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星之蝼蚁》 第一卷:滥觞第一章 光明历30年6月5日,光明星标准时间晚上10点整,窗外天色早已昏暗,居民们脑袋上空的光卫一号卫星还像往常一样准点地出现在首都区的上空。和往常的不同之处在于,今夜异常地静,静地让人有一丝毛骨悚然,灯红酒绿消失了,摩肩接踵消失了,车水马龙也消失了,繁华的首都城市群变成了羞于展现自己的姑娘,变成了中世纪一贫如洗的村庄一般。 只有首都区卫戍司令部荷枪实弹的宪兵还在街道四处巡逻,各种堑壕、碉堡、核能高射炮等反登陆工事正在由身穿蓝黑军装的卫戍军团第三师团的士兵匆匆建立起来。 此时,如果所有的混凝土墙体变得透明的话,你会发现所有首都区的居民,乃至整个光明星的居民都站在阳台,凝视着夜空中那时不时出现的爆闪的像烟火般的漂亮光点。 光明星共和国国立中央大学历史系教授威廉姆·克林顿最后看了眼夜空,掐灭了手中那支只燃掉半截的“五月花”牌香烟,随手将其往已经塞满烟蒂的烟灰缸一扔,遍转身回屋去了。来到书房,像往常一样从抽屉里温柔地拿出了日记本,今晚却更加温柔一点,可以说有点怜爱了。 克林顿直接将日记本翻至最后一页写到:光明历30年6月5号,天气如常。邦联军的前哨舰队已经与我驻守舰队交战。ZF依然未公布战况如何,我们只知道天空中时不时的爆闪的光点是两只舰队在进行核能大炮的对射。不管今夜结果如何,新地人终究创造了全新的历史,虽然新地人辜负乃至背叛了先知的指示已是不争的事实。那光明星国破家亡,沦为“屠宰场”的命运也是不难预见的,唯一的问题是:屠夫何时到来? 先知江群在仅有的几部公开露面的视频中都反复提及一句话: 人类就像蝼蚁,因为渺小而无所畏惧 为了拯救人类,哪怕杀死大部分蝼蚁 在克林顿合上日记本的十分钟前,光明星驻守舰队司令方兴站在旗舰“飞翔的荷兰人”号舰桥上,一双剑眉下如黑洞般深邃的双眼注视着那快要被不停闪烁的血红色圆点铺满整张屏幕3D全息屏幕。每一个红点都暗示着驻守舰队第一分舰队的战损情况不容乐观。实际上方兴中将手中也只有这一只分舰队,只有5艘老旧的“毅山”级核能战列舰、数十艘驱逐舰、炮艇和光明星近地轨道防御系统的支持。其余舰队在此之前,早已成为宇宙中飘荡的无数太空垃圾。两个标准光明星时以后,方兴命令舰桥通信官,对全体舰队下达如下命令:5分钟以后,全体舰队放弃损管维护,剩余能量集中于战舰正面护盾,全体战舰向旗舰靠拢,组成“楔子”阵型,由旗舰带领冲锋。不愿冲锋者,请自行乘坐救生艇离开战场。 最后命令执行前10秒,方兴中将对全宇宙发出通电: 我们是蝼蚁,我们无所畏惧, 今日,先知与我们同在,诸君,请随我一道,我将带头冲锋。 第二章 西元2045年6月6日上午9时,江群作为新晋“福布斯富豪排行榜”大中华区首富,被邀请为第45届博鳌亚洲论坛作开幕式演讲。江群在主持人的简短介绍后,伴随着场下无数政要、名流以及记者的掌声中,镇定走向主席台中央的讲台,一身定制的笔挺西服显得十分干练。身量不高的他站在聚光灯下,正面迎接着来自场下投射出的无数的期待、嫉妒、羡慕、愤怒等情绪。江群在万众瞩目中,闭上了双眼,虽然仅仅只过去一秒时间,但这一秒钟对于江群来说仿佛是一万年。在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嘶哑的声音在问他:“所做的一切都值得吗?”“我们一定是正义的吗?哪怕要杀死……”这些问题已经不只是声音,已经具现化,化为一道道利刃,试图在江群那僵若磐石的心脏上留下一点点、一丝丝的印记。 江群定了定心神,双眼中迸射出的道道精光刺在到场的每个人脸上,穿透他们的身体,刺向无穷尽的远方。他此时觉得这些人其实无比悲哀,这些在场的社会精英,在某一天都将会死去,三百年后没有人还会记得他们的名字。他们会向无根枝叶一样腐烂在泥土里,最终留不下一点点痕迹。而江群告诉自己“我所说,我所做,必然代表正义。从今往后三百年,三千年,你们都将记住我的名字,遗臭万年亦或名垂千古”。短短的几秒钟之后,江群已经不再迷茫,他坚定而自然地举起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上午好,在下江群。欢迎各位来到本届博鳌亚洲论坛。中国古书“礼记”中曾讲到,“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翌日,全球几乎所有的主流媒体都用大片篇幅报道了这位中国商界新星。各个媒体的评价褒贬不一,例如纽约时报评价江群:“中国又诞生一位具有战略眼光的商人领袖,世界贸易格局即将迎来重新洗牌。”泰晤士报评论其昨日演讲道:“江群,一位继Jack Ma(马云)之后,又一位即将改变世界的黄种人”等等。时代广场、特拉法加广场、北京王府井、上海南京路等等繁华步行街矗立的大型电子显示屏上滚动播放着博鳌亚洲论坛的相关情况,当然,江群的演讲也反反复复被提及。普通人虽然觉得亲历一位新华国首富的诞生或许还没有今晚老板不让加班来得激动高兴,但他们也不禁在想:江群,你到底是谁?因为,网络上能查到的关于江群的信息实在少之又少,或许为这些信息打上“无价值、无意义、无聊”更为客观一点。 时间:6月8日清晨。 地点:华国北京市东城区东长安街14号大门。 接班哨兵在班长的带领下来到华国GuoJia AnQuanBu大门进行换岗,“哨兵同志,请下哨”“一切正常,请上哨”。没一会儿,刚接管大门哨位没多久的上等兵李新就看见一辆黑色奥迪公务车急吼吼地冲向大门。李新不自主地将右手放到了右腰上的枪套上。车轮猛然刹住,橡胶与地面摩擦产生的焦糊味腾空而起,随着驾驶窗缓缓摇下,一大股混合着男人汗味和尼古丁的混合味道一下就扑到了李新脸上。“您好,请出示您的证件”李新机械地问道。李新身后数米的战友小王越过李新的背影,只看到车窗内伸出一只粗糙大手,手中拿着映有国徽的身份证件。李新快速扫视完,再三确认无误后,“啪”,李新立刻立正:“欢迎首长”。黑色公务车立刻朝着部委办公大楼扬长而去。 黑色公务车内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总参二部下属情报分析局副局长吴镇华,今日是每周一次的军队情报部门与GuoJia AnQuanBu的情报交流分析会议。吴镇华手中的公文箱中充斥着数十份文件袋,每一份文件袋都对应着一个人名,或是华国人,或是外国人。但他们都无一例外都是可能在现在或是未来对华国国家安全造成威胁的人。而华国首富江群的大名亦在其中,虽然写着江群的文件袋上显示优先级别只是第十级,乃是优先级别最低的意思。但这也意味着江群的身影第一次正式进入国家决策层面。当几十年后的GuoAn部战略情报局情报分析科科长何继宇将半个世纪前的江群档案袋从地下档案室的灰尘中翻找出来时,何继宇攥着手中早已泛黄的纸袋,忽然有了片刻地失神,他不禁思考:“我们终究低估了他,谁又曾预料到这个人类有史以来最灭绝人性的恶魔的存在呢?” 吴镇华稍稍直了直身子,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对面国旗下的正滔滔不绝做汇报的国安部情报官员,今天整个北京市像个蒸笼一样,吴镇华也不免烦躁起来。又抬头看了看左手上的手表,随手翻到文件袋的最后一页,鲜红的“绝密”二字稍稍让他精神了些。耳膜中伴随着对面情报官员无聊的汇报声,吴镇华开始了休会前最后一份档案的阅读: 江群, 民族:汉族 出生日期:1996.08.09 籍贯:四川省蓉城市 学历:西南政法大学大学法学学士、北京大学法学院硕士、荷兰莱顿大学法学博士以及荷兰伊拉斯姆斯大学商学院IBM硕士 ………… ………… ………… ………… ………… 第三章 时间转回到2020年9月,荷兰的天气总是阴阴沉沉,阳光总是试图穿透厚重的云层,但最终能够到达地面的阳光却少得可怜。江群站在心神不宁地站在莱顿法学院大门的石阶上,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潮,孤舟一般的他左手夹着一大摞自己国际公法的博士毕业论文,右手拿着一支快要燃尽的万宝路,并时不时本能地将烟灰弹向大理石台阶。脑袋里的思绪就如头顶上的云一样,被来自大西洋的海风吹得支离破碎。 突然的一声问候打断了江群的思绪。“Hoi! Jiang,What’ve you been up to ?”……“Hello?”……来自荷兰本地的研究生同学艾玛迎面向江群走来并寒暄道。她修长笔直的大腿上支撑着一具曼妙的身体,一头柔软飘逸的金色长发在江群眼前晃来晃去,碧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群。艾玛很好奇这个深受博导喜欢的中国留学生心里在想什么,烟头都快烫着手了都不知道。如果说这一届莱顿研究生院国际公法专业只能有一个Phd学生按时毕业的话,那肯定非江群莫属,所以他应该和我不一样,每天忙着在博导一句句“你的毕业论文和狗屎一样,臭不可闻!”恶毒的评价中苟延残喘地活着吧。 当江群手指终于感受到来自烟蒂燃烧的灼热时,终于反应过来艾玛一直在自己眼前喋喋不休。“上午好,艾玛。怎么,有什么事情吗?”江群礼貌地回应道。“江,下个礼拜就是毕业典礼了,毕业后你准备留在欧洲工作吗?还是说你愿意回中国去。”江群虽然回应了艾玛,但其实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思绪当中。他话锋一转,反问艾玛道,“艾玛,中国人,荷兰人,美国人,日本人等不同国家的人到底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我们一定要为自己贴上某国人这一标签呢?”