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封神后传之再起风云》 第一章镐京王宫办寿宴 几千年前商朝的最后一位帝王帝辛因荒淫无道、残暴不仁,导致民怨四起,民心涣散,因而被姜子牙所率领的大周军队所灭,他们推翻了商纣王帝辛的暴政,结束了六百多年的殷商王朝,祸国殃民的三个妖妃也已经被正法。周朝取而代之,周文王姬昌次子姬发顺理成章做了大周帝王,史称周武王。 这三年来,武王姬发一直勤俭执政,忧国忧民,无不为国事操劳烦忧,立志做一代明君!姬发总领大局,丞相姜子牙加以辅佐,更有一群年轻有为的将军们保家卫国,新王朝可谓是日新月异。可表面上看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实则新王朝暗藏凶险。 前朝余孽隐藏极深,截教残余势力遍布各处,各路妖魔鬼怪蠢蠢欲动,皆是虎视眈眈的垂涎着大周朝这块肥肉,恨不得分而刮之。 危险正一步步向周军靠近…… 镐京王宫。 这一日正好是太姒夫人的寿宴,宫里有意大办一番,上下都精心的准备打点着,只为给太姒夫人庆祝,一时之间宫里宫外都热闹非凡。 夜幕降临,王宫里里外外高高悬挂起了红灯笼,灯火通明,宴会进行得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歌舞升平,乐声悠然,言语欢畅,可谓其乐融融。 镐京王宫的宫殿虽然建造的也是金碧辉煌,但却不似朝歌王宫那般奢靡华贵,乌烟瘴气。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红墙黄瓦,相比下反而多了些宏伟大气,不拘小节,充满了浓厚的人情风味。 大殿内,武王姬发端坐在金漆雕龙宝座上,旁边坐着的是王后商以柔和太姒夫人。 三年过去了,太姒的样貌倒是保养得极好,面容依旧那般慈祥和蔼,嘴角永远挂着温和的微笑,她举杯感谢众人为她庆祝寿辰。 台下依次坐着的是丞相姜子牙,他的夫人马招弟,大夫散宜生,将军南宫适,大周郡主杜筱筱,哪吒三兄弟和他们的父亲李靖,还有武德将军武吉。 众人皆是春风满面,神采奕奕,正准备向太姒敬酒,忽然一名侍卫来通传。 “禀大王,小王爷和王妃前来贺喜!” “御弟来了,快快请他们进来!”一听到是雷震子,姬发高兴得站了起来。 “诺!” 不一会儿,雷震子领着他的妻子季晴暄缓步上了大殿,二人十分登对,样貌气质皆是出众。 可也只有大家知道他们是经历了多少磨难才走到了一起的。雷震子为了季晴暄放弃了一身的法力和功名利禄,带她退出江湖,归隐山林,这三年来一直都在古溪村过着与世无争,平淡而幸福的生活。但雷震子向来重情重义,更有孝心,每年太姒寿辰,他都一定会携妻到场祝贺,今年也不例外。 “孩儿雷震子和媳妇季晴暄祝母后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容颜永驻,开开心心,无忧无虑!”雷震子和季晴暄下跪行了个大礼,二人异口同声的说着祝福的话语。 “好孩子,快起来吧,雷儿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净哄我这个老太婆开心了!”太姒露出灿烂的笑容。 “母后,这都是孩儿的心里话呢!”雷震子有些局促的挠了挠头。 “母后,今日本该早些来的,因为我出诊耽搁了不少时辰,这才来迟了,也没来得及准备贺礼,回头我们一定给您补上,您老可千万别见怪啊!”季晴暄上前解释道。 太姒随意的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哎,救人要紧,我常年在宫中还会缺了你们的东西不成!你们有心能来看看我,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快,别站着了,赶快坐下用餐吧,菜都凉了!” 姬发更不会在意此等细枝末节,他朗声大笑,“御弟,晴暄,不必介怀贺礼之事,咱们宫里可什么都不缺的!来,快快坐下吧!” “是,王兄!”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古音袅袅,钟声叮咚,众人推杯换盏,品尝美味佳肴。 季晴暄环顾了一圈,蹙了蹙眉头,好奇的问道:“怎么不见花花和芷凝呢?” 武吉忙狼吞虎咽掉嘴里的食物,回答道:“我家那孩子太调皮了,又爱粘人,半会儿功夫都离不开娘,带他来也不省心,只会在宴会上捣乱,干脆把他留在家里,让花花照顾他好了!” 虽然他的话是在嫌弃抱怨,但众人听到耳朵里反而是幸福甜蜜的。 季晴暄微微点了点头,见武吉那一脸的无奈相,有些好笑道:“说起来我都好久没见过你家宝宝了,都两岁了,也长高不少了吧?改天我定要到你府上去看看!” “那敢情好啊,有人陪他玩,他肯定要乐坏了!” 那边木吒放下酒杯,抹了一把嘴角,脸上洋溢着压都压不下去的喜悦,“我家芷凝怀孕八个多月了,她向来体弱,胎象不太稳,我担心她动了胎气,所以就没让她来。” 季晴暄激动的瞪圆了眼睛,有些羡慕道:“芷凝也有了啊,真是恭喜你了,木吒!” 太姒悠然的喝着酒,缓缓道:“可不是嘛,孩子多才热闹呢,瞧瞧咱们以柔如今也有第二胎了,御医刚诊过脉,有两个月了呢!” 商以柔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嘴唇,嗔道:“母后,您怎么这么早就宣布呢?胎儿还小,时间早着呢!” 太姒轻笑一声,轻轻拍了拍商以柔的手背,柔声安抚道:“这有什么难为情的?这可是好事,好事还怕让人知道啊!”说完她看向台下的季晴暄,“晴暄,你和雷儿成亲也有三年了吧,这花花和芷凝都有了,你和雷儿什么时候也有好消息啊?我可还想再多抱抱我的乖孙儿呢!” 兴许是上了年纪,太姒对孩子喜欢得紧,话题一提起来那真是说个没完没了。 “我……” 这话倒是把季晴暄给问倒了,她尴尬万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一张小脸红得跟晚霞似的。 见状,雷震子忙揽了娇妻在怀,开口解围,“母后,这事不急,我们还想在古溪村多过上几年二人世界呢,再说了母后您有那么多孙儿抱呢,也不差我们的吧?” “可是……” 太姒刚想继续说下去,就被姬发给打断了,“好了,母后,御弟又不是小孩子,他有分寸的,您老就不要瞎操心了,我那九十几个弟弟的孩子们您都抱不过来呢!” 太姒尴尬一笑,瞟了姬发一眼,只好不再提。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侍卫慌慌张张冲进大殿通传,“禀大王,武德将军府上家丁来报,他家的小公子不见了,武德夫人哭得几乎晕厥!” 武吉一听,大惊得站了起来,慌张道:“什么?我儿子不见了?花花……”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从桌子上跳了出来,头都不回的往外冲。 同为人父,姬发能理解他的心情,也没怪罪他殿前失仪,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派了哪吒三兄弟前去调查此事。 第二章镐京城孩童失踪 武德将军府。 “花花!花花!”武吉还未进家门,声音就从大老远传进了府内。 看到武吉,花花一头扑进他的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虎儿不见了,我们的虎儿不见了,是我没有照顾好他,都怪我!” 武吉见她身子颤抖,不忍责备,耐心问道:“怎么回事?虎儿不是好端端的在家里吗?怎么会无缘无故不见呢?” 花花抬起头,泪眼婆娑,哽咽道:“晚饭过后,我跟虎儿一直在院子里玩,他说冷,我便进屋去给他拿衣裳,谁知我一出来,就发现他不见了,我就让人屋里屋外统统找寻了一遍,可是都找不到,我太害怕了,就让家丁进宫通传了!”说完,哭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瘫靠在武吉的怀里。 武吉双眸欲喷出火来,双拳紧握,咬牙切齿道:“该死,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连将军府也敢擅闯?偷我孩子,看我不把你剥皮抽筋!” 这时,哪吒三兄弟和雷震子正好来到武吉府中,询问情况。 他们也带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原来最近整个镐京城有不少孩童离奇失踪,家人多方寻找都杳无音讯。 朝中不少文武官员也都知道此事,但由于接近太姒寿宴,官员们便将此事暂时压了下来,打算待寿宴之事完毕再上报朝廷,谁知竟在这节骨眼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皆是惶恐不安,唯恐丢了自己头上那顶乌纱帽。 姬发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人命关天,竟然如此儿戏怠慢,有什么事能比人命还重要? 他立刻派了一队人马去调查究竟有多少孩童失踪,又另派一队去寻找失踪孩童的下落,并挨家挨户的搜查。 没多久,侍卫便来报,根据搜查结果,镐京城共走失了八十八位孩童,年龄皆在三岁以下,男女不限。 这真让众人犯了难,到底是什么人抓了这么小的孩子?他们的动机又是什么?稚子无辜啊!而且他们能断定这抓小孩之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连将军府都敢闯,连将军的孩子也敢抓,看来是妖怪无疑了! 虽然众人在伐商之前铲除过不少妖怪,但天地何其之大,天地万物何其不有,修炼成精也不稀奇,妖怪怎么可能杀得干净呢? 兴许是过了太久的太平日子,大家也许久没有斩妖除魔,上战场杀敌了,多少懈怠了些,就连姜子牙用起天书来都有些生疏了,天书竟也不听号召,半天给不出任何提示,众人皆是苦恼不已。 翌日,季晴暄、马招弟和杜筱筱在镐京街上闲逛。 马招弟轻叹了一口气,愁眉不展,“唉,这几天来为了小孩失踪一事弄得人心惶惶,好多人家都把孩子藏得严严实实的,门也不让出了,街上冷清了不少,相公虽然派了不少人去寻找孩子们的下落,可是依旧毫无头绪,真是怪事了,看来我们的日子又不太平咯!” 季晴暄亦是满脸愁容,沉声道:“是啊,这件事倒是十分棘手,不过我相信师兄和师叔他们一定有办法找到那群孩子的,我们要对他们有信心!” “嗯,是啊,不过话说回来,晴暄啊,我发现这次你回来,比之前忧愁了不少,面色也憔悴了!”马招弟紧盯着季晴暄左看看右看看。 “我?有吗?”季晴暄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 马招弟心下一动,以为她是在意子嗣的事情,所以整个人不似之前那般容光焕发,忙出言安慰道:“晴暄,你不要太在意太夫人在寿宴上的那些话了,有没有孩子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们小两口过得开心就好了,何必管旁人怎么说呢,你看我和我相公几十年来不都过得很恩爱嘛!你啊,就别想太多了,想多了可要长白头发了咯!” 季晴暄面色微窘,赶紧解释,“不是啦,师叔母你误会了……”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杜筱筱给打断,“我觉得丞相夫人的话有道理,那些小孩子整天到晚吵个不停,调皮捣蛋,就像我那几个侄儿啊,整天在御花园折腾个不停,我看哪天把花园给拆了都有可能,我是真拿他们没办法!要我说啊,生那样的混孩子还不如不生的好,两个人二人世界也乐得自在!” 季晴暄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站在那有些局促。 马招弟倒是捂着嘴偷乐,“我说筱筱啊,如果天化还在的话,你肯定不会这么想吧?” 马招弟心直口快,无心提到黄天化,却让气氛瞬间凝固。 杜筱筱心里猛的一痛,脸色顿时苍白难看了许多。 季晴暄在一旁用手肘碰了碰马招弟,马招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低下头不语。 谁知杜筱筱竟没有生气,不一会脸上又露出微笑,只是她转移了话题,没再提黄天化,“今天难得出来,调查失踪人口有他们男人在做,我们女人就好好逛我们的街好了,正好最近我缺点东西,那边有个绣坊,我们去看看有什么可买的,芷凝的孩子快要生了,我们买些小衣服小鞋子送给她的孩子也好啊!”说完,率先朝她右手边的锦绣坊走去。 季晴暄和马招弟相视一笑,皆是松了一口气,她们知道杜筱筱虽然表面风轻云淡的,但对于黄天化的死她心里依旧没有放下。只是感情的事情她们也不好多说什么,未免扫她的兴。随后便跟着杜筱筱进了锦绣坊。 锦绣坊一个小小的牌匾挂在那里相当不起眼,它是镐京城中的一家卖布匹和刺绣品的小店,虽然门面小,但里面的东西却五花八门,相当齐全。店里陈列着一匹匹五颜六色、色彩鲜艳的布匹,右手边是一些当下流行的成衣,左手边的台面上摆着许多精致的刺绣品,都是当下镐京城名门闺秀争相追捧的样式,有手绢、香囊、鞋子、腰带、背包……琳琅满目,不禁让人看花了眼,忍不住伸手去拿自己喜欢的。 “这手艺真是太棒了,绣工也是一流,居然能绣出如此精美的花样来!”马招弟拿起一张绣着鸳鸯戏水的手绢,捧在手里看了又看,不禁赞叹道。 “各位夫人、小姐光临本店,真是本店的荣幸,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请随意挑选!”应声而出的是一位年约三十出头的女子,她从内堂缓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如水的笑意,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举止端庄得体,待人大方自如,让人一看便心生喜欢。 马招弟赶紧上前道:“姑娘,你是这店的老板娘吗?” 女子微微点头一笑,头上簪着的碧玉九珠玉钗也随之碰撞叮咚作响,“小女子尹碧菡正是这锦绣坊的老板,夫人可有看中的绣品?” “这些绣品可是出自姑娘之手?”马招弟答非所问。 尹碧菡也不在意,含笑点了点头。 马招弟直接拍手夸赞道:“姑娘如此绝妙的手艺,真是百年难得一见,有空可以教教我嘛?我可以付学费的!” 她越说越兴奋,弄得尹碧菡有些尴尬,“这……” 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毕竟生意之人和传授技艺之人大有不同,如果把看家本领传授给一个陌生人,这无疑是在砸自己的饭碗。 季晴暄见马招弟越说越离谱,赶紧朝她使了个眼色,然后转头对尹碧菡说道:“尹老板,是这样的,我们有朋友快要临盆了,我们想给她的孩子挑选一些衣物用品之类的,可否帮介绍一下哪些比较好呢?” “当然可以!”尹碧菡立刻热情的给季晴暄推荐了一些适合幼儿用的绣品。 马招弟对于这些不太感兴趣,索性东看看西逛逛,而杜筱筱也被一匹藕荷色绸缎吸引了过去,爱不释手,想着可以为自己定制一身衣裙。 马招弟见这小店从外面看有些寒酸,但进到屋内却发现不然,洁白光滑的墙壁上镶着几盏琉璃花灯,她不知不觉往里走,走进了内堂,一张一人高的双面金绣屏风就令她咂舌,她爱不释手的摸了摸,绕过屏风,屋内扑鼻而来的梅花香味,令人沉醉,架子上摆了许多瓷器,无不精致昂贵,马招弟垂涎不已,结果她不知道摸中了什么东西,只听“嘎达”一声,整个架子竟然旋转了起来! 这竟然是一道门,通往密室的门,她往里面走了一些,只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孩子的哭泣声!她壮着胆子往里面走,这才看清,这里面居然关着一群三岁以下的孩子!她吓得立刻大叫,小孩见状,也都纷纷大哭了起来! 第三章尹碧菡追忆往事 锦绣坊。 季晴暄和杜筱筱听到马招弟的惊叫声和小孩子的哭声,立刻大惊。 杜筱筱不管不顾的率先冲了过去。 就在季晴暄刚要跟过去之时,却被尹碧菡给拦住了。 此刻,尹碧菡的脸上不再是那种温和柔美的笑容,眼神也不复天真纯洁,反倒眉眼上挑,透出杀气,嘴角勾起,笑得奸险诡异,令人不寒而栗。 季晴暄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感受到了她强烈的敌意。 她咬着牙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尹碧菡冷冷一笑,朝大门一挥袖子,大门便合上了,她捋了捋头发,得意道:“既然被你们发现了,你们今天就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我这个大门!” “哼!想困住我们,没这么容易!”季晴暄见她如此嚣张,气得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出手朝尹碧菡招呼了上去。 再看尹碧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面色淡定,不急不慢的挥了挥双手,只见从她身后散落下一匹匹的布带,红的、蓝的、绿的、黄的、一条条散落在空中飞舞,画面很是漂亮。尹碧菡置身之中,双手拉扯住那一条条布带,双眼一眯,直接朝向季晴暄甩去。 季晴暄虽然也在奋力抗争,但对付不了太多布带,眼花缭乱之间就乱了阵脚,最后竟被那一条条布带缠住了全身,无法动弹。 她躺在地上不停地拼命挣扎着。 尹碧菡见她那副垂死挣扎的模样,撇了撇嘴,一甩手,便将她扔进了密室内,自己也跟着走了进去。 马招弟和杜筱筱在一堆孩子中找到了武吉的儿子虎儿。他一头钻进马招弟怀中哭个不停,马招弟不停安慰道:“虎儿乖,祖师母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别怕啊!” 话音刚落,就听到密室口那边有动静,像是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 尹碧菡冷笑着走进密室来,“你们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救他们?” 杜筱筱眼力好,一眼就看到了被裹的像个粽子似的季晴暄,连忙上前扶起她,一脸焦急,“小表嫂,你没事吧?” “没事,快看看孩子们怎样了!”季晴暄咬着牙忍着浑身疼痛。 看这阵势,就知道是尹碧菡干的好事,马招弟破口大骂道:“你这妖妇,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想不到心肠这么歹毒,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他们到底哪得罪你了?识相的就快把我们都给放了,我可告诉你,我是当朝丞相夫人,我身边这两位一个是王妃,一个是郡主,你若敢得罪了我们,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马招弟的气势非常足,但显然尹碧菡并不吃这一套,她耸了耸肩膀,双手抱胸,满不在乎,“哼,什么夫人王妃郡主的,我压根不放在眼里,谁让你们多管闲事!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偏偏闯进来,算你们不走运了!” 季晴暄见她软硬不吃,缓了缓神,咬牙道:“尹老板,你不想放我们也可以,但我求你放过这些孩子们吧,正所谓稚子无辜,只要你放了他们,我愿意任凭你处置!” 尹碧菡见季晴暄这正义凛然,义正言辞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放了他们?那可不行,放了他们我上哪去找我的孩子啊?” “你的孩子?”季晴暄蹙了蹙眉头。 “不错,我抓他们,是为了要找我的孩子!” 尹碧菡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温柔没有逃过季晴暄的眼睛,她赶紧追问道:“那你找到你的孩子了吗?” “没有,我不知道他是男是女,长得什么样,也不知道他几岁了……”尹碧菡说着说着竟然开始有些精神恍惚。 听她的话,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马招弟抢先说道:“你是不是傻啊?你的孩子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几岁了你不知道?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季晴暄的心慢慢沉了下来,“你抓这么多孩子是另有隐情对吗?” 可尹碧菡对她的话恍若未闻,她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片刻后,她突然大吼,整个人像发了狂似的,她的头部忽然隐隐变成一条大蛇的样子,甚是吓人,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转瞬便消失了,可这一切都被季晴暄看在眼里。 尹碧菡跌坐在地上,两行清泪缓缓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你们以为我愿意这样吗?都怪那昏庸无道的帝辛和妲己那个贱人,若不是当年他们把我抓了去剖腹验胎,我怎么会和我的孩子分开?我也不至于会变成今天这样,全是他们害的!”她越说越激动,握紧了双拳,瞳孔睁大。 “剖腹验胎?那你岂不是已经死了?”马招弟自己说完,惊讶的捂住了嘴巴,这事情太过惊悚,让她汗毛直立。 “没错,我是死了!”尹碧菡冷冷的瞥了一眼马招弟。 “鬼啊,你别过来!”马招弟向来害怕这些,吓得闪身躲到了季晴暄背后,浑身发抖,杜筱筱也跟着躲到季晴暄背后。 季晴暄虽然也有些心惊胆战,但她至少还能保持镇静,她尽量放缓了声音,温和道:“尹老板,我想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可以告诉我们吗?说不定我们可以帮到你!” 尹碧菡冷笑一声,一脸的颓然,长叹一口气后,便向众人揭开了那段残酷无情的往事。 她本是朝歌城中一个普通的绣女,丈夫体弱多病,在她怀有身孕两个多月后,丈夫就病逝了。于是家里的重担便全压在她一人身上,公公婆婆年纪老迈,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承受不了这个打击,一夜之间便一病不起,卧病在床,一直都是她在悉心的照料。 几个月来,白天她要到绣坊里刺绣赚点钱补贴家用,晚上回到家还要做饭照顾他们,不过,日子再苦她也认了,只要大家都平平安安的,一家人都守着盼着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的出世。 可世事难料,谁能想得到就在她上街买菜的时候竟被官差抓进宫里去,说是大王和妲己娘娘要剖腹验胎!这活生生的一个人被剖了腹岂还能活得了?她当然害怕极了,拔腿就跑,可她终究是一个弱女子又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哪躲得过那些身强力壮的官差,就这样被带进了宫里。 和她一块被抓的还有几名妇人,也都是双身子的孕妇,即将要临盆,她们都被吓破了胆,个个皆是抹着眼泪哭个不停。可她们的眼泪终究是什么也换不回,那群人的良知是被狗吃了的!她们终究还是难逃厄运! 她被剖腹后,便断了气,破败残缺的身子还被那群丧尽天良的人扔进虿盆里喂蛇…… 尹碧菡浑身颤抖,有些说不下去了,她拼尽了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那些带着淋漓鲜血的画面历历在目,仿佛昨日之事。 马招弟和杜筱筱在一旁听得皆是毛骨悚然,浑身发抖,难以想象那场面有多恐怖,多骇人! 季晴暄的认知也遭到了巨大的挑战,她死死的咬住后槽牙,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后来你的魂魄就附到了蛇身上,与它合为一体,人蛇合一,所以你才能活到现在对吧?” “呵,以前有个算命先生说我的命硬,克死了全家,谁又能想到呢?”尹碧菡冷笑一声,“没错,当时我是死了,可我怨气极深,虽然身躯已毁,可魂魄却不甘心去过那奈何桥,不甘心就此去转世投胎,因此附到了最有灵气的一条青蛇身上,但那青蛇当时法力弱,无法变成人形,更不能跟有千年道行的狐妖对抗,我便凭借那怨气继续待在虿盆中等待时机。后来帝辛**,整个摘星楼被毁,虿盆自然无可幸免,青蛇趁机偷偷溜了出来,躲到山中修炼,这几年吃了不少婴孩,迅速增强了法力,加上体内有我的魂魄,所以可以幻化成我的容貌。他告诉我,我的孩子在镐京,我便来到这寻找!” 季晴暄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她不齿她的作法,但不可否认,她对尹碧菡动了恻隐之心,“尹老板,你被那蛇妖欺骗了,他根本就是利用你吃婴孩之肉增强功力的,你快醒醒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了!” 杜筱筱也探出脑袋,大声说道:“对啊,害你的人是帝辛和妲己,关我们什么事啊?算起来,我们大周还是你的恩人呢,是我们消灭了帝辛和妲己,你应该感谢我们才对,有你这么对待恩人的吗?赶快把我们给放了!” 可此刻的尹碧菡神智已经混乱,她疯狂的摇着脑袋,“不,不是的!我要找我的孩子……”提到孩子她几近疯狂,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密室,一挥手密室的门便关了起来,任她们如何呼喊,她也不曾回头。 第四章锦绣坊密室救人 雷震子见季晴暄等人久久未归,心中万分焦急。 这失踪孩童找了好几天都没有头绪,这回连大人也给弄丢了,众人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继续加派人手寻找。 雷震子请命亲自率领一小队人马在镐京城西街挨家挨户搜查寻找。 就在他苦苦寻找未果之际,突然天空乌云密布,滂沱大雨说下就下,他们只得连忙就近找了一家商铺,在其屋檐下避雨。 雷震子无意间看到商铺门槛上有一只星星形状的耳坠,他双眼一眯,弯下身子,捡起一看,虎躯一震,僵在了那里,这耳坠是季晴暄的,还是今天他亲手给她戴上的! 他猛的抬头,挂在梁上的匾额上写着“锦绣坊”三个字。 刚才没仔细看,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这铺子透露着一种诡异阴森的感觉,靠近了让人不寒而栗。 他双手握拳,狠狠地砸在门上,大喊道:“开门!开门!官差办案!快开门!” 尹碧菡自从抓了季晴暄等人,怕打草惊蛇,便一直大门紧闭,不敢堂而皇之的继续做生意,如今官差搜到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她的密室做得极其隐蔽,应该不会被发现,可听这震耳的敲门声还是令她有些慌了神,她稳了稳,咬咬牙硬着头皮开了门。 “什么事啊?官差大哥!小女子这可是做正经生意的!”尹碧菡故作镇静,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隐隐约约露出纤细的身姿,满脸笑意。 雷震子见她虽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嘴角的笑却极其不自然。他的脸色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他没耐心更没时间和她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可见过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子到你这店里?” “呦!官爷,我这每天人来人往的,鱼龙混杂,我哪记得住啊?”尹碧菡心下一惊,忙捂着嘴笑了笑,突然又做恐慌状,“这三个女子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吧?” 雷震子刚想继续说下去,忽然就听到从屋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那声音很是熟悉,不是季晴暄和杜筱筱又是谁! 雷震子双目瞪得浑圆,大手抵在门上,一个用力便将尹碧菡撞到了一边。 尹碧菡虽然捆绑住了季晴暄她们,也用布条堵住了她们的嘴,可是她们都是聪明机灵之人,自然会想办法松绑,她们听到外边传来声音,就知道是救兵到了,所以拼命的拍门大呼。 “果然是你抓了她们!”雷震子话音落,便冲上去和尹碧菡打了起来。 可他早已失去了法力,即使有风雷棍在手,也无法使用雷电之力,他现在就与普通人无异,普通的武功自然不是那蛇妖的对手,堪堪处于下风,那些跟随他的小兵更是不堪一击。 “原来大周的官兵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尹碧菡双手环胸,眼神极其不屑。 恰好,哪吒三兄弟正好在附近巡视,他们这块的动静不小,哪吒他们听到打斗声,立刻赶了过来。 “小公子!”哪吒见雷震子倒地,连忙飞身上前扶起他。 “哪吒,你们来得正好,快去,就是她抓了晴暄她们!”雷震子捂住胸口,艰难道。 “好!看我的!”哪吒立刻与金吒、木吒上前将尹碧菡团团包围。 雷震子则顺着声音去寻找密室的门,可他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开关所在,自从他失去法力,力气也没有以前大了,想打破墙壁也是无能为力,此刻他感到深深的无力,他气愤无助,恨自己没用,连心爱之人都救不了。 那边,尹碧菡双拳难敌六手,一人对付哪吒三兄弟自然讨不到好处,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索性弃车保帅,逃命要紧,便遁身离去。 哪吒想着眼下最重要的是救人,便也没有追上去。 最后集合哪吒三兄弟的法力,密室门终于打开了。雷震子第一个冲了进去,一把紧紧抱住了季晴暄,满脸的自责,“晴暄,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带你离开古溪村的,是我没有照顾好你,都怪我!” 季晴暄温柔的笑了笑,抚着他的后背,反倒安慰起他来,“师兄,没事,我不是好好的嘛,要不是我们,说不定你们还没这么快找到这些孩子们呢!” 听到孩子,雷震子赶紧起身,这才看到角落里窝着一群瑟瑟发抖的孩子,那一双双纯洁天真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惊恐,他的心抽痛了一下,连忙安排手下将眼前的这些孩子带回去。 忙碌了多日,总算是破了这件儿童失踪案,众人高高兴兴的带着这些孩子们回了家,雷震子又亲自将锦绣坊给封了起来。 镐京王宫。 季晴暄向众人讲述了尹碧菡的往事,虽然孩子们是成功救了出来,可是尹碧菡也还是要抓捕的,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她虽然有苦衷,可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更何况她与青蛇合体,青蛇生性阴狠,它没有达到目的就一定会再继续犯案抓孩子,绝对不能让她再继续害人,必须将她绳之以法,以绝后患。 可是,经过这么一闹,尹碧菡有所警觉,自然不会傻到顶风作案,她一定会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伺机而动。 她不轻易现身,他们自然也不会那么容易抓到她。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引蛇出洞,姜子牙想出了利用“百婴夜啼”的阵法将她引出来。 所谓“百婴夜啼”,就是在黑夜之中,利用无数个婴儿的哭声将妖怪给引出来,从而将其降服。 姜子牙在后山找了一棵百年老树,在树枝上用红线挂满了许多小篮子,里面就装着“婴儿”,其实这些都是莲藕幻化而成的,看起来和真人一般。红线是招灵的法器,入夜后,姜子牙让季晴暄在附近吹出笛音,他再施法“千里传音”传到这些“婴儿”身上,并加以施法变化音律,使其变成婴儿的哭声,其他人则暗中守候。 此时万事俱备,只等东风刮起,青蛇自投罗网。 第五章百婴夜啼引蛇妖 深夜,镐京后山上。 从那株古老的参天大树上传来一阵阵婴儿的哭声,回荡在凄冷的夜空当中,令人不寒而栗。 忽然,尹碧菡从上空飘来,缓缓坠地。她抬头看了一眼吊在树上的篮子,邪魅一笑,飞身而上,取下一个篮子,里面果然有一个细皮嫩肉,白皙又可爱的婴儿,她看得口水直流,刚想低头去咬,谁知那婴儿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瞬间变成了一节莲藕! 她立刻反应过来中了圈套,气得脸都绿了,将篮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随着这个篮子的落地,其他挂在树上的篮子也都纷纷落了下来,从里面滚落出一节节白嫩的莲藕。尹碧菡面色极其难看,她知道自己中计,就想开溜,结果她身子刚腾起,便被一张巨大的渔网给网住,吊挂到了树上。 “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们这群卑鄙小人!”尹碧菡死命的挣扎着,愤怒的大骂。 姜子牙等人应声全部现身。 姜子牙语气还算温和,他走上前,劝解道:“尹姑娘,关于你的事,我都已经听说了,你是个可怜人,可是既然命已如此,无法改变,你就应该放手,赶快离开这只蛇妖,转世投胎,不要再执迷不悔,一错再错了!” “不,我要找我的孩子,你们还我的孩子!”尹碧菡双目赤红,面色狰狞,她怒吼着,抓狂着。 姜子牙见她不听劝解,语气沉了下来,冷冷的反问道:“尹姑娘,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你是被那蛇妖给利用了?他根本就是想通过你来寻找那些孩子,从而吸食他们的血肉。你的孩子还没呱呱坠地就已经死去了,也就是他根本没有投胎成功,还没来到过这个世界,你又怎么会知道他是谁?他这一世又会投胎到哪?你该如何寻找?听我一句劝,放下吧!” 他的话犹如将暴躁的尹碧菡抛入了万年寒冰池中,她渐渐的不挣扎了,面色也不再狰狞,她愣愣的,一动不动,眼神复杂。 这些年来她确实抓了不少孩子,那些全都不是她的孩子,到头来全都被她体内的蛇妖给吃了,她不是没有愧疚,可她的执念太深了,每当她心软退缩的时候,都会有个声音在牵引着她告诉她,再找找,也许就找到了。 尹碧菡无声的流着眼泪,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释然道:“这么多年来,我寻寻觅觅,是真的累了,我也不想再伤及无辜了,拜托你们让我就此离去吧!” 姜子牙摇了摇头,有些怜悯,“尹姑娘,你这辈子过得太艰难了,就让本相为你施法超度,转世投胎到一户好人家,下辈子可以安稳度日,幸福平安!” 尹碧菡擦了擦眼泪,微笑感激,“那就有劳姜丞相了!” 姜子牙朝她挥一挥打神鞭,然后施法念咒,尹碧菡的魂魄果然离开了她的体内,化作一缕烟雾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没有了尹碧菡魂魄的依附,人形自然不复存在,蛇妖则立刻现出原形,一条巨大的青蛇,张牙舞爪,很是吓人,它趁机利用它锋利的牙齿咬破了渔网冲了出来。 蛇妖咧嘴呲牙道:“姜子牙,你敢破坏我的好事,我决不会放过你们!” 哪吒上前,忿忿不平道:“哼,你这只臭蛇妖,好大的蛇胆,竟然敢在我们天子脚下犯法,看我不收了你!”说完,一手拿着火尖枪,一手拿着乾坤圈,摆出要打架的架势来。 可那蛇妖显然并没有把哪吒当回事,它探过脑袋,身子摇摇晃晃,伸出舌头得意道:“哈哈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些小地方的娃娃实在没滋味,我都吃腻了,素闻西岐的镐京城风水好,人杰地灵,生出来的孩子也都是白白胖胖的,肉一定很香,必定能让我的功力大大增长,我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它的话彻底激怒了姜子牙,他愤怒至极,双目欲喷出火来,“简直丧尽天良!今天我们一定要收了你,免得你再四处去害人!”说完,直接发号施令,众人立刻冲了上去与蛇妖打了起来。 哪吒三兄弟与蛇妖打得火热,打得精彩,雷震子在一旁看得心痒痒的,可是他没有了法力,只有普通人的武功,根本不是蛇妖的对手,他深知这一点,也不想帮倒忙,只好在一旁看着干着急,此时的他是多么希望恢复法力啊!昔日多么威风的七尺男儿,如今面对妖怪竟无能为力,他无奈,失落,伤感…… 不一会儿,哪吒三兄弟就制服了那条青蛇。 那条青蛇被哪吒的火尖枪挑成了几截,血肉模糊,尸横遍野。 这边降服了蛇妖,那边尹碧菡也成功投胎。 惊扰大家的孩童失踪也终于水落石出,完美解决,百姓们的生活又回归正常。大家总算可以松口气,兴高采烈的回宫复命了。 但姜子牙心里却隐隐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夜观星象,掐指一算,暗呼不妙,这人间的妖气愈发的重了。 为了更好的维护人间秩序,保护好大周江山,让百姓过上安稳平静的生活,姜子牙决定这次要主动出击,派人去民间走一遭,微服私访,体察民情,顺便可以行侠仗义,斩妖除魔,解决天下不平之事。 姜子牙作为大周丞相,身兼重职,还要处理宫中很多琐碎之事,难以抽身前去,武吉有家室自然也不方便,江芷凝快要临盆,作为丈夫的木吒也离不开,所以最适合的人选便是金吒和哪吒了。 杜筱筱玩心重又最爱凑热闹,哭着嚷着要跟着去,大家也都理解她,黄天化去世三年,不管她表面再活泼开朗,大家也都知道她的心其实始终没有放下,如今趁此机会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说不定可以遇到她的真命天子。 雷震子知道此事后,也毛遂自荐,想要加入出行的队伍,季晴暄却有些担心纠结。 第六章雷震子恢复法力 雷震子看得出季晴暄不太高兴,便将她拉入房间,小心的问道:“晴暄,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去探访民间?” 季晴暄摇了摇头,面露纠结,“我……也不是不愿意,但师兄你没有法力,万一遇到妖怪,你千万不能逞强,就交给哪吒和金吒吧,他们法力高强,会有办法的。” 说着说着,她有些难过的想掉下泪来,咬咬牙,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不是答应过会和我一块隐居的吗?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觉得……日子太平淡无聊了,所以……” 雷震子抚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怎么可能呢?晴暄,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想为大周出一份力,你也知道我的身世,我是盘古之子,守护人间,让百姓太平幸福是我的责任,此次去民间正好可以多多体察民情,除魔卫道啊!趁我们年轻就应该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老了才不会有遗憾,等这些事情结束后,我们再继续回到古溪村,好吗?” 季晴暄泪眼婆娑的看着雷震子,“可是,师兄,你已经没有了法力,我是担心你啊!” “这……”雷震子何尝不知道,其实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像从前那样,如今他是多么羡慕哪吒和金吒啊! 正当雷震子内心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回答之际,忽然天空一道耀眼的强光照到了他们房间的窗户,他俩立刻推开房门,走出去一看,原来是云中子腾云驾雾而来。 “哈哈哈,徒儿啊,为师得知了你的心事,此次特意来相助,好让你可以顺利去民间微服私访!”云中子朗声大笑,缓缓的坠地,双眼眯着,一脸的老神在在。 “师父,你能帮助我恢复法力?”雷震子惊喜万分,双眼放光道。 失去法力这件事本就让他如鲠在喉,万分担忧,如今一听到能恢复法力,对他来说自然是件好事。 云中子捋了一把胡子,点点头,“不错,这三年来,为师一直在修炼雷灵珠,希望有朝一日能对你有所作用,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啊,终于让我炼成了!” “雷灵珠?” “不错,你当日为了救晴暄放弃了你所有的法力,变成了一个普通人,这雷灵珠便可助你恢复法力!”云中子边说着边从袖中掏出一颗小小的晶莹剔透的珠子递给了雷震子。 雷震子小心翼翼的接过,握在手里看了又看,“这颗小小的珠子能恢复我的法力?” 不是他不信云中子的话,只是这珠子看起来除了通透以外,实在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云中子知道他在想什么,嘴角高高的扬起,十分骄傲,“你别小看它只是一颗不起眼的小珠子,它可是威力无穷,蕴藏着很强大的雷电力量,我把它打入你的体内,你的体内就重新拥有了雷电力量,也等于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法力任用自如,而它也与你体内的那两枚仙杏相融合,还能激发它的作用,重新长出翅膀,收发自如,如此你便能像从前那样自由翱翔了!” “多谢师父!”雷震子激动的叩拜云中子。 “好徒儿快快请起,我们抓紧时间吧!”说完,云中子便敛了神色,直接发功把雷灵珠打入了雷震子体内。 雷震子一开始并没有感到异常,慢慢的,身体开始发热,感觉一股能量在体内乱窜,他青筋暴起,拿起风雷棍挥动自如,他果然可以继续使用雷电了!他又展开双翅直冲云霄,一番遨游下来,堪堪抑制住了激动的内心。 季晴暄也跟着高兴,“师兄,太好了,恭喜你恢复法力!” “嗯!” “好了,为师的责任已了,也该告辞了,雷震子,晴暄,你们要好好保重,人间的太平就靠你们了!”说完,云中子挥了挥拂尘便化作一缕烟雾消失了。 “师父,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的!” 翌日,大家收拾好行装后,便准备启程出发,姜子牙和姬发等人相送到宫门外。 “御弟,你们此次前去,务必要当心啊,如果没有什么特别之事的话,就趁早回来吧!孤王和母后都放心不下你!让你代孤王去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了解百姓疾苦,孤王真是过意不去啊!”姬发紧握住雷震子双手,有些愧疚,更多的是不舍和担忧。 “王兄,你是一国之君,国家不能没有你坐阵,微服私访就让我去好了,我也是姬家的一份子,我是该出这份力的,而且如今我也恢复了法力,你不用担心,办完事情我们会尽早回来的!” 姬发欣慰的点了点头。 正当众人即将告别之际,天空中忽然飞来一只蜻蜓。 它在雷震子的面前盘旋许久,最后停在了他的肩头。 雷震子觉得稀奇,心里却又感觉无比熟悉,他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是小莛?” 他话音刚落,只见那只蜻蜓忽然金光一闪,摇身一变,幻化成一个妙龄少女,一张瓜子脸,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她面带微笑的看着众人,最后目光落在雷震子身上,见他满目吃惊的看着自己,不禁笑了笑,“怎么,你不认得我了吗?” 雷震子有些没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指着她,“小……小莛?你是小莛,可是我记得小莛并不是这个样子啊!” 没错,眼前女子正是当年的蜻蜓精夏菀莛,她捂着嘴,眉眼带笑,“你还记得吗?那日我将百年功力传给你之后就变回了原形,后来我飞回洞中修炼,直到不久前女娲娘娘找到了我,她告诉我你们要去探访民间,除魔卫道,便派了我随你们一同前去,可我法力不够,未能恢复人形,女娲娘娘便亲自传给我五百年的功力,还捏泥造人,为我重造真身,所以我才变成现在这副容貌,怎么样?是不是没以前漂亮了?”夏菀莛最后一句话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她抬起头有些脸红的看着雷震子,满心期待他的答案。 “不会啊,小莛你和以前一样漂亮!原来是女娲娘娘派你来协助我们,这真是太好了!那我们这一路上可真有口福了,我们大家可是很想念你做的菜呢!” “是嘛!”夏菀莛得到满意的答案,一脸的满足。 “哦,对了,还没向你介绍呢,这位是我的妻子季晴暄!”雷震子恍然,忙拥过身旁的季晴暄,介绍道。 “原来你就是小莛姑娘啊,我经常听师兄提到你,得知以前你曾为他牺牲法力,你真是个很好的姑娘,很高兴认识你!”季晴暄是打从心里感激她的,而且夏菀莛性格爽朗,人又单纯,让人看一眼就心生喜欢。 可夏菀莛在听到雷震子说那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愣住了,好半天回过神,顿感失落,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也要强颜欢笑,“季姑娘你好,原来你就是雷震子所说的喜欢的师妹啊,你真的很漂亮,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二人似乎很投缘,聊起来有很多话题。 姜子牙忍不住发话道,“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大家赶紧出发上路吧,你们以后多的是时间叙旧,有小莛姑娘的加入也好,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总之,大家一切务必当心!” 临走前,姜子牙将无字天书给了雷震子,让他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求助于天书,又把杏黄旗给了哪吒,这杏黄旗可是诸邪避退、万法不侵的法宝,有它对付妖魔鬼怪一定事半功倍。有了这两个宝物在手,众人对此行更加有信心了。 交代好一切,雷震子、季晴暄、夏菀莛、哪吒、金吒和杜筱筱六人告别众人后,便出发上路,开启他们探访民间、除魔卫道的旅程。 第一章六人途径兴旺村 雷震子一行人经过几天几夜的长途跋涉,到了一个偏僻荒凉的小村,名为“兴旺”。 一路上众人风餐露宿,疲惫不堪,便想着在此处歇歇脚,饱餐一顿,再整装上路,顺便也看看这村子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村子虽然名为“兴旺”,但却是虚有其名,远远近近的房屋星罗棋布,土墙灰瓦,大多破旧不堪,显现出不少岁月的痕迹。整个村子异常冷清,萧条荒芜,人烟更是稀少,大街上倒是有几个小狗在到处乱窜,见到陌生人还会吠几声。 也不知是怕了狗,还是被这骇人的氛围惊了神,一向胆小的杜筱筱赶紧躲到雷震子身后。 雷震子魁梧健硕的身材把杜筱筱挡了严实,拿出风雷棍在那几只小狗狗眼前晃了晃,它们便乖乖的溜走了。 忽然前方拐角胡同里出现了一个提着菜篮的大婶。 “这位大婶……”雷震子唤了她一声,刚想接着说,却被那大婶的神情给噎住了。 她面无表情,行色匆匆,嘴巴紧紧的抿着,整个人似乎如行尸走肉一般,浑身透着漠然,像是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关心。她仿佛没有听到雷震子唤她一般,直接忽略了众人,朝她本来要去的地方走。 见她不理会他们,杜筱筱心里的火一拱一拱的,“见了鬼了!这个村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进来半天连个人影都没有,这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还爱搭不理的,什么狗屁兴旺村,我看应该叫不兴村才对!” 这边她话音刚落,众人刚想开口安抚她时,忽然一个温柔清脆的声音叫住了他们,“各位好,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 众人寻声,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年约二十五岁左右,眉目清秀,面庞白皙红润的女子,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 难得见到一个愿意主动搭理他们的人,雷震子愣了一下忙反应过来,“姑娘,你是?” 女子温和的笑了笑,缓缓答道:“我就住在这兴旺村,看你们样子陌生得很,应该是从外地来的吧,不介意的话可以上我家去坐坐!我叫杭芮芝!”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了!原来是杭姑娘啊,我们总算是遇到一个活人了!”杜筱筱一见有人主动热情招待他们,瞬间将刚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她本就快人快语,稍不注意就说错话了。 杜筱筱被众人“警告”的眼光直盯着,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吐了吐舌头,再也不敢吭声了。 季晴暄上前一步,赶紧解释道:“杭姑娘,不好意思,我这位妹妹快人快语,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们是从镐京来的,路过贵村,多有打搅,还望见谅!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村子怎么这么冷清啊?” “原来你们是从京城来的啊,怪不得你们个个样貌不凡,气质脱俗,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人!”杭芮芝一边领着众人往前走,一边缓缓道:“我们村子小,前阵子又闹过瘟疫,搞得人心惶惶的,未免有些冷落了外客,不过你们放心,瘟疫已经全都消退了,不会再有危险了!” “原来是这样!”大家边跟着杭芮芝走,边向她作自我介绍。 由于此次是微服私访,也就不便表明身份,只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而大家也都习惯了称呼雷震子为“小公子”,称呼杜筱筱为“表小姐”。 杭芮芝的家是个简陋的小木屋,经过岁月时间的洗礼,看上去有些陈旧了,但屋内还算干净整齐,温馨舒适。 杭芮芝笑着,表情有些局促,但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善意和热情,“我家小,就委屈大家了,我今天正好买了不少菜,一会给你们填填肚子,不过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只是普通的家常菜,你们不嫌弃就好!” 说完,又忙给众人斟茶,招呼着。 “怎么会呢?出门在外,我们哪会讲究那么多!有得吃已经很不错了,真是谢谢杭姑娘了!”雷震子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茶水顺着喉咙暖遍了全身,整个人都缓过来了。 哪吒扫视了屋内一圈,好奇道:“杭姑娘,你一个人住在这吗?你的家人呢?” 杭芮芝眼中一抹黯然闪过,有些怅然道:“我爹娘前几年已经去世了,只剩下我和弟弟两个人,不过弟弟前几年去山中学艺了,不在家中。我还有一个未婚夫,就住在隔壁。我们这房子有三间卧房,一间我住,一间是我弟弟的,另一间是我爹娘的,弟弟和爹娘的房间都空着,你们可以男女分开睡那两间房。我们村子地方小,也没有客栈让你们投宿,只好委屈你们了!” 哪吒见自己戳到别人伤心处,有些过意不去,忙摇头,“不委屈,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我看你这房子收拾得很不错呢,温馨舒适,有家的感觉,我喜欢这!” 哪吒快人快语,倒是逗笑了杭芮芝,她眉眼弯弯的,“你们喜欢就好,那你们先休息休息,我去厨房给你们做点吃的!” “杭姑娘,我来帮你!”