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农民混初唐》 山中遇仙 1 贞观二年(公元628年)八月初九,大唐皇帝李世民即位两周年,申时三刻,钦天监呈报:紫微帝星旁一暗星坠于西南,有辅帝星君降世。 是夜,紫微帝星愈明。 疯了一般的老许在山林中埋头穿行。 金秋的光芒还没有散尽,许杰骑电动车去镇上购买的东西现在全背在背上。这是明天家中请客用的食材,土豆、干辣椒、瓜子、糖和喂鸽子的玉米。 前一个小时和儿子一起回家,骑行在路上的许杰因为车子出了莫名其妙的毛病,让儿子先带着肉食回家去了,推着车子前行的许杰在一个弯道上不知怎么的就连人带车掉进路边的白龙江,从水里抓住车子爬起来的老许蒙了圈:这是什么地方? 身后的峨眉山还是一样的峨眉山,就是差了点什么。本来自己一天走上好几趟的沿山水泥路不见了,顺路的电线杆子也没看到,见了鬼了。这白龙江还是白龙江,就是沿山水泥路消失了,对,就是消失了。 爬上岸的老许还推着电瓶车,电瓶车又能用了,就是没路可以让电瓶车开着走了。把车锁在路边,老许就朝着记忆中的家走去,原本不到十分钟的路,老许在林中穿行一个多小时还没找到,再有个把小时太阳就要落山了。 回到车旁的放杰欲哭无泪。自己招谁惹谁了?地方没变啊,还是在峨眉山脚下,还是一样的深秋季节,白龙江还是白龙江,江边的路不见、路边的电线杆子不见,还有一点不一样,就是喧嚣的声音也不见了,只是还在蒙圈的许杰没注意到罢了。 身上的烟已经湿了,还好明天招待客人的烟还没开封,十来条烟还没被水浸到,完全可以抽。撕开包装抽着烟蹲坐在电瓶车边的许杰无限郁闷,这特么又是什么事啊,遇上鬼了,遇上鬼了,许杰不停的在嘴里咕哝着。 电瓶车后视镜里的小子是谁?靠着电瓶车抽着烟的许杰盯着镜子里吐着烟的小伙子盯着自己,一脸的汗渍在脸上划出一道道的痕迹,略显白嫩的皮肤和青涩的脸庞再带一双迷茫的眼睛。自己眨眨眼、小伙子眨眼,自己挑挑眉、小伙子挑挑眉。当眼睛酸痛难忍时,许杰抬起头看着四周,周围没人也没一丝动静。使劲摆头,头晕了都还没能停下来。 就着路边的河水在脸上抹了几下,用衣服下摆擦了脸,再一次来到镜子前的许杰终于可以确认,镜子里的小伙子就是自己。自己他么的变年轻了,至少年轻了三十多岁,四十多近五十的人了啊,这一看也就十六七岁的人是自己? 虽然自己喜欢看穿越小说,那不就是小说么,自己这是穿了?那这里还是峨眉山是没错的,还是自己老家周围没错的,那错的是什么呢?身边的电瓶车还在啊?这手上点烟的打火机没变啊,就是自己带着的所有东西都还是我自己买的时候一样啊,那么变在哪呢? 样子是年轻了,和自己十六七岁时差不多,那不会是三十多年前吧?三十多年前这里的路也远比现在的路好不少啊。他么的,真是遇鬼了,掉沟里洗个澡就穿越了。现在这山里是哪路神仙在作主,找到他,让他送自己回去,自己是个小农民,玩转不过来这种高难度叫穿越的游戏。 不知该前进还是往后下山的许杰,靠车电瓶车坐在那一动不动。跳到水里差点闷死也没能再穿一回,一身的湿衣挂在车上等着凉干呢。 常年务农让许杰的身体很好,洗个冷水澡还是没事的,再一看镜子里的年轻的脸,让许杰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远处走过来的几个人说话声惊起了许杰,站起来看着越走越近的几个人,一脸的好奇。前面三个人身着长袍头挽发髻,腰上还别了东西,不知是剑还是杖,长长的。后面跟着的六个倒是一身短打,上衣左衽,下身是灯笼裤。肯定不和许杰身上的衣服一样。 好奇的打量着走过来的几人,不敢开口。而那几个好奇的盯着许杰,好似看一个怪物:似僧又没穿僧衣,似道未着道袍,似俗又无长发,反正就是三教九流无一相似。 走到许杰跟前的几个人站住了身子,穿长袍的几个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看着有三十来岁的人对着许杰问道:“小后生,从哪来的?怎么你一人来这峨眉山中?没有同伴家人陪同?” 三个道士没多大反应,后面的六人可都瞪大了眼睛盯着许杰身边的电瓶车。 许杰可以确定,这三个人是道士,身上的道士服装还是认得的,一个是刚才问话的三十来岁,另外两人都有个六七十岁了,慈眉善目的让人不由得多了一些信任。至于后边跟着的六人一看就是以这三个道士为主,没见三个道士空着手,那六个人倒是手脚不空么。对着问他的道士回答到:“我就一个人,从山中出来,因不知去往何处,故而在此休息。几位道长,这是要去哪里?” 另一个道士对许杰说道:“我们回道观。小后生既然不知去往何处,不如先随贫道回观中住上一晚,明日再说可行?这天色将晚,山中也不平静,总要找个地方落脚吧。”这个道士说话还是川音,又让许杰放心不少。 许杰现在是无可无不可,正不知道该如何决择,到他们道观去住一晚再说也好,看这个道士的样子也不是图财害命的坏蛋,跟着去也无妨。 看着许杰将东西收拾归整好放到车上,打开锁推着车跟着他们同行。不免相互又看了几眼,还是三十来岁的道士对着另外两人点点头,走到许杰旁边,用一点擅抖的声音对许杰问道:“不知小哥这是何物?” 埋头推车的许杰回答道:“这是电瓶车,可以骑着走的,这路不好,不敢骑。” “好路就能骑行?” “是啊,路平一点就可以了,这个山路上可骑不了。” “你是说你骑上它,它就可以自己行走。不用牛马拉着也行?哦,什么是电瓶?就是这电瓶让这车自己走?” “是的,这电瓶充上电就可以骑着走了。”不知怎么的,许杰对道士问他的语气没有抗拒能力,一问一回答的。 又前行了四五里路,一遇台阶许杰就费力了,使劲的往前推,要不是身边的道士帮他一把,就要累成狗了。一条石阶上有一座不大的道观,许杰记得这里是九老洞周围,可是这道观怎么会这么小呢? 看着有点吃力的许杰,三个道士让许杰休息一下,让那六个人先上去放下东西再来帮许杰把车抬上去。 几个人小心奕奕的,都不敢把手放到车身上,许杰安慰了好几遍才把手把实,将车抬进道观之中。 见许杰将车停好,就在回廊下摆出几个小凳子,请许杰过来坐下。 坐下后就见一个老道士取来一个小红泥炉、一只砂壶、一个粗碗和几个竹杯放到几人中间的小茶几上。用松塔点上炉子,给壶里续上水,就从边上的一个竹筒里倒出一些茶叶放进粗碗中,用一个木槌碾动。而另一个老道士则用木盘端着几个竹碟出来放到茶几上,竹碟里放了些姜葱蒜还有一些调料,居然还有一个竹碟里装了牛油。 见那老道将各种作料放进茶叶一同碾碎,再放进已经开了的壶中,慢慢释放出一种让许杰有点反胃的气味,而三个道士却好似一脸的享受。最后加盐和牛油的时候,许杰已经无法忍受,那苦茶中还带了那么多作料,居然还加上了牛油,悄悄的往边上移了好几下,才感觉稍微好一点。 见老道士给竹杯里倒上煮好的所谓茶请许杰享用的时候,许杰终于忍不住了,对道士说道:“道长,你们请用,我喝不惯这种茶,你们自己请。” 还是操着外地口音的年轻道士对许杰问道:“不知小哥平常是喝的什么茶?” 一见道士相问,才又想起包里还买了两袋竹叶青,这也是明天待客用的,现在先用用,可不能喝这几个道士捣古出来的什么茶汤,喝下去还不要了老命了。 跑到车旁取出一袋竹叶青,请道士再拿来几个竹杯。还是先用开水洗了杯子,加上少许茶叶,再冲入已经只有八分开的开水,慢慢摇动杯子,一股淡淡茶叶清香飘了出来,轻啜一口后对着三个直着自己的道士点点头,说声:“请,尝尝我这个茶叶。” 三个道士忍着那股钻入肺腑的清香,学着许杰的样子也轻轻啜上一口,让茶水在口中回荡几次后才吞入腹中。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三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叫了一声好。一个浑厚一个沧桑一个绵柔。 声音有些沧桑的道士年纪最大,看着许杰说道:“贫道一平,一直在这九老洞中修行,不知小哥来自何处?又要去向何方?” 声音绵柔的老道士也对许杰说道:“贫道一了,随师兄在这里修行。” 最后是声音浑厚的三十许的道士对许杰说道:“贫道孙思邈,从长安来此修行采药。” “孙—思—邈?~~?”许杰盯着这个中年道士一脸的不可思议,神仙啊!脑袋中除了轰鸣声,再也没有其他一点反应。不知如何应对的许杰,指着这个孙思邈,非常干脆的晕了过去。 2 医道精深的孙思邈给许杰把一下脉,对旁边两个惊诧莫名的老道笑着说了句:“无妨,只是惊悸交集,休息一晚想来便会无事。” 叫过在旁边伺候的两个小道士,将许杰扶进客房,就不再管他,只是端起手中的竹杯,喝着许杰的竹叶青,还不停的说道好茶好茶。 躺在客房的塌上,许杰的三魂七魄慢慢归了位。这是个什么事啊,你个奶奶 的熊,老子不就是掉进小溪里泡了一个冷水浴,这就泡到了古代,看孙思邈现在的样子,才有个三十多岁啊,这还在隋朝?是隋初还是隋末?还是已经到了唐朝?一无所知的许杰只能一个劲的咒骂着这峨眉山上的各路神仙。 老子好好的一个农民,没有高大上气质外表,没有迎对未知的经验与胆气,更没有独自应对未知世界的气魄。自己只是一个想平静安乐生活的一个普通人,这辈子见过的最高首长就是一个镇长,最有钱的老板就是打工时的一个房地产的老总,而那个老总还没有正眼看一下自己。天天看小说,那些小说中的穿越者个个都是牛皮烘烘的,一个人就能玩转一个城市,一个人能玩转一个国家,一个人就能玩转地球,一个人就能玩转世界,升官发财说来就来,改朝换代如探囊取物。就没想想一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小白在哪去找的自信,连人生经历都没有的家伙凭什么能有勇气去面对。人是群体动物,没有同伴的人更像是山中离群的孤猴,总是守在离猴群不远的地方,才能寻求一丝安慰。但谁也不知道回归群体的那只猴子是不是在第二天就成了一只遍体鳞伤的尸体。对于未知的恐惧让多年小心谨慎的生活让老许不敢去挑战未知。 身上身下的麻布让许杰浑身都在痒痒,就象有无数个跳蚤虱子在身爬似的。翻来履去的压得身下的塌板不停的发出抗议。随着屋外的冷风吹进房间,有一点清醒的许杰半坐着靠在塌沿。两个小道士就给自己脱了鞋就把自己丢在这塌上,盖上两张麻布就算照顾好自己了。 深秋的峨眉山已经有点冷了,没了厚实的棉被,身上这两张麻布实在是不能让许杰感觉到暖意,就和现在的心情一样,冷冷的就象血都要被冻住一样。今天的奇遇让自己无所适从,如果没有那个冷水澡,自己现在该还在和一家人一起张罗明天的酒席,亲朋好友的本来是要在一起给自己过一个生日,庆祝自己在那个世界活了49年,以男做尽女做满的原则这是一个大日子。自己却被一条小溪的水给泡到了隋唐时代,充满神秘的峨眉山啊,咋就这么神秘呢?每年都有人消失,那消失后的人们不会都给穿走了吧。 外面那个还在和两个老道士喝茶的孙思邈,真的是孙思邈孙神仙,这个有着神一样传奇的人,现在看起来才三十多岁,四方脸、一字眉,带点憨憨的微笑,这是孙思邈吗?可是一平一了那两个道士可对他还是挺尊重,那个样子做不了假。 曾经的许杰也是八十年代的高中生,在周围方圆几十里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文化人,偶尔喝点小酒也能高谈阔论藏否古今,指手画脚的也能有一翻小气概。突然遇到穿越这样的事,让一个小农民如何面对?再遇上孙思邈这样的大神,自己无法解释自己来自哪里,又怎么去面对?和自己交谈过的人中名气最大的就是自己打工时遇到的一个老板,最大的官就是镇长下乡路过自己家门口时说上了几句话,就自己这样的也能玩穿越? 天已经黑了,就在自己一墙之隔的房间里,三个道士用过晚饭后又在谈论自己。 两个小道士又进来看了一下,躺在塌上假寐的许杰没敢出声,在两人离开后悄悄出了口长气,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谈话。 “两位看看,此子如何?”这是孙思邈的声音。 “此子虽来历不明,却非奸邪,其眼光纯正,心性也还平和。只是身边之物让人费解,不知来自何处?”这是一了的声音。 “老道此次再回峨眉,料想应有一些仙缘。观此子年岁不大却是不凡,所带之物皆非凡品,贫道也算阅历无数,也未见过如此事物。今日回来路上帮他推了几次那电瓶车,此车非金非铁、非石非木,人间从未得见;还有身上所穿之衣也是非丝非麻,也从未见到过。”孙思邈的声音还是那么浑厚,说着说着,迟疑了一下才又说道:“恐非人间所有。” 那柔和的一了再次说道:“我们在此修行已历数十年,不敢说踏遍此山,然足迹未到之处也不过就那几处凶险之地,难道此子是从这几处而来?可看那所谓电瓶车,却是无法自深山中带出来,这又让人费解了。” “不怕他是哪家大族出门游历之子?”一平自问道。 “这世上该还没哪一家族能制出如此物事,再说若是家族之子,身边怎么会没有家人伴当?贫道观此人大是不凡,哪一个世家会让如此优秀的后人一人出门游历?”孙思邈带着肯定的语气说道。 “看这位今日模样该是还未找到去处,不如先留他在观中,你我几人也可多与他交谈,看看能否问出其来路。本以为此生再无机缘,不想上天又给了我等这个机会,不可错过。”一平将事先定下来。 二人点头,先就一平所言,若无所获再言其他。 也不知是相信小道士以为许杰已然熟睡,还是故意说给许杰听。房中的许杰听得一身次冷汗,自己若是无法自证来路,可能麻烦不小啊,这些道士为了寻仙觅道是不是会和天主教一样,异端邪说一概杀之而快? 自己怎么给自己编个来历呢?还要是找不到根脚又要让人相信的理由,难,难,难。 现在的自己还在这峨眉山中,那自己的家呢?自己的家人呢?会不会跟随自己也能穿过来?已经在自己以前的房子周围转了一个多小时一无所获的许杰已经不报奢望。 门外的三个道士还在猜测许杰的来处,许杰也在想着怎么找到一个合理的来头,搔头抓耳也毫无头绪。 看着月光下翻腾的云雾,若隐若现的远近山峰,云雾在山峰间游走,月光也随云雾的流动忽明忽暗。 听着门外还在叽叽咕咕的算计自己的几个道士,许杰不由得想去和他们聊聊,只是自己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告诉他们自己的来历,既然不知道怎么说,那还是‘云深不知处,只在此山中’罢。自己就是一直住在山中,哪里?不知道,忘了?云山雾罩的记不住。还在谁在一起?有几个,不过都去世了;坟茔呢?没啊,人都是火化的,他们自己要求的,哦,他们让自己叫他们师傅。最后一个师傅走了有两年了,食物现在也没几天的食用,只好冒险出来呗。还好还好,那出现在道士们眼前的茶叶包是用牛皮纸包装的,没用厂家的包装,要不然还不知怎么解释什么生产日期什么生产厂家之类的。许杰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怎么告诉他们自己来自何处,给自己编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由来。 在心中来回想了几遍,自己怎样才能把事情给圆过去。觉得差不多了,故意翻身将床压得吱吱叫,好似无意中提醒屋外的几位,自己醒来了。 趿上自己的皮鞋(以往在家就穿布鞋,今日到镇上购物才将自己打扮了一翻), 推开房门,见三人围坐在火塘周围。 见到许杰出来的三人转过头,看向许杰。又相互看了一眼,由一平开口:“小哥怎么起来了?休息的可还好?” “还好还好,几位道长怎的还未休息?这天色好似不早了。”许杰回道。 孙思邈对许杰说道:“小哥既然也不想休息,过来坐坐,我等上了年纪,睡得少。” 许杰走向火塘,有点疑惑的对孙思邈问道:“上了年纪?我看一平道长和一了道长似乎是上了年纪,孙道长您?” 旁边的一平道士见许杰不明白,对许杰说道:“小哥不用怀疑,这孙道长有神仙之誉,自然不会平凡。