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七维》 回去那个世界吧 “如果是梦就好了,至少在梦中……”,手机在床头震动着,发出的声音划分了现实与梦境的界限。我在朦胧中抓住手机,关闭了烦人的铃声。近几个月来,我越来越难以区分现实与梦境,或者说我的现实与梦境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胡乱的搅拌在一起了。大概是之前那个游戏留下的“后遗症”吧。 早上八点左右,穿一件浅蓝色衬衣,黑白相间的鞋子,顺着四下无人的林荫道,远离这个世界的居所,真正要离开的人是不会说再见的。 我一路走过这个世纪半的大街,无心于太过繁华的都市景象,无视了一个与我擦肩的机器人,自顾自地走。那个机器人身穿制服,颇有礼貌地问我,“小哥,你是不是迷路了?”迷路?我想绝无这种可能性,我完全知道我的目的地在哪。我虽没有行色匆匆,但却也没有一点停滞,只在一个十字路口处有点费力地抬头望了一眼这里最高的大厦,上面有一个很显眼的金属标志——形象化的“VR”,随后我就向右拐了。 我在全市唯一一个非智能化门前停了下来,如果是智能门的话这时已经在识别我并且做出应答了。而这个门的话……我只好把手搭在门把上,轻轻地扭了一下,门开了。我走进去,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的一位胡子拉碴的大叔,一身灰色长风衣好像从来都不洗一样。令我有点惊讶的是他和我上次来访时见他的景象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甚至连神态和抽烟的姿势都没有变,仿佛他花费很多时间只是在这里一直抽烟而已。他并没有看我,只是微微地仰着头,目光游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人能理解他的想法,毕竟他是世界顶级的科学家,也可以说是游戏制造者吧。半年前在世界上发行一百万套具有跨时代意义的游戏《七维》的制作者。游戏发行之后,卫风这个名字就突然传遍了全世界。有人说这一成就堪比以前的工业革命,将让我们超越信息时代,提前进入下一个时代,VR时代。 我在门口站了许久,一直盯着他,其实我是在等,我知道没人可以阻止他抽完一整支烟。直到烟头上的最后一截灰烬击碎在他的桌面上,他才缓缓地说:“我等你很久了。” “过去半年了吧。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回来?”我在他桌对面坐下来。他的房间很简陋,简陋到让你不敢相信这间房子的主人是世界顶级的科学家,一堆科学仪器被遗弃在角落里毫不起眼。垃圾桶里都是长时间积累下来的烟头,地面虽然很干净但有不少烟灰。本该是一般人放书的地方,他却放满了酒瓶。是个十足的酒鬼了。 “怎么说呢,我觉得你并不是真正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会到我这来,再次寻求进入那个世界的方法。” 我仍然不知道他的目光在这间房子的何处聚焦,但他的这句话看起来漫不经心,却令我莫名的感同身受。我没再说话,默默地起身,走到角落里这个外观和床差不多的机器旁边。我伸出手去触摸它的玻璃罩,那冰凉的触感瞬间传入我的大脑,仿佛极力想打开那段被我封锁的记忆。但我拼命地拉上记忆的大门,不让那曾经的一切奔涌而出。我能够放下一切重回这里就只有一个原因,我要去找她!在梦境中无数次地战斗,无数次地在生与死的边缘来来回回,但不知为何,手中的那柄剑的温度却让我相信,她没有死去,还有些东西,仍需找寻。 “我要去找那把剑的主人!”我转过头去,发现他也正看着我,看着我眼中的坚毅。 “博士,你相不相信一个人不会真正的死去?” 他的眼神骤变,又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长长的吸一口然后吐出来,继续看着我说“我以为这个世界的人都觉得死亡是一切的终点。”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死亡不是终点吗?人死了不就什么都没了吗。我刚想开口问他,他一下子起身到了机器旁。 “设备我都早已经调试好了,一直在等你。只不过,这一次我有一个要求。”他站起身来给我开启机器,并让我躺到“床”上。