说到烧菜做饭,夏菀莛可是把好手,再加上杭芮芝的热情招待也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们这么多人,怎么好意思让人家一个姑娘伺候! “好啊!”对于她的好心,杭芮芝并没有拒绝。 天色渐黑,从厨房飘出来的阵阵饭香味,把众人肚子的蛔虫都勾出来了。杭芮芝和夏菀莛端着一碟碟美味可口的小菜上了桌,虽然大多都是素菜,但夏菀莛的厨艺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想当初把素菜做出荤菜的味道,可是让众人开了眼的!众人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口水直泌,馋得不得了,纷纷动了筷子。 看着大家吃得津津有味,杭芮芝也很开心,随意的问了一句,“你们要在这待多久?” 雷震子边吃边回答着:“大概休息一个晚上,明天一早就启程上路了,哦,对了,杭姑娘,你们村里可有妖怪?” “咣当!” 只见杭芮芝脸色苍白,神色慌张,眼睛里有惊恐又有些害怕,张口便有些结巴,“妖……妖怪?我们这怎么可能会有妖怪呢?” 众人见她吓得把碗都给摔了,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绷紧了神经,便也不敢再多问半句。 杜筱筱见气氛有些尴尬,忍不住说道:“哎呀,小表哥,人家杭姑娘可是娇滴滴的弱女子,而且常年在村中,你这样明目张胆的和人家说起妖怪,人家能不害怕嘛!”说完,瞪了雷震子一眼。 雷震子挠了挠头,也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杭姑娘,我向来心直口快,又不太会说话,我看你们村子阴气森森,古怪得很,担心是否有妖怪作祟,这才大胆相问,请别见怪。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有妖怪的话,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几个都会一些法术,捉妖驱鬼不在话下,你就放心好了!” 杭芮芝拢了拢头发,表情略显尴尬,“咳咳……没事的,我向来胆子小,而且很少出门,阅历少,没听说过什么妖怪。再说我们村子又小又偏僻的,一向都很太平,没有什么妖怪,就不劳烦你们费心了!”她说完便捡起了掉在桌上的碗筷,埋头吃起饭菜来。 季晴暄见她不欲多言,便转移话题问道:“对了,杭姑娘,之前你说你们村子发生过瘟疫,是怎么回事呢?我是大夫,你可以和我说说吗?” 正所谓医者父母心,大夫关心病情也是正常的,这是季晴暄的职业病又犯了。 “这个……”杭芮芝正不知道如何回答之际,忽然外头一个洪亮的男子声音叫住了她。 “芮芝,是家里有客人来了吗?” 众人齐刷刷的往外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长相俊逸但脸色却很苍白的年轻男子正走进屋内来。 第二章毒人夜袭杜筱筱 兴旺村。 男子缓步走了进来,面带微笑的看着众人,声音和煦,“芮芝,原来你家来了这么多客人啊,我刚从外面回来,听到你家这么热闹,就过来瞧瞧!” 杭芮芝嫣然一笑,走过去挽住男子的胳膊,态度亲昵,“这位是我刚才向你们提过的我的未婚夫刘骥远,他就住在隔壁,我们还没有成亲,想多攒一些钱,但骥远身子不好,干不了重活,乡下人没什么学识,也做不了官,只能到城里做些小生意。” 说完,便抬头看着身边的刘骥远,温柔的问道:“你刚从城里回来,一定没吃饭吧,正好今天饭菜我做的多,你就在这吃吧!” “嗯!好!”刘骥远擦了擦汗,也不客气,直接落了座。 杭芮芝赶紧进厨房去给他盛了一碗饭。 刘骥远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看得出是饿坏了! 刘骥远边吃着边问道:“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我看你们男的长得英俊,女的长得漂亮,你们面相和善肯定不是坏人,你们住在这多陪陪芮芝也好,我经常不在村里,她一个人也挺闷的,加上我们村里近来不太平,晚上你们最好不要出门了,夜深就赶紧休息,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管不要理……” 他自顾自的说着,都没看到杭芮芝冲他连使了好几个眼色。 后来还是杭芮芝在桌下踢了踢他,他才惊觉噤了声。 “为什么晚上不要出门?是不是村里有什么可怕的事情?”雷震子问道。 杭芮芝赶紧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只是怕晚上会有山贼出没,而且我们村子靠山,深山里本就多有野兽,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你们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众人见杭芮芝欲言又止,心事重重,肯定是有所隐瞒,可她既然不愿意主动相告,众人也不好继续逼问,晚饭过后,只好各自回房中休息。 长途跋涉了好几天的大伙儿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唯有杜筱筱,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她自小长在侯府,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吃的用的样样都是极好的。如今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山村,房间又旧又破,没有高床软枕就算了,还要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这让她倍感不适。而且乡下地方蚊虫又多,她白嫩的胳膊上被咬了好几个大包,蚊子的嗡嗡声也吵得她无法入睡,终于忍不住起了床,穿上鞋悄无声息的带上了门。 而她身旁的季晴暄和夏菀莛都睡得很沉,没注意她的离开。 夜深露重,稍微刮点风就直往骨子里钻,冷瑟瑟的。 杜筱筱用衣服裹紧了自己,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小木屋。一个人在僻静的村子里瞎晃荡,边走着还边骂道:“什么破地方啊,床那么硬,睡得我浑身都痛,还一堆的蚊子吵个不停,让人怎么睡嘛?还好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了,这种地方多待一天都是煎熬!真是倒霉,这次就不该出来!” 乡村的夜晚,不仅是静得出奇,也黑得出奇。除了天上一些零零碎碎的星光外,几乎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看家的狗不叫了,田里的青蛙和虫子也都安睡了,牛脖子下的铃铛也不响了,只有花丛里那娇艳的鲜花在月光下盛开着,浓郁的花香在飘动,这份独一无二的寂静中,隐藏着一股独特的乡村气息。 可杜筱筱此时顾不得欣赏,她总觉得自己和这个村气场不和,自打她进村就总有种阴森恐怖的感觉。月光透过树枝打在地上,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杜筱筱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战,愈发裹紧了衣服。 她快步走着,忽然感到一股冷风吹来,瞬时间令她毛骨悚然,再看看周围寂静漆黑的一片,不禁打起哆嗦来,自言自语道:“该不会真的有妖怪吧?” 忽然一只手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 杜筱筱放声尖叫,猛地转身,只见背后就站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眼发绿光的中年男子,在这漆黑的夜色中,那双发绿的眼睛特别刺眼,也格外骇人! 她连退了好几步,颤抖着声音, “你……你是什么人?不对,你是人是妖?” 那人没有回答,似乎是被她害怕的模样取悦了,眉眼上扬,露出邪恶奸险的笑容和两颗又长又尖的虎牙,他伸出双手,就欲扑向杜筱筱。 杜筱筱虽然害怕,但至少还没有丧失行动能力,赶紧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有手臂那般粗的长棍,顺势狠狠的朝那人打去。 棍子拦腰截断,足以见得她使的力气有多大,可…… 可那人只是动作顿了一顿,却丝毫没有阻拦住他扑向杜筱筱,就仿佛那一棍子不是打在他的身上似的。 见状,杜筱筱只好扭头撒腿就跑,那人死死紧追。 杜筱筱边跑边骂自己蠢,明明杭芮芝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夜晚不要出门,可她就是不听。三个人挤一张床怎么了,被蚊子咬两口又怎么了,总也好过现在啊!现在她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大喊救命也没用,因为大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欲哭无泪啊! 她拼命的跑着,跑到自己口干舌燥,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记得回去的路! 完了! 杜筱筱停了下来,因为她的前方突然多出了好几个像刚才那个男子那样的怪人。不!不止几个,而是十几个,而且有男有女,年龄不限,个个张牙舞爪,眼发绿光,脸色发黑,面目狰狞,他们晃晃悠悠的朝她走过来。她猛地往后一看,真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如今她是进不得也退不得,心狠狠的揪了起来,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忽然用余光看到她的右手边有一条窄窄的暗道,心下灵光一闪,如果她跑进去,虽然没办法把他们都甩掉,但至少他们这么多人想要都挤过去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于是二话不说立刻冲向小暗道。可是由于她太着急,加之天色昏暗,她一个没注意看,竟一头栽到一个高大健硕的男子怀中。 “姑娘,你没事吧?” 男子温和沉稳的声音在杜筱筱的脑袋顶炸开。 她如被雷电击中,猛地抬头,既惊又喜,“天化,是你?你怎么会在这的?你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 这无比熟悉,曾在无数个日夜里响彻在她梦中的声音,她无论如何也忘不掉!她惊喜万分,可瞬间转念一想,又被吓出一身冷汗,立刻后退几步,离开了男子的怀抱,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今日遇到离奇的事情太多了,她不由得害怕起来。 男子对她瞬间的态度改变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微微一笑,声音平和,态度谦逊,“姑娘,我想你认错人了,我叫杭陌阳。” 杜筱筱这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咬咬嘴唇,情绪立刻低落了下来,“是哦,仔细一看,你们还是有差别的,他没你长得高,你看起来也比他成熟多了,我知道他已经不在了!”最后一句话低低的,似乎是她在对面前的人说,又似乎是在说服她自己。 二人交谈的这片刻时间,那群怪人步步紧逼,眼看离他们愈来愈近。杜筱筱忙回过神来,一个闪身迅速的躲到了杭陌阳身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看你手中拿着兵器,一定是习武之人,快帮我把他们赶走吧,他们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人还是妖,刚才一直追着我不放,吓死我了!” “原来如此,姑娘别怕,有我在!”杭陌阳安慰完杜筱筱后,转头过来看到那群人,一瞬间,握在武器上的手忽然松开了,只见他面色突然一沉,“林伯,大牛,王大娘……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认识他们?” 杜筱筱下巴都要惊掉了。 杭陌阳无声的点了点头,眉头紧紧的锁着,“我们是同一个村子的,大牛和我从小玩到大,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杭陌阳口中的玩伴同乡此刻可没有了平日里的热络和蔼,他们完全失去了理智,那一双双没有生气和灵魂的眼睛,就如同行尸走肉。 杜筱筱见那群人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隔,急得直跺脚,不停的催促着杭陌阳,“你还说你认识他们,可他们却不认识你啊,快出手吧,不然遭殃的可是我们!” 可面对故友同乡,往日那一张张温和的笑脸就浮现在他的眼前,恍若隔日,现在让他手刃自己的亲人,他杭陌阳是真的下不了手。他紧紧抿着唇,犹豫纠结,踟蹰不前。 就在此时,雷震子等人正好赶到。 原来是季晴暄起夜,发现杜筱筱不见了,便召集大伙出来寻找,找了好半天,这才终于被他们给找着了。 第三章寻找毒人破解法 月黑风高的兴旺村。 “筱筱!” “表小姐!” 杜筱筱听到这无比熟悉的声音,激动的差点哭出来,她使劲的挥着手臂,大声回应道:“我在这呢!” 她话音刚落,只见那群怪人反而停下了脚步,脖子以一个奇异的角度扭曲着,鼻子不停的嗅着,下一刻,竟然齐刷刷的转过身子,一群人向雷震子等人涌了过去。原来是因为雷震子等人是聚集在一起的,自然人的气息就更加浓厚,这才成了那群怪人的新目标。 可雷震子这群人哪里是等闲之辈,更何况他们此行本就是降妖除魔,自打来了这个村,便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这正愁摸不着头脑,他们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比起杜筱筱的害怕,雷震子哪吒他们更多的则是激动。他们迫不及待的拿出武器就招呼了上去,可本以为三两下功夫就能解决这群怪人,哪里知道他们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失去了痛觉,反而越挫越勇。 “别伤害他们,他们都是普通村民!” 杭陌阳的高呼,让众人生生的停住了手。 众人何尝想动手,更不想殃及无辜!可是如果不伤害他们,他们就要来袭击自己,这倒是令众人犯了难! 季晴暄一直站在雷震子的身后,闻言,挑了挑眉,普通村民? 她立刻从雷震子身后走了出来,仔仔细细的盯着那群人看,不放过一丝一毫,很快,便发现了端倪,立刻大喊道:“大家小心,千万不要被他们给咬到了,我想他们应该是中了毒,失去理性,才会变成这样,如果你们一旦被他们咬上,便会成为他们的同类!”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总不能被困死在这吧?”打不得杀不得还靠近不得,这让雷震子彻底犯了难。 哪吒忽然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姜子牙给他的杏黄旗,在这群毒人面前晃了几圈后,那群毒人果然静了下来,停滞不前了。 “还是这杏黄旗厉害!”哪吒高举杏黄旗,激动的不得了。 季晴暄摇摇头,有些无奈和犯难,“杏黄旗是上古神物,本就是克制这些邪魔外道之物,不过你这样治标不治本,这些人所中之毒杏黄旗是解不了的,只能暂时控制这些毒人,让他们不再袭击我们而已!” “这位姑娘,你说他们都是中了毒,不知是中了何毒?”杭陌阳见他们一行人谈吐不凡,法术更是高超,便主动上前询问道。 “你是?” 杜筱筱忙闪身到他身前,向众人介绍道:“他叫杭陌阳,也是这个村子的人,我们是刚才遇到的!” 她不说话也就算了,一开口便被众人齐刷刷的瞪着,立刻给她吓蔫吧了,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低下了头,“都是我不好,不该不听话到处乱跑,我下次不敢了!” “弟弟,你回来了?”杭芮芝忽然出现在此处。 杭陌阳一见到许久不见面的姐姐,立刻高兴的迎了过去。 “各位,他就是我之前向你们提起的去山中学艺的弟弟杭陌阳。” 杭芮芝刚说完,便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好奇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捎封信回来?” “姐姐,我思乡心切,迫不及待就回来了,谁知道这么不巧回到村子已经深夜了,还遇到这么惊悚的一幕,对了,大牛他们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会中毒呢?”杭陌阳有些紧张,毕竟自己的村出了这样奇异的事情,他还是很担心的。 雷震子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整个人极其严肃,郑重的问道:“杭姑娘,我看事到如今,你也应该说实话了,你们村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猜根本就不是瘟疫,对吧!” “是,不是瘟疫,但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们实情,是担心你们会害怕,也怕会连累你们!”这次,杭芮芝干脆不再隐瞒,事到如今,她就算想瞒也瞒不住了。 “那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你就快告诉我们吧,我们才不怕被连累!”哪吒被她这慢性子磨的直咬牙跺脚。 杭芮芝深深叹了一口气,终于道出了实情,“在半年多以前,林伯上山砍柴,忽然就消失了,然后突然有一天夜里回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了你们刚才看到他的那个样子,非常恐怖,再没有了往日的和蔼慈祥,他发了狂似的见人就咬,一开始大家只是以为他受了刺激失了心智,可奇怪的是被他咬到的人也会出现像他那样的症状,后来被咬的人越来越多,村民就开始害怕了,能逃的就都逃了。我们村本来人丁兴旺,就是因为这件事,被咬的被咬,搬迁的搬迁,所剩无几了。还好他们只是晚上出没,白天都是躲起来沉睡,我们这群剩下的村民才稍微可以喘口气,到了晚上我们只要待在家里不出门,他们就找不到猎物!”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和你未婚夫为什么不离开村子呢?”哪吒又问了一句。 闻言,杭芮芝难过得掉下泪来,哽咽道:“我还要在这等我弟弟回来,万一我离开了,他回来就找不到我了,而骥远是因为我的关系,所以也没有离开。村子里的其他人也有些是因为舍不得家里人的原因,他们也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唤醒他们的亲人,可是这么久了,我们始终找不到任何办法!” 是啊,谁能眼睁睁的放弃自己的血肉至亲呢?尽管看着他们变成了怪人,知道他们很危险,但依旧不愿弃他们而去。 杭陌阳见杭芮芝哭得伤心,忙上前安慰道:“姐,不用担心,我如今学艺有成,以后就留在你身边保护你,照顾你!” 杭芮芝点点头,眼泪堪堪止住。 “所以……”季晴暄乍一开口,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这问题的关键就在林伯身上,是他先中了毒,才出现了那样的症状,然后他去咬了别人,一传十十传百,这毒素便一直延续下去,如果不彻底清除,恐怕不止你们村子,甚至连城里,乃至全天下的人都会变成毒人,我想这一定是有人在幕后操控,他就是想通过这种毒来控制百姓,从而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姐,你没事吧?”杭陌阳就站在杭芮芝身边,那边话音刚落,杭芮芝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啊!”杭芮芝连忙掩了神色,清了清嗓子,拍着胸脯,好像惊魂未定的样子,“哦没事,我没事,只是听着觉得怪吓人的,我害怕而已!” “杭姑娘莫怕,其实我们是王宫里的人,我是大周小王爷,当今大王是我二哥,我们奉旨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就是要管天下不平之事,为民除害,降妖伏魔,此次让我们遇到了这样歹毒的恶人,不管他是妖还是魔,我们都一定会把他给铲除,你们就放心好了!”雷震子道出了真实身份,其实也是为了让他们放心。 一听到这个,杭陌阳倒是万分欣喜,眼里充满了崇拜,“原来诸位都是王宫里的人啊,那可都是阐教弟子?” “正是!” 杭陌阳忙行了礼,有些怅然道:“我虽然常年在山中,但早就听闻阐教弟子辅佐姜子牙姜丞相伐商灭纣的英勇事迹,可惜我那时学艺尚未有所成,否则的话我也想去投靠周军,为江山百姓出一份力。” 雷震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于杭陌阳的沉稳大气,他很是欣赏,“好兄弟,有胆识,有志气,你若愿意的话,我可以引荐你去参军,不过得看你的实力了!” 而杭陌阳有雷震子这一句话就够了,“多谢小王爷,保卫大周江山人人有责,小弟义不容辞!” 雷震子朗声笑道:“嗯,以后不必叫我小王爷,就像哪吒他们一 样叫我小公子好了!” 杭陌阳为人利落爽快,也干脆不客气了,“好,小公子!” 杜筱筱见他们竟然把话题扯远了,忍不住道:“好了,目前先想想该怎样救这些毒人才是上策!” “晴暄,你可有何办法?”雷震子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句,他见半天了,季晴暄都蹙着眉头,像是陷入了沉思。 季晴暄咬咬牙,摇了摇头,“这毒来得蹊跷,不是一时半会能解的,我们可以先将那些毒人给关起来,以免他们再继续出去咬人,扩大毒人范围。现在我们首先要调查的就是林伯,明天一早就去他家中查看,他既然是源头,那我们就只有查出他是如何中毒,才能顺藤摸瓜查到是何人所为,只要找到幕后黑手,这毒也就迎刃而解了。” “好!” 第四章杭芮芝原形毕露 季晴暄等人一大早便去了林伯家探访,但一切并未像预计的那样顺利。哪吒和金吒在村子里查看有没有可疑的妖怪出没,众人皆是一无所获。 林伯是个鳏夫,妻子早年间就病死了,上无父母,下无子女,也没有兄弟姐妹,独身一人,如今又中了这样的毒,也是怪可怜的! 林伯性子又孤僻,少言寡语的,鲜少和其他人打交道,更没什么朋友,那么他之前接触过什么人,为什么中了毒,也就无从得知了。 线索到这虽然是断了,但换个方面想想,也许凶手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选择了向林伯下手。 那另外一个疑点便是凶手为何要挑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善良淳朴的老百姓下手呢?还用如此凶残烈性的毒药来控制村民!这么做对他们有何好处? 虽然目前情况不太乐观,但雷震子等人决定先把目标锁定在兴旺村内。众人挨家挨户的展开地毯式的调查,势必要先摸清村民的底细。 就在这期间,季晴暄发现了一个非常可疑的人,那便是杭芮芝。 她一直不停的向她打听调查的进展,尽管每次她都隐藏得很好,但季晴暄看得出来,她很紧张。一开始季晴暄也认为是她太过敏感,但杭芮芝的态度转变她是察觉到了的。一开始对他们可以说是非常热情了,又是招待他们,又是邀请他们住进自己家里,可是自打听说他们是来自王宫的,而且会捉妖除魔,她的态度就有了微妙的变化,尽管她极力掩饰,但无形中总是会流露出希望他们赶快离开的意思。 但季晴暄一直不敢确定,因为从杭芮芝的外表来看,是那样的单纯无辜,跟妖怪是一点边也沾不上,她甚至不想去相信她就是那个下毒的狠心之人! 如果真的是她,那她亦或是有苦衷? 直到一个偶然的机会,季晴暄从林伯的邻居那无意间听到,原来杭芮芝曾经来探望过林伯,还给他送过饭。 林伯向来孤僻,很少与人打交道,就连邻居也很少来往,杭芮芝居然来看过他?这下季晴暄心里就有了七分把握,可是光凭这一点也不足以将杭芮芝定罪,因为这并不足以构成证据,于是她便想到设下一个局,引凶手自投罗网。 傍晚时分,季晴暄回到家中,她告诉杭芮芝她已经查出了凶手,还想到了解毒之法,不过暂且不能透露,她想今晚好好犒劳大家,待休息一晚后,第二天一大早,再召集全村人来开会,并告知他们凶手是谁。 此话一出,杭芮芝果然变了脸色,吓得手脚发软,说话都不利索了。可她依旧强装镇静,表面上感谢季晴暄等人为他们村子所做的好事,更是主动提出要亲自下厨做一顿丰富的好菜来犒劳大家。 季晴暄假意客套了几句,便微笑答应了。 晚饭时,众人津津有味的品尝着杭芮芝精心烹饪的美味佳肴。果然,没过多久,就全都趴到饭桌上呼呼大睡了。 杭芮芝看着晕睡的众人,脸上并没有露出胜利的喜悦之色,反倒目露纠结,手不停的颤抖,拿着的碗筷也掉落到了地上。 这时,刘骥远冲了进来,“愣着干嘛!赶紧把他们绑起来!”边说着边去找绳子,欲绑众人。 杭芮芝冷着一张脸,表情漠然,问道:“骥远,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我们害的人还不够多吗?他们都是好人,是来帮助我们村子的好人,而且也是王宫里的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刘骥远给打断了,他摇着杭芮芝的肩膀,试图让她清醒过来,“芮芝,你清醒点好吗?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了!难道你不想恢复你的容貌吗?反正我们已经害了不少人,也不在乎再多害几个了!”然后又迅速巡视了一周,突然发问,“陌阳呢?他怎么不在?” 杭芮芝耷拉着眉眼,态度依旧冷淡,“我让他去隔壁村送礼了,估计没这么快回来!” 刘骥远也不傻,自然知道杭芮芝是故意支开杭陌阳,“我知道陌阳是你弟弟,可是我看他一定知道不少事情,我们不能……” 他话没说完,就被杭芮芝猛的一把推开。 杭芮芝面目有些狰狞,厉声质问道:“陌阳可是我的亲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你难道想连他也不放过?你是不是疯了?” 刘骥远见她动了怒,连忙抓住她的肩膀,郑重道:“我没有疯,我是为了你我的将来着想,万一他知道了真相,以他的个性岂会袖手旁观?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杭芮芝没有说话,愣愣的看着她眼前的男人,表情从冷漠到不可置信再到委屈,眼泪顺着脸颊一路掉下来。 就在这时,杭陌阳忽然折返回到家中,“姐,我回来了!” 这一切事发突然,根本没有给刘骥远和杭芮芝时间。 杭陌阳就这么大咧咧的看到了屋内发生的一切,全部趴在桌上的众人和刘骥远手中的绳子,让他心中不免产生疑惑,好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杭芮芝赶紧敛了情绪,擦了擦眼泪,挡在了杭陌阳身前,“你不是去隔壁村的五叔家送礼了吗?怎么回来这么快?按照这路程,起码也要深夜才回到家中啊?” 杭陌阳擦了擦汗,“我刚出村口就看到了五叔,他正好经过我们村去城里,我就顺便把东西交给了他,也就不用亲自到他家中一趟了,只是你们……”他朝桌子那看了一眼,蹙了蹙眉头,这气氛也太古怪了。 刘骥远拽着绳子,目露凶光,恶狠狠道:“既然你回来了,就注定你也逃脱不了,对不起了,陌阳!” 杭陌阳恍然大悟,颤抖的指着他们,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们!他们是你们迷晕的?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用不解的眼神直直盯着这个他最亲最敬爱的姐姐,他想不通为何她要这么做! 刘骥远见事情彻底败露,也不想和他解释太多,直接冲了过去想用绳子套住他,可是这刘骥远一介文弱书生哪是杭陌阳的对手?他胳膊刚伸过去就直接被杭陌阳钳住了手腕,三两下就被撂倒了,还反被他用绳子给捆住了。 “骥远!”杭芮芝见状,扑了过去,挡在了刘骥远的身前,“弟弟,他可是你未来姐夫,快给他松绑啊!” 杭陌阳却一把将杭芮芝推开,怒斥道:“未来姐夫?他有把我当成弟弟吗?你看他刚才分明想要我的命!还有你,姐姐,我曾是那么敬重你,关心你,因为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想不到你连我也想害?所以……那些村民是不是你们害的?” 杭陌阳很是痛苦,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从未想过村里这件事会和他的姐姐扯上关系。 “我……”杭芮芝如鲠在喉,一脸的愧疚,甚至不敢抬起头看杭陌阳。 “快告诉我!”杭陌阳歇斯底里的吼着。 “哈哈哈……” 突然,一声得意的狂笑声乍起,外头刮起一阵凛冽的狂风,将破败的房门吹得“吱呀”作响,飞沙走石,片片落叶席卷进屋内,风大得让人睁不开眼。 忽然一个身型硕大的怪人出现在房中,他长相怪异,呲牙咧嘴的,头顶两个细长的犄角,脸上涂得色彩斑斓,穿着奇装异服,背上还长着一对透明的小翅膀。 第五章假装中毒引元凶 只是那硕大的怪人平白无故的出现,并未引起杭芮芝的震惊,她甚至脸色平淡。 倒是杭陌阳浑身戒备着,指着他怒吼道:“你是何方妖孽?竟敢擅闯民宅!”话音落,便拿出他的武器双环上前对付那怪人。 那怪人也不含糊,直接对了上去。没过几招,杭陌阳的劣势便显现了出来,一个没注意,手上的双环便被打落,还被怪人一脚踩在地上。如此**裸的侮辱,让他怒红了双眼。 怪人似乎很享受这般居高临下的感觉,他得意道:“愚蠢的人类真是太不自量力了!就凭你的三脚猫功夫也想对付我?” 见状,杭芮芝彻底慌了神,直挺挺的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求饶道:“蜂王,求求你放过我弟弟吧,她可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边说着,眼泪边不停的掉下来。 可她这一说,也就直接表明了关系。 杭陌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满脸诧异的看着眼前亲密又陌生的姐姐,痛苦的问道:“姐姐,难道你真的跟这个怪人是一伙的?村民的毒也是你下的?” 杭芮芝哭泣着,抽噎着,颤抖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怪人继续得意道:“不错,这一切都是你这个好姐姐所为,不过你不用指望她能救你,你知道得太多了,只能怪你不走运!”说完,就伸出右手手掌,欲朝杭陌阳的脑袋一掌拍下去。 “不要!”杭芮芝惊恐的大叫着,眼底皆是痛苦。 就在这时,一个乾坤圈忽然飞了过来,直接砸到了怪人的脑袋。怪人疼得立刻缩回了手,后退了好几步,双手抱着头,可见伤得不轻。 “臭妖怪,你遇上了小爷,我看应该是你不走运吧!”哪吒忽然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揉了揉已经压麻了的脸颊,双手叉着腰。 接着,雷震子、金吒、季晴暄等人也都一一清醒过来,同时站了起来,大笑着看着那怪人。 “你们……”杭芮芝此时早已忘了恐惧,她被眼前这一幕惊得半天回不过来神。 “杭姑娘,你一定非常奇怪,我们不是明明中了你的蒙汗药吗?”季晴暄笑了笑,解释道:“其实我们事先已经服食了解药,我们不过是装晕而已,想看看你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脸上的泪痕早已被抹干净,杭芮芝又恢复了刚才那副淡漠的样子,她叹了口气,“原来你们早就已经怀疑我了!” “不错!” 怪人却丝毫不畏惧雷震子这群人,继续狂妄的叫嚣着,“哈哈哈,那又怎样?我是天下无敌的蜂王,谁也不能奈我何,我今天就把你们全都给消灭了!” 双方大打出手,好不精彩刺激,从狭小的房内打到了屋外,大战了几百回合后,蜂王明显感到自己的实力不敌,便使诈朝众人发射了无数枚毒针。 “小心,针有毒!”季晴暄双眼一眯,大叫一声。 众人听到后,皆是身手敏捷的躲过毒针。 蜂王见毒针不敌,自己也没有完全准备,干脆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于是顺手挟持杭芮芝离去。 “姐!”杭陌阳急得欲跟过去。 “没关系,我想那人应该不会为难令姐,他们可是合作伙伴关系,再说我们目前已经知道了下毒元凶,我们会想办法救杭姑娘的!”雷震子拦住了杭陌阳,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众人回到屋内,解开了刘骥远身上的绳子。 此时的刘骥远心如死灰,他深深的觉得自己无用,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季晴暄耐心问道:“刘大哥,你这回可以把实情告诉我们了吧?你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真相全都告诉我们,我们才好有办法去救杭姑娘和那些村民!” 杭陌阳一心记挂着自己的姐姐,语气难免急躁,“是啊,骥远哥,你快说吧!难道你想让我姐姐死在那个怪物手中吗?” 刘骥远仰天长叹了一口气,终于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的给说了出来。 刘骥远常年到城里做生意,这些年来生意做得小有起色,赚了不少钱,大约在半年前的一天,正好是杭芮芝的生日,他特意在天黑前赶了回来,约杭芮芝在村口的小溪边见面,并把生日礼物一条玫瑰金手链送给了她。 杭芮芝生活朴素,从未见过这样金贵精致的手链,捧在手里如获至宝,高兴万分,感动得一头扑进刘骥远怀中。 两人依偎的坐在小溪边的石头边上,杭芮芝一直将手链拿在手中。二人憧憬着他们美好的未来,一时间想得出神,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有几个同村的女孩子小心翼翼的走到他们身边,趁他们不注意,一个女孩抢走了杭芮芝手中的手链,拿在手里把玩着,得意道:“姐妹们,你们快看啊,这就是城里的首饰啊,我看也不怎么样嘛!不就是亮晶晶闪闪发光而已嘛,就只有你这个笨女人才会这么容易上男人的当,送个首饰就投怀送抱了!”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这么想,还从来没有男人送过她首饰呢!她有些嫉妒,凭什么杭芮芝能有,她却不能?她心里酸溜溜的,手中紧紧拽着这手链,不肯放下。 杭芮芝又不敢硬夺,生怕弄坏了手链,她有些急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快还给我,这可是骥远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有什么了不起?我才不稀罕呢!喏,接好了!”那女孩瞥了杭芮芝一眼,很是不屑,直接将手链扔给她身旁的另外一个女子,那女子接到后看了看,接着又扔给下一个女子,一个扔给一个。 “你们别闹了,快还给我!”杭芮芝被她们像猴子一般戏耍。 可那群女孩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不打算把手链还给杭芮芝。 其实,这些女孩子早就妒忌杭芮芝了,杭芮芝可是兴旺村里的村花,长得漂亮,人也和善,弟弟拜得名师学艺,未婚夫在城里做生意,还赚了不少钱,想想这今后的日子就一片大好。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也惹来了不少村里同龄少女的嫉妒。 她们扔手链扔得上了瘾,越扔越高,一个不小心竟把手链扔到了附近一棵古杨树上,手链结结实实的挂到了顶端的一根树枝上,她们这才停下了手,“没好戏看了,我们回去吧!” “你们太过分了!”杭芮芝非常生气,对她们怒吼着,可她向来性子软弱,自己又是孤家寡人,无依无靠的,也不敢跟她们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走了。 而刘骥远同样是个软弱之人,他本就体弱,性格更是没有主心骨,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没敢出面挺身维护自己的心上人。 他有些愧疚,主动说道:“芮芝,我去附近的村民家里跟他们借梯子一用,你在这等等我,千万别走开啊!”他体弱不敢爬树,只能想到借梯子了。 杭芮芝眼圈泛红得点点头,可之后刘骥远去了许久也没回来,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一想到这是她收到的有史以来最珍贵的生日礼物,便心疼得直掉眼泪。突然,她灵机一动,随意到附近捡了一些树枝,然后再用碎布条将它们绑好起来,便成了一根长条棍子,她就用这根长棍子去撩起那串挂着树枝上的金手链。 她撩得认真,撩得起劲,没注意到旁边有一个巨大的马蜂窝,在金手链掉下来的同时,她的棍子也触碰到了那个马蜂窝,这一碰,马蜂窝里一只巨大的黄蜂立刻飞了出来,飞到她面前,朝她那如花似玉的小脸蛋狠狠的蛰了一口,她疼得大叫,在地上打滚。也就一瞬间的事,她的左边脸不仅长了一个大包,还开始流脓,慢慢的整个脸长满了红疹子,又红又痒,她拼命的抓个不停,可越抓长得就越多,整个脸溃烂不堪,几乎已经没法看了。 这时,那只大黄蜂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刚才袭击众人的那个大怪人。没错,他正是栖息在这棵古杨树上修炼千年的黄蜂精。 第六章杭芮芝被迫行凶 杭芮芝看到那个大黄蜂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一个怪人,不禁吓得大叫,也感觉不到脸上的痒意了,用手颤抖的指着眼前之人:“你……你是什么人?不,你是人还是妖?” “哈哈,我当然不是人,我就是刚刚被你所惊醒的黄蜂精,不过我可得好好感谢你,若不是你让我蛰了一口,吸了点人血,我还没这么快变成人形,如今我成了人形,我就可以实现我的梦想啦,哈哈哈!”黄蜂精得意的大笑着。 这时,刘骥远扛着梯子赶到,他没有注意眼前的怪人,看到满脸开花的杭芮芝,便着急的上前慰问道:“芮芝,你的脸怎么了?” 一提这个,杭芮芝也顾不上害怕了,只顾着自己受伤的脸蛋,不停的抚摸着,眼泪簌簌的往下落,惊恐道:“我的脸是不是很难看?” 还没等刘骥远回答,她就一头冲到小溪边,对着溪边的流水看着自己的容貌。 “啊!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不是我!我不要变得这么难看!我干脆死了算了!”只见她掩面大叫,痛苦不已,说完就想纵身跳入小溪里,还好刘骥远及时将她拉住。 一旁的黄蜂精冷眼旁观,见杭芮芝寻死觅活,便冷言嘲讽,“你以为你死了一切就结束了吗?不,那只是你噩梦的开始,你容貌被毁,到了阴间你也仍旧是这副容貌,即便转世投胎,你以后也只会是丑八怪,生生世世都是,你甘心吗?” 他的话对于杭芮芝来说犹如当头棒喝。 杭芮芝停下了挣扎,对于女人来说,容貌本就极其重要,更何况她一向以美貌自负,又是村花,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对于她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啊!她实在无法承受,她也不想以后的每一世都是丑八怪,她难过得大哭起来,绝望道:“那我该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你也算有恩于我,我会帮你的!”黄蜂精挑了挑眉,嘴角向上勾起,眼底滑过一抹算计。 “真的吗?”杭芮芝微泛泪光,露出惊喜之色,一说能重获美貌,眼前这个怪人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可怕了。 刘骥远却有些难以置信,上前将杭芮芝挡在了身后,壮着胆子质问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到底是何方妖孽?为何会出现在我们村子里?” “哈哈哈,人类真是太愚蠢了!我来到你们村子之时,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呢,竟敢和我这么说话!我可是在这棵古杨树上结窝修炼了千年的黄蜂精,我是这世间的万蜂之王,我甚至还要做你们人间的王!哈哈哈……”黄蜂精仰天大笑,张开双手朝溪边发功,小溪边瞬间掀起阵阵波澜,波涛汹涌。 他们身后的古杨树也被震动得摇摇晃晃,叶子哗啦啦的往下掉,飞沙走石,沙尘滚滚,杭芮芝抱紧了刘骥远,二人堪堪立住脚跟。 这下他们可是相信了这个黄蜂精的厉害。 刘骥远赶紧下跪磕头道:“还请蜂王救救芮芝吧!芮芝一向最爱漂亮了,她一定不能接受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黄蜂精点点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故作玄虚道:“当然可以,她是被我咬伤的,脸上也就中了我的蜂毒,我自然有解药救她,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黄蜂精见他们上钩,便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在他们眼前晃了晃,神秘兮兮的,“这瓶子里装着我体内的蜂毒,你们把我这毒传播给其他人,想办法让他服下,这位姑娘就可以得到我的解药了!” “这……这不是害人吗?我们怎么能这么做?”刘骥远有些犹豫。 “你还想不想救你的心上人了?是你心上人的脸重要,还是别人的命重要?”黄蜂精陡然放尖了声音,面露凶狠。 “这……” “好!我答应你!”杭芮芝抿着嘴唇,她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为了自己能够恢复容貌,她竟然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答应了。 黄蜂精果然守约给了杭芮芝解药,解了她的蜂毒,治好了她脸上的伤,她也恢复了之前的花容月貌。 可他们做了一辈子的农民,勤勤恳恳,哪里会害人?二人便合计想连夜逃跑,离开兴旺村,可是最终还是被黄蜂精给抓了回来。一次两次,黄蜂精也耗尽了耐心,直接告诉他们,他给的解药只是一半的分量,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而已,如果不听从他的吩咐继续一意孤行,那杭芮芝的脸还会继续毒发,甚至会比原来还要严重。只有完全按照他的计划行事,达到了他的目的,他们才会得到完整的解药,彻底解毒,否则就算逃到天边也没用。 杭芮芝彻底的放弃了挣扎,虽然她不想害人,但她又无法舍弃自己的容貌,纠结再三,只好顺从了黄蜂精的话去下毒,从而受控于他。 杭芮芝自小在兴旺村长大,对村民自然都很熟悉,她挑选了无儿无女的孤家寡人林伯来下手,一是看他孤身一人了无牵挂,二便是他性子孤僻,很少与人接触,这样即使中毒死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可是她却低估了这种蜂毒的毒性,也低估了黄蜂精的狡诈。 她本以为死掉了一个林伯这件事就算解决了,可是林伯不但没死,反倒变成了毒人,很是恐怖,到了晚上发起狂来到处咬人,完全失去了理智,见人就咬,而被他咬到的人也跟着中了毒,又去咬其他人,源源不断,村子里就有越来越多的人中毒,他们都变成了毒人…… 这一切不在杭芮芝和刘骥远的预料之中,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们的可控范围,可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听完刘骥远这一长串讲述,杭陌阳气愤得拍桌道:“你们……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他们都是咱们同村的人啊!而且林伯他都一大把年纪了,无儿无女已经够可怜了,你们还要这样对待他!” 刘骥远痛苦的低下了头,双手不停地捶打着脑袋,无比自责,“我们也不想啊,可实在是没有办法,陌阳,你也不希望你姐姐被毁容吧?” 事到如今,刘骥远还在纠结容貌的问题,这让杜筱筱彻底怒了,她忿忿不平道:“是容貌重要还是人命重要?我看你们根本就是自私!为了一己私利伤害那么多无辜百姓,他们有什么错?你们还想连我们也害,真是蛇蝎心肠!” 刘骥远胡乱的摇头,赶紧否认,“我们并不想对付你们,可是你们发现了毒人,而且你们还自称是王宫里的人,能除魔捉妖,我们不想被你们给打乱了计划,惹恼了蜂王,那样的话他就不会给芮芝解药了!所以我们只好在你们的饭菜里下药,好阻止你们继续追查,谁知竟然被你们给识破了!” 季晴暄见他事到如今,仍然执迷不悟,根本没有意识到那黄蜂精从头到尾就是在利用他们! “刘大哥,你还不明白!那只黄蜂根本就是利用你们去下毒害人,好让这种毒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兴旺村乃至全天下都是毒人,好受他控制,从而达到他称霸天下的目的,到时候你以为你和杭姑娘两个人可以幸免于难吗?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们俩替他做事,他就会放过你们,让你们远走高飞吧?” “不!这不可能的!”刘骥远难以置信,精神恍惚的跌坐到了凳子上。 杜筱筱冷哼一声,“你们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雷震子见刘骥远如此痛苦,也不忍心再责备于他,弯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刘兄你放心,我们的责任就是降妖除魔,这只大毒蜂我们一定不会放过的。他的目标是那群毒人,我想他一定还会回来想办法带走他们的,如果他和你联系的话,你记得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千万不要再犯错了!” 刘骥远泪流满面,哽咽道:“好,好,我一定通知你们!” 第七章众人大战黄蜂精 第二天一大早,刘骥远急冲冲的来告诉众人,黄蜂精传来消息,约他们在老地方见,并把所有的毒人带上,否则就杀了杭芮芝。 这老地方指的便是村口的那棵古杨树。 这样一来正合众人之意,他们研究了一个晚上,总算想出了对付黄蜂精的办法,收拾好一切便跟随刘骥远出发前往村口。 众人来到村口,大老远就看到杭芮芝被吊在那古杨树下,她纤细的腰肢吊在那里,柔弱的好像随时都会断掉一般,她的样子非常疲惫,原本如花似玉的脸蛋上开始呈现出少许红斑印记,与苍白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很是骇人。 她对于自己所犯下的错非常懊悔,强撑着力气喊道:“弟弟,你们快走吧,你们对付不了他的,不用管我了,都是姐姐不好,害了这么多人!如今姐姐只求一死,以赎我的罪孽!” “不,姐姐,我一定会救你的!不管你犯了什么错,你都是我的姐姐!臭妖怪,赶快放了我姐姐,否则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杭陌阳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经过一晚上的沉淀,他可以理解自己的姐姐,尽管他不认同她的做法,但这一切并不该怪她,事情的始作俑者就站在他的眼前。 “黄口小儿,不知所谓!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会怕了你们!我可是修炼了千年的黄蜂精,我浑身上下都是毒,我要把我的毒素传播开来,让天下所有人都中我的毒,从而听命于我,受我控制,到那时候我就是天下之王了!哈哈哈!”黄蜂精自顾自的描绘着自己未来的伟大蓝图,得意的大笑着。 “臭妖怪,简直大言不惭!你可知道我们是谁?”雷震子用风雷棍狠狠的指着他道。 “我才不管你们是谁,我要你们带来的人呢?难道你们想看着她死在你们面前吗?”黄蜂精挑了挑眉毛,丝毫不把雷震子放在眼里,他用手指了指身后吊在树上的杭芮芝,威胁意味十足。 “放心,他们在这!”雷震子右手拿出一个小葫芦,左手对着它施了施法,若隐若现的看到里面有好多个人影,他紧接着说道:“他们人多不方便带上路,全都被我收进这葫芦里了,你也看到了,哪还能有假?” 黄蜂精看得眼睛直放光,迫不及待道:“好,我姑且相信你们,量你们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来!快把葫芦给我扔过来!” 雷震子嘴角一勾,立刻把葫芦扔了过去。 那边黄蜂精接过葫芦后,小心翼翼的拿到眼前端详,只见那葫芦立刻爆炸,弄得他灰头土脸,头发冒烟,样子非常狼狈,惹得众人捧腹大笑。 其实那葫芦不过是雷震子使的障眼法而已,里面根本没有装什么人,不过就是个空葫芦,愚笨的黄蜂果然上当,哪比得上人类精明? 哪吒更是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你们快看他,哪是什么蜂王嘛!根本就是只没头苍蝇嘛!哈哈哈!” “敢戏弄我?真是气煞我也!”黄蜂精气得直发抖,握紧双拳,伸手朝古杨树发射暗器,吊着杭芮芝的绳子立刻脱落。 “啊!” 眼看着杭芮芝就要掉下来,杭陌阳一个飞身扑过去,欲接住她。 “我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蜂王的厉害!”黄蜂精被激怒,终于展开了他的杀手锏,大开大合的展开手掌发动了成千上万只黄蜂,一窝蜂的朝众人席卷而来。 “小心,黄蜂有毒!”季晴暄高喊一声,示意众人小心,随后矮下身子,从包袱里拿出了好几根长棍和火折子,迅速分发给了大家,大家也迅速的点燃起了火把,拼命的挥向那一群群黄蜂。黄蜂向来怕火,这么一烧,它们纷纷毙命,全都一一掉落在地,烧成灰烬。 黄蜂精见他的徒子徒孙全被烧死,气得七窍生烟,发了狂似的冲向众人。 众人自然知道毒蜂身上都是有毒的,不敢轻易碰他,皆是用手中的兵器去对付他。而此时的黄蜂精失去了他的杀手锏,他手上又没有兵器,武力大打折扣,而且寡不敌众,明显落了下风,他一见苗头不对,又想开溜,展开双翅欲要飞行,结果刚飞了几下,就被雷震子给拦下了,他那对小翅膀哪比得上雷震子的呢?最终被雷震子一个风雷棍打在了背上,他“嗷”了一嗓子,直接被打蒙在地。 见他已然颓败,雷震子却不解气,又接着朝他乱打一气,直到他头破血流。哪吒也来凑热闹,火尖枪一挑,刺中他的胸膛,便一命呜呼化为原形了! “你这只死毒蜂,臭毒蜂,弄什么毒人敢来吓唬本小姐我,看我不把你砸得个稀巴烂!哼!”杜筱筱跑过来不停用石头砸那只奄奄一息的黄蜂。 众人看到被砸得不成人形的毒蜂,方才解了一口恶气。 一旁被杭陌阳救下的杭芮芝见状,竟冲了过来,惊恐万分,“蜂王死了,你们把他打死了,那我的毒岂不是解不了了?我的脸就一辈子都恢复不了了!”说着,掩面大哭起来。 杜筱筱见她这哭哭啼啼的就恨铁不成钢,冷着脸,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我说杭大美人啊,你就别老想着你那张脸了,你是不是该想想那些毒人该怎么办啊?” 闻言,杭芮芝有些尴尬,这事本就是因她而起,从头到尾因为她的私心害了这么多人,她不知如何面对众人。 一时间气氛非常尴尬,夏菀莛出面缓解,安慰杭芮芝,“杭姑娘,你不必担心,你知道的,晴暄姑娘可是个大夫,医术非常高明,她一定会有办法解你的毒,治好你的脸的,你就放心好了!” 