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黑暗拂晓》 引 引 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10年,我不知道我这10年的经历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梦境,亦或者是我一直在梦中。 人做一件事的时候都有很多种选择,选择的不同,必然会导致结果的不同。 人的思维是很奇怪的,它能独立思考,也能被外力引导,甚至能被外力强行催眠,这时候你最初的决定还是你自己决定的吗? 小时候我上育红班(小学的别称),没有体育课,没有音乐课,也没有美术课,在那个没有任何兴趣班的年代,学习的好坏是评价你的唯一标准,同学是这样,老师是这样,家长更是这样;那时候的我,自己评价自己也是这样。 到了高中我开始接触街机,遍地的游戏厅、台球厅,周末更是我们宿舍集体出动的时刻,那时候的我彻底推翻了小学时候的初衷,沉迷游戏,成绩一落千丈。 刚上高三的时候,家里出现重大变故,机关领导通知我说,我父母所在的电厂发生重大事故,父母双双身亡,一个月后奶奶因为受不了丧子之痛也离开了人世。 之后孤身一人的我戒掉网瘾,重操学业,最终考上一所二本院校,选择了土木工程专业,之所以选择土木工程,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好就业。 就业之后找一份安定的工作,安安稳稳的工作一生,原以为这就是我平平淡淡的人生,但结果却是完全的相反,甚至是噩梦的开始。 第四章诡异古墓(上) 我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公寓,刚推门进屋就看到强子跟一个人在屋里喝酒,走进了才看清那人是我们公寓的老张头。 老张头是强子检修班的班长,还是个高学历的工人,在电厂呆了快三十年,听说因为历史遗留问题被批判过,后来虽被拨乱反正,也有提及把老张头上调电力局的打算,可老张头自己说世事早都看淡了,就一直在电厂的检修班留了下来。 因为同一栋公寓和强子的原因我跟老张头说不上生疏,可也算不上多熟。 强子看见我进门连忙说道:“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我跟张叔刚喝上。” 强子没有问我回老家的情况,碍于老张头在这我也没说在老家发现三棱柱的事,简单的跟老张头打了招呼我就坐了下来跟他俩一块吃饭。 本来我心里一直在琢磨三棱柱的事,也没啥兴致跟他们瞎侃,只是自顾自的埋头吃饭,我听了一会强子跟老张头的对话,这才明白了强子的想法。 强子一直扯着老张头问着问那,问的全是关于电厂的事,我估计强子是嫌自己一个人瞎打听没什么效果,就把老张头请来吃饭问问电厂的事。 我想了想,感觉这事有谱,要说最了解电厂的人,那肯定是在电厂干了大半辈子的老张头了,他会不会知晓一些关于电厂的事呢? 当下我把三棱柱的事扔到一边又找了个茶碗到了半茶碗白酒对老张头说:“老张叔,大半年没见您了,您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啊,来 我敬您一杯。” 要说这套近乎拉感情还真是得喝酒才行,虽然我们三个年龄上代沟有点大,可几杯酒下了肚后就熟分了起来。 我问老张头:“老张叔,您在电厂这么多年了,要说阅历,谁比的上您啊,要不您跟我们说说电厂的事?” 老张头听我这么一恭维,得意的笑了笑说道:“那是,要说资历不是我自吹,咱们电厂谁比的过我,小陈,你说是不是啊?” 旁边的强子连忙点头道:“就是就是,您老要不是给耽误了青春,现在早就是厂长了。” “那些陈年旧事又有谁说的清啊。”说着老张头重重叹了口气继续道:“有些事,都是命啊。” 1973年的时候,中国正在大搞全民建设,当时全国上下万众一心,激情似火,每个人都好似有用不完的力量。 济南大学电工系的一年级学生张方正也是那年走出的校门,未进电厂之前张方正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愤青,直到自己跟一名与自己意见不合的同学大打出手,被公安局抓去教育后才有所收敛。 之后张方正也被父母“发配”到了电厂去“劳动改造”,美其名曰物尽其才,为社会主义贡献力量。 那时候电厂也是刚刚建立,各方面都缺人手,按说以张方正的学历和专业怎么说也是个基层小领导或者技术骨干,可他身上有进过局子的标签,一下就成了整个电厂最底层的人员。 好在倒霉的不是他一个人,同部门有相同遭遇的足足又十好几个,年龄最大的都有五十多岁,算上张方正十几号人,干的也都是电厂最苦最累的活计。 一天晚上,张方正一行人正在食堂吃晚饭,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张方正扭头看去就看到食堂门被猛的打开,接着走进来三个人,其中还有一名穿军装的男子,那三人进屋之后神色凝重的看着他们。 张方正等人慌忙放下碗筷起身立正,顺着眼角余光,张方正认出其中一人正是他们电厂的厂长,心说难道又要搞批斗大会了,前天不是刚批斗完一次吗? “下面点到名字的人出列。”电厂厂长出声喝到。 “这次的批评再教育居然还点名,以前不都是我们集体出动吗?”张方正心里犯嘀咕。 “王长友” “李昊” “张方正” “以上三人出列!”厂长喊完后对身旁一名精壮军装男子耳语了一阵。 居然有自己,真是晦气到家了,有那么多真正的劳改犯你们不管,自己不就打了个架吗?找自己算咋回事啊,他心里嘀咕着,不过嘀咕归嘀咕,这话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张方正原本立正低头,听到自己的名字这才抬头看去,这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军装男子锐利的目光,张方正吓得一激灵,心如死灰,妈的,怎么还有当兵的? 眼角余光打量另外的两人,张方正发现那俩同样被点名的难友双腿已经开始抖了起来。 不等张方正乱想,厂长又接着喊道:“你们三人马上跟这位孙连长去执行任务,记住,一切行动听指挥!” 像是看出张方正三人的不安,那军装男子向前两步说道:“几位不必担心,我们工兵连在施工途中遇到一点阻碍,需要几位专家给予一些学术上的指导。” 那三人一听纷纷长出一口气,又互相对视一眼,刚才因为精神紧张,三人都在胡思乱想,这会静下心来三人发现,他们三人的专业还都是电工方面的,看来真的只是去协助施工。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用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最后又咬了咬牙,纷纷跟那位孙连长来到电厂东门。 电厂东门停着一辆解放牌的军用卡车,在孙连长的催促下张方正三人爬上了卡车的后车厢,张方正发现,在车后箱放着很多的电力检修仪器,很多都贴着他们电厂的标牌,张方正估计这些设备该是从他们电厂临时借调的,没等三人坐稳,孙连长紧接着也跳了进来,并把车厢的后篷布给拉了下来,整个后车厢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原先看到检修仪器的张方正三人刚松了一口气,这会又因后车厢的黑暗三人各自的心都悬了起来。 卡车轰隆隆的行驶着,也不知道开了多久,后车厢突然出现一束光亮,孙连长把打开的两盏矿灯挂在了车厢篷布的挂钩上,又调了调角度,整个车厢顿时明亮了起来。 孙连长率先开口说道:“不瞒三位,刚才在电厂的时候因为保密需要,我没有把情况介绍清楚,现在我再把情况再给各位介绍一下。” 张方正三人一听到保密二字,都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特别是张方正,他心里更想“妈的,老子现在是来劳动再教育的,你保密的事情找别人去啊。” 看着三人满脸死灰的表情,孙连长已然猜出三人所想,连忙又解释说这次行动就是单纯的行动,最后孙连长像是下了很大决定,说道:“这次行动有一定的危险性,任务完成后我会向上级做一份汇报,给你们三人摘掉帽子。” 三人一下来了精神,摘帽子?好事啊,比起把头上的高帽摘了,区区一些危险算个屁,三人都算是搞学术研究的,如今高帽在头,别说学术研究了,吃饱饭都成问题。 看着三人来了精神,孙连长接着说道:“咱们长话短说,我们的目的地是临镇的华山镇,具体位置是小华山地下,相传小华山地下是一巨大的战备仓库,是日军还是国民党修建已然无从考知,建国的时候也曾探查过,可是最终一无所获,最后探查工作一度中止。” 孙连长说道这神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但近期我们工兵连接到上级命令,对小华山的某处坐标点进行全力挖掘!就在今天下午,在地下三十米的位置发现了一处古墓。” “那个…,孙连长”三人中叫李昊的年轻人举了举手示意自己要发言。 孙连长点了点头,李昊说道:“那个…我们仨是搞电力方面的,古墓这东西我们也不懂啊,再说了,这些牛鬼蛇神啥的,直接砸了不就行吗?” 