“进去之后,你就不必回来了,除非你看到我发的邮件。这个世界的事情已经叫我的助手给你全部安排好了。” 他把机器调整好了,然后把玻璃罩盖上。那一瞬间,仿佛把这个世界的大门关闭了。在内测期,我就感觉这不止是个游戏那么简单。但现在看来,事情远超出我的想象。那里,难道真的是另一个世界吗? 在世界陷入一片漆黑的时候,最后就只剩下博士的声音。 “人是不会真正死去的,通常只是换了个世界重新开始。” 一阵短暂的黑暗过后,眼前最先出现的是一个提示框“是否覆盖之前的存档?”我抬手,点了是。系统提示框弹出又弹出新的界面,“请输入新名字”我想了想还是用原来的ID“沈千图”。 然后眼前的景象骤然清晰——带着幽蓝色火焰的剑尖浅浅地划过我的脸颊。我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一般来说,首次登入这个世界总该有个新手教程什么的吧,就算什么都没有也至少要让我出现在一个安全区域才对呀。而从刚才那一剑的危险程度来看应该是致命的,还好我侥幸躲开了。不对,那在我登入之前又是什么样的情况呢?但是,目前好像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环顾四周,只有几棵被劈裂的大树,四处都有火烧的痕迹,而敌人却不知所踪,唯一能够知道的是他有着一把幽蓝色火焰的长剑。那么,当务之急是对付敌人,然后再去弄清楚我怎么会在这片森林里了。 风向突然改变!一股浓浓的杀气袭来,在前面吗?右边?左?不对,都有,我被包围了!风中出现了三道刀刃,分别从前面和左右劈来,而背后则传来了更深的寒意,仿佛幽灵的双手突然搭在肩膀上。这三道刀刃的速度极快,聚风为刃。不过我却能清楚地看到它们是依次劈来的,那也就是说,我的这个敌人在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依次从不同的方向劈出三刀,然后再绕到我的身后准备给我致命一击。我握紧手中的剑,以最快的速度接下这三刀,但是这三道刀刃的力道很大,我已有些难以控制平衡了。对于能否接下身后这致命的一击,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当他从阴影中出现时,燃着幽蓝色火焰的弯月刀重重地砍在我横挡着的剑上,好蛮横的一刀,我已经完全失去平衡了,他将我劈成两半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而此时,我也终于看清楚我面对的是什么了。一个骷髅剑士,全身都冒着幽蓝色的火焰,除了手中的弯月刀,背后还背着一把长剑,这么说他能同时驾驭刀和剑,真是一个棘手的敌人啊。他那本该是眼珠的地方喷出一团深蓝色的火焰,我盯着这双眼睛,却看不出丝毫的感情。 真可笑,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再回这个世界来找她,现在却要轻易地死在这种东西手里吗?经过了这么久,我还是像曾经那般无助。曾经面对那么多的怪物,我吓得不顾一切,落荒而逃。到现在我还是一点都没变吗?内测时的画面闯入我的脑海,将沉的船,无数的怪物从四面八方袭来,天空,海洋,月亮都染上一种怪异的颜色,前一刻我还围坐在篝火旁取暖,下一秒便被来自地狱的使者索魂。我呆呆地坐在原地,连拿起剑的勇气都没有,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分崩离析,印象最深刻的是天上那一轮腥红色的月亮…… 这些痛苦的记忆不断地冲击着我的头部,仿佛要把我的脑袋撕成碎片,我头痛欲裂。 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放下手中的剑,好不容易能够再握住的,死也不放手。 骷髅剑士见状急忙抽出背后的长剑,毫不留情地劈在我的剑上。 “锵——” 强大的冲击力将我弹开好远。我知道要是松一下手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冲击了,握剑的手也被擦出血来。我急忙看了一下血条,却发现原本该是血条的位置却什么都没有,直接是以血液来代替血条了吗?这可真是越来越不像游戏了。 不过,无论怎样这样就结束了吧,我已经无法动弹了。只能眼看着骷髅剑士一刀一剑朝我劈来。 这时,从剑柄上突然泛起浓浓的火焰,缠住我意欲松开的手指,包裹住整个剑身。