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迁徙的氏族》 罪恶的开端 朱元璋开创明朝,历经多年辉煌,比如洪武之治,仁宣之治。 但其子孙后代逐渐走向衰败,最终导致明朝灭亡。 16世纪隆庆、万历年间,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开始在若干手工业行业中出现。 明朝晚期,明熹宗在位时期,朝廷腐败严重,皇帝每日里只知吃喝玩乐,不理朝政,朝中奸臣霸权,尤其魏忠贤大权在握,加重税赋,百姓苦不堪言。到了明思宗时,终于,老百姓忍无可忍,发生起义。当时的起义军名为大顺。 1644年,明思宗自缢于北京煤山,明朝作为统一国家结束。 以上为历史背景,就是这么一个动乱的朝代导致了山西洪洞县农民大规模迁徙。 山西洪洞县大槐树乡,原本也是男耕女织,老幼欢笑。自明朝中期工业兴起,随后资本主义阶级出现,乡里大多男劳力不再满足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很多人投身于生产行业,为资本主义者效命。这么一来,原本其乐融融的乡村顿时变得冷清起来。大槐树乡东部靠近大山的一个小村子更是如此,村子里人们大多姓陈,陈桂蓉就是这个村里的姑娘,当时陈桂蓉年方18,正值如花岁月,陈父陈大贵膝下两子一女,陈桂蓉排行老三,作为最小的女儿,陈父不但没有重男轻女,反而对她甚是溺爱,家里家务农活从不让她动手,陈母和两个哥哥也非常恩爱。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这一年陈大贵忽然得了重病,看遍了乡里的医生也不见好转,反倒是家中积蓄花了个七七八八。陈大贵还是每天不停咳嗽,有时甚至咳出血来。体力也急剧下降,走不了两步路就直不起腰两腿打颤。无奈之下,陈家老大老二跟陈母一合计,双双撇下妻儿外出寻找手工作坊,以图挣些银钱为父看病。好在当时洪洞县里已经有很多作坊,兄弟俩就在一个纺织行里落了脚,两人负责调配染料给布匹染色,两月下来,还真攒下几个钱。不了这一天夜里作坊忽然起了大火,所有的成品原料和器材一下子烧了个精光,就连伙计都烧伤了几个,还好,陈家兄弟毫发无损。 陈家兄弟在做工期间结识了同是大槐树乡的一个年轻后生,是乡镇南边的村里的,姓刘,名叫应全。刘应全长的眉清目秀,为人也是活泼开朗,能说会道。 作坊没了,但是作坊老板这几年没少赚钱,合计之后决定重新建立纺织行,于是第二天就找来各样工人开始翻整。至于那些制造纺织品的伙计们,老板让他们先回家,一个月后再来复工。 那时候车马书信,不象现在这么交通发达,而且爬山趟河的,路上又要耽搁许多功夫,即使有马车也不是他们做工的人能坐的起的,所以平时即使去赶集,七八来里的路也要起早出门,打黄昏才能回家。这一天陈家兄弟一大早就收拾了行李和刘应全一路同行往家赶去,三个年轻人一路有说有笑,加上三人年轻体壮,中午也不必吃东西,渴了喝河水,累了就在路边坐一会,所以到了傍晚就走到大槐树乡了,不过日头落山后山路更是难走,三人商量,这就是走到陈家也快要半夜了,所以陈家兄弟就挽留刘应全现在自家歇了,等明天再会自己家,刘应全推脱几番,架不住陈家兄弟的热情,也就答应了下来。哪知,这么一来,为以后埋下了祸根。 陈家兄弟和刘应全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就是晚上十点多。陈家父母和陈家兄弟的妻儿已经睡下,就只剩下陈桂蓉屋里还亮着油灯,陈桂蓉最近跟母亲学会了刺绣,正在用功呢。兄弟俩喊出妹子,把三人迎进堂屋,点起了油灯,陈桂蓉和刘应全不约而同的朝对方打量过去,两人俱是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心说,好美的姑娘。一个感叹,这男人真帅! 陈家兄弟放下行李,声响惊醒了父母和妻儿,两兄弟和刘应全去父母屋里向二老说明工坊的情况,刘应全也礼貌的问了二老的好。陈母看到两位儿子回来了,高兴地穿衣起床和两位儿媳妇为三人做饭菜去了,这陈桂蓉正值情窦初开的年龄,看到刘应全生的眉清目秀,谈吐得体,对自己也是恭恭敬敬,就鬼使神差的献殷勤,不停的为三人端茶倒水,洗来时令水果让三人吃,刘应全虽是不动声色,内心也早就波涛汹涌了。做好了饭菜,陈母和陈桂蓉就回屋睡觉去了,三个大男人一天没吃东西也是饿极了,狼吞虎咽的吃饱之后陈家兄弟又拿出一坛子汾酒三人饮了,吃饱喝足,困意来袭,陈家兄弟为刘应全安排了一个放杂物的房间,打了地铺,刘全有就住在这里了,一家人就都睡觉去了,一切回复安静。那陈桂蓉和刘应全自然是不太容易入睡,心里各自想着对方,这些就不多说了。 一大家子睡得正香,忽然外面噼里啪啦下起大雨,这夏末秋初,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陈家兄弟起来看看家畜家禽和各处房屋,确认没什么异常后就又睡了,刘应全和陈桂蓉心里却暗暗祈祷,就让这场雨下得更大些吧,毕竟,人不留人天留人! 还真是,这场大雨一下就是四五天,山沟里山洪暴涨,路都冲垮了好几截,理所当然的,刘应全就留在了陈家,平时也帮陈家做些家务活。由于暴雨一直没停,也没什么事做,这家人大多时间就是在屋里剥花生玉米粒,自然而然的,陈桂蓉和刘应全多了很多说话共事的机会,几天下来,两人已是难分难舍,周围人自然也是看出端倪。陈家父母还专门打听了,刘应全是南边十几里村子的人,家中父母健在,有一长兄也早就结婚生子在家务农,家境倒也殷实。所以陈家也就不反对两人,任由两人相处。 几天后,雨停了,刘应全也走了。回家就向父母家人说明了陈桂蓉的事,刘家自然也没意见,于是,两个年轻人就自然而然的相处,又过了几个月,社会动荡严重,各地都闹起义,有些本就安安生生的家庭,也被煽动起来,包括陈家兄弟,在别人的游说下,忽然觉得,凭什么呢?凭什么我们要累死累活的做事,资本家就可以坐享其成,我们辛辛苦苦干活,他们吃香喝辣?忽然觉得太不公平了,终于,陈家兄弟俩也加入了起义,然后不顾家人反对就跟着大队伍一路往京城打去。当时的京城是应天府,南京。不过刘应全因为和陈桂蓉腻腻歪歪的,舍不得离去,所以,不管谁说,都没有动容,因而留在老家。 这么一来,陈家兄弟走后陈家没了壮劳力,家务农活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刘应全的身上,刘应全在家人的教导下,先去陈家帮忙干活,然后才干自己家的活,好在刘应全家父亲也还健壮,刘应全的哥哥也很能干。只是,在陈家呆久了,事情就出来了,陈家兄弟的大媳妇名叫黄秋香,长的凸凹有致,脸蛋修长,尤其一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相当撩人。丈夫已经离家一年多了,她一个三十多岁的小少妇竟然忍不住内心寂寞,对刘应全产生了想法,时不时的趁着没人对刘应全说一下暧昧的话做一些撩人的动作,可怜刘应全一个火气十足的年轻人,终究没抵挡住这软香诱惑,全面沦陷下来,他二人跨越了禁河,想方设法的偷偷幽会。