其余二人张方正和王长友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在大力弘扬社会主义的**期间,破四旧可不仅仅是口头上的口号,那可是真枪实弹的干的,古墓、古棺、古董甚至古尸这东西都涵盖在四旧中。 “你们先别着急,听我说完你们就明白了。” 孙连长摆了摆手说:“地下发现古墓当然阻挡不了我们工农子弟兵,而且我也不认为上级给我们的坐标就是这座古墓,我当下就命令拆除墓顶墙,继续下挖掘进。” “在拆除墓墙的同时我派了几名战士先进入墓道测量各种参数,看看是否需要特种装备进行辅助拆除,可过了二十多分钟,那几名战士还没出来,我刚开始以为是这古墓比较大,探查需要些时间,可过了四十分钟后他们还没出来,我意识到他们肯能出事了。” “我当下就带着十几名战士进入了墓道,进去后我才发现这古墓廊道曲折,内里还有很多房间,因为失联问题我们也没分开探查,只能一间间的找过去,就在我们感觉快要迷路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间奇怪的房间。” 孙连长这时的表情很奇怪,那是一种看到匪夷所思的事情所表现出来的表情。 张方正看的出,像孙连长这样忠诚的工农战士,肯定是遇到了与他信仰截然不同的东西,才会出现这样类似神经质的表情。 就听孙连长喃喃道:“古墓里面有一间石屋!一间有闪电的石屋!!” 第五章诡异古墓(下) 下车后的孙连长再没有一丝先前神经质的表情,他又重新恢复到冷峻工农连长的模样,用后来张方正的话就是,那时候当兵的走路都带着风。 孙连长带着张方正三人来到坑洞边缘的悬吊平台上,坑洞四周立着好多的军用帐篷,还有好多战士在更远处警戒。 平台外侧几名战士背着从电厂借调来的各种仪器,张方正三人不熟悉下面的情况,就建议孙连长将仪器都带上,有备无患。 顺着吊篮,众人下到了古墓墓墙的破口处,破口处的墓墙已经被完全拆除,拆下的墓砖也被运送到地面上。 张方正三人在墓墙破口处伸直了脖子往里看,就见墓室的廊道上每隔几米就挂置了一盏矿灯,使墓室的阴森感减轻不少,倒更像是防空洞一样,灯光一直延伸到墓室深处,墓道深处好像还有一闪一闪的强光,回想起孙连长在车上说的话,那应该就是孙连长口中描述的闪电所致。 “三位,请跟我来。”孙连长说完抬腿就迈进了墓道。 看着孙连长大步走去,张方正三人慌忙跟上,身后背着仪器的战士也随之进入墓道。 进了墓室他们发现,墓道里面还有好多的机关,多是翻板、陷坑一类的永久性机关,但大多都已被拆除破坏,少数没被破坏的也在旁边放了警示牌。 张方正三人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就感觉那强光一闪一闪的越来越强烈,直到那强光闪到刺眼的时候,孙连长招手喊过一名战士询问了一下,又让身后的士兵递给张方正每人一副墨镜,他跟随行的战士也都带了一副。 “三位把墨镜带上吧,前面转过弯就到了。”孙连长解释说:“那石屋闪电从发现到现在就一直在加强,通讯班已经把情况上报团部了,三位,先看看情况吧。” 其实孙连长更担心的是那几名战士,但他心里清楚,那几名战士八成是进了那间鬼屋,又不知道咋弄出了闪电,那种闪电强度下估计是活不成了,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事情总要有个说法。 众人带着墨镜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个转角后,张方正发现,前边不远的地方强光尤为猛烈,夹杂着“滋滋”声,整个墓道的闪光都是从那个地方传出,众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张方正三人张着大嘴愣愣的站着,眼前的景象一阵阵刷新着他们的感官,甚至强光爆闪的时候,透过墨镜都能看到他们三人睁的硕大的眼睛。 那是一间硕大的墓室,称之为大厅也丝毫不为过,整个墓室近乎空荡荡的,正中摆放着一座近似长方体的石屋,无数的电弧正从那石屋表面延伸出来,像是一只只触手极力往外伸展,有的电弧一直延伸到墓室四周的墙壁上,稍许后就消失不见,有的则还未延伸至墓壁,就消失不见了。 整个墓室被电弧的“滋滋”声充斥着,无数的电弧从那石屋表面衍射至墓壁,又被墓壁吸收。 要不是那石屋正对张方正一面有类似门的痕迹,张方正绝对以为那是一口奇大无比的棺椁。 孙连长看着三人震惊的表情,沉声说道:“之前的闪电并没有这么多,说来也奇怪,周围的墙壁好像能吸收这些闪电一样,但不管怎么样,到目前为止,只要我们不进这个墓室,我们的安全没有问题。” “法…法拉第笼,这…怎么可能?”震惊了半晌,李昊颤声说道:“绝…绝对不能进去!” “不是单纯的法拉第笼,这棺材屋有问题。”一直沉默不语的王长友指着放电石屋突然说了句。 孙连长等人纷纷把目光看向他,王长友却紧皱眉头一声不吭,显然是在思索着什么。 众人看他表情凝重的模样,也不好再出声询问他,震惊过后,张方正和李昊嘀咕了一阵便走到仪器堆中,开始挑选仪器。 这时候,一直皱眉深思的王长友突然转身跑进墓道。 张方正望着他喊:“长友,干啥啊,赶紧过来挑仪器测试啊,这鬼地方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王长友好像没听到似的,他猛地转身走进墓道,然后他双手扶着闪电石屋一侧墓壁,把脸缓缓的贴在了墓壁上,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下,王长友的脸色慢慢变的惨白。 紧接着王长友直起身又把脸贴在了墓道另一侧的墓壁上,这下王长友整个人都开始抖了起来。 看着王长友的样子,张方正跟李昊的心里也不由紧了起来,这王长友平常虽然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可也是最稳重的,那学历也是众多“走资派”中最高的,这下这么失态,绝对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众人全都傻愣愣的看着他,一时间,除了隔壁的电弧“滋滋”,再无其他声音。 “跑!!!” 王长友喊完拔腿就向外跑去,跑了一阵又突然停下,回头冲着傻站着的众人喊道 “快啊,快出去啊,会死人的,仪器全不要了!” 就在这个时候,仪器堆中其中一件仪器突然炸裂开来,其他的仪器也隐隐有冒烟的迹象,众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纷纷拔腿就跑,孙连长一边跑一边拿出对讲机吼道:“命令,墓室所有人员立即撤离!立即撤离!!” 当一行人跑到墓室破口处的时候,破口处早就站了十几名战士,那十几名战士正在窃窃私语,神色也显得有些慌乱,看到孙连长一行身影时,又纷纷在狭窄的墓室破口处列队。 王长友第一个跑出墓道,他一出墓道就又将脸贴在古墓的外墙上,仔细感觉了一会,又死死盯着墓室的外墙,他的双眼离墙壁极近,甚至鼻尖都碰到了古墓的外墙。 “还好,还好。”他喃喃嘀咕着,又朝那些列队的战士喊:“谁有纸笔?谁有纸笔?” 从墓道出来的孙连长也听到王长友的喊声,他赶紧从上衣口袋掏出纸笔递给王长友。 张方正凑到王长友跟前,小声问道:“长友,到底啥情况?” 王长友做了几个深呼吸的动作,等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后,他往地上一蹲,招了招手让张方正、李昊还有孙连长围在自己身边。 孙连长等人不明所以,都蹲在王长友周围默默看着他。 王长友的情绪显然已经平复下来,他不急不缓将纸铺在自己的膝盖上,又在纸上写了个大大的“回”字。 “幸好咱们发现的早,我来介绍下情况。”他用笔指着那个大大的回字说:“咱们姑且把这古墓看成是这种形状,那棺材屋应该处于这古墓的中间位置吧?。” 说着他抬头看向孙连长,孙连长点了点头说:“古墓具体形状还不得知,但那石屋位置就目前探查来看,应该就处于古墓中间。” “那就不会错了。”王长友用笔在那个回字中间打了个叉,示意表示石屋,“我在上大学的时候曾经提出一个假设,能量在特殊环境下可以做到永不损耗,但是那种特殊环境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就像是一节电池里面的电能,只要使用,就一定会有消耗。” “你是说,这个古墓就是你说的特殊环境?那它是怎么运作的?”张方正和李昊也是电力方面的专家,听王长友说了几句,就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想应该是的,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那棺材屋放电的时候,不是电弧无规则碰触到墓壁。”他凝重的说道:“而是墙壁主动吸收了。” “啊?墓室都是砖墙结构,怎么会主动吸收那些电弧,又不是避雷针…”李昊疑问的话音猛的戛然而止,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转身而起快步走到古墓破口处,费力的从破口处掰下一块墓砖仔细看了起来。 “不用看了,我都看过了。”