火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炽热,但却让我想起剑的主人最后对我说的话:“努力活下去!” 剑上的火焰熊熊燃烧,直压骷髅剑士的幽蓝火焰,我顺势紧紧握住手中的剑与火焰,顺势一挥,震开了他的弯月刀。他眼中的火焰缩成一团,我从中看出了诧异与恐惧,这大概是他唯一的感情了吧。然后我使出浑身力气,以一个很完美的角度,将他砍杀在熊熊的火焰中。幽蓝色火焰永远的熄灭了。 “Congratulations!获得物品:钥匙” 被锁链困住的人 看来这是通关了。不过,钥匙?我还真不知道这是用来干嘛的。这片森林还真是有不少谜团啊。但我现在只觉得很困,得先找个地方休息。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往未知的方向走去。 通关之后,貌似森林里的迷雾也褪去了。我全然由直觉领着我走,直到身边的场景不再是只被各种绿色包围,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我已经走出这片森林了!眼前是仅由未曾见过的岩石构成的地段了。停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这仿佛突然出现的景观,火山!这是我脑海里最先浮现的词语。在视力可及的地方,很明显的有个入口,我穿过它,本以为这里面会是一片热浪滔天的景象,会有如同龙一般形状的岩浆在里面翻腾。而眼前却是一副与我想象截然不同的景象——月牙形的一湾潭水如同静静地在这里沉睡,从黑色的岩石注入小潭子里的水不发出一丝声音,也不泛起一丝涟漪,要不是我眼力不错,恐怕就把这当成一幅画了。我赶紧走过去试了下水,恰到好处的温度!这里亳无疑问是个温泉,难道这就是通关的奖励吗?就一个新手任务来说,倒也不错。我衣服也没脱,径直走进泉水中,“滋滋滋……”剑的温度竟让它触碰到的水沸腾了起来,发出了如同名剑淬火一般的声音,彷佛一声意味深远的长叹。我这才想起来,原来这把剑一直陪在我身边,看着手上重重叠叠的烧痕,才知我早已习惯它的温度,如烈火般焚烧。 仔细一看,在这个游戏里的身体虽然还保持着同现实一样的容貌,但在本质上已经有巨大的改变了。比如左手在如此高温下竟然会渐渐适应,这个适应度远远超过了现实,刚刚和那个骷髅剑士的打斗在现实中也明显不能实现的。 在现实中,我的梦境是这里,而在这里,我的梦境又将通向何处呢?我在温泉中舒适的睡去,没有想太多。在朦胧中听到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仿佛扎入我梦境的刺。我十分不情愿的从这温柔乡里醒过来,眼前还是模糊的景象,但那团火焰却摆脱清晰度的束缚,直击我的视网膜,配合周围被虚化一般的背景,宛如地狱里的火焰恶魔。 我下意识的握紧剑柄,视线一刻也不离开眼前之景,直到它慢慢变得清晰。火焰中好像有个人在痛苦地挣扎,手和脚都被墙上延伸出来的锁链捆住。 “你是谁?”我试探地朝他喊。 并没有任何的回答,有的只是无声的挣扎,而且能切实的感受到他的痛苦。 我从水中起身,打算走近些看看怎么回事?要在现实中,恐怕我现在想也不用想就德走开,还是不要去惹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比较好。但恐怕我一贯的游戏病又犯了,在游戏中无论遇到多么奇怪的事情都要一探究竟,而且越是奇怪的事情越能引起我的好奇心,不过由此而触发的许多隐藏剧情也让我不亦乐乎。未知的收获与高风险并存,这种游走在刀尖的感觉大概已经成为我的一种特殊癖好了吧。 在离他还有三米左右的时候我遭到了袭击。困住他的锁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打来。所幸的是,这个速度我还是可以躲避的,与上一关的骷髅剑士相比还是略有逊色。在我立即后退之后锁链并没有追击,看来这只是某种条件触发机关,大概只要不接近就不会被攻击。正在我思索要不要继续管这个人的时候——毕竟这个锁链看起来只要被打一下就会当场去世的样子,他如同恳求一般的说:“救救我……”。令我很奇怪的是他的嘴型和这句话有很大的出入,可他的声音却毫无疑问是在说救他。算了,不管了,奇怪的事之后再考虑了,当务之急还是救人。 “喂,我要怎样才能救你?”我朝他大声的呼喊。 “.…...” 和预期一样没有任何地回应。