一听这话,杭芮芝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激动的握住了季晴暄的双手,一扫刚才的阴霾,“真的吗?晴暄姑娘,你真的可以治好我吗?” 季晴暄虽然打从心底不认同杭芮芝的做法,但医者父母心,她对她更多的则是怜悯。 “你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的,你的命和那些村民的命同样重要!”说完,松开了杭芮芝的双手,走到那棵古杨树下抬头看了看,“当日你们就是在这发现那毒蜂的?” 得到季晴暄的应允,杭芮芝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忙回道:“不错!这棵古杨树已经很多年了,据说有千年之久了吧,我们一直把它视为神树,是保护全村人的神树,所以从来没有人敢爬上这棵树去,怕亵渎了神灵!” “如此说来也正是因为这棵树非常有灵性,所以那毒蜂才选择了它结窝修炼,再吸收日月精华,从而修炼成精。他已修炼千年,可以说是法力高强,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咬了杭姑娘一口,吸食了人气,助他迅速变成了人形,可是他野心极大,不满足于做一只小妖,光是吃人肉吸人血也不能使他满足,他要控制人类,想做人间的王,于是才想到这个以毒传毒之法!”季晴暄一边将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一边巡视了古杨树一圈,最后在郁郁葱葱的枝叶里发现了蜂巢。 季晴暄让哪吒用乾坤圈将蜂巢打落,毒蜂和他的徒子徒孙已死,此时的蜂巢不过是个空壳而已,不必惧怕。 她小心翼翼的戴上手套,蹲下身子,去翻了翻打落在地的蜂巢,片刻后,只见她微微一笑,心下便有了答案。 “我想我已经有办法解这蜂毒了,我们先回去吧,折腾了一天,大家一定都累坏了。明天我一定会把解药给研制出来,大家就放心好了!” 众人既是惊喜的同时也有一些疑惑,只是见季晴暄一脸的自信和神秘,也没多问,只有雷震子对她微微一笑,以示鼓励,他对她是十足的信任。 季晴暄看到雷震子对自己赞许的笑容,心里犹如抹了蜜一般,脸微微泛红。 第八章研制解药救村民 第二天一大早,季晴暄就让人召集全村人到村口集合,又让雷震子、哪吒和金吒把所有毒人给带了出来,自己则和夏菀莛、杜筱筱每人捧了一个大缸出来。 大缸里面盛满了晶莹剔透的水,然后她又将这水盛到碗里分发给毒人的家属,让他们喂毒人喝下去。 百姓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个个脸上都充满了好奇和怀疑,没有一个人敢喂下去。 唯有杭芮芝接过碗捧起来,毫不犹豫的直接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唯有相信季晴暄。况且这件事因她而起,她良心未泯,愿意且有责任挺身而出做第一个尝试的人。 她抹了抹嘴巴,白嫩的小脸笑得如花般灿烂,轻松的调侃了一句,“好甜啊,一点也不像解药,我看倒像是糖水!” “哦?是吗?那我也要喝!”哪吒向来嘴馋,又喜甜食,听到杭芮芝这么一说,嘴便犯馋起来,动作利索的抢过碗,刚想灌到嘴里,却一把被季晴暄拦下,“哪吒,不许喝!” 季晴暄向来脾气和顺,几乎没有大喊大叫过,如今众人被她这严厉的语气给震惊到了,齐刷刷的看向了她。 季晴暄察觉自己反应过于激烈了,见众人神色复杂,忙解释道:“大家千万别多想,也不必担忧,其实这解药就是蜂蜜,是我将那毒蜂的蜂巢带了回来,然后熬制过滤成为了蜂蜜!” 这话一出,众人彻底炸开了锅。 起先是低声的交头接耳,后来有冲动好事的更是大声质问,“那这岂不是有毒嘛?你怎么还能让我们喝呢?你安的什么心啊?” 这些百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本来就不是特别信任季晴暄,如今更是百思不得其解,皆认为季晴暄别有用心。 “各位!”季晴暄走到高处,扬起声音,安抚众人,“各位冷静,请听我解释,那只毒蜂的确有毒,可也正因为这样才可以以毒攻毒,他们本就中了蜂毒,如今喝下有毒的蜂巢所酿制成的蜂蜜,正好达到以毒攻毒的功效,毒自然就会化解了。而哪吒并没有中蜂毒,所以他才不能喝这有毒的蜂蜜!” “原来是这么回事!”众人听完季晴暄一番解释,皆是恍然大悟,有的家属开始喂身边的人喝下水,一家人这么做,就会有另外一家,一家效仿一家,很快,大家都开始行动起来。 不稍片刻,那些毒人果然都清醒了过来,也恢复了神志,杭芮芝脸上的红斑也消退了,恢复了往昔的容貌,皮肤更加红润有光泽了。看来这以毒攻毒之法还真是管用,大家都纷纷感谢季晴暄。 可是当灾难褪去,人们的意识开始转醒,村民们没有忘记是杭芮芝和刘骥远给他们带来的这次灾难。他们不停的咒骂着,有的甚至还说要把他们用以村规处死。杭芮芝和刘骥远深知他们罪孽深重,跪在众人面前,任由他们谩骂厮打。 杭陌阳不忍杭芮芝受此欺辱,也下跪恳求村民放过他们二人,可村民们哪里会买账。 见到如此虐心的一幕,季晴暄不由的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开口劝解道:“各位请容我说一句,杭姑娘为了自己的容貌下毒害人是她不对,刘大哥作为帮凶也有过错,可是你们想想,他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在那妖怪面前能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只能听从于他,任他摆布,更何况女子向来以自己的容貌为尊,杭姑娘又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她一时想不通走上歪路也是人之常情,好在村民也没有死伤,只是受了点委屈和惊吓,就请大家高抬贵手放过杭姑娘和刘大哥吧!让他们受点小小惩罚就可以了,好让他们记住今日的教训,日后决不再犯错!” 村民们念在季晴暄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倒没再继续闹,但局面还是有些僵持。最后还是村里年长些的老人主动站出来说放杭芮芝和刘骥远一条生路。但死罪能免活罪难饶,就罚他们义务打扫村里的大街小巷十年,还要侍奉受伤害最深的无依无靠的林伯颐养天年,直到终老,以赎罪过。 如此局面,已然是最好的了,杭芮芝和刘骥远只好点头答应。 百姓向来是最底层的人群,但这也恰恰促成了他们坚韧不拔,顽强生长的品质。事情一解决,兴旺村就犹如雨后春笋般迅速恢复了热闹。 看着中毒的村民们恢复了健康,杭芮芝和刘骥远也赦免了死罪,众人也是时候离开继续上路了。 雷震子一众人背着行囊,打算趁着天蒙蒙亮离开,不想惊动任何人,谁曾想,杭陌阳三人早就等在了村口,看他那样子也收拾了行李。 “各位,请带我一块上路吧!” 雷震子疑惑道:“陌阳,你不是想进宫当将军吗?跟着我们的话这一路会很辛苦的!你要想清楚。” 杭陌阳拍拍胸脯,一脸的无所畏惧,甚至眼睛里的跃跃欲试和迫不及待都要溢出来了,“我不怕!我就是想跟着你们见见世面,你们个个都是武功盖世,英勇仁义的大英雄,我想跟着你们一块行侠仗义,斩妖除魔,我觉得做这样的事情可比当将军有意义多了,而且我也想在往后行走江湖的日子里多做好事,多帮助他人,为我姐姐赎罪!”他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忽然变低,充满了愧疚。 雷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陌阳,你能这么想非常好……” “你?你能做些什么?这里除了我之外,每个人的武功都比你高,我们哪需要你啊?”杜筱筱直接开口打断了雷震子的话,一副非常不屑的表情,上下扫视着杭陌阳。 杭陌阳被她说得有些脸红,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我……我知道我武功比不上各位,可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啊,我不会给各位添麻烦的,而且我力气大,能吃苦,什么搬搬抬抬的就交给我好了!” 杜筱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己那点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也不再为难他,“那好,小阳子,本郡主我就同意收下你这个苦力了!” 说完,便把手里的大包小包统统都扔给了杭陌阳。 “小阳子?苦力?”杭陌阳喃喃道。 “怎么?是不是不喜欢这份差事啊?”杜筱筱叉着腰,瞪圆双眼。 杭陌阳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你们能接纳我我已经非常感激了!做什么都无所谓的!” “好了,筱筱,别再戏弄陌阳了!”雷震子无奈的瞪了杜筱筱一眼,又继续说道:“陌阳,筱筱和你闹着玩的,我们非常欢迎你的加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一份子了!” 听了雷震子这话,杭陌阳激动不已,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太好了,小公子,谢谢你!我很开心能加入你们!” 杭陌阳笑得格外灿烂,最后转过身告别杭芮芝,有些不舍和深深的担忧,“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记住,千万别再犯错了!等我回来,希望看到你和刘大哥已经成亲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家团聚,再也不分开了!” 杭芮芝心里酸酸的,忍不住掉下眼泪,握着杭陌阳的手,嘱咐道:“之前都是姐姐不好,我记住了,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倒是你,从来没出过这么远的门,一定要好好保重,一切小心,别逞强好胜,要听小公子他们的话,姐姐会在家等你的!” “嗯!” 一行人告别杭芮芝和刘骥远,离开兴旺村后,继续出发上路。 第一章方小姐梦魇缠身 经过几天的舟车劳顿,一行人来到了广源县。 这县城果然和乡村不一样,车水马龙,人群熙攘,街道宽阔。茶楼,酒馆,当铺,作坊,应有尽有。 街道两旁还有不少摆摊的小商贩,他们头顶一张大伞,在自家摊位前热闹的张罗着,叫卖着。 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野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不衬托出百姓们的安居乐业。 看到这一幕,无疑让众人感到欣慰。 这一切无不证明了他们大周武王的功绩啊!正因为大周武王德高谦和,礼贤下士,以徳治国,以礼治国,大周才有了如今这番地位,民间才得以这番欣欣向荣。 自打进了城,杜筱筱的嘴巴就没合拢过。她高兴极了,本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住不惯村里的,吃不惯路上的,也是情有可原。而且这一趟是她自己非要跟出来的,就算有怨言,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这回可好了,总算可以吃顿好的,睡个好觉了!”她自言自语刚说完,忽然就被不远处的动静给吸引了过去。 众人知道她最是好热闹,便也未阻拦,任她去了,只是远远的跟在后面。 一堆人围在一面墙前议论纷纷,杜筱筱跟条泥鳅似的七扭八拐的便钻到了人群最前面,她定睛一看,墙上挂着一块木板,上面刻着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字体清秀俊逸。 她粗略的看了几眼,眼睛突然放光,故意清了清嗓子,腰板挺的直直的,一个箭步跨了出来,上去一把将木板摘了下来。 “嘿,哪里来的黄毛丫头!胆子如此大!” “姑娘可知这上面写的什么意思?这可不是玩过家家呢,赶紧放回去吧!” “不知天高地厚……” “世风日下啊,连个女娃娃都敢出来瞎胡闹了,造孽啊造孽……” 一时间,围观的人炸开了锅,纷纷指着杜筱筱,有的嘲讽,有的劝告,更多的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让让!让让!” 就在这时,从人群中挤出来了两个壮汉,他们手里拿着家伙。见木板在杜筱筱手里,一时间脸变得很是难看,其中一个壮汉指着杜筱筱,大喝道:“你揭了榜文?莫非你懂医术?还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 “自然不是我,但我知道……” 杜筱筱话还没说完,雷震子和季晴暄等人也挤了进来,“筱筱,这是怎么回事啊?” 杜筱筱见救兵到了,赶紧将木板塞到了季晴暄的手里,在她耳边小声嘀咕道:“小表嫂,这是寻医榜文,你医术高超,这点小病肯定难不倒你的!你就去给那位县长小姐看病吧,我们顺便还可以住到他们府上去,县长大人的府邸啊,肯定比外边的民居好多了!” 说着说着,就痴痴地笑了起来,原来她心里打的是这个小算盘。 季晴暄无奈的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脑袋,却也拿她没辙。 不过她很快拿起木板仔细看了起来,她是大夫,治病救人本是她的责任,不管是千金小姐还是平民百姓,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刚才就算没有杜筱筱,她也会义不容辞的揭下榜文。 “两位小哥,我是大夫,这榜文今日算我揭下了,这几位都是我的家人和朋友,初到贵地,人生地不熟,还有劳两位带我们前去府上!” 闻言,两个家丁不禁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季晴暄好几遍,心里直打鼓,说话这女子倒是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言语谦和有礼,面色镇静自若。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 一家丁猛地一拍脑袋瓜, “既然如此,你们便跟我们走一趟吧!” 广源县县长姓方名淮,为官廉洁爱民,为人谦和有度,虽然政绩上没什么卓越的贡献,但广源县在他的治理下也算是井井有条了。 方淮和他的夫人一早就收到了风声,早已在方府大厅恭候多时了。 方淮开门见山的问道:“各位可是从外地来的?鄙人方淮在此恭候大驾,敢问哪一位是大夫?” 季晴暄微微一笑,缓步上前,拂了拂身子,声音平和,“方大人,小女子季晴暄略懂一些医术,如您不嫌弃,还烦请让令千金出来给我把脉瞧瞧!” 方淮毕竟为官多年,为人处世也是有几把刷子的,季晴暄往那一站,单看那高贵的气质,便知不是等闲之辈了。 “季姑娘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医术!在下失礼失礼了!管家,快去把小姐叫出来!”方淮忙招呼下人。 不一会儿,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搀扶着一个看起来比她稍大一点的姑娘从内堂走了出来,这二人身份自然不言而喻了。 方小姐身袭红色绣花罗裙,行走之间,步步生莲,摇曳生姿,气质非凡,且面色红润,双目有神,怎么看也不像有病的样子。 这让众人有些犯迷糊。 “来,妤儿,这位就是爹给你找来的大夫,季晴暄神医。”方淮忙拉过方妙妤的手,又看了看众人,继续道:“这位是我的宝贝女儿方妙妤,旁边的是她的丫鬟映竹!” 被点名的映竹随即便向众人行了礼,后又乖乖的站在自家小姐身后。 方妙妤却一脸的不耐,“爹,我不是说了嘛,我没病!你别三天两头的就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往家里带,那些老头子都是庸医,查不出病情就瞎编,还不是想骗您的银子!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您这次倒好,直接给我找了个年轻女大夫,也不知道是哪冒出来的骗子!” 方妙妤满脸的不屑,语气又十分恶劣,这可让脾气同样火爆的杜筱筱忍不住了,她腿一迈,直接站到了方妙妤的面前,叉着腰骂道:“诶,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说谁是骗子啊?” 方妙妤刚想回嘴,直接被方淮怒斥,“妤儿!你怎么说话的?越来越没规矩了!爹这不是为你好嘛!你真是……” “方大人,方小姐她有病没病,且先让我替她把把脉,一切便知了!” 季晴暄依旧面色如常,嘴角微微勾着,天生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哼,把就把,我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招来!”方妙妤狠狠的瞪了一眼季晴暄,气鼓鼓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咧咧的伸出了右手。 对于她的态度,季晴暄不以为意,专心致志的把起了脉,又看了看她的舌苔和面相。 片刻,缓缓道:“从脉象上来看,方小姐并没什么大病,但脉细弱,舌苔薄黄,看起来应该是睡眠不好,经常做噩梦,我可以开几副安神醒脑的药给你!” 她的话刚说完,方妙妤就冷笑一声,直接将手收了回去,一脸的不屑和鄙夷,“免了吧,这套陈词滥调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多少安神醒脑的药我没吃过,还不是老样子?那些骗子个个都是这么说的,也没见哪个真的把我治好!我就和爹说了,不用治,反正我也没什么大碍,最多就是睡不好觉而已!这下可好,不知被你们这样的骗子庸医骗去多少钱财家当,到头来白忙活一场!” “这还不算大碍?你非等到病入膏肓了才治吗?”方夫人的声音颤抖着,满是对女儿的心痛和爱惜。 季晴暄听出了方夫人话里有话,“方夫人,您这话的意思是?” 方夫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角泛起泪光,“还是我来说吧,季大夫,你有所不知,我这闺女从小到大都有做噩梦的毛病,而且都是做同一个梦,她总说梦里看到很大的火,自己还被大火烧着,所以从小到大她都非常怕火,我们一直安慰她说是梦而已都是假的,可这么多年这噩梦一直困扰着她,这几个月来就更严重了,她居然还得了梦游之症,半夜起床化妆打扮,而且打扮得和她平常是完全不同的风格,浓妆艳抹,妖娆妩媚,就像一个青楼女子。更糟的是,她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跑出去,最后一大清早在人家门口被人发现这才给带了回来,我的老天爷啊,还好没遇上坏人,否则可不堪设想啊!” “娘!你跟外人说这个干嘛?你也不嫌丢人?”方妙妤脸上写满了尴尬。 方夫人抹去眼角的泪水,哽咽道:“我这是要向季大夫说清楚你的病因。反正我不管,只要有一点希望我也要让我的女儿好起来!” 季晴暄沉思了一会儿,“做噩梦很正常,但十几年来一直都在做,而且还是同一个梦,就有些奇怪了!是这几个月才会梦游的吗?” “是,以前不这样的,妤儿过两个月就刚好满二十岁了,真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出什么乱子啊!妤儿这段时间都瘦了好几圈了,精神气色也不好,你们看她脸色红润其实都是化了很浓的妆才掩盖住的!”方夫人心疼的握紧了方妙妤的手。 季晴暄心下暗自盘算一番,点点头,“夫人放心好了,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可以尝试一下喝我开的药!” 见她自信满满的样子,方夫人又提起了希望,她忙擦了擦眼泪,十分激动道:“相信相信,只要是能治好我的妤儿,什么方法我们都试!而且你们相貌不凡,定不是普通人,季大夫更是人美心善,我们哪能信不过你们呢?你只管开药好了!” 方妙妤心里虽有不满,但见父母一把年纪了还为自己担忧操劳,也不想拂了他们的心意,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第二章举办抛绣球招亲 广源县方府。 方妙妤喝了季晴暄开的几副药后,果然好转了不少,晚上不再做噩梦,更不会梦游了。睡得好吃得香,气色好了不少,人也开朗了。方府全府上下皆是对季晴暄感激涕零,因此对他们更加热情的招待。 方妙妤也对季晴暄渐渐放下了敌意,二人愈加投缘,甚至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方妙妤更是将自己的梦中细节如实相告给了季晴暄。 原来她的梦里还出现了三个男人,但她看不清他们的样子,总是很模糊。她只记得她在梦里打扮得非常妖艳,而且能歌善舞,有很多男人来欣赏她的歌舞,为她一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 后来,她爱上了其中一个男人,和他有过一段非常开心的日子,可是后来他们来到一间木屋里,木屋里有另外两个男人,接着不知怎的房子就起火了,男人全都跑了,只剩她一个人,她拼命喊叫,却没有一个人能将她解救。火越烧越旺,烤得她皮肤发紧,牙关打颤,呼吸困难,却丝毫动弹不得,她不停的挣扎着,无声的嘶吼着。 每次从噩梦中惊醒,她就浑身发烫,头冒冷汗,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就像亲身经历了那场大火一样。 季晴暄见方妙妤哪怕是说起来都还在浑身冒汗,脸色苍白,她只好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心下却明白了几分。 客房中。 雷震子正在夸奖赞扬季晴暄的医术高超。 季晴暄摇摇头,嗔了他一眼。 其实她开的方子也和其他大夫没什么两样,都是些防风、黄芩、天麻、酸枣仁、龙齿和磁石之类安神醒脑的药材,只不过她在上边略施了一点小法术,使得这药的疗效更加显著了而已。 但这个药是治标不治本的,只能暂时控制方妙妤的梦魇之症,要想彻底治愈还得另想办法,而且问题非常棘手。 雷震子听得一头雾水,一脸迫切的看着季晴暄,等待着她给自己解惑。 季晴暄将方妙妤做的梦告诉了他,并和他解释道,这个梦可能跟方妙妤的前世有关。 前世今生,因果循环。季晴暄从小在她师父那听过不少这类故事,她虽没亲眼见识过,但听得多了,耳濡目染,也多少会有些了解。 她估计方妙妤的前世应该是受了很大的冤屈,所以即便投胎转世时喝了孟婆汤,有些记忆始终深刻的印在她的脑海里,尽管白日不会想起,但到了夜晚阴气最盛之时,这些骇人的过往便以另外一种方式统统涌现了出来。或许前世的孽缘,今生就要来了结。 但前世今生之说毕竟有些缥缈荒诞,而且只是季晴暄猜测而已,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胡乱说给方家人听。这才三缄其口,只字不提。自己则留在府里继续观察情况,希望可以彻底治愈方妙妤的病症。 方家二老见女儿的气色日益变好,激动不已,喜上眉梢,更是打发了媒婆上门,打算张罗女儿的婚事。 方妙妤年方二十,女孩子在当地这个年纪已经算晚龄了,很多同龄女孩早已嫁作人妇。 可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方妙妤的怪病早就传遍整个县城,邻县临镇的居民多少都听到过这个传闻,所以也没有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来上门提亲了,因为这可把二老给愁坏了。 不过这回好了,方妙妤的病好了,她的婚姻大事自然也提上了日程! 大户人家的公子不敢提亲没关系,反正他们方家家大业大,有名望有地位,又是一县之长,夫妇两人又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万般疼爱,捧在手心都怕化了。最后方淮决定不如招个上门女婿,于是便想到了抛绣球招亲,将他们女儿的姻缘交由天来定! 第二天,方淮对外公布了这个招亲的消息,一大早便带着女儿登上了自家的高楼最顶处,眺望整个广源县。 雷震子和季晴暄等人耐不住杜筱筱的死缠烂打,再加上他们也没见过抛绣球招亲这样热闹的事,便也都打算前去凑凑热闹,感受一下这民间招亲的风俗。 杜筱筱和哪吒向来好热闹,早就抛下众人,迫不及待的冲到楼下去了。 这全县未婚配的男子听闻了县长大人要给女儿抛绣球招亲,全都赶了过来,将方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毕竟能成为方家的乘龙快婿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更别说能娶到方妙妤这样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了! 方妙妤居高临下的站在那里,虽然白纱遮面,但身形玲珑,凹凸有致,长发乌黑如墨,秋水剪瞳,眼波流转间,微微一勾唇角,眉眼弯弯,就惹得楼下男子眼睛直发亮。 方淮满意的扬了扬手,朗声道:“各位乡亲父老,叔伯兄弟们,鄙人方淮今日就在此为我家小女方妙妤举办抛绣球招亲,只要是没有成亲的单身男子,年龄在十八至三十岁之间,无论身份背景,无关家世财产,只要抢到绣球,立刻拜堂成亲!” 楼下众人霎时间炸开了锅,纷纷鼓掌,“好!” 方妙妤微微垂首俯视着楼下一个个陌生男子的面孔,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她咬着嘴唇,思虑了片刻后,终于颤抖的将这个决定自己命运的绣球扔了下去。 楼下众人蜂拥而至,争先恐后的涌了上去,场面一片混乱。 杜筱筱早就瞅准了时机,纵身一跃,踩着众人的肩膀一把抢过绣球,抛向哪吒,大喊着:“哪吒,接好了!” “表小姐,你可别害我呀!我还小,我还不想成亲呢!”这烫手山芋哪吒可不乐意接,直接将绣球又抛向了不远处的金吒,“大哥,你年纪也不小了,就别老想着窦姑娘了,我看方小姐和你挺般配的,你赶紧接了吧!” “哪吒,不许胡说!”金吒瞪圆了眼睛,转头把绣球抛给了杭陌阳,“陌阳,我看还是你比较适合!” “别啊,金吒兄,我志不在此!这刚下山,还没闯出一番事业呢,可不能耽误人家姑娘啊!”杭陌阳苦着脸,情急之下只好把绣球又抛回给了杜筱筱。 “你们几个大男人怎么回事啊?美女都不要?”杜筱筱见他们磨磨唧唧的,谁也不愿意接,气得直跺脚。 她噘着嘴又将绣球抛给哪吒,哪吒又抛给金吒…… 奈何他们四人个个会武功,身手敏捷,就这样你来我往的互抛绣球,其他想接的人却根本没机会碰到绣球。 而他们几人之间的热闹,楼上的方淮岂会看不到,心下便有些不悦,今天是他家的大好日子,这四人明摆着不是搅局吗! 还是雷震子率先看到情况不太妙,立刻呵斥杜筱筱,“筱筱,别胡闹了,方大人在楼上看着呢,别搅乱了方小姐的婚事!” “哦!”杜筱筱鼓着腮帮子,有些不情愿的将绣球往人群中一抛。 结果谁曾想她这随手一抛,竟然将这绣球,将方妙妤的姻缘抛到了窝在墙角边的一个乞丐怀中。 第三章姑爷入赘受欺凌 场面一时寂静无声。 众人都盯着倚靠在墙角的那个乞丐看,一身破布烂衫,头发成缕的打着结,灰头土脸的,何其邋遢的叫花子啊! 杜筱筱跑了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乞丐正低头愣愣的盯着怀里的绣球,猛地被问,身子还颤抖了一下,缓慢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倒是晶亮,“谭茗泽。” 他声音缓慢,有些害羞,小心翼翼的,吐了三个字后便不再多言,只是手却紧紧的拽着那绣球。 杜筱筱咧嘴一笑,转头就朝楼上高喊道:“方大人,新郎是谭茗泽!” 底下的一切方淮在楼上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他本打算寻个什么理由推脱一下,谁曾想这杜筱筱如此不懂事,直接将他的退路给堵死了。他气得直咬牙,一张脸黑得跟煤炭似的,气冲冲的冲下楼去,走到杜筱筱身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看都不看谭茗泽,直接摆手道:“这次不算,重新再抛!” “为什么?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只要抢到绣球就可以做你的女婿!”杜筱筱有些忿忿不平,她向来讨厌说一套做一套的人,扭头直接问谭茗泽,“你今年几岁了?可有娶妻?” “还有半年就满二十岁了,尚未娶妻,家中就我一人!” 杜筱筱笑了笑,“方大人,人家年纪符合,又未成家,虽说年纪比方小姐小了一点,但您自己也说了十八到三十岁之间皆可嘛!” 杜筱筱故意拿方淮的话堵他的嘴,气得方淮直喘粗气。 他上下仔细打量了谭茗泽一番,眼神有些冷怒,“这不是年龄的问题,且不说他是个乞丐,我女儿大好年华怎能嫁给一个瘸子!” “可……” 杜筱筱还想继续说下去,就被雷震子给打断了,“筱筱,这是别人家的家事,你休要再插手!” “这位姑娘,多谢你为我说话,可我又穷又瘸,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又怎能给人家姑娘家幸福呢?这事不怪方大人。” 谭茗泽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可眼睛不再似刚才那般光亮,像蒙了一层灰尘。 从头到尾季晴暄都未发一言,她只是定定的盯着谭茗泽的腿发呆,直到雷震子碰了碰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 “方大人,抛绣球定姻缘本就是将一切交给上天来决定,那既然是上天为你选择了这个谭茗泽做你的女婿,或许这便是他与方小姐前世的姻缘,注定今生兜兜转转还会走到一起,不如就接受现实,顺其自然吧!至于他的腿,如果您信得过我,我自有办法治好,我的医术您是见识过的!” “季大夫,老夫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可是……” 季晴暄见方淮面色犹豫不决,干脆转身问到谭茗泽,“敢问这位谭兄弟,你是本地人吗?又因何原因会落得如斯田地?” 提及往事,谭茗泽仰天长叹,“我家住邻村,家中就我一人,我们村盛产柑橘,每到丰收季节,我都会挑着几箩筐柑橘远到城里来卖,几个月前的一天晚上,我卖完柑橘打算收摊回家,谁曾想路上竟然遇到了一伙强盗,他们抢光了我身上的银子,还打残了我的一条腿。路途遥远,我拖着残躯无法回家,只好咬着牙一步步爬回到城里,求医馆里的大夫相救,可他们见我没有银子,付不起药钱,都不愿意医治我,最终我也只能沦为乞丐沿街乞讨了!”说着,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就红了眼睛。 季晴暄十分同情谭茗泽的遭遇,主动提出要将他带回医治。 方淮也动了恻隐之心,默许了她的做法。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众人皆是瞠目结舌。 只见季晴暄领着一个身材魁梧伟岸,长相清秀俊朗,穿着整齐又体面的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步伐矫健,走向方淮,并向他鞠躬行礼,“小婿谭茗泽见过岳父大人!” “你……你是!”方淮此刻已经无法用吃惊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方大人,他就是谭茗泽!”季晴暄缓慢而有力的介绍道。 她的一句话就让众人炸开了锅,大伙伸长了脖子,恨不得在谭茗泽身上挖几个洞,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的看一看,这到底是不是刚才进去的那个衣衫褴褛又邋遢的瘸子乞丐! “方大人,俗话说这佛要金装人靠衣装,果真不假啊!谭茗泽这稍微梳洗打扮一番,便如此俊逸潇洒!方大人可还有何要说的?” 季晴暄的话无疑明明白白的表明了谭茗泽的身份。 “那他的腿?” 方淮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如今站在他眼前的这位身体完好的英俊美男是刚才那个他无比嫌弃的瘸子乞丐! 季晴暄轻笑一声,自信道:“他的腿其实伤得并不严重,只是没有及时医治,不过我的医术您是知道的,手到病除!所以他的腿现在已经恢复正常,和正常人一样可以健步如飞了!” 其实季晴暄也耍了一个小手段,谭茗泽的腿伤久病未医,断骨很难接上,她只好施了点小法术将断骨给接上了。 在高楼上的方妙妤目睹了全过程,从一开始的慌乱无措到后面看到改头换面的谭茗泽时的愣神,竟然有些乱了分寸,打发了丫鬟给父亲带话。 方淮得了宝贝女儿的话,也不再纠结便同意了这门亲事,并立即让二人拜堂,大摆筵席。 由于谭茗泽是孤家寡人一个,对于入赘一事自然没有异议,这下可谓是皆大欢喜。方家上下都非常感激季晴暄,也邀请他们一块参加喜宴,喝喜酒庆祝。 入夜,一对新人被送入了洞房。 雷震子和季晴暄在院子赏月看星星。夜空深邃依旧,疲倦的月亮躲进了云层休息,只留下几颗星星像是在放哨,一闪一闪,明亮而璀璨。 季晴暄像往常一样依偎在雷震子的肩头。 雷震子一下一下缓慢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晴暄,不知不觉我们出来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很难得能像今晚这样安静舒服的在这里看星星!” 季晴暄轻叹一口气,“是啊,行走江湖风餐露宿也是难免的!” “对不起,是我不好,答应了你的事情没有做到,连累你跟着我一块受苦!”雷震子淡淡的声音里满是自责愧疚。 季晴暄摇摇头,柔声开解,“不会啊,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生活非常有意义,斩妖除魔,帮助他人,我们收获了很多东西,我们做的可是功德之事,你看我们今天不是帮助了一对有情人成眷属了吗?” 雷震子低头正好撞上季晴暄的笑脸,他宠溺的亲了亲她的额头,“是啊,希望方小姐和谭兄也能像我们一样恩爱幸福!” 忽然,二人听到开门声,回头一看,就看到谭茗泽抱着铺盖垂头丧气走了出来。 雷震子赶紧上前问道:“谭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谭茗泽一脸的丧气和委屈,摇头道:“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是知道的,我一个乡下人,真不应该高攀小姐,我粗鲁没文化,配不上小姐!”说完,便低着头走进了柴房。 雷震子和季晴暄面面相觑,有些无奈,不知如何出言安慰。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电光火石之间,季晴暄突然想起方妙妤那个梦,谭茗泽会不会是她梦里的其中一个男子?和她的前世有没有什么关系? 几日来,方妙妤一直冷落谭茗泽,没有与他同房,甚至一句话都未曾说过。 谭茗泽晚上睡在柴房里,白天和下人一起干活,虽然他的身份是姑爷,可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个空壳子,实际上他的地位跟下人差不多,甚至任何一个下人都可以使唤他。他没有地位,没有尊严,可他丝毫没有怨言,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因为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比之前的要好太多了,至少有瓦遮头,有三餐温饱,不愁吃穿,最重要的是可以每天看到她,哪怕她不把他当成丈夫,但只要待在她的身边,就是好的。 世上的情感真是太奇妙了,有些人明明对你冷言冷语,没个好脸色,可你就是仍然把她当成宝贝,爱着她宠着她,或许真的是你前世欠了她的,今生要来偿还!这就是所谓的前世今生的宿命纠缠! 第四章法华寺发生命案 几日来,方妙妤和谭茗泽的新婚并不愉快。 方妙妤为了面子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并没有把此事外传。只有季晴暄和雷震子知道,季晴暄出面调解二人的关系,向她讲述一些关于前世今生的故事,让她相信他们两个是前世注定的姻缘,方妙妤才开始慢慢的解开心结,有了动摇。 兴许是从小被噩梦缠身的缘故,方妙妤向来对这种迷信传说深信不疑。 一日携同丫鬟映竹到附近的法华寺去烧香许愿。寺里的住持方丈慈光大师和蔼谦逊,他二人一见如故,聊得十分投缘。于是方妙妤便三天两头就往寺里去,听慈光大师讲述一番佛理,再纠结难解的心事也都烟消云散了。回到家后对谭茗泽态度也改观了不少,渐渐开始接受他。 其实慈光大师对方妙妤所说的和季晴暄也差不多,大多是关于前世今生、转世轮回之类的。 兴许是得到了两个人的开解,方妙妤终于敞开了心房,一切水到渠成。 季晴暄和雷震子看到方妙妤和谭茗泽二人相处得非常融洽,而且这么长时间以来方妙妤也没再做噩梦。季晴暄认为他们两个或许真的是有宿世姻缘,因为谭茗泽的出现,方妙妤的病才好的,即使不吃药也不再做那个噩梦。 雷震子等人见一切都向好的方面发展也就放心了,想着是时候离开继续上路了。第二日一大早便收拾好行囊,向方府上下告辞。 临行之际,却出了个插曲。 “原来就是你这个小偷偷了我的钱袋,还混进方府里来,快说,你究竟是什么人?”金吒一把抓住方妙妤左边丫鬟的胳膊,大喝一声。 那丫鬟被抓疼了,如花似玉的小脸皱到一块,眼泪汪汪的委屈道:“这位公子,我看你是认错人了,我怎么会偷你的钱袋呢?” 众人都对金吒这反常的举动感到非常奇怪,金吒平日斯文有礼,决不莽撞,但也不会随意冤枉人。 “金吒,这是怎么回事?”雷震子沉声问道。 “我是不会认错人的!抛绣球招亲那日,人多混杂,这丫头就是趁我不备偷了我的钱袋,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跑远了,可是她还得意的回过头来朝着我笑,我怎么可能忘记她那得意的笑容!”金吒说完,冷哼一声,“我劝你还是快说实话吧!” “好了好了,我说实话,你先放开我,你抓着我的手好疼啊!”那小丫鬟见无从抵赖,干脆痛快的招认了。 金吒冷着脸松了手,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丫鬟瘪瘪嘴,低着头小声道:“我叫慕苡蓁,是住在附近村子里的,前几个月大旱,我唯一的奶奶生病去世了,我无依无靠,想到城里找工作,可是人家嫌我不是没学识就是没力气,什么也做不了,饿了好几天实在忍不住这才做起了扒手来的,实在对不起,公子,我不是有意要偷你的钱袋的!”说完,纤细的身子一抽一抽的竟委屈的哭了起来。 “姑娘,你别难过,我大哥其实人很好的,他不会和你计较的。”哪吒赶紧安慰了一句,转身又冲金吒挤眉弄眼的,“大哥,你说句话啊,人家一个小姑娘家孤零零的,也怪可怜的!” 方妙妤也站了出来,替慕苡蓁解释道:“金吒公子,蓁蓁她身世可怜,那日我在街上见到她一人缩在墙角边,差点饿死,我这才将她带回府里来做丫鬟的。” “她不是偷了我的钱袋,怎么还会饿死呢?”金吒其实已经不怪慕苡蓁了,但碍于面子,还是嘴硬了一句。 “那是因为她根本就没用你的钱袋,她把里面的银子全给了比她更穷更可怜的小孩子们,所以自己才会饿肚子的,这么善良的女孩子你就原谅她吧!” 方妙妤主动开口替慕苡蓁解释。 慕苡蓁捂着脸,跪在了金吒面前,“这位公子,是我不好,无论如何我都不该偷你的钱袋,我今后一定好好赚钱,一定会把银子赔给你的!” 金吒见她如此诚恳的道歉,心下便也不再计较,“好了,你起来吧,我不怪你就是了!” 他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忽然一个下人急冲冲的进了大厅。 “大人不好了,法华寺,法华寺……”下人跑得气喘吁吁,“法华寺的慈光大师归西了!” 此话一出,犹如平地炸雷。 今早,法华寺住持方丈慈光大师被发现死在了禅房里。 “慈光大师!怎么可能!我要去看看!”方妙妤既震惊又心痛,几日来她与慈光大师谈天论道,十分投缘,更亦师亦友。猛然间听闻此噩耗,久久回不过神来。 雷震子等人也久闻慈光大师名号,敬佩不已,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理应前去吊唁。况且,雷震子总觉得这事出的有些蹊跷,素问慈光大师虽年过半百,但身强体健,精神矍铄,怎么会一夜间突生此变故呢? 法华寺。 由于死的是住持方丈,事关重大,一群衙差将寺庙封锁了起来,除了寺庙中人和官府中人,其他人一律不给进入。 听闻了消息前来的老百姓将法华寺围了个水泄不通,很多人都是受慈光大师照顾过的,纷纷心痛不已。 “慈光大师为人慈悲,常常免费为我们算命看卦象,还施粥施饭给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这么好的人,究竟是哪个狠心的杀千刀的杀了他啊?”一个身穿麻衣的老太太瘫坐在法华寺的台阶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方妙妤来到后,便一头冲进去,结果被两名衙差给拦住了,“姑娘留步,里面有仵作正在验尸,闲杂人等不许入内,别妨碍了官差办案!” “我是县长的千金,也是慈光大师的好朋友,你们就让我进去吧!”方妙妤苦苦哀求,可是衙差并不买账。 雷震子干脆亮出了令牌,不再掩饰夺人的锋芒,整个人不怒自威,“我们乃是王宫里的人,我是当今大王之弟雷震子,这是大王亲赐令牌,见令牌如见大王,我们前来协助破案!” 两名衙差立刻吓得两腿发软,跪倒在地,“原来……原来是小王爷大驾光临,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小王爷恕罪!我们这就带你们进去!” 禅房里的众人早已得了消息,看到雷震子等人进来纷纷下跪磕头。 “各位平身吧,这桩案子就交由我们来处理好了!”雷震子接着转身说道:“晴暄,你去看看。” 季晴暄点点头,走到一旁,蹲下身子,开始验尸。 她仔细检查了尸体一番,又观察了房间一圈后,蹙着眉头,缓慢分析道:“尸体没有明显伤痕,也没有挣扎过的痕迹,死者口吐黑血,显然是中毒而死,毒的来源就是桌上茶杯里的茶。桌上摆着两个杯子,显然一个是慈光大师的,那另外一个便是凶手的。从尸斑来看,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半夜,房间整齐,完全没有打斗过的痕迹,那么大师跟凶手应该是认识的,所以他没有防备,还请凶手进屋喝茶。而且死者脸上也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反倒嘴角向上微翘,感觉……感觉更像是在笑……” 季晴暄大胆的说完最后一句话,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众人更是感到奇怪,哪有人死的时候是在笑呢?难道慈光大师如此超脱,置生死于不顾?丝毫不害怕,不痛苦吗? 第五章指认妙妤为凶手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十分棘手的案件! 众人在寺内的禅房里讨论着案情,也都累了一天,渴了一天。 一个小沙弥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向各位斟茶倒水。 当他走到方妙妤旁边时,竟吓得手脚发抖,脸色苍白,茶杯都打翻在地,连忙向后退了几步,颤抖的指着她道:“凶手,她是凶手,就是她杀了我们住持!” 此话一出,众人当场震惊。 面对众人的目光,方妙妤如坐针毡,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质问道:“你!说!什!么!你不认得我了吗?我可是经常来你们寺里的贵客,慈光大师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会杀了他?” “你这小沙弥休要胡说八道,我们小姐可是县长大人家的千金,平日里连杀只鸡都不敢,更别说杀人了,你别在这混淆视听,当心我去官府告你!”一旁的映竹挺身而出,挡在了自家小姐身前。 雷震子见那小沙弥十分慌张,不似说谎,便直言问道:“小师父,你何出此言?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还请你如实相告,我们好查出真相,以慰慈光大师的在天之灵。” 小沙弥见终于有个明白事理的了,壮了壮胆子,这才开始说道:“昨天夜里我起夜上茅房,经过住持的禅房外,看到一个穿着打扮非常妖艳的女子进了住持的屋内,没过一会便鬼鬼祟祟的从后墙离去,我看到她的侧面,正是这位方小姐!我发誓我绝对没有看错,她前一阵子老来找我们住持,我不可能认错!也是怪我,以为她这么晚来找住持是有什么要紧事,谁知……谁知今天一大早就听说住持死了!不是她杀的还能有谁?大半夜的就只有她出现在住持房中,她就是凶手!” 小沙弥一口气说完,便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如果我当时马上进房间去,估计住持就不会死了……” “荒谬,简直荒谬!大半夜的我不在家,怎会一个人跑来寺里?还待在大师房间里?再说了,大师与我有恩,我与他亦师亦友,你们寺里上下都是知道的,我岂有杀大师之理?”方妙妤气得面色发青,浑身颤抖,双拳紧紧的握着,指甲深深的嵌在了手肉中。 可身体的痛哪里比得上被人污蔑的屈辱感来得深。 雷震子是知道方妙妤为人的,虽然有些大小姐脾气,但心性还是善良的,“小师父,你会不会是眼花看错了?方小姐可没有理由杀慈光大师啊!” 小沙弥猛地一拍大腿,惊呼道:“谁说的!我们住持第一眼见到她时,就吓得差点晕倒,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晚上回到房里,嘴里一直还在嘀咕着什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该来的始终躲不过之类的话!然后就将自己关在房内,一直敲钟念经,我们几个师兄弟也不敢多问。反正此事跟她脱不了干系,八成是她知道了住持什么秘密来威胁他,威胁不成便将住持给杀了,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方妙妤气得眼圈通红,满脸委屈,刚想开口辩解。 忽然哪吒“咦”了一声。 只见他弯腰从桌子下捡起了一只耳坠,“咦,这耳坠怎么如此……” 底下的话哪吒没有说完,他猛地看向站在一边的方妙妤,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了,这耳坠很熟悉。 耳坠做工十分精致,绝对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寻常百姓家哪里买得起,就算放眼整个广源县,恐怕也只有那么一户人家可以拿得出手了。 杜筱筱从哪吒手中拿过耳坠,左右端详了半天,难得正经道:“这耳坠我见过,不正是方小姐你经常戴着的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方妙妤。 她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的耳朵,一时间身体僵直,愣愣道:“这的确是我的耳坠,可是我不知道怎么会落在这的,而且我平日来找大师都在大堂或者禅院,我没有进过他的禅房啊!” 眼下人证物证俱在,方妙妤百辞莫辩,尽管她是县长之女,但在这么多双眼睛之下,衙差也不能徇私枉法,正想把她先扣押回牢里听候发落。 “且慢,两位差大哥,请听我说几句,这位方小姐说事发当晚,她正在家中房间里睡觉,我们不妨去一趟方府,找一找有没有人能够证明她所说的。” 雷震子都出面阻拦了,衙差也不好多说什么,况且确实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此事牵涉的人身份都比较特殊,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不是他们小小衙差可以承担的。 “也好!” 方府。 方淮夫妇俩看到自己女儿被扣押着,心里焦急万分,询问之下才得知发生了何事,两人面面相觑,皆是浑身冒了冷汗,莫不是女儿犯梦游症去杀人了? 衙差问遍了所有下人,无一能证明方妙妤当时在自己房中睡觉。毕竟事发时间是半夜,哪有那么巧合的人证呢?况且谭茗泽也未跟方妙妤同住一屋,尽管他们这些日子来感情有所增进,但依旧没有同房,便也无从作证了。 加上这方妙妤之前有梦游症是众人皆知之事,如果梦游症犯了,半夜起来去杀人虽然听起来比较离奇,但也不是全无可能!况且梦游之人清醒后根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丝毫没有印象。 证据确凿,雷震子和季晴暄就算想帮方妙妤,目前也没有办法,只能任由衙差先把人带走。 方妙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娘,我真的没有杀人啊!” “妤儿啊,爹娘一定会为你翻案的,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二老哭得更是伤心,差点要背过气去。 谭茗泽一个箭步冲到了衙差面前,拦住了他们,“妙妤她是无辜的,她那么柔弱善良怎么会去杀人呢?杀人的是我,你们抓我好了!” 衙差不屑的摇头道,“你这傻小子,法华寺里的小沙弥亲眼看到行凶者是个女的,你凑什么热闹,难道你想说你是男扮女装去杀的人?”说完,便和另一个衙差将他拉开。 “不,我不走,我要陪妙妤!”谭茗泽紧紧的抓住方妙妤的双手。 “相公,我知道你对我好,对不起,之前那样对你,是我不好,你别怪我!”方妙妤哽咽着,眼睛紧紧的盯着谭茗泽,十分愧疚后悔。 谭茗泽摇摇头,坚定的说道:“你是我娘子,是我一生一世要照顾呵护的人!我怎会怪你?” 两人深情的告白并未感动衙差。一名衙差重重的拉开谭茗泽的手,其他衙差便直接将方妙妤带走了。 “妙妤!”任谭茗泽和方家二老哭天抢地,他们也不曾回头。 第六章青楼画像揭身份 几日来,雷震子和季晴暄等人一直在收集证据,侦查案件。 季晴暄始终不相信方妙妤会是凶手,她虽然有过梦游之症,可是在她的治疗之下,方妙妤已经康复了许多,这段日子来根本就没有犯病。就算真的犯病,那也总得有个杀人的理由吧,她为什么要大老远跑去寺庙杀慈光大师?而当初慈光大师为什么见到她会吓一跳,还说出这么奇怪的话来?难道这一切都和那个梦有关? 她盘查了一圈,也没有捋出什么新的头绪,最终还是决定将突破口放在慈光大师身上。 季晴暄让哪吒等人前去法华寺调查慈光大师的背景,通过询问寺里的僧人沙弥得知慈光大师并非本地人士,他来自千里之外的松田县,本名魏宗岩。 得到这个线索后,哪吒片刻不敢耽搁,踏上风火轮直奔千里之外的松田县。虽然两县相隔千里,但这对于哪吒来说倒是小事一桩了,踏着风火轮,半天就打了个来回。 不过待他回来之时,也已经到了入夜之际。 哪吒一进门便捧起茶杯咕噜咕噜的干了两大杯水,看来真是累坏也渴坏了。 “哪吒,你慢点喝,别着急!”雷震子替他顺着背,“事情打听得如何?” 哪吒喝完茶水,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脖子扬得高高的,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拍着胸脯,满脸自豪道,“我办事,你们就放心好了,全都给你们问好了!” “那快快说来听听!” 哪吒也不好老吊着大家的胃口,直接将自己打听到的一五一十都讲述了出来。 原来这魏宗岩在松田县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吒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差不多。 