王长友冲李昊说道:“整个墓室的墙壁全被刷了铁粉。” 众人耸然一惊,冷汗都流了下来,铁粉?闪电?这玩意可是会死人的。 不等王长友继续解释,张方正恍然大悟说道:“哦,因为墓壁被刷了铁粉,所以有了类似引雷针的效果。” 他继续说道:“也不对啊,如果整个古墓都被刷了铁粉,以那种电流强度,咱们早就成灰了啊。” “问题出在墓砖上。”李昊把刚才掰下的墓砖扔在众人脚下,他看向王长友:“你刚才在墓室那奇怪举动都跟这东西有关吧。” 王长友嗯了一声说道:“棺材屋电流强度那么大,整个墓室又因为铁粉变成了一个导电体,按说我们早被电成渣了,我们现在之所以没事,就因为这墓砖。” 他拾起地上那墓砖,在手上颠了颠说:“我不知道这玩意具体是什么东西,但可以肯定,它既有电阻的作用,又有电池的效果,现在棺材屋的电弧全都被最内层的墓砖给吸收了。” 他说道:“我让你们赶紧撤出墓室,是因为我发现,最内层的墓砖电能已经饱和了,多余的电能正在向墓道延伸。” “怎么会这样?”张方正问:“按孙连长说的,最开始的那几名战士如果进了那石屋的话,说明最开始是没有闪电的啊。” “最开始确实没有闪电。”王长友指着纸上的回字说:“我猜这个古墓的墓墙排列肯定极其复杂,电能在墓壁的传导和墓砖的调节下,形成一个完美的能量运转守恒,就算有损耗,也可以忽略不计,电弧只存在那个棺材屋内,甚至是没有电弧。” “可是现在,那个放电的鬼玩意显然还在放电,但是运转的系统被破坏了。”说完,他看向古墓那硕大的破口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无奈,重重叹了口气。 第六章老张头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把目光看向了古墓破口处。 “那个… 后果会怎么样?”孙连长问出了众人最想问的问题。 “设计这鬼地方的人应该也考虑到这一点了。”王长友指着张方正掰下来的墓砖说:“你们看这块外墙砖,里侧的这面刷了铁粉,外面这侧没有。” 李昊说:“你的意思是这古墓外墙是不导电的,如果我们把古墓的缺口再堵上,那这古墓相对外界就成了绝缘体,那些电弧就只能在这古墓里了?我们等着石屋不再放电就好了?” 王长友却再没有说话,他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看到他点头,孙连长连忙指挥战士,去搬运先前拆卸的墓砖去了,在交代了孙连长怎么辨认古墓外墙砖的铁粉面后,张方正三人也随吊篮来到了地面。 刚上地面,张方正就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他们,就靠进王长友小声问:“长友,你刚才在下面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李昊也凑过来说:“是啊,长友,我也发现你表情怪怪的,到底还有啥事?” 王长友皱眉说道:“墓室里面的机关已经被破坏了,就算把外墙再堵上,这个奇怪系统也不可能再稳定下来了。” “那有啥啊。”李昊笑着说:“我看这个古墓足够大,你说的那些墓砖应该能把电流吸收的。” 他嘿嘿说道:“比起这个,我更关心那石屋里面的东西。” “向你说得这样就好了。”王长友把脸一正,“要是真的是放电保护的话,大地本身就是导体,把古墓的外墙也刷上铁漆,促进电流传导才对。” 他声音又拔高了几分:“你们别忘了那是古墓,是地下三十多米的古墓,他们设计这个地方,保密肯定是第一位的。” 张方正脸色霎时就变了,“如果是为了保密的话,不刷铁漆的古墓外墙就不是绝缘外界的保护层了。” 李昊也收起了笑嘻嘻的表情,他肃然说道:“自爆!!!” …… “后来呢,后来事情怎么发展的?”看到老张头抬头闷了一杯酒就没了下文,我心急追问道。 “后来?后来我跟李昊回电厂喽,答应给摘的帽子,也没给摘,哼。”老张头很是愤愤不平。 “哎呀,老张叔,不是你的后来,是那古墓后来咋样了。”我感觉老张头说的事,跟我追查的事好像有联系,忙又给他倒了杯浓茶,让他醒醒酒。 老张头瞥了一眼我给他倒的浓茶,又看了一眼自己空空的酒杯,我又忙给他倒了杯酒,他这才说道:“后来我们推断出自爆后,正考虑怎么办的时候,孙连长就跑来通知我们说,上级已经全面接管了,还让我们赶紧离开。” 他押了口酒缓缓说道:“不过长友倒是被留下了,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长友,这些年音信全无,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 他叹了口气,“你俩也该知道,我跟李浩帽子没摘,是没有多大自由的,后来在想联系长友,却怎么也联系不到了,后些年我们再去那个地方,也发现那古墓坑洞的地方也早被回填,看不出半点痕迹了。” “事后我跟李浩也琢磨过那事,觉的那古墓是被人弄过手脚的,我跟李浩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除了中间那间石屋是原本的古墓,其他的地方全是被人另建的,呵呵,不这么解释的话,根本就说不通嘛。” 阴谋专家陈强立马接话:“是不是当年日军的军事实验基地?或者是外星人的秘密场所?” 我瞅了一眼强子,心说强子你可真能瞎扯,我想了一下又感觉不对,没准还真是日军的某个实验基地呢。 “我哪知道啊。”老张头呵呵一笑说:“那事过后啊,也没听说小华山那边有啥动静,这事啊,自然有上面关注呢,咱们这些升斗小民操这门子闲心干啥。” 强子还不死心,他接着追问:“李浩叔呢?他之后去哪了,我在咱电厂没听说过他啊?” 老张头说:“平反之后,他没留在电厂,说要四处去看看,顺便打听打听长友的下落。” 他抬头看了看房间吊顶,像是回忆了一下:“李浩那人就是个不安分的,那事对他刺激还是挺大的,我能看出来,他还是放不下。” “老张叔,去年咱们电厂的坠楼女,你怎么看?”强子把电厂二字咬的很重,说完还朝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 跟强子常年的相处,我一下子明白强子的意思,强子真不愧阴谋论者的称号,他刚说的话是个套,因为他问的是电厂的坠楼女,而不是公寓的坠楼女。 强子在电厂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如果死者刘丽不是电厂的职工,那回答一般该是“啊,她也是电厂的?”一类的话,如果他回答其他的,那起码就说明老张头知道这女的。 果不其然,老张头的回答让我俩吃了一惊:“哎,可惜了啊,她那年纪配上她那学历,在电厂本该有大好前程的。” 他妈的,终于找着线索了,那女的果然是电厂的,那为什么强子在电厂这么些年,一点都没听说这个人,我给强子打了个眼色,让他接着问。 强子回了我一个放心的表情问道:“不对啊,老张叔,我在电厂也好些年了,怎么不知道那个女的。” “你来电厂才几年。”老张头不屑的回到:“她来电厂的时候你还在上育红班呢,就现在知道她的也没几个人,哦,海子,你父母跟她挺熟的。” “啊?我父母知道她?”我下意识就说出来。 看我一脸疑惑的表情,老张头也纳闷:“怎么不知道?她刚来的时候,是分配的你父母的部门啊,咋,你不知道?” 强子也看向我,那表情像是说,你知道怎么不说,我心说我知道个屁啊,我父母啥部门我都不清楚。 我连忙冲强子摇头:“你别这么看我,我不光不知道,还一点都不知道。” 我又对老张头说:“老张叔,工作上的事,我父母一点都没对我提起过,我父母是什么部门啊?又主要是做什么工作的?” “那个部门啊,我记得是后成立的,好像是什么超高电压,还是超导体什么的。”老张头笑着摆了摆手说:“哎呀,这么多年了,谁还记得一个部门名字啊,何况那是电厂核心部门,是有保密条例的。” 我问:“现在这个部门还有吗?” “早就没听过了,说是收归电力研究局了,现在不同以前喽。”老张头哈哈一笑:“这样也好,术业有专攻嘛,电厂和电力研究本来就是两码事。” 之后我跟强子又旁敲侧击的问了许多问题,老张头的回答叙述也多是些没有参考意义的话,又陪他喝了一阵,已然是晚上十点多钟。 送走了老张头,我跟强子对视而坐,我们两个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最后强子皱眉说:“我先来把事情捋捋,你看靠不靠谱?” “别,还是我先说吧,要是让你先说,指不定又扯到啥地方去。”我对强子的推理明显信不过,虽然刘丽坠亡的假设让我对他另眼相看,但那不足以改变他以往在我心中的神棍形象。 我分析道:“老张头说的我父母部门是在古墓事件之后,那可不可以这么假设,那么部门的成立是为了研究古墓的诡异现象。” 强子点了点头说道:“考虑古墓诡异现象的时效性和检测设备的话,再加上掩人耳目之类的其他目的,你的猜测合理。” 我接着说道:“嗯,后来那个部门撤销,对外宣称收归电力研究局的说法,是假的。” “对!”强子也想通了这一点,赞同道:“不然你父母,刘丽为什么还留在电厂,而且听老张叔说得半吊子部门名字,一听就不是一般的行政类部门,调往其他部门基本不可能。” “那就是这个神秘部门迁往别处了,从他们一直住公寓来看,那个位置还不能太远。” 