好在黄秋香这妇人心思慎密,每次都能瞒天过海,还把刘应全也教的撒谎不脸红。所以,始终没人发现两人的奸情,而刘应全和陈桂蓉也还是继续腻腻歪歪。 就这么几个月过去了,远方传来消息,陈家老二在起义战争中不幸身亡,而陈家老大也下落不明,陈家父母听闻之后,老泪纵横,不到三天,陈父陈大贵悲伤过度加上自身的多年疾病,终于驾鹤西去了,办完丧事第六天,陈母也卧床不起,陈父头七那天,亲友为陈大贵烧去纸钱和许多纸扎同男与女,纸扎房屋车辆等等,又为陈大贵加高了坟墓,一切丧葬事宜办理完善,已是黄昏时分,天空又灰蒙蒙的飘起了细雨,一众人便打道回府,走了几十米远,陈家老大的五六岁孩子冷不丁一回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头扎进家族一个堂叔叔怀里,再也不敢回头。众人连忙回头看,只见陈大贵的坟头前腾起一米多高的火光,活脱脱就是一个人形啊!早时期的农村,大家关系都是十分和睦的,邻里之间有什么事大家都相互照应,亲友们也是有求必应,更何况这种丧葬事宜,况且陈家一直人缘很好,所以陈父头七这天来了三四十人为陈大贵过头七,众人仗着人多,倒也不是很害怕,一大群人走近些细看,只看到陈大贵的坟前卷起了一阵旋风,吹起了还没烧完的纸扎品,远处看起来像极了一个火红色的人!但偏偏诡异的是,这时候虽说天空阴暗,细雨蒙蒙,并没有刮风。那时候的人们还是比较迷信的,大家以为陈父有什么未了心愿,一大群人中有几个亲近的后辈赶紧跪下朝着陈大贵的坟头磕头,一边磕头一边说:“陈老,你就放心去吧,家里一切有我们帮忙照应,不必挂念,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就托梦过来,晚辈一定照办。”说着说着,抑制不住悲伤,又是一阵哭声。 许久,纸扎品烧完了,火光终于暗下去,坟前的人形火人终于消失了。大家跪拜完毕又赶紧返回家中。一路无事。 那时期,埋葬老人乃至过头七,家中媳妇是不可以去坟地的,家中儿媳妇都是在家为祭拜的人准备饭菜。而那时招待客人一般也都是切上几块猪肉,炖上白菜萝卜粉条,再就着馒头吃,这就是很高的档次了。陈家两位媳妇一直在家为大伙做饭菜,也就忘记了卧床不起的陈家老母。大伙回到陈家,洗罢手,每人盛上一晚炖菜,拿上馒头,各自找个位置吃了起来。陈家儿媳妇盛了一碗炖菜,拿上一个馒头为陈母送去。哪知,陈母没应声。。。 守灵一夜,第二天又拉来棺材,将陈母和陈大贵合葬一处,这些就必过多言表。 家中少了两个人眼,这刘应全和黄秋香更是肆无忌禅。有时刘应全打着陈桂蓉的旗号来陈家帮忙干活,干完活返回家去,半路上却又偷偷摸摸的返回陈家,和黄秋香共度云雨。可怜陈桂蓉一直被蒙在鼓里,还是规规矩矩的和刘应全保持着婚前的亲密关系,拉拉手亲亲脸什么的,一直没有跨越禁忌。不料这天,时值秋收,刘应全又来到陈家干活,忙了一天也还有几亩地的麦子没有收完,刘应全也就理所当然的留在陈家过夜,早已尝过巫山云雨滋味的刘应全,也许是腻味了黄秋香,半夜里竟然偷偷摸到陈桂蓉的闺房,那时的房子,只有堂屋和外边的房屋有门,堂屋里一般还会有两间房屋,一左一右分布,都是一个布帘子挡着完事了,防君子防不住小人。刘应全溜进陈桂蓉的闺房,这陈桂蓉顾及脸面,又想到两人相处了这么久,早晚还不是一回事,也就半推半就的和刘应全成就了好事。 一转眼到了冬天,寒风阵阵,雪花飘飘。刘应全和黄秋香的奸情已经持续了一年多,跟陈桂蓉发生关系也好几月了,那时候哪有什么避孕措施了,顶多也就是发射在体外。要命的是,黄秋香的肚子鼓起来了!而陈桂蓉也有了孕期反应。 这天夜里,风雪交加,半夜时分,家中大黄狗忽然狂吠起来,一个披头散发破衣烂衫的人影走进了陈家大院。只因为天寒地冻,加上屋外并没有值钱东西,陈家几口人以为是什么野兽进了院子,并没有起来查看。被狗叫声惊醒的几人只是招呼大黄狗不要叫了,哪知东屋黄秋香的木门被人拍打的砰砰作响,这屋里,刘应全和黄秋香赶紧起来,顾不上穿衣,刘应全环顾四周,一个四四方方的房屋,并没有什么可以逃匿之处,只得藏进衣柜里,那时的衣柜不像现在的衣柜,都是木匠纯手工制作,用的实木板,空间很大,藏一个大男人足够了。黄秋香套上棉衣,点上油灯,拿着油灯走到门后,并不敢开门,在门后问:“谁啊?” 门外那人回答:“我,是我,我回来了。”竟然是陈家老大的声音,原来这陈家兄弟在一次起义战争中,队伍被冲散打垮,陈家老二不幸身亡,陈家老大侥幸保住了生命,但是受此重创,目睹亲兄弟被杀,再也不敢回到起义军中了,就一路乞讨往家赶,那时候,队伍已经行军到接近南京应天府了,距离山西洪洞县大槐树已经一千多里路程,一路步行,加上翻山越岭,趟河过江,所以,一年多才得以回到大槐树。 屋里的黄秋香吓得不轻,这可怎么办?刘应全躲在衣柜里也听到了声音了,害怕加上寒冷,禁不住的瑟瑟发抖。没办法,黄秋香还是打开了房门。果真是陈家老大,这一路陈家老大风餐露宿,沿途乞讨,早已是满面沧桑,一身风霜,加上外面雪花飘飘,落了陈老大一身白雪,黄秋香看得心疼,但是心里有鬼,人不为已天诛地灭。黄秋香心生一计,对陈老大说,你先去厨房,生火烤烤吧。哪知陈老大一身雪花,衣服已经湿了一半,自然是要先找衣服换上,黄秋香眼睁睁的看着陈老大走向衣柜,双手伸向衣柜的门把手。。。 灭门惨案 黄秋香来不及阻拦,陈老大已经推开了衣柜门,他没想到,衣柜里藏着一个衣不遮体的人!他更没想到,这个人是男人!!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是昔日里称兄道弟,更是自己的未婚妹夫的刘应全!那时候的社会风气,道德底线,是决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事情的,陈老大一下子就气晕了头脑,这一下子火气上头使他失去了理智。陈老大这一年多的归家途上孤身一人,所以他怀里藏了一把匕首用以防身,这一怒之下随手掏出匕首对着蜷缩在衣柜里的刘应全就刺了过去,一下,两下,三下。。。火热的鲜血喷在陈老大的脸上身上,顺着衣柜流淌到地上,刘应全惨叫了几声就没了气息,身后的黄秋香看到这一幕,吓得尖叫一声,一屁股蹲在地上,腿都软了,再也叫不出声,不一会,双腿之间流出一片尿液,是的,黄秋香吓尿了。 那边厢,住在堂屋的陈桂蓉和另一个房间的陈家二媳妇听到惨叫声赶紧穿衣出来查看,两人看到屋里发生的这一切,又惊又怕,尤其陈桂蓉,心里更是痛心疾首!哪知陈老大彻底疯了,他以为这是她们几个人串通过的,他认为弟妹和妹妹肯定知道这事,却不阻止。于是,反过身来,举起还在滴血的匕首对着陈家二媳妇的胸口唰唰几下!可怜陈家二媳妇,到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杀死!杀死了陈家二媳妇,陈老大血红的双眼又瞪向了陈桂蓉! 他又举起了滴血的匕首! 但他迟迟没有下手,这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啊!