我想他大概只是在潜意识里说出了救他,他本人还是不省人事的。只能自己想办法救他了。 仔细观察之下不难发现,锁链是从一把头部大小的锁里面分出来的,锁肚上有个很明显的钥匙孔。原来之前掉落的钥匙是这个用途吗?那么现在只剩下怎么开锁的问题了。 我小心翼翼的试探了十几次,得知这个锁链的攻击是有一定规律的,就像精心设计的关卡一样。在最外围只有一根锁链攻击,再往里走进入第二阶段变成两根,大概离他还有一臂之遥的时候增加为四根。我并没有试探到四根锁链的阶段,只是在接近两根与四根的边界上的时候猛然看见即将进攻的另外两根锁链,我用最快的速度逃了出来。此外,应该不是错觉,锁链每增加一倍,单个锁链的速度也加了一倍。四根锁链的程度我也很难把握了。 不过还是得试试,假如一碰到困难就只知道一味的躲避,那么我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的。难道我无论在哪都是个一无是处的人?绝非如此!这里就是我的世界,只要在游戏世界中,我发誓不会输给任何人,不会败给任何一个困难,惟其如此我才能寻回她。 我很轻松地越过前两个级别的难度——它们的速度就和三档的风扇风扇一样吧,但在这个世界中,我的各项能力数值都会有一定的变化,比如说我的左手甚至能适应这把燃烧的剑的高温。所以虽然前两级以现实的眼光来看,根本不可能突破,但在这个游戏世界中,我就是能轻而易举地拿下。现实中异想天开的事情,在这里就可能做到,所以说这就是游戏的乐趣啊! 说到底还是现实这个游戏太过于无聊,却又让我们每个人强制上线,在无聊中度过有限的游戏时间。很多年以前,还没出这类游戏的时候,我总是想着从现实这个游戏下线——当然这并非死亡宣言,死了更无趣。 现在我时常会想,制作这个游戏的人莫非是听到我呼唤的神明? 我在前两个级别悠然自得,却迟迟不敢进入第三级别。记得以前听到过一个故事,一个数学家以一粒米为奖励,利用倍数的增长,最后到了连国王都支付不起的程度。这种成倍增长的事情就是这么可怕。 我在躲避第二级别的攻击的同时,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呼吸,眼睛死死地盯住第三级别的锁链,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只有锁链挥过的残影。在某个时间点,我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大概是突破点之类的东西,一跃而上。对抗着终极的速度,这一刻,我仿佛脱离整个世界,只剩下锁链和我之间的速度对决。 每一次的擦肩而过,我都能感受到锁链上滚烫的温度,并且在这个距离上能更清晰的看到“火人”的痛苦,其中还夹杂着莫大怨念与愤怒。他在这里煎熬了多久?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我无从得知,但我知道,那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了,也许比我也好不了多少。别在意,我玩这种游戏的时候就是这么容易入戏,去感受每一个角色,每一处景色,那都是游戏制造者内心的真实诠释。 他的莫名的愤怒却点燃了我的怒火,为什么我不能突破这些困难?即使花费时间,消耗生命,我也要…… “啊——” 我终究还是逃不过这锁链,它碰到我的一瞬间有好多过去的往事一股脑的涌进我的大脑,如同快进放电影一般,我这是要死了吗?哈哈哈,可真是……离死亡这么近却还兴奋地笑出声来。 “火人”如突然活过来一般,把所有的锁链一股脑的从源头保住。 “快!” 我还没死,这是我听到声音后的第一个念头。随后我便不假思索的飞奔过去将钥匙插到孔里。最后这锁链就像死透了的蛇一样,一动不动了。而我也原地靠着墙坐下,眼看着“火人”挣脱锁链…… 他好像要发泄许久以来的愤怒一般,把锁链都弄个粉碎,但是我看得到的,有一小撮锁链像狡猾的小蛇一样,一溜烟爬上了他的右手,随后消失不见,可我认为它并非消失那么简单。 “火人”身上的火焰也渐渐褪去了,可以看清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但是仔细看不难发现,他身上包裹着若隐若现的鳞片。难道是在水里生存的种族?那又怎么会全身被火焰包围还安然无恙呢? “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我记住你了,日后我们一定会相遇的,到那时我一定会还到谁也不欠谁。” 