你可知这孙道长如今多大年纪?” 在一平和孙思邈中间坐下的许杰又仔细看了看身边的孙思邈,回头对一平说道:“我看孙道长不过三十来岁吧。” 对面的一了呵呵笑了,对许杰说道:“孙道长修行有成,驻颜有方,今年该有半百了。” “五十岁?”许杰惊呼道。“孙道长已经五十了?”转过头看着孙思邈,许杰有太意外的表情。心中不由得算计着:孙思邈生于公元581年,五十岁那就该是公元631年,也就是贞观五年,不对不对,古人的年纪算法不一样,怎么算了不记得了,还是问问的好。 迟疑的对着三人问道:“不知外间是何岁月?我在山中不与人交往,实在不知。” 三人又交换了眼神,还是一平对许杰说道:“今年是戊子年,去年由当今圣上改元贞观,如今是贞观二年。丙戌年今日圣上登基,今日即是当今登基两周年。” 对面一了递给许杰一个饼,对许杰说:“你刚才休息一阵,我等已经用过晚膳,给你留下个饼,你先充充饥,我们等会慢慢聊。” 接过一了递来的饼,许为对一了说了声谢谢。一边就着开水吃着这入口粗糙的饼,一边在心里算计着心事。 3 吞咽过后的许杰喝了口水,对着三人拱了拱手,说了声多谢。 然后才说道:“小子许杰,这里见过三位道长。今日我从山中顺流而下,因不知地理,不识人间。故而在路边停留,幸遇上几位道长援手,在此小子多谢了。” 一了对许杰问道:“不知小哥住在山中何处?我等对此山也不陌生,为何从未见过小哥?” “我随几位师傅常住山中,除了日常锁事要我帮忙做之外,其余事等皆不用我,只管在事余听几位师傅教授一些学识,讲一些奇门怪事。至于一应所用物资都不要我管,只是师傅们每月总有几天不会见我,他们自去采办应用物资。所以因何无人来我们居处我也不知,怕是师傅们不愿让我和外人多有接触吧。”许杰先将自己摘出来,师傅的事子虚乌有,怎么会来去无踪的,是师傅不让自己知道。有什么事只能去找那些已经消失的师傅,自己先推干净再说。 “那你怎么来到此处?”一平问道。 许杰还是只能推师傅身上去:“我是顺水而下,师傅告诉我这山外有人家,顺水而下就能出山。我小师傅离我而去已经两年,现在除了我身带之物,已经一无所有,再不出山只恐会饿死山中。” 孙思邈有些奇迹怪,问道:“你师傅就放心让你一个人住在山中,放心生你一人入世?” 许杰搔搔头,一脸尬笑:“师傅给我说过,以我现在所知所识,在世间生存该无困难,能不能活得好一点就要靠我自己。我因从未与外人接触,不知与人交往会有怎样的结果,就一直等到现在实在无法在山中再等,才在今日顺水而出。不过一到半路又不敢再走,所以就遇上你们了。” 孙民邈还是有很多怀疑:“你下午怎么一听我的姓名会有那么大反应?” 这下子许杰更尴尬了,就不能说我早知道你,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才会晕过去的吧,还好早早找了几个师傅,有不能说的都让给师傅去:“以前我师傅告诉过我,如果出了山,就在这山中找孙道长,说您现在是一个近半百的人,我一看您的模样惊到了。师傅说的果真是真的,您老真的在这峨眉山中。只是说要我等到年后再到山中来找你才好,该先到山外找个地方行安顿好的。我先前不敢出山,对于出山时间是一推再推,幸好今日一出来就碰到你们。” 孙思邈更奇怪了:“你师傅怎么知道我?还让你出山后就来找我?”自己在这峨眉山中虽然一呆就是十余年,但认识的人都有跟角,就是不记得有什么人是许杰说的那样的。“还有你师傅是什么模样?我怎么不记得这山中还有我不认得的人?” 许杰对他们说道:“我有三位师傅,两男一女,大师傅和二师傅是男的,小师傅是女的,两位大师傅和我一样是剪的平头,只有小师傅是长头发。大多时候都是两位大师傅出门,小师傅很少出门的。他们也和我现在一样的装束,只是小师傅有时会穿长裙。至于你们见没见过他们,我也不知道,他们也没有和我说起过,就只告诉我如果以后出山了可以回山中来找孙道长。” “至于长相么?”许杰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毕竟这几个师傅要长成什么样他自己都想过,现在突然要自己形容他们的长相,为难死自己了。嗯,有了,自己家中不是挂着四大伟人的照片吗?那就**吧,女的不是还有**吗,她老人家一辈子致力于国家教育,说是自己的老师也不是不行是吧。于是就将三人的相貌略略说了一下。 三个道士听了许杰的描述后,还是一脸的蒙逼,这谁啊?肯定是没见过,这山中略有名气的人,对他们来说是无一不知,至于许杰说的三人相貌,那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你可记得你与你师傅是在山中何处长住?”孙思邈又问道。 “自我记忆中我们也不是一直就住在这峨眉山中,我还很小的时候随师傅住在别处,至于是哪我也不知,就是后来略为长大再问我师傅,他们也没告诉我曾经在什么地方长住过。我们就住在这山中云雾深处,每日间都有云雾缭绕实在是无法在这山外指明。我自水中顺流而下走了略莫四五个时辰才到与你们见面之地,实在疲累、加之心中胆怯才作休息。”许杰说道。他记得顺流而上有几处飘缈之地,终年云雾环绕,两岸怪石丛生,有几个山洞好似曾经住过人。就是现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样,会不会还有人在那住过。就先将那处地方贡献出来好了。现在已是仲秋,早晚很凉了,一日间要走一个来回还是很难的,只要能拖上一点时间,冬天一到大雪一下就更找不到踪迹了。至于明年?那时早已物是人非。 孙思邈还不恢心,问道:“如果再入山中,你是否能找到回去的路?” 许杰忙将今日自己走的是多么的艰辛,水中如何难行,时间如何不足,山中如何不便,说了个一二三四五,反正就是再也不愿回到先前住的地方。 三人见许杰不想再说,也就不再相逼,又问许杰:“你师傅平日教你什么学问?可否让我等知晓?”看许杰面色不豫,又说道:“若是不便也就算了,术学不外传也能理解。” 许杰连忙解释道:“倒不是不能说,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至于学识上的东西,师傅们还没有对我说过要敝帚自珍,什么都教了一些,我现在对师傅所教之学问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想要说明白确是很难。” “哦,那能不能说一例看看?”一了道士问道。 许杰心里计算着,说道“那我看看啊。”说着不轻声念道:“语文,数学,地理,历史,物理,化学,生物,还有,,,,还有什么呢?”一边轻声细语,一边搔头。 “那就先说说这个语文吧。”孙思邈说道。 “语文啊,师傅说了:语文是语言和文化的综合,它是听、说、读、写、译、编等语言文字能力和文化知识的统称,也是口语和书面语的合称,是语言规律和运用语言规律所形成的言语作品的言语活动过程的总和。这是所有学问的基础。没有这门学问,其他的学问都不能进行表述和续存。” “那你这个语文和儒学有多大区别?不是同一门学问吗?”孙思邈又问道。 许杰回答道:“不一样的,儒学仅仅是语文中的一部分罢了,现在儒学代表的是士大夫阶层用以统领他们那一部分人的利益所发展出来的学问,其中有好的,也有不好的,这个不一而足。而其它的学问也只是学问的分别,而不是人的分别,现今世上的学问听我师傅所说是以人为群分,一群人就带表一种学问,而不是以学问来区分学问。现在的儒学就是以人区分,也就是士家豪族的学问。” “还有你说的数学,地理之类的也是学问?” “是啊,数学就是研究数量、结构、变化、空间以及信息,由计数、计算、量度和对物体形状及运动的计量而产生的学问。这门学问也含盖在多门学问中,现在所说的术数就是。而地理呢,就是地理就是天下或某一地区的自然环境(山川、气候等)及周边环境的统称。它也是一门关于生活在天下的人与他所处地理环境之间关系的综合性学问。至于物理化学生物之类的现在好似统称为恪物吧,你们道家的好些学问也包含其中。”许杰给他们作了一个大概的解释。 “哦,有哪一些呢?”孙思邈接着问道。 许杰想了一下说道:“就好比你们所说的三山五岳啊,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就是在地理中,你们炼丹制药就在物理化学生物之中能够得到解释,还有一些天地异况比如风雨雷电等。” “那你说说这风雨雷电是怎样形成的吧。”孙思邈越来越吃惊。那一平和一了也坐在旁边不再开口,被雷得目瞪口呆。 许杰也不再推辞:“就说这风吧。它是由冷热空气相交产生的空气流动,就形成了风。”说着将手放到火塘的上方试了试,对三人说道:“你们试试,这火塘因为有火,所以空气温度升高,周围空气是冷的,这在火塘上方,是不是能感觉到空气在流动,也就是风。这个地方小,所以风不大,而在外面,天地太大,四面的温度有了差异,就会形成风,而温度差异越大则风就变大。” 三人的手放在火塘上方感受着热气的流动,脸色在火光的照耀下倒没看出来变化,不过心中的震惊却如惊雷。 见三人还在那里翻转手心手背,感受风的存在,许杰喝了口水,润润快要干涸的唇齿。挪挪有点麻木的双腿,对着三人笑了笑。 三个道士可能有点太过惊讶,坐在那里感受着火塘中迎面扑来的热风,相互间一直在用眼神交流,对今晚许杰的表现太过突然而无言以对。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的几人,各自道了声晚安,自去歇息。 4 恭送三人入内后,许杰一人坐在火塘边,给火塘中添上几块木柴,便坐着发呆,一直想着今天发生的事,那找也找不见的亲人。 “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上赢洲。”望着窗外的一轮半月,许杰轻声背诵着李白的峨眉山月歌,只是将‘渝’字改作了‘赢’字,许杰以前就一直燃起‘渝’字改作‘赢’字,去渝洲见的是故人,到赢洲找的是神仙。 见月思亲的许杰不由得又是泪流满面。 却不知在屋内相对无语的几人此时更是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门外的许杰对月而歌,这是什么?奇才?怪才?还是天才? 在火塘边悄然入睡的许杰在观中早起的人声中醒了过来,晚上梦中的过去依然还在,一双湿红的双眼,脸颊上还有未曾滴落的泪水。三个道士昨夜看着倦缩在火塘边带泪入睡的许杰,没有惊醒他,只是在他身上添了件道袍。 从火塘边坐起的许杰,看着火塘内的余烬,伸了一个懒腰,身上被着的道袍滑落在地上,带着一点迷惑捡起道袍放到身边的小杌上,听着观内早起的道士居士们忙碌的声音,走出门,看着不断在门前涌动云雾、远处隐隐约约忽起忽沉的山峦,深深的叹了口气:回不去了吗?这神秘的峨眉山就这样把自己丢在了一千四百年前?现在只能庆幸没有把自己扔到更加遥远的远古,没有将自己丢到另一个宇宙。这样的结果不知自己是该恨这神秘的峨眉,还该感谢这无常的天道。算了,礼多人不怪,还是给这神秘的仙山鞠上一躬吧。转身对着金顶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就着门外檐下接雨瓮中的水,在脸上胡乱呼抡几下,用衣袖在脸上抹了几下就算是洗过脸了。看着门边滚动的云海,一股仙气好似迎面而来。忍不住摆开架势,比划起还未学精的二十四式太极。 第一遍做完后找到了一点感觉,第二遍就娴熟多了,不知是不是昨天的那个冷水澡让许杰脱胎换骨,自我感觉越来越好,以前没有搞懂的一些细节在今天比划出来那是一个自然。正好此时朝阳初升,面对朝阳脚踏云海一式一式打着太极的许杰,悠然间多了一股子飘然的仙气,动作更是如行云流水。 沉浸在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中的许杰,并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几个道士看在眼中。看着许杰舒缓有致、圆融连贯动作,在朝阳下仿佛随着云海的流动而动,又似乎是许杰的动作带动着云海翻腾。这一刻的许杰真的很神仙。 打完收工的许杰微微出了点汗,这让年他年轻的脸孔在阳光下映出一层荧光。从未有过的一种放松感在四肢百骼间流动,这种感觉就一个字,爽! 三个道士的一声“无量天尊”打断了许杰的自我陶醉,转过头看到三个道士在向他行揖礼,连忙对着三个道士说道:“道长你们在做什么?不要折杀小子了!”看着他们一脸肃然,忙问道:“不知三位道长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几个道士自是养身专家级的,浸淫道家修行养身好几十年,自然就看出许杰的这套拳技的根本作用,刚柔并济、阴阳共举,张驰有道,由内而外,且看许杰打完后呼吸绵长自然、体态轻松。自是知道这是一套养身之宝,不由得不心动。 三人相互点了点头,由一平对许杰说道:“不知公子这套拳法是何名称,从何而来?” 许杰一听,这可大好事啊,昨天的小哥,今天就上升到公子了,不敢多想,对三人说道:“此拳名为太极。是我师傅所授。” 三人心中暗自揣摩,太极者,无极而生,故而再生二仪、化四象而有万物;故,太极,万变之源也。这许杰所现之拳势虽少,然则可变化万千,太极之名,可谓名符其实。 许杰看着三人有口难开的样子有些好笑,这和的世那些有求于人又不好意思开口的人样子一模一样,不敢让他们尴尬,以后要他们帮助的地方不少,在些事还是主动些好。忙问道:“几位道长是否想学这太极?我虽随师傅练习这太极拳十余载,却仍未通晓,若是几道长愿意解惑,小子感激不尽。” 三人一听又在些好奇了,一平道士问道:“公子就不怕你师门绝学外传?” “绝学外传?”许杰一楞,好似这个时代确实是敝帚自珍的厉害,一有什么稍微好一点的东西就要藏起来,那佛门不也是在说‘道不可轻传’么?给你念个经都要你办个什么这会那会的才行。更别说谁家武艺不是家传的?摇了一下头,对着三道士说道:“我师傅们没有给我说过什么外传内传的,反而说过如果可能就尽量将自已所学授予他人,本门学问能广传天下,造福于人才是师傅们的心愿,如果不是他们生在乱世,根本不用我来代传。他们自己早就授之于人了。” “无量天尊,大善,大善。令师真是一代奇人,令人敬佩。”三人又朝许杰揖了一礼。 看着三个五六十岁的道士,在自己带着练了两遍后就耍得有模有样,不免有点汗颜,自己当初学这二十四式可是花了整整一个月啊,一个月后都有点拖泥带水的。哪像这三人,现在就两遍都是一板一眼的了,再练习几遍不是就能超越自己了?却不知这三人已经浸淫武道养身数十年,对太极的理解又岂是许杰能比拟的?由着三人地那专研太极,自己先休息一下。 来到自己的电瓶车边,车身上挂着的背包还是湿的,这要赶紧将里面的东西倒腾出来,要不受了湿气,好些东西就不能保存了。 有几样礼品是昨天儿子给自己买的放一边等一会再看,这是儿了的孝心,以后再也享受不到了,也没法给自己的老父老母尽孝心了。一套厨房用的刀具;一袋土豆有十多二十斤,四五斤玉米,南瓜子葵瓜子各有两三斤,斤多干辣椒,这些东西在昨天落水后多少有些浸了水。十来条烟倒是没事,倒是一包有斤把重的孜然粉让许杰多了几分高兴,喜好烧烤味的许杰对这玩意是非常喜欢。将东西放到一边,准备把背包凉晒一下。 背包旁的夹层里还有一个小纸包,许杰掏出小纸包,纸包因为受水,外面的纸已经有点破损。不经意的拿起纸包,在鼻子下闻了闻,许杰一下跳了个老高,太惊喜了,真是让人太惊喜了。因为许老太爷喜欢哒吧哒吧叶子烟,今年许杰又是过大生日,为了让老爷子高兴,昨天在镇上买了二分地的烟草种子,准备明年开春给老爷子种上,谁知竟然给带到了这里。对于其他的东西许杰无所谓的,土豆玉米也还是粮食,只要是粮食就能填饱肚子,多一样少一样问题不大,烟草这玩意如果没了才教人伤心,许杰可没本事现在就去南美把种子搞回来。