他下不了手!陈桂蓉也吓傻了,两腿打颤挪不动脚步。而陈老大总算冷静下来了,他手握着还在滴血的匕首,看了看衣柜里一动不动的刘应全和倒在血泊里的弟妹,啪嗒一声扔下了匕首,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剧烈的痛苦令他感到一阵阵眩晕。陈桂蓉看着哥哥的样子,想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好久,喊了一声,“哥” 黄秋香总算缓过神来,等她看清了眼前这一切,恐惧再次涌上心头,缓缓的站起身来,看着蹲在地上的陈老大,一边往身后挪动着脚步一边大喊“救命啊”陈老大听到妻子的叫喊声,望向黄秋香,眼神复杂极了,但当他看到穿着薄衫的妻子,肚子竟然隆起好高!他,明白了,自己早就被绿了!妻子竟然还怀了野男人的孩子!怒火再次冲上心头,随手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站起身来冲向黄秋香,陈桂蓉没拉住,等她从身后抱住哥哥时,黄秋香已经被陈老大刺了两刀,每一刀都刺在肚子上,刺在那隆起的小腹上!陈桂蓉毕竟是一介女流之辈,虽然在身后死死的抱着哥哥喊着“不要不要,哥,快停下”但她哪里敌得过身强力壮的陈老大?终于黄秋香也没了声息。 一切总算平静下来了,陈老大和妹妹陈桂蓉看着屋里的三具尸体,心里五味杂陈。两人谁也没说话,就那么呆呆的站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寒冷。许久,陈老大开口问:“爹妈呢?” 陈桂蓉听到问话,猛的从痴呆中回过神来,她知道隐瞒不住,只得说了实话:“哥,咱爹听说二哥没了,没几天也就走了,咱妈,咱妈也去了。。。”说着说着,鼻头一酸,哭出声来。本来,大哥回来了,这个家应该重新有了希望才对,可是,眼前的这一切让人实在难以接受,但她没法去责怪大哥,大哥太难了,大哥太苦了。 听说爹妈也没了,陈老大抬起头,望向屋顶,两行热泪滚滚而下,这个汉子,在外受伤流血都不吭一声,此刻却止不住的眼泪扑簌。没一会,陈老大长叹一声,看着陈桂蓉,向她走去,陈桂蓉没有躲闪,也不怕。虽然陈老大刚杀了三个人。陈老大却温柔的拭去陈桂蓉脸上的泪水,撩起贴在她脸上的几缕头发,然后将陈桂蓉紧紧的抱在怀里,满是疼爱。陈桂蓉哭的更伤心了。 陈老大放开陈桂蓉,血红含泪的双眼看着自己从小宠爱到大的亲妹妹,良久,嘴里蹦出几个字:“好好活下去!”随后走出门口,消失在黑夜里,消失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陈桂蓉追了几步,喊着“哥”,陈老大也没回头。 外面的风雪更大了,呼呼的西北风吹着雪花打在人脸上生疼生疼的。陈桂蓉看了看屋里的一切,一地的鲜血,三具尸体,满屋子的血腥味,飘忽的灯光,甚至诡异,陈桂蓉打了个冷颤,赶紧退了出来,她走到西边屋子里,那是几个孩子睡觉的地方,陈家老大的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女儿十岁,儿子八岁。陈家老二只有一个女儿,才五岁。陈桂蓉顺着窗户往屋内看了看,屋里黑漆漆的没一点声响,三个孩子睡的正香,对家里发生一切浑然不知! 也许是陈老大的走动和几人的叫声惊动了村里的狗,这一夜,村里所有的狗一起汪汪大叫,持续了好久。不过天太冷,没人起来查看。 陈桂蓉回到自己的房间,呆呆的看着油灯上飘忽的火苗,想起刘应全,想起大嫂隆起的小腹,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里面也怀了刘应全的骨肉。又想着死去的爹妈,战死的二哥和遭遇此等变故的大哥,而就连这样的一个大哥也走了,亲情的逝去和爱情的背叛使她一个弱女子对人生也失去了最后一点眷恋,她拿起家里洗衣用的棒槌,朝自己的肚子狠狠砸去,就着泪水,伴着痛苦的呜咽。。。 风声呼啸,雪花狂舞,狗叫声此起彼伏,这一夜,这个村子,这个家注定不再平静。 第二天,村里人被孩子的哭声引来,大家赶来一看,陈家老大的屋里,地上躺着陈家老二的媳妇,床上躺着黄秋香,衣柜里蜷缩着刘应全,三人都是一身干涸了的暗黑色的血迹。而三个孩子,吓得站在门口哭爹喊娘。有人走到堂屋查看,屋梁上,一条白布吊着陈桂蓉,下体还在滴血!四肢早已僵硬。却是一身整齐穿戴。陈桂蓉上吊自杀了!陈老大临走时让她好好活着,可她,怎么活下去? 那时候,闯王李自成已经攻入首都,皇帝自杀,李自成建立了新朝廷,国家又重新成立了新的制度,官府也恢复了权利。 官府来了,一番调查之下很快就将真相查了个七七八八,马上贴出了通缉令,通缉陈老大。能不能抓到暂且不说。且说刘应全家,儿子平白无故被杀,刘家人自然不干。他们可不管刘应全做了什么导致的杀身之祸,只管三番五次的来陈家村子闹事,扬言要杀了陈老大的一儿一女为刘应全报仇。好在村子的族长有所防备,才不至于继续生出祸端。 陈家三个孩子在族长的安排下,由他们的两个堂叔叔抚养,这两个堂叔叔为人正直厚道,都是刚成家不久,还没有孩子。可怜三个孩子,遭此变故,从此变得沉默寡言,失去了往日里的活气。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人们好像忘记了这场屠杀,三个孩子也渐渐恢复了正常,而此时,春末夏初,小麦成熟了。这一天,村里所有人都在忙着割麦子,傍晚时分,大人招呼正在帮忙割麦子的三个孩子先回家去,做上晚饭,把家禽家畜喂了好等大人们回去吃饭。 等到天黑了,大人们也返回家去,却四处找不到三个孩子。以为孩子贪玩,加上农活劳累,两家人就先吃了晚饭等孩子回来。吃了晚饭却也没见三个孩子的影子。这才慌了神,连忙告诉了族长,在族长的招呼下,整个村子的人一起提着马灯四处找孩子。有的人自然而然的联想起几个月前的命案,议论起来:“会不会是陈老大回来带走了孩子?”但两位堂叔叔却不放心,一定要把附近找过了才肯罢休。无奈,众人就各自分配了方向去寻找孩子。 往东边去的一伙人一共有三个,都是年轻后生。他们刚出村子打算到东边的小树林里查看一番,哪知刚走到小树林外边,还没进入小树林就听到耳旁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哭声,那哭声,渺远空灵,忽东忽西,既像孩子又像女人。起初三人都听到了,但又都不确定,所以不予理会,以为是风声吹着树林的声音。哪知那哭声越来越真实,越来越近,越来越渗人。终于,一个后生忍不住了,问其他两人:“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这一问,另外两个人心里咯噔一声,他们也听到了,也是一样的想法,现在看来,哭声是真的。两人回答:“听到了,哭声,好像是孩子的哭声”三人商量一番,决定循着哭声前去查看,分辨了好久,确定是从南边传来的,他们所在的位置,前面是东,一片小树林,左边是北,庄稼地,地里有一片坟头,陈家父母的坟就在那里,那时候的坟头都是按照家族分布的,所以陈家老二的媳妇和黄秋香陈桂蓉死后也被埋在了这里。