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一颗熟悉的人头》 2消失的时间 我昏昏沉沉的走在街上，室友说的对，外面确实是夏天，太阳晃的眼睛都睁不开，街上全是背心大裤衩。 等走到公交车站时，我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汗流在脸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要被自己的汗水融化了。奇怪，以往夏天也没有这个感觉啊。 同行的室友也发现了我的不寻常，一脸猥琐的看着我说“怎么了，身子怎么这么虚，不会趁我不在一个人再屋里做啥损伤身体的事情了吧。” 我呆呆的看着室友满脸痘印油腻的脸，整个人都怔住了。 “趁你不在？这段时间你不在家吗？” “你咋了，两个月前我去A市实习了，实习单位还是老三的对象介绍的。奥，现在应该叫嫂子了。” “你不是一直找不到工作吗”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咱嫂子走后门让我进的，本来要实习三个半月的，但太辛苦了，我昨天晚上就偷偷回来了，正好参加一下老三的婚礼。” “老三的未婚妻为什么要帮你找工作？慢着！你说你是昨天晚上才回来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看你一直再睡觉，就没打扰你。再说，实习的事情托人找关系也很正常嘛，你这个人，就是太不入世了” 我根本没有听清他后面在讲什么，接二连三的事情使我头晕目眩，夏天白炙的阳光透过公交车上的玻璃打在脸上，车上如沙丁鱼一般挤满了人，各色各样的人因为车子的晃动而相互摩擦着，嘈杂，浑浊，炎热，窒息。 如果把一个人一生时间想象成一盒磁带，很显然我四月到七月的那一段被的剪去了 3熟悉的新娘 下来公交，一股凉风吹了过来，抬头看看了天已经阴了下来，刚刚刺眼的阳光已经完全没有了，走没多远就到了婚礼饭店。 这个饭店和体面二字完全没啥联系，饭店临近菜市场，旁边还有一个理发店，对面是一个小学，进去一楼的大厅被隔壁老三用作婚礼，加上双方的亲朋好友也没有很多人。整个婚礼毫无浪漫，甚至显得有些仓促和敷衍。 我和室友找到大学同学的那一桌，刚一坐下，就听到前面一阵欢呼。我朝前面望去，原来是新郎新娘来了，他们在每个桌子前依次进酒。 新郎个子不高，有点偏胖，在身高正常穿高跟鞋的新娘旁边甚至矮了一点。不知是不是早早接触社会的原因，他二十多岁的脸上有一种中年人特有的市侩。 他们走到了我们这一桌，还没等我开口讲话，室友先嚷嚷了起来：“老三，这就是你不对了，海子大学和我一个宿舍的，结婚咋不告诉人家。” “哟，可能是我老婆忘了，宾客的名单都是她拟定的。” 正说着，新郎向我递了烟和打火机，我楞了一下还是接过了。 “小高，你咋回事儿，我兄弟你都忘了。”听到声音，一直背对着我的新娘转了过来，我第一次看到了新娘。 虽然有些荒唐，但敢肯定，这个新娘我绝对见过，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那一瞬间，我努力回想在哪见过新娘，心里却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新娘看到我好像有点惊讶，难道我们真的见过，我激动的站了起来，我好像话对新娘讲，却张开嘴什么也讲不出来，只能呆呆的看着新娘离开，对啊，跟一个素未谋面别人的新娘讲什么呢。 隐约感觉，我失去的不光是四月到七月的时间，还失去了很多记忆。 “海子，怎么看你呆呆傻傻了。”桌子上的一个大学同学疑惑的看着我 “啊，没有啦”我含糊的说 “海子，不是我说你，大学毕业几年了，兄弟们都有工作了，就连当时辍学的老三都有小高这么漂亮的老婆了。你现在是不是还没找到工作。” 我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只能默不作声，自己明明挺正常的，怎么活得像个边缘人。 他接着说：“不对啊，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是有女朋友的呀，怎么没结婚，是分手了吗。” “什么？我大学有女朋友，”我再次被震惊到了 “你不是一直有个异地的女朋友嘛”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讲话，可能在他的眼里，我这个生活的失败者已经疯掉了 开始上菜了，大家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 “知道不，新娘是A市X山里的人。” “山里人咋了，歧视农村人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听别人讲啊，X山里的人会巫术，一种用纸人把死人重新复活的巫术” “都啥年代了，你还搞封建迷信” “信不信由你，有人亲眼见过的，很多被复活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过的。” “这是兄弟婚礼，净听你扯犊子，来来来，一起走一个” 酒桌是一阵碰杯的声音，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全都超出了我的控制，饭店的吵闹声使我头痛欲裂。 “海子，身体不舒服吗，咋不喝酒了。” “屋子太闷了，我去外透个气。”说完，没等他们反应，我拉开凳子就走了 走出饭店时已经到了下午，天空已经开始下起小雨，对面的小学生也陆陆续续的放学，我想，当我这样大时，一定料不到未来的人生会如此艰难。 我不想回饭店，不想去那个酒局，也不想见到那个新娘。 4出生即死亡 我独自坐公交回去了，回去的公交人到格外的少，找到一个靠窗的位子做了下来。 外面的天色开始变暗，雨也越下越大，由开始的蒙蒙细雨到现在的大雨。我突然想起还没报警，连忙拿出手机，通过手机的黑屏，我看到了自己。 头发很长，盖住了眼睛，只看头有点分不出男女。 大脑如一阵电流穿过，我突然间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当下公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黑压压的天空下着瓢泼大雨。我没有带伞，只能淋着雨回去。明明是水做的雨打在我身上却如同石子一般，打的生疼。 浑身湿淋淋的到家，一进门，我就注意到了镜中的自己，看到自己褪色了。对，没错，确实是褪色了，头发变成灰色，皮肤呈惨白色，好像一个年久失修的壁画在风雨的侵蚀中失去了颜色。我摸了一下脸颊，手上有类似颜料一样的肤色。我脱掉上衣，看到腰上处起了皱褶，皱褶摸上去很软，像一个坚硬纸箱被湿水的触感。 我很平静，坐在沙发上等自己干透。外面雷声阵阵，电闪雷鸣，从窗外看去，街道上已经有很深的积水。 我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人头还在那里。橘黄色的温度补偿灯打在人头上，竟有了一种温馨的感觉。 我走上前，掀开了人头的头发。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看到后，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这个人头就是我 我想起来了，原来我早就死了，死于自杀，今天早上才苏醒，所以没听到前天室友打游戏的声音。 是小高用巫术救了我，小高就是我大学时期的异地女友。 我缓缓的把冰箱门关上，还说要报警，原来自己才是最大的笑话。 有的人好像不适合这个社会，虽然他们一事无成，但光活着就已经拼劲全力。有的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解决，就像英国王子生下来就要继承王位一样，有的人生下来就要面临身体和心灵的折磨，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命该如此，只是年少的他还不知道，未来的路会那么难走。 想到这，我反倒轻松。活着的时候只能选择活着，在艰难也要活着，现在的身份到可以自由的选择活着还是死亡。 仔细想想，比起风吹雨打，我到更喜欢呆在冰箱里。 我叹了一口气，已经决定了 我回到卧室，从口袋里摸出饭店新郎递给我的烟和打火机。我从来都不吸烟的，但是对与我的喜好也从来没有人关心过。 既然水对我有影响，火也应该有吧。我点燃打火机，小小的火焰在黑暗中一下窜的老高。 我将它缓慢的靠近自己，瞬间火苗燃遍全身，卧室被照亮，明亮的宛如白昼。 空气中有劈里啪啦的燃烧声，我开始看到屋子里有漂浮的灰烬。 意识逐渐模糊 在最后，我想到了在小学曾读过一首诗 谁此时没有房屋，就不必建筑 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就醒着，读着，写着长信 在林荫道上来回 不安地游荡，当着落叶纷飞 5最后的爱情（本章的主人公为海子的女友） 那天我刚从饭店下班，就接到了海子的电话。 “喂，海子，在干嘛呀，今天一天是不是又没出去，嘻嘻，在家想我了没” 电话那头，传来了海子低沉的声音“小高，我实在撑不住了，对不起，再见。” “海子！海子！你别做傻事啊，你等着，我马上过去。”听到他的话我心急如焚，我们异地多年，大学毕业后海子郁郁不得志，一直有自杀的倾向，我这次必须要见一下他。 我急忙买了当天晚上车票，向老板请假 “喂，老板，实在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恐怕要请几天假。” “小高呀，有啥急事，是不是家里出事儿了，要不我开车送你吧” “不用，不用，我已经买了车票了”我拒绝了老板不正常的热情 “好吧，你注意安全。” “嗯嗯，谢谢老板。” 我挂了电话，收拾行李，立马前往了车站 因为不是假期，车站的人并不是很多，我站在站台上，四月的风吹在脸上，给焦虑的心情带来一丝安慰。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结果如何，我的海子都不能死。 火车第二天早上到达目的地，一下车我就赶往了海子的住处，这是我第一次去海子的住处，因为异地，自打海子两个月搬过来，我从来没有看望过他 按照海子曾经给我的地址，七拐八拐的走到了一座老式的居民楼 走上楼，站在门前，正要敲门却发现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海子，海子，你在吗？” 