二十年前,魏宗岩是个风流满城的纨绔子弟,松田县的花街柳巷少不了他的身影,因为身家不菲,家底厚重,自然身上多了些高傲之气,他自视清高,目中无人,从不给人好脸色,是出了名的臭脾气。他还有一个小跟班叫董君浩,时常受他的欺负,被他拳打脚踢那是常有的事,无奈董君浩身单力薄,又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他欺负,听其差遣! 实在难以想象百姓口中所说的慈祥仁善的慈光大师年轻时竟然会是这样一个人! 而且魏宗岩年轻的时候还非常风流,终日流连烟花之地,他最爱去的青楼便是绮梦楼。 虽然这绮梦楼名声不大,和其他青楼也没什么不同,但关键是里面有一个名叫曲翠翘的花魁,她可是绮梦楼的红牌姑娘,不但容貌出众,而且能歌善舞,才情卓绝,很多达官贵人慕名前来只为能一睹佳人歌舞,为博红颜一笑而一掷千金的也是大有人在!可这一切却入不了这位女子的眼睛,她丝毫不为所动,只卖艺不卖身,很多贵公子富老爷更是愿意大手笔为她赎身,可她皆是拒绝了。 这么一个心思玲珑的可人儿,魏宗岩自然也没逃得过,成了她的裙下之臣,可是人家根本连正眼也没瞧过魏宗岩。 说到此处,哪吒停了下来,挠了挠头,面露疑惑,“话说……什么是卖艺不卖身啊?” 闻言,众人略显尴尬。 金吒轻轻拧了拧他的额头,清了清嗓子,“咳咳!小孩子家,瞎打听什么,长大了自然会知道的!” 哪吒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满脸委屈,撅着嘴道:“什么小孩子啊,我现在可不小了,我已经二十岁了呢!” “好了,哪吒,你继续说!”雷震子笑着打断了他们。 哪吒朝金吒吐了吐舌头,继续娓娓道来。 原来这曲翠翘早有了心上人,只不过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而是一个穷书生,名叫卢廷彦。 两人的相识也比较巧合。 卢廷彦穷困潦倒,自然没钱去喝花酒,只是一次在街上无意中拾得曲翠翘掉落在地的发簪,后归还于她,二人从而相识。曲翠翘见他衣着寒酸,却一身的浩然正气,且拾金不昧,不禁让她另眼相看,颇生好感。 而面对这样的大美人,卢廷彦自然也是动心的,几番打听之下得知她是绮梦楼的花魁,便常常悄悄的在后院门外偷听她弹琴唱歌。结果有一次被曲翠翘的丫鬟给发现了,告诉了曲翠翘,曲翠翘听到后不但没有恼怒,心里还反生出一丝甜蜜来。她命丫鬟将他带进屋来,二人也借此机会互相表明了心迹。 可毕竟纸包不住火,二人暗通款曲之事还是被老鸨发现了。 老鸨极为反对,一来她不想没了曲翠翘这棵摇钱树,二来这卢廷彦就一穷酸书生,根本没有钱替曲翠翘赎身,她是生意人,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亏本买卖! 好在这些年来曲翠翘也存了不少积蓄,这下也算是能派上用场了。她把多年来卖艺不卖身,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钱全都给了老鸨,这才替自己赎了身,重获清白身份。 她脱离烟花之地后,不久,便和卢廷彦成了亲。 可是好景不长,他们成亲几个月之后的一个夜晚,松田县城郊一所旧房子忽然着了火,曲翠翘被活活烧死。官府调查过此事,可是最后都不了了之,她的丈夫卢廷彦几个月后也忽然得病逝世了。 而同样奇怪的还有魏宗岩,他的手下董君浩在两年后忽然离奇失踪,他自己过得也不尽人意,五年内,他的妻子、父母、孩子一个个离奇死去,只剩下他一个人,因为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家业早已被他败光了。 在经历过一场变故后的他终于大彻大悟,把剩下的田产卖了,带着唯一的钱远走他乡来到广源县的法华寺,剃度出家,决心改过向善,广发善心,用那些钱帮助了不少穷困潦倒之人。 广源县的老百姓对他的过往全然不知,只知道他是个乐善好施,有着菩萨心肠的大善人,对其异常尊敬。 故事说完后,哪吒才提到故事的重点所在,他特意到昔日绮梦楼曲翠翘原来的房间去看过,看到她的画像,大吃一惊,那女子居然和方妙妤长得一模一样! 哪吒不禁联想到她们二人的关系,又描述了谭茗泽的样貌让画师画了出来,老鸨认出他就是当年的卢廷彦! 众人震惊,不由得想起方妙妤曾做过的梦,原来季晴暄的猜测都是对的。方妙妤一直做的梦正是她前世所发生的事,她的前世就是曲翠翘,而谭茗泽正是卢廷彦的转世,两人果然有宿世因缘,前世是夫妻,这一世也是夫妻。 那么就可以解释通了为何慈光大师魏宗岩见到这一世的方妙妤会有那般奇怪的反应,因为他认出了方妙妤就是曲翠翘的转世。可为何会说出“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句话就不得而知了,难道曲翠翘的死与他有关?所以这一世来找他报仇? 但这件事还有一个关键人物一直没露面,就是魏宗岩的手下董君浩,他的失踪,又和这件凶案是否有关呢? 案件越来越扑朔迷离,众人还得继续抽丝剥茧、研究案情! 第七章慕苡蓁进入梦境 雷震子和哪吒亲自前去董君浩的家乡打听他的下落。到那却得知原来他早就没有了家人。那些村民说他已经有十八九年没回过村了,他当年胡作非为,跟着那纨绔子干了那么多坏事,老一辈的人现在提起他依旧恨得牙根痒痒,巴不得他没消息,被杀人灭口才让他们痛快呢! 打听不到任何消息,雷震子和哪吒只好打道回府。 如果这董君浩真的死了,如今早就投胎转世,找起来就更加如同大海捞针了,更何况过了这么多年村民对他的模样早已模糊,这又该如何找起? 局势一下又变得扑朔迷离无从下手了。 雷震子和季晴暄谈论案情时经过方妙妤的房间,看到房门打开,便走近一看,只见慕苡蓁满头大汗在里面正忙活着。 “慕姑娘,怎么是你在这打扫房间啊?映竹呢?”季晴暄随口问了一句。 闻声,慕苡蓁连忙放下手中的抹布,走过来说道:“自从小姐出事后,全府上下都十分担心,老爷夫人更是忧思过度病倒了。映竹姐和小姐的感情最好,我接替她的活,好让她代替小姐陪在老爷和夫人的身边。不过,不知怎的,我在这干活了半天总觉得胸口有些憋闷,透不过气来,我以为是这屋里不透气,但是我把窗户打开了也没用,而且隐隐约约的我还觉得好像听到什么争吵声,很是激烈,有些吓人!” 她说完,便蹙着眉头,低头揉了揉太阳穴。 “我来为你把脉看看!”季晴暄见她面色痛苦,赶紧过去扶她坐到凳子上休息。 “你的脉象倒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心跳过快,莫非你感应到了什么?”季晴暄问道。 慕苡蓁咬了咬嘴唇,又道:“我娘说我命格奇特,属全阴,且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所以我能通灵,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也能感应到别人感应不到的东西。” “难怪了,方小姐常年居住在这卧房里,而且一直都是睡在那张床上,枕着同一个枕头,做过相同的梦,我想这么多年来那枕头一定吸取了她不少梦,你试试躺上去看看能不能感应到她所做的梦!”季晴暄指着跟前那张雕花大床。 “这样不太好吧?下人睡小姐的床,万一传出去,老爷夫人可得打死我呢!”慕苡蓁有些为难道。 “你放心,只要你待会再给方小姐换张新被褥不就行了嘛,而且我相信方大人和方夫人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季晴暄心底有个声音不断的在告诉她,也许他们离真相已经不远了。 “那好吧!”慕苡蓁勉为其难的答应了,紧接着喝下季晴暄为她准备的安神茶,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起初她睡得还算安稳,嘴角边还露出了隐隐约约的笑意,可是渐渐的,她的面色开始狰狞,拳头紧握,头冒冷汗,身子还不停的发抖,叫喊着:“火,火,好大的火!啊!快救救我!” “慕姑娘!”雷震子见状,有些不忍,想上前将她唤醒,却被季晴暄给拦住了。 “师兄,千万不要!”季晴暄摇头,安抚道:“你放心,这只是梦,蓁蓁她不会有事的,现在千万不能将她叫醒,否则梦断了,她魂魄还在其中,会有性命之忧,必须得让她把梦做完,才能醒过来!” 她这边话音刚落,慕苡蓁正好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一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手不停地拍着胸口,“吓死我了,真的太可怕了!好大的火烧到我身上,非常的真实!” 雷震子又问道:“慕姑娘,你梦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小姐和姑爷,还有两个年轻男子!” “你刚才梦到的其实就是你家小姐前世所发生的事情,你看到的姑爷就是谭茗泽的前世卢廷彦,另外两个男子我猜他们应该是慈光大师魏宗岩和他的手下董君浩,你快说说看梦里的情况究竟是怎样的吧?” “嗯!”慕苡蓁郑重的点了点头。 当初曲翠翘和卢廷彦成婚后曾过上一段非常开心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长。曲翠翘离开了青楼也就没有了收入来源,而卢廷彦一介文弱书生,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连养活自己都困难,更别谈养活两个大人了。 日子久了生计就成了问题,曲翠翘想出去干活挣点钱,可卢廷彦碍于面子不想让去她抛头露面,两人久而久之就起了争执。他开始酗酒赌博,每日喝个烂醉如泥,去赌博也是想碰运气,想将生活的希望寄托于赌博之上。谁知他越赌越上瘾,将身上仅存的银钱都输了个精光,还欠下一屁股债,没钱赔还被赌坊老板痛打一顿,差点丢了性命,恰巧这时魏宗岩路过好心出手相救。 魏宗岩替卢廷彦赔上了所有的钱,卢廷彦非常感激,说要做牛做马报答他的恩情,偿还他的银两。 可魏宗岩哪里是稀罕那点钱,他志在曲翠翘这个美人而已。 当初打听到曲翠翘离开青楼嫁给了这个穷小子,他就气得牙痒痒,他一个富家公子,风流倜傥,哪一点比不上这个穷酸书生?他发誓一定要把曲翠翘弄到手,所以这一切都是他设下的陷阱,就等着卢廷彦跳进来。 谁知,这卢廷彦果然不争气,这么快就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当魏宗岩提出让曲翠翘陪他一夜时,卢廷彦万分愤怒,方知自己上了当。可事到如今他还能有什么办法,他若执意不听魏宗岩的指示,他又没有钱赔给赌坊,那么等待他的就会是被人活活给打死,他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入夜,卢廷彦将曲翠翘引到城郊一间小破屋中,说是有惊喜给她。自己则忍痛关上了门,离开了破屋躲到一旁。 尽管他的心在滴血,可他背叛自己的妻子却是不争的事实。 魏宗岩和董君浩走进了屋内,魏宗岩一脸得逞的看着曲翠翘,还亲口告诉她,她的好丈夫已经把她卖给了自己。 曲翠翘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全心全意相待的人,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她大叫救命,想要跑出去,却轻而易举的被董君浩给拦下。 魏宗岩喝令董君浩绑住她,他早就看出董君浩对曲翠翘也有意思,他甚至早就向董君浩承诺,自己把曲翠翘弄到手后,也不会忘记给他分一杯羹。 对于他的“大度”,董君浩自然乐在接受。 董君浩一把钳住曲翠翘的肩膀,曲翠翘拼命反抗,挣扎之际不小心打翻了烛台,火烧到了帘子,越烧越旺,滚滚而起的浓烟熏得人刺鼻发呛。 魏宗岩一看苗头不对,立刻打开门冲了出去,董君浩也紧紧跟随,曲翠翘落后一步。 等到她反应过来之时,门已被死死得栓住了。 魏宗岩害怕曲翠翘会把今日之事说出去,便打算杀人灭口,任她在里面挣扎呼喊,他也无动于衷。 躲在一旁的卢廷彦终于忍不住了,冲了过来,想去救曲翠翘,却被魏宗岩一脚踹翻在地。他甚至告诉卢廷彦,如果曲翠翘活着走出来的话,就会去告发他们,他们三个一个都跑不了!更何况她已经知道自己丈夫是主谋,是背叛他的罪魁祸首,难道他还指望她能原谅他? 卢廷彦最终屈服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就这样被大火活活烧死。 这场大火也闹出了点动静,可魏宗岩家大势大,早就买通了官府,打点妥当,所以外人皆不知这件事的真相。而卢廷彦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失去了妻子和良心,他日夜自责,寝食难安,活在愧疚自责中,每每做梦梦到曲翠翘冤魂索命,身体日渐消瘦,不久也得病去世了。 自从卢廷彦死后,董君浩也整日提心吊胆,恍惚混沌,更是害怕得主动提出要回乡。可他是魏宗岩这么多年的心腹,知道他不少秘密,忽然说要离开,魏宗岩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于是表面答应放他离开,但背地里却找人隐晦的将他给解决掉了。事情办得悄无声息,对外只称董君浩病退回乡了。 第八章劫囚犯真凶现形 根据慕苡蓁的讲述,大家足以了解方妙妤的前世故事了。 经常在方妙妤梦中出现的三个也正是卢廷彦、魏宗岩和董君浩无疑了,而他们三个皆是害死前世方妙妤的罪魁祸首。 难道这一世真的应了慈光大师那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吗?难道方妙妤真的是因为前世的冤仇而杀了慈光大师?难道慈光大师是为了赎罪甘愿受死的,所以哪怕是死后嘴角也带着微笑。 事情这么解释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季晴暄将整件事又从头缕一遍,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点,如果真的是因为前世宿怨,为了报仇,现在还少一个至今从未露面的董君浩,整件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雷震子立刻让慕苡蓁凭借记忆将董君浩的模样画下来,这样拿着画像去查问,总归要快一些。 恰好慕苡蓁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特别是记人的容貌特别清楚,雷震子和季晴暄看到那惟妙惟肖的画像时,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只好吩咐府里的手下拿着画像挨家挨户去询问,希望能找出蛛丝马迹。 可是又过了好几天盘查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季晴暄在房里踱步,手中拿着那画像,蹙着眉头,仔细的端详,她越看越觉得很像一个人。 忽然雷震子急冲冲进了房间,说他虽然没找到董君浩的转世,但却查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他可能猜到董君浩的转世是谁了,而季晴暄心中也有了一个答案,正当两人要同时脱口说出之时,家丁忽然来通传说,因为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方妙妤是无辜的,官府只好判定方妙妤杀人罪成立,但念在她有梦游之症,且又是县长之女,便没有判她死刑,而是将她押往城外几百米的疯人塔,终生囚禁。 谭茗泽听到这个消息早已经赶去劫狱救人了。 雷震子和季晴暄感到大事不妙,立刻前去支援。 等谭茗泽到了牢房,却终究晚了一步,狱卒早就押着方妙妤上路了,他立刻马不停蹄的一路追随。 “妙妤、妙妤!” 方妙妤听到这无比熟悉的声音,瞬间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身就看到狼狈赶来的谭茗泽,风吹乱了他的衣衫,却吹不散他眼底的深情。 她眼眶一下子盈满了泪水,心口仿佛被人死死得揪住,“相公,你怎么来了?你快回去吧,你救不了我的,替我好好照顾我爹娘,我会永远感激你的!” “不,妙妤,你根本没有病,也没有杀人,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的!”谭茗泽说完,鼓起勇气想去抢狱卒手中的刀,却一把被推开。 狱卒身高八尺有余,强壮如牛,凶神恶煞道:“哪来的野小子不知死活,竟敢阻挡本大爷的去路?不要命了?滚开!” “我不会走的,你们不放妙妤,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谭茗泽目光坚定,说完便继续和狱卒搏斗起来,可他一介文弱书生岂是几个彪悍粗犷的狱卒的对手?正当他们互相推拉扭打之际,一柄大刀竟直直刺中了谭茗泽的胸膛,瞬间殷红的血液迸射四方。 “不!” 谭茗泽倒下之前,听到方妙妤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心里竟然是舒了一口气。 原来她也是在乎自己的呀! “啊!杀人啦!”狱卒只是奉命押送犯人,根本没打算杀人,如今闹出了人命,而且还是县长家的姑爷,另外几个狱卒立刻吓得拔腿就跑。 “相公,你怎样了?你怎么这么傻啊?我以前那样对你,打你骂你侮辱你,我根本就不值得你豁出性命来救我!” 谭茗泽强撑着一口气,捡起地上的大刀,狠狠砸向方妙妤的手铐。方妙妤立刻将谭茗泽搂抱在怀里,一只手死命的替他堵住那不停往外涌血的伤口,眼泪断了线的流。 谭茗泽努力的抬起手,温柔的抚摸着方妙妤的脸,替她拭去泪水,“值得的,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或许是我上辈子欠你的,所以注定今生要偿还给你吧!不管你对我如何,在我心中,你都是我最爱的妻子!快走吧,别管我了,不然他们待会折返回来,你就走不掉了!” 谭茗泽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眼皮越发的重了,他多想再多看一眼他爱的人啊! “我不走,我要在这陪你,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谭茗泽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随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相公!相公!你快醒醒啊!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我不许!你不是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吗!”方妙妤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忽然一个清脆又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你不用伤心,还有我,我会永远照顾你,爱护你的!” 方妙妤转回头一看,有些慌不择言,“映竹,他快不行了,你快来救救他吧!” 可映竹就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眼底是化不开的浓浓冷漠,她嗤笑,“我为什么要救他,他死了才好呢,我巴不得他早点死,这样他就不用老缠着你了!” 方妙妤震惊得瞪圆了眼睛,这是往日那乖巧听话又善解人意的丫鬟映竹吗?怎么如今完全变成一个陌生人了? “映竹,你怎么能这么说?”方妙妤怒不可遏。 映竹却丝毫不以为意,脸上尽是嘲讽,“我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自从我八岁被卖到你们家做你的丫鬟,我们就形影不离,亲密无间,你对我好,我也很感激你,我发誓要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照顾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可我不希望你身边有其他人!自从他来了之后,你整个人就变了,对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好,我害怕你有一天会离开我,不要我!” 映竹说到后面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你……”方妙妤心底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感到不对劲了,可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颤抖的站了起来…… 第九章前世今生结良缘 忽然,雷震子和季晴暄从天而降,“不错,映竹就是杀死慈光大师的凶手,而且她还故意散播消息给谭茗泽,让他来劫囚,好让他送死!” 电光火石之间,映竹动作迅速闪身到方妙妤背后。 “你们都不许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一把冰凉刺骨的匕首紧紧贴在方妙妤细嫩白皙的脖子上,此时的方妙妤反而冷静了下来。 季晴暄压抑着自己发紧的声线,尽量让自己做到平声静气,“映竹,你这么爱你们家小姐,你一定不会伤害她,对吧?” “哼,少废话,放下你们手中的兵器,把我逼急了,我就和小姐同归于尽!”此时的映竹已经几近疯狂。 她的眼里是狂风卷席的暴风雨,没有丝毫人性和感情。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害我?”方妙妤的声音清清冷冷,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失望和不解。 还没等映竹回答,雷震子就直接说道:“因为她根本就是董君浩的转世!我们都陷入了死胡同,以为董君浩的转世会是个男人,想不到这一世竟然投胎变成了女人!自从你和谭茗泽成亲以后,她一直在挑拨你和谭茗泽的关系,新婚之夜更是教唆你把谭茗泽赶出婚房!而我们也查探到原来在慈光大师死的那晚,她有离开过房间,而且一去就是很久!如果不是这次她心急怂恿谭茗泽去劫囚,露出端倪,恐怕我们还被蒙在鼓里,被她耍得团团转!” 季晴暄接着说道:“可是你却忘了,轮回转世,容貌却总是有相似之处,虽然董君浩是男的,而你是女的,可是五官并没有太大变化!” 这些话,听得方妙妤有些迷糊,有些她听懂了,可董君浩又是谁啊?为什么映竹会是董君浩? 季晴暄见方妙妤一脸疑惑,解释道:“董君浩就是一直在你梦中出现的三个男子其中之一,也是前世害死你的人,我们已经得知了你前世的故事,这事改天再和你细说吧,目前是先把映竹给解决了!” 映竹冷笑一声,根本不为所动,“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董君浩,什么变男变女的,我只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姐好,我不允许任何人从我身边抢走小姐!”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你家小姐好,可是你假扮你家小姐杀死慈光大师陷害她,这样做是为她好吗?”季晴暄有些动了怒,大声质问道。 提起魏宗岩,映竹深如死水的眸子忽然有了一抹恨意,转眼间,又笑得无比狰狞,“不错!那秃驴是我杀的,但我没有想过会因此害了小姐。本来小姐在我的挑拨之下已经疏远了那个臭男人,可是自从她到法华寺见到那秃驴后,听他讲了一大堆佛理,态度居然起了变化,开始接受了那个臭男人。我非常气愤,我不想小姐再受那秃驴的蛊惑,所以就把他给除掉了。那秃驴倒是镇定,还邀请我喝茶,殊不知我早在那茶水里下了毒!可是当他喝下茶水毒发后,他表现得却非常镇定,没有一丝愤怒,似乎猜到他会有这一劫似的,我也没管这么多,当他断气后,我就离开了,竟想不到会落下了耳坠和被小沙弥给撞见。” “那你为什么要装扮成你家小姐的模样?你还说不是陷害她?” “我没有!我不想让人认出我是丫鬟,当然要换其他的衣裳,可是我的衣裳都是丫鬟装,所以只好潜进小姐房中偷了她的衣裳来换,也顺便拿了她几件首饰,小姐衣服多首饰多,少了哪些她根本不会知道。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小沙弥,夜色朦胧竟将我误认成了小姐。我是后悔的!可是我没有办法,只好教唆那臭男人去劫囚,让他搭上一条命后,我再带小姐离开,到时就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两个了!哈哈哈!”她说到后面,整个人陷入了癫狂。 而方妙妤听到最后一句时已是怒火冲天,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凤钗,反手狠狠的刺向了映竹的脖子。 “啊!” 方妙妤这才脱险。 映竹倒地,其实她刚才有力气的,本还可以用手中的匕首刺向方妙妤,可是她却收了手。 她躺在冰冷的地上,深深的看了一眼方妙妤,轻轻叹了一口气,便归西了! 前世的卢廷彦、魏宗岩和董君浩害死了曲翠翘,魏宗岩杀死了董君浩,董君浩的转世映竹又亲手杀死了本为魏宗岩的慈光大师,而她自己也死在了曲翠翘的转世方妙妤手中,卢廷彦的转世谭茗泽又因救方妙妤而死,前世的宿怨,种种的一切到此为止都该结束了! 方妙妤跪在谭茗泽尸体旁哭得快要背过气去。 季晴暄柔声安慰道:“方小姐,别难过,其实谭公子他是可以复活的!” “你说什么?”方妙妤猛地看向季晴暄,死死拉着她的手臂,激动道:“真的?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和师兄在刚才来的路上发现了这一带的山上居然长着还魂草,这还魂草有起死回生之效,当年我们的一位朋友就是服食了这种草药而复活的!” 方妙妤擦了擦眼泪,万分恳求道:“那可否把这草药赠予我?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们的!” “可以是可以,但这谭茗泽前世可是害死你之人,今生为你而死也是因果循环,是天理报应,救了他你不会后悔吗?”季晴暄之所以刚才没有出手相救,便是顾虑在此,她想将决定权交给方妙妤。 方妙妤破涕为笑,摇了摇头,“我不管什么前世今生,我只知道这一世茗泽是我的丈夫,他是因为救我才死的,不管前世我们有什么恩怨那都已经结束了,如今我只希望他可以复活,我们要好好过这一世!求你了,晴暄姑娘!” “好!”季晴暄拿出还魂草,把它捣碎后给谭茗泽服下。 片刻功夫后,谭茗泽果然苏醒了,与方妙妤紧紧相拥。 他们的前世宿怨到此总算是彻底了结了,谭茗泽也承诺这一世,下一世,下下世都要永远疼爱方妙妤,二人生生世世做夫妻! 雷震子向官府说明了此前的杀人案是映竹所为,而映竹为了逃难挟持了方妙妤,方妙妤自保之下误杀了映竹,整件事的罪魁祸首是映竹,方妙妤则无罪释放,方府上下全都对雷震子和季晴暄等人感激不尽。 此案结束后,一行人又继续上路前行。 第一章白龙潭新娘失踪 雷震子等人告别方府众人,收拾行装继续上路。 “出来吧,别躲着了,早就发现你了!” 一路上雷震子总感觉有人在背后悄悄的跟着他们。 众人齐刷刷的转回头看去,只见慕苡蓁一身灰色布衣,背着包袱,裤脚上沾染了些许泥土,脸上略显疲惫。 显然这是跟了他们许久了的。 “慕姑娘?你干嘛一直跟着我们啊?”季晴暄走了过去,拉着她的手好奇的问道。 慕苡蓁有些不好意思,再抬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眼神坚定道:“我不想待在方府了,我想跟着你们一起去行走江湖,行侠仗义!” 兴许是她的坦诚,亦或是她的天真,让众人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雷震子温和的说道:“慕姑娘,你别开玩笑了,跟着我们会很辛苦的,再说映竹已经不在了,你们小姐还需要你伺候着呢!” “我不怕辛苦,方府这么多下人,小姐不缺伺候的,老爷和夫人也都同意我离开了,而且我……” 慕苡蓁咬了咬嘴唇,朝金吒方向快速的看了一眼,脸微微的有些泛红,低声道:“而且我还要赔金吒公子银两呢,你们这一走,我上哪赔钱给金吒公子呢?就让我跟着你们吧,我天生劳碌命,能吃苦耐劳,一路上我可以为你们斟茶倒水、洗衣烧饭的!我很能干,不怕苦的!” 杜筱筱因为之前偷银两之事一直对慕苡蓁有些偏见,撇了她一眼,有些不屑道:“免了吧,我们已经收了一个苦力,又要再收你这个丫鬟?丫鬟的活已经有小莛做了,而且她做的菜可好……” 还没等杜筱筱说完,慕苡蓁就抢着说道:“那我就洗衣服好了,这么多活总不能让小莛姑娘一个人做吧,她烧菜我洗衣服!再说我有特殊功能,会通灵,你看这次还不是我从旁协助破案了吗?你说是不是,小公子,带上我说不定日后还能帮到你们的忙呢!” 她最后一句话倒是点醒了雷震子。 他心里盘算了一番,慕苡蓁可以通灵的本事,确实是他们没有的,或许带上她以后会有什么大用处也说不定呢! 方点点头,“好,既然慕姑娘如此仗义,那便留下吧,反正多一个人多一张嘴也没关系的。” “谢谢小公子!”慕苡蓁笑得一脸灿烂,“还有,你们就别叫我慕姑娘了,叫我蓁蓁好了!” 杜筱筱瘪了瘪嘴,刚想再说什么,见雷震子瞟了她一眼,只好无奈作罢。 一行人又继续踏上了征程,天黑之前终于到了一个名叫丰阳的小镇落脚。 这小镇虽然比不上县城繁华,但基础的设施应有尽有,宽阔的街道,林立的店铺,摆摊的小贩,熙熙攘攘的人群络绎不绝,非常热闹。 众人赶了一天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哪吒和杜筱筱走在最前面,两人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两个脑袋左看看右望望。 “有客栈!”二人异口同声,也不管众人,快步就冲进了一个名叫“悦来”的客栈。 客栈有三层,外观看起来还挺豪华的,里面客人三三两两的坐一桌,人不少,但还算清净。 眼尖又机灵的店小二赶紧过来招呼道:“哟,二位客官,你们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哪吒豪气的摆摆手,“快把你们这好吃好喝的,赶紧先上上来,小爷快饿扁了!” 随后跟进来的雷震子接着道:“小二,顺便给我们三间上好的厢房!” 这三间厢房的安排分别为雷震子和季晴暄住一间,杜筱筱、夏菀莛和慕苡蓁住一间,哪吒、金吒和杭陌阳住一间。 “好嘞,客官,我先帮你们把行李搬到楼上去啊!小荞,快出来帮忙点菜!”小二见众人这气质出手,便非等闲之辈,忙打起十二分精神招呼着。 “好,来了!”话音落,从内堂走出来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眉清目秀,相貌秀丽,嘴角带着笑,是个可爱活泼的女子。 “各位客官要吃点什么,这是菜单,你们好好看看!” 小荞声音清脆,犹如林间的黄鹂。 杜筱筱看着菜单眼花缭乱的,不耐烦道:“这么多菜也不知道吃什么好,要不你给我们介绍哪些比较好吃吧?” 其实她哪里是不知道吃什么好,她是哪个都想吃罢了! 小荞也不客气,大方的介绍道:“好啊,没问题,我们镇不远有一片海,厨房的伙计经常到那去捕鱼,今天一早刚好去捕了不少鱼,新鲜着呢,要不点个清蒸鲈鱼或者红烧鲤鱼都可以,我们店做的鱼可是一流的呢!” “好,那就上两条鱼吧!一条清蒸,一条红烧!”杜筱筱最烦选择了,干脆一样来一个最快活。 “嗯,还有……”小荞刚继续介绍下去之时,忽然听到外边有吹吹打打的敲锣打鼓声还有鞭炮声,立刻放下手中的菜单,头都不回的快步往外面冲去。 见状,杜筱筱赶紧大叫道:“哎,你这个伙计怎么回事啊?怎么点个菜点到一半不说一声就跑了,真是太没礼貌了!掌柜的,你这个伙计太没规矩了!” “是是是,姑娘说得对,等她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她,我换其他伙计为你们点菜吧!”掌柜忙亲自过来赔礼道歉。 “不用麻烦了,就按照刚才那两道鱼再随便加几道你们这的招牌小菜就可以了!”雷震子也不想为难掌柜的,主动开口安抚道。 正当大伙百无聊赖等上菜之时,就听到旁边桌的几位客官闲聊了起来。 一个中年胡子男说道:“你们听到了没?刚刚那鞭炮声、敲锣打鼓声,八成又是哪家在办喜事了,看这路线应该会经过白龙潭吧,难怪这葛荞要冲出去了!” 他口中说的葛荞就是刚刚冲出去的那位小荞姑娘。 坐他对面的另一个中年男子道:“可不是,也难怪了,她姐姐失踪了这么久……” 话音刚落,只见葛荞犹如失了魂似的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 掌柜的见她这副模样,立刻训斥了起来,“我说小荞啊,你怎么回事啊?你这么大个人,一点分寸都没有吗?怎么能撂下客人就跑呢?” 葛荞红着眼睛,眼眶里噙着泪水,垂下脑袋,哽咽道:“对不起,老板,我只是想去阻止他们,叫他们迎亲队不要过白龙潭!我现在就去干活!” “我知道你家里的事,可你一个小姑娘哪管得了这么多啊?”掌柜见她这副样子,也不忍心再多说什么,长叹一口气,“好了,你先下去吧,这不需要你了!” 葛荞沉默的点了点头,依旧垂着脑袋,揉着眼睛跑进内堂去了。 雷震子总觉得刚才气氛有些怪异,鬼使神差的开口问道:“掌柜的,那位小荞姑娘?我刚刚听旁边的人说起什么亲事、白龙潭之类的,可否为在下解解惑?” “是这样的,刚刚那位姑娘名叫葛荞,是我们店的厨娘兼伙计,她有个姐姐叫葛蔓,两个都是咱们镇上出了名的美人,特别是她姐姐,温柔端庄,知书达礼,虽然家贫,但她们的娘把她培养得像个大家闺秀一样,不知有多少名门子弟前去提亲。半年前葛蔓许了人家,是城里的一个富商蒋家,很多人都羡慕她,夸她命好,可是谁知,迎亲的花轿经过镇口的白龙潭,忽然一阵狂风吹过,新娘就不见了,找了好久都不见人影,据说是被水鬼拉下潭里去了。其实早之前也陆续发生过这样的失踪事件,只是他们不相信,认为是巧合,结果还真倒霉给撞上了。蒋家那边才找了没几天就放弃了,还宣布退婚,小荞她们母女俩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啊!”掌柜的讲完,不禁唏嘘。 雷震子蹙了蹙眉头,问道:“那到目前为止有多少新娘失踪?” 掌柜的回忆了片刻,有些无奈,“从去年开始大概也有二十几了!自葛蔓失踪后,大家也开始渐渐相信了,迎亲花轿不敢过白龙潭,但也有些外来人士不知道,所以还是失踪了好几个。小荞害怕有更多的新娘像她姐姐那样失踪,所以每次听到敲锣打鼓和鞭炮声都会发狂似的冲出去拦住他们迎亲队,要阻止他们过白龙潭,可外地人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呢?认为她的话不过是怪力乱神之说罢了。” “那迎亲队伍必须过白龙潭,没有其他路了吗?”季晴暄追问道。 “白龙潭在镇口,是人们进出镇内的必经之路,镇里的姑娘们嫁到外地,或者外地新娘嫁入本镇都需经过白龙潭。也有小路,但须绕过镇尾,这样比较麻烦,而且小路崎岖陡峭,抬着花轿实在不好走,所以很多人为求方便,不听劝告,硬是要过那白龙潭,这才出意外的。” 众人也算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了,掌柜这边刚说完,那边小二便端上来了热腾腾的饭菜,大家刚要动筷,就听到外面传来惊恐慌张的大叫声。 “不好了,王家的花轿刚才经过白龙潭,新娘又不见了!” 显然迎亲队并没有听葛荞的劝告,硬是经过了那白龙潭。 又一个新娘失踪,而且发生在雷震子等人眼皮子底下,他们岂能坐视不理?立刻放下碗筷前去白龙潭瞧个究竟! 第二章葛荞心仪雷震子 丰阳镇白龙潭。 白龙潭的水清凉又清澈,如明镜一般透亮,清的能看见湖底的沙石,潭中有一片浮萍,映的湖水翠绿,像一块无瑕的翡翠。 这潭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是由山泉汇集而成的。窄的地方,潺潺作响,搭上几块石头,便可涉足越过;宽的地方,似一泓深潭,晶莹透碧,清澈见底,两岸柳丝婆娑,绿草茵茵。绝对是一个风景优美之地,也是夏季乘凉的好地方。 可是这样美丽的地方却发生了令百姓闻风丧胆的失踪案。 此时,岸边挤满了人,他们都在岸上围观着。 官府派了衙差来到这附近搜寻下落,却一如之前那样,毫无线索。其实说白了,那些衙差也不过就是来走个过场,应付一下公事而已,起初他们还会仔细的搜查,后来一直没什么进展,又害怕会沾染上什么不好的东西,便也就敷衍了事了。 “找不到,好了,回去吧!”领头的衙差摆了摆手,一脸的不耐,转身就想走。 哪吒一个抬手便将他拦了下来,忿忿不平道:“哎,我说你们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就在这水面上找找能找着人嘛?不应该到水里面去找才对吗?” 衙差见有人多管闲事,便有些烦,两眼一瞪,怒道:“哪来的小子敢多管闲事?你不要命的话就自己下水去找吧!万一这水里有什么妖怪呢?谁嫌命太长啊?真是的!” 说完,便擦着哪吒的肩膀,领着一群衙差呼啦啦的走了。 围观的群众见衙差都撤了,也都摆摆手,各自回各自家去了。 雷震子拍了拍哪吒,安抚道:“算了,哪吒,他们也不过是普通人,如果真的是妖怪作祟的话他们去也不过是自投罗网,白白牺牲性命而已,还是我们自己去找好了!” 虽然大家赞同雷震子的说法,可是要潜入到水潭里面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们中大多都不太熟悉水性,要说就数哪吒水性最好,这找人的重任自然又落到了哪吒身上。 哪吒二话没说扑通一声就跳入了水潭里,一直往下游,游到最深处。 不过这水潭深处还真是别有洞天,一眼望去,尽是各式各样、毫无止境的珊瑚丛。奇妙美丽的小鱼漫游在绚丽的珊瑚丛中,奇异可爱的贝类、海星、水母以及各种颜色的海草,在波浪涌动下翩翩起舞。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 哪吒欣赏之余也不忘正事,四处张望寻找新娘的踪迹,可是在潭底游了几圈也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他只好上岸。 “潭底我都找遍了,根本没发现什么新娘和妖怪!也不能怪那群衙差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这水冷得很!”哪吒浑身发抖,说完便打了个喷嚏。 季晴暄盯着那表面平静的潭水,缓缓道:“那就奇怪了,那么多个新娘不可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失踪了啊?” “小公子,临走前师叔不是把天书交给你了吗?我们何不请示一下天书?”金吒提议道。 雷震子一拍脑袋,幡然醒悟,“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虽说这一路上我们没靠天书也破了案,可这回不用它怕是不行了!”说完,便施法亮出了天书,再念上几句咒语,可是天书完全没有反应。 哪吒开玩笑道:“小公子,看来这天书不听你的话咧!” 雷震子面色沉了下来,“我是按照师叔教的方法啊!莫非这天书还会认主不成?”说完又试了好几遍却也不行。 “我看还是算了吧,既然天书不听你的话,你再试多少遍也没用,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真的好冷啊!”哪吒催促着,上下牙齿不停地打颤,身子抖如筛糠。 看哪吒这副可怜样,雷震子也只好先打道回府,再从长计议。 深夜,雷震子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便起身到院子里,一边想着失踪案件,一边尝试着启动天书。 忽然间,听到“咯吱”一声。 就看到葛荞鬼鬼祟祟的猫着腰出了院子。 雷震子好奇,便跟了上去。 一路尾随,竟然跟到了白龙潭。 雷震子满腹疑惑,这大晚上的,一个小姑娘来这白龙潭干什么? 想着想着,忽然看到葛荞脱了鞋袜,一只脚就要伸进潭里。 雷震子大惊,连忙现身叫住了她,“小荞姑娘,危险!” “啊!”葛荞受惊,一不留神,脚一滑扭到了,脚踝撞到了岩石上,立刻重心不稳,就要朝潭里跌去。 雷震子眼疾手快,长臂一伸猛地发力将葛荞拉了回来。 “你是谁啊?干嘛忽然冒出来啊?”葛荞喊完,脑海中闪过白日里的事情,恍然道:“哦!你是白天客栈里的客官!” “小荞姑娘,我叫雷震子,我看到你一个人出了客栈,不放心,这才跟了过来,看你的样子是想下水去?”雷震子边问边扶着葛荞坐到一旁的草坪上。 葛荞一脸愠怒,双拳紧握,“是啊!今天又一位新娘失踪了,我真是越想越不服气,肯定是有什么妖怪在作祟!指望衙门官差那群草包,什么时候也破不了案,还不如亲自来这潭里看看,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把我姐姐给抓走了!” 一提到姐姐,葛荞瞪的圆圆的眼睛,瞬间红了。 雷震子同情她的遭遇,也欣赏她的勇气和正义感,但一个姑娘家只身犯险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今天我和我的朋友们来这附近看过了,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我朋友懂水性,他潜入水底搜查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你一个姑娘家的大晚上来到这多危险啊,还是赶紧回去吧!况且你脚也受伤了,我背你回去好了!这找人之事就交给我们,放心吧!”雷震子见她脚踝红了一大片,心里有些愧疚,如果刚才不是自己出声吓到她,也不会受伤吧。 葛荞撇了撇嘴,鼓着腮帮子,不服气道:“我才不怕危险,为了我姐姐我什么都不怕!我还不想回去,要不你陪我聊聊天吧!你知道我的名字?” 雷震子坐在了离她两步远的树下,“是啊,我听掌柜说过你的名字,也听他提起过你家里的事情,你和你姐姐感情一定很好吧?” 葛荞双手托腮,看着远方,忆起往事,难得露出了微笑,“是啊,我爹很早就去世了,只剩我娘含辛茹苦的抚养我们姐妹俩,我姐姐很聪明,爱读书,姐姐是我见过最温柔善良的人,不像我,贪玩又好动,只爱做菜,所以只能当个厨子!” “各有所长也不错啊,你不应该妄自菲薄,我一个名叫小莛的朋友她也很爱做菜,我们都非常喜欢吃她做的东西,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你们一定会很有共同语言的!” “好啊!”葛荞嘴角弯了弯,继续道:“我姐姐对我也特别好,从小我闯祸了,她总是替我担着,有好吃的也不忘分我一份。她学问高,人品又好,有不少贵公子前来提亲,我娘自然千挑万选,但我娘不求姐姐大富大贵,只求那人对我姐姐好,谁知道好不容易嫁进城里做少夫人,结果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娘终日郁郁寡欢,后来就病倒了,我这才得多干两份活多赚钱给我娘治病,既要在厨房里做菜,也要出来做跑堂接待客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可真是难为你一个姑娘家了!”雷震子不禁唏嘘。 葛荞摇摇头,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不要紧的,只要能找到我姐姐,吃多少苦我都愿意!可是你看今天那些衙差根本就不中用,查来查去什么收获都没有,所以我这才想来亲自瞧瞧的!对了,还没请教你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会来我们镇上?” 雷震子则把自己的身份以及出宫的目的都告诉了葛荞。 葛荞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惊喜,她扑到雷震子面前,双眼放光,扯着他的袖子,满怀期待的问道:“所以你真的有办法救我姐姐,救那群无辜的女子,对吗?” 雷震子点点头,将她扶起,“时候不早了,小荞姑娘,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你的腿脚不方便,我背你飞回去吧!” “你还会飞啊!”葛荞这下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她呆呆的盯着眼前的雷震子,眼睛里满是崇拜。 雷震子见她这模样,不禁笑了笑,展开风雷双翅,呼扇了扇。 葛荞简直看呆了眼,激动的趴到他的背上,二人“咻”的一声飞上了高空。 葛荞素来胆大,全程睁开眼睛,在广阔的夜空中看到身边都是点点繁星,密密麻麻,离自己特别近,触手可及,她心中无比激动,高喊着:“太美了,我好喜欢啊,雷大哥,真是太感谢你了!” 她低头看着雷震子的侧颜,乌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心口泛起了一股涟漪,甜丝丝的。 他们在空中飞了许久,不知不觉回到了客栈,降落到了院子里。 葛荞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雷震子温暖的后背,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夜色昏暗看不出她的脸早已红到了脖子,害羞的低下了头,柔声问道:“雷大哥,我是你第一个背的女孩吗?” 雷震子刚想开口,忽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们。 “师兄,小荞姑娘,原来你们在这啊!” 雷震子一看是季晴暄,温柔的冲她笑了笑,迎了上去,自然而然的牵住了她的手,“小荞姑娘,这位是我的妻子季晴暄,她可是位大夫呢!对了,晴暄,刚才小荞姑娘的腿不小心被扭到了,麻烦你替她看看吧!” 妻子? 他竟然有妻子! 葛荞火热的一颗心如坠冰窖,她感觉自己心口被狠狠的攥住,快要无法呼吸。她缓了半天,可那股酸涩的感觉,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眼泪差点要掉出来了,还好夜色昏暗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眶通红,“原来雷大哥已经成亲了啊,雷大嫂你好,我叫葛荞,你们可以叫我小荞,我的腿已经没事了,时候不早了,我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我这就回去!”说完,也不管雷震子喊她,扭头就走。 季晴暄蹙了蹙眉头,女人的直觉向来敏锐,她岂会看不出葛荞的心思?可她对雷震子信心十足,即便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两人在外逗留了这么久,她也不会多心,也没过问他们之间之事。 第三章潜入水潭寻真凶 第二天,雷震子有些沉不住气了,天书给不了启示,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他忽然想到了慕苡蓁,说不定她可以帮上忙,于是召集兄弟们再叫上慕苡蓁一块到白龙潭去。 慕苡蓁不明所以的就被众人拉到白龙潭来。 可她不熟水性,根本不敢下水。 不过雷震子早有准备,他向他的龙宫朋友敖雪借来了神药,服下后,普通人也可以任意遨游在水里,丝毫不用担心会窒息在水里。 众人服下药后,便潜入水潭里,来回穿梭遨游在宽广清澈的水潭里,感觉就像鱼儿一样自由自在。 慕苡蓁跟在众人的后面,慢慢的游着,尽管服了药,但她对于水的恐惧却没有减少多少。忽然她感到一股异样,她转头望向一处隐蔽的珊瑚丛,那周围有很多海藻和水草掩盖着,她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什么。 “在那!” 众人闻声立刻转身,朝慕苡蓁手指的地方望去。 哪吒一个激灵便将火尖枪扔了过去,瞬间挑落掉了不少海藻和水草,里面果然有个洞口。 由于洞口太过隐蔽,所以哪吒第一次来的时候并未发现。 就当哪吒激动得刚想要冲进去之时,里面忽然冲出来一只巨大的鳄鱼人。 之所以称它为“鳄鱼人”,是因为它长着一张人的脸,脸庞布满了污泥,非常污秽,眼睛凹凸出来,身子却是鳄鱼的样子,一身鳄鱼皮,长满鳄鱼的鳞甲,四只粗短的爪子也和鳄鱼一样,但它却不是爬行的,它可以像人一样站立起来,脸部依稀看得出是人的五官,只是眼神多了几分凶狠和犀利,牙齿又尖又长,他正张牙舞爪大吼一声朝众人扑来。 “原来果然是你这个妖怪在作祟!看我小爷我今天不灭了你!”哪吒气得挑起火尖枪,猛地发力便朝那鳄鱼人狠狠的刺去。 其他人也纷纷亮出武器,紧跟其后冲了上去。 可那鳄鱼人虽然身形庞大,但动作却异常灵活,他只避不攻,几次都轻巧敏捷的躲过众人的攻击,他穿梭在珊瑚丛中,这里毕竟是他的老巢,想抓到他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躲藏在珊瑚丛中,伺机而动。 慕苡蓁本就不熟悉水性,此刻更是一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上。 “啊!” 慕苡蓁大叫一声,只见鳄鱼人张着血盆大口就朝她冲了过去。 还好金吒离得近,双眸紧缩,想都没想,一个闪身直接挡在了慕苡蓁的身前,手中的遁龙柱狠狠的打到了鳄鱼人的身上。 鳄鱼人被击中了痛处,“嗷”了一嗓子连着退后几步。 金吒扶住慕苡蓁,焦急的问道:“你没事吧?” 慕苡蓁抚了抚胸口,红着眼圈摇摇头,“我没事,谢谢你啊,要不是你……” 还没等她说完,金吒就抢着说道:“你别误会啊,我只不过是怕你死了就没人还我银子了!” 金吒嘴硬说完,便头都不回的又投入到了战斗中。 慕苡蓁刚才那股欣喜感动瞬间烟消云散,她撇了撇嘴,朝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你放心!在我没还完你的银子前我是不会让我自己出事的!” 众人打得精彩,鳄鱼人一时不敌,索性一溜烟钻回了他的洞穴中,还按上了机关。 鳄鱼人的老窝易守难攻,任众人在外面如何敲打,也纹丝不动。 众人这下犯了难,鳄鱼人暴露了行踪,恐怕引他出来就更难了,但一直守株待兔也不是办法,众人决定先打道回府,再从长计议。 起码此案也算有了眉目,知道一切都是这个鳄鱼人所为,可他为什么要抓那些新娘呢? 另一边,杭陌阳、季晴暄和杜筱筱分头到镇上去打听那些失踪新娘的来历和背景,想看看这些人有没有什么共通点。 而夏菀莛则留在客栈的厨房中给众人准备食物,葛荞也正想趁此机会向她讨教几招厨艺。 “哎,小莛姑娘,你和雷大哥他们很熟是吧?你们认识多久了?你觉得他的娘子怎么样?”葛荞快人快语,也不加掩饰,一句话便直接问到了重点。 闻言,夏菀莛停下了手,抬起脑袋,有些好奇的看着她,“我是和雷震子比较熟,很多年前就已经认识他了,至于他的娘子,我也是刚认识不久,不过就我们相处的这段日子来看,她是个很不错的人,既漂亮又温柔,懂医术还很聪明会破案,跟雷震子倒是很般配的一对金童玉女。” 她话说到最后几句时,便默默的低下了头,继续切菜。 可她眼中的落寂却没有逃过葛荞的眼睛。 葛荞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喜欢雷大哥对吗?我看得出来,你不用不好意思承认,女人的直觉可是很准的!” 夏菀莛猛地抬起头,皱了皱眉毛,目光探究,“难道……你也喜欢雷震子?” 葛荞干脆的点了点头。 夏菀莛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喃喃道:“可他是有妻子的人了!” 葛荞转过身,双手抱胸,一脸自信道:“那又怎样?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吧?再说了,我喜欢他是我的事,他喜不喜欢我我不在乎,而且我也不会勉强他,只要他明白我的心意就好!你呢?他可知道你的心意?” “知道又能怎样呢?他心里根本没有我!”忆起往事,夏菀莛有些伤感,眼眶有些湿润。 “其实我觉得雷大哥和他的妻子之间有些怪怪的,好像只不过是表面上恩爱而已!” 夏菀莛有些吃惊,忙拔高了声音道:“你别乱嚼舌根,谁不知道他们俩可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啊!你千万别使什么坏心眼!” 