右边才是南,挨着小树林有一条小河。 三人仗着年轻气壮,火力旺盛,一起往南走去,此时,月亮出来了,亮如白昼。三人熄灭了马灯,也能看到百米开外。他们一边走一边大声呼喊着三个孩子的名字。等走了两百多米吧,快到河边的时候,借着月光堪堪看到河边有几个人影,有高有矮有大有小,有七八个的样子,由于是晚上,月光毕竟不是很亮,看不太清楚。他们以为是村上的人也循着哭声找来了,就加快了脚步,嘴里还高喊着孩子们的名字。就在快走到人影处的时候,人影渐渐消失了,哭声也没了。三人心里犯了嘀咕,这是怎么回事?见鬼了不成?想起鬼,身上顿时起了起皮疙瘩,不过,三个后生谁也不愿示弱,谁也没有说害怕。不一会,哭声又渐渐响起了,不过这次是在村子的方向,难道孩子找到了?三人说着就朝村子的方向走去,走了几百米,能看到村里房屋的时候,哭声又没了,前面又出现了人影,这下三个后生心里发虚了!他们想起老一辈说的话,鬼怕骂,骂得越凶越管用。于是仨人扯开了喉咙大骂起来,各种难听的话都骂了个遍。一边大骂一边继续朝着村子方向走去。快到村里的时候,村里真的走出来一伙人,不过却都是本村的人,大家会合后,一致认为都听到了哭声,但是哭声一会东边一会西边的不好辨认。他们也是循着哭声往这边来的。谈话的功夫,哭声又想起了,这次,真真切切,是在北边,坟头所在的位置!难不成是孩子们想爷爷奶奶了去了坟地里?现在整个村子的人都在这里了,自然是没人害怕,族长下令,十几个壮年劳力一起往北边坟地里奔去,这次,他们加快了速度,一路奔跑着前去。村里的老幼和妇女则继续留在村子边上,妇女们叽叽喳喳讨论着,说三道四,好不热闹。且说这群年轻男人一路快跑的到了坟地里,就连他们自己没注意,哭声不知什么时候又没了。他们放眼一看,陈家的四座坟,陈父陈母合葬一座,陈桂蓉一座,黄秋香一座,陈家儿媳妇一座,全都被削去坟头的上半截。有眼神好的还看到被削去半拉的坟头上竟然还有几摊水迹,上面还有白色的泡沫,那分明是尿坑啊!!!陈家坟地被侮辱了! 这一群男人折返回去,把坟地的一切告诉了族长,族长大呼造孽啊!就在众人感叹之余,哭声又想起了,联想起坟地里的一切,村子的人认为这是人为的恶作剧!相当无耻的恶作剧!族长说:“他们冲着我们陈家来的,肯定有所准备,现在黑灯瞎火的,我们不能再贸然前去了。”这个村子所有的人都行陈,他们自然非常认同族长的话,决定不再纠缠,回家睡觉,至于三个孩子,他们也确实尽了力了,一切既然是人为的,且看对方接下来怎么做吧。 大家一起往回走,唯独两位堂叔叔弄丢了三个孩子,心里不是滋味,不太情愿就这样回去,万一孩子出个三长两短,那陈大贵家可就真的绝了后了!所以这两人慢吞吞的跟着众人往村里走,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还频频回头张望,希望会有转机。 “谁?”一位堂叔忽然大喊一声,大家不约而同的回头看,那些人影又出现了,这次却不再模糊,非常清晰,两个老人,三个女人,三个小孩。只不过仍然看不清面庞,不过这不正符合了陈大贵一家子?那。。。三个孩子难道也死了吗?而此时,这八个人影已经缓缓的继续往北边飘去,这两位堂叔叔眼看人影就要消失,顾不得许多,朝着人影跑去,族长一看,恐怕两人出事,赶紧让村上的其他壮劳力赶上去,一行十几人呼啦啦的追着人影去了。起初八个人影只是往北去,追了一里多路,就又换了方向,不论大家怎么加快速度,他们与人影始终还差一两百米的距离。就这么缓慢的绕着,追着,好在那时农村男人都干庄稼活,身强体壮,虽然跑了好几里路,也没人掉队。绕着绕着就绕了大半个圆圈,众人看着那八个人影竟然往村子的方向去了,又加快了速度追赶,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终于在村子外边,一行人追上了人影,不过,八个人影变成了三个人影,不,变成了三个人!三个小孩,吊在一间老房子的屋后树上,那房子,本是陈大贵的老屋! 刘德发 至此,陈家除了下落不明的陈老大,一家老小已经全部死光!这边暂且按下不表,且说刘应全所在的村子原名刘家村,整个村子十几户人家全部刘姓。族长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这老头早年间中过状元,是不多得的文化人。年轻时还办过私塾,刘应全也曾在族长的教诲下学过几篇圣贤书,哪知都学到了狗肚子里,竟然做出那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导致陈家老少不留。 刘应全的父亲名叫刘德旺,哥哥叫刘应中,刘德旺兄弟三个,大哥叫刘德发,三弟叫刘德金,年轻时都是偷鸡摸狗之辈,两位哥哥娶妻生子后才有所收敛,刘德金四十多了还是光棍一条,平日里就喜欢到处溜达,看到小媳妇就贴了上去,家里农活几乎不做,都是两位哥哥帮忙操持。在村里已经是臭狗屎一般的存在,村民们看到他就扭头走,但是架不住刘德金脸皮厚啊,时常去别人家串门,尤其喜欢饭点去蹭饭,大家碍于都是同姓加上他们兄弟三个确实惹不起,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刘应全被杀死后就数刘德金闹得最凶,一口一个要么偿命要么赔钱,大家心知肚明,刘德金就是奔着钱去的。但是陈氏家族三十多户人家,人多势众,他们兄弟三个带人去闹了几回不但没有得到满意的说法反而每次都被陈氏族长叫来官兵把他们轰回家去。刘家人自然是越来越恼火,越想越咽不下那口恶气,但也无可奈何,他们还没有胆大到敢和官府做对的份上。 直到得知陈家的三个孩子也被吊死在屋后树上,这陈家已经绝了后了!他们才安静下来。 这时节,正值深秋,南山一片枯黄,山上的栗树叶子都黄了,各种野果野菜也都成熟了。刘德发这天一早就吃了早饭拿上一个蛇皮袋子,装上几块青菜煎饼作为干粮提留着小锄头朝山上走去,每年的这个时候,山村里的人大多都会去大山里摘点野果给孩子吃,若摘的多了,有些野果还可以泡酒,有些野果被做成了罐头。挖来的野菜风干贮藏,可以吃到过年! 刘德发虽说已经六十多岁,家中两儿三女,但身体仍然结实,那时候的人们身体素质可不像现代人,一个个的亚健康,走几步路就出汗喘气了。一袋烟的功夫,刘德发就走了两三里路来到了山脚下,他选了一条杂草较多的小路往山上爬去,他知道杂草多说明走的人少,那上边的野果野菜肯定还没有被很多人采摘。而且山村人家进山根本不怕迷路,只管往大山里钻,待到有了收获后,只需爬到高一点的山头,打眼一望就能看到自家村庄,然后顺着山梁一路下山也就很快回家了。 刘德发往山里走了小半个时辰,果真找到了一大片山楂树,不远处还有几棵金银花藤,藤上一片粉白色的金银花,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可入药可沏茶。刘德发稍事休息,抽了一管旱烟就开始摘野果和金银花了。 