他扔下这句话就走了,看起来好像很冷漠,但我能理解。不过,也没指望他报答些什么,还以为过了这关能爆出什么好装备之类的呢。 差不多该走了,因为眼前出现了类似地图的东西,上面还有一个绿色的火车头图标,我不知道那意味着是什么,但应该是类似于传送点的地方吧,那就说明应该是通关了。我沿着地图一路向绿色火车头走去。 岩石怪与脸 到达目的地时,一列长长的火车刚好迎面驶来,洁白的车身穿过这绿色的森林显得格外耀眼。它重重的撞上我面前这个铁轨上的倒钩设计,停了下来,估计这里就是终点站了吧。 我暂时在一旁静观其变。 “次——”火车发出空气泄露的声音,随后车门打开。 我踏进火车门之后,左右环顾,发现这么大一列火车,居然空无一人!哦不,左手边尽头有一个白色的人影,仔细看才发现原来他整个人都罩在白色连衣帽中。 “唉——”我听到他发出了长长的叹息,正在我思考这声叹息的缘由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巨大的杀气,仿佛有人愤怒得要将我撕成碎片。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火车在我刚刚上车的位置分为两截,好惊人的破坏力!幸好我速度足够快,跳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对了,车上好像还有一个人,怎么办?要去救他吗?不过看这样子我恐怕…… “畜生!你还要残害多少生灵才肯罢休?”火车左手旁的位置传来愤怒的声音,这么义正言辞的声音用个什么词来形容呢?女汉子!可能现实生活中是个警察什么的吧。 她从火车上下来,反手把包裹全身的白衣掀掉,手中握着一把细长剑,腰间插着两把短枪,身上的衣服以红色为基调,白色为装饰,脸上戴着的白色面具用淡金色纹路刻着某种图腾,一头金黄色的长发在空中飘扬,兼具东方的神秘与西方的高贵。红衣女剑士美的不可方物!不得不承认这一瞬间的惊艳可能是我毕生所见之最了。 她做出俯冲的姿势,口中念着——“绽放!”随后原地消失,只留下尘土微扬。 她出现在那个怪物面前,如同雕刻艺术品般的挥舞着细剑,一如绽放中的花朵。 直到这时我才开始留意刚才袭击我的怪物,体型堪比一座小山,身体的构造也好像是坚硬的岩石,通常来说这种设计的怪物行动能力会特别差……可是,从刚才女剑士的攻击来看,貌似招招致命,但却被它以微小的走位躲掉了。 女剑士结束了“绽放”,落在地上,把细剑横搭在手上,身体微微向后倾斜,好像有光聚集在她的剑上而且光逐渐变亮……“制裁之光!”,全身在一瞬间弹射出去,直逼岩石怪物。 “轰——”技能命中发出剧烈的撞击声。四处飞散着岩石扰乱了我的视线,打赢了吗? 灰尘中有根岩石做的圆柱从上往下劈。 “小心!还没死!”我用尽最大的力气朝战场喊去。 女剑士飞速地向后移,躲开了! 破开尘土的那一根岩石柱砸中女剑士,是它的拳头!如果在其他游戏里,大概女剑士头上代表其生命值的血条这时就会告诉我那一击有多重。但这个游戏没有。我只能看到红衣剑士在地上翻滚了几下终于停了下来。她快速的环顾四周好像是要确认我的位置。 “注意!”我小声喊。 她重新摆好姿势迎接下一波攻击。 岩石怪看起来笨重,居然有这样的速度!想必她也吓了一跳。 岩石怪虽躲过刚刚女剑士的突击,但仍然被强大的破坏力夺取一只手臂,奇怪的是它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情感波动,就连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倒是女剑士面露苦色,好像这种情况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预期。 岩石怪拖着剩下的手臂,在空中狂舞,仿佛野蛮人跳着的莫名舞蹈。它的手臂越挥越快,“舞蹈”毫无规律性可言。再这样下去,女剑士迟早败在这怪物手里。 不过不行,我现在出去只会给她添麻烦,这个级别的战斗应该还不是我能干预的。 果然,女剑士在吃下第一击之后动作也变得迟钝了。很快又吃下了第二击,不对,看那架势,连击?! 岩石怪紧接着跃到空中,准备挥出第三击! 在我这个位置看得很清楚,岩石怪的后脑勺处出现了一张诡异的人脸,露出几近疯狂的笑容。 就是这个! 我抽出背上的剑,从树上跳下来,奇迹般的赶在了它挥出重击之前,一刀挥砍在那张可憎的笑脸上。