我跟强子互相抬头对视,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答案,古墓! 强子望着我,沉声说道:“海子,你打算怎么办?” 我耸耸肩,靠在了椅子的后背上,闭着眼说:“我一直觉着我父母的事真的是事故造成的,可我刚刚知道,刘丽跟我父母是同一个部门的时候,我真的想笑啊。” 我极力做了一个夸张的搞笑表情,可眼泪却留了下来,“他…他妈的,刘…刘丽死的…死的那么蹊跷,我父母…我父母说是事故,哈哈…我会信吗?哈哈…可笑,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哈哈…” 我抱头痛哭了好久,期间强子也没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给我递纸巾,当我的哭声渐渐沉寂后,强子又重复了他刚才的话:“海子,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抬头,略带哽咽的声音从我口中传出:“我一定要去那个地方看看,就算里面很危险,我也一定要去。” 强子一把把我拉起,拍了拍我的肩膀,“从小玩到大,怎么少的了我。” 他洒然一笑说道:“一世人,两兄弟!!!” “还有我!”房门被猛的推开,一个身影大步迈进屋内。 第七章过往 推门而进的正是老张头,我跟强子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傻傻的盯着他看。 此时的老张头已没有刚才醉醺醺的表情,他的双眼不时射出丝丝精光,乍看之下,仿佛年轻了十岁不止。 他笑着说道:“别那么奇怪,我走了之后,又猫着腰回来了,一直在你们门口蹲着呢,你们说的话我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 “额…”强子嘴张了张,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瞪着红肿的眼睛,语气不善的问:“老张叔,吃饭时候,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听出我话里语气不善,老张头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的假设也都是真的。” 他示意我们两个先坐下,我们坐好之后,他又坐到了他原先吃饭的椅子说:“事情跟你们猜想的一样,我也是故意引诱你们往这方面想的,就想看看你们决定如何。” 他缓缓说道:“平反之后,李浩说是四处走走,顺便打听长友下落,我还不了解他,他肯定先去古墓了,后来他也没了音信。” “长友和李浩都没了音信之后,我就开始怀疑起那古墓来,我开始私下收集跟古墓相关的信息,后来发现,电厂成立不久的超导电传输部门人员都不见了。” “虽然电厂宣称,超导电研究属于电力研究院,电厂部门予以撤销,人员也上调至研究所,或是调岗到电厂其他部门,可我偶然发现包括海子父母在内几名人员,依然住在公寓,在电厂却不见了踪影。” “直到有一次,我上班时发现把提包落在了班车上,我匆匆来到班车停放点,一看之下,却没有看到班车,我心下疑惑,就想着等等,因为班车一般是早晚各一趟,无事不得外出的。” “约摸着过了十多分钟,我想打算回去的时候,我就看到班车从我眼前驶过,班车的车帘都是放下的,从晃荡的车帘缝隙,我看到车里的人正在呼呼大睡,那班车行驶方向也跟电厂公寓一致。” “再后来我观察,那次班车里面的人就是原超导电部门的人员,为了搞清班车的真正路线,我做了很多的布置来证明,最后我发现,班车真正的路线其实是公寓到电厂,再到古墓,再到公寓,最后再返回电厂停车点。” “发现了这一点后,我时不时的请假,就为了躲在暗处观察那些人员,那些人下车的时候都极其疲倦,显然都是夜晚工作,白天休息,这也造成了跟电厂其他职工的零交集。” “我试着跟踪了他们几次,确定他们确实是进了那奇怪的古墓,我也想过一探究竟,可在那周围满是摄像头,根本就没法进去。” 我跟强子震惊的听着,原来老张头还有这样的过往,怪不得他一直在检修班呆着,原来他私下在调查这些事。 “老张叔,这些年你一直在检修班,是为了这些?”过了良久,我问道。 “嗯。”老张头重重点了点头,“长友跟李浩至今生死不明,你以为我这些年好受吗,每每想起他俩,我就感觉对不起他们。” “再后来呢?张叔你还发现了什么?”我心下佩服老张头的执着,言语间也把老张叔的老字去掉了。 “再后来就是强子住进了你父母原先的公寓。”老张头看了一眼强子说:“他住进去之后我就感觉出事了,原先那班车人员也一下不见了,从强子口中我得知,你父母出意外了,可是这个消息并没有在厂内公布。” “直到去年的坠楼案,我才猛然醒悟,你父母那次事故的伤亡必然极其严重,严重到就剩下一名研究人员。” “刘丽!”我跟强子异口同声道。 老张头又重重点了点头。 当下我迫不及待的把我和强子进刘丽屋子的情形,和我们的疑问给说了出来。 老张头呵呵一笑说道:“那屋子我早就进去过了,没什么好奇怪的,把整件事捋清楚就清楚了,先说你觉着不舒服的人模。” “那确实不是人体穴位图,那人模表面诡异的纹路,其实是电弧击中人体后,人体毛细血管爆开,在体表呈现的图案,这应该跟古墓诡异的电弧有关。” “至于你们说的奇怪坠楼位置,就像你们想的那样,就是这么跳出去的,但不是你们说的立定跳远,该有助跑的动作。”说着,他还做了个助跑跳远的动作,模样很是滑稽。 “啊?”强子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也满脸不信的说道:“跳楼自杀,会这么做吗?那还是个正常人吗?” “不,恰恰是个正常人才会这么做。”老张头严肃的说道:“你觉着你们发现的那个人模,是以什么为蓝本制作的?” “难道…难道是刘丽本人?”强子一脸恐怖的表情,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天呐,那得啥样啊?” 我也突然想到了一样东西,“对了,那梳妆台是没有镜子的,该不会是她不敢照镜子吧?” 老张头继续说道:“情况就是这样,她作为那次事故的唯一幸存研究员,虽然活了下来,可作为一个女人,活的比死还难受。” “她刚进电厂的时候,可是电厂有名的美人呢,学历高,人又漂亮,当年电厂对外宣布,她上调至研究所了,可是让好多大好青年失望了好久,谁能想到是这个结果啊,哎~。”老张头摇着头叹了口气。 “既然刘丽的死真是自杀的话。”强子挠了挠头说:“那海子的父母真的是事故?” 其实在老张头解释刘丽跳楼原因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一点,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叹世事弄人,变化无常。 老张头点头嗯了一声,他又说:“事故应该是真的,不过事故本身有问题!” “嗯?” “什么问题?” “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古墓周围布满了摄像头吗?”老张头看着我俩说,他说的很慢,像是这句话中有某种意味在里面。 我刚想开口说,摄像头有什么奇怪的,不就是为了监控吗,很正常啊,但我发现身旁的强子一直说话,我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发现强子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难道这话有什么蹊跷?老张头不再说话,他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靠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着。 强子沉吟了半晌,开口缓缓说道:“摄像头是为了监控,是为了能发现可疑人员,是为了保护古墓的秘密。”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那为什么不弄个围栏,写上闲人免进,不对不对,秘密去某个研究所不行吗?” 强子的表情越来越神道,就听他继续嘀咕:“还是不对,要是只能在这研究?没法去别的地方呢?” “什么警戒都没有,干嘛不盖个房子,门口放两个警卫,什么人还能进的去!地上就只有摄像头,难不成是违法研究?” 我真想给强子鼓掌啊,强子脑袋怎么长的,就老张头一句话,你能给想出这么多东西来,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就连老张头也听的连连点头。 强子把眼一瞪,一拍桌子,他说道:“原来是这样!” 我此时看强子的眼神都变成崇拜了,就听强子断然说道:“狗日的敌特分子,竟敢窃取我国的先进科技成果。” 我一个踉跄,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来,老张头赶紧扶了扶椅子,这才没让手中的茶水给洒出来。 强子还一脸得意,看着我们的样子说:“怎么样,被震惊到了吧,说实话,我也被自己的话给惊到了,哈哈。” 