山风习习吹来,吹去爬山时的疲惫,吹干了刘德发脸上的汗水,不知不觉竟感到一丝丝的寒凉,这才深秋季节,不至于冷啊,虽然反常,刘德发也没多想,先捡着几棵长的又大又红的山楂采摘,摘完了正打算去旁边的石头缝里摘金银花,哪知一抬头,哎呀妈呀,一个身着绿色褂子的女子却飘在眼前,这女子伸长了舌头,双眼滴血,脸色惨白,吓得刘德发哇的一声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草地上的杂草山藤又扎的刘德发条件反射的赶紧爬起来,再抬头看时,哪有什么绿衣女子?眼前只有几棵开着小花的金银花藤子。刘德发心说,可能是刚才摘山楂一直弯腰低头,一猛的抬头导致血气上涌出现了幻觉吧。想到这里,这个山村汉子顿时轻松不少,自顾自的摘着金银花,不再理会刚才看到的一幕。呼的又一阵阴冷的山风吹来,耳边霎时响起一阵刺耳的尖叫,哇哇哈哈的甚至吓人,眼前的树啊草啊也被风吹的哗哗作响,刘德发连忙回头看去,空无一物。仔细分辨,那声响只不过是大山里的鸟雀叫声。哎,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刘德发想起前几日的一些事,还真是害怕的紧,加上此时真真切切的身体发冷,天色也阴暗下来,怕是要下雨了。再待下去,下起雨来要出麻烦的,于是刘德发急急忙忙的胡乱扯了几把金银花就往山下走去,因为刘德发出门时天才刚亮,所以这时才不过十点左右的样子。走了几步头顶的乌云就黑压压的逼了上来,因为是在山里,地势比较高,不一会功夫,刘德发就看不清远处了,他被乌云笼罩了!好在山里人的本能使他还能依稀分辨出上来时的路,赶紧顺着来路往山下走。 咔嚓嚓。。。轰隆隆。。。雷电交加!深秋季节竟然电闪雷鸣!刘德发始终没逃过这场大雨,不一会就被淋了个湿透!深秋的雨,透骨的凉。顺着刘德发蓬乱的头发浇了下来,水滴打在身上使这个体力强盛的汉子也禁不住打起冷颤。刘德发慌忙找了个倾斜的大石板,这石板根扎在山沟西边,向东南方向的上空伸出了四五米那么高,正好遮挡住被西北风吹的凌乱的雨滴。刘德发躲在石板下边的避雨处,脱下褂子拧干,胡乱擦了擦头脸,望了望天空,心里暗暗祈祷风雨赶快停。人在没事干的时候是最容易胡思乱想的,他又想起了刚在看到的绿衣女子,一袭深绿色的长褂子从脖子一直到脚脖,纤细苍白的两只手下垂在两跨边,手腕分别带了一个金黄的镯子和一个翠玉色的玉镯子,脸蛋清秀标致,只可惜没有一点血色,最恐怖的是那伸出来好长耷拉在下巴上的红色舌头,和白多黑少眼皮滴血的双眼,这女子衣衫整齐,头发乌黑梳理整齐的盘在头顶,一看就是体面人。想着想着,刘德发心里咯噔一下,禁不住四肢发抖!他想起来了,陈家遭遇大屠杀,陈桂蓉上吊自杀在自家屋梁上时就是这副模样,虽然没见过,但是山村人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早已是方圆几十里人尽皆知了!再想到陈家人死后他们刘家人还咄咄相逼,以及后来。。。 想到这里,刘德发顾不得风大雨大,慌忙收拾了东西,再也不敢停留,一路狂奔的往山下跑,这一乱神,就迷了路,但他管不了那么许多了,他害怕了。一路踉踉跄跄的顺着一条杂草小道,奔跑了好几里路,不但没有找到出路,此时风雨却更大了,但人在极度惶恐的状态下,是没有正常的思维能力的,一眨眼的功夫,他又跑到了一条山沟下,这时雨势正猛,山洪暴发,这不起眼的小山沟竟也洪水滔滔了,奔腾的黄色山洪发出哗啦啦的呼啸声,任由刘德发又冷又怕,也不敢跨越这翻腾的山洪,只得回头再次找路,哪知他一回头,眼前又是一片深绿色,心脏砰砰乱跳的刘德发进退不得,定睛一看,这次不是那女子,却是一条绿油油的大蟒蛇,这大蟒蛇足有大腿那么粗,长达十几米,盘卷着身子足有一间小屋子那么一大片,大蛇的一条血红色信子呲溜呲溜的从嘴里吐出来,大蟒蛇的两只眼睛也是血红色的,刘德发看着那双眼睛,深邃不见底,似乎要把他吸进去,眼睛后下方拖出去长长的花纹,也是红色的,妈呀,这不还是陈桂蓉死后的模样吗?想到这里刘德发再次双腿软了,像一滩烂泥一样软坐在地上,他眼睁睁的盯着这条大蟒蛇,已经做好了被生吞的准备。毕竟,有些自己造下的孽只能由自己来承担恶果了。 坐在刘德发等死的刘德发万念俱灰,身上再也感觉不到寒冷,他没有喊叫,毕竟这深山野岭的少有人烟,而且下这么大的雨,这就是叫破喉咙也没用的。眼前的大蟒蛇缓缓地蜷曲着身子朝刘德发扭动着爬过来,刘德发闭上了眼睛,没了知觉。。。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雨停了,乌云了散了,风声也消了,耳边只有奔腾的山洪轰隆隆的响,刘德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山洪比前一会更大了,本来距离自己一米多的,现在水已经漫到自己的屁股了。刘德发大难不死慌忙爬起来,哪知他一爬起来马上就又跌倒在地,只因为坐在地上时间太长了,双腿已经麻痹。刘德发顾不敢休息,跪趴在地上胡乱揉了揉双腿就又跌跌撞撞的顺着下坡路跑走了。 终于跑下了山,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刘德发看到了一个村庄,找了一户人家打听地方,村上人一看刘德发两色苍白浑身湿透,刘德发只说自己在山上采摘野果野菜被淋了雨,又迷了路,别的没敢多说。村上有热心老人把刘德发请到家里去,烧了一碗姜汤水给刘德发服下,刘德发仍然是脸色苍白,恢复不了一点血色,他没敢过多耽搁,马上站起来就要回家,老人告诉刘德发这是什么村子,距离刘家村足有七八里,刘家村在东边,去的话必须趟过一条河,只能从村子北边的小路走,那边有一座小桥可以过去,不过这时已经是下午傍晚时分,下了大半天的雨,怕是洪水漫过桥头过不去了,但刘德发心里有鬼,执意要走,老人强留不得就由他去了,刘德发按照老人的指示,从村子北边小路一路前行,走了三四里果然是一条河,河上有一座小桥,此时只能通过两边的桥墩子隐约看出桥的位置,因为大水已经漫过小桥二十多厘米深。刘德发战战克克的试了试,洪水虽然冲力很大,但勉强可以过人。刘德发就这么脱了鞋子,一边摸索一边一步一步的往前挪,走到正中间的时候,刘德发猛地呆住了,他感到有一双冰凉的手,比河水还要冰凉彻骨的手正在一松一紧的抓着他的脚脖子。刘德发没敢再动,暗暗把力气用在双脚上,如果真被拉倒在地,他只有被大水冲走淹死的份。不知道站了多久,那双手又不见了,他又硬着头皮往前小心翼翼的走去。没走几步,他正在用右脚往前试探,试探了好久也没碰到桥面,他知道这地方可能是桥面被水冲垮冲走了。换了个位置,刘德发终于一路有惊无险的过了河,刚过了河就看到两个老太婆,都有六十七岁的样子,有一个还柱了拐杖。两人慢慢的往河边走了过来,看到刘德发从河里淌了出来,就问他:“年轻人,这河好过不?水多深啊?”刘德发心里还在为今天的事感到后怕,他只是听见了问话,却没把老人家问的话听进脑子里,连脚步都没停留,条件反射的就回答:“好过,可以过,水不深”他只管往前走,双脚踩在水坑里吧唧吧唧的响,溅起的泥水沾湿了裤子也没空例会,走了一百多米吧,前面是一个拐弯,刘德发又愣住了,他总算反应过来了,两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婆,二十多厘米深的大水,被水淹了的小桥上还有一个桥洞。。。