已经三十多年烟龄的许杰一想到没有烟的日子,不如撞死算了。 欣喜若狂的许杰吵醒了还在研究太极的三个道士,一看到许杰摆在一边的各式物品,又生了好多好奇。 因为许杰之前说过没有门户之见,还将人人视为绝学的太极相传,对许杰多了一分亲近,自然而然的就来到许杰身边,心中少了许多戒心。孙思邈先看了看土豆玉米,抻手拿起一块土豆,对许杰问道;“许公子,这是何物?” 扭头看了看孙思邈手中的土豆,随意说道:“这是土豆,可以作菜作粮。” “怎么我等都没见过?”见另外两人也没认出是什么,孙思邈又问道。 许杰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唐朝啊,哪来的土豆?便是旁边的玉米辣椒啥的现在也没有啊,算了,还是有师傅就是好:“这是师傅从国外搞回来的,宜菜宜粮,且产量很高。旁边这黄中带白的种子是玉米,这是单纯的粮食。还有一些南瓜仔葵花仔辣椒,都是在一个叫做美洲的地方找回来的。”一边说一边指着地上东西一样一样说道。 “美洲?这是在哪?”一了道士在边上问道。 许杰回答他道:“往东出海再有四五万里才能到美洲,一路全是大洋,我们现在是没办法去的。” “那你的师傅他们又是如何去的?为何现在又不能去了?”一平道士在边上问。 “他们怎么去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只是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到那个地方,以现在的工具确实是去不了,单是要有一条能装载让数十人用度半年以上物资的船只,现在就没办法制造;更不用说在大洋中辩别方向的工具现在也没法找到。若是这些全都准备好了再说去找那个美洲的事还有希望。”许杰给他们解释道。 三个道士一脸的不甘,过了一会,一平道士又问道:“若是能找到这几样物事是否就能去找你说的那个美洲?” 看着一脸不甘心的三个人,许杰叹了口气,心中想到,这求仙问道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口中还是回答道:“若是准备好了这些,其他的事就都是一些小事,确实能够去找这个美洲了。” 有了一丝希望的三人仿佛又活了回来。孙思邈指着许杰手中的纸包问道:“你手中又是什么物事,让你如此欣喜?” “这是烟草种子,很好的一种东西。”许杰有点洋洋得意,举着手中的烟草种子,这才是他心中的宝贝。说着从身上衣兜里掏出烟,准备再从口袋里拿打火机,看到三人的样子,赶忙放下火机,跑到火塘边,拨出未燃尽的碳火,点燃香烟后,深深吸上一口,神仙啊,一脸的满足。 5 看着在那里吞云吐雾的许杰,三人心中多了一分畏惧,这是什么?神仙手段吗?能吞云吐雾?! 看着三人直盯着自己,许杰有了一点尴尬,不好意的挠挠头,对三人说道:“不过这也不是好东西,算是一种毒品吧,虽有一些提神醒脑的作用,可是对肺没有好处,还有很大的伤害。” 孙思邈可对什么伤害之类的没放在心上,肺上有伤害,自己不能治?于是无 奈的许杰也只好请这三个不怕受伤害的道士也来上一支。经过最初的不适之后,三个道士也欣喜的当起了活神仙。一旁看着的许杰心中不免得意非常:你看你看,这孙神仙也被自己忽悠来抽烟了,以后不有谁来说吸烟有害健康?老孙都在吸! 手中纸包有些湿润,不理在一旁学着自己吞云吐雾的三人,许杰打开纸包检查着烟草种子,微微有点发热的纸包让许杰有点担心。打开纸包后的许杰检查着种子,种子也点微微发热,摊在手中的烟草种子中已经有好些个微微张开了小口,这是要发芽了啊。许杰抚模着手中的烟草种子,心中一片冰凉。这个季节了,这种子一旦发芽倒是能长出小苗来,可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就只有被冻死一途。哪里还能成熟再结种子啊;而且产量也会很低,品质也不会高。 可是这些种子已经开始发芽,不种下去也只有死亡一途。怎么办呢?捧着种子的许杰脑壳都要涨破了。 仲秋时节,虽然早晚已经有点冷了,要是太阳照在身上也还是浑身发热。看着门外逐渐消散的云雾,许杰心下一横,种下去,大不了请人搭棚烧火来保住种子成活成熟。 定下心来的许杰看着正沉浸在因为吸烟显得有点晕沉的三个道士,这个忙要他们来帮啊,自己现在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靠自己?不知道会怎么死呢。叫醒还没完全清醒的三人,许杰说道:“三位道长,小子这有一事相求,还请施以援手。”对着三人又鞠上一躬。 “许公子说什么话?有事说来,我等一定尽力相助。”刚才抽了许杰那神仙烟的三人还处在迷糊中就开口应道。 许杰也不再客气:“我这烟草种子在昨日浸水后,今日已经开口发芽,再不种下去只会全部死亡,还请三位道长能帮小子找上一块地,将种子种下去。” “许公子可知,现在天气虽然还热,不过马上就要凉下来了,这种子能在冬季成活?”略为清醒的孙思邈问道。 再次狠了狠心,许杰咬着牙说道:“我知道这天气会越来越凉,但是若不下种,这些种子就会全部死亡,不如趁现在还有机会博上一博。天气转凉时再想办法。” 这次是一平道士开了口:“小观在山下还有些田地,若是公子要用,只管去用就是,田地上还有观中修士在耕种,今日我等就同公子一同下山,公子要用什么物事只管开口就行。” “那就和谢谢道长了,一会我们就下山,也好早点将种子种下。”这一会的许杰可不会再客气了,还是早点种的好,三天不吃饭问题不大,半天没烟抽可就要了老命了。再说还有三个刚尝到妙处的‘有识之士’,以后这东西没了可怎么整哦。 唐朝的人们还只是早晚两餐,吃过早餐已经差不多十点了,急匆匆的许杰和三个道长,叫上五六个帮工的一起下山。把许杰的所有东西一分还很轻松,就边许杰的电瓶车也让几个帮工给找了绳子给抬着走。许杰手上就只拿着儿子给他买的礼品,边走边打开礼品盒,一个是一只钱夹子,牛皮的;一个是一个修脸盒子,里面有一把刮胡刀,几把刀片,和一个宽二寸长四寸的镜子。还有一样是自己给妻子买的头饰,一个发夹,这是找朋友订做的,以黄铜作托,水钻镶嵌成花。小心的收好手上的礼物,放到身上的背包里,至于手机,就只能关机放到更深处,藏得更严密才行。 下山不远就是一平一了观中的田地,有个百十亩,租给七八户人家在种,田地收获的一半就是观中的租金,这样高的租子在此时已经算是正常的。因为道观产业不用上税,这些佃户的日子倒也还过得去,身后这几个帮工就有几个是这几户家中后人。 观中在这里也有一处房舍也是以木为架,以竹作围,茅草是顶。方便道观中下山管理的人居住。一了告诉许杰,前几天这里才收割完,他和一平就是下山来收租,再加上接孙思邈上山的。 这里紧靠峨眉山,山中溪水不断,所以这处田地也都是良田,和其他地方比起来,收获一点不少。刚收获过的田地里到处都是秸杆稻草,好多都归拢在一处准备一把火烧掉做肥。只有很少一些田地里还有蔬菜,不过看样子用不了多久也会被收拾了,倒还一些人在整地,准备种一些冬季蔬菜。 一平一了两个道士叫来平常在这管事的一个老农,交待他许杰的事全力帮助后就不管了,说是和孙思邈三个人一起回山去享受许杰留给他们的香烟去了。许杰的那一套厨房刀具就算是土地租金了。一平一了已经吩咐这些人,许公子让他们怎么做就怎么做,必需无条件听从许公子的安排,就连他的一应生活都给包了,还给留下了十来贯铜钱。那一套精钢刀具在此时可是价值不菲,许杰就留下一把最小的用来削水果。后世值个二三百的东西在此时怎么的也该在后面加上两个零吧。 管事的老头姓张,本名已不可查,都叫他张老爹。许杰也叫他张老爹,吓得他一个劲的直叫不敢,笑话,连神仙一样的一平一了两个道长都要叫上一句公子的人,叫自己老爹?自己家的祖坟可没有冒过烟,一答应就怕折了寿。 看着才五十多岁就像自己八十多岁的老父一样的张老头,许杰强硬的让他答应自己叫他老张这才作罢。虽然许杰一身奇装异服,但也改不了是神仙口中的公子不是,不敢太过违逆。 没板凳没方桌没床让许杰很不习惯,让老张将村里种地好手、会木工活、会打铁的、凡是有手艺的人都给自己找来,就说自己有事要他们做。许杰也不怕没钱付他们工钱,一平他们对自己手上东西可谓是垂涎三尺,都到了要用这百多亩地换他电瓶车上的后视镜的地步;就别说是整车了,看了许杰骑行一段路后,连一平一了都说倾他道观所有都换不下来。 看着眼前的十来个有手艺的庄稼汉,许杰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就是还算生活得不错的人家了,身上就没有一件好一点的衣服:麻布的单衣灯笼裤上补满了补丁,脚上不是草鞋就是还光着,头上用来挽发的全是用的草绳。后世的叫化子一点不比他们差。 问清楚他们都会些什么手艺后,许杰就开始分工:种地好的先去选上两三亩地先给平出来备用,这个由一个姓林的中年人带队;会木工的先留下,自己准备等一会就教他们做桌子板凳。一个学过打铁的年轻人和两个能狩猎的,让他们上山去找石碳,许杰年轻时在山上挖过煤,自然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至于铁矿,这边铁矿品质不高,但还是能炼出来。其他没本事的就到村外去挖坑,没手纸用的许杰再也不想用那小时候用过的什么厕筹。 长期的打工生涯让许杰知道很多生活物资的制造流程,虽然没有全都上过手,可一旦有了相关资料和生产流程的支持,许杰相信自己能造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最多就是多试几次。 叫过做木工活的几个人,其他人就先忙活分给他们的事。找出几根已经阴干的木材,让他们先解成木板,再将一面刨光滑。就这样开出榫卯连接起来,就不用刷漆了,要不今天用不成。还留了一个会编竹器的,让他给自己编出几把竹躺椅。到天黑时已经有一把躺椅放到了院子里,躺在躺椅上的许杰,除了吃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帮忙用瓮煮的之外,今天是心满意足。 小心的将已经发芽的烟草种子匀匀的撒在育苗床上,再盖上一层稻草,许杰又让人在苗床边上扎上一圈篱笆,总算是放心了些。再检查了一下玉米土豆,土豆倒还没什么,就是玉米也已受了潮,再看两天,实在不能留还是一起种下去好了,无非就是把暖棚搭的再大一些。 昨晚的许杰在蚊子的轰炸下并没有睡好,虽已进入深秋,可这一时段的暖冬还是让这些讨人嫌的东西还在四处猖狂。 今天要做的事还有好多,让那些木匠们打造一些桌椅板凳去买,看一下能不能找一个能先挣点钱的勾当;还有在村子边上挖的坑怎么样了,还要在那里修上火炉造一座房屋;平整出来的田地也要打上围墙方便以后造暖房。随着天气的变冷,没有保温设施的田地里是无法长出庄稼来的,这些年许杰家都一直在使用暖棚种植,已经习惯使用暖棚来种植一些反季节蔬菜,现在没有塑料、没有铁架子,也没有玻璃,但是造一座土暖棚还是能够造出来的。 还没睡清醒的许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许杰心里还在想,是不是自己现在变得年轻了就连身理机能也退回到了十六七岁。 6 走到村口的许杰,看到已经有好几个人在坑边劳作。 许杰的衣着让村里人感到很奇怪。大唐是一个开放的国度,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带来了风俗各异的服饰,可所有人包括孙思邈他们都没有见过如许杰一样的穿着:上身是一件白衬衣;下身一条槔布的休闲裤;脚上一双大闲皮鞋,分了左右让他们很是好奇。头上是板寸,还是闪几天上镇里购物时剪的,很是齐整。 看着眼前的两个大坑,许杰又是一阵头大。这没有水泥啊,怎么砌边墙?还的这坑里加上石灰水后还要加热又怎么搞?材料现在是不缺,一文钱能买上好多呢,田地里就是一把火的事,现在能给一点钱都会给他拉过来。没办法加热就不能快速出纸,自己的屁股就还要多受罪,现在的许杰就连屁股都不愿意再受那厕筹的揉捏。摸摸屁股再扯了一下衣服,天哪,这衣服也该换了,哪去找衣服来换? 让这边干活的几个人好生修整一下坑沿,急匆匆的赶回去,叫上老张再让他叫上一个针线活最好的大婶,去镇上布庄买布做衣服。老张毫不客气的叫上自己的小儿媳妇张林氏,她就是这村里针线活最好的。 还是以前老街的位子,只是没了高楼大厦,没了水泥路面,没有蛛丝一般的电线网,更没有往昔的人流如梭车水马龙;更不见那漫天的海报、刺眼的广告,和那站在光鲜门前笑脸迎宾的小姐姐。再也闻不到路边餐厅里传出的诱人卤肉香味和火锅店里呛人的麻辣味。入眼的是两行低矮的木架草房,偶尔有个一两家的房顶是用的灰瓦,很是突显他们的大气。这两行房舍就是如今的小镇了,两排房子中间的路就成了街道,宽不过丈五,两辆牛车交错都显得逼仄。 镇子不大,不过功能也算不少:几家吃食店,几间药铺,两间布店。没有官衙没有官差,听老张说这里只有几个小吏偶尔人来小镇,那也是为了收税。倒是小镇的住户很自觉的在维护小镇的卫生,还不显得太过脏乱。 因不是集日,这小街上没几个人,可当许杰走过的时候,所有人的眼光都跟随着许杰的身影转动。虽然这是也偶有外人过来上峨眉山,看过和尚道士,也看过吐蕃羌人,也见过文人士子,还见到过草原上突厥人,就是没见过许杰这样非僧非道非俗的衣着打扮。贴身的上衣、笔挺的长裤,还有那一双大头皮鞋一头的短发,让许杰显得很精神。十多岁的小伙子行走如风旁若无人,后面跟着的一个老头一个中年妇女,中年妇女还好正常一些,那老头却是一身补丁却也如那小伙子一般目不旁顾是为了什么?却不知人家老头是因为前面的小伙子是几个老神仙都尊称公子的高人,跟着这样的高人同行怎么也要有点气概不是? 周围有与张老头相熟的人和张老头打招呼,人家老张也仅仅是给他们点点头算是回应了。一待许杰一行走过,身后就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 “这小伙是什么人?怎么穿着如此怪异?” “好精神的后生,是哪家的客人?” “张老头是怎么了?怎么跟着前面的小哥走?这小哥如此怪异的穿着怕不是平常人家吧?” “这张老头种的是道观的地,这后生怕不是道观中人?” “看那头发,不会是和尚吧?” ﹍﹍ 一边傲然走着的张老头听着身后的私语声,转过头对着他们说道:“一个个胡嘞嘞啥呢?这位许公子可是一平道长一了道长还有孙神仙都尊为公子的人物,岂是你等能议论的?”说完赶紧跟上许杰的步伐,朝前面的布庄走去。 路旁的人群不再出声,一平一了和孙神仙在峨眉山这些年治病救人广为人知,周边数十里的人无一不知三位神仙,三位神仙都认同的人哪有差了的?平常就连三位神仙没人敢在背后论是非,何况三位神仙都尊敬的人就更不是他们敢随便议论的了。 布庄不大,只有一个掌柜的和一个小伙计,应该是才开门不久,掌柜的在柜台后用一根鸡毛弹子刷扫灰尘,小伙计在前台用麻布擦洗柜台。三人一进来的动静就吸引了两人,小伙计一脸惊异的看着三人,掌柜的也看了几眼才反应过来。赶紧走出柜台招呼。 “这位公子请了,不知小店能否为公子效劳?”张老头常年来往于周边,认识他的人本就不少,见张老头跟在这个奇特的小伙子身后,掌柜的哪还不知道以招呼谁为主? “掌柜的,把你这里的好布拿出来,我先看一看。”许杰也没客气,对着掌柜的说道。刚才在镇子这条小街上走的时候,身边的议论他也听的很清楚,只是看着这些比乞丐好不到哪去的人们,心中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不忍,没有心思和他们聊一聊罢了。 “公子请稍等,这就给您拿。”