老张头没好气对我说:“海子,强子最后那句话咱就当没听见,你接着说说?” 我本来没什么头绪,听强子说了一些,也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我想了一下,顺着强子的话说:“摄像头最基本的作用是监控,这点肯定跑不了,又要考虑保密,难不成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个地方?” “对。”老张头笑眯眯的看着我跟强子:“看不出来,你俩的思维还能互补,没错,那地方对外是不存在的,那地方的设备,好多我都不认识,确切的说,他们是不想让某些人知晓才对。” “张叔,您又进去过?”强子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恭敬问道。 “嗯,去年出了刘丽的事情后,我又找机会去看了,发现那里的摄像头全部撤掉了,入口位置也被掩埋了,我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又进去,但是核心的石屋机关在外侧,人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老张头说道:“要知道最核心的秘密,一定要进那石屋,至少两个人,一个人进石屋,一个人在屋外控制机关。” 说完他双目放光,满含期望的看着我俩。 强子站起身,他背着手抬头看着屋顶,沉声说道:“没说的,这就是我的宿命啊,我等一天,很久了!!” “我当然也要去了。”望着老张头投来的询问目光,我点了点头。 “哈哈。”老张头笑了起来,他边笑边说:“我这一年来一直想找一个同伴,可始终找不到,本来想着再去一趟,就算死在里面也无所谓了,现在好了,你们两个出现了,有希望了,有希望了啊,哈哈,哈哈哈。” 老张头傻傻的笑着,我能看出,那是一种压抑太久的情感宣泄,是一种内心的感情释放,不外乎其他,给自己苦苦追寻的东西找一个答案,就这么简单。 我们三人望着窗外,午夜的黑夜漆黑如墨,那如墨的黑暗尽头,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第八章石墓 第二天一大早,我三人按照老张头说的,准备了铁锹、撬棍、矿灯、绳子一类的东西,然后坐着强子的破二手面包车,来到电厂办了临时请假,之后我们直奔古墓所在的镇子-华山镇。 到了离古墓最近的村子,老张头让强子把车停在村头,说古墓那地方,孤零零的停个车很让人怀疑。 我们在村头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把车停好之后,再把准备的家伙往肩上一抗,最后又把安全帽往脑袋上一扣,立马三个民工新鲜出炉,一路走着倒是没惹人注意。 出了村头,再往小华山方向走就是土路了,土路两侧都是一堆堆收割完毕,扎堆捆绑的玉米秸秆,目力所及,都能看到零零散散的村民在掰玉米,或者用板车运秸秆。 强子走在我们中间,我走在最后,跟我和老张头闷头赶路不同,他一直在东张西望,我问他:“强子,你瞎看啥呢?” 强子停了两步,等我跟上来后说:“奇怪啊?你看这小华山。” 他指着我们正前方的山体说:“就这么孤零零的一座山,周围全是平地,连点起伏都没有,这山,怎么感觉这么规则?”他顿了一下,又说到:“就…就好像一个大馒头放在了镜子上一样。” 当有些事变成习惯,被我们习以为常的时候,那它就算再怎么奇怪,也不会被我们关注,甚至会选择性的遗忘。 像天上的日月星辰,古时候的人们开始也会产生类似的想法:那是什么东西,怎么在天上?怎么不掉下来;可时间长了,人们就会改变想法:哦,那东西啊,叫日月,一直在那,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眼前的小华山就是类似这样的存在,山应该是什么样子?高耸入云、连绵起伏、风光秀丽、山林密布?可这些词跟我眼前的山,一点都不沾边啊。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小华山整体的轮廓,真的跟强子说的一样,就像个大馒头,平放在镜子上。 我学着强子的样子,往四周瞧了瞧,猛然间,我看到一个东西,那玩意除了尺寸和用料外,几乎跟小华山一模一样。 那是田间的,土坟!! 我对强子说道:“喂,强子,你看那山像不像一座巨大的石冢?” “你这么一说还真像啊。”强子摩挲着下巴说:“哎?你现在的思维方式,越来越像我了啊,有进步啊。” 我笑骂道:“滚一边去,谁像你个神棍了。” “你两个嘀咕啥呢?还不快点走。” 前面传来了老张头的喊声,不知不觉,我跟强子说话的功夫,已经落了老张头十多米,我俩赶紧快步跟上。 一路无话,大约走了快一个小时,我们来到老张头说的地方,地方很隐秘,是在山脚一片乱石当中,也不知道老张头咋选的地方。 我跟强子一股脑的把撬棍、铁锹扔到一边,坐在石头上喘着粗气,我俩的体质确实比老一辈差太多,相比我们,老张头脸不红、心不跳的打量着周围的石头。 就见他走到一块大石头边看了看,又走到差不多大的一块石头边,又看了看,看了五六块石头时,老张头才点了点头,我走过去一看,看到在那块大石头上,有几道刻的很深的划痕,我心想这应该是他做的记号。 老张头走到正对那记号七八步的位置,指着地上一堆乱石说:“就这了,来,干活。” 我们连搬带撬,把那堆乱石一一挪开,就听强子叫嚷道:“张叔,入口呢,全是土啊?” 我也纳闷,脚下是厚实的土地,哪有半点入口的样子。 “在这下面,咱们还得挖开这土,不然我让你们带铁锹干啥?”他说着,顺手抄起一把铁锹挖了起来。 我俩不疑有他,也抄起铁锹挖了起来,老张头看我俩挖的位置,提醒我们说:“在我这位置挖就行了,下面全是石头,没法挖的,我去年也是碰巧挖到了通风管道,不然根本进不去。” 挖土的地方不大,挖了半米的时候,就只能容一个人在里面了,想到后续工作还得靠老张头,我就递给老张头一根烟,让他先去一边歇着,我跟强子轮流上阵。 挖掘工作很枯燥,我跟强子挖的满头大汗,这会强子也坐在石头上抽着烟,我也挖的不耐烦,这都快两米了,往上扬土都费劲,这老张头可真够小心的,就不能埋浅点? 吐掉嘴里的烟头,我又重重的一铁锹插进土里,就听“当”的一声,土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不是铁锹碰到石头的声音,该是老张头说的木板,我连忙用手把土扒拉开,果然是一张木板。 我立马招呼老张头和强子下来,强子拿着撬棍一下就跳了下来,老张头顺着一根绳子也慢慢的滑了下来。 搬开木板,后面是个仅容一人爬进去的漆黑的洞口,我打开矿灯往里面照了照,发现里面是条长长的通道,整个通道成一个斜坡往地下延伸,四周还有明显加固过的痕迹。 强子比我还心急,他探着脑袋砸吧了砸吧嘴,啥话没说,直接就钻了进去,我在他屁股后面喊他:“强子,你急啥,小心点。” 看出我担心的表情,老张头笑道:“没事,除了那石屋我说不准,其他地方都很安全。” 随他们之后,我也探身钻进了洞里,进去之后我才发现,在里面根本就直不起腰,腰腿用不上力,只能靠两只小臂撑着前行,我没爬多久,小臂就酸痛了起来,不过看我前面两人速度丝毫不减,就咬牙坚持。 通道一直往下延伸,连个拐角都没有,我往身后看了看,我们进来的洞口早就模糊不见,我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压抑感,随着在通道呆的时间越长,这种压抑感就越来越强烈。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我只能加快爬行速度,试图摆脱那种快让我发疯的感觉,最后爬出通道,那种感觉才有所减少,来到墓道后,我的后背凉凉的,原来我衣服早就被冷汗浸透了。 一进墓道,我就闻到了一股呛人的焦糊味,顺着安全帽上的矿灯光源,我发现幕墙上都是大片的黑灰,越靠近墓墙,焦糊味就越浓烈。 我把安全帽的的矿灯光晕调到最大,以便能看到更多的东西,在我头顶,是悬挂着的一盏盏吊灯,多数的灯泡都已碎裂,连接吊灯的电线也都零散的垂落着。 墓道两侧是一间间独立的房间,我把灯光往里面照了照,里面什么都没有,强子跟我一样,也在一间房子一间房子的看,不同的是,我是一脸紧张,他是一脸兴奋。 老张头看着我们两个愣头青,就阻止我们说:“都是空的,有东西的在里面。” 我跟强子相视一笑,互相打了个哈哈,强子跑到我们前面,招呼我们赶紧走,那神情完全不像是在古墓的紧张样子。 我们越往里面走,人为研究的痕迹就多了起来,一些仪器设备开始在空房间出现,但是都明显的坏掉了,我一边感叹着古墓规模庞大的同时,也留心观察期开始出现的房间标牌。 “测试间”,“检测间”,“驱动间”,诸如此类的房间从我们转过一个拐角开始出现,每一个标牌的房间内,都有大量的办公设备和仪器,许多的木质桌椅都有烧过的痕迹。 我问老张头那些仪器是干什么,老张头回我说:“有小部分是电力监测的,其他大部分设备他也不知道。” 我在想追问的时候,老张头摆了摆手,示意我先别多问,他指着一间硕大的房间缓缓说道:“到了!” 我的震撼之情难以言表,在公寓听老张头回忆的时候,我就猜测那奇怪石屋该是什么样子,现在我才知道,让我震撼的不是眼前的石屋,而是石屋所在的空旷大厅。 