他本没想理会,自己都性命难保了,哪还有闲工夫顾及别人啊?正要转过弯去继续赶路,他听到身后有人大喊救命。回头一个,河中的桥上,只有一个老太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站在那里朝着刘德发大喊救命。刘德发本就不是什么善人,加上自己今天遭遇了那么多事,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要垮掉了,随时都会倒下去,所以他没打算救人,正准备回头走自己的,那个老太婆也在他的眼前被大水冲走了。 刘德发没感到内疚,哪怕一丝一缕,他只想着自己,只想着赶快回家!他快要崩溃了。。。没走多远,又是两个老太婆,也是六十多岁,刘德发低着头加快了速度从两位老太婆身边快速穿过,谁也没理谁。哪知,没走多远,又是两个老太婆。。。 走到这里已经快到刘家村了,但是刘德发也终于撑不住了,在他看到第六波老太婆的时候,压根也没注意到,这次是三个老太婆。他呆住了一会,哇的一声大叫,调转了方向往路边的田地里狂奔乱跑,一边跑一边喊,不是我,不怪我,别杀我,别杀我啊。。。田地里泥水松软,刘德发一边跑一边摔跟头,摔得满身黄泥,装了许多山货的蛇皮袋子掉了,小锄头掉了,鞋子丢了,上衣也不知去向。。。 那三个老人一看这情景,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们本是周边村子做礼拜(基督教于明朝中期传入我国,每个星期天基督教徒必须去固定的地点聚会,俗称做礼拜)回来的基督教徒,包括前面那几波老太婆,也都是基督教徒而已。他们三人看着刘德发这反常的样子,心想肯定是失心疯了。好在她们是基督教徒,为人心善,乐于助人,三个老太婆就往各个村子去叫来人,让人们看看这人是怎么回事。不一会,周边村子的人就聚集了不少,因为这地方已经距离刘家村很近了,这看热闹的也包括刘家村的人。刘德发的长子三十多岁了,听闻田地里有人疯了,也赶来看热闹,这刘德发虽然成了泥人,但是还在大喊大叫,这时声音已经嘶哑,完全听不出喊的什么了,但是他儿子还是听出了父亲的声音,赶忙招呼几个认识的人趟着泥水走进田里把刘德发抬回家去。到家为刘德发擦洗了身子,换上干净衣裳,煮了姜汁灌进去,这时候门外已经聚集了几百人,周边村子听到这么大的动静,全都来看热闹了。过了好久刘德发安静下来了,天色也黑了,其他村子的人都回家去了,剩下本村几个熟人还在屋里院子里,刘德发虽然神志恢复了正常,却止不住的浑身发颤,牙齿咔咔作响却说不住一个字。脸色惨白,双手一直握拳,掰都掰不开,又厚又硬的指甲把自己手掌抓出了献血也不撒开。刘家村的族长见多识广,招呼众人生起火把刘德发搬到火旁的椅子上躺着,又找来一把年岁长久的竹椅子,这把竹椅子看上去有十几年了,竹竿都被摩擦和汗泡的生出了一层黑红色的包浆,族长让人用刀把椅子上比较粗的竹竿刮出丝绒,刮了一大捧,又用柴火煮成一碗水,给刘德发喝下后刘德发终于撒开手说话了。刘德发先让儿子把村上人都打发走了,只留下族长和几个年龄大点的儿女,自家的兄弟妻子和儿媳妇也留在身边,刘德发把今天见到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却没说别的。族长长叹一声:“唉,这是陈家姑娘报仇来了啊” 陈家人除了刘德发的兄弟几个和几个年龄较大的儿子,其他人都愤愤不平,嘴里很不服气的抱怨:“她报什么仇啊?咱家人不还是被他们家的人杀死了吗?咱们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就算刘应全睡了他们老婆,那他也被杀死了啊,还找我们报什么仇?”族长看了看大家,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啊”看着刘德发没事了,族长也就走了,大家又讨论了一会便散去了。 半夜,睡的正香,刘德发忽然猛地坐起,一边往后退一边双手乱舞,嘴里喊出凄厉的哀嚎:“不要,不要找我了,放过我,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给你家修坟上贡,我错了,饶命啊。。。”同睡一床的刘德发的妻子一看这情景,顾不得许多,赶忙上去拉住刘德发正胡乱挥舞甚至狂扇自己耳光的双手。哪知刘德发看到妻子竟然大声喊;“啊,蛇,蛇,不要吃我。。。”随后一把掐住妻子的脖子,并且大叫大笑起来:“吃我,我他妈掐死你,掐死你!!!。。。”妻子死命挣扎却难以逃脱,双手乱打乱抓,不一会,脖子上传来咔咔几声,脖子都被握断了!刘德发的孩子们赶过来的时候,点上油灯一看,床上一片凌乱,刘德发脸上一道道的血痕不知是妻子抓的还是自己抓的,而他的妻子,早已被自己掐死了,连手指头都掐进脖子上的肉里,鲜血顺着两手顺着脖子往下淌。而刘德发,也是双目圆瞪,和妻子面向侧躺,咬牙切齿的样子甚是吓人,等孩子们费了半天功夫分开两人的时候,两人都没了呼吸。 天亮后刘德发的家人喊来族长,族长说这是惊吓过度,加上淋了一天雨,身体也出了毛病,导致的刘德发精神失常,错把妻子当成大蟒蛇掐死了。说这番话,至于族长是为了安定大家的情绪还是真的这么认为,那就不得而知了。 没几天,周边村子也多了两座坟,是两个老太婆,基督教徒,被大水冲下去淹死的。听说家人顺着河找了二十多里才找到一个尸体,另外一个是被卡在河底树根上,河水降下去才露出来的。 刘应中 刘应全的大伯刘德发死后,刘家村轰动了一段时间,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也就淡忘了此事,只有在茶余饭后,偶尔有人当做打发时间的故事唏嘘一番。 再说刘应全的大哥刘应中,由于自家叔伯都是横着走路的主,所以他本人从小也是养成了一身的痞气,小时候就是村里的孩子王,时常带着村上的孩子们偷瓜摘果。长大点后更是学会了对女孩子耍流氓,钻女厕所,偷摸女人屁股那是常有的事。刘应中十九岁那年,在乡里媒婆的撮合下娶了附近村子的一位姑娘为妻,这姑娘本是张界石村老张家的大闺女,名叫张九红。底下还有一个弟弟,只因为自己家太穷,母亲生了重病也没钱医治,而刘家家底殷实。在媒婆的撮合下,刘应中家以十两纹银的礼金迎娶了张九红。这张九红长得身姿窈窕,面容姣好,为人也是热情大方,勤快节俭。刘德旺家对这个儿媳妇也是非常喜爱,刘应中一开始也对张九红亲热至极,恩恩爱爱,但是刘应中毕竟浪荡惯了,不到一年就回归本性了,整日里什么活也不干,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由张九红一人操持。而那时节,十八岁的张九红已经有了身孕了,稍有不顺刘应中还要对张九红大打出手,张九红的日子过得极为辛苦。