艾玛用正常人的思维方式,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是因为每个民族都有自己与众不同的文化,这些独具一格的文化让该民族的人具有了区别于其他民族的文化认同感。”江群在听了艾玛如之前几十个人如出一辙的回答后,情绪在不可察觉中变得更加地失落。他仍然不死心地问道:“假设人类文化趋于统一,或者人类所有文化差异一夜之间全部消失,那在这种情况下,人类之间还会产生纷争吗?”艾玛迎着微风,将自己被风吹乱的金色长发轻轻往后一撩,动作之妩媚,足以让路过的男人侧目。然而,江群是一个不解风情之人,脸上没有显示出一丝丝邪念,只是依然像一个虔诚而疯狂地寻找上帝的基督徒一样等待着答案。 艾玛思考了片刻,她认为江群作为一名优秀的国际公法专业的博士生怎么会问出如此幼稚,甚至有点愚蠢的问题,不过良好的家庭教育使得她依然耐心地回答道:“我认为,如果真的存在人类之间没有纷争的那一天,那么,那天一定是整个地球上只剩下一个地球人的那一天吧,反正在我有生之年肯定见不到了。”江群的内心在听到艾玛答案的一瞬间,本来如平静湖面的内心突然变成了冬季波浪滔天的大西洋一般,本来涣散的眼神随着瞳孔的缩小,也变成一道道锐利的精光射向艾玛。艾玛很自豪地迎着江群的视线,不由地将自己傲人的**挺得更高,像一个刚刚赢得一场惨胜的角斗士一样,她觉得自己的答案居然能让优等生江群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简直比博导夸她一句还要难得。 江群对于艾玛的心理变化虽然能够察觉,但他并不关心,微笑着对艾玛说了声“谢谢”之后,便转身走向石梯,边走边喃喃自语:“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人,没有了纷争,那么人类应该就有希望了吧。” 历史定格在这一刻,几百年后无数研究江群生平的史学家都不约而同地评价道:那个恶魔的人生从此便充满了变数,人类的命运也在今天开始改变,而这一改变仅仅源于一个无脑女人的一句话。“艾玛,走吧。教授还等着我们呢。”江群转过头对艾玛报以微笑,感激地提醒道。 当几十年后,艾玛的孙女从艾玛的日记中偶然发现其祖母与江群今日的对话之时,不禁喃喃自语道:“祖母当时一定想不到,这一微笑其实是来自撒旦的问候吧。” 半年之后,江群结束了在荷兰海牙国际刑事法院的实习后,顶着莱顿法学院荣誉毕业生的光环回到了家乡蓉城,开始正式进入律师事务所执业,于是乎其短暂而又光辉的律师生涯便由此开启。 第四章 西元2093年10月1号,当地时间上午11时,时任海牙国际刑事法院首席大法官洛佩兹·D·罗杰在对江群的****进行最终宣判以后,拒绝了法官助理的帮助,独自蹒跚地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已经80岁高龄的他坚持由自己做江群案件的主审法官,长达两年半的调查、取证以及无数张对新光明会外围成员的死刑判决书耗尽了这一耄耋老人的最后精气神。老人回到办公室后,吃力地走向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红木书架,从书架上熟练地取出了一本圣经后,便坐回了办公椅上,老人坐定以后,深吸一口气,从中翻出了一张经过精心塑封的照片。照片不大,但却有好几十号人在上面。从照片上人群的排列站姿应该可以猜得到这是一张合照。洛佩兹的父亲,已经离世多年的大法官老罗杰就在照片的第一排正中坐着,老罗杰之后是一群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这些人有男有女,大部分人脸上都挂着“粪土当年万户侯”般的豪情,因为他们的身后不是其他,而是声名显赫的海牙和平宫。但合照左后方却有一位个子不高的亚洲人满脸冷漠地注视着镜头,仿佛他能看穿镜头,看到相机后面摄影师未刮干净的胡茬,也能看见摄影师旁边,来陪父亲参加当年实习生毕业合照的小罗杰一样。 罗杰轻轻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摸出一只精巧的打火机,伴随着窗外数万名等候判决结果的示威人的欢呼声,缓缓将照片的一角点燃,从几米外立着的衣帽镜中可以看到,罗杰平静的脸庞在火焰的折射中慢慢变得扭曲残忍,跳动的火星仿佛在舞蹈,在欢呼,在庆祝撒旦死于火刑。 江群刚一进入律师行业就吸引了蓉城各大猎头公司的注意,遭到蓉城各大知名律师事务所的疯抢,甚至北京、上海的知名律所,比如盈科、京师等国内大所也想来分一杯羹。然而,江群具有律师这一行业少有的并不被大多数人看好的孤僻性格,他对于进入人才济济,平台更好,收入更高的知名律所并不感兴趣。 江群最终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进入了一家刚刚成立半年的一家叫做“鼎泰”的蓉城市双流区律师事务所工作。该律所加上江群总共有律师3人,律师助理5人,如果说鼎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话尚能理解,但是鼎泰明显是一个没什么前途的“交通事故”律所。律所主任陈宇对于江群选择自己的行为感到诧异,为了留住江群,索性大方地让江群担任鼎泰的副主任。江群的到来为这个处在小县城名不见经传的律所的发展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本来只能代理简单离婚案件、交通事故赔偿的鼎泰在江群的到来后如猛虎下山,开始慢慢涉足重大刑事案件以及公司之间的并购。一年以后,鼎泰跃居蓉城市十大律所第五名,江群的收入也随着鼎泰的声名鹊起,呈现爆发式的增长。由税前月薪6000元涨到税后20000元,一年后甚至达到了年薪100,000元。 由于副主任江群的坚持,陈宇无奈妥协,由最初只涉及数个业务的小律所变为涉足几乎所有法律领域的区域性大所。在鼎泰期间的江群,帮助鼎泰扩张的同时,也终于和相恋多年的女友高琴正式订婚。成家立业后的江群火力全开,凭借着自己伊拉斯姆斯大学IBM硕士的专业背景,开始游走于中国乃至世界范围内的大型公司之间的商业兼并和收购案件之中。 2025年,江群高票当选四川省十佳律师, 2028年,江群被评选为中华律师协会年度优秀律师,在人民大会堂接受表彰, 2029年,江群被美国律师协会评为年度全球十大潜力律师, …… …… “人类历史已经存在了数百万年,如果一定要从中挑选出最重要的一段时间的话,我会选择西元2020-2030年,这十年是他发展的黄金十年,也是人类最有机会阻止他的十年。十年间他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他得到了他第一步计划中想要得到的一切……” 摘自《恶魔的诞生》第二章,时任邦联总统何继宇著 西元2030年的5月下旬,江群与高琴在只有少数直系亲属到场的情况下,在西江江堤上举行了一场低调简朴,甚至在外人看来有点寒酸的西式婚礼。婚礼结束以后,江群与高琴自驾游前往青藏高原度蜜月。原本甜美幸福的新婚合照,在江群夫妇神秘消失在高原深处3个月后,却变成了公安部失踪人口登记电子档案中的一页线索资料。 失踪半年后,江群突然出现在拉萨街头,头发打结,胡子与头发则已经连接在一起,原本光鲜亮丽的冲锋衣散发着难以名状的臭味,江群眼神涣散,像丧尸一般一瘸一拐地走向前方200米的治安岗亭,最终晕倒在了岗亭前。半个小时后,救护车将江群送往了拉萨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路上,急救医生尝试着在救护车上对江群做一些常规检查时,想要将江群手中紧握的小铁盒取出。没想到,江群在感觉到铁盒离开自己身体的一瞬间,突然暴起,双眼只用了0.3秒的时间就锁定了目标,他直接翻身下床,一个箭步就逼近到了医生脸前,紧接着一只密布着各种伤疤与老茧的大手直接掐住了医生的脖子,“嘭”江群将医生往面包车车厢用力一推一提,医生身体已经离开了地面5公分,旁边护士这时才反应过来,开始了高分贝的尖叫。江群把脸慢慢贴近医生的脸,两个人的呼吸在咫尺的距离内相互混合,不过一个人呼吸均匀,另一个不进气也不出气,眼看快要不活了。 “放下那个盒子,里面……是我老婆”江群像一只护犊情深的母兽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五章 “姓名?籍贯?……高琴是如何死亡的?……”警察在拉萨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审讯室中对着桌子对面稍稍恢复了一些精神的江群开始了机械地例行询问。 江群脸色阴郁地站在拉萨市警察局的大门,看着烈日下来往不息的绿色出租车,时不时还有由几辆自行车组成的骑行车队从身边呼啸而过。山地车上年轻人的笑容与此时此刻的江群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在拉萨警方经过2个月的缜密调查取证后,基本排除了江群杀害高琴的嫌疑,于是作出不予立案的决定,将江群即刻释放。 江群身后忽然有一只烟递了过来,陈宇边将打着了的火机递上来,边劝慰道:“兄弟,人死不能复生。鼎泰还等着你回去主持大局。