也没象平常一样叫小伙计去搬布帛,而是自己走进柜台从柜台上取下几匹细麻布,再取出几匹丝绸放到柜台上,这着这几匹细布对许杰说道:“公子请看,这些上好的细布能否入得公子之眼?” 许杰用手摸了摸,自己对布的认识自己知道,也就是手上能感觉一下布面的光滑度而已,对布的好坏自己还真的分辨不来。转头对着身后老张的小儿媳妇说道:“你来看一看,是不是好布,不也就让掌柜的再拿一些来选。” 张林氏将柜台上的几匹布拿起放下拿起放下好几次,不仅看清布匹的织纹线头,还要看整匹布是否前后细密一致。好一会才抬起头对许杰说道:“回公子,这是好布,线头藏得很好,接头基本看不到,前后都是一样紧实细密,这些都是好布。” “公子且请放心,小店虽不大,也不敢欺慢贵客。这其中若有伤损处,只管来找小店,小店一应赔偿。且小店的价格也请公子放心,决不会收公子高价。”这掌柜也赶紧说道,若是这位公子将这几匹布都买下来,这能赶上这个店好几天甚至十多天的营业额了。 许杰也不讲价,来的路上已经问过老张了,现在的物价还真的便宜,一匹细布也就几十文,一匹绢绸也就百十文钱,对于给了高价买许杰东西的一平道士许杰现在是非常满意。直接对掌柜的说道:“你这些细布就先送个二十匹,这些绢绸就一样先送一匹吧,如果不够就再送。”又指了指老张:“这老张你也认识吧,送到他那里去,再找我结账就是。” “公子放心,老张那里我也常去,一会就给您送过去。”掌柜的忙说。今天真是遇到豪客了,这一开门就是一单大生意,对于平常一尺二尺的生意来说这真是一笔大买卖了。 给了掌柜的丢下一吊钱(这是老张建议将一贯钱分成一些小份,为了好带在身上穿出来的,这一吊穿的是一百文)。许杰转身准备出门,走了几步又转头对掌柜的说道:“还要麻烦掌柜的多送一些针线,每样都配上一些。”见掌柜的一个劲的答应,才又接着出门。 这两天吃的都是水煮菜水煮肉,有点盐就不错了,汤汤水水的让许杰很不习惯,这不又让老张带着去铁匠铺,就为了打上一口铁锅回去给自己改善一下生活。现在可没有铁锅给许杰用,看过不少穿越小说的许杰也知道,铁锅的大量应用还要等到宋朝才行,现在不是没有,而是因铁料的原因民间还未曾普及,只有少数人能用得起。为了不亏待自己,就让自己也成为少数人吧,后世的太宗不也说了,让一部分人先好(富)起来嘛,自己就先用上铁锅再说。 在铁匠铺里给那铁匠说了小半天才让铁匠明白许杰打这口铁锅是为了什么,让铁匠一个劲的叹气,这是什么样的败家子啊,就为了吃一口那没听说过的炒菜,就花上几百文钱打这么一口所谓的铁锅?(本来不用这么多的,可是许杰实在是不想等,就又多花了一百文就是为了今天能用上这口铁锅)这是好几匹上好的绢帛了。 倒是在边上没多嘴的老张一付非常期待的样子,虽然是因为三个老神仙的原故自己等人对许杰另眼相看,就这两天给庄子里的众人安排的活计来看,都还没明白是为了什么?但不妨碍他们对许杰的尊重,前两天大家都看到了许杰的那辆电瓶车,这可是人间重宝啊,要啥样的人才能拥有?现在三个老神仙同时下令了;不准任何人将这个东西传出去,一旦有人传出去,直接打死还连带家人也会被驱。已经是几代人都生活在这里的村民可没有分到什么永业田啊之类的,作为道观的佃户是不用缴税的,相对朝庭来说就是一些隐户。有好一些道观的佃户就为了守着这些田地过平常的日子。 相信神仙是几千年口口相传下来的,如今的人们可没几个不信神佛的,除了那些神佛的弟子们。所以一旦孙思邈他们一开口,整个庄子里的人就没有一个人会说出去。一想到那电瓶车的样子都会马上念上一句‘无量天尊’。 7 铁匠拍着胸口说一个时辰就能给许杰打造出来后,许杰也不着急回去,让张林氏带上铜钱回去等布店的伙计送货上门,自己和老张就在小镇上转悠。 小镇入口处是一条小河,这条小河是从峨眉山中而来,故而水量也不小,老张说平常还有船只可以经南安(今乐山)到邛州(今犍为,此时为邛州治所),也可以从南安顺岷江上行到益州。 看着小河,许杰摇了摇头,现在河水量虽比后世大一些,但想要靠它运送货物还是不行,现在的小河能航行小型船只,却不能航行运货的大船,若是用那些打鱼船运送还不如靠驴驼人背牛马拉车来运送货物。盯着小河,脚下的官道向着运处延伸,而这官道也不过能通行一辆牛车,两车交汇都要小心的找个宽一点地方。无奈的许杰叫上老张回转街道,还是再到街上逛一会,非常失落的许杰没心情在这看风景,原本想将作坊搞得大一点,看这样的路还是算了吧,太不方便了。 偶尔三五成群的人从许杰身边走过,惊奇的目光闪过后就是一阵切切私语,不时还有人对着许杰指指点点。身高一米七多的许杰在人群中略显高大,平均身高一米六左右的唐朝来说还算中上,四处看过来的目光让许杰有点不自然,拍拍脑袋的许杰赶紧叫上老张再一次走进那家布店,那家布店中好似也有成衣卖。 身上罩了一件圆领长袍的许杰顶着一头短发理更显古怪,还是那个见多识广的掌柜给许杰加上一顶幞头才感觉顺眼一些。也不理会一个劲在边上夸赞不已的掌柜,付完帐的许杰一脸涩然的赶紧去看自己的铁锅。 守着铁匠打好自己要的铁锅,铁匠虽然看他的眼神不怎么友好,可是手艺真的不错,仅靠手工就将铁锅打的非常平滑,锅底略厚,锅口就只有不到一厘的厚度了,两尺直径的锅和后世的锅没什么区别。许杰毫不吝涉的大大夸赞一番,让一脸汗水的铁匠没再用看败家子的眼光看许杰。 心情不错的许杰带着老张走上街道,不是许杰谦虚,而是老张怎么也不在前面带路,只是跟在身后提醒怎么走,说是什么不敢走在贵人前面,只能背着铜钱以走在许杰身后来表达自己对神仙公子的尊敬之意,四五贯铜钱二三十斤重量就象带一两根草似的没有一点负重感。 路过一个卖肉的摊子的时候,许杰看到一个大木盆里的猪下水就不免有点流口水:烧肚条、凉拌心舌、猪肺汤、卤肥肠和爆炒肝腰,这可一下子要了老命了,哪里还挪的动双腿。 许杰忍住因脑子里呈现的七八盘美味引出的口水,下意识的咽了下去,对着卖肉的小贩说道:“老板,你这猪下水怎么卖?” 约有四十岁的卖肉小贩一脸狐疑,看着忍不住咽口水的许杰,不禁想到,难道你自己想吃这个?平常有人买这些肠肠肚肚的都是喂狗吃的,谁吃这等腌膻的东西,看这穿得不伦不类的家伙好似忍不住要一口吞下去的样子才产生怀疑。听得这家伙 又问了一遍,虽然怀疑,不过许杰的气势让小贩不敢小看,忙回答道:“回这位公子,不敢当公子老板之称,这些腌膻物不能食用,都是喂狗用的,您要买的话给上几个铜钱就行。”一边回答还一边提醒一下这位怪怪的客人,这可不是人能吃的,是喂牲畜的。唐时人在平常年月是不吃内脏的。 许杰没理会小贩的提醒,对着小贩又问道:“你案上这肉可是新鲜的?” “这头猪是一早才剥皮宰杀的,很是新鲜。公子,这边还有才宰杀的一只嫩羊,您可要?”小贩倒不是想要许杰多买,就是一片好心的让许杰买羊肉,猪肉现在是贱肉,只有平民百姓才会吃,这个公子该是吃羊肉的人。 看着那一只剥了皮的羊肉,许杰又想起那一包孜然,那好啊,今天再烤上一只羊好了。柜台边上还有一个盆子装着羊杂,这更是好东西了,干脆就多买一点,这个庄子才七八户几十口人,请大家吃一顿也没多大事,以后好些事还要他们出力,这刚认识还是请来加深一下感情,方便以后交流不是。只是这猪也是剥皮了的,不带皮的猪吃着就少了一股子味,就昨天吃了一点这猪肉,和后世的猪肉比起来又多了膻味,在没有大量使用调料之前这猪肉实在是上不了台面的。 “那行,你看这半边猪,一只羊,还有这些猪下水、羊杂,一共多少钱?”想到就做,许杰干脆的将小贩摊子上东西一直打包。 此时的羊肉约为四十文一斤,猪肉三十文一斤,半边猪除掉头蹄也差不多七八十斤左右,一只羊有三四十斤,小贩的这些肉原本是要买上好几天的,不想今天遇到许杰这个大客户要一下子包圆,喜孜孜的开始在边上算帐。 平常一斤两斤的还好算,这一下子这么多是要好生算一阵子,见小贩在一旁咕咕哝哝的算帐:猪肉三十文一斤,这边猪刚称的是七十六斤;羊四十文一斤,杀完才称的四十一斤,合计。。。。。。许杰心中一转,几个数字一想,结果出来了,合计3920文。以前也是要默算半天的许杰今天一下子变得聪明许多,就冲现在这样的计算速度,许杰自己给自己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看卖猪肉的老板还要再算一会才有结果,许杰走到旁边的粮店又花上几十文铜钱买了十多斤米粉,要洗净内脏没这玩意可不行。顺便再让他们送上两石大米过去,自己和老张可挑不动。 用石头作算筹的老板还是算了出来,看着许杰说道:“这位公子,这边猪共七十六斤,合计2280文,只羊四十一斤合计1640文;共计3920文。您给3900文就好,小本买卖不敢优惠太多,这些杂碎就当是给的添头。”看着许杰身后的老张,又对许杰说道:“不知公子住在何处,小的给您送过去?如是张老伯家,小的还是识路的。” 许杰让老张会了帐,对那老板说道:“那好,你和这粮店的伙计一道帮我送过去,到了地头你就说是许杰让给送的,他们就知道安排你们放置的地方。要不就等上一会,我再采买点东西和我一起回去。” “好的,公子,我收拾好了就到路口等您,”卖肉的老板倒不在乎多等上一会,今天已经将今后好几天的生意都做完了,还没去收毛猪之前就只剩半边猪,也就不用着急了。 许杰记得刚才走过一个药铺,常常看书的小许记得书上说过的,现在可没有单独的调料卖,调料还都在药铺时里呢,好多写书的不也要查一下资料才写?要不弄清楚就胡乱写出来会有人挑刺的。相信那些大神吧,去药店看看也不亏,在峨眉山边长大的娃,有几个不认识一些药材的? 不理会药铺掌柜的唠叨,什么药分君臣、各有佐使,凉热辛温、主辅相承。在打出一平一了两位道长要合药用的旗号下,寻遍药柜才找到四五味香料,还有几味实在是找不出来,掌柜的说那几味香料要到益州才有,小些的药铺都不会有,只有一些大药房或是在县城府城有卖。 味道差一分就差三分吧,总比吃白水煮肉好。每样都来上几斤,回去后自己慢慢配料就行了。 现在这街上就没有什么好东西,除了些风干鸡兔和一些野味就没有其它食材。哪像后世的镇子,各类鲜肉甚至还有海鲜都能在超市买到,更别说几十几百种的小吃零食、几十上百种的各类调料,最差的才是在冰柜中保存的冷冻食品。没有丰富的物质来源,更没有繁茂的自由市场,让许杰很是不习惯。 带着好几辆牛车回到庄子的许杰,让老张打发人去请山上的几个道士,就说许杰今天请客吃饭。再找那些在家里忙碌的老弱妇孺,许杰收购他们家里的仔鸡仔鸭,有多少要多少,实在舍不得卖就让老张到庄外去收购一些。庄户家里的鸡鸭也不多,除了生蛋的老母鸡外很少有人养,人都吃不饱还养什么鸡鸭猪啊。 老弱妇女都来许杰院子外搭上灶台,准备烧火煮菜蒸饭。四五口大陶缸就架在刚堆成的火灶上烧水,一块门板放在院子里,一堆肉堆在门板上。许杰叫来两个利落些的小媳妇,教她们清洗猪羊内脏,最后再用面粉细细搓洗。 早些回来的张林氏带着几个手巧的闰女媳妇早就在等他了,带了一套张家小儿子的换洗衣服过来,就是为了许杰交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好就着样式给缝上几套,许杰自己只有身上的一套衣服实在是没办法换冼,现在这些人穿的衣服许杰又不愿意穿。至于鞋子,隔壁庄子有个好手艺的皮匠也已经找了过来,就在家给他仿着脚上皮鞋作,不分左右的鞋子让许杰怎么逢怎么别扭。内衣么,就只能自己给自己做上两条了,以前老婆给家里有做衣服时,许杰也能帮上手做点针线活,手工还很不错,至少老婆是这么说的。换上衣服后就让张林氏带着人赶紧缝衣服,自己还等着穿呢。 8 配好调料,将头蹄收拾干净,就将一应事情丢给这一群妇孺。羊肉只是让他们细细切好码上花椒大料腌制到盆了里,再找人去削上几把细细的竹签备用。 既然要吃烧烤,怎么能少得了鲫鱼呢?叫上几个在一旁看热闹的小子丫头,带上竹篓朝着庄子外走去。庄子外的小河不大也不深,有个三五米宽,许多地方只有三尺四尺深,平常庄子的里娃子们也会到那去泡个澡之类的。小子丫头们都在许杰的院子里转悠了好一会了,一脸笑意的许杰没有让感觉得害怕,轻言细语的让这些娃对他多了几喜欢,见家长没反对,兴高采烈的跟着许杰往庄子个的小河跑去,大人们也只是在后面吩咐几声不要淘气要听公子话之类的。虽然一早一晚的气温有点冷了,可现在正是正午,水温不低,泡个澡一点问题都没有。跑了一会的小子们一脸一身的汗水,正想下水去嬉闹一番,这许杰一叫还有不想去的? 身上也出了一身汗的许杰,一见到清洌的河水也忍不住一声欢呼,脱下外衣鞋子,就留一条平底裤,扑嗵一声跳进水里,哪里还有一点四五十岁的人的一点矜持,就像是十六七的小伙一样的莽撞,根本就不管别人眼光,我行我素。小子们见许杰跳进水里也是一阵欢呼,纷纷脱掉身上的衣物,而且是一丝不挂,没有哪一个会有一点害羞的样子。倒是几个小丫头将头转向一边表示在害羞,却又悄悄的将眼珠转回来看着在水里扑腾的小子们。 现在的小鱼小虾没人看得上眼,偶尔粮食不足时才会有人打点鱼补贴一下,也只会将大鱼煮了吃,小鱼不仅腥味重刺多还没多少肉,没人吃也就任其在野外自由自在的活着。就在许杰清洗自己的时候就有不少的小鱼在身边游来游去的,不将这一群众水里嬉闹的人放在眼里。 许杰让几个小子分别在上游下游河窄处跳腾,自己拿着竹篓在水里沿水草边沿一路扫荡。竹篓是细孔的,有两尺的口,将竹篓压在水里用脚赶鱼,一有动静就提起来,总有一条两条倒霉的家伙被逮住,被许杰扔到岸上,一直在等侯的丫头们也发出了欢呼声,你一条我一条的将鱼用草穿住鳃提着,跟在许杰的上方等许杰将鱼扔上来再你一条我一条的分赃。 来来回回好几趟才又转战下一个战场,嬉闹了一阵子,许杰也都认识他们了:最调皮的是林家小二,叫做二狗子;最强壮的是张家四娃子,就叫四娃子;话最多的杨家小儿子,杨小五。二狗子的兄弟三狗在这是最小的,才五岁,一天到晚跟在二狗子身后调皮掏蛋。这几个女娃中就有两个叫做二丫的,家中人都不识字,女娃也不受重视,就大姑娘二姑娘的叫着,凭着出生顺序大二三的往下排;这中间只有一个不是按排行取的名,她叫林巧儿,林三狗的堂姐,二狗子的堂妹;只有到了一定年纪或是要给娃娃们说人家亲事时才会请人给取上大名。这些小娃子们也喜欢上了这个没架子的许公子,人不大,笑起来很好看也很亲切,差不多的口音让他们没有感到许杰是一个外来人的感觉,这个昨天才到庄子上的公子很快就被他们接受,也变得轻快起来。 “快快快,公子,这儿有一条大的,就在这棵树下面。” “这儿也有一条大鱼,我都看到它的头了,刚才浮上来吐了一口水。” “四娃子快挡住,刚才差一点就跑了一条大的出去,要不是我用脚踩了一下就跑了。你别乱走。” “三狗你上来,别过去,那边水深,会淹死你的!” “你们在那多跳几下,水浑了鱼就不会到你们那边去。我马上就过来了。”许杰也和他们一样大呼小叫的。光着上身打着赤脚,手并用的把鱼向竹篓里赶,不时还会拍打水面,惊吓水中的鱼儿。不时提起提起竹篓捞出一条两条的丢上岸,让岸上的几外小姑娘又一阵忙碌。也不时传来她们的争吵: “这条是我的,你刚才都多拿了一条了。” “我这三条都没你一条大,最大的都给你了我都没说。” “你们一个最大,一个最多,我都才三条小鱼。” 水中的光屁股娃娃们可不干了:“你们给我们留一点,我们还一条都没分到呢,我们在逮鱼,你们就在上面捡,还一条都不给我们留。” 张家的二姑娘叫道:“就不给你们留,我们全都拿完。” 林家的巧儿最狠:“就是,我们全都拿完,再说,再说我们回去背竹篓来装,看你们能逮多少,逮多少我们都装得完,就不给你们留。” 许杰赶紧安慰道:“别急,我们多逮一点,她们拿不完。你们看我们才捞了两个小坑,她们都快拿不下了。”赶忙转移话题:“二狗,你们的大号怎么叫啊?” 二狗他们没听懂;“公子,什么大号啊?” “就是你们的大名叫什么?不能一直都是二狗三狗什么的叫吧。” “还没给取呢,我家大人说了,要等以后长大了才取大名。” 小五子一边扑腾一边拍打水面,也说道:“大人说了,都要等长大后娶婆姨说人家的时候才取,我们庄子上好多都是道长给取的,道观还有两个庄子在镇子另一边,我们几个庄子里的人都是请他们取的名字。” 