一年后张九红生下了一个女儿,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月,刘家人包括刘德旺夫妻也对张九红冷眼相向了,刘应中更是变本加厉,天天对孩子不管不问,吃喝稍有不顺就要打骂张九红,张九红自己一人养育孩子,还要伺候刘应中,三天两头的挨打挨骂,心里的苦无处诉说,时常在没人时偷偷抹泪。 刘应全出事时张九红已经二十四岁了,孩子也已经快到五岁了,身上的负担总算轻了些,不过刘应中不知何时却跟着周边村子几个混混地痞学会了酗酒,常常喝得烂醉的回家去二话不说就开始打骂张九红,吓得孩子哇哇大哭。 就在陈家三个孩子被吊死在树上的前段时间前,刘应中经常和三位叔伯鬼鬼祟祟的聚在一起密谋合计,对于他们的事,张九红也不敢多问,免得又招来一顿打骂。 刘德发夫妻死后,刘应中似乎老实了许多,不再没日没夜的外出赌钱喝酒,尤其晚上,刘应中从来不会再外出放荡了,还经常一个人发呆自语, 这一天 ,张九红做好了午饭,刘应中才刚起床,睡眼朦胧的坐在饭桌前,脸也不洗就等着吃饭,他们的女儿帮张九红把饭菜往饭桌上端,两个菜,每人一碗玉米粥,就着热馒头吃了就是那时候农家人的一顿午饭。五岁的女儿先把玉米粥端上饭桌,递给爹爹筷子,然后去端菜,张九红先把鸡鸭吃的食物拌好了端去给鸡鸭喂上。女儿端着菜往饭桌走,一不小心绊在门槛上,啪的一下就把一大碗菜扣在地上。这刘应中顿时犹如被烧了屁股的老虎,大吼大叫的骂道:“你这个小畜生,没用的熊妮子,连个菜都端不好?要你干吗呢,看我不打死你!”听到动静的张九红慌忙跑来,看到刘应中举的高高的扫帚,条件反射的就跪趴在女儿身上,替女儿挡下这一顿毒打,刘应中看到张九红出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口中骂骂咧咧:“臭**,天天在这碍老子眼,当初我可是花十两银子把你娶来的,结果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要你干吗呢?看我不打死你你们这对贱母女!”张九红一言不发的护着趴在地上的女儿,默默的承受的刘应中的毒打,女儿早已吓得哇哇大哭。他们这一哭闹,引来了左邻右舍的前来看热闹,不过却没人劝和,对于刘应中这样的人,还真是不敢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刘应中看到门前聚集了那么多人,或许是更加恼怒,或许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大男子气概,打得更凶骂的更狠了,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打了许久,累了,坐在凳子上喘了几口气,火气仍然没消,鬼使神差的他看了一眼围观的村民,竟然上去撕扯张九红的衣服,口里还骂着:“贱母狗,生不出儿子的没用东西,我就让大家看看你这是哪个部位不中用了”张九红又羞又怕,赶紧护着身子往后退,刘应中不依不饶的一把将张九红摔倒在地,骑在张九红身上打耳光啪啪的左右狂扇,直打的张九红嘴角出血,刘应中打够了又开始撕扯张九红的衣服,张九红被刘应中坐压在地上,用膝盖把两手死死的抵在地上,挣扎不得,只得哭喊着求饶,站起身来的女儿也拉着爹爹哭喊不要打妈妈了。。。哪知刘应中此时不但听不进去,更是厌烦的胳膊一甩,随手就把女儿撂倒在一旁,没人注意,女儿的后脑勺正好磕在了翻倒在地上的木凳棱角上,立马就没了声息。门外看热闹的人,男的大多垂涎张九红美貌许久,这一刻能看到她的身子,都巴不得刘应中能把张九红剥个精光好大饱眼福。而那些女的,要么是胆小怕事,要么就是专门来看热闹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刘应中和张九红身上,那可怜的女儿根本没人注意。 撕扯中,张九红的上衣被撕烂成了碎片堪堪挂在身上,露出里面红色的肚兜和大片雪白的肌肤,看热闹的男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生怕错过了什么,喉咙里咯咯的吞咽着口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九红上半身几乎**了,下身的裙裤也被撕得七零八落,张九红渐渐停止了挣扎,闭上眼睛默默的承受着刘应中的暴虐,两行清泪滚滚而下,停止挣扎的张九红反而使刘应中失去了继续暴虐下去的兴趣,他又扇了张九红几巴掌,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来,还不忘补上几脚,然后自顾自的吃饭去了。抬头看见村民们还在门口盯着张九红看,大吼一声:“看什么看?滚!”大家才慢慢退去。 刘应中一边吃饭一边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吼骂着,看到躺倒在地一动不动的张九红和女儿,更是来气,狠狠地踢了一脚:“妈个比的一大一小学的挺像啊,装死呢?滚一边死去!”正闭着眼睛默默流泪的张九红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翻身起来查看女儿,哪知女儿已经没了呼吸,头顶下面正缓缓的渗出暗黑色的血。张九红终于爆发了,歇斯底里的冲刘应中胡乱喊着让他偿命,拿起身边一切东西使劲往刘应中身上招呼过去,刘应中没想到一向软弱的张九红会敢对自己动手,冷不丁就被凳子砸到了前额,鲜血顺着脑门流淌下来。回过神来赶紧躲闪接下来张九红的攻击,并且逮着机会又把张九红双手控制住,按在地上往死里打。张九红毕竟是个女的,加上激怒了刘应中,这一顿打,打的自己再也爬不起来,如果不是刘氏族长和爹妈赶过来劝架,自己恐怕也要被打死的。 那时候小孩子死后是不允许埋进祖坟的,随便找个破草席破麻袋什么的包裹了找个荒无人烟的山沟扔掉就罢了,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野狗野狼吃掉。张九红被刘应中打得一身伤痕,奄奄一息,加上女儿死去的痛苦,在床上躺了几日,第三天勉强可以下地了,这天刘应中又出门去了鬼混去了,傍晚时分回到家一看,张九红上吊了。 张九红的葬礼非常简陋,一口薄棺,几件破衣服。。。停尸一夜,第二天众人打算把棺材盖子盖上钉死的时候,本来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故忽的阴暗下来,院子里腾空而起一阵旋风,吓得大家频频后退,就在这电光火花的一瞬间,一个黑影噌的一下闪到棺材里,很多人都看见了,待到旋风停了,天空再次放晴,有几个胆大的人慢慢地凑到棺材边一看,竟是一只大黑猫,等着乌溜溜的一双圆眼睛盯着走过来的人,静静地趴在张九红的脸上,那黑猫很大,蜷曲着身子把张九红的整个脸团团包住,族长一看,坏事了!族长大喊:“快把黑猫赶走,不然会诈尸的!”这一喊,竟把刚凑上去的几个人吓得往后逃跑,族长继续喊:“不要怕,现在还没事,赶紧把黑猫赶走,要不然一会尸变了谁也跑不掉。”