岩石怪浑身失去力气,如同脱离引力的星球一般砸向地面。而我只受到一点点缓冲,平稳的落在女剑士面前。 就是戴着面具我也能感觉到女剑士的惊讶,她愣了数秒,然后说,“赶紧离开A级的怪物不是你能对付的。” “只靠你一个人的话恐怕也没有办法哦,至少让我帮你一下,我想我已经发现它的弱点了。”我只能这样说,因为本能告诉我这个怪物明显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只要吃它一击,我就得GAME OVER了。 “这可是会死人的!”女剑士华中听不出丝毫的感情波动,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只是这个事实很残酷而已。这不就是个游戏而已嘛?死了之后又可以复活,实在不行换一台机器,重新开始。何至于如此! “够了!你赶紧跑,别回头。”女剑士的话中仍然不带一丝感情。 她对我说这话的时候像极了某个人。我曾经扔下她独自逃跑,苟活下来。没错,人活了下来,心却和她一同被那群怪物吞噬。这样的错误我不要再犯,宁死! 于是,我并没有跑,眼睛看着她白色面具上的瞳孔“你害怕我死在你面前,而坠入自责的深渊,虽然我们素不相识但我却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很抱歉,我也不想扔下你独自逃跑。与其背负着别人的死苟活,我选择死。” 她消失在尘土中,原来的位置上只留下一对脚印,我想这是那招“绽放”,但空气中只传来一声“傻瓜”,这两个字中的叹息是目前为止她惟一的感情。 她跑去牵制岩石怪了! . “说啊!” “什么?” “它的弱点啊,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 “后脑勺,有张脸,攻击那里十分有效。” 她收到这一信息之后的攻击开始往后面密集。她的剑上聚集了不太浓密的光芒,但是仍能看出其中有不小的威力。直戳后脑勺,奏效了? 岩石怪趁女剑士发出那一击的时候一棒把女剑士打翻在地。 “那张脸,跑到前面来了!”我朝她喊。 岩石怪那张阴险的脸直勾勾的看着我,大事不妙,它开始注意到我了。 它一棒挥在地面上,如同挥棒球棍一样,把地面击碎的同时把它像棒球一样打了出去,而目标是我。 快要击中我的那一瞬间,一股强大的拖力把我拽走了。是女剑士,即使受了这么多的重击,她还有余力来顾及我,她的强大也许远不止我眼前看到的这些。 我们找了个位置暂时喘息。 “你看!” 那张令人恶心的脸,在岩石怪的身体上重复不断的出现。不,是同一张脸,只是以极快的速度在它的身体上不断的改变位置。而岩石怪的身体毫无规律的做出攻击。 “这样子根本没办法攻击那张脸。” “可以的!”我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你还能够牵制住它的攻击吗?” “这个应该可以。” “那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可以吗?” “可以!”我希望用话中的自信来消除她的疑虑。 “前往别勉强,一有危险第一时间离开战场。答应我这个条件就让你上。” “好” 她又释放出绽放这一技能,正面与岩石怪那疯狂的身体进行战斗,我能看出她很勉强,坚持不了多久的。明明是自己说不要勉强的,自己反而又这么勉强,真是搞不懂这女人。 我摇了摇头,把多余的念头从脑袋里赶出去。眼睛慢慢地能追上那张脸的速度。 女剑士在前面牵制它,我找到个合适的机会进入战场。 手中的剑飞转,几次都几近击中它。击中之后又有多少伤害,这个我也没多少把握,把力气都用在了速度上,剑击的威力显然会降低。而且岩石怪的攻击也呈现出要摆脱女剑士的束缚向我奔来的趋势。 我得快点了,女剑士快撑不住了。 岩石怪经过这么久的战斗,却没有一丝疲倦,反而越战越勇。它手中的石棒在空中转了一圈,正面击打在女剑士横挡着的剑上。 “锵——” 细剑飞出了女剑士的手中,石棒迎面吃下了这一击,白色面具碎去半边,碎片在空中飞散。 “喂!” 女剑士没有回应什么,这一击过于沉重。 一股无名的火焰在我心中烧起,你怎么能?! 我重新握紧手中剑,挥剑的速度越来越快,一股幽幽火苗从剑柄往剑刃上爬。那张可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恐惧。 