许杰指着两个二丫说道:“那多不好,我现在叫声二丫,你们知道我在叫谁不?” “知道啊,是林二丫,叫二丫就是林二丫。张二丫我们都是叫张二丫。”小五子抢答道。 “哦,那二狗子也一样?林二狗就叫二狗,张二狗就要叫张二狗是不?” “嘻嘻嘻,公子没对,林二狗还是叫林二狗。都是这么叫的。”几个小娃娃一阵嘻笑。 刚要提起的竹篓传来一阵震动,许杰连忙用手挡住口子往上一提,两条二三斤重的草鱼在竹篓中一阵猛跳,喜笑颜开的许杰忙一步跨到岸边,压住竹篓对几个小丫头吼道:“快快快,又有两条大鱼了。” 小丫头们一阵欢呼,没大鱼在手的丢掉手中的小鱼围了上来。 “这条是我的了,我还没大鱼。” “这条是我的!” “好,你们拿大鱼,小鱼全都是我的了。” 光屁股汉子们也叫道:“我们也要,别拿完了。鱼是我们抓的!” “我们再抓,还有大的,等一会最大的留着不给她们了。”许杰也很高兴,在他的记忆中,只有在小时候跟着父辈们抓鱼的时候在过这么多的收获。自从长大点后就再也没有在这样的小河里抓到过这么多,再后来小河里就没有鱼了,大量用过化肥之后就只有一些泥鳅之类的还坚强的活着。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六七个小娃子手中都有了一条两条稍大收获,小鱼就全都给许杰装到竹篓里,让许杰自己背着走。回家的路上一路欢声笑语,还在争论着谁的鱼是最大的。 心情大好的许杰走在田埂上不由得放开嗓子唱了起来: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 跟着许杰的几个小娃娃们不再争吵,盯着走在前面的许杰一脸的崇拜,公子就是公子,唱小曲都这么好听。听过一遍后就嚷嚷道:“公子,我们可以学么?真好听。” “好啊,我都你们,我唱一句你们唱一句。” “好——”小娃娃们难得有一致的时候。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 唱着歌的一群小娃娃还没到院子,就闻到了一股股的肉香,卤了半条猪和头蹄下水,满满的装了两三个大陶缸。还有一个陶缸里炖着萝卜炖羊杂,奶白色的汤汁还在不停的翻滚着。本来就是一天吃两餐的人饿的就快,就别说和许杰又到小河里奋战了一个多时辰的小娃娃了,就连许杰都能听到他们肚子里的咕咕声。 跑到灶边,用筷子戳了戳陶缸中的肉,已经软烂软烂的可以吃了,只是没有冰糖没酱油,肉显得有点黑黑的不好看。让烧火的停了火,先捞出几条子排骨,吹着手哈着气分成一匹匹的,一个小娃一条排骨。流着口水的小娃子们眼馋的看着却没人动手,只是不时的吞口口水,再看看有人群中自家的大人。 知道他们的心思,许杰对着他们说道:“没事的,只管吃,我给你们吃的,你们家里的大人不会说的。”说着将分好的排骨一人一条分到他们的手上。 早就饿的咕咕叫的小娃子见自家大人没说话,不顾才刚出锅还很烫,一个个的边吹边撕咬,还一个劲的嘟嚷,真好吃,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见吃完肉还不停的吸吮着骨头的小娃娃,许杰又给他们分了一条,还将羊杂汤也一人给盛上一碗,让他们慢慢吃。几个男娃子吃得撒欢,根本无从关心其他的事。倒是几个女娃没再吃,拿着手上的排骨找到自家的人,大人先尝尝就说了声好吃,让她们自己吃,还有比自己小的,就撕下肉一点点的喂,看着让许杰心酸。让人将锅中的排骨全捞上来,分给院子中的小娃娃们。没有许杰开口,这些人可不会将饭菜先给小孩子吃,再馋都不会动手去尝。 9 许杰见不得这些一边吞咽口水,却把食物分食给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人,让他想起小时候自己的姐姐,也是一样的吞着口水把好一点的吃食留给自己,她却只能在自己不吃了之后才一口吞下,也是自己稍微大了一些后才让她和自己一起分享,还总是她吃一点点让自己多吃一些再多吃一些,好似自己吃下去就和她吃下去一样。现在的她是不是在和自己的妻儿一起找寻自己,是不是已经泪流面。 不想让人见到自己的泪水,许杰回到卧室,躺在木榻上。今天本来应该在家里享受家人的甜蜜,亲朋的祝福。本应是酒酣气高,意气飞扬。那高堂的白发,亲友的笑脸,老妻的温柔和儿子的崇拜,现在都随着昨天的小河水悄然流逝,除了在手机上还能看到他们的容颜外,就只能在梦中和他们相聚。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多年的田间劳作、长年的四处剽泊外出打工、半生的谨小慎微吃苦耐劳让许杰神经很粗大、像老牛筋一样结实。儿女情长只是在温饱之后才有的精神享受,身处困境而努力求存才是一个农民基本的品质。 门外儿童的欢声笑语、大人不时的喝斥声,不时还有要刀要锤要碗筷呼叫声,还有老张那不断张罗着这家拿碗那家拿筷再有几家拿盆的声音,不断的传进许杰的耳中。忙碌的喧嚣该就和自家办喜事一样的热闹,如果自己今天还在家里,也该是一样的情形吧。 已经吃了些肉食的孩子们在不断的说着这肉是如何的美味,谁吃的是最好的,谁把骨头都砸碎了,只要是一点点小事,在孩子们眼中都能探讨出最多的趣味。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不知是哪个娃娃起了头,几个娃娃开始在院子周围走起来,然后是排着队,慢慢的随着节拍开始走得整齐划一,就像一队小学生会操练。 只要不掏蛋,大人们都随着小娃娃们闹腾,不挡着自己做事就成。娃娃们一回来就都知道许公子教了孩子们一首小曲,现在看着他们唱着小曲围着院子转悠,清脆的童音带着几许空灵、几许闲适还有几分出尘的味道。他们虽然听不出什么出尘空灵之类的,就是觉得好听而已。不过刚进庄子的几位高人就从中感觉到了许多,人啊,只要觉得你是一个高人,那么你的一举一动都会给你向上拨高,啊怕你只是站长那里看一下远方的一棵树,也会帮你想到你在那又有什么高人一等的思想境界在孕育。 一平道长、一了道长和孙思邈带着几个年轻道士,还有昨天许杰吩咐上山找煤的几个小伙子一同回到了庄子。听到孩子们的歌声,一平一了和孙思邈相互看了几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好似找到了一些默契。 听到门外的孩子们对孙思邈他们的欢呼声,许杰来到院门处,看着走近的孙思邈和一平一行人,远远的招了一下手。自己拿出竹杯茶叶,让人将今天才做好的几张躺椅搬过来,再提来一壶开水。 一进门,一平道长就对许杰说道:“许公子今日相邀,我等厚颜而来打挠了。” “道长,孙先生,先请坐,今日请你们下山,一是为了答谢几位容留,和庄子里的人见个面混个脸熟。还有就是有一些事要和一平道长商量一下。现在先请用茶,吃过饭后再谈事。”许杰请几位坐下说道。 孙思邈还没进院子就吸张着鼻孔,做饭菜用的一些药材让孙思邈很好奇,喝了口茶水就忍不住走到锅边去看是怎么用的药,怎么药材也能和食材共用? 后面跟过来的几个庄子里有年轻人却没有那么大方,放下背上的背篓,见许杰已经安顿好几位道长,才对许杰说道:“公子,我们按您说的路,找了一些您说的黑石,不知道是不是您说的那种石炭。” 指着几个篓里的煤炭,对许杰多了几分敬畏,这许公子说哪有这东西就真的有。这还是因为他们中有一个在山中打猎时挖陷阱挖到过,才会这么快的找到。那四周没人去过,作为一个猎手,观察周边环境是一个基本要求,那里除了他挖陷阱时有过一个坑之外就没有任何人为的痕迹。除了未卜先知外,几个年轻人没办法解释,在回来的路了也和一平道长还有孙神仙说过,两位神仙让他们不要对别人说,自己知道就行了,对别人说了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灾祸。涉及到神怪的事让几个年轻人不敢有一分的不敬,赌咒发誓不会再给别人透露一点半点。 许杰用手抓了一个看了看,又在鼻子下闻了闻,还是含硫煤哪,和以前一样,不过可以提练出来,以前许杰在小练焦厂干过,还听人说过怎么土法练焦。试试应该问题不大。 许杰对着几个年轻人说道:“就是这些,你们辛苦了。这个现在太少,你们先把这些送到炖菜的灶炉那,丢几块进去烧一下,看看会烧成什么样。”说完又加了一句:“太大的先敲碎了再加进去,太大了不好烧。” 一平对这个也很好奇,问道:“许公子,这就是石炭?为了烧火用?” 许杰回答道:“是啊,这就是可以替换木材的石炭。” “如果只是为了替换木材就没必要吧,这从山中取回来花费的人力可不少。” “只是做饭烧菜确实不用,不过我有一些东西要烧制,木材得没办法用的,温度达不到,只有这种石炭可以。” “你要烧制什么东西?好炭也不行?非要用这个石炭?” 许杰笑了笑,对一平说道:“这就是我要和你谈的事,等会吃过晚饭的我们再祥谈,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现在我们先喝茶。” 孙思邈在锅边转了一圈,回来喝了一口茶,对许杰说道:“许公子,这些肉食里添加的药材是你配的?有什么作用?” 许杰忙答道:“不敢孙先生和一平道长称小子公子,还是叫我名字的好,称公子让小子很不习惯的。”适应能力强这是中国农民的最大优点,许杰也有这个。可他还没有厚颜到让孙思邈称公子的地步。 喝了口茶掩饰一下尴尬才又说道:“孙先生,我并不懂什么药材配伍什么的,小子只是认得几样药材,其余药理之类的就是一窍不通。就是好口腹之欢罢了,加了一点药材只是为了让肉食多一点味道好吃一点。至于要怎么配伍让味道更好更有味道就不是我能办到的了。” “如果仅仅加上些行药材就让这豚(猪)肉味道好起来也是一件好事,让养豚的农户也多一些收入也是好的,小许你说说,我看看能不能重新配伍一下。”孙思邈对许杰说道。 许杰想了一下,说道:“我知道的不多,也就是桂皮、八角、丁香、茴香、干姜,花椒,再加上葱蒜什么的,什么样的比例才合适我没找到,最好还要肉桂肉蔻胡椒之类的最好。这小镇还是太小,好多都没有。” “呵呵呵,有了你的基础配方,我就好下手了,不至于盲人摸象就行,” “孙先生是其中大行家,有你在,总能有完美的配方出来的。”许杰由衷的说道。能称之为圣的人地一不是大能大德者,对孙思邈来配这调料还不是小菜一碟?虽然老孙是医家圣人,也不能排除对调料口味的理解不是?他一辈子尝药,那味觉可比一般人要强太多了。 新做好的桌椅只有两套,院子里摆上后,许杰请一平一了和孙思邈先坐,让人给倒上浑酒,自己跑去用才打的铁锅炒上两个小炒(没用过的新铁锅用晕油先涮洗一遍,叫做治锅),再将猪肉的各个部位分切一盘,其余的就叫庄里子的人分食,也不用桌椅,就席地而坐,人手一副碗筷就开吃。 许杰陪一平一了和孙思邈坐了一桌,几个道士加上庄子里的几个老人坐了另一桌。平常五六点的时候也是开始吃晚饭的时候,何况现在的人一天只吃两顿,忙碌了一天的人早就饿得很了,再加上不同以往的肉香早就让人垂涎欲滴,在一声开席声之后就再也没人还顾得说话,只有不停的往嘴里塞菜的嗯嗯声。 许杰将卤菜一样尝了一口后就没再吃,和自己以前吃的卤菜差了不少,还是调料不够,卤不出那种味道出来。倒是炒菜还行,有一点生铁味倒还下得了口。喝上一口浑酒也不是味,酸涩的酒让他难以下咽,又不好失了礼数,只得憋着气将这酸酒吞下去,却难受的吐了好大一口气才平复一些。早餐是小米稀饭加咸菜倒不觉得,中午就没吃。这还是自己到这个世界的第一顿饭,虽早有准备还是让许杰难以接受。只好留着肚子,等晚上再吃烤羊肉好了。这几年娃娃大了后,许杰也不像以往一样要养家糊口四处奔命,每天就守着自己的几亩地,在山下的别墅区卖点小菜就能过得很好,没事就自己抓挠一些吃食,把自己的养嘴叼了不少,不是好吃的根本不吃,再也没有以往打工时就连猪食都能干他两大碗。 另外三个人倒没什么不适感,这样的吃食已经是从未尝到过的,平时带有膻腥味的下等肉食,现在吃在嘴里没有一点膻味,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辛辣在其中(这是许杰将辣椒取籽后加进去的,没辣味的吃食还是四川人的饭食么?)。从未吃过辣的几人现在已经汗珠盈面,一颗颗的汗珠子在脸上冒了出来,却是一边吸着气一边直道好味道。 10 吃了几口的许杰,到处走了一圈,年纪大的问个好,年纪轻的让他们使劲吃,年纪小的摸摸头,让他们吃完为止,不要留。含在嘴里的肉都还没吞下去,赶忙站起来给许杰拱拱手打个千,直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猪肉,多谢公子之类的。 还有下午和他一起抓鱼的小娃娃们,和他一起玩了一下午,已经很是熟悉了,许杰让他们晚上睡不着就过来,今晚还有好吃的,不能下午使唤了人家就不理人了不是?在乡下的人帮忙铲了几铲土都要好好谢谢的人,现在可不能因为人小就不要礼貌了,有好吃的是一定要叫上他们的,要不以后就不好使唤了。 几个小孩倒是非常高兴,都是家里的小人,在家里帮不上忙不说还尽是掏蛋,见许杰喜欢带孩子一起玩也很满意,就是太给公子添麻烦不好意思。很是大度的许杰表示就是喜欢孩子,能有孩子们陪他让他很高兴,没有麻烦一说。 吃过饭的村民帮着收拾,一个个笑着脸不停的向许杰道谢。这新来的许公子挺不错的,一来就请大家吃上这么好味道的饭食,有事一定尽力的给他做。纯朴的农民在千多年后都是有恩必报的,何况现在的农民比千多年后的农民还要纯朴,还要单纯的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是很正常的。你对他一时好,他就会对你一世好。 村民陆续离开后时,许杰留下几个孩子在院子玩。一了道长也带着几个道士回山上去,回去的路还要走一个多时辰呢。现在的天黑得早了,以后世的时间也就是七点过就天黑,现在回去路上快一点的话还能在天黑之前回到道观。 傍晚的夕阳还有一点余温,习习的晚风伴着最后的蝉鸣,几个孩子在院外的嘻闹声是那么的悦耳。许杰陪着一平道长和孙道长在院子里喝茶消食,清淡的茶水能很好的消除腹内有些涨的油腻。 一平道长心中有许多狐疑,不知道许杰留下他要说些什么,喝过几口茶水后对许杰说道:“不知许公子有何事与老道商谈?” 许杰对一平道长说道:“一平道长,是这样的,我现在在做一些东西,可是还缺不少的条件,有求于道长,请道长帮忙。” 一平道长问道:“许公子在做些什么?老道能帮上什么?” 许杰回道:“我现在紧急做的有两件事,一是我的一些种子不能再保存,只能现在就种下去,但要种下去并保证能种好就要建一个暖棚,要不气温下降后这些种子只能冻死。另一个是我要造纸,造一些日常用纸,这也需要很多的人力物力,现在我一个人地没法完成的。” 孙思邈和一平道士两眼相觑,造纸术倒是没什么神奇,从汉宦官蔡伦造纸后,虽然现在不多也不是没人能造,只是量不大而已。可是在冬日种植?用什么暖棚?没听过,更没见过! 孙思邈插口道:“小许你能在冬日种植?不怕植株冻死没有收获?” 许杰对孙思邈说道:“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现在的种子已经过了水,有的已经开口发了芽,再不种下去就没用了,只能赶快吃掉。可我的这些农作物,现在都是独一无二的,要重新找到这些作物可就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才行。像土豆玉米这些都是高产的家作物,如果不能培育出来,损失就太大了。至于造纸,我现在还没想能造多好的纸出来,就是造一些日常用的就行,可是造纸就要人力,还要收集材料,这都是我现在办不到的。也就是说,我现在只有办法,却没有将这些做出来的实力。” 