机票我已经定好了,咱们就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江群不紧不慢地抽着陈宇递上来的芙蓉王,忽然将只燃了一半的香烟往前一弹,便迈步往车流中走去,没有一点要回头的意思。 “兄弟,你TM想什么呢,找死啊,没看到这么多车吗?”陈宇两步做一步赶紧跑过来,一把拉住江群,边拉边说道。“陈哥,鼎泰现在也已经步入正轨了,以后你就再找一个人和你搭伙吧。”陈宇一听这话,顿时一急,立马打断了江群,插话道:“江群,你陈哥我到底有几把刷子,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处理一下交通事故纠纷还行,现在盘子这么大,没有你我一个人真的玩不转啊,兄弟。现在鼎泰……”江群知道陈宇的嘴炮无敌,用无比强硬的语气打断了陈宇的喋喋不休。“这个决定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就这样吧。我可以继续兼着副主任的头衔,但我不会再来鼎泰坐班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陈宇虽然理解江群刚刚经历丧妻之痛,但他仍然抱着一丝希望,尝试着问道“有什么事能比一年赚个几千万还重要?你告诉我,我也跟着你干。” 江群忽然转过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宇。江群略带玩味的眼神让陈宇全身上下顿时不寒而栗,还穿着短袖的他忽然有一股想要裹上两层棉袄的冲动。“那是一件,比高琴的命还要重要百倍,千倍的事。”江群嘴角轻轻上扬,面带微笑对陈宇说道。从他们二人身旁路过的妙龄女子可能觉得,这个微笑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那么自信,那么昂扬,将身材略显弱小的江群顿时放大了无数倍,简直就像是来自教堂中圣母画像一般的微笑。只有自认为比较了解江群的陈宇才知道,来自从来不苟言笑的他的笑容,带来的恐怕不是阵阵的和煦春风,而更像是极夜时,南极大陆上时速数百公里的利刃狂风吧,或许,也可以称做“美杜莎的微笑”。 本来还想再坚持一下的陈宇于是乎立马将这个想法像抛弃无钱支付律师代理费的穷人一样,立马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当中。当还在迟疑没有江群如何继续赚钱的陈宇这时才发现,江群原来早已经消失在了拉萨繁华的街道当中。下一次陈宇听说江群的消息时,还是在蓉城商报的头版头条上,篇幅之大,内容之详细,令人瞠目结舌。 2031年春,江群回到蓉城寓所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白天就坐在婚房的沙发上看着新婚合照一动不动,从清晨至傍晚,从黄昏到天明。每当窗外小区华灯初上,伴随着楼下飘来的晚饭味道,江群总是侧身蜷缩在一半床上,然后,整宿整宿的噩梦压着江群喘不过气来,他花费了一个星期回忆了他去年经历的所有事情。 一星期后,通过自己的律师助理远程处理了与鼎泰的交接事宜,并着手整合他手上的所有资源。当律师的这几年里他赚取惊人财富的同时,也积累了大量人脉,可以说是遍布中国党政军金商,各个阶层。 一个月后,他个人注资四千万,秘密注册成立了“江氏投资有限责任公司”,经过数轮谈判,利用江投作为担保,又向数家与自己关系密切的银行贷款一亿三千万作为增资。注册资金不到两亿的公司在已经经济总量全球第一的中国多如牛毛,丝毫未引起任何注意。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江群将其全部身家投入股市。接近两亿的投入注定了江群不可能成为散户,在与庄家斗智斗勇的一年里,江群像预言家一样,总是能够提前很久预料到国家政策的走向以及未雨绸缪一些在普通人看来难以预料的意外事件的发生,他慢慢从股市庄家的手中虎口夺食,账户资金也滚雪球似的增加到了令人乍舌的三亿五千万。接下来的十五年里,江群转战各个行业,先后成立了江氏房地产投资有限公司、江氏新能源发展有限公司、江氏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等数十个子公司。江群也在西元2045年力压马云,成为了中国新首富。“江群速度”逐渐成为了世界上所有怀揣着致富梦想年轻人的人生目标。 “世界上从来不缺乏天才,缺少的只是现世存在的、能预感到世界上所有的变化的神。” ——摘自地球邦联光明党欧洲区第一候选人侯伯·马洛《竞选宣言——神的诞生》 第六章 西元2033年盛夏,周日的一个下午,30摄氏度+的气温还是如往常一样,没有半点出人意料的意思。蓉城市武侯区**的洒水车响着儿歌,像老蓉城人一样悠闲地在江群面前掉了个头,慢慢地驶向了下一个闹市口。一身萨维尔街高定西装的江群准时出现在蓉都精神病院的大门口,翘腿斜躺在值班办公室里的大爷透过玻璃窗,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江群,立马弹起来坐定,不假思索地便抓起了挂在腰上的伸缩电动门钥匙,一秒以后,伸缩门滑轮与水泥地面的摩擦声有规律地在江群耳边响起。“张大爷,谢谢啊。”还在几米外的江群向着张大爷的方向挥着手大声说道。“江总啊,天气这么热还来我们医院啊。还是来找王教授的?”江群将西服口袋里的中华烟边往外掏,边回应道:“是啊,今天,他有出来放风吗?”老张靠在已经半开的玻璃窗上,Pi Gu撅起来靠在窗边与他身材大小极不相称的办公桌上,双脚只能垫着才能勉强把已经半秃的脑袋蹭出去,活脱脱像个像医院里发情的母猫。他伸出大半个头将烟很自然地接过来插在自己的耳朵上,“这个,我可不晓得。你得去问楚医生才行。”“好吧,张大爷那咱们回聊。”江群不等张大爷露出往常谄媚的假笑,一口早就被焦油、尼古丁熏得黝黑发黄的烂牙才张到一半时,江群便转身迈步向住院大楼走去了。 话说,刚刚进入事业草创阶段的江群应该是全身心投入到事业上,“分身乏术”才应该是描述他此时生活状态的正确词汇才对。然而,江群从前年走出自己公寓,开始创业的那个星期开始,便每个星期天都去蓉城的各大精神病院走访,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却无人知晓,各个精神病院里接待他的医生则认为他可能存在某种特殊癖好吧。事情在今年开春以后发生了变化,江群不再像以前一样每个周日都换不同的精神病院,像是萤火虫发现了方圆数十里唯一的光源一样,开始每周日都来这所坐落在蓉城市武侯区一个破旧巷子里的蓉都精神病院。 蓉都精神病院既然能集江群万千宠爱于一身,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其最大的特点在于它是全蓉城市精神病患者痊愈率最高,同时也是患者“自然”死亡率最高的精神病研究医院。当然,痊愈率最高的信息是江群从其官网上查来的,至于死亡率最高,则是江群贿赂了其他精神病医院系统的医生,才得到的内部消息。 十分钟后,电梯停在了住院大楼C区的四楼,刚出电梯的江群便听到隔壁传来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然后墙上便传来“嘭”“嘭”的闷响,也不知道是椅子被扔到了墙上还是哪个倒霉的护工被扔到了墙上的声音。紧接着便响起了某个医生惊慌失措的叫声“快,快,快给他再注射一针安定”,然后便没有然后了,一切又和江群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万物归于平静,仿佛能听到某人打鼾的微响。江群继续往里走,来到了走廊最深处的217室。门是半掩着的,江群也没敲门便踮起脚跟轻声进去了,顺带着将门带上。 楚寻,蓉都精神病院中几十名主治医师中的一位,身高因为坐着看不出来,不过从胸口鼓起的白大褂可以看出他身材壮硕,一头浓密黝黑的头发向左右梳得一丝不苟,时不时,楚寻还用左手手掌轻轻地将他的金属眼镜向上一托。轻微的脚步声让楚寻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发现来的是江群之后,便用眼神一指墙边的沙发,示意江群先安静的坐会儿。楚寻也不管江群,自顾自地继续刚才的对话。 “王教授,咱们继续。”楚寻转过身后,向着躺在病床上双手、双脚被拇指粗的尼龙绳捆在四角的王教授,继续着他所谓的“心理治疗”。此时,年过半百的王教授虽然四肢被勒得已经发青,但他依然双目紧闭,呼吸均匀,从他薄薄的眼皮中,可以感觉到他的眼珠在眼皮下有规律地左右上下蠕动。 “现在是2025年的9月10号晚上10点,你刚刚在思学楼教研室开完了新学期课程安排会议,走出思学楼,你来到了风雨长廊。今晚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你自己在路灯下的身影随着你路过的一个个路灯,不停地被缩短拉长。你的前方此时有一个人慢慢向你走过来,当你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你忽然想起来,她叫周一曼,是你去年的学生,她很漂亮。一曼身型纤细挺拔,气质卓群,从小练习民族舞的她,赋予了她一双纤细笔直的双腿,那一双腿走在路灯下,真的是熠熠生辉,仿佛是万古黑暗中突然出现的一只萤火虫。加上她那一米七二的个头,瞬间激发了只有不到168的王教授的征服欲,占有欲。他那平时隐藏在金丝眼镜下的,从未完整睁开过的双眼,今夜却射出一道道光。这一道道光不断地上下扫描一曼同学,仿佛像3D打印机里射出的激光一样,想要将一曼的模子丝毫不差地复制下来。