葛荞瘪瘪嘴,有些不服气,“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雷大哥大半夜的不在房里,跑到院子里干嘛呢?你们睡得早没注意,我很晚才收工回家,有时候半夜就看到他离开了房间,根本不在房里睡!” “当真?”夏菀莛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葛荞挺了挺胸膛,坚定道:“当然!我听说他们成亲好几年了,那为何这么久还没有孩子,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这是他们之间的私事,我们外人哪好管呢!”夏菀莛小声回了一句。 葛荞刚想继续说,只见季晴暄、杜筱筱和杭陌阳就回来了。 杜筱筱大老远就嚷着肚子饿,刚进客栈门便直直冲进了厨房,见到什么能吃的便往肚子里塞。 他们今日去查访也算有一些收获,就等雷震子他们回来再一同商议了。 第四章为爱化身鳄鱼精 在潭底捞得一场空的众人垂头丧气的离开了白龙潭,打道回府。 走在狭窄的林荫小道上,众人皆是愁眉不展,心里犹如压着一块巨石。 “等一下!” 慕苡蓁突然叫停,是因为刚才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那鳄鱼人的面孔,于是她灵机一动,四下寻找,找到了好几块破布,然后席地而坐,从兜里掏出针线,将那些破布一块一块的缝合起来。 众人见她如此奇怪的举动,并未多言,只是静静的待在一旁。 慕苡蓁缝好以后,又找到了一些颜料,随意在布上画出了刚才那鳄鱼人的五官,又凭空想象给他加上头发和发饰,这样看起来倒挺像一个正常人,而且还多了几分正气的感觉,实在难以想象会跟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鳄鱼沾上边。 哪吒摸了摸脑袋,“蓁蓁姑娘,你画的……是谁啊?” 他感觉画上这人似曾相识,但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慕苡蓁笑了笑,“你没看出来吗?他就是刚才那个鳄鱼怪人啊!别忘了我可是过目不忘的哦,特别是看人!” “啊!可是我怎么看着一点也不像?你别开玩笑了!”哪吒惊呼。 雷震子从头到尾都未出声,他站在画前,仔细端详了一番,沉声道:“这五官确实隐约和那鳄鱼人相似,难道……这是他本来的面貌?” 一群人看画看得正认真,忽然背后窜出了一个挑着柴的老人,声音老迈,饱含沧桑,“咦?这不是小豪吗?” 众人皆是身体一僵,同时转过头看向老人。 “老伯,你认识画中人?”雷震子缓声问道。 “对啊,他叫郑宇豪,是我们村里的!”老人身形佝偻尽显老态,一双眼睛污浊浊的。 “你们村是?” “我们村叫海岩村,翻过前面两座山就到了,我们村靠海,小豪是村里的渔夫,一直靠捕鱼为生,我们村的渔夫们捕到鱼就会拿到镇上来卖,也能挣不少钱,日子还算过得不错!”一提到村子,老伯脸上难得露出温和的笑容,不难看出海岩村的生活确实还算不错。 “那他现在人呢?”哪吒追问。 老伯摆摆手,摇了摇头,将肩上的柴往上抖了抖,“不见咯!和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一块不见咯!” 众人面面相觑。 哪吒又问:“老伯,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老人蹙着眉头,费力的想了半天,“大概一年前吧,他和小仪正准备成亲,小仪有个姑母是住在这丰阳镇上的,他们想成亲前去探望她老人家,顺便告知他们的婚事,可是这一去就不见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就留在镇上了?对了,你们怎么想到问起他来了?你们是他朋友吗?” 雷震子点点头,“是的,老伯,我们是他的朋友,远道而来,冒昧再问一下,您说的小仪是他的未婚妻吗?” “对啊,她的名字叫丁倩仪,从小就生得漂亮,是我们村的村花呢,而小豪也是一表人才,高大威猛,两人真是郎才女貌,无比般配呢!”老人淳朴善良,见雷震子等人面相和善,倒不像坏人,便知无不言了。 “老伯,可否带我们去你们村里?我们想去郑宇豪的家中看看!” “得嘞得嘞,你们去看看,说不定能帮忙找找呢!”老人说完,便紧了紧肩上扛柴的绳子,率先带路。 悦来客栈。 天色渐渐暗下来,还不见雷震子等人回来,众人真是等得焦急,这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杜筱筱早就饿坏了,耷拉着脑袋趴在饭桌上,肚子咕噜咕噜作响。 就在杜筱筱快要饿晕过去的时候,他们终于披星戴月的赶回来了。 见他们面上带喜,季晴暄难得有些激动,“看你们的神情,估计今天是挺有收获的嘛,怎么样?找到那些新娘了吗?” 葛荞也激动的上前问道:“对啊,你们都出去了好半天了,是不是有我姐姐的消息了?” 雷震子缓慢的坐了下来,悠哉的喝了杯茶,“是有点头绪了,抓新娘的是一个长得像鳄鱼的怪人,我们和他交过手,可惜在水里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让他给逃了。不过不要紧,我们查到了他的身份,怀疑他就是海岩村里的郑宇豪,我们还去到了他村里的家,找到了他未婚妻的画像。” 说完,便将画像拿了出来。 季晴暄和葛荞等人连忙围了上去,而杜筱筱和哪吒二人则是犹如饿虎扑食般对着桌上的美食珍馐大快朵颐去了。 季晴暄看了看画像,思索片刻,对雷震子说道:“我们今天收获不大,但也算发现了一些线索,那二十几个失踪新娘的年龄大约都在二十岁左右,有几个我们也找到了画像,你看看能不能发现出什么问题来?” “果然!” 雷震子把季晴暄给他的画像和自己手中的画像一对比,发现这些新娘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这些新娘子多多少少都和丁倩仪长得颇有几分相似,难道那郑宇豪就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才抓了那些新娘? 而且雷震子等人在回来时也特地去了一趟丁倩仪的姑母家,才发现原来她一年前来拜访后已经离开了,根本就没继续住在他们家,她姑母得知她要成亲,还好意送了她一套凤冠霞帔,后来她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难道说丁倩仪穿上了这套凤冠霞帔经过白龙潭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才使郑宇豪性情大变,而变身成为了那半人半鱼的鳄鱼精,以至于藏身于白龙潭底,一直寻找长得像丁倩仪的身穿嫁衣的新娘? 事情到这里虽然有了些许进展,但事实依旧像蒙了一层纱,让人看不清楚。 但众人也知道无论真相如何,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救出那些新娘。 可是那鳄鱼人吃了一次亏,必定不会轻易再上第二次当。他藏在潭底的机关洞中死活不肯出来,敲打不行,火烧不行,水浇更不可能。 为今之计只有想破脑袋把他给引出来,引到陆地上才有胜算。 “咦,腻摸噗觉得这驴子长得和……很像吗?” 哪吒两个腮帮子塞的鼓鼓的,左手一块卤鸡腿,右手一块南瓜糕,话说得呜哝呜哝的。 “哪吒!好好说话!”金吒见哪吒这般“豪迈”的吃相,蹙了蹙眉头,轻声斥了一句。 哪吒忙将嘴巴里的食物嚼吧了嚼吧直接就吞了下去,差点没噎过气去。 “我说!你们不觉得这画上的女子和葛荞姑娘很像吗?”哪吒说完,便又大口咬起手中的鸡腿。 他的一句话却让众人恍然醒悟。 是了,那些失踪的新娘长得像丁倩仪,而葛荞的姐姐葛蔓也是那些人中的其中一个,她们俩既然是姐妹,眉宇间自然有些相像的。 众人将目光都投到了葛荞身上。 虽然没有一个人明着说出来,但大家的想法却是心知肚明,倒不是众人胆小怕事,让一个姑娘家乔装成新娘,以身犯险,而是这恐怕是目前能想出的唯一一个办法,且胜算很大的办法。 雷震子看出了众人的想法,想都没想阻止道:“不行,小荞不会武功,这样做太危险了,万一我们失手的话会连她也被夺走的!” 葛荞抬起头,看着挡在她身前的雷震子,那宽阔的肩膀,无声的给了她安全感。一时间五味杂陈,除了感动,更多的则是感激,她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握住了他的手,“没关系的,雷大哥,你就放心让我去吧,我也想为姐姐出一份力,我在这什么都做不到帮不了忙,我很惭愧,而且我知道你们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对吧?我对你很有信心!” 葛荞笑得满脸灿烂,眼睛发光的看着雷震子,丝毫不掩盖那流露出的浓浓爱意。 季晴暄心思何其敏捷,尽管内心酸涩,但也不好明显表露出来,面上依旧维持着大家闺秀式的微笑,“那就让小荞姑娘去吧,我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你们沿途一定要保护好她就是了,你们将那个鳄鱼怪人引开后,我再和筱筱还有小莛去潭底救人!” 她话刚说完,葛荞却忽然提出了一个要求。 “明日一战非同小可,虽然我对你们有信心,但我还是挺担心的,我不是怕死,我是会愿意用我的命来换姐姐的命的,我只是想留一个美好的回忆!”她扬起脑袋,看着雷震子,语气放软,有些哀求的味道,“雷大哥,你今夜可以陪我出去逛逛吗?” “我……”这突如其来的约会,雷震子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下意识的便看向了季晴暄。 此时的季晴暄心中五味杂陈,但也不得不做回答,只是淡淡一笑,“既然小荞姑娘已经提出了,师兄你岂有不答应之理?你待会就去陪陪小荞姑娘吧!” 雷震子无奈的点了点头,眼睛却未离开季晴暄身上。而得了应允的葛荞心里可是乐开了花。 第五章雷震子携美逛街 晚饭过后,葛荞兴致勃勃的拉着雷震子离开了客栈。 可大街上冷冷清清的场面着实把雷震子给愣到了。 “小荞啊,这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乌漆嘛黑的,你怎么逛啊?”雷震子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甚至有一丝侥幸,他打心底其实是不想陪除自己妻子之外的女人逛街的。 葛荞摇摇头,歪了歪脑袋,笑道:“当然不是在这逛啦,我们镇本来就不大,入夜后更是冷清清的,哪有人摆摊呢!” “那是……”雷震子有些摸不透她的想法了。 葛荞见他难得犯迷糊,心里欢喜得紧,扯着他的胳膊,晃了晃,撒娇道:“你不是有翅膀会飞吗,可不可以带我去城里逛夜市呢?” “城里?” “对啊,你放心,县城离我们镇也不远,大概几百里路程吧,飞行的话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到了。我一直想看看城里的夜市,听说可热闹了,怎么样啊?可以吗?” 雷震子见她满目期许的样子,也不忍心拒绝她,只得应道:“没问题。” 说完,便微微弯了弯腰,让葛荞趴到他的背上,带她一路飞行。 果然眨眼的功夫他们便来到县城的中心,这的街道可比镇上要热闹繁华多了,虽然已是夜晚,但大城市的夜生活却也刚刚拉开帷幕,周围的小商贩将各自的摊位支开来,已经开始叫卖招呼客人了,走南闯北的货郎带来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不过相比这些,葛荞似乎对吃的更感兴趣。 她看到街边有卖冰糖葫芦的贩卖郎,眼睛一亮,跑了过去,扎进了孩子堆里。 不一会便拿了两串糖葫芦,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顺便又买了几块白糖糕,拎在手上。 雷震子见她这才不一会的功夫,手中的吃食已经快要拎不住了,不禁笑道:“你不是才刚刚吃过晚饭吗?怎么还能吃得下这么多东西啊?” 葛荞边咀嚼边笑他不懂,“这些东西不一定是要饿了才吃的,平常也可以吃的啊,多吃些糖分高的东西,人也会开心嘛!” 对于她的见解,雷震子不置可否,毕竟他一个大男人向来对这些零食甜糕没什么兴趣,季晴暄因为是大夫的原因,经常要以身试药,所以味觉灵敏很重要,也不常碰这些甜腻的吃食。 “我发现很多女孩子晚上都不敢吃甜食的,怕长胖了,难道你不怕吗?” 她嗔了雷震子一眼,撇了撇嘴,不屑道:“切,我才不怕呢!享受美食可是人生一大快事,如果吃东西都不能痛痛快快的吃,还要受约束,那得多痛苦啊!我喜欢吃东西,所以也喜欢做各种美味佳肴,立志要尝尽人间美味!” 吃饱喝足,葛荞的味蕾肚皮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她更是兴致高涨,蹦蹦跳跳的来到一个摆着各式各样的小面人摊位前,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其中一个面人,“这个面人很有趣,他有翅膀,很像你,老板,我要这个了!” 雷震子刚想替她出银子,谁知已被她抢先一步,便作罢。 “你喜欢捏面人啊?” “对啊,小时候家里穷,连面人也买不起,只好和姐姐在院子里拿泥巴来乱捏,那时候我们知道城里有好多好玩好看的东西,可是我和姐姐一年才能来一次,上次来的时候就是去年来的,后来遇到了蒋家少爷,他对我姐姐一见钟情,打听了好久才知道我们家,于是上门来提亲,我娘看这蒋家公子人长得还不错,也斯文有礼,又是贵公子,姐姐能嫁给他,做豪门夫人那可是极好的,谁知偏偏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那蒋家公子得知姐姐失踪,根本没用心去找就退婚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提起葛蔓之事,葛荞有些愤愤然,脚步也放慢了。 雷震子看出了她的心思,便转移了话题,提议道:“走这么久,你也逛累了吧,不如到那边去歇会儿吧!”他指了指街尾的一颗杨柳树。 “嗯,好啊!” 二人倚靠在老树前休憩。 葛荞摸了摸手中的面人,心中的怒火降了许多,“我早就听说男人不是好东西,早点看清蒋家少爷的真面目也好,省得姐姐嫁过去也肯定吃亏。但后来我才发觉也不是所有男人都是坏的,就像雷大哥你们啊,你们与我们镇上的人非亲非故,都愿意挺身而出来相救那些失踪的新娘,比起那蒋家公子可要好太多太多了!” 猛然间得了夸奖,雷震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别客气,这是我们的职责嘛!我今天看到你逛街那么开心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哦?是谁?”葛荞眨巴着大眼睛等着雷震子的下文。 “她是我的妻子,她和你一样也很爱热闹,爱逛街,喜欢买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提起往事,雷震子眼中带上了些许的感伤。 可他的话却将葛荞弄迷糊了,“你的妻子?你的妻子不是晴暄姐姐吗?难道……” 难道雷震子有两个妻子?难道他也和寻常男子那般花心? 葛荞下面的话没说出来,但她的表情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她目光复杂的看向雷震子。 雷震子见她那样子,便知道她想歪了,解释道:“她是我第一个妻子,因为救我而死,后来我才娶晴暄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一定最爱你第一个妻子咯,难怪你每天半夜都……”葛荞刚想说下去,才发现自己说错话,连忙捂住了嘴巴。 但雷震子却好像恍若未闻,他坚定的说着:“不管怎样,我最爱的是我现在的妻子晴暄一个!” “那你们为什么还没有孩子呢?孩子可是爱情的结晶,是你们生命的延续!”葛荞听到他的话,心有不甘,终于将憋在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那是因为我想和晴暄多过些二人世界,享受神仙眷侣的生活,不想因为孩子而打乱了我们的生活啊!”雷震子提起季晴暄,整个人都透出了温和。 “可是!我看得出雷大哥你很喜欢小孩子的,那天我看到你抱着我们掌柜的孙子,逗得他多开心呢,我想你一定也很想拥有自己的孩子吧?”葛荞有些心急了,话说得冲了些。 被看穿了心事,雷震子顿时哑口无言,脸色也有些冷了。 葛荞知道自己操之过急,看到雷震子沉默了下来,赶紧柔声道:“雷大哥,要不我为你生孩子吧?” 这话倒是差点把雷震子给吓得晕倒,他吃惊的看着眼前之人。 心中却生起一股十分熟悉的感觉,这葛荞说话如此直接竟和殷颜有过之无不及!若不是她比殷颜才小几岁,还真以为她会是殷颜的转世呢! 二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 雷震子强压下心中的异样,有些不自在的躲避葛荞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声音微冷,带着疏离感,“咳咳,小荞姑娘,这话不能乱说,我是有妻子之人!” 葛荞却恍若未闻,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既然她已经将话挑明,那势必要得到一个结果。 她朝雷震子的方向挪了挪,不依不饶,“我当然知道啊,可是我不介意做小的,我是认定你了,你到底愿不愿意嘛?”说着情不自禁的拽起雷震子的手臂来。 这姑娘家表白也太直接了吧! 雷震子吓出了一头冷汗,他赶紧拿开葛荞的手,退后了几步,“小荞姑娘的情意恕我不能接受,我雷震子绝对不娶二妻!” “那如果晴暄姐姐不能为你生孩子呢?你也不会另娶他人吗?”葛荞红了眼睛,有些慌不择言。 “我此生唯爱晴暄一人,不管将来会怎样,我爱她之心绝不动摇,也不会辜负她去另娶他人!”雷震子有些动了怒,但碍于葛荞是个姑娘家,他也不好撕破脸。 看到雷震子如此坚定的决心,葛荞叹了叹气,心中苦涩难言。 片刻后,葛荞抹了抹脸,大呼一口浊气,朗声道:“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不为难你,也证明了你的确是一个好男人,我的眼光是不会错的,而且我拿得起放得下,绝对不会对你纠缠不休的,你就放心吧,只是……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当然!我会把你当成是我最好的朋友的!”雷震子见她不再纠缠,终于松了一口气。 “嗯,好,好朋友,我玩累了,我们回去吧!”葛荞难得又恢复了笑容。 “好!”雷震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六章葛荞扮新娘诱敌 第二日,葛荞穿上鲜红喜庆的喜服,戴上了凤冠和红盖头,心情沉重的走进了花轿。 她并没有像其他新娘一样喜悦,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场真正的婚礼,这是深入诱敌的陷阱。她深知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不仅救不出姐姐,反倒连自己的性命也会搭上,虽然她平日里大大咧咧,胆子也大,可这样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经历,她没有武功法力傍身,有的只是一身孤胆。 她坐在花轿里,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她掀开帘子看到外边充当轿夫的雷震子正在抬着花轿,看着他英俊的侧颜,紧张不安的心却是踏实了许多。她知道无论如何雷震子定会护她周全,想到这,她微微一笑放下帘子,静静迎接接下来的一切。 雷震子、哪吒、金吒和杭陌阳四人充当轿夫,一人扛着花轿的一角,一路抬着花轿,四平八稳的来到了白龙潭。 他们早有所准备,四人站的位置正好是“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他们紧紧护住花轿,时刻关注着周围的情况,无论那鳄鱼人从哪个方向冒出来,他们也有办法对付他。 忽然,平地刮起了一阵狂风,连带着天空也染上一抹灰色,阴气沉沉的压的人喘不上气。 来了! 这场景和前几次新娘失踪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四人连忙抖擞精神,丝毫不敢懈怠,无论风势再大,也努力的睁着双眼,死死的盯着那潭水。 狂风还未停止,潭面上就忽然“砰”的一声巨响,掀起了一个巨大的波浪,波浪滚滚席卷而来,直直冲向花轿。紧接着花轿也不堪重击,“砰”的一声巨响后立刻四分五裂。 雷震子四人连忙躲避被震碎的花轿。 鳄鱼人乘浪而来,乘机而入,猛的朝花轿伸出了爪子,一把抓住了葛荞的衣领,就往外拖。 葛荞一把掀开盖头,大惊失色。 “啊!” 见状,雷震子迅速拿起风雷棍狠狠的朝鳄鱼人的手臂打去。 鳄鱼人吃痛,立刻缩回了手臂,葛荞这才得以脱险。 她看到雷震子对她使的眼色,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她开始疯狂的奔跑,按照他们之前商量好的,她要负责引开鳄鱼人。 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像是刮在她的心头上,她知道鳄鱼人在后面追她,她腿有些软,却也只能紧紧咬住牙齿,强迫自己撑住。 不过好在她自小干粗活,体力不差,跑起来也不是鳄鱼人一时半会能追上的。 直到她即将筋疲力竭,终于跑到一处宽广的草坪上。 而鳄鱼人一直穷追不舍,见她跑累了停下来了,便露出了得逞的奸笑,张牙舞爪的便朝葛荞抓去。 电光火石之间,雷震子和哪吒赶到,一个扔乾坤圈,一个挥风雷棍。鳄鱼人在水中是可以称王,但到了这片陆地上,应付雷震子和哪吒二人便有些力不从心了,没过几招便招架不住了。 金吒和杭陌阳后来赶到,又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鳄鱼人疼得满地打滚。 这鳄鱼人是半鱼半人,并不是真正的妖精,所以没有法力,之所以在水中那般张狂作祟,也只不过是仗着在自己的老窝,蛮横了些罢了。此时失了先机,就更别说对付四人了,没三两下的功夫就已被制服了。 葛荞瘫坐在地上,一手抚着胸口,一手喘着粗气,半天缓不过来心神,整个人都在颤抖,她自己都难以想象刚才是哪来的这么大的勇气。 雷震子见她没魂的样子,赶紧过来问道:“小荞姑娘,没事吧?放心,我们已经将他制服了!” 葛荞缓缓抬起脑袋,愣愣的看着雷震子,半天才反应过来,眼神重新有了温度,她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多亏了有你们!可是我姐姐呢?” “放心,我们把他引了出来,这会儿晴暄和筱筱她们正去潭底救人呢,你很快就能见到你姐姐了!”雷震子一脸的兴奋,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喜悦中回过神来。 “谢谢你们!谢谢!”葛荞感激涕零。 众人把鳄鱼人关在一个木笼子里,由哪吒前去街上敲锣打鼓呼唤镇民前来审判这个罪犯,顺便让失踪家庭人士也来迎接自己家失踪的女儿。 不一会儿,草坪已经挤满了人,都是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百姓们。 “这就是拐走我们女儿的怪人?”一个老妇人颤抖的指着鳄鱼人。 “没错,就是他!他实在狡猾,我们可是费了很大功夫才抓到他的呢!”哪吒拍着胸脯保证道。 “杀了他,杀了他!”镇民满腔愤怒,纷纷拿起自己手中的青菜和鸡蛋不停的砸向鳄鱼人,有的甚至用石子砸向他的头,使得他本就邋遢的脸更加狼狈不堪,黑红的血从额头顺着脸颊流下来,可那鳄鱼人依旧沉默,不吭一声,目光呆滞。 “住手,大家都住手,别再扔了!” 忽然,一个温柔又熟悉的声音传来。 大家忙回头一看,原来是葛蔓,季晴暄和杜筱筱等人果然潜入潭底成功将那些新娘救出了! 葛荞见状,激动的冲了过去,紧紧拥住葛蔓,高兴得掉下眼泪,“姐姐,真是太好了!你怎样?没事吧?娘和我一直都很挂念你,娘都生病了,所以来不了,待会我就带你回去见她!” 葛蔓见到妹妹,也红了眼圈,点点头,摸了摸葛荞的脸,温柔的应道:“好啊!我都听说了,你为了救我,不惜以身犯险,真是难为你了,妹妹!” “没关系的,你是我姐姐啊!哦,对了,你为什么维护这个怪人啊?”葛荞瘪了瘪嘴,有些不乐意,更多的则是疑惑。 葛蔓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便走到木笼边,挡在了鳄鱼人前面,高声叫大家住手。 同是一个镇子的人,他们自然是认得葛蔓的,他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不解。 雷震子上前,低声询问道:“葛姑娘,你为何处处维护这个鳄鱼怪人?可是他掳走你的啊!” 葛蔓心下一沉,抬头望向那鳄鱼人,眼中是悲悯亦或是怜惜,“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之人!” 第七章准新娘命丧水潭 葛蔓向众人讲述了鳄鱼人可怜又无奈的往事,引得众人唏嘘一片。 事情正如雷震子等人调查的一样,这鳄鱼人正是海岩村的郑宇豪,他有个未婚妻叫丁倩仪,两人当年正准备成亲,可后来却突生变故。 那日,郑宇豪和丁倩仪二人到镇上拜访丁倩仪的姑母,郑宇豪因遇到了朋友,便和他们去叙叙旧,与丁倩仪相约日落时分在镇口的白龙潭汇合。 丁倩仪姑母家虽算不上大户人家,但能在镇上立足,生活还算不错,家里的一应吃穿用度也自然是乡下比不得的。姑母就这么一个侄女,虽然算不上至亲,但她向来疼爱丁倩仪,眼看着她就要出嫁了,便找人赶制了一套凤冠霞帔,那料子和做工可是异常精致,一般村子的姑娘那是一辈子也见不到这般好的东西呢。 丁倩仪自然是欣喜万分,带上凤冠霞帔,谢过姑母后便早早来到白龙潭等着郑宇豪。 可她等了许久却始终未见郑宇豪的踪影,闲来无聊,便心血来潮,索性到偏僻的草丛去换了这套凤冠霞帔,头上还特意簪了郑宇豪早年送给她的珠花。 丁倩仪本就生得漂亮,身材婀娜,一身华丽的喜服更是趁的她明艳照人,娇俏美丽。她走到潭边,清澈的潭水映照出她白皙娇嫩的模样,想着自己即将要嫁给心爱之人,便愈发欣喜,左右看个不停,谁知随着她的动作,那没簪紧的珠花竟然掉下水潭,“咚”的一下便不见了踪影。 这下可把她给急坏了,她向来视这珠花如宝贝,平常根本舍不得戴,今日大喜之日方才拿出来,可谁曾想…… 她哭丧着脸,见那恢复平静的潭水,眼眸一深,咬了咬牙。 她本就生活在海边,自小在海里待惯了,是熟水性的,眼前这潭水虽然不深,但太过平静了,让人无端感到瘆得慌。可此时也容不得她多想了,一个纵身,便直接潜入了潭底,寻找起那株珠花来。 她在潭底游荡了一圈,什么也没找着,正当她失落的打算上岸之时,却无意中惊动了躲在一旁正在熟睡着的一头鳄鱼。 那鳄鱼体型异常庞大,它微微睁开眼,看到了丁倩仪,瞳孔瞬间睁大,眼睛发光,像是发现了什么好宝贝似的,于是他猛的张开嘴,龇牙咧嘴的扑向丁倩仪。 此时的丁倩仪早就已经被吓傻了,反应过来的时候也早已经迟了,鳄鱼已经到了她身前。 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和那体型庞大又凶狠的鳄鱼相抵抗呢?后面的情形可想而知…… 太阳渐渐下山,郑宇豪来到白龙潭赴约,却看到潭中漂起一片鲜红色,直直的刺进了他的眼里,他感觉瞬间胸口像被千万根针扎一般,无法呼吸。 他分明的看到那水面上漂浮着的是一件喜服。 而今天是他的大婚之日。 郑宇豪的腿像被灌注了千万斤泥沙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就在这时,水潭起了一个小小的漩涡,片刻,那漩涡便托着一个珠花浮到了水面上。 郑宇豪死死的盯着那无比熟悉的珠花,身子抖如筛糠,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狂悲,双手紧紧捂住嘴巴,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接着漂上来的是一双鞋子,郑宇豪认得出这正是丁倩仪平日所穿的鞋子,此时的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两眼怒红,想都没想,直接纵身跳入潭中,势必要将那罪魁祸首寻找出来。 郑宇豪是渔夫,水性极好,而且常年打鱼干粗活,浑身一股蛮力。 他在潭底才没游多久,便已看到了那只鳄鱼,鳄鱼嘴边还挂着一丝血肉,血淋淋的。 那鳄鱼津津有味的咀嚼着,表情无比享受。 “你这个畜生!”郑宇豪心里狂怒,赤手空拳冲向鳄鱼。 那鳄鱼见又有人送上门,当然高兴,也冲了上去,两个相互厮杀搏斗,郑宇豪身上被咬伤了好几处,但兴许是他化悲愤为力量,本就力大无穷的他瞬间力气更大了,两只手用力的掰开它的嘴,使劲的拉扯,那鳄鱼就这样被他活生生的撕成了两半。 郑宇豪见状仍不甘心,疯狂的咬起它来,剥它的皮,拆它的骨,吃它的肉,饮它的血……不知不觉竟把鳄鱼体内的妖丹也给吃进肚里了。 原来这鳄鱼正是躲在这白龙潭里修炼的妖精,所以体内有妖丹,但它修行不够,法力不足所以才轻而易举被郑宇豪杀死。 而郑宇豪吃了鳄鱼体内的妖丹后,身体开始发烫发热,似乎要将他灼烧!慢慢的他竟然变成了鳄鱼的容貌和身形,他怒吼着,狂叫着,可是也改变不了事实。 但他良心未泯,没有像妖怪一样去吃人来增强功力,所以一直以来他并没有真正变成妖,而是半人半鱼,也没有法力,只是能像鳄鱼一样游走于陆地和潭底。 经过此事后,他深受打击,性情大变,在潭底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但他太思念丁倩仪,因为丁倩仪是穿着喜服遇害的,所以他在这白龙潭伺机掳劫与丁倩仪年纪相仿并且长相相似的新娘。可他也只是把她们抓来关到潭底的密室里,并没有伤害她们,其实不过是想一解他的思念之情罢了。 听完葛蔓所讲述的故事,众人无不唏嘘感叹,这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 雷震子默默点了点头,心中尚有疑虑,“葛蔓姑娘,据我和这郑宇豪交手以来,我从未听他说过话,你是如何知道这个故事的?” 葛蔓眸光深了深,“他当初受的打击太大,此后一度不曾开口,在人面前他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可这都抵不住他内心的善良!有一日,我因受不了潭底的寒气,邪气入体,高烧不退,他便冒险离开水潭,深夜到镇上的药铺去抓药,熬药,喂药,事无巨细的照顾我。他怕我传染给旁人,便把我单独囚禁,和他在另一间密室中。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可我从他的眼神看得出他是一个很温柔很体贴很善良的人,这些故事是我从他的梦话中听来的,他经常做噩梦,这可怕的往事也一直纠缠着他。他尚且对我这个素不相识的人都能如此照顾,可见他是好人,求求你们放过他吧!他并没有伤害我们任何一个人,只是囚禁了我们,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她们!”说完便指了指对面那些和她一起被囚禁的新娘。 可那些人并未有葛蔓的经历,在她们眼中,郑宇豪就是那个掳走她们的怪物,并不是什么大善人。 第八章吐妖丹恢复原貌 丰阳镇的大草坪上,往日的悠闲盎然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葛蔓见那些新娘没有一个肯站出来的,便冷嗤了一声。 她深深的看了郑宇豪一眼,轻叹了一口气,朝雷震子等人跪了下来,恳请道:“各位大侠,公子,我知道你们本领高强,你们一定有办法帮助他的对吗?他不是真的妖,而且他从来没吃过人,也没有害过人,并不是罪孽深重,求求你们让他恢复人形吧!让他摆脱这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 葛荞扯着葛蔓的胳膊,一个劲的往上拽,奈何葛蔓执拗。 她只得安慰道:“姐姐,你先起来!雷大哥他们都是好人,一定会帮你的,对吧?雷大哥!” 雷震子眼眸暗了暗,思虑片刻后道:“照你这么说,方法也不是没有,他是吃了妖丹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只要我们合力将他体内的妖丹逼出,我想他应该可以恢复原本的面貌的!” 葛蔓惊喜道:“那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还请你们快快出手吧!” 一旁的哪吒听着倒挺感兴趣的,迫不及待的催促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开始吧!” 雷震子点点头,让人把郑宇豪从木笼里放了出来,与哪吒、金吒分别占据三个方向,将郑宇豪围住,各自挥起手中的兵器施法念咒,最后用兵器重重打向郑宇豪的肚子,他大吼一声后,便把妖丹给吐了出来,这妖丹一落地竟已化为了乌有,郑宇豪果然褪去了浑身的鳄鱼皮,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仔细看还有几分英俊之姿,但他的眼神依旧空洞,仿佛对这世上之事一切都漠不关心。 葛蔓冲上去,一把抱住了他,声音激动,带有一丝哽咽,“宇豪,我是葛蔓啊,你还认得我吗?是你抓的我,也是你救的我,为我治病,喂我喝药!” “葛……蔓?”郑宇豪眼神空洞,轻声重复了一声。 “是啊,你可以叫我小蔓!”葛蔓见郑宇豪反应迟缓木讷,便连忙拿出了丁倩仪的嫁衣和珠花摆到他面前。 “那你还记得这个吗?我在潭底的密室发现的,我想你一定珍藏了许久,它们可是你的宝贝,所以我也把它们一块带了出来!” 郑宇豪这才有了反应,他缓慢而僵硬的垂下了脑袋,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鲜红色嫁衣和亮晶晶的珠花,那双犹如死水的眼眸,瞬间有了情绪,只不过那情绪是悲痛的,是让人怜惜的。 他含泪颤抖的伸出了手,嗓子因为常年不开口,变得沙哑涩涩,像是破旧的风箱,“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小仪就是穿上这嫁衣死去的,当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就只剩下这身衣服了……” 也许是又想起了当年的事,他痛哭流涕,几乎说不下去。 葛蔓握住他的手,也早已泪流满面,她温柔的抚摸着郑宇豪的背,帮他顺气,柔声道:“对,就这样,都发泄出来吧,小仪虽然不在了,可是还有我小蔓,我以后会代替她在你身边照顾你,陪伴你!” 闻言,郑宇豪猛的抬头,不敢置信的问道:“你?你会陪伴我?” 葛蔓忽然低下头,有些害羞道:“是啊,在你无微不至照顾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你了,你知道你的本性并不坏,如今你已恢复原貌,变回了正常人,你……你愿意和我重新开始吗?” 郑宇豪没有回答她,但他的动作却无声的表明了他的决心,他动作僵硬且生疏,抱住了葛蔓。 “太好了,姐姐!你们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我看郑大哥有情有义,也是因为爱才落到这个地步的,他可比那个蒋家公子好太多了。姐姐,你知道吗?在你失踪没多久,蒋家那边就退亲了,依我看啊,那门亲事不要也罢,你们两个现在多好啊,多般配啊!” 一旁的葛荞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是真心为他们高兴。 “或许这都是命中注定吧!”葛蔓红着脸,紧紧靠着郑宇豪,脸上洋溢着幸福。 镇民也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听闻了郑宇豪的往事,皆是同情感动,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念在他也没有伤及性命,只是把人给囚禁而已,新娘们也都没有任何损伤,都一致同意不再追究此事。 此事一了,丰阳镇又恢复了平静,从此不会再有白龙潭新娘失踪,此后的迎亲队伍都可以大大方方的过白龙潭了。 郑宇豪和葛蔓也在众人的祝福下结为了夫妇,二人回到海岩村,过上了平凡而幸福的生活,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雷震子等人喝过喜酒后便向众人辞行,葛荞却是依依不舍,扯着雷震子的衣袖,皱着一张小脸,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委屈巴巴的,“雷大哥,你们就不能多待几天吗?我真的很舍不得你们!” “小荞,我们还要继续去其他地方,日后有时间我们一定会再回来这看看你们的,顺便看看你的厨艺有没有长进?”雷震子微微一笑。 葛荞知道雷震子是心存大志之人,定不可能拘泥于这一片弹丸之地,心里也释然了许多,伸手抹了把眼泪,笑道:“那就说好了,一言为定哦!说起来,我真要好好感谢小莛姐姐,这段时间你教会了我不少厨艺,客人都很喜欢吃我做的菜,迎来了很多新客人,我们掌柜都夸赞我呢,说要给我加薪水,还升我做掌厨!” 夏菀莛有些不好意思,嫣然一笑,客气道:“不必客气,那都是小荞你自己聪明,一学就会,将来厨艺肯定远胜于我哦!” “谢你吉言了,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上路了,最后我祝雷大哥和晴暄姐姐你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吧!”葛荞放下了心中所想,心性也豁达了许多。 “谢谢!”季晴暄格外脸红。 一行人告别葛荞、葛蔓两姐妹和郑宇豪后,又继续出发上路。 第一章古村夜半现黑影 经过几天的跋山涉水,雷震子等人来到一个名叫落霞的村庄。 落霞村虽然不算富裕,但胜在环境古朴。只是拥有如此美好名字的村庄,却无端让人感到有一丝怪异,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又是个小村庄啊,看来今夜又要睡不好觉了!” 杜筱筱瘪着嘴巴,一脸的老大不乐意,上次兴旺村的事情实在是给她留下太深的阴影了。 慕苡蓁站在众人的后面,蹙着眉头,一脸凝重的嗅了嗅,“我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味!” 闻言,杜筱筱噗呲一笑,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不就破了两件案子嘛,还真把自己当神了啊!” 雷震子瞪了杜筱筱一眼,环顾四周,“这村子说不上来古怪得很,我相信蓁蓁的直觉,还是小心为妙比较好!” 哪吒却有些不以为然,大咧咧的插嘴道:“我看这村子倒不像那个兴旺村那么冷清没有人情味,你们看,这路上不是很多行人吗?个个都春风满面呢!”他边说着边和路人打招呼,路人也都微笑回应,让人感觉到很浓的人情味。 忽然一个浑厚的声音叫住了他们,“几位看着很面生,又拿着大包小包的,是从外地来的吧?” 众人闻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年约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小伙子,一身粗布麻衣,身高挺拔,长相算得上端正,只是皮肤有些黝黑,可能是长期干农活的缘故,他挑着货篮,满脸微笑的看着众人。 雷震子点点头,回道:“是啊,我们是从京城来的,路过贵村,不知可有地方给我们几位落脚,我们休息一晚后明天就继续赶路了!” 小伙子一听是城里来的,便挠了挠头,有些局促,“原来你们是从京城来的啊,那是贵客了,只是我们乡下小地方怕是委屈你们几位呢!” 哪吒摆摆手,上去揽住小伙子的肩膀,热络道:“哎!不碍事的,出门在外哪能讲究这么多呢,有个歇脚之处就已经很不错了!” 小伙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那好,你们如果不嫌弃就跟我到我家的杂物房吧!我叫聂云笙,家里还有爹和妹妹,我家房子小,只能委屈你们住旁边的杂物房了!” 雷震子对于聂云笙的仗义热情很是欣赏,向他一一介绍众人。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到了聂云笙家。 聂云笙推开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很大的院子,中间是一间破旧古老的小木屋,左边是一间茅草屋。 聂云笙指着那间茅草屋,“这就是我们家的杂物房,以前我爹是挖矿的,里面放着一些工具,还有柴火之类,我一会打扫打扫,应该能住人的!”说完,率先走了进去。 一推开茅草屋的门,一股子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还有灰尘满天飞,稻草洒得满地都是,而且连床也没有,只有一张破桌子和几张破凳子,看样子还真是很久没人打扫了。 杜筱筱捂着鼻子,站在外面,满脸的嫌弃,“你就让我们住这种地方啊?” “筱筱!”雷震子语气严肃,警告了她一眼。 杜筱筱急得跺了跺脚,却不敢作声,抿着嘴巴,无声的抵抗。 “没关系的,聂兄,有个落脚处让我们遮风避雨就行了,我们大伙挤一挤,就睡这稻草上也不碍事的,反正就一晚上,多谢你了!”雷震子转身感谢聂云笙。 聂云笙也觉得让他们睡这儿有些过意不去,但也是别无他法,一张黝黑的脸竟然也透出了暗暗的红色。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年轻女子推门而入。 “哥,你回来了!” “妹妹,你来了,各位,正好向你们介绍,她就是我的妹妹聂云筝,你们叫她小筝好了!” 聂云筝见家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陌生人,有些警觉,她站到聂云笙身边,沉声问道:“哥,你怎么能随便带外人来家里呢?爹向来喜欢清静,你又不是不知道!” 聂云筝长相清秀,五官精致,一双丹凤眼给她凭添了一抹冷傲之姿,言语间,都透着冷漠。很显然,对于雷震子等人的到来,她是抗拒的。 雷震子心思缜密,岂会看不出她的心思,连忙拱手解释,“聂姑娘,如此叨扰,真是抱歉,不过你放心,我们就住一晚,明天便离开了,我们不会到你们屋里去,不会惊扰到伯父的!” “那最好!”聂云筝见他们衣着打扮都不似普通人,也不想得罪他们,但终究心里别扭,撂下话便转身离开了。 这么一闹,聂云笙倒是尴尬得很,“咳咳……各位不好意思,我妹妹鲜少见外人,性格比较孤僻,还请各位见谅,不过她也是担心我爹,我爹前几年患上了咳疾,久治未愈,加上年纪大身体越来越弱,常年缠绵病榻,都是我妹妹在亲自照顾。” “如果聂兄信得过我们,不妨让我的妻子为你父亲看上一看?我妻子可是位大夫!”雷震子揽着季晴暄的腰介绍道。 季晴暄微微点头一笑。 聂云笙看了她一眼,却摇了摇头,一脸的丧气,“不必了,多谢你的好意,我爹这是老 毛病了,看了好多大夫也没见起色,倒不如让他好好休息,就不麻烦你们了!” 大家面面相觑,皆是感到这聂家人不想被外人打扰,人各有志,如此便也作罢了。 “对了,院子里有炉灶和柴火,你们可以自己生火做饭!” “好的!” 安排好一切后,聂云笙便去照顾他卧床的父亲,而雷震子则带着大家伙开始干活,费了半天劲,终于将茅草屋打扫出了个样子来了,勉强可以落脚歇息。 这边收拾妥当,那边饭菜也做好了,众人饱餐一顿后,夜也开始暗了下来。 乡下不比城里,夕阳一落,家家便也都熄灯休息了,整个村子静谧安详,人们伴着蝉鸣虫叫,渐入梦乡。 杜筱筱经过上一次的教训,不敢再外出乱跑了,老老实实回屋睡觉。 只有杭陌阳没有入睡,悄悄离开了茅屋。 自打他进入这村庄来,便触景生情,这村庄和他的家乡兴旺村很相似,一样的古朴宁静,无端牵起了他的思乡之情。 他一人漫无目的走在村里,不知不觉走到了山坡上,那儿静得出奇,也黑得出奇,等到他反应过来,不禁毛骨悚然。 他刚要转身离去,目之所及却看到不远处的草坪上有一个不圆不方的黑影,形状有点像鸟,但又不完全像,他定睛再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了。他环顾周围,愣是什么也没发现,仿佛刚才是他的错觉。 就在他转身刚要离开之时,忽然身旁的岩石壁上也出现了同样的黑影,他气愤得用手中的兵器去敲打岩石,却扑了个空。黑影也消失不见了,他不死心又在山坡上找了一圈,仍是没发现可疑之处,他暗自嘀咕,莫非是自己太劳累,眼花看错了? 谁知他刚想下山,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惨叫声,尖利骇人。 他浑身起鸡皮疙瘩,咬着牙,壮着胆子,顺着声音走到山的另一边,却也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他拍了拍脑袋,无比懊恼,今晚这是中了什么邪? 杭陌阳不敢多想,连忙往回走,索性不再管那劳什子黑影了! 第二章草丛中惊现干尸 落霞村。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闻鸡鸣而起,简单的洗漱后收拾了一番,便打算出发上路了。 休息了一晚上,众人皆是容光焕发,大家都没想到在这样简陋拥挤的茅草屋里,竟也能睡得如此香甜,看来真的是累坏了! 众人刚要告别聂云笙,忽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风风火火的男子,一脸惊恐的叫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后山山坡上发现干尸了!” 闻言,众人惊愕。 杭陌阳更是霎时间联想到他昨晚遇到的怪事,脸色变得煞白,难道此事与那黑影有关? 聂云笙是村里的人,自然是要去看看的,雷震子等人觉得事出蹊跷,便也一同跟着去山坡上查看情况。 等众人到了的时候,山坡上已经围满了人,聂云笙熟悉地形,带着众人往上走。 尸体被抛在茂密的草丛中,草长及膝,不仔细看还真是发现不了。 “哎呦,这是造的什么孽哟!这个月都第几……” “嘘!老陈头,你不要命了,瞎说什么!” “唉,我们落霞村的人向来和善老实,这……这是冲撞了哪路神仙啊?怎么接二连三的……” 围观的村民站在外围,掩着口鼻,小声低语,敢靠近的却是没有。 村民的话自然落入了雷震子等人的耳朵里,众人相互对视一眼,看来这事不简单。 雷震子看了一眼聂云笙。 聂云笙连忙下意识的躲开了他的视线,但他眼底的慌乱恐惧却丝毫逃不过雷震子的眼睛。 雷震子也并未为难他,而是拨开人群,往草丛走近,众人紧跟其后。 他将那半人高的杂草砍断,季晴暄便上前蹲在尸体旁,一张素白的小脸严肃沉静。 这尸体看上去就像一具风干多时的干尸,皱巴巴的皮包骨头,但最恐怖的却是那尸体的脸部表情,在这张扭曲的脸上,大家能看见死者在死亡前所感到的痛苦与绝望。 虽然从尸体的枯干程度来看,应该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但具体的死亡时间却无法考证。而且其身上的衣服崭新鲜亮,挂在这干尸的身上,空空荡荡,格格不入,实在是诡异得很! 季晴暄将尸体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忽然翻查到他的后颈,“咦!不对,死者的脖子后部有两颗小小的印记,有点像牙印,应该是很锋利的牙齿,但完全不像人类的牙齿!所以他应该是被吸血而死,而且体内的血还被完全吸干了,所以才会一夜之间变成了干尸!” 季晴暄其实也并不肯定,她只是在极度投入的情况下,将自己心中所猜所想说了出来。 “晴暄,可看得出是被什么东西咬的?”雷震子轻声问道。 季晴暄摇了摇头,脸色发沉。 “我……我昨晚好像看见了……” 杭陌阳直觉这尸体跟昨天晚上自己遇到的怪事有关,便连忙将自己昨夜遇到的黑影向众人说了。 众人又像周围的百姓多番打听之下才得知,原来落霞村这几个月来频频遇到这样的怪事,死了大概有十几个人了。都是夜晚听到惨叫声,第二天就看到干尸,由于尸体被风干,形状太过恐怖,五官也都扭曲得看不清楚,根本不知道死者的身份,城里的官差来查过皆是不了了之,怀疑是什么妖怪作祟,也都不敢继续往下查了。村民们手无缚鸡之力更是没有办法,只好尽量夜晚减少出门,据说这黑影一般在深夜才会出现。 众人目前毫无头绪,死者身份未知,年龄未知,死亡时间未知,作案凶手是人是妖也未知,唯一确定的是这些人被吸血致死! 众人安抚村民,先把尸体给安葬了,然后打算回家再想想办法,途经一座矿山,里面有一个山洞,感觉十分诡异,哪吒一时好奇,刚想进去,就被聂云笙给拦住了。 “千万别进去,这里面很邪门的,村长下令都把这洞给封了,所有村民都不敢进去!”聂云笙急得青筋直冒。 “邪门?怎么邪门?你究竟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还不快说!”哪吒怒道。 聂云笙跺了跺脚,只好全盘托出,“我之前和你们说过,我爹以前是采矿的。五年前,他和十几个村民像往常一样一同来到这矿山采矿,有一个村民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山洞,他们一时好奇便进了洞里,以为里面会有什么宝贝,说不定能让他们发大财。后来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事,除了我爹之外那十几个村民全都死了没再出来。我爹虽然平安出来,但也因此染了一身病,咳疾就是从那时落下的。可他出来以后,无论别人怎么追问他,他都对那洞里的事只字不提,只说其他人都死了。从那以后,村长觉得那山非常邪门,就派人封了洞口,从此也没人再去采矿了。后来听村里的老人说,是他们得罪了山神,所以受到了惩罚。” “无稽之谈!什么山神?难道你们就没进洞里去看看吗?”对于村民的愚昧,雷震子有些动了怒。 “谁敢进去啊!都拖家带口的,万一进去以后出不来,让家里的人怎么活啊!我爹是命大才躲过一劫,可却也只剩半条命了,可不能不信邪啊!所以,我们还是回去吧!我知道你们本事大,但也没必要冒这个险啊!”聂云笙说完,便硬拉着雷震子走。 众人也不想令聂云笙为难,也只好先离开。 晚饭,大家皆是没什么胃口,面色凝重。不禁聊起了这件案子,都觉得疑点重重,为什么进山洞里的人都死了,却只有聂老爹安然无恙?而且大家来到聂家已久,却一直没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会不会这山洞的案子跟这次的干尸案有关? 大家正在沉思,哪吒却忽然跳了起来,大呼道:“哎呀,咱们不是有她吗!” 众人顺着哪吒的手指方向看过去。 是了,果然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他们不是有个慕苡蓁嘛,她可是有特异功能的,只要带她前去山洞查看,说不定能感应到什么蛛丝马迹来,再说他们几个也不是凡人,个个法力高强,才不怕那些牛鬼蛇神。 但未免聂云笙为难,他们决定瞒着他,偷偷前去查看,而季晴暄则留在家中伺机查看这个一直未露面的聂老爹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三章矿山洞惊现蝙蝠 第二天,雷震子和哪吒兄弟俩带着慕苡蓁来到矿山的石洞中。 山洞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们点燃了火把,小心谨慎的一个挨着一个走进洞中。 洞中非常空旷,嶙峋的洞壁上蒙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啊!”慕苡蓁忽然大叫一声,吓得躲到金吒背后,原来她看到了地上的骷髅头。 骷髅头满地都是,上面也蒙了一层灰尘,看样子有些年份了,如果所料不差,他们应该是聂云笙所说的那些村民了。 他们又将山洞搜了遍,可是除了骷髅头什么也没有,而且年代久远,当时现场遗留下的线索早就没有了,现在根本无从查起。 哪吒叉着腰,有些急道:“我的慕大姐姐,你到底感应到什么没有啊?” 只见慕苡蓁躲在金吒背后,双目紧闭,手紧紧的攥着金吒的衣服,畏畏缩缩的,浑身发抖,“这……这里那么多可怕的东西,我哪感应到什么啊?” 