一平道长迟疑了一下,问道:“许公子,你现在需要一些什么?只要道观中能找到,就一应给你提供。就是不知许公子要如何操作?” 许杰在脑中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对一平道长说道:“一平道长,如果只是建暖棚种植我的这些作物倒是用不了多少人手,庄子上的人手足够我用的。若是再加上造纸的一应配套设施就不行了,还要再请些人手,做工的倒好找,给些工钱就能找到。能识字记录的人可就找不到了,现在的读书人怕是不会来做这些事吧。” “许公子,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能种出你的这些作物,其产量如何?是否挑地?在哪些地方能种植?至于识字记录的人如果要的不多,我道观中倒还有几个识文断字的后辈可以用。”一平对许杰说道。 “我这里的农作物适全北方大部分地区种植,主要是在旱地种植,产量挺高的,土豆能有个三千斤的亩产,玉米的亩产要低一些,能有个六七百斤吧。”许杰不是很确定,现在的生产条件要差得多,能后世的一半应该没有问题。 “多少?三千斤?这可是二十多三十石了啊,这世上有这么高产的粮食?”一平惊叫道。 就连旁边坐着的孙思邈也一脸的不可思议,现在的粮产不过二石三石,能超过三石的粮食曲指可数,还是一些好地方在风调雨顺之年才有的产量。这还是许杰说的在旱地种植,如果在好地上种植呢?是不是还会再高一些?这可是现在亩产的十倍了啊,真有这样的农作物? 孙思邈看了眼还在震惊中的一平道长,对许杰说道:“你确定这是真的?” 许杰对着孙思邈回答到:“是的,孙先生,是有这么多的产量,土豆宜菜宜粮,产量高些,玉米就是纯粹的粮食,产量就要低多了,我这里还有一种叫做南瓜的种子,它的产量也不比土豆差,也是宜菜宜粮,就只吃南瓜也能饱人不饿肚子。现在也是泡了水,这次你也准备一起种下去。不过是用暖棚种植的,产量会下降不少,能有一半就不错了。究竟能有多少,还是等种出来再看吧。” “天啊,真有这样的作物?许公子,你的这些作物一定要分给我道观一部分,一定要!”一平对着许杰说道,并加强了语气,这么高产的农作物如果都能在道观的田产里种植,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大事啊,到时候再卖给平民百姓,这又是多大的功德?现在的一平非常的激动,这对道门来说,实在是太大的好处了。面对佛门的紧逼、朝庭的打压,现在道门的日子不好过啊,如果能抓住许杰说的这些农作物,道门就会泽被沧生、造福天下,那时还怕什么佛门?朝庭还怎么打压?自己现在不能求得升仙,能求得大功德,得天下人崇敬,升不升仙有什么大不了的?最起码一个真人名号朝庭是不会舍不得的。 见许杰还没反应过来,又说道:“许公子,这些农作物对我道家、对天下实在太重要,还请公子一定要答应。至于公子你的来历身世由我们为你置办,不会有一点差错。还有这个小庄子,我观道现在送与公子,还请公子一定收下。”不等许杰回答,又接着说道:“公子其他需要的事物也不应交与我观,定能给公子办好,哪怕我这观中不一定有,我也会求告其他道观相助。” 许杰看着一脸殷切一平道长,不由得吓了一跳,虽然知道一些故事,那些都是别人嘴里说出来的,对真正的现实情况并不了解,才来大唐一天多的他对于一切都是陌生的、不了解的,书上说的东西并不准确,也不全面,如果只是靠以前在小说书本上看到的东西来看待这个世界,有可以会被带歪、带到阴沟里去。如今有一个可以给他全面讲解现实社会的人在眼前,许杰觉得有必要多了解一下现在的大唐,有助于自己以后混得好一点。至少不要再像年轻时为了生活疲于奔命,为了一口饭食不得不四出打工找工作来维系生命。 对着一脸期望的一平道长说道:“道长,这些粮食种子分给你自然没问题,我对如今的世道一点都不了解,您能给我分说一下吗?” 一平道长沉默了一会,才对许杰说道:“现在是贞观二年,大唐得国已有十余载,真正平定天下也才四五年时间,如今天下虽已平静,可经过多年战乱,人口十不余一,再加上天灾不断,平常年间老百姓能填饱肚子已是不易,更别说如今北有突厥时常搔挠,零星盗匪神出鬼没。朝庭为了添加人口不再允许佛门道家接收新人,佛门道家虽有心却无力,陛下为了鼓励耕织增添人口已多次下旨不得为未成年人出家。就是成年人出家也需官府高认可。如今公子有这等良种,若是能推行天下,自是天下人之福、圣上之福,我道门经手后亦是我道门之福。公子师门也该是我道家一支吧,从你的太极之中我们能看到些许影子。” 说完后和孙思邈一起盯着许杰,昨天早上许杰打的太极拳,肯定和道家脱不开干系。如果许杰是道家后裔那就再好不过,香火之情总是有的。 “我师傅没给我说过是不是和道家有关,他们总说只要是有用的学问最好都学一点,不要管是这个家那个家的,老祖宗传下来就没想过要分什么家,管他什么家,只要对百姓有利的才是好家。”许杰有点否定的说道。虽然自己也不是纯粹的无神论者,但对任何一种神灵也只是在心中转个圈而已,不会太在意。 11 见两人有些失望,对着他们说道:“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些农作物种出来后肯定是要推广的,你们道家势大,如果有你们加入推广会是事半功倍的好事,我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见许杰这么一说,焦急的脸色一下子轻松了好多。本来微微前倾的身体向后仰了仰,躺在躺椅上出了一大口气。 随即一平道士请许杰列出所需用的物资,毛笔字一踏糊涂的许杰不敢献丑,只好请孙思邈代笔,列出一大张单子。有些可以自己制作,有些要一平道长从道观中拿,还有一些只能花钱购买。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足够的人手从山中把煤炭运出来,还要有一定的牲畜,如果全靠人力那就用的大发了,没有个几十号人根本不能满足几个暖棚和两个大坑的需要,更别说烧石灰也还要用大量的煤,没有石灰,造纸就是一个大难题。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半个月亮挂在东边,这是少有的好天气。 习惯了早睡的孩子已经在忍不住跳点头舞了,叫醒晕晕欲睡的小娃娃们,掏开下午做饭的火堆,几块煤还在燃烧,加上一点木炭就可以开烤。孙思邈和一平道长看了后直说好,这可比木炭经烧的多了,如果是木炭现在还剩一些火星就不错了。 已经用盐花椒等调料腌制了一下午的羊鱼肉很是入味了,小心的给鱼刷上油,慢慢地在炭火上灸烤。最后洒上一点孜然,奇异的香味一下子就赶跑了瞌睡虫。不敢让小孩子吃小鱼,就是大点的鱼也让许杰细细的挑了刺才让他们吃。吃上几口后许杰也懒得动,还是让他们吃上几块羊肉然后让他们到榻上去睡觉,没见俩小的边吃边点头么。 当孙思邈和一平吃了过后,知道这是一种来自西域的调料,又不仅咂舌。一平道长表示一定请人从西域再多带点回来。太是好东西了,一下子就让烤肉的味道上了好几个台阶,听说在西域还只是野草,如果运回来在大唐售卖也是一大笔收入了,能和衣食住行沾上边的物品总是不愁卖。 小孩子们在许杰这里住了一晚都没有闹,懂事早的孩子总是让人心生怜惜。天还没亮就有孩子起床了,跑回家一趟就又来到许杰的院子里,抄起扫帚就打扫起院子来。小一些的起床后也是帮着大的一起做活。等许杰起来的时候院子内外已经打扫干净,就连热水都烧好了,这是张二丫在扫灰时发现还有火星,引好火后烧的水。只吃两顿的他们还没有这么早做早饭的习惯。 用着五六岁的娃娃早起烧的热水,许杰的眼眶有点发红,自己小时候也算是家里困难的了,还是八九岁才开始帮家里做一点活。这个世道的孩子咋就这么的懂事呢? 孙思邈和一平道长等一了道长来到后,才将庄子里的人们叫过来,告诉他们从今天起这个庄子就是许杰的了,以后所有事都由许杰作主。许杰也告诉他们现在是什么样以后还是怎么办,放心的呆在庄子里,不是犯了大错不会有惩罚。现在手上还有活计的就先去做,没活计的等一下许杰另有安排。 县衙在另一个镇子上,离这里还有十来里地,一了道长带上一个中年道士去给许杰办理身契,也就是现在我们的身份证明,相当于户口本。一平告诉许杰,许杰自小在道观中长大,后遇异人传受学问,现已长成还俗落户在峨眉县境内。 有了道观的支持,许杰也放开了心菲。 那个猎户自称叫做杨飞,是一个单独生活在庄子里的人,除了饲候庄稼之外就是上山打个猎,皮子剥下来能卖上几文钱,肉自己吃不了就给庄子里的人,在庄子里也算是一个有点能耐的人,能挖煤的地方就是他找到的。许杰让他再从别的庄子里找上十来个汉子,每天就是挖出煤再运到庄子上,一天十来文的铜钱都算是许杰照顾他们了,人力的工资待遇就交给了来帮忙的一个年轻道士,叫做流风,在年轻一辈的道士中算是有些学问的了。对于现在的世道一无所知的许杰,也只能放权给他,让他作主就好。 庄子里手上没活的人先是跟在许杰身后到了他们挖出的两个大坑,许杰让一个懂得泥瓦匠的人带着他们将坑边的泥土再挖开,然后用泥糊上几个环绕大坑的烟道,以便以后给坑中的溶液加热。又让流风请来一个会垒火窑叫做老麻子的在庄子边上垒上一口窑准备烧石灰。 老张头在周边庄子里去收稻草麦杆,这是一个池子里用来造生活用纸的,还有一个是用来生产书写用纸,那就只能用竹子了,好在这边竹子很多,不存在不够用的情况。 扎篱笆筑土墙这些疾老人和妇女能做,许杰只是偶尔来看一下。 连续多天的忙碌让许杰没了心情怀念过去,从早到晚的忙碌让许杰恨不得能有分身之术,每个地方都不时的要许杰去确认一下是不是做好了,没做好的要怎么返工。老张家的小儿媳妇现在带站另一个妇人专门给许杰做饭制衣,那一群小孩也只是天晚了后才来陪许杰说会话,第二天一早打扫完院子就会回家去帮家里做事,全庄子的人都没空闲的,家里的家务活就只能是这些小孩子们做。 准备的暖棚足足有四亩地,用不完也可以种一些蔬菜,虽然这里的冬天并不是缺少绿叶菜,多种一些其他品种那也是好事。 当第一窑石灰出窑的时候已经过去十多天了,疲惫的许杰连中秋都没过好,只是在晚上给自己还有几个小娃娃烤了几个甜饼,胡乱的夹了些肉沫就算是过节了。每天晚上给小孩们讲上一个小故事,自己记得的儿童故事不多,也就几个天方夜谭中的故事还有就是小哪吒了,只是还没讲上多少自己就睡了过去。这十多天过去了还只是讲了一木偶皮诺曹和阿里巴巴。 正在院子里小憩的许杰手里捧着一本线装书在猜上面的字,没有标点没有间隔,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书让许杰异常痛苦,什么意思先不管,多认几个字才是正经的,现在自己能说的一套套的却写不下来,说是能认字却不会写字,这是多大一种讽刺。用鹅硬羽剪成笔尖和一点软木塞进竹管里再加一根木条作活塞,绑好了就是一支笔,就是现在的墨水会凝结,用过之后要清洗一遍才能用有点麻烦。在木板上练习写字也是无奈的选择,会说不会写或是写出来没人认识太让人难堪。曾经的许杰也在书法上下了一番工夫,庞中华的帖子也临了不少。 老麻子一阵风似的跑进小院,不停的叫着:“公子,公子。火窑冷下来了,可以开窑了。” “哦,烧好了?走,去看看。”一把扔掉手上书本,站起来拉着气还喘匀的老麻子就朝外走去。建窑烘干就用了七八天,现在烧出了石灰还不赶紧看看?大池子也费了不少工夫,底层和四壁都是用条石垒彻出来的,里已经泡了不少稻草麦杆,再加上石灰搅拌,很快就有草纸用了。这些天用竹片已经让许杰快疯掉了。 刚出窑的石灰还有点烫,几个人用麻布遮住口鼻将石灰搬出来,许杰敲开看看,灰色的石灰石已经变成了白色,用手一捏很是细滑。赶紧让人将这些石灰送到泡稻草的池子那,把石灰撒下去。 看到大人们在池子边上忙碌,一些小孩子也跟着看热闹,赶紧让这些孩子离得远一点,让石灰飞到眼睛里可就出了大事了,就连干活的大人们也一一交待好,不能用沾了石灰的手抹脸,一不小心给烧坏了眼睛那还得了?就是要洗手脚也必须先将手脚上的石灰拍打干净才行。 让人不时的搅动池子中的溶液,不能让池子中的水完全静下来,准备再看一一段时间,看看需要多久才能出浆制纸。交给流风和他带的道士就行,现在每天要烧多少煤多少石灰石,要烧多少石灰,用了多少成本?这些都是他们的事。许杰只等着能用上草纸就行。 现在忙的就是暖棚的事,先用竹篱笆围上再堆土砌墙,超过两米的围墙可不是小工程。还有盖顶的草廉还要用竹杆作骨,围墙外还要有加热用的沟渠。虽然已经忙了十多天,现在也才搭好了一个将就能用的棚子,只是气温还不低,就是晚上要给育苗的地铺上一层干草。许杰带来的种子只有两个土豆炒成了土豆丝,让孙思邈和一平道长一了道长尝了口鲜,就全部种到了这个最先建好的暖棚里,等下一个暖棚建好后再来分种。已经熟悉了怎么建暖棚的村民,动作已经快了许多,第一个暖棚还要许杰守着做,后面的就让两个道士和老张带人做了。 没有事忙的许杰轻闲下来后反而浑身的不自在,几个工地上都有人照看,没什么事就根本不让许杰帮忙,到了工地旁也只能丫在边上看闹热,一旦他要去拿工具就有人将他拦下来,请公子一边坐好看他们做工就行了,有不对的再请公子指点。从来没有当过官的许杰很是不习惯自己在一旁看着别人干活,何况身后还有几个做完了家务没事干的小萝卜头跟着。 12 无事可做的许杰带着一群小萝卜头在庄子里转来转去的倒成了一风景,想起自己在看书识字时一双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自己,那种羡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扫正自己也没事了,识字时就带上这群小萝卜头好了,教他们识字,再教他们一点手艺,学会了也是一种本事也能养家糊口什么的,总好过一辈子在土地里刨食。自己虽然会的只是一些基础的手艺,可是这些手艺在这里还没有地方可以学呢,要不现在这些人叫自己公子叫得那么的真心实意。 现在还没有纸可以用,有了石灰就不必学岳飞以沙为纸了,找了还在忙活木工活的师傅给作了七八个木板,石灰用水浸透后搓成条,一个小家伙分个几条,回去学写字去。当几个小家伙回到家给他们爹娘写出自己的名字后,几个小家伙就占据了许杰院子里的左右厢房,一边住男娃子,另一边住女孩子。虽然现在没有后来的宋明歧视女娃,也还没到男女一样重要的地步。让几个小女娃跟在许杰身边一是可以学上几个字,二一个也是孩子还小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每天帮家里的家务做完后就不用再管了,跟着许杰也让人放心。 要学写字自然就要从点、横、竖、撇、捺、钩开始,什么点圆横平竖直之类的,一笔一划的写得清楚干净。 对着几外小萝卜头讲了一个大上午,直到张林氏他们几个在院内做活的妇女也站到院子门口用手比划着在学,就对着他们说道:“你们要学也去找木匠给你们做一个板子来,这粉笔自己去用石灰捏几个来用就成。”想了一下又对她们说道:“庄子上还有想学的都可以学,不过要等下午做完工吃完晚饭后再来,一天学上一个时辰就好,你们去通知一下,看有多少人愿意来学认字的。” 张林氏她们有点局促,捏着衣角很不好意思的问道:“公子,我们这些妇人也可以学?这些孩子还小不能做事也就罢了,我们来学是不是不大好。”嘴上虽然这么说,可眼睛里却一满眼的希冀,能学会认字,这是多大的一门学问啊,公子竟然也同意让我们这些女子妇人来学? “没什么好不好的,不学会读写才不好,我的庄子里的人以后都要会读会写会计算,不能学会的就只能一辈子呆在这庄子里,那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你们也知道我的这些东西,不能读写以后还怎么帮我?