浓浓的黑暗充斥着整个大厅,矿灯的光束照过去,竟然照不到对面的墓壁,我又把矿灯扫向两侧的墓壁,两侧的墓壁也是没入黑暗的尽头,看不到边际。 我想起老张头的话来,他猜测这个地方,除了我们眼前的石屋是原本的古墓,其他地方都是被人后来修建的,看着这空旷的大厅,我也深以为然,哪有人会把墓室修成这个样子的。 有了这种想法后,我看那石屋就越像个棺材,一个特大号的石棺,前面那门,八成也是后来开凿出来的,但想想又不对,要说是棺材,也太大了点吧。 强子也傻傻的看着,我猜他也被这空旷的大厅吓住了,不然以他的性格早就过去了。 老张头站在石屋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走过去问他:“您不是说这石屋才是原本的古墓吗,我怎么没听说有墓室是这样的?” “那你觉着墓室该是什么样子?”他反问我。 “额…” 我还真没有明确的概念,貌似古墓、地宫什么的,我也都是道听途说,才有了一点点模糊的概念。 老张头看我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笑道:“这是‘支石墓’一种,古埃及的金字塔也属于‘支石墓’的一种,这种墓室的年代都及其的久远,最近朝鲜那边倒是出土了不少类似的古墓。” “但这个明显不一样,形状太规则了。”他又解释道:“支石墓大多都是史前时期的,那时候根本不可能把石头开凿成这样。” “管他石头墓还是土堆墓。”强子把撬棍甩了个圈,狠狠往前一指说:“进去再说!” 第九章壁画 我们在墓室干站了半天,最后还是强子提议进去看看在说,老张头点头称是,我俩跟他来到石屋门前,只见老张头用脚猛的把一块地砖踩了下去,随后我就听到脚下传来“哗啦啦”的铁链声响。 我跟强子吓的连连后退,强子更是大叫怎么了,怎么了?。 老张头回头冲我俩一笑,做了个安心的表情,我看到他站在那没动,也就安下心来。 脚下铁链的响声越来越大,“轰”的一声,好像带动了什么,那石屋的“门”就发着刺耳的摩擦声慢慢沉了下去。 “还是个自动门?”强子震惊问道:“这么神奇的?” “应该是个配重石的机关。”我说道。 自古古墓的机关除了刀箭飞矢,多以断龙石、翻板、流沙居多,相对易腐蚀的木质机关,这些机关可以长期保存,反复利用,其中尤以配重石的使用最为频繁,只要设置得当,很小的重力就足以驱动上万斤的巨石。 门继续慢慢的往下沉着,我不由咽了口唾沫,脚也开始软了起来,矿灯的光源更是死死的照着下沉的石门。 当门下降到半人高的时候,我奇怪的发现,里面的空间很小,跟我眼前的石屋完全不成比例,更令我感到惊讶的是,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哎?角落那团黑乎乎的是什么?”强子把矿灯照角落。 听强子这么一说,我也赶紧把矿灯照向那个角落,就看到确实有一团黑色的东西,说不出是什么,给人的感觉很是奇怪。 老张头站的比较靠近,就在那打量着里面的空间,我和强子贸贸然的也不敢进去,走过去问他啥情况,老张头就说接下来就是关键了,他指了指那团黑色物体,说多亏了里面那位前辈,没准他也会死在里面。 说着,他也将矿灯的光束打到了那团黑东西上,三束灯光再加上我们近距离的观察让我大吃一惊,竟然是一具尸体。 老张头又回忆说,他发现门外机关,打开墓门的时候, 也被这尸体吓了一跳,幸亏他当时被吓傻,才没立马进去,缓过神来以后,他就开始思考那人的死因,最后思考来思考去,他认为那人是被困死在里面的。 我一下明白过来,说:“所以您才说至少需要两个人,一个进去,一个留在外面开启机关。” “是这样的,里面还有一扇门。”老张头说:“触发机关跟我刚才踩的一样,这两扇门有联系,一门开,一门就关,这样的设计能保证里面的空间与外界绝对隔离。” 我心说这是古人设置的东西?,太他妈高科技了吧。 强子撇了撇嘴说:“张叔,说了这么多,您就说怎么办吧?” 我的好奇心早就被勾了起来,也催促老张头赶紧行动,当下老张头就给我俩吩咐了几句,然后一人走了进去。 我俩看到他走进了那不大的石室,像之前一样,照着一块石板狠狠地踩了下去,接着,又是刺耳的铁链声传来,不大会功夫,已经沉下去的石门开始缓缓上升,石门上升的同时,石室里面的石壁居然也在上升。 两者上升的速度一致,照这种速度,里面石壁升起的时候,外侧的石门也必将完全封死入口,如果里面的人不立马后退,必然会被活活困死。 “海子,踩机关!” 石门那头传来老张头的喊话,这是他事先吩咐的,就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测,如果猜测错误,他好趁着石门尚未封死前爬出来。 我依言踩下了脚下的机关,就听“砰”的一声闷响,那上升的石门又开始沉了下去,因为两扇石门同步的关系,我始终没看道那扇门后面的情景。 强子觉着挺好玩,就想来踩一脚试试,我一把推开他说,“这玩意还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指不定啥时候就不灵了,你添什么乱。” 强子不屑说道:“那你就守着这破机关吧,我可跟张叔进去了啊。” 说实话,我也很想进去,但最后还是理智胜过了好奇心,首先老张头等了这么多年,让他守在外面肯定不可能,再想想强子那不着调的性子,还是我守在外面保险些。 我也考虑了一些这石门的危险性,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要说这是个危险的机关吧,真的只需要两个人就能安全的打开关闭,我最终把这归结到后来研究人员的保护措施。 等老张头和强子进去,石门又重新封死后,空荡的大厅变得吓人起来,我头顶着矿灯,随着我的不断扭头,不停的照着四周的黑暗。 有人说,越是想象力丰富的人,就越疑神疑鬼,我此时深以为然,尤其是身处这种黑暗的环境中,我都快被我自己的想法吓死了,我闭上眼想把我内心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可越是这么做,我想的就越多。 好在这种要命的情绪没持续多久,石墓里面就传来强子叫嚷开门的声音,我如释重负,赶忙踩下机关,把强子迎了出来。 我问强子里面啥情况,强子只简单的说了下里面没啥东西,就石壁上有些叙事画,怕我着急,就出来跟我换。 嘱咐了让强子小心后,我也赶紧进了石墓,进了石墓我把矿灯往四周一扫,就把墓室看了大概,石墓不大,靠里侧放着一口空棺材,不过棺材盖倒扣在不远的地上,不知道是不是本来就这样。 四周石壁上有大量的图画,里面人物的服饰像是明朝,图画很连贯,看样子是墓主人的生平叙事,老张头自从我进来后一直没说话,他站在那些叙事画前紧皱着眉头。 我没去打扰他,也盯着石壁上的图画看了起来,壁画最开始说的是一场战争,盔甲的样式说明双方是明朝将军队和满洲鞑子军队。 虽然明朝军队人数众多,但最终被杀的大败,众多明军士兵慌不择路,逃进深山,其中一名骑马的将军不慎跌落山崖,生死不明。 数日后,那名骑马将军从山里出来时变的容光焕发,宛如天将下凡,他孤身一人闯入敌军,大杀四方,许多壁画都描绘着他独自一人追杀着数十敌军。 被追杀的人面部表情很细致,他们面部扭曲,表情惊恐,好似追杀他们的不是人,而是从地底出来的怪物。 壁画中间,将军的勇武得到了的皇帝的认可,在皇宫大殿,满朝大臣的注视下,他被赐予无数的美女珠宝。 多年后,将军无敌的身躯也逐渐衰老,垂垂老矣的将军在亲人的陪同下,又来到了当年坠崖的山涧,拖着年迈的身躯,独自一步步走进了深山。 这次从深山里出来的是四个蒙面白衣人,那四人扛着无比巨大的石棺,他们把石棺放在将军亲人面前,又给了他们类似信的东西后就转身没入深山。 壁画最后,是将军的子孙为其送灵,并深埋石棺的场景。 壁画到此就结束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送葬场景的后面还有一块石壁是空白的,我知道古人在做壁画的时候,都是先布局后作画,以使整个石壁的空间得到充分利用,现在整壁的画面很突兀的空出一块,给人感觉很不协调。 难道这空白的一块还有内容,我凑近了仔细观看,果然,那处的石壁虽然光滑,看不出刮擦的痕迹,但表面比其他的地方浅了少许。 想到这里,我突然记起以前强子给我弄的吓人小实验,那次他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些涂料,在镜子上写上‘我死的冤’四个字后,又将那四个字擦了,再往上一泼水,那四个字竟然若隐若现的显示了出来。 不知道这个法子能不能用,试一下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古人石壁作画,都是用料十足,上乘之作更是力透石壁,我从背包里翻出喝剩的半瓶矿泉水,小心翼翼的从石壁上沿位置慢慢淋了下来。 随着石壁被慢慢浸湿,一些模糊的图案慢慢显现了出来,我精神大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一边淋水一边喊老张头。 老张头一下明白了我的用意,看到有多余的水滴到地上,连忙把外衣脱了,沾了沾地上的水,在石壁上使劲擦了起来。 望着越来越清晰的壁画,老张头兴奋的说:“看来这壁画当时用的颜料够多,颜料都渗到石头里面去了,我们捡了个大便宜。” 