随着短短几秒中过去,眼看着一曼快要走远,王教授告诉自己:“她是我的天堂,我必须得得到她,她是我的”。于是,你随手捡了一块路边的砖头,迫不及待地朝着周一曼走过去。“一曼同学吗?” “噗通”,你将沾满周一曼鲜血的砖头随手扔到了旁边的梦溪湖中,然后将已经瘫倒在地的周一曼,拖进了一旁深不可测的“院士林”当中………………………………。” 当楚寻还在忘我的“治疗”王教授时,他不知道江群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江群看了一眼像一堆烂泥一样瘫倒在躺椅上的楚寻,随即将视线转移到了楚寻手中拿着的文件夹上,粗略的扫视一遍后,“9·10案情通报”“受害人”“分尸”“湖底”等字眼便让江群大致明白了王教授这次的作案对象和手法。视线又转回到楚寻脸上,不见的是精神病医生悬壶济世的关切表情,取而代之的,却像是一个瘾君子刚刚吸食完之后的满足一般。此时,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王教授的嘴角和楚寻的嘴角莫名的一致,都是轻轻上扬,尽管两人都青筋暴露。因为,他们都在开心的笑,这个笑容和稚童天真无邪的笑是何其相似。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王教授被护工带走。刚刚起身把擦拭完额头豆大汗水的湿纸巾扔进垃圾桶的楚寻,一屁股又坐在了刚才的椅子上,只不过这一次是面对着江群。“说吧,这次来又有什么事?上次来给医院赞助了一辆奥迪A8,这次来应该换S级了吧。”楚寻依旧没有完全缓过来,一脸满足地躺在椅子上,边拍了拍烟盒,从中抖出一支香烟,边戏谑地对江群说道。不待江群回答,楚寻又继续道:“下次能不能别用王教授当借口,想找我直说。恕我直言,王教授每天被我治疗虽然快乐,但是他真的挺累的。” 江群接过楚寻递过来的烟后,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谁能想到川大华西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是一个很享受别人的杀人过程的变态呢。恐怕这所医院里面最应该接受治疗的应该是你吧。”楚寻笑了笑,算是默认了江群对他的评价。“你是个大老板,是一个所谓的成功的企业家,我享受别人杀人的过程,你不也是享受着赚钱的快感吗?咱俩是五十步笑百步。所以,你觉得你有资格评价我吗?”楚寻淡定地回应道。“的确,我也对某一事物上瘾,不过有一件事你判断错了。我为之疯狂的并不是钱,而且,我并不像你,只是像一个寄生虫一样贴在别人的脑袋上吮吸别人杀人的快感,而我,是真的杀过人。一旦你亲手杀死过一条鲜活的生命以后,你就会发现,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在我看来,实在是索然无味。”楚寻立起身弹了弹手中的烟灰,二郎腿也有右腿换到了左腿上,“哦,是吗?我原以为咱俩半斤八两,没想到你的段位更高。那你应该明白,生活实在太过无聊,不找点乐子,怎么消磨这漫长的几十年人生呢?” 江群在听到楚寻的回答之后,内心的想法更加确定了,他掩饰住心中的狂喜,面不改色的说道:“你别说,我刚好可以为你提供一份让你随时随地可以享受杀人快感的工作,你可以杀掉的对象不仅仅是特定的某一个人,而是生活在这个肮脏星球上的绝大部分人类,你,有兴趣吗?” 楚寻端起了放在桌上早已凉掉的西湖龙井,借机用喝茶的功夫来思考江群的话。片刻之后,楚寻意味深长地回答道道:“哦……,有这么好的工作?那我就洗耳恭听了,如果你能说服我,那我这百八十斤自然可以交给你……”一个星期后,楚寻从蓉都精神病院辞职,开始在一家新成立的科技开发公司担任CEO。 一名地球邦联中央情报局的高级官员在后来的自传中写道:“堕落吧,堕落吧,当白衣天使经不住恶魔的诱惑,与他展开交易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配得到神的关怀和信徒的祭祀,因为他不是天使,而是堕落的路西法。一个魔鬼的诞生已经为100亿人类带来了深重灾难,难以想象,当魔鬼和路西法成为了最好的朋友,那么人间炼狱将会降临。” 第七章 当江氏集团放弃股市大举进军全国房地产市场后,楚寻也开始了他作为“楚江软件开发有限公司”CEO的生涯。说是一个有限公司,其实不然,目前为止楚寻只招募到了数名郁郁不得志的精神病医生与几个程序员,公司坐落在蓉城龙泉驿郊区的一个普通写字楼里。 半年后,也正是2034年春季的时候,楚江研发的第一款名叫“蝼蚁”的心理疾病在线测试系统成功上线各大APP市场,经过几个月业绩惨淡的内测以后,楚寻开始转变经营思路。2034年夏,江氏高科技投资有限公司为楚江注资2000万华元,并持有楚江49%的股权,但不对公司经营作任何指导,只是每年进行例常的财务审计而已。楚寻暗地里得到了江群的两千万资金以后,大张旗鼓地开始了自己商业版图的扩张之路。 西元2034年7月中旬的一个清晨,技术精湛的川航飞行员将楚寻乘坐的波音987稳稳地从被沙尘暴肆掠已久的北京大兴国际机场降落。风尘仆仆的楚寻来不及欣赏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的繁华热闹,便在航站楼门口坐上了秘书提前安排好的去畅春园的专车。楚寻当然不是来北京度假的,而是去拜访他的师爷,北京大学医学院精神病理学泰斗李丰铭老教授。 前一天晚上,楚寻和自己以前的博导在饭局上闲聊了解到,李丰铭教授家出现了巨大的变故,他已经年过五十的独子正在和他女朋友闹分手,原因竟然是那个女人希望李家在北京八环全款买一套公寓,大小无所谓,但必须是全款。想想虽然可笑,但也无比痛心。李老教授年轻时在华国精神病理学学界,乃至全世界精神病理学界,那都是叱咤风云的存在,数次与诺贝尔医学奖擦肩而过,徒子徒孙遍布海内外各大知名医院。但,没想到早年得意,晚年失意,生了个坑爹玩意儿,五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讨不到老婆。眼看就要到手的儿媳妇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走投无路的李教授只好放弃两袖清风,开始和光同尘,挨个向以前的学生借钱买房,东拼西凑也只借到七百万的现金,眼看着还差一百万就能把儿媳妇劝回家了,真的是愁煞人也。 楚寻一听到这个消息,脑袋里灵光一闪,这不是困了就有人递枕头么。他先是不动神色地与博导老师一起义正言辞地批判华国的房地产泡沫经济,并一起大胆预言多少年后泡沫破灭,但心里却把正在炒房的江群从头到脚,祖宗十八代都感谢了遍。随着几瓶飞天茅台的酒瓶散落一地之后,推杯换盏之间,楚寻就从博导的嘴里套出了李教授的住址和联系方式。 于是乎,这才有了第二天上午出现在李教授公寓大门的楚寻。开门的小保姆接到楚寻的名片之后,一溜烟儿地跑进了里面的一间卧室。没过一会儿,小保姆便用轮椅慢慢推出了一个虽然两鬓斑白、皮肤松弛,但双目有神,依稀可见当年挥斥方裘风采的老爷爷。想必,他便是李教授了。 十分钟之后,只见一个30出头的年轻人弓着腰,粗大有力的双手紧紧握着一双早已失去活力,几近干涸的双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国家领导人来慰问老干部了呢。年轻人此时热泪盈眶,伴随着“师爷,您受苦了”“师爷,我来迟了”,泪珠“啪啪”地浇灌着那双干涸枯萎的手。而李教授呢?双眼早已氤氲,一双干瘪瘪的手在半空中抖个不停,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当年班上学生就你最聪明”,从额头到脖子都布满皱纹的脸上挂出一副“苟富贵,果不忘”的自豪模样。是不是透过眼角的余光向身后的小保姆传递着:“老夫不愧当世伯乐,楚寻者,吾之千里马也”这样的信息。小保姆在旁边登时惊为天人,两人用自己细腻自然的表演,深刻诠释了一对10分钟以前还互不认识的师生之情,完美地展现了《演员的自我修养》一书中所提过的关于演员应当具备的所有素质,活生生地上演了一出“子欲养而亲不待”加上“生子当如楚家郎”的狗血剧情。 其实在那几分钟的短暂表演时间里,两人的言外之意是这样的。“我缺钱”,“我有钱”。 “需要我干啥”,“帮我背书,给我公司当顾问”。 “我只接受现金支付”“没问题,后备车厢里已经准备好了”。 半个月之后,李老开始以“楚江软件开发有限公司”总裁顾问的身份,开始在各大知名精神病研究中心、高等院校、**机关推广《蝼蚁》这款心理疾病在线检测APP。 有了李教授的背书,《蝼蚁》在各大应用市场的下载量一路高歌猛进,甚至出现了断崖式增长。首先在李教授公关掉公安部门的门生故旧之后,公安部正式下发红头文件,要求各级公安机关在询问犯罪嫌疑人时,建议首先使用《蝼蚁》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心理健康状况进行评估,建立有效信息数据库,然后再进行进一步的调查问询。随着《蝼蚁》的出现,类似王教授这种心理变态的嫌疑人将更加容易浮出水面,侦查机关的侦查效率得到了显著提升。李教授的顾问事业为他的人生迎来了第二春,他在楚寻面前夸下“老夫还要为楚江,再干二十年”的豪言壮语。不管他是不是真心,李教授的工作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 李教授在升任楚江副总裁之后,继续火力全开,开始公关**其他部门。