没有人回应，我心里渐渐浮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每个房间挨个寻找，都没有人。最后，我推开一间卧室，昏暗的卧室中床上躺了一个人。 不详的感觉笼罩了我的全身，我伸手推他“海子，是你吗”，慢慢走进，试了试鼻息，没有鼻息， 弯下腰，在昏暗的卧室下终于看清了脸 确实是海子 巨大的恐惧笼上心头，不，不，他不能死，就算不能陪我一生，他也不能死，望着床上的尸体和空荡荡的房间。我沉思片刻，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 海子室友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回来看到海子死了一切就全完了，我必须想办法把他支开。 我想到了我的老板，知道他对我的心思，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老板，想请你帮个忙，您手下的一个连锁店，不是还缺个经理嘛，我这有一个朋友，您看能不能安培排一下，” “行啊，不过安排一个经理可不是一件小事，我已经有人选了，你看......。” “诶呀，老板，我知道您的意思，一切都好说。” “哈哈，小高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不过，我希望您现在立马让他去你那任职，就今天，现在。” “这么急，不过你说啥就是啥。” 挂了电话后整个人很恍惚，我做了一件自己最不想做的事情，重新复活的人只会对生前一个月的任何事有记忆，到时候他会把我忘掉，如果不能嫁给海子，我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 要抓紧时间了，我下楼买了剪刀，颜料，纸，和刀。头部是整个仪式的重点，为了防止它腐烂，我将头部放进了冰箱。 我将纸熬成纸浆，铺满身体，涂上颜料，为海子重新做了头。 纸人两个月后遇到活人的气息就会在八小时后苏醒，但是我必须要让海子呆够三个月，否则纸的性质还不能完全转化为身体。 我决定三个月后再回来，苏醒海子，并把头处理掉。我特地交代了老板，让他把海子室友的实习期延长为三个半月。 等做完这些事出来已经傍晚了，我走在马路上，望着远处亮起来的霓虹灯，想起大学时期曾翘课来看海子，那时候我们坐在长满青草的斜坡上，看远处的列车静静驰过，带走温和的回忆。 海子，等你醒来后，一定要做个幸福的人。 1冰箱里人头 我在冰箱里发现了一个人头 早上打开冰箱，人头就静静的躺在那，脖子处的早已凝固着暗红色的血迹，可能是放的太久，皮肤呈脱水的青灰色，头发很长，盖住了眼睛。在这男女都分不清的人头上，我第一眼就觉的很眼熟。 正在我震惊的时候，听到的卧室开门的声音。我赶紧关上冰箱，向后退了几步。我唯一的室友起床了。 “呀，今天起的早啊，昨天怎么没听你打游戏。”我打趣着他，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每天晚上都打啊” 奇怪，昨天晚上明明很安静，我有点纳闷。但是我并没有为此事纠结太长时间。毕竟，冰箱里还有一个人头呢 房间里就两个人，室友毫无疑问就是冰箱人头的创作者，我需要马上报警。望着在卫生间洗漱的室友，很显然，我需要去外面报警。 想到这，我紧走了几步，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准备出去。走到门口时，看到了门口镜中的自己， 麻木的眼神，呆滞的神情，好像很长时间都没做过什么表情。我撇过了头，很怕看到这样的自己，因为这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死人。 拿出钥匙，我需要马上出去，正在我开门时，背后传来声音！ “你要出去吗”室友已经从卫生间出来了。 “对，我要下楼买吃的。”我平静的看着他，“有什么要我帮你带的吗”但内心已经火急火燎的了，我要马上离开这个杀人凶手。 “咦，你难道没被通知吗？”室友说到 “什么” “我们隔壁老三今天结婚啊，他没通知你吗” 讲真的我连所谓的隔壁老三是谁都不知道，不过也不在乎，我现在只想出门报警。 但室友却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你是不是都忘了，老三大二的时候都退学了，现在他可厉害了，开餐饮连锁店，听说他媳妇曾经还是他的员工呢” 他看了我一眼，说到：“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都是一个学校的，你不是也要出去嘛” 我的内心警铃大作，如果再推脱，就会引起他怀疑，万一他杀我灭口怎么办，反正婚礼上人多眼杂，到时候再报警也不迟。 “行啊，正好我也没钱吃饭了” “那走吧，唉，你拿外套干啥，大夏天的，坐公交不得热死。” 什么？夏天！我记得昨天还是四月份啊！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