哪吒刚想说她没出息。 金吒就轻叹一声,一手扯过慕苡蓁的手臂,将其带到身前,另外一只手直接攥着她的手臂,想都没想的就放到了其中一个骷髅头的头顶上。 “啊!不要啊!你要干什么?”慕苡蓁被金吒一连串的动作吓得大叫,可是她那弱小的力气哪里挣脱得了金吒。 金吒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另外一只手则紧紧按住她的右手,桎梏着她。 慕苡蓁无法动弹,虽然她紧闭双眼,但她的手一触碰到那骷髅头的确产生了感应,五年前那惊恐的画面立刻浮现到她眼前,清晰再现,就如同她本人亲身经历一样。 “我看到了,是蝙蝠!好大一只蝙蝠!杀人啦!”她的表情极度惊恐,面露恐慌之色。 金吒见她那秀丽的小脸皱得跟包子似的,额头上冷汗直冒,面色煞白,便有些不忍心,一时间手松了劲。 慕苡蓁瞬间撤了手,转身一把紧紧抱住身后的金吒,吓得眼泪直流,“吓死我了,太可怕了,我不要看了!” 被她这么一抱,金吒满脸尴尬,又不忍心立刻推开她,只好抚了抚她的背,难得轻声的安慰道:“好了好了,别怕,那都不是真的!有我在!” 慕苡蓁这才渐渐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连忙离开了金吒的怀抱,想到刚才她的手和金吒的手触碰,还有与他的拥抱,不禁害羞的低下头来,心砰砰跳个不停。 “刚才你感应到什么了?快跟我们说说!”雷震子着急问道。 慕苡蓁连忙将那些杂七杂八的情绪敛了起来,缓缓的回忆着,“我看到了蝙蝠,袭击那些村民的是蝙蝠!我想……陌阳看到的黑影应该也是蝙蝠,干尸案……应该就是它所为!” “蝙蝠?” “不错,那些村民进到山洞后,就被一只巨大的蝙蝠袭击,他们想跑已经来不及了,蝙蝠速度比他们快,先是抓伤了他们,然后一个个的吸干他们的血!”慕苡蓁蹙着眉头,费力的回忆着,想将自己霎时间所见的所有东西统统复述出来。 “那聂老爹呢?你可看到他为什么没事?” 慕苡蓁摇摇头,“没有,我感应到的人群里面并没有他,可能是因为他没有死,在这儿没有他的遗骸,所以我感应不到当时的他!” 虽然查到的并不是很多,但起码知道了行凶者是蝙蝠,也算是有所进展,他们先打道回府再从长计议。 回去的路上,慕苡蓁跟在金吒身后,亦步亦趋,两人气氛有些尴尬。 金吒故意落后雷震子和哪吒,见与二人落下一定距离,方微微转头,朝身后轻声开口道:“蓁蓁,不好意思,刚才多有冒犯,其实我只是想……” “我知道的,李大哥!没关系,你也是形势所迫,都怪我太胆小,差点误了大事!”慕苡蓁连忙打断了他的话,一张小脸通红,心狂跳不停,也不敢抬头看金吒,只是跟在他的身边。 另一边,季晴暄瞄准了时机,趁家中空无一人之际,悄悄潜入聂云筝家中。 她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因为不确定哪间房是聂老爹的,她便一间间的查看。 当她查到最后一间房间时,那门开了个缝,她探了个脑袋进去,差点没被那屋里的霉气顶出来,那房间潮湿阴森得很,伴着一股子很重的霉味,似乎是常年不见阳光,也没人打扫似的,乱糟糟的。 季晴暄心里直打鼓,不对啊,聂家兄妹不是很孝顺吗?尤其是那日见到的聂云笙的妹妹,口口声声说怕打扰到她爹,那么关心自己的爹,哪有不帮他打扫房间的道理? 季晴暄想得出神,以至于有人走进来她也没察觉到,那人拍着她的肩膀,沉声道:“姑娘,你在看什么呢?” 她吓得立刻回过神来,转头一看,是一位六十几岁的老人家,虽然样子苍老憔悴,但精神很不错,容光焕发。 只是他目光太过尖锐犀利,总透露出一股奸险的感觉,令人不寒而栗。 “你……你是聂老爹?”季晴暄惊讶道。 还未等老人回答,聂云筝正好回到家中,“爹,我回来了!” “季姑娘,你怎么会在我家里的?我不是说过不让你们来打扰我爹吗?”聂云筝见到不速之客,连忙跑上前,挡在了聂老爹的身前,一脸阴沉,语气很是十分不好。 “我……我在外边无聊,所以进来看看,听闻聂老爹身体不好,我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帮忙的?”季晴暄也有些尴尬,连忙找了个借口搪塞。 “不用了,我爹这是老 毛病,没人能治得好的,你快走吧,以后别来了!”聂云筝边说着边推季晴暄出门,态度极其冷淡。 季晴暄被她推着,刚想再说什么,只听身后一个极其阴冷的声音道了一句,“小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季晴暄的身子僵在了那,猛地转头望过去,却只见一个佝偻的背影,她眉头紧锁,心下大惊。 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多管什么闲事?是治病的事还是干尸的事?亦或者是当年山洞里发生的事? 正当她想得出神,院子外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第四章聂云笙当场被捕 落霞村聂家。 一个年纪和聂云筝差不多的女孩在门外大喊,“云笙哥,小筝,你们在家吗?” “哎,来了!”聂云筝听到是玩伴的声音,安顿好聂老爹进屋后,便赶紧出到院子里来。 “芳菱,你怎么来了?”聂云筝露出难得的笑容。 “你这有客人啊?我是不是妨碍你们了?”女孩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季晴暄问道。 聂云筝见季晴暄还站在那不走,瞥了她一眼,冷声回了一句,“她叫季晴暄,从京城来的,路过我们村,是我哥好心收留他们在这住宿的!” “云笙哥就是心肠好!”那女孩长得不算特别精致,但性格率真,笑起来更是十分甜美,两个深深的梨涡十分动人,“你好,我叫许芳菱,是小筝和云笙哥的好朋友,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感情可好了呢,欢迎你到我们村里来!你们有什么需要都可以随时找我帮忙的!” “谢谢你,许姑娘。”季晴暄点了点头,回了个笑容。 “走,我们进屋!”聂云筝见不得许芳菱和季晴暄示好,便二话不说拉着她进屋。 季晴暄站在那,挠了挠鼻尖,有些无奈,这同样是花季少女,也同样是生活在这个村子里的,为什么许芳菱那么活泼热情?而聂云筝却那样冷漠示人?而且这样两个性格反差极大的人居然能成为好朋友? “芳菱,你来了?” 许芳菱一只脚刚迈进屋,就听到身后传来聂云笙的声音,连忙转身,冲到聂云笙身边,熟稔的拽住他的胳膊,一脸娇嗔,“是啊,云笙哥,呐,这是给你的!”说完,便从怀里掏出几张黄色小符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啊?” “灵符啊!我和我娘前几天去了趟城里,娘见这段时间村子里不太平,死了这么多人,就替我们全家向法师求了几道灵符来防身,我也顺便给你和小筝还有伯父也求了几道来,怎么说我们也快是一家人了嘛!”许芳菱自己说得高兴,整个人都快贴到聂云笙的身上了。 可聂云笙脸上却没有高兴的样子,反而一个劲的想要挣脱她,“芳菱,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伯母,你和小筝聊吧,我要忙去了!”说完,甩开她的手,一头冲进屋里。 “哎,云笙哥,别跑啊,我话还没说完呢!”许芳菱气得直跺脚。 聂云筝难得面色带笑,“芳菱,你别见怪,最近村里发生怪事太多,我哥哥他心情不太好,我们别理他,我们进屋聊吧!” 许芳菱耷拉着一张脸,噘着嘴,只好跟着聂云筝进屋。 虽然就这么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被这三人“视而不见”的季晴暄,显然已经看清楚他们之前的关系。许芳菱对聂云笙芳心已许,但聂云笙却不中意她。不过照理说,许芳菱既甜美人又开朗,性格也讨人喜爱,这聂云笙五大三粗的,没道理看不上人家呀?难道他心有所属?可来了这么多日,村里大大小小的人季晴暄也见了不少,要说最漂亮的非聂云筝和许芳菱莫属了,虽然姿色上许芳菱略微逊色了些,但聂云筝与聂云笙可是兄妹,那是不可能产生感情的啊! 季晴暄想得脑瓜仁疼,索性今日的收获不少,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一时半会儿想不透,干脆先将这些抛之脑后,先去做饭。 晚饭时,众人讨论了案情,季晴暄把她今天遇到的怪事都说了出来,虽然大家也都感到聂老爹非常奇怪,但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他们也不能违背主人家的意思进屋去找证据,只好继续把目标锁定在那只蝙蝠身上。 晚饭后,雷震子分配了任务,八人全部出动上山埋伏,分别两人为一组,雷震子和季晴暄在山坡的东面,哪吒和金吒在山坡的南面,杜筱筱和杭陌阳在山坡的西面,夏菀莛和慕苡蓁在山坡的北面,打算四面围攻。 他们都选了树下隐蔽的地方来藏身,周围洒满了一些昆虫和肉类,就等待蝙蝠上钩。 可是等了大半夜依然没有动静,众人分析也许是因为这蝙蝠不是一般的动物,不会这么容易上钩。毕竟它已经修炼成精,兴许对这些低级食物已经不感兴趣了,难道它只对人血感兴趣? 这可让众人犯了难,他们总不能找活生生的人来做诱饵吧? 不知不觉天亮了,众人布下的诱饵都原封未动,再看众人一个个面色发黄,精神萎靡,哈欠连天,垂头丧气的收拾着东西。 就当他们正准备打道回府补个回笼觉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 “不好了,又死人了,凶手被当场抓到了,是聂家那小子!聂云笙!”一男子大声嚷嚷着,引来了不少的村民。 雷震子等人惊愕,他们忙活了一个晚上抓不到蝙蝠,那头居然又死人了,而且凶手居然是聂云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聂云笙的为人他们还是清楚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案发地点是村尾的一口枯井旁,死者又是一具干尸,和上次那个死者一样颈后有牙印。 众人有些懊恼,是他们疏忽了,原以为前几次案发都是荒无人烟的山坡上,所以他们便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布下天罗地网,谁知道这次它居然敢明目张胆进村里动手,难怪他们在山坡上守候了整晚都没有动静! 聂云笙双手被反绑着,瘫坐在地上,身上很是狼狈,显然已经被村民收拾过一顿了。 聂云笙一看雷震子等人来了,连忙挣扎解释道:“不关我的事啊,人不是我杀的!” 据说聂云笙被当场抓获时是躺在死者身旁的,而且当时嘴角边还有血迹,目击者竟是许芳菱。 季晴暄猛地看向站在一旁的许芳菱,直觉告诉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盯着许芳菱看了一会,脸色凝重。 她上前查看尸体,果然和之前的一样,便向村民解释,死者的致命伤是脖子上的牙印,这牙印小而尖锐,明显就不是人类的牙齿,又怎么可能会是聂云笙咬的呢? 可愚昧的村民怎么会相信她一个弱女子的话,让他们相信这一切是和蝙蝠有关,倒不如告诉他们这些干尸是自杀来得让他们信服! 村民们不相信什么所谓的“证据”,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更何况是许芳菱叫来了村民,他们都知道许芳菱和聂云笙关系亲密,没理由冤枉他,所以他们更认定了聂云笙就是凶手,一致说要处决他。 第五章蝙蝠袭击季晴暄 “许姑娘,你为什么要冤枉聂云笙?” 季晴暄的话犹如平地炸起的响雷,引得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个瘦弱纤细的身影上。 许芳菱冷嗤一声,眉眼轻蔑的扫过瘫坐在地的聂云笙,厉声道:“我没有冤枉他,这是大家都亲眼看到的,他就是凶手,他骗了所有人!” 此刻的许芳菱眼神冰冷,言语激烈,丝毫没有昨日那个少女那般天真无邪的样子。 季晴暄定定的看着她,开口逼问道:“是不是因为他拒绝了你,所以你怀恨在心,因此设计陷害他?” “没有!我没有!你别胡说,什么他拒绝了我?根本就是他心术不正,心肠歹毒,还好我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才没有被他所蒙蔽!”许芳菱大声说完,便掩着面跑开了。 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别人侮辱了清白名誉,委屈极了。 村民见季晴暄如此对待自家村里的姑娘,皆是有些不高兴,纷纷冷了脸。 季晴暄只得作罢,只是目前案情越来越复杂,连许芳菱也牵扯进来了,就像一团乱麻,你越是想解开越是缠得紧。 村民里有些人家和聂云笙走得比较近,这些年也受过聂云笙的帮助,虽然刚才没有替他发声,但有了季晴暄的出头,他们也纷纷冒了头,愿意保聂云笙,毕竟他们中有人是看着聂云笙从小长大的,脾气秉性也都十分了解,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如此灭绝人性之事。 村民分成了双方立场,一时僵持不下,便一致决定暂且先将聂云笙关押祠堂,容后再审。 雷震子也保证了会尽快找到真凶,以还聂云笙的清白。 祠堂。 落霞村里的老人统统都到齐了,村民们轮番询问聂云笙情况,奈何聂云笙一问三不知。 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已经快要崩溃了,他一遍遍的解释自己明明晚上是在家睡觉,一觉醒来就发现躺在尸体旁边,自己都快吓傻了,至于嘴角的血,更是不知为何了。 季晴暄问起他和许芳菱之事,原来他晚上曾去找过许芳菱,并向她解释清楚了他的心思,表明自己心中另有所属,也希望许芳菱不要在他身上白白浪费时间。 还恰巧正如季晴暄所料,事情总是要有前因后果,如果许芳菱真是因爱生恨设局陷害聂云笙倒也不是不可能!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干得出这样的事情来?或者她和蝙蝠精是一伙的? “那谁是你的心上人?”季晴暄双眼微微眯起,不放过聂云笙丝毫的表情。 “是……是……”聂云笙面如肝色,似有什么隐情难以启齿,可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也许只有雷震子等人才能帮自己洗脱冤屈了,他咬着牙,脑袋快埋到地下了,懊恼的说道:“是我妹妹!” 一时间,祠堂里议论纷纷。 雷震子众人则是十分惊愕。 聂云笙赶紧解释道,其实他与聂云筝根本不是亲兄妹,并没有血缘关系。聂云筝在五岁的时候被他父母收养,这件事情村里的老人都知道。他们从小一块长大,感情非常好,聂云笙从小就护着聂云筝,不知不觉竟然生了别样的情愫,但聂云笙并不觉得这样有错,反正他们不是亲兄妹,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事已至此,众人也只能安慰他,先回聂家再做打算,但当他们回到聂家时,却发现屋里早已经人去楼空。 父女俩都消失了,众人不禁想到,这对父女俩平日冷漠,想不到居然冷漠至此,不念一点亲情,儿子兄长有难,不去看望也就罢了,居然还夹带私逃,真是世态炎凉! 哪吒带人进屋搜查,却没搜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就连慕苡蓁也没感应到什么现象。 众人只好继续上山,分头寻找这可恶蝙蝠的踪迹。 季晴暄在南边的山头走了半天,毫无所获,正要返程,却听到一旁有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上前一看,那纤细的背影十分眼熟,正是聂云筝! 只见她鬼鬼祟祟的钻在草丛里,勾着腰,双手倒腾着,好像在埋什么东西。 季晴暄悄悄上前,定睛一看,却被那场面吓得腿软,几乎无法站立。 “谁!”聂云筝惊叫。 季晴暄见行踪暴露,干脆现身。 “这是怎么回事?”她强自镇静,咬着牙,颤抖的指向草丛泥土堆那个尚未成形的、血淋淋的死婴,看起来应该才五六个月大,婴儿皮肤本就白嫩,可这死婴皮肤惨白如纸,隐约透出乌青之色,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聂云筝惊恐万分,头使劲的摇着,“不关我的事,不是我的,是别人的!”说完,她乱抓了一把头发,疯一样的跑开了。 季晴暄追上她,一把抓住她的手,厉声质问,“你撒谎!那孩子根本就是你的,是你刚落的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晴暄不是在怀疑她,而是以一种肯定的语气在问她,因为她握住聂云筝的手腕时,已经把出了脉象,那死婴就是聂云筝的。 聂云筝面露惊恐,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抓头,表情非常痛苦。 “我知道,孩子是你哥哥的吧?我已经听他说了,他的心上人是你,想必你们两情相悦,但害怕世俗的眼光,所以你们只能暗中来往,可你没想到你竟意外怀孕,你害怕东窗事发就把孩子给打了!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的,你和你哥哥根本不是亲兄妹,不用理会外人的闲言闲语的!”季晴暄凭直觉猜测着,但同时也有些心疼这个姑娘,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那这个孩子也太可怜了。 一提到聂云笙,聂云筝的情绪更加不受控制,她开始大力的挣扎着,疯狂尖叫着,“不!不是的!孩子不是我哥哥的,我根本配不上我哥哥!” 季晴暄步步紧逼,又问道:“那是谁的?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也许我能帮到你!” “我……”聂云筝刚想说什么,却好像被捏住了喉咙,将后面的话都咽了下去,涨红的面色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一双杏眼通红,泪流不止。 就在季晴暄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背后飞来一只蝙蝠,狠狠撞向她的头部,她立刻瘫倒在地。 季晴暄捂着头缓缓起身,冷嗤一声,咬牙切齿道:“你终于出现了,我们可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那蝙蝠丝毫不给季晴暄喘息的机会,双翼快速的扑闪,一个猛子就朝季晴暄冲了过去,长着尖锐的爪子就想要抓她的脸。 “住手!不要伤害她!”一旁的聂云筝尖叫一声,想都没想,就朝季晴暄身前扑了过来。 季晴暄不忍心她为自己受到伤害,便想推开她,二人互相推拉之际,聂云筝误被撞倒,一头撞到地面的大石头上,昏迷不醒。 就在这时,雷震子和哪吒及时赶到。 “好你个臭蝙蝠,吃你爷爷一招!”哪吒抡圆了手臂,直接将乾坤圈扔了出去,正中那蝙蝠的翅膀。 蝙蝠也不是吃素的,知道失了良机,不宜恋战,便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哪吒知道救人要紧,便也没再去追。 雷震子连忙过去扶起季晴暄,声音十分紧张,“晴暄,你没事吧!” 季晴暄见雷震子来了,刚才强撑的力气瞬间就被抽走了,她靠在雷震子的怀里,摇了摇头。 雷震子见爱妻如此虚弱,心里自责不已,温柔的牵起她的手,心疼道:“还说没事,你的手都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还好没有毒,待会回去擦药就好了,我们赶紧看看聂姑娘吧!” “聂姑娘!”哪吒扶起了聂云筝,大声的呼喊着,可聂云筝依旧昏迷不醒,一张小脸苍白冰冷。 第六章蝙蝠精原形毕露 雷震子等人将昏迷不醒的聂云筝带回了聂家。 家中空无一人,往日虽然也算不上富裕的家,此刻则显得更冷清。 季晴暄让哪吒将聂云筝放到床上,又亲自把了脉。聂云筝的情况确实相当严重,刚刚落胎,精神受了刺激,头部又受到撞击,对她一个弱女子来说,身体实在吃不消,不过好在季晴暄医术高明,妙手回春,治了几天,聂云筝便苏醒了过来。 不过她清醒后,人却变得傻傻呆呆,不说话也不吃东西,什么事什么人也不理,让人看得心疼,大家也理解或许她这样是在逃避,宁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愿意接受现实。 翌日,聂老爹忽然堂而皇之的回到家中。 结果刚进院子就被雷震子给拦下了。 雷震子从来没见过他,自然不认得他就是那个未曾谋面的聂老爹。 “哼,你们这群土匪强盗,强占民宅,还幽禁我女儿,快把我女儿交出来!”聂老爹怒指雷震子,一张布满沟壑的老脸憋得通红。 “你女儿?”雷震子惊讶道。 听到屋外的声音,季晴暄和慕苡蓁赶紧出来。 乍一看到来人,季晴暄惊道:“师兄,他就是聂老爹!” “原来您就是聂老爹,在下失礼了,只不过我们并没有幽禁聂姑娘,只是为她疗伤,如今她虽说是康复了,只是有点……” 雷震子解释的话还没说完,聂老爹一摆手,就打断了他,冷着脸,不耐烦道:“我的女儿我自己会救!不用你们操心,你们这群外人赶快离开我家!” 说着就急匆匆的要冲进屋里。 当他经过慕苡蓁身旁时,慕苡蓁蹙着眉头,鼻子一拱,十分慌张的大喊一声,“小公子,他身上有血腥味!” 聂老爹猛地停下脚步,看向慕苡蓁的眼神,像是淬了毒,阴险毒辣,还未等雷震子出手,他一把捏住了慕苡蓁的脖子,“都不许过来!” “原来一切都是你干的,你究竟是何人?”雷震子用风雷棍指着他,厉声道。 聂老爹此时就像变了一个人,眼神蔑视,嘲讽道:“你们这群人自以为聪明,不过是一群傻瓜笨蛋,被我耍得团团转,你们要找的蝙蝠一直都在你们身旁,你们居然不知道!傻呵呵的找了一圈又一圈,哈哈哈,真是一群蠢货!” “你胡说什么!”雷震子怒道。 季晴暄上前一步,沉声问道:“你就是那只蝙蝠?那真正的聂老爹在哪?你把他怎样了?” “聂老爹”嘴角一勾,眼底一片邪祟,“真正的聂老头早在五年前就死了,和那几个村民一样,都死在矿山的山洞中了,他不过是我选中的躯体,我附到他身上才有机会重见天日!而且这聂老爹福气不浅,有一个孝顺的女儿,一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如果不是你们多事横插一杠,我还在这过得好好的!快把筝儿给我带出来!否则我对她不客气!” 季晴暄咬咬牙,虽然不想把聂云筝交给他,可是慕苡蓁在他手上,他们也占不到半点便宜,只能识相的进屋去把聂云筝给带了出来。 可聂云筝依旧是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见到“父亲”也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眼神呆呆的扫了他一眼。 “筝儿她怎么了?”“聂老爹”一眼就看出聂云筝不对劲,有些焦急的质问道。 季晴暄大喝一声,“还不快放人!起码我们保住了她的性命,怎么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聂老爹”冷哼一声,手上的劲也撤了下来,“好,我们一起换人!” 话音落就将慕苡蓁一把推给了季晴暄,而季晴暄也信守诺言将聂云筝推给了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雷震子瞅准时机,动作迅速的朝“聂老爹”的头部狠狠一挥风雷棍,这狡猾的蝙蝠精早就料到了,在棍子还差一秒打中他时,他快速的变回原形,离开了聂老爹的身体,撇下聂云筝自个儿飞走了。而聂老爹本就已经死了,少了蝙蝠精的支撑,一身老骨瞬间少了精气血肉,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而这一幕恰好被经过的几个村民看见,皆以为是雷震子打死了聂老爹,便大肆张扬叫喊道:“杀人啦!聂老爹被杀死了!” 正所谓人言可畏,更何况是在这么落后的农村,一点星星之火都足以燎原。 “好啊,原来你们几个都是坏人!你们杀死了聂老爹,你们才是凶手!口口声声说为民除害,为我们找真凶,真是不要脸!自从你们来了之后,我们村就怪事连连,从没消停过!”村民们将雷震子等人围了起来,其中一个带头的村民更是胆大的牵头叫喊着。 一石惊起千层浪,村民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位大哥,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的,这是个误会,聂老爹他早就已经死了!”尽管雷震子极力解释,可愚昧的村民不为所动,还作势要拿着手中的棍子锄头去打他们。 季晴暄将雷震子拉了回去,低声耳语,“师兄,他们根本不会听我们解释,我们还是先离开,等抓了蝙蝠精,真相就自然大白了!” “好!”雷震子也认清了形势,一手揽着季晴暄,一手抱着慕苡蓁,展开双翅,飞向高空。 村民见此一幕,更是大惊大叫,“妖怪,妖怪啊!” 雷震子带着季晴暄和慕苡蓁先撤离了,他没有第三只手能将聂云筝一同带走,不过他想,无论如何聂云筝都是落霞村的人,村民应该不会对她不利,所以才放心留下她,然而事情并不像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雷震子、季晴暄和慕苡蓁来到后山的山坡上与哪吒等人汇合,此时聂家是回不去了,他们一行人只好留在山上过夜,顺便继续找寻那蝙蝠的下落。 不过这样也好,蝙蝠精没有了可依附的肉身,他们寻找起来也方便许多,离目标就又近了一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哪吒就从外头带回一个震惊的消息,说是村民要将聂家兄妹给点天灯。 众人惊讶,“什么是点天灯?” 杭陌阳从小生活在乡村,乡下那些古老陈旧的风俗大概是相通的,他思忖片刻,沉这一张脸,缓缓道:“点天灯是民间刑法的一种,专门惩罚那些行为不检点或有越轨行为的未婚男女,将他们从头到脚拴在一根挺高的木杆上,脚下铺满稻草,时辰到时,便用油蜡倒到稻草上,再点燃火把,将他们活活烧死……” 尽管杭陌阳已经尽力的压下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尽量的平缓,但对于点天灯的惨无人道,众人还是听得毛骨悚然,他们决定前去救这对可怜的兄妹。 第七章兄妹俩被点天灯 正午时分,日头高悬,铺洒下的阳光火辣辣的,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可这炎热恶劣的天气并没有挡住一群村民看热闹的心,他们将刑台围得水泄不通。 聂云笙和聂云筝被分别栓在刑台的木杆前,在强光的照耀下,豆大的汗水流个不停,衣衫都湿透了,黏腻腻的贴在身上。 聂云筝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样子,哪怕即将受刑,她也没有一点反应,眼神空洞,目光呆滞,微微垂着脑袋,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倒是聂云笙一直也没消停,他大声嚷嚷着自己是冤枉的,嗓子都喊劈了。 主要是他也确实憋屈,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干,睡了一觉,就成了人人喊打的杀人凶手,吸血狂魔,被村民唾骂,如今又要被点天灯,他实在不想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村长,我和小筝到底犯了什么错?你们要这样对待我们?如果可以放了小筝,我愿意承担杀人罪名,让我一人受罚好了,千万别伤害小筝,她是无辜的!”聂云笙哑着那破锣嗓子苦苦哀求着。 村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悠哉的喝着茶水。 闻声,也只是抿了一口茶,懒懒的掀了掀眼皮,冷嗤一声,不屑道:“她无辜?她简直给我们整个村子蒙羞,丢尽了村子所有女人的脸!还有你也是,我说云笙啊,我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是多么老实厚道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干起这种龌龊的事情来了?” 他话音一落,村民们便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胆子大的,更是对聂家兄妹指指点点。 聂云笙却是听得一头雾水,只是瞪大双眼盯着村长。 “哼,我就让你心服口服!”村长剔了剔牙缝里的碎茶叶,大手一挥,一个下人小跑着就上来了,手里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布袋,得了指令,直接扔到了聂云笙面前。 布袋犹如垃圾一般被扔到地上,布袋没有扎起来,滚了两圈,里面的东西便也暴露了出来。 是那死婴! 布袋里装着的正是聂云筝当日在山坡的草丛里埋下的死婴!当日聂云筝埋藏死婴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季晴暄打断,以至于没有埋好。至于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想必是被有心人设计了! 看到这一幕,聂云笙当场吓懵了,身体僵直,机械的转过脑袋,颤抖着声音,“小……小筝,这……这是怎么回事?” 聂云筝垂着脑袋,充耳未闻,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村长忽然拍桌而起,一脸的横肉因为震怒抖了三抖,“哼!聂云笙!你不要再装蒜了!明明就是你们兄妹俩乱 伦厮混,还珠胎暗结,她害怕东窗事发私自产子后又埋藏死婴,结果还不是被我们发现了,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虽然不是亲兄妹,但你们毕竟没有成亲,怎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之事来?有辱我们落霞村的名声!事到如今,我也没法维护你们了!准备点灯!” “村长,我是冤枉的,孩子不是我的啊!我和我妹妹向来是循规蹈矩的!”村长的话犹如五雷轰顶,聂云笙简直不可置信,“小筝,你快说句话啊!” 可是任他如何哭喊,聂云筝都无动于衷。 村长更是听不进他的话,下令手下浇油点燃火把并扔到草堆里。 不一会儿,二人脚下的稻草开始燃烧起来,渐渐的火越烧越旺,浓烟滚滚,呛得人不停咳嗽,眼泪直流。聂云笙拼命的挣扎,不停的喊着冤枉,可一切都是徒劳。 火势越来越大了,聂云筝依旧如一块石头一般一动不动。 台下的村民红了眼,高昂的大喊着:“烧了他们,烧了这对奸 夫淫 妇!” 愚昧的村民扯着喉咙叫骂着,他们无心事实真相,只在乎乱 伦通 奸这件事给他们这群人会带来多么大的耻辱和连累!这火不仅是烧在聂家兄妹身上,更是烧在这群村民的心里,仿佛一把火就能将那污秽之事烧得一干二净,他们落霞村的人仍然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火越来越旺,稻草全部燃了起来,眼看就要烧到二人脚下,聂云笙的嗓子已经被燎烟熏得出不了声了,他干脆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雷震子从天而降,手一挥风雷棍,脚下那些火立刻调转方向,直扑向村民,吓得他们抱头乱窜。 雷震子飞上刑台,动作迅速的解开聂家兄妹手中的绳子,同样一只手抱一个,一齐飞上了高空。 雷震子将兄妹二人带到了山坡上一处僻静的山洞中。 聂云笙“咕咚”一声直直的跪了下来,哑着嗓子,“小公子,多谢你今日的救命之恩,我聂云笙今生定当为你做牛做马,以报你的大恩!” 雷震子连忙扶起他的手臂,“聂兄快快请起,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再说了你还得留着你这条命,好好照顾你妹妹呢!” “嗯,对对对!”聂云笙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抓住雷震子的胳膊,焦急道:“小公子,我爹呢?我和妹妹救出来了,那群人是不会放过我爹的!” 哪吒见都这时候了,这傻小子还冒傻气,不禁气得直跺脚,“你傻啊!那人根本不是你爹,你爹早就死了!” 哪吒虽然说话口无遮拦,但往往直击要害。 “什么?”聂云笙险些站不住脚,双目瞪得浑圆,一脸的震惊。 雷震子让他坐下,这才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聂云笙,但是对于聂云筝孩子父亲是谁,他们至今仍不知道。虽然他们也怀疑过聂云笙,可是见他在刑场上的反应,并不像撒谎,所以这件事又成了一个新的谜团。 此时的聂云笙已经麻木了,他麻木的流着眼泪,缓慢而颤抖的抬起手抚摸着聂云筝的脸,就像平常一样,哥哥对妹妹的疼爱。 “小筝,你到底怎么了?这些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见聂云筝如此呆愣的模样,聂云笙心如刀割,紧紧的抱住了她。 季晴暄见这二人如此,心里也不好受。她又细细想了想那天蝙蝠精的话,好像聂云筝一早就知道了他的秘密,所以才会变得一再冷漠,不让人去打扰她所谓的“父亲”。可是她为什么要包庇蝙蝠精呢?又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看来也只有唤醒聂云筝,才能解开这一切的谜团,查明真相,也让她重获新生。 之后几天,季晴暄都让聂云笙一直陪在聂云筝身边,和她多说说话,说说他们小时候一起经历的事情,并带她去小时候一同嬉戏玩耍的地方,试图唤醒她内心深处的记忆。 第八章兄妹情深唤记忆 翌日,聂云笙牵着聂云筝到村外的一棵老桔树下。 季晴暄像往常一样在不远处跟着。 聂云笙仰着头指着那棵桔子树,轻声细语,“小筝,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调皮贪玩,喜欢爬树,就拉着你一块来到这棵桔子树下,我想去摘树上的桔子给你,你担心我会摔下来,一直叫我别去,可我不听偏要爬,结果真摔了,还好只是擦伤了一点,可是你难过得哭个不停,你怕我被爹骂,还替我向爹隐瞒。小时候的我们多开心啊,不像长大了这么多烦恼,我真想回到过去,爹还在的时候!” 聂云笙没有看到聂云筝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和冷漠。 他索性爬到树上去,想要旧事重演。 “哎!聂云笙,你小心点,别爬这么高,小心摔下来!”季晴暄不禁开口提醒。 那老树有些年头了,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大***上去,颤颤巍巍的,真叫人捏把汗。 “我知道了,晴暄姑娘,我会小心的!”聂云笙刚回答完,谁知脚踩了个空,立刻从树上摔了下来,重重的跌到地上,昏迷不醒。 季晴暄赶紧跑了过去,“聂云笙,你快醒醒啊!” 只不过她的手刚抚上聂云笙的脉搏,就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聂姑娘,你哥哥快不行了,你赶紧看看你哥哥啊,难道你都忘记他了吗?”季晴暄佯装激动。 聂云筝慢慢的转过头看了一眼季晴暄,又转过头,眼睛定在了躺在地上的聂云笙身上,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仿佛还在眼前。顿时,脑袋快要炸裂一般的疼痛,所有记忆全都朝她涌来。 不知不觉,泪流了满脸,她扑在聂云笙身上,哭的撕心裂肺,“哥!你别死啊!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 一声“哥”让聂云笙的心颤了颤。 他满目欣喜,忽然睁开双眼,立刻坐了起来,温柔的抬手抚摸着聂云筝的额头,“妹妹,你终于清醒过来了!” 聂云筝含泪用力点头,一双眸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只是里面蕴含了太多不同往日的东西,她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成熟了。 “哥,我都想起来了,我不会再逃避了,我要去揭发那个恶人!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她咬着牙,恨不得将那恶人抽筋剥骨,饮他血肉。 季晴暄握上她的双手,有些激动,“太好了,聂姑娘,有了你的指证,相信村民就会明白一切事情的真相了!” “嗯,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回村子里去吧!”聂云笙边说边拉着聂云筝回村。 季晴暄立即召集雷震子等人一块进村,哪吒和杭陌阳分别敲锣打鼓召唤着全村人到村中心的大草坪集合开会。 村民们此时对他们充满了敌意,各家精壮男子手中都拿着家伙,一来是想看他们耍什么把戏,二来也是为了防身,毕竟他们对于雷震子等人还是十分忌惮的。 雷震子见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发笑,忙敛了情绪,朗声解释道:“各位不用害怕,我们不是妖怪,我们只是懂得一些法术的普通人而已!” 村民并没有因为他一句话放下戒备,反而更加警惕。 雷震子无奈,只好拿出令牌,高高举起,“这是大王御赐令牌,我们都是王宫中人,我是当今大王之弟,见此令牌如见大王!” 金漆令牌一现,如大王亲临!村民们立刻纷纷下跪磕头,高呼:“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草民罪该万死!” 雷震子见跪倒一片,心有不忍,也有些别扭,“大家快快请起,我并不是要为难你们,只是希望你们能安静的听一听聂姑娘说的话,她是唯一知道真相的知情人!” 聂云筝看了众人一眼,深吸一口气,勇敢的站了出来,原以为她会无比的紧张,可当站到这里,她的内心却是无比的平静,“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我聂云筝和兄长聂云笙堂堂正正,清清白白!虽然我们彼此有情,可我兄长是正人君子,我们也绝对没有做过一丝一毫越轨之事!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那个该死的妖精的!”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有些哽咽,眼圈通红,却倔强得不肯流下一滴泪,她屈辱,但她更倔强,她倔强得不允许旁人污蔑她和他之间的一丁点! 众人无不震惊,面面相觑。 聂云筝咬着牙,握着拳,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手肉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有勇气将那些肮脏晦暗的往事公之于众。 五年前,蝙蝠精在矿山山洞中残忍杀害十几个采矿村民,吸干了他们的血,后附身到聂老爹身上。起初,孝顺的聂家兄妹并未察觉什么,也一直对他有求必应,言听计从,供他吃好喝好,那蝙蝠精正好藏身于聂家,谎称有病足不出户,其实是在房中修炼,只有到深夜才出去寻找猎物。 可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两年后的一天,他还是被聂云筝发现了,他威胁她如果说出去就会杀了聂云笙。聂云筝害怕极了,加上当时年纪小,没什么主意,只好听从他差遣。 聂云筝非常听他的话,不敢违逆他的意思,总是外出找了很多肉食给他,渐渐的,蝙蝠精晚上也不出去了,一直待在房中修炼。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聂云筝渐渐长大,长成了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标致动人,是落霞村里数一数二的美人。 蝙蝠精成天对着这样一个小美人,难免不会生出歹念,于是趁聂云笙不在家之际,便将聂云筝侵占。 事后,聂云筝羞愤难当,想一死了之,可蝙蝠精再次拿聂云笙的性命威胁。聂云筝为了自家兄长,忍辱偷生的活了下来,继续供应他食物,甚至还要遭受他的**,就这样又过了两年生不如死的地狱般的生活,她从一个原本天真无邪、活泼开朗的少女变成了一个终日郁郁寡欢、沉默寡言又冰冷冷漠的苦命女子。 她不是没有想过去改变这样的生活,可他们都是普通人,怎么斗得过一个妖怪呢?她想过去找捉妖道士,可她连出村的机会都没有。她想死,却不能死,因为如果她死了,她最爱的哥哥也会没命,哪怕为了哥哥,再苦再痛再难也要熬下去。 最近这一年来,蝙蝠精日夜修炼,已经到了不满足于吃动物生肉的地步,他渴望人肉和鲜血。可这聂云筝是万万办不到的,蝙蝠精只好自己出马,这才有了后来的干尸事件。 干尸事件在村子里一传开,聂云筝就知道蝙蝠精是凶手。蝙蝠精向她保证,待吸够了人血,修炼成神功,就会放他们兄妹俩远走高飞,不再受控于他。 聂云筝信以为真,甚至认为这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每日装聋作哑,满心期待着可以获得自由的一天。 可现实终究是残酷的,噩梦也远远没有结束。 她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她不敢跟外人提起,连好姐妹许芳菱也没有告诉,刚开始她不敢确定,到后来肚子越来越大,已经到了无法遮掩的地步,她才确信,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留下这个孽障,于是便偷偷买药打掉它。 众人听完聂云筝的悲惨故事,无不掩面流泪。 聂云笙更是整个人都呆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能活到今天一直靠的是妹妹用自己的幸福换来的,她每天在自己身边过着地狱般的悲惨生活,他这个做哥哥的竟然完全不知道…… 他颤抖的抚着聂云筝的肩膀,无比的自责,懊恼,悔恨,“小筝,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是我不好,不过你放心,一切都过去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爱护你!”说完,便紧紧的将聂云筝拥在怀中。 第九章团结一心除蝙蝠 一旁的许芳菱站在那,半张着嘴,整个人都呆愣了。 季晴暄叹了叹气,走过去,轻声道:“许姑娘,你和聂家兄妹从小一块长大,你应该是最清楚他们的为人的。” 闻言,许芳菱抬起头看向季晴暄,神情有些恍惚,喃喃道:“我不知道……那天夜里我明明睡得很香,后来被一个声音吵醒,我迷迷糊糊的看到一个黑影,那黑影将我带到井口旁,我就看到云笙哥躺在地上,忽然黑影变成了聂老爹的样子,他不停的激发我的怒气,对我说云笙哥的坏话,说云笙哥和小筝早就暗通款曲了,还说云笙哥是杀人凶手,我的脑海里便一直不停的出现这句话,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挨家挨户去敲门,叫来了所有人,等我清醒过来,就看到一群人围着云笙哥,而云笙哥的身边多了一具干尸,并且他嘴角有血渍,我当时吓傻了,我……” 季晴暄明白她自责愧疚的心理,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那个死婴也是你带村民去挖出来的?” 许芳菱十分的懊恼,“是,这也是聂老爹告诉我的,他说云笙哥和小筝兄妹乱 伦通 奸,珠胎暗结,小筝未免东窗事发才打胎偷偷埋葬,我当时气坏了,才知道原来云笙哥拒绝我是因为他爱上了自己的妹妹!” 话说到这,她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紧紧握住聂云筝的手,满心愧疚,“对不起,小筝,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还记恨你,妒忌你,甚至要伤害你!真的对不起!” “没事的,芳菱,这不怪你。”聂云筝替许芳菱抹去脸上的泪水。 季晴暄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其实许姑娘也是因为情伤才受了蝙蝠精的蒙蔽,导致间接做了帮凶,罪魁祸首就是那蝙蝠精,乡亲们,你们现在总算明白了吧?” 村民们都纷纷点头,各个都义愤填膺,士气高昂想要除掉那只该死的蝙蝠精。 雷震子则向村民们讲述了他们想出的计策,其实这个办法他们早就已经想好了,只是必须全村人配合,如今村民们都集体出动,在各自家中布置机关陷阱,就等深夜蝙蝠自投罗网。 蝙蝠精没有了聂云筝的供给,实在饿得很了,只好自己亲自出马寻找食物,但由于雷震子等人的提醒,村民们都有了警觉,天刚一黑,各家各户便已紧闭门窗,街上连半个人影都找不到。 深夜,整个落霞村十分的冷清,各家门口都高高挂起一盏大灯笼,照得整条街都灯火通明。家家户户也全都燃起了蜡烛,屋子里也是亮堂堂的。 蝙蝠虽然畏光,但他已经断粮好几日了,快要撑不住了,所以明知山有虎也得偏向虎山行。 蝙蝠精在村子里飞了一圈,发现每一家都是亮堂堂的,他实在无从下手,一咬牙一狠心,便随便挑了一家,硬着头皮冲了进去。 谁知他刚飞入那户人家,就被梁上挂满的系着小铃铛的红线给捆住了,他拼命的挣扎着。 可他挣扎得越厉害,那铃铛越是叮咚作响,不一会儿便将雷震子和哪吒等人给招了过来。 原来雷震子不过是利用了蝙蝠视力不好,再加上灯笼蜡烛的照射,它乱飞乱撞之际更是无心那红线和铃铛,所以才中了招。 哪吒一见那蝙蝠精,就满肚子火气,他叉着腰愤怒的吼道:“你这只臭蝙蝠,滥杀无辜,嗜血成性,上次让你给逃了,这回看你还怎么跑?还不受小爷一圈!” 说完,就要扔出乾坤圈,只听那蝙蝠精嘶叫一声,居然朝他们吐出滚滚黑烟,然后身体不断的变大,足足有两人高,轻而易举的撑破了那些绳索,那蝙蝠精十分识时务,知道眼下保住性命要紧,也不恋战,冲破窗户便溜了。 黑雾散去,大伙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蝙蝠不见了。 “该死的!”雷震子低声咒骂了一句,赶紧追了上去。 蝙蝠精本来已没了什么力气,加上刚才的变幻,此时更是精疲力竭,飞出去没多远,就被雷震子给追上了。 蝙蝠精展开自己的翅膀与雷震子的翅膀互相拍打搏斗着,可他的小翅膀又哪里是雷震子风雷双翅的对手呢?他还想用自己锋利的牙齿去啄雷震子,结果却被雷震子的风雷棍打得头晕眼花,最终晕厥掉落地上。 雷震子看着他垂死挣扎,眉眼一勾,蔑视道:“谁叫你敢抓伤我的晴暄,这就是你的下场!” “蝙蝠精,拿命来!”哪吒正好踏着风火轮赶到,二话不说,直接挑起火尖枪向蝙蝠一刺。 蝙蝠精立刻一命呜呼了! 二人把蝙蝠的尸体带回村里,村民们一个个气愤得拿起家中的利器对它剥皮拆骨,直至它血肉模糊才肯停手。 落霞村的干尸案已破,罪魁祸首蝙蝠精已除,村民们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雷震子等人也是时候离开继续上路了。 聂家兄妹和许芳菱送众人来到村口。 聂云筝站在许芳菱身旁,偷偷看了几眼雷震子,又看了看季晴暄,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日来,聂云筝都对聂云笙都非常冷淡,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聂云笙实在受不了她这样,便有心想在雷震子等人面前把话说开,毕竟雷震子等人是他们的大恩人,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聂云筝直接就将他的话给堵住了。 “芳菱,以后我到你家去住吧!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可以为你们家干活!”聂云筝话说得急切,就像是生怕许芳菱不答应似得。 许芳菱见她满目期待的样子,有些不忍,但仍旧摇了摇头,“小筝,不是我不答应,只是……”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聂云笙。 聂云筝偏过头,难受道:“爹不在了,以后就我和哥哥两个人,全村人都知道……未免惹人非议我们还是分开住的好!” 众人见她如此,便知道她是害怕别人的流言蜚语。 可聂云笙却不在乎,“小筝,什么惹人非议?我是要娶你过门做我的妻子的,而且我还要让全村的人给我们做见证,等成亲了就不会有人说任何闲话了!你就留下来吧!” 聂云筝却恍若未闻,只是冷冷一笑,“别开玩笑了,就算我不是你的亲妹妹,我也早已不是清白之身,况且还怀过孩子,打过胎,你不应该娶我这样的女人,芳菱才是你理想的伴侣,你要好好珍惜她!” 季晴暄见她面色冷淡,但紧握的双手却将她真实的情绪出卖了,她摇摇头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聂云筝的手背,柔声道:“云筝妹妹,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女子的贞操固然重要,可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你的善良不应该成为你一辈子的枷锁,你要试着忘却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还没到二十岁,未来的路还很长。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你应该知道你的哥哥心里是真的有你的!如果连你都离他而去,我想他这辈子会很难熬的,只有两情相悦的人在一起,才会过得幸福!听姐姐的话,忘掉过去,放开怀抱,重新开始吧!” 季晴暄的一番话,像是一道光,冲破了重重迷雾,给聂云筝的心撕开了一道口子,漏进去了一点点生的希望,她开始动摇。 许芳菱见状,忙来劝说,“是啊小筝,晴暄姐姐是过来人,聪明有学识,见多识广,她说的是不会有错的。” “可是你……” 许芳菱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哎呀!你就不用替我担心了,我早就已经想开了,云笙哥爱的是你,我缠着他也没用啊,你们两个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们幸福!” 许芳菱说完,就拉着聂云筝的手放到了聂云笙的手心里,三人相视一笑。 众人看到他们摒弃前嫌,聂云笙和聂云筝更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大家总算是放下了心中大石,皆为他俩感到高兴。 这时正好夕阳西下,天空中跃出许多云霞,形状变化多端,颜色多彩绚丽,湛蓝的天空充满了瑰奇的神秘色彩,犹如画一般让人沉醉其中。 此番难得的美景,不禁让人由衷的感叹,原来落霞村真的如它的名字那般美丽! 第一章景州城竞选花魁 天刚蒙蒙亮,淡淡的薄雾笼罩在景州城上方,起早的货郎们挑着箩筐找到摊位,不紧不慢的摆弄着手里的活。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铺子也都纷纷开了门,伙计们忙前忙后准备着开张。有不少结伴而行的妇人婆子挎着竹篮,挑挑拣拣的采买着。 雷震子等人来到景州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安详繁荣的景象。 景州城有很好的地理优势,土地肥沃,农作发达,河流众多,水产丰富,不光是地界比别的城镇大,就这繁荣程度也不是一般城镇能比肩的。 雷震子等人找了处早餐摊填饱肚子,一连几天的疲惫也解了不少。 太阳出来了,街上的人便也多了起来。车水马龙,人群熙攘,热闹非凡。 “哎,二狗!选花魁呢,看看去不?” “废话,用你说,我正要去呢!” “选花魁啦!选花魁啦!快来看呀!” …… 哪吒好奇心最重,一听有这热闹,眼睛瞬间亮了,一扫几天舟车劳顿的疲惫,蹦着高的就往前冲。 众人见哪吒如此沉不住气,皆是笑着摇头,也跟着攒动的人群往那热闹去。 