与此同时,楚江也迎来了公司发展的第二阶段,像阿里巴巴、小米科技这些上市公司接连为楚江注资总计1亿5千万,随着**部门为《蝼蚁》背书之后,《蝼蚁》的影响力逐渐扩大到华国的各个领域,当然《蝼蚁》也与时俱进,不断推陈出新,逐渐完善并扩展了其功能。直到这时,楚江终于可以打开他在《蝼蚁》预留的潘多拉魔盒。 第八章 第八章 西元2040年6月30号下午3点,罗伯特·D·琼斯穿着一身昨天刚在H·M花了30美金买的一套打折西服,满头的发蜡将他的头发粘得整整齐齐,任凭大西洋的海风如何吹拂,也纹丝不动。他看看了左手手腕上在韩国城买到的山寨劳力士,准时出现在了位于曼哈顿下城的纽约市政厅二楼的公务员面试办公室。坐在办公室门口的罗伯特显得有点局促不安,他看着来来往往路过的市政厅工作人员,非常羡慕他们已经获得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工作。一想到半个小时之后自己也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兴奋便慢慢开始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紧张,自己的左手也开始了止不住的轻微颤抖,罗伯特赶忙用右手死死捏住左手,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深怕周围的人发现自己由于早年吸毒过量留下的后遗症。马上就到了自己预约的3:10了,罗伯特最后站起身仔细整理了自己的西装领带,最后还不忘把故意没有撕掉的衣服吊牌深深地藏在后颈下面。 偌大的办公室空空荡荡,办公室中间只有一张上面放着一个黑色的桌子,两名白人正襟危坐地坐在桌子后面,罗伯特透过办公室的窗子能清晰看见不远处的市政厅公园,几只不明种类的海鸟“呼啦”一下子就飞过了窗子,朝着东边大西洋的方向飞了过去。 “下午好,罗伯特·D·琼斯,非常高兴见到你。我们是本次的面试官……”罗伯特刚一坐到面试官的对面,他们其中一人便以不带任何温度的微笑,开始了对于罗伯特个人信息的确认。罗伯特这次来是来应聘纽约皇后区的parole officer(假释官)职位,他对于这次应聘可谓是十拿九稳,因为他自己从小就在皇后区长大,皇后区的“风土人情”——抢劫、吸毒、强奸、谋杀等,自己是深有体会的。早年,他自己也为了守住自己的街角,不知道躲过了多少枪子儿,所以他认为纽约市**应当也必须聘用他,试想一下,还有谁比他更能胜任假释官这份工作呢,毕竟自己常年和假释官打交道,对于这份工作,他可以算是知己知彼了。 另外一位如老僧入定一般的面试官终于张了张金口,一些公式性的句子立马传进了罗伯特的耳朵。“罗伯特,首先恭喜你以高分通过“Civil Service Examination”(美国公务员考试),你的成绩让我们刮目相看,原则上纽约市政厅非常欢迎你加入我们,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进行最后的一项测试,也就是《蝼蚁》的心理在线测试,希望你不要紧张,《蝼蚁》的测试结果将决定你是否具备成为纽约州公务员的心理资格。” 另一位面试官则想早点下班,晚上自己还有一场尼克斯主场对战湖人的比赛呢。他迫不及待接下他同事的话头,“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请你带上这个头盔,并将你的左手大拇指按压在这个小装置上,强调一下,整个测试过程中你的左手拇指必须一直放在这上面,好了那我们开始吧。”戴着头盔的罗伯特坐直了身子,300度广角头盔面罩将周围的光源都过滤掉了,一片漆黑的头盔突然亮了起来,头盔上冒出了一段英文:Hello.This is the ANT 3.0. You have been registered to take our online mental test. The test result will determine whether you are qualified to be the public servant of New York city. The test will begin in 10 seconds.Please be ready.(你好,这是《蝼蚁》3.0版本,你已经注册了我们的在线心理测试,测试结果将用来判断你是否有资格成为纽约市公务员,测试将在10秒后开始,请准备).” 20分钟后罗伯特在听到测试完成的指令后立马将头盔摘了下来,他恨不得将这个给他带来无尽痛苦的头盔立马扔到窗外和海鸟作伴,但是他只是赶忙用手擦掉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然后故作镇定地对两位面试官讪讪地笑着说到:“《蝼蚁》3.0果然不同凡响啊,比以前版本更有侵略性和针对性。罗伯特正准备发表长篇大论时,他注意到两位面试官的神情由满不在乎,慢慢变成了感到惊奇,最后竟然变成了惶恐不安。两位面试官非常勉强地对罗伯特保持着言不由衷的苦笑,椅子也随着他们不安情绪的加重,开始慢慢往后移,似乎他们眼前坐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随时可能暴起撕碎他们的豹子。“罗伯特,你的面试结果我们会在下周一通知你,我们接下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咱们就以后再见吧。”说完不等罗伯特回答他们,两位面试官像屁股着火了一样赶忙抱起笔记本电脑,甚至连头盔都忘了拿就夺门而出,只留下了一脸不解的罗伯特。 一个星期后的周一,罗伯特在万心期待中接到了市政厅的婉拒通知,心如死灰的罗伯特希望从电话另外一头的工作人员那里知道他被拒绝的理由,但那位工作人员对待罗伯特的态度像是看到了一只令人作呕的臭虫一样,哪里还会和他多讲,直接就将电话挂断。电话这头的罗伯特,听着听筒里传来的挂断音,罗比特心中渐渐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而且这个预感慢慢变得更加强烈。 第九章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罗伯特竟然连一份工作也找不到,此时蹲在皇后区贫民窟街头的他已经身无分文,他面临着他出生以来最大的一次抉择,是去干回贩毒吸毒的老本行,还是再坚持一下。短暂的抉择之后,罗伯特选择了后者,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也不知道以后的自己是否会为今天的选择而感到后悔,不过,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从今往后他能堂堂正正地活着,能够光明正大地从警察局路过,能非常自豪地告诉自己的孙子孙女,爷爷当年的人生经历。 已经监视罗伯特数月的楚寻此时站在了这个濒临崩溃的年轻人身边。“你知道为什么你去应聘所有工作都以失败告终吗?”楚寻用冰冷的语气问道。罗伯特依然蹲在街上,只是木然地抬起了头,仿佛是在告诉楚寻,知不知道原因又有什么意义呢。楚寻一看罗伯特的表现就知道他并不知道真实的原因,心里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他今天出现的目的其实就是来压倒罗伯特对于人生的最后一根稻草的。 “你还记得几个月前的那次心理测试吗?”楚寻自顾自地问道,“你的各项测试结果表明,你的心理暴戾程度98分,心理暴躁程度98分,心理残忍程度98分,结论就是心理变态可能性99%。对于你这种尚未出现病症的超级心理变态,根据美国公共安全相关法律规定,你不能被告知,且不能被三人及三人以上的经营场所雇佣。世界上最适合你待的地方,不是精神病院就是中东的战场。”楚寻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即将溺入水中的罗伯特身上不停地加上重若千钧的石头。罗伯特颤抖着,低头的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没有规律,大理石铺就的人行道上的灰尘被他浑浊沉重的呼吸带到了空中翩翩起舞。 楚寻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成了罗伯特仇恨的焦点,他继续加重砝码说道:“还有,我得告诉你另一件事,我就是《蝼蚁》的开发者,楚江软件开发有限公司的总裁兼CEO。” 就当楚寻刚刚说完这句话,还在纳闷为什么罗伯特没有丝毫反应时,突然间,一片黑影从楚寻眼前闪过,他下一秒的记忆就是自己无缘无故身体腾空,眼睛直直盯着空中快速飘往美洲内陆的云。原来罗伯特在知道楚寻才是始作俑者之后,愤怒瞬间淹没了他仅存的一丁点儿理智,想想自己这一路从瘾君子、毒贩子变成正常人是多么的不容易,楚寻这些有钱人的所作所为却无情地剥夺了自己获得幸福的权利。罗伯特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当时的一瞬间罗伯特的确是有杀心的。 正当罗伯特想要对已经倒地失去意识的楚寻再补两脚时,数名从各个方向冲出来的彪形大汉就直接将罗伯特按倒在地。一名精通战地医疗的黑衣大汉一直蹲在楚寻身边满头大汗地伺弄着楚寻。