壁画最后的部分终于显现了出来,那将军站在石棺前面,单手举天仰头大笑,在他跟前,黑压压的一群人正在匍匐膜拜。 我指着壁画中众人膜拜石棺,还有从石棺中走出的人说:“这是…那将军复活了。” 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空棺材,我感到一阵阵的寒意袭来,这棺材盖是被他自己打开的? 老张头没有回答,他指着壁画中将军的手,紧张的问道:“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你快看看,我看不太清。” 那将军单手举天,手里确实捏着个东西,一看之下,我大惊失色,他手里捏的物件,竟然跟我裤兜里揣的东西一模一样。 那个三棱柱样式的,黑色铁块!! 第十章铁甲 竟然是这玩意,这东西居然是从这鬼地方出来的,我紧紧攥着口袋里的黑色铁块,犹豫了一下,又把它从口袋了掏了出来,递给了老张头。 老张头伸手接过,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我告诉他壁画将军手里的东西,跟这玩意一模一样。 老张头一听大吃一惊,忙问我是在哪里找到的,我就把去老家的经过简单跟他说了一下,他听完又皱眉沉思起来。 我自己觉着无聊,就走到那口开盖的棺材旁,看起棺材上的图案来,棺材也是石质的,跟石屋是一种材质,上面雕刻了密密麻麻的羽毛,每一根羽毛都很细致,连上面的纹路都雕刻的清清楚楚。 我正看的出神,忽然石棺动了一下,我以为是老张头搞的,又想到老张头哪有这么大的力气,回头一看,果然老张头还站在那深思。 石棺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往上顶这具石棺,没过多久,一只黑黝黝的爪子从石棺底部探了出来。 “有鬼啊!!” 我这一声惨叫,不仅惊醒了沉思的老张头,连石棺下面的怪物也被我的声音刺激,动静越来越大,石门这时候也开始缓缓下降,显然在外面的强子听到我的惨叫,以为出了什么事。 看着石棺快要被顶起来的样子,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个纵身跳进了石棺里面,想用我百十来斤的重量延缓那怪物的动作。 我大喊让张叔快走,张叔回喊:“我走了你怎么办?”说完也跳了进来。 我们两个人再加上石棺的重量,重重往下一压,一下把一角升起老高的石棺给压了下去,石棺下面立马传来指甲划过玻璃的刺耳叫声。 趁怪物消停的机会,我和老张头想趁机逃出去,刚想有所动作,石棺又猛的往上一抬,我探头看去,就见到那怪物的一只爪子和半个身子都快出来了,那怪物扭动着身子正费力往外爬。 看来是压不住了,妈的,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下了决心跳出石棺,抬脚就踹在怪物脑袋上,那一脚像是踹在了石头上,一阵剧痛让我跌倒在地。 那怪物瞧我跌倒,手爪一探就抓住了我的脚踝,我的脚踝像是被铁箍箍紧,痛的我大叫起来,我另一只脚不停的踢向怪物脑袋,试图让怪物松手,但效果甚微。 老张头也跳出石棺帮忙,但那怪物力气出奇的大,爪子死死的抓着我的脚踝就是不松手。 我疼的直翻白眼,老张头也急的满头大汗,就在这时候,石门那头闪过一身影,伴随着一声暴喝,那人影抡起撬棍,恶狠狠的朝那怪物脑袋上砸去。 “去死!!!” 撬棍狠狠地砸在怪物脑袋上,一声金铁交鸣声震得我耳膜生疼,那怪物脑门挨了一棍,吃痛松开了抓我的手爪,我慌忙趁机抽身后退。 “娘的,那怪物头上有个铁罩子。”强子晃了晃震的发麻的手说。 “强子,谁他妈让你进来的?”我望着已经闭合的石门,惨然说道:“你要让咱们跟这怪物在这墓室玩捉迷藏吗?” 强子大怒道:“还说我?你刚才叫的跟杀猪一样,我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先把这怪物搞定再说。” 怪物被强子一记重棍砸的有些发懵,沉寂了片刻后忽然张嘴大吼起来,叫声非常刺耳难听,它两只前肢撑着地面,又是一声尖利的吼叫,整个石棺便被它顶飞了起来。 石棺重重的落在地上,摔成大小不一的几部分,怪物摆脱了石棺的重负,缓缓站直了身子,那怪物高度跟我们差不多,只见它身形一抖,一阵哗啦啦的铿锵声音从它身上传播开来。 我这才看清那怪物的模样,那怪物穿着一身黝黑的铁甲,头上还戴着一顶厚实的铁盔,连面部都有铁皮面具,感情我原先那一脚,是踢在铁盔上了,怪不得那么硬。 那怪物的铁面具样子像极了壁画上的将军,面具眼睛的位置散发着两团绿油油的荧光,浑身上下就两只干枯的手漏在外面。 我们三人紧靠石门,死死盯着那盔甲怪物的一举一动,强子低声问我俩,这怪物是什么玩意?从哪出来的 我低声回到:“看见那洞了吗,从地底钻出来的,怕就是这墓主人。” “就是粽子?哈哈,还是个铁粽子。”强子奸笑两声,“今天咱也算开眼了,大粽子,受死吧!” 说完又抡起撬棍冲了过去,铁甲将军站在那没动,透过那冰冷的面具,我仿佛看到了他轻蔑诡异的笑容。 “铿——” 撬棍贴着铁甲将军的胸甲划出一道火星,铁甲将军伸手一拨,强子被猛的拨飞,身体重重的撞在石壁上,又重重的落在地上,眼见人事不省。 铁甲将军走到强子身边,抬起手臂,作势就要朝强子脑袋砸下去,别看铁甲将军的手干枯的像鸡爪一样,就看他先前的力气,这拳真要砸下去,强子的脑袋非变成开瓢西瓜不可。 “强子——!” 我和老张头两人见情势紧急,猛扑过去,一个人抱住铁甲将军的后腰,死命的往后拉扯,一个人牢牢的掰住铁甲将军抬起的手臂,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砸下,否则强子的脑袋就没了。 察觉到被人拉扯,铁甲将军伸出另一只干枯的手,一把将老张头从后背扯下扔在一旁,又挥舞着我抱的手臂,想把我甩开。 我急得大叫:“强子,强子,快醒醒,快醒醒啊。” 强子被我喊了几声,挣扎着一晃三摇的站了起来,我眼看着就要坚持不住,忙招呼强子动手。 强子摇摇晃晃的捡起撬棍,忽的又一个踉跄跪在铁甲将军面前。 “强子,我让你动手,不是让你给他下跪啊。” 我眼角瞅见强子还是迷迷糊糊的,看来暂时是指望不上了,我大喊一声,就想脱身去捡撬棍,一挣之下,竟然没有挣脱,原来铁甲将军已把我的左胳膊死死抓住,锋利的指甲更是刺进我的肉里。 我吓的亡魂皆冒,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老张头一声大喊:“把它的铁盔摘了。” 我扭头一看,看到老张头抱着一大块石棺碎片高举过顶,我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强忍着钻心的疼痛,伸出胳膊攥住铁甲将军铁盔的冒尖,使劲往上一拨,铁盔便整个被我拔了下来。 一股浓烈的腥臭差点没把我熏死过去,来不及查看铁甲将军的真容,我大吼:“快,砸死这狗日的。” “砰——” 老张头手中的石板一下被砸的稀碎,那铁甲将军的脑袋更是被砸去半截,恶心的绿色液体糊满了剩下的半个脑袋,整个身躯轰然倒地,剩下的一只独眼绿光也慢慢暗淡下去。 老张头一看大功告成,就赶紧把强子拖到一边,在那使劲掐他人中,又喂了几口水,没过多久,强子便恢复了意识。 我瞅着还死死抓着我的枯手,心里一阵担心,不会感染吧,刚才折腾了这么久,我现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倚靠着石壁我点了根烟,闭着眼睛抽了起来。 强子过来踢了我一脚说:“干啥呢,胳膊上挂只手想留个纪念啊。” “我被感染了。”我没好气的说道:“见血了,估计一会我就变成大粽子了。” “去你的。”强子又踢了我一脚,“你小说看多了吧,感染说话还这么中气十足?” 我把嘴里的烟吐掉,又随手从衣服上扯下一块破布,用布包裹住那只枯手,对强子说:“我使不上劲,帮我拽下来。” 强子二话不说,垫着我的衣服布就猛的一扯,一扯之下,枯手没弄下来,锋利的指甲倒是又给我添了几道口子,我也差点被扯了个狗啃泥。 指甲牵动伤口,我疼得龇牙咧嘴,忙说:“等下,把他手指掰开,你再这么扯,我这手臂就废了。” 强子和老张头又连忙撕扯我胳膊的衣服,在他们忙活的时候,我就感觉胳膊伤口处越来越疼,真的要变异了? “操,他还没死!!” 我一把推开他俩,不是我要变异,而是那只枯手又重新抓出了我胳膊,铁甲将军的独眼绿光也越来越亮。 “强子,再给他来一下啊!” 情势危急,我也顾不上手臂不手臂了,现在不来狠的,估计我小命都要留在这了,趁着铁甲将军还未完全苏醒,我双脚顶着他的后腰,腰腿使劲一蹬,就听撕拉一声,我整条手臂都没了知觉,不过好在终于挣脱了铁甲将军的魔爪。 我从破烂的袖口上扯下一根布条,用牙咬着狠狠地系在胳膊跟,单手撑地刚站起来,就看到强子和老张头一手撬棍,一手石块正猛往铁甲将军身上招呼。 那铁甲将军虽未完全恢复,但明显有了意识,此刻用自己的双臂牢牢护着自己的脑袋,撬棍和石块落在他的护臂上,激起一片火星。 “强子,破甲锥,插死他。” 强子用的这根撬棍,一头尖,一头平,尖的那头用来直刺,威力不比古代的破甲枪差多少,虽说铁甲将军的重甲看着厚实沉重,但不一定能挡得住。 