今日如此热闹,不需要多打听,便得知今日是景州城选花魁的大日子。为了一睹花魁绝色风姿,几乎全城的百姓都来凑热闹了,将那中央的台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站在外围的杜筱筱满脸的不屑,冷嗤一声,不悦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不就是些青楼女子在选美嘛!一个个都风骚妩媚、挤眉弄眼的,有什么好看的?照我说啊,我们还是赶紧找个客栈落脚的好!” 哪吒则一脸的激动,摆了摆手,不认同道:“哎呀,表小姐别着急嘛,看看也无妨啊,又不会耽误太多时间,难得看到过这样的场面嘛!” 杜筱筱气得满脸通红,叉着腰,瞪圆双眼,“你个小孩子,怎么?现在长大了,也开始学人家看美女了?你看小表哥就不……” “哎呀,筱筱,哪吒说得对,我们很少看到民间这样的选秀活动,见识见识一下也好,权当作是体验民间生活啦!”雷震子看都没看他俩,便也伸着脖子往里望。 杜筱筱没想到她的小表哥竟然也看得如此起劲,一张秀脸憋得通红,可她一张嘴毕竟说不过几张嘴,冷着一张脸,站在那。 台上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在报幕,“最后由解语轩的红牌姑娘柳月弯为大家献上舞蹈《明月心》,大家欢迎!” 台下便响起了阵阵掌声,掌声落,却还未见其人,只见从上空飘落下无数粉色的花瓣,那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漫天花雨中霎时间飘来了几条五颜六色的丝带,一个美若天仙的黄衣少女凌空飞在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如空谷幽兰般出现。 丝竹声,琵琶声,奏乐一起,舞台中央那个纤细曼妙的身姿,跟着音律节奏舞动,那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乌黑如墨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飞舞,摇曳生姿,恍若坠落人间的仙子,让人根本移不开眼。 她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一袭明黄淡雅长裙,墨发侧披如瀑,素颜清雅面庞淡淡然,边跳着优美的舞蹈边微笑着看着台下众人。众人也都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一时间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不知不觉舞蹈结束,众人都意犹未尽,掌声依旧响个不停。 随后是报幕员公布此次花魁竞选的结果,毫无疑问,此次的花魁正是解语轩的柳月弯! 她迈着碎步,步伐轻盈,满脸笑容的上前行礼感谢大家,举止端庄得体,看得出被**得非常好! “好了,好了,散场了吧,我们赶紧去找客栈吧!”杜筱筱最见不惯女子如此拿捏,有些不耐烦的催着众人。 随着竞选结果的公布,此活动也已结束,百姓们看完了热闹便也各自散去,只有杭陌阳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傻傻呆呆的盯着那早已空无一人的台子。 杜筱筱见他看得如此入迷,瘪了瘪嘴,一掌拍在他肩上,揶揄道:“喂,小阳子,你怎么回事啊?人都走光了,你还看!有这么好看吗?不就是一个风尘女子嘛!” 杭陌阳这才缓过神了,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头,“哦,是哦!我们去找客栈吧!” 他们走了没几步路,前方就有一家“天福客栈”,看门面还挺气派,也是有三层楼。杜筱筱早就饿得不行了,率先冲了进去,其他人也随后跟着。他们都没注意到,客栈的对面正好是解语轩。 众人开了厢房,将行李安排妥当,便坐下来点菜。这回他们可不挑剔了,随意叫了几个招牌小菜。 这家客栈不但大,而且人手足,服务态度好,办事效率高,一会儿功夫菜全都上齐了,饿了一天的众人忙不迭的开动了。 一个身材娇小玲珑,颇有几分姿色的十六七岁少女手里拿着东西,垂着脑袋,因为脚步略显匆忙,一个没留神,迎面撞上了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手里的东西便散落了一地。 “瞎了你的狗眼了!走路不看路啊?”男子言语恶劣,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那少女。 “对不起,对不起,我向您赔不是!”少女连忙弯腰低头道歉。 少女道完歉就蹲下身去捡落在地上的东西,几个已经沾了灰的包子。 哪吒最见不得这恃强凌弱,放下碗筷,一抹嘴巴,走到那男子面前,将少女挡在了身后,同样恶狠狠的瞪了那男子一眼,然后对那少女说道:“姑娘,我帮你!” 哪吒弯身,才注意到掉在地上的东西,“姑娘,这包子都脏了,不能吃了。” 掌柜的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拉着那少女的胳膊劝阻道:“哎呀,颖儿,别捡了,你先回去吧,今天可是你家小姐的好日子,我一会儿让厨房重新做再亲自派人送到解语轩,就不用你再跑一趟了!” 看样子,这少女应该是熟客。 “那好,谢谢你掌柜的,我先告辞了!”少女朝掌柜的弯了弯腰,又看向哪吒,嘴角一勾,眉眼立刻染上了暖意,“也谢谢公子你!”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那个被撞到的男子冷哼一声,拍了拍衣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问起他身旁之人,言语轻蔑道:“哎!我问你,刚刚那个小姑娘是何人啊?好大的面子啊!” 他旁边的男子见他如此凶神恶煞,也不敢招惹,立刻知无不言,“你有所不知,她叫游颖儿,是刚刚选出来的解语轩的花魁柳月弯的贴身丫鬟,掌柜能不给面子吗?” “解语轩?不就在对面吗?” “正是!” “行,那待会咱哥俩吃饱喝足后去乐一乐!”男子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好啊!小二,上菜!” 他们的谈话无一例外的被哪吒等人听进了耳朵里。 照理说青楼有自己的厨房,一应吃穿用度皆是楼里提供,为什么这小丫鬟要到这来买包子呢?难道一个堂堂花魁,连饭都吃不饱?而且看她小心谨慎的样子,并没有以她家小姐得势而嚣张。 哪吒吃饱喝足,便起了八卦之心,走到柜台前,跟掌柜的勾肩搭背,问道:“掌柜的,我跟你打听一下,刚才那个颖儿姑娘她经常到你们这来买包子吗?听你的语气似乎跟她很熟呢!” 掌柜的见哪吒衣着不凡,也不敢糊弄他,点了点头,“是啊,她经常来的,我也奇怪她们解语轩可是咱景州城名气最大的青楼,要什么吃的没有啊,可她说她家小姐就喜欢吃我们店里的肉包子,说是有家乡的味道,差不多隔一两天就来一回!不过有个大花魁常光顾,也算是给我们做宣传,生意好了不少呢!”掌柜自个说起来也乐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柳月弯姑娘是个念旧之人,必定和那些烟花女子不一样!” 不知何时,杭陌阳也站到了旁边,将掌柜的刚才的话一字不落的都听了去。 杜筱筱见他提到柳月弯,眼睛都发光,心思一转,不禁调侃道:“得了吧,烟花女子就是烟花女子,能有什么不一样的?我看你八成就是被她给迷住了,刚才一直盯着台上看个不停,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我……我哪有啊!”杭陌阳被戳中心事,有些恼羞成怒。 “好了,筱筱,别打趣陌阳了,赶紧吃完,我们还要上街去看看呢!”雷震子嗔了杜筱筱一眼。 “哦!”杜筱筱低下头,却不忘向杭陌阳做鬼脸。 第二章菊花宴英雄救美 雷震子等人在景州城一连待了很多天,游街走访,没发现什么异常现象。但由于日子接近中秋,他们便不打算赶路了,干脆在城里逗留过节,等节后再继续上路,也顺便感受一下民间中秋佳节的气氛。 翌日,景州城的景湖边上举办赏菊宴。 赏菊宴是景州城的贵妇名媛们联合集资举办的,女子向来大多都爱花,这秋天又是菊花盛开的时节,她们派人挑选了上百盆开得极好极艳的菊花摆放在景湖边上供人欣赏。贵妇名媛们则围坐在亭子里赏菊听曲,好不惬意! 千姿百态五颜六色的菊花,在绿树蓝天的衬托下,红的似火,紫的似霞,白的如晶莹的珍珠,黄的似点点金星。在花丛中还有一些含苞待放的花蕾,花瓣一层赶着一层,向外涌去。一朵朵的菊花像用象牙雕刻成的球,在太阳的照耀下,傲然挺立,美极了!一缕清风吹来,芳香馥郁,为这些美丽的菊花又凭添了几分盎然情趣。 贵妇名媛们也都精心打扮,争奇斗艳,每个人身上的衣裳都价值不菲,做工上乘,用料极其讲究,美人儿团坐,正好与这些鲜艳夺目的菊花招相呼应,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 湖中心缓缓荡来一叶扁舟,一白色身影端坐舟上,悦耳动听的歌声随风娓娓而来,大家纷纷望去,不是那花魁柳月弯还能是谁! 众所周知,柳月弯不仅舞技出众,长相绝美,更是有一副宛若出谷黄莺般的好嗓子,她歌唱得空灵动听,清脆响亮,周围的人们都听得如痴如醉。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突然出现的花魁吸引了过去,那些贵妇名媛们的脸色自然极其不好看。 一身穿红色绣罗裙,满头珠钗金饰的贵妇率先开口道:“这种场合怎么能让风尘女子进来,真是太扫兴了!” “就是,就是!”其他妇人纷纷附议。 这些名门望族家养出来的女子,高傲自持,自然是不屑与柳月弯这等出身的女子往来的,平日里更是不会正眼瞧她们,生怕污了自己的眼,折辱了尊贵的身份。 “各位姐妹,请稍安勿躁,这位柳姑娘是我请来为大家唱歌助兴的,柳姑娘可是咱们城里刚刚选出的花魁,舞艺和歌声都是一流的,我一直都想开开眼界,趁今天这个好日子,不妨请她来热闹热闹!”开口的贵妇端坐于一群贵妇人中间,一身紫色鎏金套裙,外加雪狐披肩,容貌姣好,高贵端庄,面带笑容。 贵妇们极其有眼力劲,立刻噤了声。 有识相的,紧跟着说道:“柳姑娘既然是千户侯夫人相邀而来的,我们岂敢有意见?看着,听着便是了!” 原来那高贵端庄的贵妇正是千户侯夫人吕佩蓉,那可是城中有头有脸的妇人,难怪这些平日里眼界极高的妇人们都得给她几分面子。 一曲高歌完毕,柳月弯缓缓站起身来欲向各位行礼,就在这时,她坐的那个位置突然下陷,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眨眼间,人“扑通”一声掉入了水里。 “救命啊!呜……救……我!”柳月弯在水里扑腾挣扎着,大呼救命,显然她不擅水性。 突生意外,亭子里的妇人纷纷起身走到围栏边,惊讶过后却都是隔岸观火。 有的甚至还掩嘴笑了起来,低声交谈道:“原来是个旱鸭子啊!” “可不是,让她刚才在那卖弄风骚……” 吕佩蓉坐在位置上,未起身,垂着眉眼,手里端着一盏茶,细细慢慢的品着,旁边的侍女悠哉的给她扇着扇子。 那个身穿红色绣罗裙满头珠钗金饰的贵妇回头看了一眼,心思转了转,便明白了,退回座位,低声恭维道:“千户侯夫人这招真是高明啊!替我们全城的妇女出了口恶气呢!这妖精狐媚子都快把全城男人的心给勾走了,我们这些夫人哪还有地方站啊?不给她点颜色瞧瞧还真把我们当成摆设了?” 闻言,吕佩蓉掀了掀眼皮,一改刚才温和高贵的模样,眸底一片深沉杀气,她看着湖中挣扎的柳月弯,嘴角微微上扬。 没错,这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她的丈夫是柳月弯的恩客,她岂会不知?只是一直找不到好机会教训她罢了。 难得遇上菊花宴,她便假意邀约柳月弯来唱歌助兴,暗地里却让人在船上做了手脚,就是故意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出尽洋相,还吩咐船家不可以下船相救,船家都原地不动,岸上的人岂会贸贸然出手,凡事有脑子的都能想明白,自然不敢开罪于堂堂千户侯夫人了。 “小姐!小姐!快救救我家小姐啊!”游颖儿在岸上急得眼圈通红,她大叫着,乞求着,可岸上的人皆是无动于衷。她绝望了,情急之下,便全然不顾自己的性命…… 正当她要一跃而起之时,旁边一个高大的身躯早已快她一步跳了下去,三两下功夫就把柳月弯给救上岸来。 此人正是杭陌阳。 “小姐,你怎么样了?”游颖儿跌跌撞撞的冲了过去,从杭陌阳怀里一把搂过柳月弯,大声唤着。 见状,一妇人甩了甩衣袖,冷哼一声,牢骚道:“看吧,狐媚子就是狐媚子,又一个为了她连命都不要的!真不知使的什么好手段!” 计划失败,吕佩蓉再也坐不住了,猛地起身,走了过来,一巴掌甩在了贴身侍卫脸上,“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这是名媛贵妇的宴会,怎能让不相干的男子随意进入!破坏了我们的名节是你们的狗命担当得起的吗?” 侍卫们“噗通”跪了一地,匍匐着身子,不断求饶,“夫人饶命啊,是他自己闯进来的,我们拦也拦不住啊!” 杭陌阳整理了一下仪容,走到吕佩蓉面前,一脸的镇定自若,“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闯进来的。只是不知这是个什么宴会,竟然眼睁睁的见人落于湖中,却不出手相救!敢问夫人安的什么心?万一闹出了人命,你良心可过意得去?” “她一个风尘女子的性命有这么金贵吗?少她一个也好,没了她,我们景州城可就太平了!”一妇人插嘴道。 “你……”杭陌阳刚想继续争辩,就被游颖儿给打断了。 “公子,快来看看我家小姐吧!”游颖儿声音带着哭腔,一张小脸早就哭花了。 吕佩蓉狠狠的剜了一眼杭陌阳,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甩了甩衣袖,便带着人离开了。 “陌阳,怎么回事啊?咦,姑娘,是你啊!”哪吒刚逛完街看到这边围了好多人,便也过来凑热闹,结果就看到浑身透湿的杭陌阳和哭得眼睛红肿的游颖儿。 游颖儿冲他点了点头,忙央求道:“求求你们先救救我家小姐吧!” 哪吒这才注意到昏迷不醒的柳月弯,“让我来吧!” 哪吒行走江湖许久,也看过季晴暄救治过不少病人,这样的阵仗自然是见过的。只见他动作熟练的拍了拍柳月弯的后背,再压一压她的小腹,最后轻按她的人中,不一会儿,柳月弯就将腹中的水全都吐了出来了,然后咳了几声后,便清醒了过来。但由于她身体虚弱,游颖儿担心她着凉,匆忙谢过杭陌阳和哪吒后,赶紧叫了马车回解语轩。 第三章中秋佳节赏花灯 天福客栈。 饭桌上,哪吒正兴致勃勃的谈论起今日他和杭陌阳英雄救美的事迹。忽然,柳月弯和游颖儿带着礼物来访。 “小女子柳月弯见过各位,这位是我的丫鬟颖儿,我们今日到此是来感谢两位恩公对小女子的救命之恩的!还不知各位的高姓大名!”柳月弯本就生得极美,一笑眉眼都亮了起来,她看着杭陌阳,脸颊飞上一抹淡粉。 “柳姑娘不必客气,救人于危难之中本就是我们习武之人分内之事,我叫杭陌阳,这位是哪吒……”杭陌阳向柳月弯一一介绍众人。 柳月弯礼数拿捏得很是到位,皆是礼貌的一一回礼。 她天生一副好嗓子,声音清亮干脆,让人很容易生出好感,“我早就听颖儿提起过,如今一看,果不其然,各位妹妹都是生得十分标致的美人儿呢!我们解语轩别的东西不多,就是这些绫罗绸缎、胭脂水粉和首饰最多,虽然不比你们平日里用的,但也图个新鲜不是,这是前几天咱轩里刚进购了几匹布料,我瞧着颜色鲜亮衬肤色,便想着给各位妹妹送来一些图个乐,颖儿,快拿去分给各位小姐们吧!” “是!”游颖儿应了声就要抬脚去,却被杜筱筱给拦住了。 “不必了,你们烟花之地的东西我们可受不起,你拿回去吧!” 谁都听得出杜筱筱这话带刺,其实也不怪她,她生性率直,又在侯府长大,万千宠爱,自然养得刁了些。 见柳月弯面色有些发白,十分尴尬,季晴暄赶紧打圆场,“柳姑娘,多谢你的一番心意,不是我们不接受,只是我们上路不方便带这些,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就不劳你破费了,还是带回去吧!” 柳月弯心思玲珑,也不再多做纠缠,给了台阶便下了,“也罢也罢,我便不勉强各位了,只不过明日就是中秋佳节了,我们解语轩有活动,你们不妨来凑凑热闹,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她话说完,便有些后悔了。是了,解语轩是什么地方,她再清楚不过,眼前这一群相貌非凡,气质卓越,一看便知道身份高贵的公子小姐们怎么会涉足那样的地方。 他们不是一路人。 她眸底闪过一抹暗色,瞬间便也释然了,连忙清了清嗓子,柔声笑道:“如若不方便也没关系,这城里晚上有花灯会,热闹得很,你们闲来无事可以去逛逛,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帮忙的,尽管开口好了,我便不再打扰各位,告辞了!” “姑娘慢走!” 送完柳月弯和游颖儿,众人的眼睛都齐刷刷看向杜筱筱。 杜筱筱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小题大做了,但碍于面子,嘴硬道:“干嘛?你们干嘛都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那种地方的东西我们怎么敢收啊?不怕得什么传染病么?要我说,你们最好都离她远一些,特别是你,小阳子!看到人家魂都丢了。”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瞥了一眼杭陌阳。 杭陌阳瞬间满脸通红,梗着脖子,“我……我和你解释不清楚!再说了又不是所有青楼女子都是坏人,柳姑娘知恩图报,懂礼貌也有才情,对人还客气,我们不应该用那种眼光去看待人家!” “是啦是啦,反正柳姑娘在你眼里什么都好就是啦!” “我……” “好了,你们就不要再争论了,明天是中秋佳节,我们难得有机会体验民间风俗,明晚我们就去好好赏一赏花灯吧!”雷震子笑着拍了拍杭陌阳的肩膀。 第二天,大家早早的用过了晚饭,结伴逛起了花灯会。 八月十五的月亮果然很圆,一轮金黄的圆月已经高高地挂在天空中,向地上洒下皎洁的月光,像轻纱似的一般温柔。它把一片片皎洁的光辉洒向大地。它不像太阳光那样耀眼、夺目,仅仅将自己的光轻轻地洒向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 宽阔的街道两旁张灯结彩,挂着一排排五彩缤纷、各式各样的花灯,简直让人看花了眼。孩童们几乎每人手提着一个可爱精致的灯笼在嬉戏打闹,那场面好不热闹!哪吒和杜筱筱都是小孩子心性,也都加入他们的行列,和他们玩起灯笼来。 雷震子牵着季晴暄的手,悠然的走在这宽敞又明亮的街道上,他看着季晴暄的侧颜,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轻声道:“今儿个的月亮真圆真亮啊,难得异乡赏月,我会永远记住今年的中秋节,会永远记住这一天的。你说母后和王兄他们在干什么呢?少了我们的陪伴,他们一定会感到冷清的吧!” 季晴暄微微一笑,眼波流转间,尽显柔情,“我想他们此时应该围坐在一起赏月聊天吧!师兄你也不用太担心,宫里有师叔、师叔母、武吉和木吒他们,还有那么多的哥哥嫂嫂和孩子们,肯定很热闹的,母后和王兄怎么会感到冷清呢?你就放心好了!” “嗯,我就是太想念他们了!我们赶紧把事办完,明年一定陪他们过节!”雷震子说完 ,轻轻握了握季晴暄的手心,二人相视一笑。 众人闲庭信步,边走边玩边看,不知不觉走到一条河边。 河边放满了一盏盏精致的河灯,是附近村民在此放河灯许愿祈福的。 相似的场景很自然的勾起了当初的回忆。 “晴暄,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也为你做过河灯!”雷震子揽季晴暄入怀,低头看着她明媚的脸庞。 季晴暄噗呲一笑,“当然记得啦,有人那时做错事向我道歉,亲手做了几百盏河灯呢,比这些都要漂亮!” 一旁的杜筱筱听到后,惊叹道:“哇,小表哥,原来你这么浪漫啊!还会亲手做河灯哄女孩子,看不出来有两把刷子嘛!” 见杜筱筱起了玩笑之心,雷震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表哥赶紧给我们露两手看看啊!”杜筱筱迫不及待的催促着。 哪吒也来起哄,“对啊小公子,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手艺嘛!” 雷震子禁不住两人如此闹腾,轻叹一口气,左右看了看,寻来几片大叶子,随意把它折成小船的形状,然后向周围的小商贩买了几根蜡烛,点燃放了上去,又找了几块小木牌,刻上祝福的吉祥语,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中。他们都把各自手中的河灯放到河里,让它们顺水漂流,并向月亮祈福许愿,希望这一艘艘美丽的小船能够将他们的愿望带到目的地。 第四章千户侯命丧青楼 景州城的河边。 盏盏烛火揺曳的河灯承载着人们美好的意愿远行。 季晴暄依偎在雷震子的肩头,静静的看着越漂越远的河灯,点点烛火,像是燃在了她的心头,格外的暖。 众人嬉闹了一会,忽然,季晴暄蹙了蹙眉头,她环顾一周,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小莛呢?怎么好像一晚上没见到她?” 众人立刻在周围寻了一下,皆是无果。 夜色逐渐深了,百姓们也都纷纷归去,热闹的花灯节也算是到了尾声。 雷震子有些担心,“我去附近再寻寻,夜深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师兄,那你自己小心点!”季晴暄柔声嘱咐道。 雷震子点点头,便展开风雷双翅去四处寻找夏菀莛的踪迹。 他围着景州城上方飞了好几圈,才终于在一处空旷的草地上看到了夏菀莛。 “小莛,原来你在这啊,可让我好找呢,你怎么不和大伙去赏花灯啊?”雷震子降落到草地上。 夏菀莛拢了拢被风吹乱的秀发,有些尴尬道:“不好意思啊,让你们担心了,街上太过热闹喧嚣了,我不太适应,就来这边静静,结果就想起我的朋友来了!”说完,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轮圆月。 “你还有其他朋友啊?那他们在哪呢?” 夏菀莛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怅然,“他们都是我在洞中修炼的时候结识的,他们都是好妖,不会害人,我们平常都在洞中闭关修炼,不常出洞,只有到月圆之夜才会出来,一起赏月聊天,好不惬意,就是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 雷震子见她触景生情,开口安抚道:“放心吧,我们的行程很快就会结束,明年你就可以回去陪伴他们了!” “嗯,但愿吧!”夏菀莛笑了笑,整理了一下心情,又道:“那我们赶紧回去吧,他们一定都担心坏了!” 于是,二人一齐飞了回去。 当他们飞到街上时,夏菀莛从上空看到下面的花灯五颜六色,很是漂亮,便降落了下来。 “雷震子,我想下去看看花灯!” “好!”雷震子知道她今晚心情不佳,也不好拒绝。 “真美啊,我还是喜欢静静的欣赏,就只有你我两个人!”说完,夏菀莛偷偷看了一眼雷震子,红着脸跑去把玩着那一盏盏花灯。 过了许久,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雷震子见夏菀莛还意犹未尽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小莛,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这夜深人静的,万一被别人看到怕对你的名声不好!” “好吧,都是我一时高兴忘了时辰,我们现在就回去吧,不过你得答应我,我们……走回去好吗?”夏菀莛双手合十,骨碌碌的大眼睛瞅着雷震子,恳请道。 “好吧!”雷震子实在不忍心拒绝她。 两个人就这样走在寂静冷清的街道上,雷震子特意和夏菀莛保持了一段距离,毕竟他是有妇之夫,这样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在外逗留恐有人说闲话。 但夏菀莛却不忌讳,她紧紧跟随雷震子的步伐,离得远了便紧跟两步,她甚至想去牵雷震子的手,可她到底没有这个勇气,只能偷偷在他身边伸了伸手,通过地上的影子来看,确实像是两人在牵手,就这一幕,已让她心中甜如蜜糖。 夏菀莛时不时的看几眼身边的雷震子,满心欢喜。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实在难得,平常雷震子和季晴暄一对璧人形影不离,她看在眼里也只能暗自伤神。这么多年了,不管她隐藏得多好,她对雷震子的感情始终都没有放下,但她知道界限,更不会去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她要的只是这样默默的陪伴,哪怕只能远远的看他一眼,她也心满意足。 偷来的幸福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客栈大门外。 夏菀莛大老远就看到季晴暄在门外等候,她赶紧收回了手,通红的脸颊慢慢恢复如常。 “晴暄,这么晚你怎么出来了?夜深露重的,小心得了风寒!赶快进屋歇息吧!”雷震子快步走到季晴暄面前,自然的拉起她的手,见她面色微白,手心冰凉,瞬间心疼不已。 季晴暄温和的笑了笑,一双眸子灿若星辰,“我担心你们,睡不着,所以出来看看!你找到小莛就好了!啊嚏!” 雷震子眉头紧蹙,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季晴暄披上,揽着她的肩膀,“瞧你,定是着凉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雷震子的细心体贴,对妻子的关怀备至,以及二人无形之中流露出的那种默契情感,让夏菀莛不禁心里发酸,面上却要装作若无其事。 她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都是我不好,害你们担心了!” “没事,小莛,你也赶紧去休息吧,我们明天一早还要继续赶路呢!” 雷震子说完,季晴暄抬头望着他,“这么快就要走了?” 雷震子听出季晴暄话里有不舍,抚了抚她的秀发,安慰道:“是啊,我们为了过节,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也是时候上路了!” 季晴暄敛了情绪,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正在收拾行囊,竟意外听说有人死在解语轩里了。 和前几次一样,众人刚到解语轩门口就被几个官差给拦住了。为了节省时间,雷震子直接亮出令牌,一群人纷纷下跪叩拜,这才得以进屋查探案情。 案发地点是柳月弯的房间。 房间早没了往日里的典雅整洁,到处乱七八糟的,只见柳月弯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椅子上哭得嗓子嘶哑,浑身颤抖。 死者正躺在她的那张雕花大床上。 死者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男人,发白如银丝,皮肤干瘪如树皮,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年纪看起来近百岁左右。可这么老的老男人怎么还能上青楼寻欢? 正令众人不解之时,老鸨冷汗直流得上前解释,原来死者是城里的千户侯洪世尧。 洪世尧是解语轩的常客,昨儿个中秋之夜还抛下家中娇妻吕佩蓉,来解语轩找柳月弯寻乐子,结果没想到一大早就死在了柳月弯的床上。而且还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柳月弯醒来一看愣是吓晕了好几回。 这让众人大为吃惊,这洪世尧大家皆是有所耳闻的,本是三十出头的精壮男子,怎么可能会一夜之间变成这样的一副枯骨? 第五章河边惊现女浮尸 解语轩。 雷震子走到柳月弯身边,微微躬身,沉声问道:“柳姑娘,可否跟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 柳月弯缓缓抬起头,眼神里的惊恐未消,她下意识的朝床上看了一眼,身子越发的抖如筛糠,“我……我也不知道,昨晚他……他与我行男女之事还生龙活虎的,可早上我一醒来就看到他……他……太恐怖了……” 柳月弯已泣不成声,雷震子也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索性转头走向季晴暄这边。 “晴暄,有什么发现吗?” 季晴暄眸底漆黑,摇了摇头,“死因无特殊之处,死者身上也没任何伤口,像……像是自然衰老而死。” 此话一出,屋内的人皆是无比震惊。 老鸨惊呼,“这怎么可能?青楼的确有不少男子死于姑娘床上之事,这也见怪不怪了,可是一夜间老死的,这还真是闻所未闻!小王爷,你们可得把这事给查清楚啊,否则这要是传出去的话,我们解语轩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啊,关键这死的还是千户侯,我们这些人的烂命一百条也不够赔的呢!你可得帮帮我们啊!” “放心,此事我们定当全力以赴,查他个水落石出!”雷震子说完,又安抚了一众人,这才带着尸体前往千户侯府。 千户侯府。 吕佩蓉听闻了消息,正要前去解语轩,迎面就看到雷震子等人已经抬了尸体进了院。 她脚步踉跄的扑了上去,结果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那眉眼,那相貌……她吓得软瘫在地,连哭都忘了,只是张着大嘴,呆呆傻傻的愣在了那里。 片刻后,就看到她眼神阴鸷,嘴里振振有词,“是那个贱人!是柳月弯那个贱人!是那个狐狸精害死我相公的!是她!你们抓她去!去啊!” 吕佩蓉一口咬定是柳月弯害死她相公,并说柳月弯是为了报那日坠湖之仇,让她痛苦一辈子。 她的话也不无逻辑道理,可柳月弯一个弱女子如何杀人?如何将一个精壮男子一夜之间变成百岁老人?难道她会妖术不成? 众人的疑问正中吕佩蓉的下怀,她非常肯定柳月弯就是妖女,且魅惑男人的手段一流。 吕佩蓉告诉大家这柳月弯原本并不是本地人士,是一年前才来到景州城的。自从她到了解语轩,整个景州城的男人都为她痴狂,她不仅模样长得漂亮,且能歌善舞,精通乐器弹奏,哄男人很有一套,所以很多男人都点名让她接客,甚至为了抢她争破了头皮。短短一年时间里,她迅速蹿红,成了解语轩的红牌姑娘,如今更成为了景州城里的花魁,这不仅仅让同行的风尘女子嫉妒,也让那些名门贵妇恨得牙痒痒。因为她们的丈夫都是时常避开她们,藏进了柳月弯的温柔乡中,这怎能让她们不恨? 吕佩蓉自然也是其中一位,别看她在景州城地位尊贵,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但她却留不住自己丈夫的心。丈夫终日流连烟花之地,时常徒留她一个人独守闺房,久而久之,心生怨怼,便把这一切都归在柳月弯头上,她恨透了这个抢走自己丈夫的女人,所以才设计了菊花宴坠湖那一幕。 可不管她怎么做,怎么闹,她丈夫的心始终不会向着她,中秋佳节之夜,一家团圆的时刻也不曾留宿家中,却跑去解语轩找柳月弯饮酒作乐。 吕佩蓉越说越气愤,整个人犹如失了魂魄一般,口口声声喊着要杀了柳月弯那个贱人,是她施妖术害死了洪世尧! 雷震子见她情绪不稳定,只好命人先将她送回房。 至于此次凶案现场的主要人柳月弯,大家愈发抱着怀疑的态度审视她。曾经的接触,多少让大家对她有了初步印象,倒觉得她并非吕佩蓉口中那般不近人情到处使尽手段抢男人的人,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的伪装? 从头到尾,最吃惊失落的人恐怕是杭陌阳了。自从他见到柳月弯第一眼起,便暗生情愫,视她为心目中的女神,且不介意她出身青楼,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是这样的人!这样的她和其他青楼女子有什么区别?同样是为了金钱而过着皮肉生涯,出卖色相去讨好男人,还让一群男人为她争风吃醋,争得头破血流…… 不过雷震子却觉得事情太过蹊跷,仅仅凭吕佩蓉的三言两语就下定论,未免太过草率。所以他决定留下来,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这几日来,众人将解语轩的人挨个盘查询问,也趁机多了解柳月弯以及她和洪世尧之间的事情。 可就在这时,又发生了意外。 “不好了,不好了,河边漂浮着一具女尸!” 闻声,众人立刻放下手中活,前去河边查看究竟。 河岸上挤满了围观的百姓,他们掩着口鼻,面色惊恐,低声交流。 女尸被捞上岸来,尸体已经泡得发白发青,出现了浮肿,面部也已经模糊不清了,根本无法辨别本来样貌,只是从衣服和发饰来看,是个女子。 “她是千户侯夫人,我认得她!”一名男子大叫道。 “这位小哥,你何以看得出她就是千户侯夫人?”雷震子诧异道。 男子指着那女尸的手腕,言之凿凿,“她手中戴着的镯子正是我们首饰铺打造的,还是我亲自交到夫人手上的。千户侯夫人向来眼光独到,要求首饰独一无二,这款式做工在整个景州城是独一份,全城没有第二个人有!” 雷震子见那男子不似说谎,便吩咐人先将尸体带回,再加以查证。 千户侯府。 雷震子等人将府里的丫鬟下人通通审查了一遍,才得知吕佩蓉已经几天没出房门了,他们起初不在意,以为她是伤心过度卧床不起,哪里会想到她早已离开侯府,还被淹死了。 季晴暄检查过尸体,证实了死者的确是溺水窒息而死,而且从尸体的浮肿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该有两天以上。再根据丫鬟们的口供,死者的衣着打扮,看来她的确是千户侯夫人吕佩蓉无疑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千户侯府一下子连续死了两个人,且还是主人,整个景州城都陷入了恐慌当中。 吕佩蓉的贴身丫鬟把矛头直指柳月弯,说她为了报坠湖之仇,先是害死了洪世尧,接着再来害他妻子,且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将她活活淹死。 如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柳月弯,一时之间,她成了众矢之的。 第六章佳人约湖边赏月 解语轩。 柳月弯对于众人的盘问显得十分镇定,一口咬定没见过吕佩蓉,且这几天也一直都和游颖儿在一块。而游颖儿口供也一致,让人找不到一丝错处,毫无破绽。 盘问无果,众人只好打道回府。 哪吒走之前留了个心眼,他和游颖儿还算有几分交情,便将她拉到一旁多问了几句,游颖儿也并未在意,权当是闲谈,和他聊起了自己的过往。 “哪吒,其实你们都误会小姐了,小姐是个非常好的人,她不可能杀人的!我从小孤苦无依,连亲生父母的面也没见过,我只知道自己姓游,大家都叫我游丫头,从小我就被人卖来卖去,做苦力做丫头,没吃过一顿饱饭,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直到遇到了小姐。是她从人贩子手中把我买了下来,颖儿这个名字还是她为我取的,她照顾我对我好,有什么好的东西都会分给我,把我当作亲妹妹一样。她对我这样非亲非故的人都能这么好,可见她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她又怎么会去杀人呢?你们一定是误会她了!” 游颖儿的话,实在是真情流露,一点也不像是假的。 哪吒回去把话转述给众人,众人也有些糊涂了。原本情绪有些低落的杭陌阳却突然敛了情绪,有了笑意。 晚饭后,杭陌阳独自在客栈院子里散步,忽然被游颖儿给叫住了,说是柳月弯约他到上次举办菊花宴的湖边上的湖心亭小聚赏月,他既惊又喜,很爽快就答应了。 湖心亭。 夜凉如水,夜晚的湖面静得像一面镜子,倒映着天上那圆圆的月亮,波光粼粼,交织成一幅美丽的画面。 柳月弯坐在亭子中央悠然的弹着琴,看到杭陌阳来了,连忙起身,微微拂了拂身子,柔声细语,“杭公子,你来了,快请坐吧!”说完,便斟了两杯酒,一杯递到他面前,一杯端在手中。 “不知柳姑娘约在下前来所谓何事?”杭陌阳坐在那有些局促。 “别那么拘束嘛,来,先喝酒!因为上次的事,我还没好好的谢谢你,今儿个夜色这么美,就想请你来这喝两杯,顺便陪我赏赏月,你不会不给面子吧?”柳月弯举着杯子,看着杭陌阳,眉眼微微勾起,眼底一片柔媚。 杭陌阳嗓子有些发紧,愈发的有些坐不住了,“咳咳……怎么……怎么会呢?只是上次姑娘已经亲自登门道谢了,实在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了!” “那如果我把你当成是我的朋友呢?”柳月弯眨了眨眼,眼波流转间,摄人心魄。 杭陌阳的心狂跳不止,忙低下头来,“这……” “呵!”柳月弯轻笑一声,酒一饮而尽,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低声喃喃道:“我知道,没有人会愿意和我们这种风尘女子做朋友的!我能理解,我不怪你!”说完,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不是的,柳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杭陌阳赶紧摇头,有些懊恼。 “那你就把酒喝了呀,难不成怕我在酒里下毒?”柳月弯声音娇柔的嗔怪着他。 杭陌阳无法拒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柳月弯这才满意,她笑了笑,起身走出亭外,抬头仰望着星空,“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今天都已经十九了,月亮还是这么圆,你知道吗?其实我非常讨厌圆月,我喜欢弯弯的月亮,像美人的眼睛一样弯弯的,我看着心生欢喜,所以我把名字改成了月弯。” “为什么?”杭陌阳走到柳月弯的身边,看着她白皙精致的侧脸,心下柔软。 柳月弯摇了摇头,看着湖中月亮的倒影,若有所思。 “你不想说就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会强迫你的!” “是啊,人生总有很多无奈,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只怪老天太捉弄人!”柳月弯感叹了一句。 杭陌阳猜想柳月弯是个有故事的人,可既然她不愿意说,他便也不强求,只是温声安慰道:“柳姑娘,我看得出你是个好女子,堕落风尘一定是另有苦衷的吧?你这么有才艺,我想这些年你应该赚了不少,你完全可以为自己赎身,然后找个好人家嫁了,根本没必要过这种生活啊!” 柳月弯似乎没想到杭陌阳竟然会和自己说这些,眼睛里惊讶一闪而过,转瞬间嗤笑一声,“赎身?嫁人?你以为像我们这种人从良这么容易吗?又有谁会接受我们这样的人呢?你会吗?” “我……” 她突然的发问,让杭陌阳有些尴尬,倒不是他介意,只是他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表明自己的心意,所以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柳月弯却不知他所想,见他面色微凝,心里有些发苦,但嘴上却调侃道:“别想太多了,我逗你的!对了,你的兄弟们都在查我,在怀疑我,你还敢和我出来见面,不怕他们排挤你吗?”说完便回了亭子里,继续喝酒。 “只是怀疑,并没有真凭实据证明你就是凶手,而且我也相信你不是!”杭陌阳面色坚定。 “你就这么相信我?” “嗯……我……” 柳月弯拂了拂耳边的碎发,目光沧桑而无力,“那日你就是在这救了我,你是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好的男人,不像解语轩里的那些男人,他们不过是把我当作玩物而已!” “柳姑娘,我……” “你放心,我没有其他意思,你继续喝酒啊,多喝几杯,就当陪陪我,我弹琴给你听!” “好!”杭陌阳用力的点了点头。 柳月弯十指弹飞,曲子悠扬百转,她整个人沉浸其中。 杭陌阳边喝酒边欣赏着这优美动听的旋律,听得如痴如醉,不知不觉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渐渐露出了头来,温暖的阳光照射到湖面上来,周围的一群小鸟在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那吵闹声把杭陌阳给惊醒了。 他睁开眼,大脑一片空白,缓了半刻,猛的看到柳月弯就坐在旁边,他吓得立刻变得清醒过来。 张着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柳……柳姑娘,我……我不胜酒力,昨晚?” 柳月弯见他如此紧张的模样,不禁好笑,嗔了他一眼,“没有啦,杭公子是正人君子,我看你睡得香睡得沉,所以没叫醒你,就一直在这弹琴陪了你一整夜。” “你……你其实可以回去不必陪我的!” 杭陌阳垂下了脑袋,面色有些发红,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就是说了如此煞风景的话。 “小事而已,我以前练琴通常是一练就好几个时辰的,也有时是通宵练习,我都习惯了,不碍事的!再说了,我总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在此啊!”柳月弯俏皮的朝他眨了眨眼睛。 杭陌阳面皮更加烧了起来,很是难为情,“多……多谢姑娘了!我……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平日里一个挺利索的人,这会却是紧张得连一句整话都不会说了。 柳月弯觉得好笑,捂着嘴,轻声应道:“好!” 第七章解语轩发生命案 杭陌阳陪着柳月弯一路走回解语轩。 “杭公子,就送到这吧,前面转个弯便到了,你这样的正人君子可不能被人说闲话!”柳月弯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故意调侃道。 “那好,柳姑娘你自己小心!” “好!” 二人刚想分道扬镳,忽然听到解语轩的后门传来喧嚣声。 他们快步绕过小路,穿过巷子来到解语轩的后门。 平日里鲜少人来的后门此时已经挤满了人,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杭陌阳面色沉了下来,撇开众人,走近一看,地上竟躺着一个死人,是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男子,他的胸前还插着匕首,血已经流干了,眼珠瞪得像铜铃般大。 官差未到,杭陌阳叮嘱其他人不要触碰和挪动尸体,自己则跑回客栈叫来了雷震子和季晴暄等人。 季晴暄仔细检查了尸体一番,发现死者身中两刀,第一刀是从背后刺入,入体不深,并没有伤及要害,致命的一刀是胸前那一刀,直击心脏,手法干净利落,看得出凶手十分有经验。从尸斑来看,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夜凌晨。 这后门隐蔽且狭小,是给那些嫖客怕出事被抓而设置的隐蔽通道,打更之人晚上也不会经过这个小巷子,以至于发生命案,拖到大清早才被人发现尸体。 一番打探下来,无一人认识死者且这人也不是解语轩的常客,这就奇怪了! 忽然,一个路过来凑热闹的小厮在外惊呼一声,“他……他不是……” 这小厮正是千户侯府的家丁,他认出了死者正是吕佩蓉的表哥王辉!昨日侯府里遭贼,侯爷和夫人的房间和书房被翻得乱七八糟,但奇怪的是竟然什么东西都没丢,金银首饰一应俱在,可还是不放心,今儿个就决定去官府报案,谁知半路遇到这档子事。 众人心里直打鼓,这千户侯府是不是流年不利,犯太岁啊!这来来去去的事情仿佛都和千户侯府有关,先是千户侯洪世尧暴毙,没多久其夫人吕佩蓉也死了,这回连吕佩蓉的表哥也没能幸免,千户侯府里还闹了贼? 雷震子等人虽说都是懂仙法之人,但也都不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他们只相信证据。 如果说千户侯夫妇与柳月弯有过节,她有杀人动机可以理解,那么王辉呢?他们两人根本不认识,关键昨晚杭陌阳一直和柳月弯为伴,她自然有不在场证据。 但案发地点在解语轩外,无论如何都跟解语轩是脱不了干系的。 雷震子让人先将尸体抬走,其他人去千户侯府查看,看有没有贼人留下的线索,自己则一个人留在解语轩的后门外寻找蛛丝马迹。 正当他毫无头绪之时,忽然看到一只小黑猫在四处寻找食物,他觉得那只猫很有趣,就多看了两眼,黑猫吃完东西后,就想溜回它的老巢。雷震子一直看着它,看到它钻进巷子角落的一棵槐树的树洞里,他莫名的抬脚跟了过去,竟看到它刨啊刨啊的,刨出了一卷东西来。 雷震子双眸一紧,直接上前用风雷棍把那卷东西给撩了出来,拿起来打开一看,是一卷画卷。 画卷上是一位清淡得宜的美人,她衣着青衫,未施粉黛,容貌姣好,乌黑的发髻上簪了一只木钗。 他仔细一看,这画中人正是柳月弯,只不过装扮妆容完全和现在的浓妆艳抹不一样,画中人更像一位良家妇女。 可令他震惊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落款。 竟然是商朝武乙年间! 商朝武乙年间,可是离现在有一百多年了啊,作画人名叫洪天华,他还寥寥几笔写上他对这个女子的爱慕及思念之情。 洪天华,姓洪,那么与千户侯洪世尧之间是否有关系? 雷震子抽丝剥茧般将现有的线索理出了个头绪,他决定再去千户侯府走一遭。 这一去,果然有了些许眉目。 一名年纪最长的老家丁认出这是他们府上曾老太爷的笔迹,而且他们曾老太爷的名字正是叫洪天华,这洪天华也就是洪世尧的曾祖父。 可由于时间久远,老家丁也未见过曾老太爷,是他小时候偶然听老太爷提起过,也见过曾老太爷的笔迹,他们洪家从曾老太爷那一辈起就是千户侯,一直承袭着这个爵位,在景州城也是有名望的人物,可如今却已人去楼空,不复当年荣耀,令人唏嘘。 这么看来,此事还真跟柳月弯脱不了干系。一百多年前的洪天华早就见过了柳月弯,因仰慕她而画了这幅画,画像上的她不过二十出头,而如今的她依旧是这个年纪,一百多年来她不会老也不会死,那不是妖精是什么?想到此处,雷震子立刻冲到解语轩去找柳月弯问个明白。 柳月弯听完雷震子的质问,并不畏惧,反而觉得好笑,坦言并不认识王辉和洪天华,更不是什么妖精,正所谓: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不能仅凭一副画像就说明她是百年妖精!如此臆断实在太过冤枉! 雷震子早就料想到她不会轻易承认,来的路上便传信给哪吒,让他前去终南山找自己的师父云中子相借照妖镜! 没过多久,哪吒果然幸不辱命的把照妖镜给借到手了,雷震子便把解语轩所有人都召集到院子里来看好戏。 反观柳月弯,却是极其镇定,就像是没事人似的。 周围一群打扮极其妖艳的青楼女子皆是对她指手画脚。 “原来她是妖精啊,难怪这么会使狐媚手段,把男人的心都给勾走了!” “哼!还花魁呢,谁知道她那张脸是真是假啊!” 这些青楼女子早就看柳月弯不顺眼了,一直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她没落了,恨不得一人踩上一脚,攀着她的尸体往上爬。 雷震子不理旁的,直接拿起照妖镜朝柳月弯一照。 可照妖镜竟然完全没有反应,镜子里的柳月弯依旧容貌秀丽,眉山远黛,嘴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 “怎么样小公子,照出来了吗?我是什么妖什么怪啊?”柳月弯轻嗤一声,咬字十分清楚的反问道。 “这……这不可能啊!照妖镜不可能失灵的!”雷震子下意识的以为是照妖镜的问题。 季晴暄赶紧过来替他解围,握住他的手,缓缓道:“师兄别急,或许我们真的是误会柳姑娘了,此事先放一放,我们回去再慢慢研究!”她朝雷震子使了个眼色,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雷震子自然明白季晴暄话里有话,照妖镜既然照不出结果,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为难柳月弯,只好先放她一马。 第八章颖儿为报恩自首 第二日。 雷震子心绪不宁,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奇怪,画中人很明显就是柳月弯。也许是因为洪世尧发现了这幅画,知道了她的秘密以此威胁她,所以她杀他灭口?吕佩蓉和王辉也是如此? 那为何照妖镜照不出她的原形?难道她真的不是妖?可如果她不是妖,她为什么能活百年也不老? 正当他想得出神之时,哪吒火急火燎的来报游颖儿去官府投案自首了。 众人立刻赶到官府,此时官府大门前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哪吒挤进去,冲到游颖儿面前,一脸愠怒,激动道:“颖儿,你干嘛这么傻啊?你不可能是凶手的!” 游颖儿低着头,身子微微颤了颤,片刻后,沉声道:“没错,是我干的,一切都是我做的,请你们不要再冤枉我家小姐了,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请你们放过她!” 雷震子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挺得直直的,心下明了几分,缓步走上公堂,悠然的问道:“好,那我倒要听听看你是如何行凶杀人的,一个个说起,先从洪世尧开始,你为什么要杀他?动机?作案手段?跟他又有何仇怨?” “没错,洪世尧是我杀的,因为他早就对我心怀不轨,多次向小姐提出想收我做小妾,小姐不同意,我更不可能答应,但我也不想小姐为难,我恨透了这个人渣,所以向他下毒,是一种会快速使人衰老致死的药。但我不知道他竟然会正好死在小姐的床上,因此连累了小姐,是我不好!”游颖儿心中满是惭愧,眼神的悲伤和恨意是遮不住的。 季晴暄忍不住插嘴道:“那敢问你这种药是从何得来?你可知道药材名称或者配制方法?我在检查尸体之时并未发现洪世尧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何况这种快速使人衰老致死的药,我行医多年根本从来没听说过,你一个小姑娘是从何得知这种药的?” “我……总之你们就别管了,是一位老法师给我的,我可不能告诉你们出卖他!”游颖儿吞吞吐吐。 雷震子岂会看不出她在顾左右而言他,继续问道:“好,那吕佩蓉呢?你又为何要置她于死地?” “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她总是欺负我们家小姐,还在菊花宴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设计让小姐坠湖,要不是杭公子及时相救,小姐恐怕早就没命了!她如此对小姐,我当然也要让她尝尝落水的滋味,只不过我当时只是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她这么不中用,竟淹死了!” 游颖儿一口气说完,抬眼看了看雷震子,忙低下头,眼神闪躲,又继续道:“至于……至于王辉,我根本不认识他。是那天晚上,小姐约了杭公子在湖心亭赏月谈心,我见小姐许久没有回来,不放心便想出去看看,可我不敢走正门,怕惊扰了嬷嬷,后门向来阴森隐蔽,结果谁知道我有点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挟持了我,说要抢劫,我把我的钱给他了,他还是不放过我,还想劫色,我当然害怕要反抗了,和他推拉间,不小心就刺了他一刀,我当时吓坏了,就直接跑回了解语轩。整件事情就是这样了,根本与小姐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你们抓我好了,要杀要剐都可以!” 听完她的陈述,季晴暄蹙了蹙眉头,找出了一个疑点,沉声问道:“那你是用什么兵器行凶的?