没过一会儿,原本已经瘫倒的楚寻被两人架着来到已经脸面贴地的罗伯特身边,楚寻尝试着忍受腹部、腰间以及眼眶处像是要崩裂开来的痛楚,将嘴靠近了罗伯特耳边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其实还有一项测试数据只有我才看得到,那就是符合新光明会成员标准程度100分. 罗伯特,欢迎你加入新光明会。” 这是罗伯特被压住他的人一拳打晕前最后所能记住的话。 接下来他一生的生活轨迹都随着楚寻的出现而改变,从此以后世间再也没有罗伯特·琼斯这个美国人了,以后都有且只会以新光明会情报部下属暗杀局局长的身份出现,代号“公务员”。下一次世人知道百岁高龄的罗伯特还活着,已经是很多年后出现在海牙国际刑事法庭的被告席上了,当然他不是坐在被告席上的唯一一个人,也不是被告席上最重要的一个人。 楚寻这样被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次当然不是第一次,也决不可能是最后一次,因为在新光明会的建立发展中,蚁后只需要一个,那就是江群一人,而工蚁们却多多益善,所以作为新光明会二号人物的楚寻当仁不让地承担了招募新人的工作。 第十章 时间依然转回到2033年的那个盛夏,在楚寻辞职前的那个星期里,每天晚上7点整,楚寻在下班以后都会直奔江群公寓,从晚上7点一直待到凌晨才会离开。每次楚寻到来,江群都会倒履相迎,解衣衣之,推食食之,相谈甚欢,直至深夜。江群是一个顶尖聪明的人,越是聪明愈加明白“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句话。对于他接下来一生所要追求的事业来说,容不得他有半点错误,因为哪怕丁点儿失误都将会葬送江群和楚寻的性命。所以,他需要一个人来帮助他查漏补缺,那个人必须具备和自己一样的杰出能力,卓越素养,因此,楚寻的出现既是命运的安排,也是江群人为地促成。其实,人类和蝼蚁无甚区别,包括江群与楚寻,他们并不怕死,他们恐惧的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死地比鸿毛还轻。 窗外华灯初上,霓虹灯散射出的灯光照耀在坐在晚班公交车上刚下班人群的身上,车外的橘红灯光,车内的淡白灯光,在他们疲惫的脸上一一交汇与分散,这就让旅客们的脸随着光线跳动,阴晴变化不停,他们数着奔跑而过的路灯,路灯看着浑浑噩噩的他们。江群一打开客厅的窗户,一大股尼古丁味道的烟味喷薄而出,他看了一眼刚刚从楼下驶过的公交车,便转头回到与楚寻激烈的争吵当中去了。 江群面对楚寻的层层层层诘问,却并不惊慌,冷静又不失逻辑地一一回答楚寻的问题。“对于我为什么想要建立新光明会,我觉得以你的聪明才智不可能不明白,虽然我的新光明会和欧陆历史上的光照派并没有一点渊源,但是,我借鉴了他们的组织方式和行事风格,简单一点来说,那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楚寻陷进真皮沙发里,翘着二郎腿,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他紧接着说道:“不择手段,不尽然吧,我怕更多地是你想借我这把刀,来砍杀挡在你路上所有的人吧,而且还是用我最喜欢的无比残忍的方式。” 楚寻换了换腿,继续说道:“对于你利用我这件事,我并没有任何意见,相反我还特别高兴你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说实话我已经非常厌倦从别人的杀人感受中获得快感了,我需要新的刺激物,比如说:亲手去干掉一个人,盯着她倒在血泊中的身体,她颤抖着,我也颤抖着,我吮吸着她的恐惧,来喂养我的欲望,我真的很想尝一尝新鲜的夹杂着恐惧的血是什么味道,希望你,江群不要让我失望。” 江群对于楚寻这些变态的想法早就了然于胸,他不假思索地回应道:“我当然会给你机会,新光明会当然也会给你施展你残忍想法的舞台。我的全部规划我也已经告诉了你,我们的事业容不得半点马虎,必须比原子钟还要精准,我的每一步都不允许你有半点修改。我没有其他要求,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利用好《蝼蚁》,做好你新光明会情报头子和HR的职责,我现在需要更多像你一样的人,成为我这部战车上的每一颗螺丝和齿轮。楚寻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江群,他在思考江群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片刻之后,楚寻站起身,向江群伸出了他那只白皙精致的右手,:“那就希望我们能够成功地为了拯救人类而去杀掉大部分人类吧,希望三百年、三千年后,我楚寻恶魔的名号,依然能够在人类中传唱。” 江群亦站起身,用自己强壮粗糙的右手紧紧握住了已经悬在空中数秒的肌白修长的右手。 随着两只手的相碰,原本书房里宁静的空气随着两只手的有力摇晃开始产生震动,这一震动仿佛想要冲出这个狭小的公寓,想要冲出大气层,搅动整个天下的风雨。今夜注定非比寻常,今夜的成果意味着新光明会正式建立,意味着人类种族从此走向看似充满未知,实则环环相扣的命运之路,更意味着人类从此开始跳出太阳系这一令人类窒息的桎梏,开始迎接“大宇航时代”的到来。 “人类就像蝼蚁,因为渺小而无所畏惧 为了拯救人类,哪怕杀死大部分蝼蚁” 江群与楚寻不断大声地重复这句话,知道旭日东升,远处的地平线出现点点鱼白。 第十一章 西元2044年六月的某一个周日下午,在南太平洋的某个不知名小岛上,阳光在没有任何云层阻挡的情况下直接映在了托马斯黝黑发亮的脸上,托马斯站在用岛上木头搭制的简易军用码头上,用脚上的军用皮靴狠狠地踩了一下来自骆驼香烟烟头,看了眼指针正好走到五点半的手表,自顾自地说道:“这一期的‘牲口’怎么还没到。”话音未落,远处便传来了直升机“嗡嗡”的噪音.“终于来了”。 来自大阪的川岛速浪在直升机中其实一早就醒过来了,一直装睡的他不地在思考那个男人究竟要把他运到哪儿去,从大阪上船,再转坐飞机,辗转已经十几个小时了,而他身边的被他们称作的“牲口”数量也渐渐多了起来,直到这些沙丁鱼塞满了这架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的军用直升机罐头。川岛速浪数了数,加上他,直升机上刚好有20个人,总体来说男多女少,而且感觉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有的“牲口”脸上的伤疤看起来比直升机上螺旋桨上的锈迹还要多还要密,还有的“牲口”,比如说角落里有一个一言不发,一直望着窗外的女人,一头浓密秀长的黑发下盖着一副快有她半张脸大小的黑框复古眼镜,从上飞机开始她就保持着一种风轻云淡的气势,从她的背影川岛断定她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年龄应该在20岁以下。但原本拥挤不堪的机舱却在她周围形成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生物的本能警告着川岛,以后没事离她远一点。 川岛探索这个女孩是何方神圣的想法这时被突如其来的舱内广播打断,“狗娘养的牲口们,你们的猪圈到了”话音刚落,两边各自出现“哗啦”一声,直升机两旁的舱门便被一直押送他们的武装人员打开。螺旋桨的噪音瞬间引爆了整个机舱,川岛紧紧抓住扶手才堪堪让自己不掉下去。广播再次响起,不过被螺旋桨的声音压制后显得有点失真。“对了,忘了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以后还能见到我,那我多半得叫你们长官,向你们敬礼,不过现在,你们这群该死的猪猡赶紧从我的宝贝上滚下去,你们只有十秒时间穿救生衣。”川岛正在犹豫地刹那,那个黑发女孩儿却第一个跳了下去,紧接着陆续有人跳下去,或主动或被动,有空中转体720度外加托马斯回旋落水的,有被一脚踹下去狗吃屎落水的,川岛则是被硬生生地挤下了飞机,尽管他一点都没有跳下去的意思。 跳下去的牲口们被从四面八方出现的摩托艇驱赶到了一片狭小的海面上,20号人挤在一起,不停擦拭着旁边人拨打水面溅在自己脸上的海水,20个晃动的红点被黄色的摩托艇围成一圈,像是在一块披萨上的红色酱料一样,十分搞笑。不远处缓缓驶近了一辆雅马哈的快艇,托马斯就站在快艇的甲板上,直接将他新点燃的香烟直接弹在了其中一个红点的脑门上。他用带有强烈非洲口音的英文说道:“首先,我谨代表新光明会联席会议恭喜你们成为今年的运送来的第4批牲口。其次,你们这些属于新光明会的牲口,没有名字,那没有国籍,更没有情感。因为我不允许你们拥有,哈哈。记住,不听话的牲口会被杀掉哦。”托马斯顿了顿继续说道:“好了,现在你们这些该死的牲口赶紧爬上我的船,快。” 川岛一群人被托马斯其中一名手下领着穿过码头,沿着一条羊肠小道慢慢进入了岛上的丛林深处,众人湿透的衣服不停地往这条小路上滴水,地上的水珠没一会儿便渗透进了土壤里,消失的水珠彷佛印证着众人的生命力一般,有的人总会消失。进入丛林之后没多久,小路就渐渐消失了,川岛十分好奇那位带头的军人是怎样仅凭着一把砍刀就可以在这密林深处无障碍穿梭的,期间川岛看见他看下了各种危险动物的头,有蜥蜴,有毒蛇。