第十一章地洞 强子把手中撬棍提溜一个倒转,棍尖冲下狠狠刺下,铁甲将军一下就被捅了个对穿,强子见这招有效,抬棍又连捅数下,直捅的铁甲将军吱吱乱叫。 那铁甲将军被捅了十数个窟窿,不知是不是受不了如此羞辱,还是身体已经恢复,腾地一下从地上拔地而起,疯了一般挥舞着手臂,强子和老张头早有准备,早就远远躲开逃过一劫。 事情又变成了之前的情形,不同是铁匠将军这次没带铁盔,可看他狂暴的样子,显然比刚才更危险。 铁甲将军的半截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复原了,干枯扭曲的面容死死盯着强子手里的撬棍,随着一声吱吱怪叫,大步朝强子走来。 我使了个眼色,强子和老张头会意,分别包抄铁甲将军两侧,还不等我们动手,铁甲将军照着强子的位置就是一拳。 强子知道厉害,矮身一个驴打滚滚了出去,铁甲将军的拳头险之又险的贴着强子的头擦过,把强子头上的安全帽扫落一旁。 紧追上强子掉落的安全帽,铁甲将军又是一拳,安全帽被捣了个细碎,帽子上的矿灯被砸的弹落一旁,铁甲将军又是一步追上,张开枯手一下把矿灯拍碎,拍碎了矿灯,旋即又大步朝我走来。 “妈的,他是靠光源定位的,快关矿灯。” 铁甲将军一系列的诡异行为让我明白了,在这种黑暗的墓室,我们头上的三盏矿灯太显眼了,我们能看清他,却没想到他确定我们的位置更容易。 我真想抽自己几个嘴巴,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我跟老张头慌忙关掉头上的矿灯,墓室一下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就只剩铁甲将军沉重的脚步声。 我凭着记忆的位置,慢慢贴着墙壁朝老张头和强子的位置挪去,千万别撞到铁甲怪,我心里万千神佛祈祷着。 一路有惊无险的挪到他俩身旁,摸了摸衣服确定是衣服不是甲片,我小声说:“没别的法子了,门肯定出不去了,只能进铁甲怪出来的地洞去碰碰运…” 我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耳边传来一阵破风声,我心道不好,刚才的说话声把铁甲怪给招来了。 “砰——” 一声闷响,铁甲怪一拳砸在我耳侧的石壁上,我吓了一身白毛汗,溅起的石屑刮的我脸颊火辣辣的。 这时老张头突然打开了矿灯,朝对面角落扔去,那铁甲怪也随之追去。 老张头低喝:“快进地洞!” 我跟强子如梦初醒,连滚带爬的朝地洞扑去,强子动作快,一个倒栽葱扎进地洞,我随后也跳了进去,老张头动作稍慢落在最后,还未等他进来,整个墓室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好在我抓住了老张头的手,死命的往地洞里拖拽,强子在我后面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啊——” 一声惨叫从老张头口中传来,我脸颊一热,用手一摸,全是腥热的液体,不好,老张头中招了,我摘下矿灯打开,作势就要学老张头扔出进去。 老张头一把按住我的手,张着满嘴是血的嘴说:“留…留着…下面没灯……出…出不去。” 看着他凄惨的模样,我一下哭了出来,我使劲摇头说:“张叔,一块走,一块走啊。” “我…我不行了。”老张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下…下半身…没知觉了,快…快走啊。” 老张头巍颤颤的伸出手,把黑铁块塞进我的上衣口袋,大吼:“走啊!” 说完,他猛的挣脱了我的手,把我按了下去,又拖过旁边比较大的一块石板扣住了洞口,一阵阵沉闷的撞击声从石板上面传来,暗红色的血液顺着石缝缓缓流淌下来。 只是,再没有了老张头的声音。 强子在我下面带着哭腔大吼:“海子,快走啊,不然张叔白死了,走啊。” 我最后看了一样头顶的石板,咬了咬牙,心说“张叔你就放心的去吧,您未完成的心愿,我来替您走下去。”摸了摸口袋里的金属块,我回头把矿灯扔给强子说:“咱们走。” 为了节省电力和保险起见,强子没开矿灯,我俩一前一后摸黑往前爬,期间撞的满头是包,我俩爬一阵就停下来听一会身后的动静,不知道爬了多久,我感觉坑道的空间空旷了许多,就提醒强子把矿灯打开。 我见强子还抓着撬棍,就说啥时候了,还带着这玩意,强子回我说这是咱保命的家伙,万万不能丢的,再说这地方危不危险咱也不清楚,有个家伙在手也有底气。 我想了想也对,就再没搭强子话,强子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想起老张头来,当下也叹了口气。 强子把矿灯往四周一照,我发现四周全是石头,抬头一看,才发现我们正处在一巨大的岩石裂缝底部。 华山镇地处松软的平原地带,打井的时候深挖五六十米都不见得有石头,现在我们四周全是石头,肯定是地下极深的位置。 又往前走了百十米,前面突然传来哗哗的水声,我跟强子又累又饿,一听水声精神大震,就算没吃的,喝口水也好啊,我跟强子急忙朝水声方向走去。 来到水声位置,忽的眼前一亮,一条足有五六米宽的地下河横跨在我们眼前,河水不是很急,四周的岩壁石缝中还有稀疏的水流,像水龙头一样,汇流进下面的地下河。 我蹲在河道旁,试了试水温,水不是很凉,我狂灌了几口,感觉五脏六腑通畅了许多,强子喝了几口水后,帮我解开了我左胳膊的布条,胳膊上的伤口大多已经结痂,我试着活动了一下胳膊,发现只能做很小幅度的动作,只好做罢。 一边清洗晰血污,我一边跟强子商量接下来怎么办,强子用撬棍试了试水深,发现才到大腿,就说:“往回走肯定不行,走一步算一步了,天无绝人之路,咱身后那鬼东西指不定追上来了。” “吱吱——”尖锐的叫声从我们身后的坑洞传来。 我俩脸色大变,要说强子的嘴真是欠抽,哪壶不开提哪壶,那铁甲怪真追上来了。 这种环境我们不敢关矿灯,只好继续跑,强子慌慌张张的顺着地下河水流跑,我大吼:“强子,这他妈不是在地上,你想跑到地心里去吗?往上游跑。” 这地下河不知道距地上有多深,往下游走绝对没出路的,地下河一般都与地上河有联系,华山镇附近的河流只有小清河,看这地下河的水流量,没准是小清河的地下支流,或许我们能从小清河出去。 地下河水表明平静,下面的潜流力量却不小,我跟强子互相搀扶着,在河水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费力往上游前行。 河道渐渐变窄了许多,两边也露出了平滑的堤岸,借着矿灯的余光,堤岸上貌似有什么东西在闪。 强子受不了诱惑,非拉着我去一探究竟,到了近处一看,才知道那是一堆大大小小腐烂的鱼尸,散落的鱼鳞反射着微微的光亮散落在鱼骨中,散发着阵阵腥臭。 强子把鱼骨一脚踢开,骂道:“还以为是水晶一类的值钱货,没想到是一堆破鱼刺。” 我回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个?咱们能不能活都两说。” 堤岸上到处都是一堆一堆的鱼骨,越往上游就越多,我问强子:“强子,怎么死鱼越来越多了,前面怕是不好过啊。” 强子问我怎么了,我回道:“你看着鱼尸一堆堆的,保不准前面有啥咬人的玩意。” “嘿,我猜是后面那怪物吃剩下的。”强子打了个哈哈说:“没准这就是那铁甲怪的老巢。” 经历了石墓那么一出,我的神经强韧了许多,我不太认同强子说的,但又找不到证据反驳他,只好蹲下身用石头拨弄了拨弄鱼尸,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 拨掉鱼尸上的鳞片,我发现这一堆的鱼骨非常完整,这一发现让我吃了一惊,我又检查了其他鱼尸堆的鱼骨,结果发现,每一条的鱼骨都是完整的。 一种生物的画面瞬间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一片,心说这水里面居然有这玩意?抬头看了看前面,我心下凄凉,这可真是前有强敌,后有追兵啊,又看了看水里,我心里一阵后怕,刚才没出事是我俩命大啊。 心念又一转,没准利用这东西能对付后面的铁甲怪,我简单的想了一下,只要能找到那玩意的巢穴,我们身后的铁甲怪不死都难。 我站起身拉着强子就走,强子看我着急的的样子问我:“你发现什么了,脸色一会白一会青的。” 我告诉他这水里有井长虫,而且数量可能非常多,强子一听也下了一跳,井长虫是我们这老一辈人的说法,其实是一种接近鱼的生物,叫七鳃鳗。 这种生物的历史据说有三亿年之久,整体细长如鳗鱼,长有背鳍,能在水中快速游走,因为身体两边各有七个鳃洞,所以称之为七鳃鳗。 以前老一辈的人用轱辘从深井打水,会偶尔把它从深井中打上来,因为长的像长虫(我们这蛇的土语),所以都叫井长虫。 井长虫极具攻击性,样子也很凶恶,每每被视为不祥之兆,老一辈的人每次发现后都会封闭那口水井,然后另择吉地重新挖一口。 令人生畏的是它的口器,不同于寻常的生物口腔,这东西的嘴就是个大吸盘,里面是密密麻麻锋利的牙齿,猎物一旦被它咬住,能生生吸成肉干,可以说在淡水领域,就是类似原始丛林中行军蚁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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