岩石怪的攻击加速,以比刚才攻击对女剑士更密集的攻击方式对付我。 糟了,躲不开了!随机出现在空中的一棒,出现在我的身后,这样的攻击只要中一次就足以让我GAME OVER了。 “砰——”沉闷的一声。石棒并没有落在我身上。 是她?! 女剑士像只折了翅膀的鸟儿,头朝下,弧线落地。她现在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要挣扎着为我挡下这一击? 都怪我拖累了她。要不是我提出这样的作战方案,要不是我自己为是的以为能超越它的速度…… “逃走吧……”女剑士费尽最后的力气说出这句话。 在这世界上最令我痛恨的是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打破眼前的困境。 我只能抓紧手中的剑,对自己咬牙切齿,好像尽全力挥出的一拳打在了海绵上,一无是处。 剑柄变得越来越热,手中如同握着火焰。 “再抓紧点!”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 我如同疯了一般挥舞着手中剑,剑上火开始熊熊燃烧。 “快,更快!”我要比这怪物更快。 超越光的速度,横渡时间的洪流。 现在岩石怪的攻击也追不上我了,我只是与那张可憎的面目角逐,要知道我可刚与锁链角逐过速度。 剑在火焰的加持下显得更长。纵向的一劈,那张脸吞噬在我剑刃的火焰中,再也没办法露出那可憎的笑容了。 鹰眼 那怪物就像断了线的牵线木偶一般,应声倒地。 正在我想着如何带受伤的女剑士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时候,一辆漆黑的摩托沿着先前铁轨的路线奔驰而来,看起来十万火急的样子。 摩托稳当的停在了一分为二的火车旁,只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擦痕。从车上下来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人,披着长长的风衣,一副十分干练的样子。 我赶紧跑到女剑士旁边去,警觉地看着他。 “你是什么人?”我问他 他低头一看,赶忙摘下墨镜,然后一脸真诚的跟我说:“小兄弟,借一步说话。”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并没想立刻同意。 “真的,你相信我,快要来不及了。后面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到了又怎样?” “哎呀……怎么说呢”他指着女剑士的面具说“你看这个面具,她她她是城主手下的人啊,而且……哎呀反正是不能轻易抛头露面的。” 远处传来火车的轰鸣声…… “你看,来不及啦!” 我灵机一动,把女剑士背起来“大叔,麻烦你把你的外套脱下来。” 他也突然恍然大悟,赶紧把风衣脱了下来。罩住了女剑士。 这时,火车的门次的一声打开了。 这一列火车并不像女剑士来的时候乘的那一列,上面坐满了人,而且一拥而下。进这个游戏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呢。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上车!”大叔的摩托油门声轰鸣。 我感觉那些人都在朝我涌来,就没再多想直接上了摩托,然后他一鼓作气直接冲出了人群的包围。 摩托沿着铁轨奔驰了好一段路他才开始减速。 “刚刚那些人怎么回事?” “他们啊,是一些记者跟狗仔队,我想这样说你会更明白一些” “记者?狗仔?” “不要以为这个世界就没有这些职业了,倒不如说情报在这个还有很多未知的世界里可是很重要的。谁都想获得一手情报啊,这样的情报可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那怎么会找上我们?” “准确的来说是找上你了。看你这样子,你是不知道你刚刚通关了幽雾迷林把?” “嗯?你说什么?” “啊,果然不知道啊” “还有,我们素不相识,你怎么会这么好心帮我呢?说吧,你想怎么样?” 大叔哈哈大笑。 “其实,我也是个记者。” “难怪,那你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但我不是以一个记者的身份来帮你的。你说的素不相识……其实也不是这样啦。你忘记了吗?