终于,上来十几个人抄着各式家伙或拍打棺材或直接去打猫,总算把黑猫赶走了,那黑猫刷一下跳上棺材沿,三两下弹跳就没了踪影。再看张九红,这会脸色煞白,双眼竟然睁的大大的,死死的盯着前方。族长继续下令:“快去找一把糯米撒上去!”站在一旁的刘德旺的妻子,张九红的婆婆赶紧走进屋里抓来一大把糯米,朝着张九红的脸面就撒了下去,呲啦啦。。。张九红的脸上沾上糯米就开始冒烟腐烂,双眼也慢慢合上了。本家的人赶紧上去盖上棺材盖子,用钯钉(类似U型的很粗的铁钉)把棺材死死的钉紧。那时候几乎每个村子都有一个扛大头的人,所谓扛大头,就是抬棺材时一个人扛起棺材的前头,这种人除了身强力壮外,还必须是单身汉,不然会导致家人不幸。 这个扛大头的人名叫刘大林,五十多岁,孤身一人,此时他一看事情不对头,等众人把棺材钉死后,立马大喊一声:“起棺,走喽。。。”洪亮的声音拖出长长的尾音,为大家壮了不少胆气,随后刘大林一弯腰扛起棺材的前头,后面的部分用绳子捆了,插进去一根木棍,由几个人抬着就要走,却没走动,因为刘大林的前面,站着张九红的婆婆,刘德旺的妻子,就是刚才往张九红脸上撒糯米的老妇,此时这老妇脸色暗红,比猪肝的颜色还要深,那个颜色,你用细绳子把自己手指缠上一个,缠紧,等一会就会成了那个颜色。这老夫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刘大林的面前,双眼灰蒙蒙的没一点生气,双臂耷拉,脖子咔咔的慢慢转起来,环绕着众人,最后看到刘应中,死死的盯着刘应中,嘴里呆板缓慢的吐出几个字:“我,要,你,偿,命!”这声音,谁都听得出来,是张九红!说完老妇就倒下了。刘大林和抬棺材的众人一动不敢动,大家都知道,棺材一旦抬起来,是不能放回到原地的,好不容易等其他人抬走了老妇,他们强撑着把棺材抬到一辆马车上放稳,这才松了一口气,刘大林的肩膀早已被棺材压得渗出血迹。 再说那刘应中,此时早就被吓傻了,木愣愣的由家里年长的人搀着,跟着拉棺材的马车往坟地走去!而那老妇,在家里女人的照料下不一会就醒了过来,除了感到身体极为疲乏之外,并没有其他不适,也完全记不起刚才发生的事。 接下来的事就顺利了,埋葬了张九红,族长说:“也别等头七了,现在就把坟头填埋完整(古时埋死人只把棺材放进坑里去,上面盖的土和土地持平就行了,等头七才修起上面的部分)”大家联想到前面的事,就按照族长的意思把坟头堆的高高的。 张九红死后没几天,刘德旺的妻子,张九红的婆婆,就那个往死去的张九红脸上撒糯米后来被上身的老妇,就一直身体虚弱,一天不如一天,慢慢地就下不了床了。那时候鬼怪乱神的事非常多,大家都知道,被鬼上身是要损耗很多元气的,这老妇本就年迈体弱,在被鬼上身,怕是凶多吉少了,果不其然,十几天后,这天一早,刘德旺做了早饭喂老妇吃下,然后去把碗筷洗了,就打算去喂猪,听到老妇的呼唤声,刘德旺进屋一看,妻子竟然起床了,而且脸色红润,跟没事人一样,妻子来到堂屋正厅,端坐在椅子上,刘德旺坐在妻子身边,老妇开口说话了:“当家的,我活不久了,这些日子,我总能看到很多人在咱家转来转去,有老有少,还有孙女,还有九红,咱们家,造孽太多了啊。”说到此处,禁不住地老泪纵横。刘德旺赶忙安慰妻子:“想啥呢,胡思乱想,你就是身体虚弱,好好调理也就没事了。”说这些话的时候,连刘德旺自己都感觉心里发虚。妻子摇摇头:“别骗自己了,做了什么事自己清楚,抬头三尺有神明啊,他们都来报仇来了,当家的,去赎罪吧!”刘德旺愣了很久,看着妻子安详和蔼的面容,终于忍不住了,老泪纵横的对妻子说:“老婆子啊,是我们造的孽啊,应全死后我们兄弟几个和几个孩子偷偷地去把陈家的祖坟全部刨了,陈家的三个孩子也是我们吊死的,我不是人啊,我们糊涂啊。。。” 说到这里,刘德旺早已泣不成声。那老妇如释重负的笑了笑,拉住刘德旺的双手,对他说:“走吧,搬家吧,冤孽太多了,他们都来了,都在咱家转悠呢,你们赶紧跑吧,躲得远远的,给咱们老刘家留个根吧。。。”说着说着带着笑容的脸上也止不住的泪水涟涟。不一会,就没了呼吸。 埋了妻子,第一件事就是找来家里剩下的人,刘德旺把他们夫妻的对话全部对大家说了。刘德发死了,张九红母女死了,刘应全母亲也死了,短短几个月,死了这么多人,一家人早已人心惶惶。特别是参与挖陈家祖坟吊死陈家孩子的几个人巴不得立马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但是走了去哪呢?走了以后到外面怎么生活呢?这都是问题,只能慢慢商议。最后得出结果,只等几个月后小麦熟了收了小麦就走,这样,可以卖出一部分小麦换成银钱,又有了粮食,比较保险。 孤身一人的刘应中又开始了往日的放荡不羁,家中常常堆满了酒瓶子,三天两头的就有很多人来聚众赌钱,这天大家伙又聚在刘应中家里,两个桌子挤满了人,一桌赌局一桌酒局,刘应中正在满面红光的吆五喝六和几个狐朋狗友喝的正兴起。地上东歪西倒的扔着四五个酒坛子,桌子上还有两坛子酒。喝完了酒,刘应中已经 七荤八素的站立不稳了,说话也成了大舌头。他结结巴巴的喊着:“狗子(邻村的一个地痞,正在一起喝酒)去,买酒去,咱哥俩接着喝!”那个叫狗子的年轻人也结结巴巴的回答:“不不不,我。。。不去,我来你家,喝酒,你让我,去买酒?这,这不合理,你,不够兄弟啊。。。”这刘应中酒精上头,被狗子当着着许多人的人扫了兴致,顿时有点懊恼,大声冲着狗子骂道:“我草你妈的,天天来我家喝酒,让你买一坛酒你就不乐意了?妈个比的不买滚蛋,给老子滚!”说着就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走向狗子,拉着狗子的胳膊往门外拖,众人一看这阵势,都自觉安静下来,看向他们两个。狗子长得高大魁梧,又喝了 许多酒,自然是力大无穷,一把甩开刘应中,回骂道:“敢骂老子滚?我草你妈的你当老子什么啊?你喊我来我就来,你骂我滚我就滚?今天看老子不教训你这个狗日的!”说着一把揪起刘应中的衣领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别看刘应中这厮打起自家老婆挺厉害,这会却像个小鸡娃子被老鹰抓了一样的狼狈不堪的任由狗子一巴掌一巴掌的扇脸。打了几下,狗子问:“服不服?狗日的窝囊废,窝里横!”这么多人看着,加上喝了个酩酊大醉,刘应中怎么可能服软?立时脖子一梗。傲气凌凌的回答:“爷爷不服,有种你接着打,不打死我你是我孙子养的!” 哎哟哟,这还得了?狗子抡圆了胳膊,啪的一下,一个大嘴巴子狠狠地抽在刘应中的脸上,刘应中站立不稳,顺势往左边倒去,地上正好有一个空酒坛子,砰的一声,刘应中的脑袋竟然把酒坛子砸破了,破碎的陶瓷酒坛子碎片就这么扎进刘应中的太阳穴!刘应中四肢抖了抖,喉头咯咯两声,就没了动静,众人一看,一哄而散。刘应中用巴掌打死了自己的老婆张九红,张九红附身婆婆对刘应中说让他偿命!果真刘应中也被巴掌呼死了。报应啊!!!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