我庄子里的人只要能走出去的都必须是人才。”许杰对着她们说道。 看着她们还有一些担心,又接着说:“你们也没必要担心家里人不能你们学,我会给他们讲清楚,说不定以后教你们学字的就会是这几个小孩子呢,你们不学会以后怎么能管得住他们?”说着还指了指正在练习着笔划的几个小萝卜头。 张林氏带着几个妇人给许杰深揖了一礼,除了张林氏留下要给许杰和几个孩子做晚饭外,各自回家去准备家里的晚饭。 许杰搓了搓已经寸把长的头发,虽然每天用清水洗澡,还是不能清洁身上的污垢,有点痒痒。拍拍脑袋,猪脑子啊,这么久了怎么没想到做几个肥皂香用呢?又不是不会。想了一下要用的材料,还是算了,明天让流风去采买一些回来,实在是买不到碱再用草木灰好了。 吃过晚饭后和流风坐着喝茶,将下午想到的事给流风说了,流风虽然不知道这个肥皂香皂的具体作用,只听许杰说是清洁用的好东西就不在多说,师傅交待的听许公子指挥就好。问明要用什么材料,记下来明天去采购就是了。有了木板练习写字的几个孩子也没再象前几天一样找许杰讲故事,一个个的托着木板在那里写着,不时的念出:点要圆,横要平,竖要直之类的。 张老头和几个庄子里的老人来到许杰院子里,给许杰揖了礼后被许杰让到椅子上坐好,才由张老头对许杰说道:“听说公子要教庄子里的人读书写字?不论男女不论大小?” “是的,老张。还有您几位都是庄子里的老人,你们这一辈子都活在这里,怕是没走出过百里方圆吧?许杰请他们喝了茶,才说道。 林家的老人是年纪最大的,都有七十多了,这在周围几十地都是一个长寿的长者,现在的卫生条件和物质条件,能有这样的高龄已经是罕见了。先前庄子里的人都叫他林五爷爷,现在都只叫五爷爷。五爷爷开口说道:“庄主啊,让孩子们能读书写字是天大的好事,我们几辈人就没有能认字的,庄主现在教他们,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气。男人小娃子学也就罢了,您让妇人也学是不是有点。。。?” 虽然林五爷没用说完,许杰也知道了他的心思,不就是女子不用学么?女子一直作为男人附庸存在了几千年了,女子能在家做点家务,带孩子就好,读什么书啊?重男轻女并不是最重的隋唐,女子的地位也不可高,更不可能和后世一样西风压倒东风,好多男人都被压在了下面。 许杰对林五爷说道:“五爷,这女子读书和他们不一样,对女子读书识字我没要求,想学多少就学多少。但男人们就不一样了,我是有要求的,学多少要学什么由我来定,学得多学得好的我就能给他更好的事做,学不好的就只能被这些学得好的带着做事。也就是说以后这些学不好的就要听那些学得理好的人的指挥,学得好的就能成为人上人。至于十岁以下的孩子们,我会统一安排学习,这就不管是男娃女娃,都是有学习要求的,而且这些孩子必须学习,如果庄子有人家不让这些孩子还学习,我会请他们另觅高处,在我这里,是孩子就要学习!” 刚开始许杰的语气还很平和,后来说到孩子的学习上时,不由的加重了语气, 不仅是自己知道学习的重要性,更主要的是自己要培养自己的一部份人才,如果全靠一平一了的道观来人帮忙,到最后就是他们作主,自己的所有付出都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再有就是这些朴实的庄稼人不仅是朴实,还有这种时代的独有愚蠢,就是只要认了一个主子就不会再认其他的人,只会忠于现在的主子,除非作主子的将他们送给另外的主子,没有学识没有认知就只能任人宰割,这样的一群人只要教出来就不会怕他们会背叛自己,更不要说自己给他们的东西是其他人无法相比的,那就是平等!能独立自主的平等!这在封建帝王时代就根本不能出现的东西。只要他们有了一定的赏识,尝到了平等受尊重的甜头,得到过独立自主的自由后,还有什么事物能收买他们的? 林五爷看着许杰严肃的说着读书识字的事,想了想还是迟疑的说道:“庄主,娃子们读书识字老汉们也没什么,家妇女都学读书识字了也不是不好,只是各自家中还有不少的事要做,庄主您现在的造纸作坊和您的暖棚还要少人手,我们庄子里人手不够啊。”听到许杰要让那些不让孩子们来学习的人家会被清除出去,林五爷他们几个也没敢再多说什么,现在的这几家人都是道观的农户,人口都不在少数,一旦被清除出去就只能去找衙门申请立户,各种租税就能让他们承受不起。现在虽说也不是太好,每年帮道观再做战火工,一家人的生活用度还是够的。 许杰见他们没有再强力反对,只是找其他原因,悄悄舒了口气对他们说道:“老张,五爷,我也不是说全都一下子就都来学,大人们在每天晚上学上一个时辰就够了,也就三四十人,我这院子还容得下。十岁以下的孩子们才会全天的学习,至于人手不足的问题,我是这样想的,你看啊,我们庄子只有这么几户人家,大人们每天都在忙,还有过几天县里还会征今年的徭役,那挖煤挖石灰石的人就不够,有好几个都要去服徭役。我准备给大伙统一开伙做饭,就分到三个地方,一个就是造纸那,一个在暖棚那边,我这里和孩子气再开一口锅就行了。这样每天做饭的人手就会少一半以上,就可以用来做点其他的事。您几位放心,都是在为我做事,所有的食物由我来置办,你们只要做工了就有饭吃。孩子只要来学习就都有饭吃,不过学不好可不成,我会打手板心的。”一想到要挨打小手伸伸缩缩的,小脸上一定还会有其他表情,许杰就是一阵笑。 林五爷有点诧异,许杰让庄子里的人做工已经付了工钱,现在还要管上所有人的伙食,就连读书的娃娃都全管了,不让庄子里的人出一文钱。本来租用主家的田地,帮主家做工是不用给工钱的,更别说娃娃们读书哪有不给交束脩还管吃饭,庄主这是佛爷下凡啊,不对,庄主是道家,该是仙人下凡才是。 林五爷对许杰拱拱手说道:“既然庄主已有盘算,我等倒是多虑了。只是家中人手都去做工读书去了,我等老朽又该如何?我们几个老的实在是做不来家中活计。” 看着林五爷几个都有一些尴尬,笑着对他们说道:“您几位是庄中梓老,庄子里好多事都还要您几位把关撑舵,没事就在庄子中走动一下,看哪里需要变动的就说一声,至于吃饭的问题,我会交待下去,您几位走到哪就在哪吃,最好是来我这院子里和您几位的孙子重孙一起,也能亨个天伦不是?再说我这里孩子多,吃食也会要好一点。”知道这几个老头是怕没人照顾才来找自己的,至于女子学不学读书认字只是一个小问题,难道读了书认了字就能翻了天去? 13 整个庄子就一人说了算,这种感觉许杰是没有感受过的,这种掌控只是在儿子还小的时候出现过。后稍微说重一点他老妈就会沉下脸对自己,更别说还有两个老的更是对娃娃宠的个没边,还好是农民的孩子嘛,倒还没宠成一个败家子,对老人也算是恭敬,对他这个小有本事的老爹也还是服气的,自己没少过他的吃穿用度,别人说起自己来也还是能让儿子有点小骄傲。 粮食一车车的拉来,每天还有一顿肉菜,因为现在的活还很累人,许杰让流风安排一日三餐。许杰带着孩子上午学上几个字,下午就带着这群娃娃去看看他们怎么操作,又或是到小溪里抓鱼炖鱼汤。这连续一个来月下来,小孩子的脸上都圆了一圈,再加上流风买回来碱后做成的肥皂清洁能力不弱,干干净净的香香的小孩子才是让最喜欢的。直到暖棚造好后,这一部分人又分成两分,一分老弱些的在田间管理,另一些强壮些的到小河里挑河泥,许杰怕田地肥力不够让他们去挑,只要是干活能挣钱能吃饱饭,这些人也不管让他们做什么,只要你让我们做我们就做呗。这样一来就不用许杰再带着一群小萝卜头去捉鱼摸虾了,挖河泥的就把挖到的鱼全给送到了许杰的院子,自己家里还有一两个小萝卜头在那念书吃饭呢,多送点去,没看这才一个来月,娃子们的脸都圆了,庄主公子带娃娃还是很有能耐的,好些娃娃都能写好多的字了。更别说现在干干净净的比城里的娃还要干净。 大部分的种子已经发了芽,小心的给玉米和土豆留下一半,其余的都种了下去,玉米已经长了有一尺多高,南瓜长得最好。最让许杰高兴的是烟叶的长势也很不错,最大的叶片已经有巴掌大小了,再有半个月就可以摘一些来炒,许杰只记得一两样调料,总比抽生烟强得多,他家老头子就是卷叶子烟的,太难受。最上心的还是辣椒苗,长势是不错,可等再长大一点开花的时候没有的授粉的昆虫可是一件难办的事,吝惜不能自己拿着毛笔一朵花一朵花的去沾花粉吧。实在不行也只如此,没辣味的菜可下不去口,不知怎么的,现在的许杰比以前更能吃辣了。许杰也在想不会是那个冷水澡的原因吧,能把自己弄到这儿来,身体变得这么年轻,加强一下体质也算是对自己的照顾吧。 九月底的夜晚已经有点冷了。这天一到太刚冒出头,老张就带着几个人开始把暖棚顶上的草帘子一一拉开,让太阳光能多照一下庄主的宝贝。就这几亩地,人工材料和吃食,庄主和几位老神仙前后投了不少于二十贯铜钱,这得用多少粮食才能换回来啊,这种的就不是庄稼,是金子!庄主和几位老神仙看着都是笑呵呵的,没有一点心痛。自己从庄主从那个散发着怪味的烟草苗上摘下叶子,又是加菜油又是加香料的用庄主的铁锅子炒出来一些细细的叶子丝丝后,主动公子更是每天都是笑眯眯的,小孩子胡闹他看着也笑,做公子出的题做错了也不生气,就连那个老麻子烧石灰的时候出了错烧出了好几块绿茵茵的石头庄主公子还很高兴,孙神仙也说这是在好事。 孙神仙自从那天下山来庄子上看了庄主给一群萝卜头上课之后,就没有再回山上去了,就是山上的道观中又下来了好些年小的小道士,现在和自家的孙子一起跟着庄主公子学学问呢,自己的这个庄主肯定也是神仙下凡来的,要不这几位老神仙也会跟着庄主学? 老张不知道的是那一天孙思邈下山想和许杰聊一下他说的电的事,一到庄子里就见许杰在给孩子们讲算学,用的却是一种没见过的数字,几天时间这些从来没学过的小娃娃们对二十以内的加减都没问题了。孙思邈知道了这是许杰的老师从极西之地带回来的学问,好奇之下也留了下来。至于那些小道士就是一平道长他们的一点心思了,这些庄户人家的孩子都能学,观中的道士也同样能学啊,多和许杰搞好关系不仅仅只是物资上的支持,能把许杰绑到道家的这条船上才是一劳永逸的事情。流风告诉过他们,许杰在晚上给孩子们讲故事的时候讲了哪咤,还有好一些耳熟能祥的神仙事,就连西方佛祖都是元始天尊的徙弟西行后的化身。因为许杰讲过哪咤后,孩子们很喜欢,缠着许杰讲更多的和哪咤有关的故事,许杰干脆就给他们讲起了《封神榜》。只能记个大概的故事也还是让许杰讲的尾尾动听。 一平和一了最在意的就是许杰口中的西方佛祖的成因,若是真能找到一些凭据,这佛教又有何惧。 老张一边看着拉草帘子,一边摸着围墙,试探着围墙的温度。庄主说了,温度不能低了,低了后庄稼不长会冻死。也不能高了,温度太高又会将庄稼烧死。只能保持在和人的温度差不多的情况下才是最好,就是人在暖棚里穿着单衣都不会冷就是最好的。现在种地这块就是让老张来管,不用他出力干活,有他在边上吱唔几句就是对工作最大的贡献,种了一辈子地的老手总会比别人多一些小窍门。庄主对他的信任让他非常高兴,能种好庄主的宝贝就是对庄主带给他们这个多月来享受到的生活的最好的回报。 还在指挥拉开最后一块草帘子的老张,到庄子和孙神仙还有那个流风道长一起有说有笑的向着造纸池子走去。交待好几人到田里看看有什么异样后,也跟着朝池子那边跑去。他也想看一看精贵的纸是怎么造出来的?庄主就用这些没用的稻草麦杆就能造出纸来,还有那硬硬的竹杆子,就能造出上好的书写用纸?而且庄主还说了,只要是草木就都能用来造纸。 一股子浓浓的石灰味再加上草木的腐败味道在池子边环绕,让人觉得有些恶心,一股股热气带着沽沽的汽泡不时的在浆池里冒出来。这里上工的人都戴着麻布制的口罩。在这里上工太热了些,几个工人就穿了一件小褂还在流汗。 一见几人走了过来,领头的道士子风就走过来对他们说道:“孙先生,公子,主持(流风是一平留在庄子里的主持,这个道士是流风的师弟,往常都是称呼的师兄师弟),我等一早就做了实验,浆池里的纸浆已经和庄主说得差不多了,您几位来看看我们早上试做的几张纸。” 一边说一边带着他们到旁边休息的地方,已经修了个大顶棚将池子遮了起来,就怕下雨对浆池造成太大的影响。几个木板放在架子上,木板上有一层纸浆。因为还没有定下标准,这几个木板上的纸浆厚薄都有,现在就让许杰他们来选定。一旦确定下来,就可以制作了。 几个人分别摸了摸木板上的纸,还有点潮。 许杰对着那个流风的师弟说道:“子风,很不错,很不错,应该能用,我们再等一下看看,这几个样本哪个最好,就选哪个作标准。” 又走到泡竹浆的池子边上,问道:“这个池子里的竹浆怎么样了?试过没有?” “试过了,公子,不过应该还没有过到您要的标准,里面小碎块还很多,撇开后试制一张,上面的刺还是太多,不能用。”子风道士回答道。 许杰看了看浆池里的竹浆,那子风道士说道:“你们加强一下这个池子的搅拌,温度也再调高一些,每次都作好记录,以后就能找到最优的制造方法。” “是的,公子,我们每一天的工作都有记录,就是这个温度实在不好撑握,还有就是搅拌的时候太费力了,这竹子不象稻草那样好搅动。”子风道士说道。 许杰围着池边沿转了一会,对子风和流风说道:“搅拌的事好说,就是再造几个助力工具就行,这个温度的把控确实不好控制,水银你们有,不过玻璃可就没有了,现在也制不出合用的。现在就还是用观看的吧,等浆池里的竹浆都发白没有残块的时候就能用,没化完的竹块渣子也可以捞起来放到一池竹浆中去。” “玻璃是什么?”流风对许杰说道:“我可请师傅他们去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呢。” “不是我不相信你,流风。你现在就是找遍大唐都找不到合用的玻璃,主就算是你师傅他们再有能力找遍天下,我相信现在也不一定能找出来。就是找出来了你们也不会舍得用掉。”许杰笑着对他们说道。见他们不相信的样子,接着说道:“我那个电瓶车上用的后视镜就是用玻璃做成的,你们现在能找到?找到了也舍得用掉它?” “咝———”孙思邈一般不对外物起兴趣倒没什么,流风和子风丙个道士倒是长长的出了口气,有许杰电瓶车上的那种宝贝,谁舍得坏了它? 许杰还是笑着说道:“也不用急,再等等,等我们再找到一些东西后就可开始试制,至于制成什么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制造出来,我可不敢保证。” 14 许杰也没想现在就烧制出玻璃来,一是利润太大,自己吃不下来,再分给道家又心有不甘,自己什么都交给他们掌控不是一件好事,这个世界的强力人士太多,为了今后找自己麻烦的人少一些,还是留些好东西到以后分出去。再说了,道家太强大也不行,他们就是再强大也不能和那个李家二郎比吧。现在就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交给了道门,那以后拿什么去换自己的一身富贵,有些东西是这些道士给不了的。有了造纸和新粮种的道门已经能将佛门压上一头了,没必要让他强的太多。 不过许杰不知道的是一平一了和孙思邈已经给益州的青羊观、长安的袁天罡去了信,益州的主持这几天就会到峨眉山来,去长安的信可能还在路上。一进入世俗的许杰必须是从道门出去的这一点,就是许杰自己也不会反对。 木板上的纸已经干的不多了,许杰将最薄的一张揭下来放到一个木台上,用小刀分割成三寸宽的纸条,在手上揉搓几下后,虽还是不满意,可是也足够可使用的了。就是这个工期太长,要在池子里泡上一个多月,还是不停加热的情况下,还是有好多材料还没有分解开。 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对子风道士说道:“这个材料以后还要过粉碎后再进池子里才好,那样就不用太长的时间就能分解,可以缩短很多的时间。在这些池子下面再连上几个池子,好了的溶液就可放到下边的池子里,要制不同的纸张有不同的浆水,就可以分开生产不同的纸出来了,至于怎么操作你们自己试验试验,”又掂了掂手上的毛边纸接着说道:“这样的纸是可以用了,至于怎么用起来更舒服、更方便,你们也好好的试验,最好找不同的人来试用一下。” 