你之前还在幽雾迷林里救了我一命呢!” 有吗?我完全没有这样的印象了。 “我骑着摩托一路奔驰而来,本想抢一手资料的。但是快到达的时候,我可是看到了你剑上火焰刚刚褪去哟。” “那又怎样?” “你不记得了吗?” 我稍微的回想了一下,“记得什么?” “哈哈哈,也是,我一个陌生人……”大叔停了一下接着说,“先给你说说我的故事。我是因为身患绝症才来到这个世界的。我的生命在那个世界脆弱而又丑陋。但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发现凭着我的本事和努力能大干一场。我算是比较早期的玩家了,凭借着我的资历,努力与天赋,我成立了一个专门负责情报的公会,名为鹰眼。但你知道的,人在大起大落之后总会有所改变。我前半生的一波三折与后半生的一帆风顺,使得我变成一个孤傲而特立独行的人。在某一次的公会讨伐战中,我拒绝与其他公会合作,扬言要独自带领自己的公会去通关幽雾迷林。哈哈,现在想来自己可真是不知量力。啊……我们快到了。” “到哪里?” “到白城啊,就是一个中立城市,在那里会很安全,所有人都得遵守他的法律。” “他?” “城主!说起来,他可是个传奇,在他出现之前,这个游戏还只是游戏。你可以问问她。就是这里,我们到了。” 这是一条狭窄的小巷,我们停在了一个黑漆漆的门前,门把手是一个鹰头,我想这就是他们公会的标志什么的。 他把食指和中指插到鹰眼里去,门就开了。 我背着女剑士跟着他进去,至少目前来看他还是信得过的。 他进去后指着门里面的把手说:“你现在把两根手指伸到里面这个鹰眼里去,我现在授予你鹰眼公会的最高通行证。” “我半信半疑地将食指和中指伸了进去。” “系统提示:鹰眼最高通行证” 看到这个提示我算是信了,不过还得静观其变。“哦对了,你说的那个挑战幽雾迷林,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有的。我们来这边坐下慢慢说。顺便给这个‘大人物’回复一下。” 我打量起这个房间来,从外面看俨然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酒吧。但实际上……他打开了吧台上的一个夹层,又是一张门,鹰头把手。我们一起进去了。 里面的空间更为广阔,家具都是木质的,而且用材看起来十分不错,房间十分典雅,**,我们在中间的一个小圆桌上坐了下来。 “把这个给她喝了,过会儿就会醒来的”他手里拿着一个药瓶,递了过来。“幽雾迷林……我说到哪了?” “你带着你的公会去闯幽雾迷林。” “嗯那是个大错误!我们当时只是收集了一些不靠谱的情报就自以为是的去挑战。而且当时在外围,打的也比较轻松,一路高歌勇进。突然,我们眼前出现了一片很浓密的白雾。随后……公会成员都倒在血泊中,隐藏在白雾之中的刀刃将我们一个个击败,我只能愣在原地直到……我最好的兄弟为我挡下迎面而来的刀刃,我才开始清醒,临死前他对我说,抱歉兄弟,都怪我没拖住你。我在愤怒与绝望之间迷茫,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跑,路上摔了一跤,白雾中的恶魔向我追来,我终于看清楚,他是一具骷髅,手持两把大剑。” “等一下,不是一把剑和一把刀吗?” “两把都是剑,而且是大剑,我看的一清二楚。” “那就奇怪了,我此前遇到一个骷髅,手持长剑,背着一把弯刀。” “嗯,从我所知道的情报来说,幽雾迷林里有四个boss,是四个拿着不同武器的骷髅。我与我碰到的那个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筋疲力尽,而骷髅却没有丝毫变化,最后我只剩下绝望,我想如果再给我一次从来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做人。但当时,也许我说的夸张了点,但当时一道拯救我人生的火光划过,骷髅剑士化为灰烬。虽然有点难为情,但我当时的确哭了出来,我看到了火焰后面的那个人,我问他,你是神吗?他没有回答,火焰渐渐地从他的剑上褪去,‘珍惜生命’他离开时这么说道。” 珍惜生命……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句话。 我想起来了,好像在模糊不清的梦中有人这么对我说过。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