总之,川岛心想,还是先跟着再说,先看看新光明会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然而川岛并不知道,在自己犹豫的这几分钟里,他已经失去了他接下来悲惨而又光辉的一生中第一次可以摆脱新光明会的机会,而下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那时是在海牙国际刑事法庭的特设行刑室的电椅上。 大概跋涉了近三个小时,原本遮天蔽日的大树的数量突然以可见的速度急剧减少,漆黑夜空中被点点星光照亮的乌云却渐渐增多。渐渐地,川岛看见前方几百米有一处人造光源在慢慢扩大直到变得不敢直视它,光源像是在黑暗森林里的萤火从一样显眼,而他们这群猎人则脚步蹒跚地继续向前靠近。巨大的光源原来来自一座十米高哨楼上的大功率探照灯。哨楼守卫的是周围一片大概有1000平米的空地,这个空地孤单单地立在这不知名小岛的密林深处,像是飓风中心的台风眼一般,给包括川岛和黑发女孩在内的所有“牲口”的内心以暂时的平静。或许把这块空地叫做集中营更为合适,首先更近一步才发现,这片小小的空地却被十余座哨楼监视着,周围被六道铁丝网将集中营包裹住,铁丝网之间形成的通道还不时能看见三人一犬组成的巡逻队在通道里巡逻。整个空地里只有两栋简陋不堪的木房子,其余地方则是被琳琅满目的各种军事训练器械充斥着。现在他知道华国的那句古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真实含义了。 偌大的营地却只看得见一个两米宽的铁门,在经过层层检查后,20头“牲口”被推搡着,辱骂着,驱赶进了其中一栋木房子。房子里只有一个房间,一个厕所,房间里面除了二十张单人铁床以外什么家具摆设都没有。川岛被挤进了房间,渐渐地大家发现,每张床地床头都有一张清晰印有自己正脸地照片,而这些照片无一例外都是从暗处偷拍得来地。川岛在门口的左边找到了自己床,床上只有一床极薄的被子和一套迷彩作训服,在靠近床沿的时候,川岛踢到了床下的东西,弯腰一看,是一双符合自己尺码的丛林作战靴。往周围一扫,大家的装备都是一模一样的。并且川岛发现那个黑发女孩的床就在川岛的旁边。正当他思考如何在自己睡着时如何避免不被那个女孩偷袭时,托马斯和一群武装人员踹开门走到了房间中间。没有废话,没有寒暄,没有欢迎致辞。托马斯依然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是模糊且不真实的,当他张嘴说话时,他的牙齿竟成了全场最亮的光源,这也倒省却了聚光灯的效果。 托马斯忽地扭头面对着川岛地方向说到:“今晚是你们这辈子最后地休息时光,你们也不用认识你们周围的室友,因为,没有必要。哈哈,说正事,从明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主人,你们就是我养的一群狗,狗只用遵从命令就行,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听懂了吗。就这样,解散。”托马斯撂下这一番狠话之后,不做任何停留径直出了房间。渐渐地房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川岛因为在东京大学学的是语言学,所以能够大概知道房间里到底有哪些是华国人,日本人,或者是其他国家的人。川岛其实没有兴趣了解他们在言语些什么,无非就是“两肋插刀”,“齐心戮力”,“守望相助”一类的话。于是,川岛便褪下衣服,早早地陷入了沉睡。 第十二章 “砰”的一声宛如平地惊雷,托马斯又踹门走了进来,难道托马斯是来自非洲大陆的原始族群吗?完全在他身上看不出一点现代文明人的痕迹。叼着烟的托马斯,旋即说到,“门外有20个腕表,每一个人都必须戴上,不戴的人,会死。 半分钟后到门外集合”。就这样,川岛这一群“牲口”在托马斯的残酷虐待下,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基本军事训练。后来,川岛才得知托马斯以前服役于法国外籍军团,退役后又去中东干了几年,帮IS和**军两边都打过仗。 军事训练的一个月其实极为乏味无聊,不过牲口之间渐渐地变为熟络起来倒是不可避免的。这一个月里唯一能给川岛带来一丝丝兴奋的事情却是前几天两个韩国人半夜逃跑的消息。当时已经熄灯好几个小时,突然警报大作,所有人被突然闯进门的荷枪实弹的警卫和猎犬吵醒,并且被勒令不得离开房间半步,否则格杀勿论。就这样警报声响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一早例行的五公里负重跑时,川岛才发现两具挂在哨楼上的残缺不全的尸体,有一具只有上半身,另外一具则半个脑袋都消失了。后来才得知,这两位韩国兄弟其实相当厉害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翻出这六道铁丝网的,但没想到营地外其实还有半斤2公里以营地为中心的反步兵**雷区。唯一的出口就是他们当初进来的那条小路,不过想在那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上通过层层关卡逃出生天,倒还不如躺一躺雷区试试运气呢。尸体在烈日下暴晒一天之后,当天晚上营地里所有的警犬集体加餐,而且就餐地点就在川岛这群牲口往日吃饭的地方,离川岛最近的警犬就在他五米开外的地方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烤肉大餐”,警犬们狼吞虎咽,互相争夺“烤肉”的样子仿佛是对新光明会伙食标准与承诺相去甚远的有声抗议一般。虽然,托马斯对于逃跑的事情只字未提,但大家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究竟我会不会是这群警犬的下一次加餐呢?从此以后,房间里少了窃窃私语,更多了一些倒头就睡,此起彼伏的鼾声。以后的训练,牲口们也变得更加专注了。 一个月的训练变得和从空中匆匆掠过飞往澳大利亚的海鸥一样快,转眼便结束了。与众人最初猜想的不同之处在于,没有结业考试,没有补考重修,没有龙虎榜,什么都没有。唯一有变化的是当晚每个人的碗里多了一只不知为何种生物的昆虫,就这样还险些引发了牲口之间的血战。大家带着满肚子疑问继续进入了梦乡。 但是,第二天一早起床,川岛发现没有起床号,没有警卫,营地里人去楼空,甚至连牲口们都只剩下两个鬼鬼祟祟的泰国人。当然,朝夕相处一个月的黑发女孩也早已不见踪影。人口密度的骤降使川岛不免陷入了惊慌失措当中,他凑到房间里的两个正在交头接耳的泰国人面前,故作镇静地询问道:“基地的人呢?怎么只有你们了。” 其中一个泰国人不耐烦地用泰语叽里呱啦说了一句,便用手指了指门外。川岛听完便立马奔出了门外,只见门上用英语贴着一张告示,告示上地英文字迹奇丑无比,不用想一看就是“黑**”托马斯的杰作,内容也秉持了托马斯一贯的说话风格,让接受传统日式英文教育以“Dear”打头的川岛极为不适应,总之,内容开门见山写道:你们这群狗娘养的牲口看到这块公告时,我已经在乘坐飞机前往悉尼度假的路上了。现在,你们自由了。你们将有一个月的时间,使用任何必要手段在这座岛上生存下去,一个月后我会来接剩下的6人回去,记住,船票只有六张,剩下的人就让他们去见上帝吧。对了忘了提醒一句,你们每个人的腕表都有GPS定位系统,任何企图在一个月内提前离开这座岛的人,手表里的50克*****都会被自动引爆,希望你们不要成为这座岛的肥料。总之,祝你们好运,你们这群该死的猪猡。” 当川岛还在分析这段话中的有用信息时,天空中忽然飞过的几只乌鸦发出的刺耳叫声将川岛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他不由自主地抬头循着乌鸦消失的方向望去,莫名地,他感觉到周围的气场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变化,周围的空气温度在急剧下降,与小岛本身的潮热气候完全不符。那一瞬间,他明白了,那是生物本能在警告他。说时迟,那时快,他忽地原地蓄力,跳到了离自己一米开外的地方。就在他前脚刚跳走,其中一个泰国人投掷过来的巨大石块便将川岛前一秒站着的地方砸出了一个大坑。两个泰国人见偷袭不中,索性直接向川岛包围过来。 两个泰国人成犄角之势向川岛走来,边走还边商量着什么,不管是从他们说话的语气,还是说话的内容,川岛都笃定,绝对不是在说“萨瓦迪卡”。川岛暗道糟糕,双脚难敌四手,何况身边连一件趁手的家伙什也没有,更别说自己最拿手的“手术刀”了。他只能边退边想对策,想了几秒,川岛还是决定英雄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于是开始加速往营地大门的方向退去。两个泰国人瞬间就察觉了川岛的意图,其中一个人更是直接向川岛疾速奔跑过来,手里还攥着一个条状物,川岛眼睛一眯定睛一看,不是其他,竟是一把削减了的牙刷柄。登时肝胆俱裂,直接转身发了疯一样地往前跑。就在川岛眼见就要跑到营地大门逃出生天时,原来另一个泰国人就在川岛眼前以百米飞人的速度直接飞到了大门口。局势瞬间急转而下,前有追兵,后有猛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本来早就满头大汗的川岛竟又滴下了几滴豆大的汗水,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是他的身体在肾上腺素急速分泌的情况下,汗腺被其影响而分泌出的液体,即是俗称的“冷汗”。这时两个泰国人从不同方向向川岛紧逼而来。 