流风和子风道士对许杰施了个礼,对许杰说道:“好的,公子,我们这就安排人手开始试验,再挖个小一点池子来,试验您说的怎么造用途不同的纸。” “嗯——这样吧,你们把这里作为试验场地就行了,要想真正的生产大批量的纸张,我这个庄子还是太小了,你们一旦确定好了生产流程,想把你们的造纸厂开到哪都行,还有就是对于造纸,我就只知道这些了,以后怎么造、造成什么样我也就不管了。”说着就带着手上还有一些湿润的纸巾转头回去了。 流风和子风还没反应过来,一脸狐疑的看站走向庄子的许杰,再看着身边的孙思邈,不确定的对孙思邈问道:“孙先生,不知许公子这是何意?” 孙思邈对流风子风说道:“许公子这是说,以后这造纸之事他就不参与了,全都由你们自行负责。至于怎么试验他给你说的加什么崔化剂、怎么加?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许公子已经把路给你们指出来了,能走多远,就看你们自己。”说完也不理会这师兄弟,跟着已经走远的许杰回庄,他还有一些计算的问题还要找许杰讲解。 看着院子里闹作一团的小萝卜头们,摇着头走了进去,前一世这些还只能上幼儿园大班还有小学一二年级的小孩子,虽然比那些孩子懂事可也改不了小孩爱玩的天性,一旦有了空闲就会玩闹上一阵子。 一看到进了院子的一群小孩子,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只有最是调皮的俩向着许杰跑了过来。林巧儿和张二丫一人拉着许杰的一支手,好奇的看着许杰手上拿着的一个纸卷。 对着她们笑了笑,说道:“这就是那边造出来的纸,只是用来擦手脸用的,能书写的还要再等上几天才行。”这群孩子对能用上纸来书写非常的期待,许杰只给他们用粉笔写字,教他们写毛笔字的是流风这个道士。许杰曾答应他们一旦造纸成功,就会给他们纸用来练字。 对于教这些孩子识字许杰可算是尽力尽心了,一早起来就会带着这些比他起的还早的孩子一起打上一遍太极,早餐是每个孩子都有一颗鸡蛋。午餐和晚饭都会有肉,在这里吃饭的都是小孩子和几个老人,再加上孙思邈和流风道士。炒菜早就交给张林氏她们了,现在的许杰根本不用自己做饭,一到饭点就会准备好,请他们到饭桌上去。饭桌是几个小圆桌,一张桌子坐上五六个还是可以的。 今天特意加了几个硬菜,是林五爷自己带来的,他的孙媳妇也在这,给张林氏打个帮手,据她讲,今天是林五爷的生日,七十四了。人家都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这一过完七十三进了七十四,算是过了一大劫,是一个挺值得高兴的事。许杰让人去将林五爷的家人都叫了过来,加上自己和孙思邈流风,陪林五爷的家人坐了一张能坐十来个人的大圆桌,又让林巧儿和张二丫去将自己留下的酒拿上一坛子出来。这是许杰喝了两天酸酒后,实在喝不下才让木匠给自己做了一个蒸笼,自己一个人藏在屋子里用晚上的时间悄悄的蒸出来的,就只有老缠着自己讲故事的林巧儿和张二丫帮了点忙,所以她俩知道放在什么地方。自己一直都没还没尝过,刚蒸出来的酒很是烧喉,要放上一阵子才会变的绵软一些。上辈子一直想有个女儿,头胎生了儿子后,老婆不想再受罪就没再要,现在这两个懂事乖巧的小女孩儿给了他又当一回爹的感觉,对她俩很是上心。一直想找个时间给她们家人商量一下,能不能给自己做闰女,可又不好意思提总是说不出口。 “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劲大,就像烧着了一般。”闻着酒香忍不住尝了一口的孙思邈,咧着嘴咝咝吸着气,还一个劲的放在鼻子闻。老是尝药的老孙总是会对一些不认识的东西好奇,好多时候都会尝一下看看有什么功能。就像是学神农一样尝百草。 “好酒!真是好酒!”听孙思邈一说很是烧嘴,流风也学孙思邈尝着喝了一口后高声叫了出来。 闻着不一样的酒香,听着孙思邈和流风的称赞,林家几人也只是轻轻的沾了一下口。“好辣!”好酒!“咝——”各种不同的声音一起响了起来。 许杰身后也响起了几声压抑的“咝——咝——”,转过头一看几个小不点,只见林巧儿张二丫和杨小五,二狗子他们一个个的一手拿了根筷子,另一支手使劲的在嘴边扇乎,俩小丫头连眼泪都流下来了。不由得笑了,说道:“该!辣着了吧?能给你们吃的还不给你们吃?这下子好受了。” 大家一见,就是一阵哈哈大笑。林五爷也是笑着说太猴了,该的。小孩子的调皮不会让人生气,调皮可不是不懂事。 一见大家都盯着他们看,“哇”的一声都朝门外跑去,边跑还边在嘟嚷着什么就怪你们被发现了之类。一听好像是二狗子挑唆着几个一起尝的,对比调皮的二狗子几个小子,许杰虽是也喜欢,可没有像对林巧儿二丫她们那么宠着,有时候对着屁股蛋子就会拍上几个巴掌。招呼张林氏去管一管几个小不点,让他们喝点水再回来好生吃饭。 听到流风在边上报怨着顺哝道,以前吃个几斤酒不在话下,今天怎么半碗都没吃完就开始头晕脑热了?不仅是他,就桌上几个喝酒的就没有一个没脸红的,就连许杰也是红了一脸。许杰也奇怪了,自己以前喝得虽然不多,半斤多酒还不会脸红,今天怎么脸红的这么快? 喝过水的小丫头一进来就对许杰说道:“公子师傅,一了老神仙带了两个人过来了,马上就进院子了。” 还没等许杰站起来,就听得一了道长的声音传了进来:“好酒啊,这是什么好酒?怎么这么香?”人还没见到呢,好酒的声音倒是先传了进来。 许杰和林家人都站起来迎接一了道长,其中一个赶紧到旁边屋子里再拿几个櫈子,添上几付碗筷,请这几位坐下。 一进院子的一了道长先给孙思邈问了声好,便对许杰说道:“许公子,我来给介绍一下,”指着一位略胖的中年人,“这一位是我道观在县城药铺、杂货铺的管事,名字叫做刘延福。今天过来一是看纸造得怎么样了,再一个是听我们说起许公子你这里在传授一些学问,想问问能不能让他家的小儿也过来跟随公子学习。” “见过许公子。”这刘延福赶紧给许杰见礼。 “不用客气,刘掌柜请。”许杰拦着他的行礼,对他说道。 另一个人却已经和孙思邈见了礼,两人小声的说了几句,就又转到许杰这边。 一了道长对着这个年纪大一些、带着一股书卷气,身穿一身绸头戴圆幞的清瘦中年人说道:“这一位是就是我给你说过的不世之才许杰,以前在观中也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却不想是受异人传授学问,如今他师傅故去守孝两年才返回观中,却又依师命还俗,如今我观中将此处庄子送给许公子,就当是许公子还俗的赠礼。” 看着许杰的衣着还有点皱着眉头的清瘦中年人对着许杰点了点头,正准备说话,一了道长已经对着许杰说话了:“许公子,这位是新任益州长史高士廉高大人。高大人到益州上任还有月余,所以先来峨眉看望一下孙先生。” 15 高士廉,长孙无忌和长孙皇后的舅舅,长孙兄妹年幼丧父,母子几个由他这个舅舅带回养大并筵师讲学,不然哪来现在的长孙皇后?也不会有叱咤朝堂几十年的长孙无忌。对喜欢看点书的许杰来说,这个高士廉并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太多太大的名声,不过这只是和现在的朝堂比而言:文的有庞杜魏等等一大批治世能臣,武的有李靖李绩秦琼等等一大堆善征将军。高士廉身在其中确实不是最拨尖的,但是能跟在李世民身边打下诺大一片江山,从乱世活下来活得风生水起的,有几个是平庸的? 听说这次高士廉犯了错被罚到剑南道任安州都督,现在又提为益州大都督府长史,按说从都督到长史是降级了,可是益州作为蜀中中心、剑南道治所,大都督如今是由蜀王李恪遥领,那在益州的最高话语权就是这位长史高大人的了。虽说峨眉这里属于邛州,益州长史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见过高大人。”许杰对着高士廉施了一礼。现在的许杰对于一般性礼节要有认知的多了,孙思邈跳出三界外又是德行高署,倒没什么礼妨之类的。流风作为道观培养的新一代接班人,却是对待人接物非常老道,在这一个月里,许杰跟着学了不少这个时代的常用礼仪。这高士廉是大人物可不能慢待了,赶紧请坐,并让人捧来茶水饲候,现在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走了一路的几人也该是渴了。 “许公子不必多礼,是老夫来得唐突了些。”高士廉也没太过客气,本来到峨眉山来是为了散了一下心中的郁闷,谁被发配会有好心情?再有看望孙思邈,俩人在长安也有数面之缘,都来了峨眉山怎能不看望一下,至于来许杰这里倒是个意外。 大圆桌上的饭菜都还没动,几个人也只是刚喝了一口酒。闻着酒香,几个人都长长的吸了几口气。许杰见状忙请众人继续上席,给后来的几人也上了一只小碗,倒上大半碗的白酒,也有个二三两的样子。 一了道开了玩笑对许杰说道:“许公子倒是小气了些,如此好酒正好大碗鲸吞,怎的用这小碗糊弄我们?” 许杰好笑着对一了和高士廉说道:“这酒太烈,还是先少来一点,等喝过后添加不迟,就怕喝醉了不好。” “这点酒也能让人喝醉?”一了道长嘴上虽这么说,捧起碗闻着香味还是小小的尝了一口。然后就是长长的出了口气,不再对许杰说话了。 高士廉也是小小的沾了一下唇,长出一口气对孙思邈问道“好酒,似刀、似火,好烈的酒。不知道这酒是何处寻来?叫甚么名称?” 孙思邈笑了,对高士廉说道:“这酒是许小友刚才让人抱出来的,我也是第一次喝,怎么来的且问许小友。” 许杰瞪了一眼坐在隔桌偷看这边一脸小坏笑的小萝卜头。见几人盯着自己,说道:“这酒是我自己蒸酿得来的,算不得什么。名字么,我既出自九老道观,就叫‘九老烧酒吧’。” “‘九老烧洒’。好!好!好!就叫九老烧酒!“一了道长很是高兴,许杰做什么都没忘道观就好,今后观中还要再与许杰把关系搞得好一点才行,这许杰身上可能不止这么一点东西,搞好了关系后再有好东西不也还能让观中多得一些好处,哪怕日后许杰到了别处,我道家遍及天下的道观还怕和许杰联系不上? 许杰也不管一了的心思,对着几位说道:“这是新酒,味道太烈,若是再存上一些时日去了火气就更好了,今日若不是林五爷过生日,我还舍不得将这酒拿来尝新,看来时日确是短了些。”说着还对林五爷举了举酒碗。 高士廉也对林五爷举起碗,高士廉开口说道:“我们今日既是沾了老人家光,喝上这无双美酒,来,我等为老人家寿!” 一了道长也说道:“这‘九老烧酒’第一次开坛就是为了老人寿,算是名符其实。” 林五爷好是拘束,捧着碗一个劲的说道;“折杀老朽了,折钉老朽了。能见到各位神仙贵人都是小老儿有福了,您几位请!” 旁边已经吃完的萝卜头跑了过来,林巧儿对着许杰问道:“公子师尊,今天下午还上课吗?”他们是看来了贵客,师傅要陪客人,自然就无法给他们上课了。 “你们先去玩,今天下午就不上课了,不过明天如果有人还没背会今天的教的诗,我可是要打手板子的。”许杰也没让他们失望,给放了假。 “我们早就会背了,您听:‘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二狗子起了头,一群小孩子齐声背道。 高士廉满脸的惊讶,盯着许杰问道:“许公子,这诗是你所作?” 不知是喝了酒,还是惭愧的,许杰脸上通红,想了一会终于记起了原作者已经九岁了,才说道:“不是我作的,是义乌人骆宾王七岁时所作,现在他该有九岁了吧。” “人在家中坐,可知天下事?我记得他一直没有出过峨眉山,他师傅听说也是两年前就已去世,他如何得知千里外一个孩子所写的诗?怎么可能?”一了一脸的不可思议,只是在心中想到并没有叫出来,这太惊人了,这是真正的神仙才有的手段啊!这许杰难道真的是神仙下凡? 边上的林巧儿和二狗子接着开口嚷嚷道:“还有呢,你们听:‘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张二丫也不示弱:“我这还有呢,‘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许杰见几个还要再得瑟,赶紧说道:“去去去,吃完饭就去玩,别乱跑。再得瑟就给你们再加点作业。” 一听许杰的威胁,一群小娃娃发出一阵“哇——”转眼就听院子外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相互的埋怨声。 林家人倒没什么,不就是有学问么,庄主本来就是有学问的人。但是孙思邈和高士廉就不一样了,这两首诗简单平易,但意境深远。特别是前一首,简单中蕴含着深沉,已经是达到了‘无意于工而无不工’之境。绝妙! 高士廉是贞观元年就被下放到了安州,这次调任益州大都督长史,也就只在安州呆了一年罢了。高士廉也是一个务实的官,从以前任职地方来看,对水利、农事教育都有很大的建树。本来是来看看孙思邈,在峨眉山中放松几天,一到九老观中知道孙思邈在山下农庄,还以为象以前一样只是下山为村民诊治,却不知这一路上只听一了道长在夸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是如何了得,不仅寻来异种高产粮食,还能造纸、建暖棚种粮种菜,找石炭烧石灰,最重要的是一身异学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几万里外的异国他乡了若指掌,对天下各地风土人情知之甚祥。 还没进门就闻到的扑鼻酒香,这一桌子家常菜却不平常,不知怎么烹饪而得;衣着发饰怪异也还能解释得通,才还俗不久还未入得世来,但这些男孩子怎么也随许杰一样?听说当时男孩子们要将发饰修成和许杰一样还得了不少埋怨,就连一了他们都不知道许杰是怎么说服那些人的?现在都有年轻人也都将头发削成了寸头,说是干起活来很是方便。 但就刚才几个孩子吟诵的诗句就看出了许杰在教育孩子进所用的心思很多,在路上还听地了道长说了许杰还在教授这些孩子算术,好一点的都能计算两位数的加减,还有个什么乘法口诀?这些孩子才学了两个月啊。不用纸张只用一个木板和石灰就能进行书写教学,也让高士廉惊奇不已。 这不,刘延福在县城经营两家营生也算是有一些见识,一听一了道长说起这事,就求他带着自己过来,看不否可以让自己的小儿子也来拜师,能造纸、能吟诗、还能营造暖棚种植的怎么都算是一个高才,现在刚出师门还有一些香火情,再过些时日就香火情淡了后可就更不好拜师了。刚才给许杰敬酒时许杰让他把孩子带过来,要学什么以后再说,他可不敢保证有什么大能耐能传授这些孩子,现在学的都还只是开蒙的东西。一想自己也是上了十多年的学,当时没上大学虽有遗憾却也不算甚。那时上大学一个普通中学二三百号人能有二三十个就是好学校了,再有个三四十人上个中专都能当后来的二本。 听刘延福说李的小儿子还不到十岁,叫做得志。已经在蒙学认了不少字,还算是一个机灵鬼。 高士廉看着身边才剪了头的许杰,不由得问道:“许公子,这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不可损伤,你既已还俗,为何还要剪去头发?”看着他的头,总觉得怎么看都有点晃眼。 许杰对着高士廉说道:“其实啊,这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没错,至于不可损伤么?谁没损伤过?就是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道德大儒也还是一样自我损伤,我不过只是比他们多剪了一些头发而已。” “哦,这有什么说道不成?”高士廉看着许杰问道,就是旁边的孙思邈也一样看着许杰说说这身体发肤之事。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