第十三章 川岛对自己的武力值是一清二楚的,他之所以能被新光明会选中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建立在他喜欢用手术刀活体**大阪女性的残忍与变态上。但是他从来没有过对付男性的经验,更何况还是两个受过一个月军事训练的男性身上。两个泰国人可能觉得自己已经瓮中捉鳖,那个日本人已经是他们板上鱼肉了吧,守门的泰国人隔着川岛又说了一通叽里呱啦的泰语后,自己便站在原地不再向川岛走来,双手环着靠在胸前,俨然一副看戏的姿态。 另一个泰国人依然紧紧攥着牙刷柄亦步亦趋地向川岛走来,他嘴角若隐若现地残忍已经非常明确地传递出一个信息,这一个月的封刀期,让他的牙刷柄早已饥渴难耐。当他走到离川岛还有一丈远的时候,此时的川岛依然觉得自己处于安全距离之内,没想到下一秒,那个泰国人突然暴起,一个箭步直冲过来,川岛反应不及,没有及时避开,被泰国人直接撞进怀里,刚一身体接触的泰国人,果断地用左手勒住川岛地脖子,身高不如川岛的他只能选择一手勒住脖子,另一只手伺机猛捅川岛腹部。川岛本能地想要挣开,但颈后传来地怪力将他的上半身死死箍住,他只能通过扭动腰部和用拳头用力捶打泰国人的头部来避免被牙刷捅进腹部。但是扭打在一起,并且身材比泰国人稍微壮实一点的川岛灵活性大不如怀中的泰国人,扭打了几秒之后,川岛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自己腹部左下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他这时知道牙刷还是捅进去了。 那个泰国人瞬间大喜,想的是趁你病要你命,想抽出来再捅几下。可川岛哪能如他所愿,他在生命危及的情况下爆发出了所有的潜能,一脚大力将泰国人踹飞,可是没想到牙刷柄在抽出来的时候竟然折断在了川岛体内,原因可能是因为营地方面早就考虑过牲口之间使用牙刷斗殴的可能性,所以在选材上使用了易折断的塑料。当然完全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其实牙刷柄卡在了川岛的肋骨之间。通过川岛接下来的反应来看,原因估计是后者。川岛将泰国人踹飞以后,腹部传来的剧痛比刚开始更加强烈,熟悉人体解剖学的他当然知道有一段牙刷柄卡在了他左腹部第三根和第四根肋骨之间,如果不赶紧拔出来,断在里面的牙刷柄将脏器刺破,那可真的得提前去见上帝了。不过他转眼一想自己在大阪干过的事,估计上帝是无缘一见了,倒是撒旦可能会来迎接他。 接连的痛楚让川岛已经无法再直立逃跑了,他弓着腰,血不停地和地面上地泥土结合成一块一块的原点,双手按住伤口,以尽量不让牙刷柄移位的龟速向着前面十几米处的牲口就餐处跑过去。因为,他看见了前面地面上有一根孤零零躺在地面上的筷子,筷子上红色污渍不知道到底是今天哪个倒霉蛋的血还是昨晚食堂供应的番茄酱的残渍。总之,那根筷子给了川岛一线生机,就在川岛已经看得清楚那只木筷子上如黄土高原一般千丘万壑的纹理时,一只大脚猛地踹在了他的后腰上,将川岛直接踢飞,川岛重重落在了上一次军犬们享受韩国烤肉大餐的旁边。 泰国人将川岛踢飞之后,转头对着在自己十几米开外的同伙笑了一笑,嘴巴里露出满嘴的烟熏黄牙彰显着如霍去病封狼居胥时的骄傲,手上滴血的牙刷断柄象征着岳武穆大破金兀术时的意气风发,脚下向川岛走近的沉稳的步伐预示着戚继光抗倭时的杀伐果断,总之,泰国人已经将川岛看作是一个将死之人,原本紧绷的神经也不由地松懈下来。他走到川岛旁边,抬腿又是一脚将川岛踹倒,川岛被踹后在地上滚了两圈,刚一停下来,泰国人便直接一双脚跪坐到了川岛的肚子上,他的膝盖压得川岛动弹不得,嘴里也不知道在咕囔些什么,想来应该是:“上天本有好生之德,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还有没有什么遗愿”之类的废话吧。 几秒钟之后,他可能觉得自己的戏份差不多了,于是终于再次举起象征着鲜血与罪恶的“牙刷柄”向着川岛的脖子刺来。但是,他的动作在空中戛然而止,几秒之后川岛用尽全力将他身上的泰国人推开,爬了起来,那个泰国人则被一根不知名的白色物体插在右眼眼睛上,样子像极了一个躺在地上用单筒望远镜看天的人,只不过“镜筒”不是在眼眶外面,而是在眼珠里,早已是不活了。原来,天无绝人之路,川岛被踢倒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正好滚到了一根白色的人类断骨旁边,应该是前些天其中一个韩国人剩下的骨头吧,那根骨头从中间断开,恰好形成了一块锋利的横截面,当泰国人用牙刷刺向川岛时,川岛用尽自己剩下的所有力气将那根断骨插进了泰国人的眼眶里,直达大脑。 第十四章 川岛依然躺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他自己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尽管刚才他已经非常注意让自己腹内的牙刷柄保持稳定,但是,它还是往内脏深处移动了。带来的结果就是川岛依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慢慢流逝,他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对付剩下的那个泰国人了。 死掉泰国人的周边开始慢慢聚集起了大量的蚂蚁,工蚁们沿着从眼眶流出的血迹,排成一列直线往它们今天猎物的脸上快速爬去,它们的纪律严明,排成的直线就像是数学家草稿纸上最精确的图案一般,这是一支比人类有史以来任何军队都要更具纪律性的一支部队。打头的侦察蚁在到达眼睑之后并没有停留,继续向着摩天大楼一般的断骨顶部爬去。当它爬到顶点的时候,如果它会作诗,它一定也会有华国诗人杜甫一般“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一般的豪情吧。它通过一种人类尚未了解的通讯方式向它身下的工蚁们发布了命令。工蚁们开始以右眼眼眶为中心散开,变成了一个圆圈。几秒之后,蚂蚁们的意图开始明显起来。原来,在它们短暂而艰辛的一生当中,遇到一次亲眼目睹人类生死决斗的机会似乎比蚁后让自己吃顿饱饭还要渺茫地多。于是,它们今天决定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在这张逐渐变得冰冷僵硬的脸上好好欣赏这一出由所谓“高等”的人类演出的好戏。 面对着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泰国人,现在的他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体会一次待宰羔羊的滋味。虽然他的双眼依然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泰国人,可是他的思绪早就飞到了天边,飞向了自己几千公里外的故乡——大阪,飞向了自己那噩梦般的童年。 川岛的童年是在漂泊中度过的,他的母亲是一个问题少女,高中没有毕业就因为怀孕,被迫辍学。辍学的母亲并没有遇到电影《恋空》中一样的男友。川岛的生父高中毕业后拍拍屁股走人,去了大城市的东京,再了无音讯。母亲生下川岛之后就患上了产后抑郁,时常不给婴儿的川岛喂奶,和换尿不湿。甚至,她还故意将挤出来的奶水在川岛面前倒掉,可能她觉得惩罚那个男人的骨肉,就像惩罚他一样吧。到后来,若不是川岛的姥姥将川岛接走,可能世界上早已没有他这一号人吧。 难怪川岛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四年后姥姥病逝,母亲又将他接回自己的魔爪。从此以后,川岛的命运又被他所谓的母亲掌控。仿佛川岛出生的唯一目的就在于为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赎罪的。慢慢地川岛变得不爱说话,到后来就像是天生的哑巴一样。母亲改嫁时,他不说话;母亲当他面吸毒时,他不说话;母亲带男人回家做妓女时,他不说话;继父换了一个又一个,他不说话;生母和继父一起虐待他时,他依然不说话。 直到有一天,十六岁的川岛在姥姥忌日的清晨,突然出现在了母亲的卧室里。他小心翼翼地踏过满地地针头,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双脚在榻榻米上不停地腾挪,为的是不吵醒旁边的嫖客。突然,川岛用自己的大手捂住了母亲的嘴巴,使出的力量比十六年前胚胎想要挣出母亲**的力量有过之而无不及。母亲在惊恐中醒来,长期吸毒的身体竟然反抗不了这少年纤细修长的一只手,母亲使劲地摇晃着脑袋,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但川岛视而不见,他不紧不慢地用左手将口袋里的锈迹斑斑的手术刀拿到了母亲的干瘪下垂的胸前,轻轻比划了两下。母亲的挣扎变得更加剧烈了。川岛将嘴凑近母亲的耳边,轻声说出多年来说出的第一句话,也是这辈子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得走了。母亲,您最好祈祷以后不要遇见我,因为,我真的会吃掉你。”川岛真的离开了,他母亲得知他最近的消息还是听说他已经考上了东京大学医学院,具体哪个专业倒不清楚。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