刺了他哪个部位?刺了几下?” 季晴暄一连串的追问,让游颖儿有些愣神,想了很久才回答,“是匕首,刺了胸膛!” “你随身携带匕首?” “当然了,这夜深人静的,我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肯定要带匕首防身啊!”游颖儿突然拔高声线,似乎怕别人不相信似的。 季晴暄嘴角微扬,定定的看着游颖儿,肯定道:“王辉先是被人刺伤了后背,最后才被刺中胸膛而死的!” 游颖儿脸色瞬间白了,赶紧改口,“哦,是……是我太紧张,忘记了,我的确先刺了他的后背才刺胸膛的!” 季晴暄轻笑了一声,“王辉是从背后挟持你,而你一直在他面前,又怎会去刺他的后背呢?你这话也太不靠谱了吧?” “我……我……总之人就是我杀的了,你们何必管这么多呢,只要抓到人去交差就可以了啊!”游颖儿有些慌不择言,她编不下去,只好乱说一气。 雷震子站了出来,一脸的从容镇定,只是声音染上了肃然严厉,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置喙,“我们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干过坏事的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他早断定游颖儿不过是替柳月弯顶罪,他想如果柳月弯还有点良心的话,必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游颖儿替她顶罪而不顾,可他派人找遍了解语轩,甚至城里都找遍了也不见柳月弯的踪影。 雷震子干脆将计就计,让县令判游颖儿谋杀罪名成立,于次日午时在城中菜市口斩首示众。 指令一下,游颖儿表现得非常平静,仿佛大松一口气。 倒是哪吒忿忿不平,在公堂上大声嚷嚷起雷震子来,“小公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颖儿的口供明明有很多疑点,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怎么能这么草率就将她定罪呢?你这样做真是太不负责任了,我对你太失望了!你根本就有负师叔和大王对你的信任!” 长期以来,哪吒和雷震子两人并肩作战,他们的感情如同亲兄弟一样,哪吒十分敬重雷震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同雷震子说过这样重的话。 “哪吒闭嘴!你怎么能这么跟小公子说话?”金吒怒瞪哪吒,不停地朝他使眼色。 奈何,哪吒此时正在气头上,什么都顾不得,“有什么不敢的,他做得不对我就敢反抗,我还要向师叔和大王汇报情况!”说完,气冲冲的想要冲出去。 “你给我站住!我手上有大王御赐令牌,我的命令就代表大王,你敢不听吗?金吒、陌阳,快把哪吒抓起来关进房里!”雷震子难得冷着脸,狠厉了一回,他整个人紧绷着,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温和。 哪吒向来叛逆固执,吃软不吃硬,你越是对他强,他越反抗。 “哪吒,你冷静一点,别人能不理解小公子,难道你也不理解吗?”金吒和杭陌阳一边一个人才将暴走的哪吒拽走。 雷震子看着昔日一起并肩作战的好兄弟的背影,心中多少有些感伤。 季晴暄知道他有自己的打算,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对他微微一笑,这简单一笑就包含了她对他的信任和支持,哪怕所有人都误会他,离开他,她也一定会站在他这边永远支持他! 第九章斩首示众引真凶 第二天午时,游颖儿被官差拉到城中心的菜市口,准备行刑。 周围挤满了人,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替游颖儿抱不平,“颖儿这姑娘这么害羞胆小,平常大声说话都不敢,怎么可能去杀人呢?” “就是,我看八成是柳月弯那个妖精干的,她可会妖术,全城的男人哪个不是被她迷得晕头转向的,就连那几个从宫里来的王爷将军们还不是着了她的道!这才随便找了个替身,就是可怜颖儿这小丫头了!”两名妇人在台下大肆议论着。 雷震子是监斩官,抬头看了看日头,时机差不多了,便大声道:“时辰到,行刑!”话音落,便扔出了“斩立决”的牌子。 游颖儿从容的闭上了双眼,面带笑容,仿佛解脱一般。 刽子手手起刀落间便要了人命。 百姓们看不得这样血腥的场面,纷纷捂住眼睛惊呼,只是,那刀还未碰到游颖儿的脖子,就被击飞了。 哪吒从天而降,一脸淡定的收回乾坤圈,他落在游颖儿身边,一把拉住她,“颖儿,快跟我走!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听到哪吒的声音,游颖儿身子晃了晃,她不可置信的睁开眼睛,就看到犹如神明一般站在她身旁的人,泪一下子盈满了眼眶,模糊了他的身影,却融化了她的心。 “哪吒……你快走,不要管我,我不用你救!”可游颖儿一心赴死,尽管感动得一塌糊涂,却未动摇她的决心。 “哪吒,你要造反吗?金吒、陌阳快把他拿下!刽子手继续行刑!”雷震子计划被打乱,一脸的震怒。 金吒和杭陌阳立刻上前打算按住哪吒,可是这回哪吒早有了准备,没这么轻易被他们拿下,“大哥,我可是你的亲弟弟,你干嘛对付起我来?小公子他已经变了,不值得我们为他效力,我要回去找师叔评理!” 金吒见他胡言乱语,大斥一声,“哪吒住口!师叔交代过,此行一切事宜皆要听从小公子的安排,你切不可擅自行动!” 哪吒急了眼,哪里听得进这样的话? 一时之间,双方打得火热,难分高下。 就在这混乱间,刽子手又欲举起刀。 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刀下留人!” 雷震子猛地抬头,寻声看过去,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她到底是来了。 柳月弯未施粉黛,一袭白裙,步步生莲,面色从容,微笑的朝台上朗声道:“放了颖儿,凶手是我!” 她的话一出,底下犹如炸开了锅。 “你看,我就说是这个妖精干的,真不要脸,让人家小姑娘给她顶罪!” “可不是,俺家那口子就是被这个狐媚子迷了心智,嫌弃俺丑,要跟俺分房睡,天杀的哟!” “小姐!”游颖儿哭嚷着,“你回来干吗?快走啊!” 柳月弯清秀的眉眼弯弯的,看向游颖儿的目光格外的温柔,“傻丫头,你这样做我怎能心安理得?” “柳月弯,算你还有良心,不枉我精心设下这个局。”雷震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柳月弯。 哪吒停下了手,说话都不利索了,“局?这……这是怎么回事?” 见他如此迟钝,季晴暄瞪了他一眼,忍不住道:“哪吒,难道你还不明白?师兄是故意设局引柳月弯现身的!” 金吒更是一把捶在了哪吒的肩膀上。 一时间,哪吒的脸色变幻得十分精彩,他懊恼的抓了抓头发,羞愧道:“对不起小公子,是我不好,我……我差点误了大事!” “没事哪吒,最重要的是凶手已经现形了!”雷震子抬手指向柳月弯,声音平静,但暗藏波澜,“柳月弯,你现在可以把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说出来了吧?” 柳月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眸光深沉,让人看不出深浅,“好,这个秘密隐藏在我心中已经几百年了,也是时候让它公诸于世了,我也累了!” “所以你究竟是何方妖孽?竟然连照妖镜也照不出你的真身来?”雷震子直接道出了他的疑惑。 闻言,柳月弯冷嗤一声,脸上尽是嘲讽,“妖孽?我倒宁可我是妖,这样或许还有个尽头,妖尚且还能修炼成仙,我不过是一个活了六百多年的不会老也不会死的怪物而已!” 此话一出,众人皆毛骨悚然,不寒而栗,面面相觑。 柳月弯不理众人,继续将这个尘封已久的荒诞往事向在场的所有人给说了出来。 柳月弯原名柳盈,是六百多年前夏朝王宫里的宫女,当年的她二十岁,负责侍奉当时的大王夏桀的宠妃妹喜。 夏桀是夏朝最后一位君主,和商纣王帝辛一样,是历史上出了名的暴君。 夏桀荒淫无度,暴虐无道,还妄图长生不老,四处寻找得道仙师修炼“长生不老药”。 夏桀好色,有了妹喜这个绝世美女还不满足,仍然派人四处寻找各色美女,平日里更是连宫女也不放过。 一日,他经过炼丹房,看到柳盈正在打扫房间,她婀娜多姿的身材还有姣好的面容深深的吸引了夏桀。夏桀上前欲轻薄她,她拼命挣扎,二人推拉扭打之际撞翻了炼丹炉,炉里的一颗“长生不老药”滚到了地上来。 柳盈眼明手快捡起了它,手不停的颤抖,“别过来,你再过来的话,我就把它给毁了!” 比起美色,夏桀更在乎的是永生。 他看着柳盈手心里的丹药,当下震怒,却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故作镇定,轻声哄着柳盈,“小美人,来,把它给孤王,乖乖的服从了孤王,孤王和你一块长生不老!”说完,趁柳盈分神,作势就扑了上去。 柳盈向后躲去,却撞到了身后的桌脚,腰窝传来猛烈的钝痛,一个没站稳,便朝一边跌过去,手一松,丹药便滚了出来,谁知竟反弹到她嘴里,她下意识的咽了下去。 这颗来之不易千年难遇的“长生不老药”竟进了她的肚子里。 夏桀面色铁青,双眼瞪得浑圆犹如牛铃一般,他气愤得一掌震碎了炼丹炉,浑身散发着暴戾。 这颗丹药可是花了他那么多年的时间和心血啊,如今即将大功告成,想不到竟被一个小宫女给误食了!他恨不得活剐了她! 兴许是体内的仙丹起了作用,柳盈感到体内有一股热流在流窜,瞬间拥有无穷的力量,即便是一群侍卫围攻她,她也不害怕,而且那些刀枪剑也刺不伤她,她跑着躲着,就这样顺利的逃出了王宫。 她打算找个山洞躲起来,过隐姓埋名的生活。 夏桀四处派兵抓她,却因为她力量无穷,屡次未抓捕成功。 夏桀干脆放弃,便想继续炼制丹药,可是没过几年,他的夏朝也灭亡了,取而代之的是商朝,后来再没传出过关于“长生不老药”的传闻。 第十章旧往事不堪回首 由于“长生不老药”当时根本没完全炼制成功,还欠缺一定的火候,尽管做到了长生,可也存在着一定的弊端,食之会被其反噬。 柳盈起初并不知晓,直到有一天月圆之夜。 她突然头痛欲裂,五脏六腑就像要裂开了一样,身体不停的抽搐发抖,疼得她直在地上打滚。那种感觉像是有千军万马在身体上踏过,恨不得当场死去,可看似简单的要求,但对于她来说,却求之不能。 她尝试跳河却淹不死,尝试撞墙脑袋却未伤分毫,利器刺不进肉,上吊能呼吸…… 忽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姑……姑娘,你……你没事吧?”说话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农夫,满脸的沟壑,慈眉善目的,是个好人。 他看到柳盈如此痛苦的样子,好心上前慰问。 闻声,柳盈突然不再抽搐,也停下了叫喊,猛的抬头,眼睛像染了血一样通红,里面闪烁着贪婪的凶光,只见她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身体弓起,迅猛的朝那农夫扑了过去,一口狠狠的咬在了农夫脖子上,连皮带肉的撕扯了下来,刺目的鲜血令她彻底疯狂,直到那人只剩一副骸骨的时候,她才渐渐恢复了正常,身体不疼了,人也变得清醒了。 可眼前的这一切却让她彻底震惊了,沾满鲜血的双手,嘴里未褪去的血腥味,身旁的那副骸骨,她努力让自己冷静,却无法控制身体抖如筛糠。 “呕……”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她抱着头,痛哭、哀嚎……是那药!没错,就是那“长生不老药”害得她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她害怕自己再次犯病去害人,便终日藏起来度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没再发作,她以为她吃了一次人肉喝了一次人血,就彻底痊愈了,不再受折磨,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于是她背井离乡,去到一个新的地方,打算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她相貌清秀,人品也好,自然引来不少年轻男子的追求,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和其他女人一样获得幸福,她甚至接受了一个叫沈宏文的普通商人。 起初二人也算是蜜里调油,十分恩爱,虽然生活不算富裕,但起码能自给自足,日子平淡也幸福,在外人眼中他们俩就是一对模范夫妻。 可是,他们成亲五年了还没有孩子,沈宏文的娘渐渐对柳盈有了意见,里里外外没少为难柳盈。沈宏文是个有担当的,总是护着她,他娘也不好太给柳盈脸色看。 但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孩子没有也就罢了,沈宏文一个壮年男子竟然日渐衰老,十年过去了,竟然像老了三四十岁,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看起来已经有六十多岁了,而柳盈的样貌却一点没变,十年后居然还是二十岁时的模样。 日子久了,村里流言蜚语也就多了起来。 沈宏文的娘对她愈发刁钻,一口咬定她是妖精,吸自己儿子的精 气,要害死自己的儿子。这么闹了几回,但都因为沈宏文的袒护,柳盈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不久后,沈宏文终于支撑不住,病逝了,死时才年仅三十五岁,但容貌体态看起来却有七十多岁了。 沈宏文死后,他的母亲悲痛欲绝,连气都生不起来了,忆子成狂,不久也病逝了。 经此一事,柳盈万分内疚,她将沈家的不幸都归咎于自己,她再次封闭了内心,躲回了深山里。 可一次月圆之夜,她的病痛又复发了,她未忍住那蚀骨剥筋的痛苦,再次害死了一个无辜之人。 事后她自责不已,却也纳闷为何与沈宏文成亲的那十几年里,她都没有犯过病,可一离开了他,月圆之夜又开始犯病了? 她反反复复的想了好几遍,终于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或许沈宏文娘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她真的是在吸沈宏文的精 气,所以十几年来沈宏文迅速衰老,而她却在靠着他的精 气维持着。 这样一来便可以解释通了,如今没了沈宏文的精 气,她才会再次犯病! 所以,这个不成熟的“长生不老药”的弊端就是要靠人血或者精 气来维持长生。 想明白的柳盈不想吸人血,但她又难忍病发的折磨,唯有选择吸青壮男子的精气。但为了不让那些男子像沈宏文那样早衰而死,她决定不再成亲,不再害人,而是选择了青楼,堕落风尘,与那些寻花问柳的不同男子行鱼 水之欢。 柳盈讨厌月圆之夜,讨厌病发,所以她给自己改名为“柳月弯”,从今以后世上再也没有柳盈,只有风尘女子柳月弯。 在青楼这么多年,她摸爬滚打,努力学习吹拉弹唱和各种舞蹈,为的就是能得一傍身的技能。 可她毕竟容颜不衰,未免引起别人怀疑,便每过十几年就换一个地方,这样一来,也免了别人的猜疑和流言。 就这样,她惶惶度日将近六百多年。 听完柳月弯的自述,众人皆是感慨又唏嘘,她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啊! 雷震子心下也有些怜悯她,但一码归一码,他敛了情绪,沉声问道:“既然你不想害人,那你为什么还要连杀三个人?难道是他们发现了你的秘密以此来威胁你?” “不错,我从来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洪世尧是我的恩客,我看得出他不是什么好人,多吸他一些精 气也无所谓,可是他竟然想打颖儿的主意!这我可是万万不允许的!这么多年来,颖儿是唯一一个真心待我的,我把她当成我的亲妹妹,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柳月弯平日水波流转的双眸此时却是凌厉至极。 “所以颖儿姑娘知道你所有的秘密!”雷震子肯定道。 柳月弯点点头,“不错,我们既然是好姐妹,之间也就没有任何秘密了,而且我信得过她,所以把我的事全都告诉了她,她不但不害怕,反倒更同情我。我们是彼此的亲人,她的名字也是我取的,颖是盈的谐音,看到她就像看到过去的我……” “小姐!”游颖儿也已经泣不成声了。 柳月弯抹去眼角的泪珠,咽下哽咽,坚定道:“洪世尧那个王八蛋想让颖儿给他做侍妾,也不看看他自己配吗!我拒绝了他,可谁知他从他家里找到我一百年前的画像,还有洪天华的亲笔信函,里面提到了我的名字,他便想以此来威胁我。如果我不答应,他就把我的身份公诸于世,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怪物,让我连青楼都待不下去,普天之下就不会有我和颖儿的容身之处!” “那你和洪天华是……?” “他不过是我众多恩客中的一个,要不是洪世尧提起,我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不过这洪天华比起其他男子来,对我还算不错,他想为我赎身,可是被我拒绝了,我知道自己不能成亲,不想害了他。他倒也未为难我,最后,提出要为我做一幅画留念,我便也没拒绝,谁曾想他竟会有那样的曾孙!”柳月弯咬着牙恨恨道。 “那后来……?” 柳月弯冷嗤一声,平日里温和平顺的眉眼,此刻都染上了冷漠凌厉,有种说不出的狠绝,“像洪世尧那样的人渣留在世上也是无用,倒不如一次吸光他的精气,将他害死,可惜我却算漏了他的妻子吕佩蓉,她设计害我,我根本不怪她,反正全景州城的女人都恨我,我也无所谓,而且我根本不会淹死,只不过如果晚几步的话,就会被人们给看出端倪来,还好杭公子及时相救,我打从心里感激你!”说完,有意无意的看了杭陌阳一眼。 “因为那些物件到了吕佩蓉手中对吗?”季晴暄大胆道出自己的猜测。 “不错,她在翻查洪世尧的遗物时,发现了那些东西,知道事情与我有关,便约我到河边摊牌!” 雷震子点出了关键之处,“她既然找到证据,且又恨你入骨,应该把证据交给我们让我们把你抓起来才对啊,为何要私自去找你?” 柳月弯眼中尽是嘲讽,“这就是这个笨女人的自私与贪婪,她其实根本就不在乎她丈夫的死活,反正他们之间也没有感情。她知道了我的秘密,自然想向我讨教容颜不老之术,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这背后要付出什么代价!她以信函来威胁我,威胁我让我传授她秘方,否则就把我的秘密说出去,可我根本不屑理她,是她不停的纠缠我,我们二人推拉扭打之际,她被我错手推到了河里,她不会游泳,拼命挣扎叫我救她,可我却厌恶至极了她这种人,一点也不同情她,更何况她知道了我的秘密,以后少不了麻烦,所以才置她于不顾,那封信函也跟着她掉进了河里。” 第十一章放下执念远离世 景州城菜市口。 雷震子继续盘问柳月弯:“后来,你不放心所以偷偷潜入千户侯府去寻找那幅画像是吗?” “不错,可是我找遍了房间和书房并没有发现那幅画像,果然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幅画像落入了吕佩蓉的表哥王辉手中。她和她表哥之间早有暧昧关系,就想着洪世尧死后,两人夺得他的家产后私奔,可她担心自己会有容颜衰老的一天,所以便以此秘密威胁我传授她驻颜术,她根本不知道我其实哪会什么驻颜术。不过,她也还算细心,懂得把另一份证据放在她表哥那,所以她死后,王辉果然怀疑我,来找我算账。他们三人威胁的目的都不同,洪世尧想要颖儿,吕佩蓉想要驻颜术,而王辉想要金钱,他们一个个都是贪得无厌的坏人,根本死有余辜!”柳月弯越说越气愤,拳头握得紧紧的,毫无往日半点温柔。 “你早就有计划杀王辉,所以利用陌阳做你的时间证人?” 提到杭陌阳,柳月弯难得缓了情绪,她愣愣的看向杭陌阳,言语有些懊恼,更多的则是愧疚,“对不起,杭公子,是我利用了你,那天晚上你喝的酒其实下了蒙汗药,我趁你睡着的这段时间,离开湖心亭把王辉约到解语轩后巷杀了他。事出匆忙,我担心你会突然醒过来,所以我没来得及处理王辉的尸体,便立刻折返。只是很奇怪,当时我在他身上找不到那幅画卷,不知道你们是如何神通广大找到才因此怀疑到我的?” 雷震子面色严肃,“那是因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王辉早就将画像藏到了解语轩后巷的一棵槐树洞里,恰好被我给挖了出来!你说他们三个死有余辜,那颖儿呢?你为什么要让她做你的替罪羔羊?” “不是的,小姐没有,是我!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游颖儿哭得眼睛肿得老高,伸手胡乱抹了一把脸,大声解释道:“那天你们怀疑小姐,还拿出了什么照妖镜,我知道你们都是很有本事的人,我怕哪一天会被你们给查出真相,就算我们逃到天边也没用,不如我一个人把所有罪名都承担了,我想你们只要抓到一个人上交官府就可以了。所以我把昏迷的小姐偷偷放出了大海,等她清醒回到岸上时,我早就已经不在了,她也可以放心离去。我的命是小姐救的,用我的命来换她的命我在所不惜。” 柳月弯心疼的抱着游颖儿,感动得一塌糊涂,“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啊?我根本就不会死,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倒是你如果死了,我这辈子良心能好过吗?要不是我在海上遇到渔船,恐怕我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众人见她们主仆感情如此深厚,一时皆是动了恻隐之心。 柳月弯替游颖儿擦了擦脸,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缓缓站了起来,身姿挺得直直的,态度不卑不亢,“小公子,你已经完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恳请你们给我一个解脱吧,这么多年,我也累了,你们都是法力高强之人,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柳月弯的话一出,雷震子却有些意料之外。 看得出柳月弯一心求死,也许她是厌倦了这人世间的无情和俗气,烦透了没完没了的游荡,总之她心如死灰。 可雷震子一时间也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请示天书,难得这一回天书终于给出了提示。 雷震子看了一眼天书,心下便明白了几分,他散去了那些围观的老百姓,和其他人把柳月弯带到城外后山上,准备开坛作法。 柳月弯端坐正中央,雷震子在她周身插满了各式法器,叮嘱她不能走出来,旁人也不能走进去。 最后他郑重的问了一句,“柳姑娘,你不后悔?” 闻言,柳月弯只是微微一笑,眉眼云淡风轻,语气也是难得的自在洒脱,“想好了就不会后悔,况且我杀了人,是需要偿命的!” 雷震子有些不忍,其实柳月弯本质并不坏,奈何造化弄人,他为她感到惋惜,“可这样一来,你的魂魄就会灰飞烟灭,从此将会在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柳月弯摇摇头,十分平静,“没关系的,反正我已经活了六百多年,经历了夏、商、周三个朝代,这辈子也算是赚够了,而且有过爱人、有好朋友,这一生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她转头看向游颖儿,勾起一抹笑容,“颖儿,你还年轻,要好好生活下去,我给你存了一笔钱,你带着那些钱离开解语轩吧,去过属于你的新生活,青楼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游颖儿声泪俱下,哭得几近要晕厥,她胡乱的点着头,“我……我知道了,小姐,我会听你的话,好好活下去的!” 柳月弯再看了看杭陌阳,笑容里掺杂了愧疚自责,甚至有浓浓的不舍,只是那抹不舍很快被她压了下去,“杭公子,对不起,虽然我利用过你的感情,可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说来也奇怪,我看着你总有种亲切感,或许你的前世是我的恩客也说不定呢?” 柳月弯故意打趣缓解气氛,可杭陌阳依旧那样愣愣的看向一边,一声不吭。 “杭公子,你是个好人,祝你早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柳月弯无奈的笑了笑,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杭陌阳的面容,便从容的闭上了双眼,“好了,开始吧!” 雷震子一看时机到了,便双手举起了风雷棍,在柳月弯面前挥舞了好几下,渐渐的风雷棍产生了电气,然后把它朝法器上一挥,便与法器上的电气融合到了一起,这四周霎时间充满了雷电之气,一闪一闪非常晃眼,让人不敢靠近。 雷震子身怀雷灵珠,手握风雷棍,已经达到了可以随时随地运用雷电之力的程度。 可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他高举的双手却始终落不下,他犹豫了。 在以往破的几桩案子,他们都成功消灭凶手,让一对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这一次面对凶手他竟是那么的不忍! 柳月弯已经感觉到了她的四周有着一股很强大的电力,在逐渐向她靠拢,可是过了半天却还是没有反应,她岂会不知是何原因?她高喊着:“小公子,别再犹豫了,快动手吧!你并不是害我,而是在帮我,在帮我解脱,我会感谢你的!” 闻言,雷震子虎躯一震,双手握紧了风雷棍,双眼一闭,狠下心,使劲全身力气,仰天大吼一声后,朝柳月弯的头上狠狠打了一棍。 “啊!” 柳月弯痛苦的嘶吼声如敲打在众人的心头。 风雷棍落下的瞬间,所有的电力全部集中到一起,直击柳月弯,她孱弱的身躯终于禁不住这股强大的电力,直接瘫倒,魂魄也被电击得丝毫不剩,就这样香消玉殒,灰飞烟灭了。 “小姐!小姐!”游颖儿猛的扑过去一把抱住柳月弯的尸体。 “颖儿,别难过了,我们应该为柳姑娘感到高兴才对,还是尽早让她入土为安吧!”季晴暄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着。 季晴暄看到柳月弯的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在笑,她的心便有些愈发不是滋味,这姑娘也是命苦的人儿。 而先前闷声不吭的杭陌阳忽然哭着跑开了。 杜筱筱连忙追了过去,“喂,小阳子!” 杭陌阳一口气跑到山顶,他背身擦着眼泪,哽咽着:“其实我根本不怪她,只是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所以我尽量隐藏自己的感情!” “你真的喜欢她啊?”杜筱筱问道。 杭陌阳转头看她,眼神有些迷茫,摇头又点头,面色纠结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当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亲切,就像我姐姐一样美丽温柔大方,让我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可是到最后我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我什么都做不了!” 杜筱筱看他一个七尺男儿哭得如此伤心,染了情绪,也有些难过,将手绢递了过去,“你说的这种感觉我懂,我也失去过心爱之人,可你不能这么消沉,况且柳姑娘她这一生活得实在太苦了,这样对她来说是解脱了不是更好吗?就像我知道我的那个他现在在天上做他的神,我也替他开心!” 杭陌阳擦了擦眼泪,看到杜筱筱难得有如此感性的一面,“你说的就是天化吧,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误把我当成了他,看不出你还挺痴情的,也会关心人!” 杜筱筱见他还有心思逗自己,气鼓鼓的一把将手绢抢了过来,瞪着他,“那你现在不难过了吧?哭完了就把手绢还给我,我们赶快回去吧!”说完,转身就走。 杭陌阳见她这小女儿的姿态如此娇憨,终于破涕为笑,忙跟了上去,“好了,多谢你的开导,其实你不凶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哼!少唬我开心!我不吃这套!”杜筱筱瞥了他一眼,脸颊却可爱的染上了一抹红晕。 “你的手绢被我弄湿了,要不给我拿回去替你洗了吧?” “不要,我还怕你洗不干净呢!” 二人边走边说笑,彼此的关系增进了不少。 第一章村长寻捉妖法师 第二日,众人收拾好行囊,刚离开天福客栈,就看到游颖儿迎面走来,一只手捧着盒子,一只手拿着包袱。 “颖儿姑娘,你这是……?”雷震子问道。 自从柳月弯消香玉陨后,游颖儿明显的消瘦了一圈,脸色苍白,扯出一抹笑容,“各位,我是来和你们道别的!” “道别?你不和我们一块走吗?你一个姑娘家孤身在外多危险啊!”哪吒惊讶道。 游颖儿回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声音淡淡的,但很坚定,“没事的,老鸨肯放我离开解语轩了,我带着小姐留下来的钱打算带着她的骨灰回到她的家乡去,在那做点小生意,生活应该不成问题,你们就不用担心我了!” “这样也好,那用不用我们送你一程呢?”毕竟相识一场,雷震子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不必了,小姐的家乡其实离这不远,翻过几座山就到了,小姐带我去过,我认得路的,就不耽误你们上路了!” “也罢,那颖儿姑娘你自己路上小心!我们后会有期!” 游颖儿眼圈微红,朝众人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颖儿再次谢过各位的大恩大德,哪吒,你要多多保重,再见了!” “再见颖儿!”哪吒心里万分不舍。 众人目送完游颖儿后,也刚想出发,忽然被掌柜的给叫住了。 “等一等,小公子,里边有位客官说是要找捉妖法师去他们村里捉妖,你们可得帮帮忙啊!”掌柜的大口喘着粗气,面色急切。 其实倒不是他为人有多么热心肠,只是那人他见过几面,是邻村的,虽然妖怪没有出没在他们这,但谁能知道以后会不会殃及他们呢! “哦?竟然有这种事!劳烦掌柜的带路!”雷震子迅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众人忙折返回客栈。 那人是个二十出头的精壮小伙子,皮肤晒得黝黑,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国字脸,大浓眉,看上去十分正直。 小伙子见到雷震子等人,既惊又喜,不停的磕头跪拜。他专做跑腿打杂的,见的人多了,看人本领也算是摸到了点门道。这一众人,绝非池中之物! 雷震子连忙扶起他来,“这位小哥不必多礼,你赶紧带我们到你的村里去吧!顺便和我们说说你们村里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妖怪?” “好!”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们村叫甘林村,他此行进城是带了任务的,村长派他去城里寻找捉妖法师。 甘林村原本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小村落,谁知这妖怪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它的静谧。据说那妖怪极其凶狠残暴,前后把村长的三位夫人给害死了,这一下,搞得人心惶惶,村长也不敢再娶妻了,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万一它伤及其他无辜百姓可如何是好?村长只好派人前去四处寻找捉妖师来捉妖。 甘林村倒是不远,众人走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也就到了。 村口早已围满了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就那么满目期盼的看着他们走来。 小伙子也不好耽搁,直接带着雷震子等人往村长家走去。 那边村长得了消息,早早就已在家门口恭候大驾了。 “鄙人黎昕正是甘林村的村长,欢迎各位光临本村,请问哪一位是捉妖法师啊?”说话的是一位长相端正俊朗,衣着整齐干净,举止大方得体的年轻男子,他上前鞠了一躬说道。 “你……你是村长?”杜筱筱上前打量了黎昕一番,满脸诧异道。 村长不都是那些七老八十的伯伯爷爷吗?怎么还有这么年轻俊俏的?这男子看上去顶多二十七八!杜筱筱心里念叨,瞪圆了一双眼睛,像是要把面前这人看穿似的。 “对啊,在下正是!姑娘有何问题吗?”黎昕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但面色还算冷静。 “呃……没,没有!”杜筱筱刚要说啥,被雷震子瞟了一眼后,伸了伸舌头便不敢多言了。 “黎村长,我这位妹妹向来话多,请别见怪!我和这几位兄弟都会一些奇门法术,相信对付妖怪绝对没有问题,还有劳你给我们讲讲这妖怪的来历!”雷震子一开口,便直奔主题。 那位年轻小伙子抢着说道:“村长,他们可是宫里的王爷和将军,本事大着呢,我听天福客栈的掌柜说他们刚刚破了一起大案子,凶手还是个不死人,结果也被他们给铲除了,他们可厉害了,这下咱村里有希望了!” 黎昕一听,立刻跪了下来,“原来是王爷和将军大驾光临本村,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请王爷将军一定要帮帮我们村啊!” 雷震子赶紧扶起黎昕,“黎村长快快请起,不必这么拘束,我们还是进屋谈吧!” 黎昕热情的请众人进屋里,还吩咐下人倒茶伺候,“王爷将军们要是不嫌弃,我这屋里地大,房间多,你们几位可以在这落脚,有什么需要的跟管家说一声就是了!请!” “如此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雷震子笑着接过杯子,饮了一口热茶,便切入主题,“黎村长,你可知道那作恶的东西是何妖怪吗?” 黎昕面色沉了下去,一双眸子染上了些许颜色,“我想她应该是我的妻子松鼠精!” “噗……”杜筱筱一口热茶直接喷了出来,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看着坐在对面的黎昕,一张小脸纠结到了一起,十分不解,“黎村长,你这话也未免太奇怪了吧,先不论你为何娶一只妖精为妻,既然娶了现在又为何要抓她?” “筱筱,你就不能让黎村长把话说完吗?”雷震子瞟了一眼杜筱筱,心里虽然也纳闷,但见黎昕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 杜筱筱立刻收声,乖乖喝茶。 黎昕并未在意,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的妻子是前任村长之女,叫孟琳瑶,我和她成亲了一年多,一直非常恩爱,可后来我渐渐的发现她越来越奇怪,脾气变得很暴躁,完全没有以前的温柔,我就开始偷偷观察她,有一次竟无意中看到她躲起来吃人,我才知道她原来是被妖怪附身了,还是一只松鼠精,但我没有马上揭穿她,我装作不知道,其实私下去城里找捉妖法师来捉妖。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位法力高强的得道法师,他一出手就制服了那只松鼠精,让它现了形,在它垂死挣扎即将奄奄一息之时,忽然出现一团臭气熏天的浓烟,随后那只松鼠就不见了,我派人找了好多地方也没找着,猜想它应该是死了,就没再理了,而法师也离开了。” “那后来呢?” “后来我岳丈得知自己的女儿其实早已经死了,一直以来是被妖精附身,伤心欲绝之下病了好几天,因丧女之痛一病不起,本身年纪就大,不久也去世了,由于他没有儿子,所以村里人一致同意让我接替他的位置做了村长!” “难怪你这么年轻就做了村长!”哪吒恍然大悟。 黎昕惭愧的摇了摇头,有些懊恼和自责,“是乡亲们的抬举,其实我何德何能呢?村长要管理村中大小事务,繁杂琐碎,没有一位村长夫人来替我分忧,我简直分身乏术。而且我是入赘孟家的,孟家如今没了人,但我却不能忘本,是应该为他们家负起传宗接代的责任的。所以一年后,我便在媒婆的介绍下,娶了邻村的一位姑娘,她也算持家有道,我和她相敬如宾。不久她怀孕了,我们十分欣喜,一心盼望着这孩子的到来,可就在她即将临盆的前几天,她忽然在房间摔了一跤,大出血而亡,孩子也没保住。” 回忆往事,堂堂一个大男人已经双眼通红,面色痛苦。 第二章三夫人离奇死亡 黎昕缓了缓心绪,继续道:“我的第一位夫人就这样一尸两命了,我刚开始认为是意外,也没想太多,后来过了几个月,我又娶了第二位夫人。她是城里一个富户家的千金小姐,我们村与他们家有生意上的来往,她在生意上帮了我不少忙,我们一直相处得非常融洽。不久,她也怀孕了,她高兴得要到庙里上香还愿,顺便回城里娘家去告诉二老这好消息,谁知在回村里的路上,竟掉下山崖摔死了,同样是一尸两命!”说到此处,黎昕开始有些激动,双手捂着头,表情痛苦,还掺杂了一丝狰狞。 雷震子有着不忍,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询问道:“要不要休息一会?” 黎昕摇摇头,双眼空洞无光,浑身散发着颓废无力之气,“不必了,这么多年,我早就已经释怀了,只是提起她们,我还是有些难过。又一位夫人死去,我也派人查过,但同样无果,我甚至让自己相信这次也是意外,直到半年前我娶了第三位夫人,才敢确定其中定有人作梗。第三位夫人是媒人介绍的隔壁镇的姑娘,当天花轿接她到我们村,可吉时都过了也还没见花轿踪影,我便和几个下人一同去看个究竟,谁知在半路看到一顶破烂的花轿,里面的新娘被抓得遍体鳞伤,脖子也被咬伤,身上血淋淋的,简直惨不忍睹。那伤痕是爪子抓伤的,这令我想起了松鼠,所以我才怀疑那只松鼠精根本就没死,她是回来报仇的,她怪我找法师杀了她,她要置我于死地,先是把我的夫人一个个杀死,让我活在痛苦中,接下来她就要对付我了,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啊!”黎昕越说越激动,面露惊恐,身子瘫软,就要跪下来了。 雷震子赶紧扶着他的胳膊,“黎兄,快快请起,捉妖乃是我们分内之事,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捉到它的!” 几日来,雷震子等人一直在村子一带寻找松鼠的下落,可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未发现。 一天半夜,慕苡蓁起夜忽然看到一个男子的身影鬼鬼祟祟溜出了后门,她便悄悄跟了上去,尾随他到了离后门不远的一片草丛中。那男人对面站着一名女子,虽然夜色昏暗,看不清楚女子容貌,但身形单薄,骨架纤细,一看便是女子身。她看不清两人容貌长相,便只能偷偷的躲到一旁,伸长了耳朵想听听看他们深更半夜在此密会究竟想图谋什么。 那二人先是情话绵绵,后来竟举止亲密起来,男子越来越大胆,想要对女子动手动脚。 女子忸怩起来,窝在男子胸前,娇嗔道:“别这样,让人看见多不好!我还是回去吧!” “我好几天没见你了,想死我了,来,让我亲一个!”男子猴急得就往上贴。 “不要啦!”女子半推半就的推着男子。 慕苡蓁哪里见过这阵仗,她未经人事,这些言行举止让她听起来简直面红耳赤。 不过好在她认为自己头脑还算清醒,同为女子,她觉得那女子既然说了不要,那必定是不喜欢这男子的。 她眼睛转了转,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条长木棍,咬咬牙,一鼓作气,起身一个猛劲冲进草丛里,大喊道:“我打死你这个大色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看我不打死你!” “啊!别打啊,我可是村长!”男子边抱着头跑着边喊道。 “你就吹吧,村长大半夜不在家睡觉,岂会跑到这种地方来!”慕苡蓁穷追不舍。 “姑娘,别打啦!”那女子也在一旁焦急的喊道。 这喧闹声把附近村长家里的人全都惊醒了,他们一个个都拿着家伙冲出后门来,看个究竟。 一个拿着铁锹的壮汉刚要朝那男子拍下去,动作却硬生生的僵在半空,突然高喊道,“村长,是村长!” 这下,大家全愣住了。 慕苡蓁偏了偏脑袋,去瞅那头快低到地上的男子,疑惑道:“你……你真的是村长?” 那男子应声抬头,将双手放了下来,露出了整个脸,一脸的尴尬和无奈,他还真的是黎昕。 众人见状,大惊失色。 慕苡蓁更是吓得把手中的棍子扔得老远,话都说得不利索了,“村……村长,你怎么大半夜跑这来了?还……呃……”她看了看黎昕,又看看那身形单薄的女子。 黎昕尴尬得不知说什么才好,那女子更是头低得抬不起来。 雷震子对这些事情多少有些了然于胸,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道:“好了,蓁蓁,我们先把村长和这位姑娘带回屋里再说吧,这外头夜深露重的,容易着凉。” 所有人全都进了屋内,雷震子撇去了其他下人,只剩他们几人在大厅里谈话。 “村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姑娘一定是你心仪之人吧?但是经过了前几次的意外,你害怕她也会遭到松鼠精的毒手,所以不敢公开你们的关系,更不敢娶她进门?但我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你的心情我明白,只希望你实话实说,我们会尽力帮助你的!” 雷震子话说得十分诚恳,而且是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黎昕终于放下了心里的戒备,揉了揉眉心,压下心中的烦躁,“你猜得没错,这位姑娘名叫颜心蕾,是住在我们村里的,和我的妻子琳瑶从小就是好朋友,我和她之前并没有什么来往,自从我的三位夫人相继离世,蕾蕾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陪伴我,鼓励我,使我渐渐从阴霾中走出,我也渐渐对她有好感,我们两人相互喜欢,可是我担心万一被松鼠精知道后会对她不利,所以我不敢娶她进门,只好偷偷的……不过,你们千万别误会,我们只是趁晚上偷偷见面诉衷肠而已,绝对没有做出越轨之举,你们可别乱传出去影响了蕾蕾的名声。” 听到此处,慕苡蓁有些内疚,她吐了吐舌头,主动道歉,“对不起啊,村长,都怪我多管闲事……” 黎昕回以安抚的笑,“慕姑娘别太自责了,我不怪你,这或许是天意……” 黎昕还没说完,就被雷震子给打断了,“我倒觉得这是一桩好事,我们干脆顺水推舟,你不妨把颜姑娘大大方方的给娶进门来!” “这……这怎么行?万一被松鼠精知道了……”兴许是前几次的经历给黎昕造成了太重的心理阴影,一提到娶亲,他整个人犹如长满刺的刺猬,敏感又紧张。 季晴暄向来与雷震子默契十足,她当然知道雷震子的打算,而且这也算是目前唯一有效的办法了,“村长,您别担心,师兄的意思正是想利用这门亲事把那松鼠精给引出来!” “可是这……”黎昕还是有些犹豫。 雷震子知道他有所顾虑,忙保证道:“村长,我们找这松鼠精已经好几天了,连个影也没见着,我们在明,它在暗,它要躲起来不现身非常容易,我们找它犹如大海捞针。如果可以把它给引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它的目标就是你所想要娶的女人,如今正好有现成的人选,只是委屈了颜姑娘!” 众人都看向了一直默不作声,低头害羞的颜心蕾。 只见她缓缓抬起头,长相虽然不算惊艳,但胜在清秀,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我答应你们,就由我去引松鼠精现身吧!” “不行,蕾蕾,这太危险了!”黎昕握紧了颜心蕾的手,十分紧张。 颜心蕾拍了拍他的手,冲他粲然一笑,“没事的,昕哥,我们一直这样偷偷摸摸也不是办法,我也想早日除掉那害人的妖精,然后光明正大做你的妻子!再说了我相信小公子他们会保护我的,你就放心好了!还是说,你根本不想娶我?”说到最后一句,颜心蕾故意板了板脸。 黎昕被转移了注意力,忙解释道:“怎么会呢?蕾蕾,我可是一千个一万个想娶你为妻!” 他说完,就看到颜心蕾眸子的光亮,他咬咬牙,压下心中的不安,站起身转向众人,“小公子,我明天一早就昭告全村人,说我要娶蕾蕾,还将婚事大肆宣扬,请你们务必保证蕾蕾的安全!” 雷震子拍了拍黎昕的肩膀,保证道:“好!你就放心好了,一切交给我们!只要松鼠精出现,我们一定不会放过它的!” 第三章村长娶亲引元凶 第二天,甘林村在热热闹闹、大张旗鼓的办婚事。 由于新娘本就是甘林村之人,同一个村子里迎亲自然比较容易一些,可是这迎接队伍的大红花轿接到了新娘之后,却没直接回到村长家,愣是在村子一周绕了好几圈,一路上敲锣打鼓,吹吹打打,鞭炮声不断,那场面好不热闹,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几个在路边围观的村民老人不禁私下议论,“这村长的夫人都连续死了三个了,还有姑娘敢嫁给他?这回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要倒霉咯?村长也是,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咋还吹吹打打个不停了!” “你们懂什么?村长爱面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么年轻能不续弦吗?反正他有的是钱,想娶多少个都行,女方家只要收到聘礼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咱们只有羡慕的份咯!” 其实早在消息散出来之后,村里就流言四起了。但是雷震子等人却不在意,毕竟他们有自己的目的和打算。 今日,雷震子和哪吒、金吒和杭陌阳等人都加入了迎亲队伍中,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只为等目标出现。 当花轿经过村尾的一座小桥时,忽然一个毛绒绒的庞然大物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直直冲进了花轿。 “啊!松鼠精来了!”迎亲队的其他男子见状,吓得屁滚尿流,全都跑了。 那群人撤了力,花轿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雷震子等人眼疾手快,迅速稳住花轿,又亮出武器,将那花轿团团围住。 雷震子满意的高呼一声,“你果然出现了!” 随着他话音落,只见那怪物从花轿里被扔了出来,重重的摔到了地上。随后从花轿中飞出了一只蜻蜓,一道金光摇身一变,原来是夏菀莛。 而此时真正的新娘颜心蕾早已被悄悄接进了村长家。 “我看你这回往哪跑!”哪吒刚要抡乾坤圈,却“咦”了一声,“搞了半天,它不是松鼠啊?” 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怪物并不是松鼠,而是黄鼬。它全身毛绒绒的,呈棕黄色,尾毛长而蓬松,一双眼睛非常犀利,发起狠来扑向了众人。 可区区黄鼬岂是四个人的对手?雷震子风雷棍一挥,哪吒火尖枪一挑,黄鼬早已招架不住,被打得晕头转向,它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放出了一股浓烟,这烟刺鼻呛人,十分难闻,众人赶紧放下手中武器,捂住鼻子,黄鼬趁机逃走。 烟雾渐渐散去,可哪里还有黄鼬的踪影?众人气得直跺脚。 雷震子注意到站在一旁脸色微白的夏菀莛,关切的问道:“小莛,你没事吧?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夏菀莛微笑的摇着头,“我没事,一直以来我都没帮上你们什么忙,我也想尽尽自己一份力,可惜还是帮不到你们,真是抱歉!”说着有些愧疚。 “别这么说,你没事我才安心!虽然让这黄鼬给逃了,不过我想它也伤得不轻,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再出现,我们先回去吧!”说完,众人打道回府。 甘林村村长家。 颜心蕾早已被季晴暄和杜筱筱悄悄接回了家,大家都在等候着消息,黎昕的心七上八下的,一直在门口徘徊观望着,大老远看到雷震子等人回来,赶紧冲了过去。 “怎么样?抓到了吗?”黎昕十分急切。 雷震子摇了摇头,有些低落,“没有,被它给逃走了……” 雷震子话还没说完,就被黎昕给打断了,“你们怎么搞的?当初不是你们自信满满的夸下海口一定能抓到它的吗?现在怎么能让它给逃了呢?如今蕾蕾都已经进了我的门,全村的人都知道我娶四夫人了,又不能把她送回去,她现在是最危险的了,你们说该怎么办吧?” 黎昕本就不同意这样冒险,这下好了,婚也结了,人也暴露了,结果他们告诉自己没抓到妖,给溜了,他瞬间火气就上来了,怎么压都压不住。 哪吒却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这边帮他费力抓妖怪,不讨好反而落了埋怨,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哎,我说你这人怎么不知道好歹啊,我们又不是没帮你!我们尽力了,是那黄鼬狡猾,不过它已被我们兄弟几个打了个半死不活的,量它也好过不了了!” “黄鼬?不是松鼠吗?”黎昕惊讶道。 雷震子知道这次是他们的疏忽,难免有些惭愧,忙站出来,安抚道:“是黄鼬!你稍安勿躁,今天之事我们很抱歉,我们先前一直以为它是松鼠,谁知竟然是黄鼬,这才让我们掉以轻心,忽略了它的烟雾,让它有机会逃走。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在此好好保护你们的安全,再想其他办法将那妖怪抓到!” 季晴暄虽然没去,但其中凶险可以想象,对付敌人不怕敌人强大,怕的是对对手一无所知。今日也是他们大意了,竟然连对手的身份都弄错了,“这次那黄鼬没有得手,必定会再回来,我们定日夜巡逻加强守卫,我这边也会尽快研究出防御它烟雾的解药,待它出现便可将它拿下,还请村长放心好了!” 众人一番解释,才让黎昕彻底冷静下来,他知道是自己太冲动了,心里涌上一股愧疚,这群人素昧相识却肯拔刀相助,本就是极其不易的了,自己竟然还将错归咎到他们身上,当真是忘恩负义! “抱歉,是我刚才情绪太过失控了。我相信你们,不过为什么会是黄鼬?琳瑶被附身的明明是松鼠精啊,而且法师已经将它降服,打回原形,这是全村人都看到了的,只是后来忽然不见了。” 雷震子思忖片刻,大胆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之前不是说过当时也是出现了一股烟雾,然后松鼠才不见的吗?我想一定是黄鼬搞的鬼,说不定是它救了松鼠,它们是一伙的?那么也就可以解释得通为何它三番四次的要害你的夫人们了!” “嗯,不管是松鼠还是黄鼬,不管它是何妖怪,它都是可恶的杀人凶手,它连续害了我三个妻子,我不求其他的,只求你们务必抓到它!”黎昕咬着牙,一脸愤恨,他垂首看着身边刚过门的妻子,心口疼得像被人攥着一般,他紧握住颜心蕾的手,“蕾蕾,让你受委屈了,明明是大喜日子却让你担惊受怕,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寸步不离的保护你的!” 颜心蕾知道黎昕是怕自己步前人的后尘,她眉眼弯弯的笑了笑,柔声道:“没事的,昕哥,我不怕,我很高兴,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不用再偷偷摸摸了,而且我也对小公子和晴暄姐姐他们有信心!” “嗯!”两人相视一笑,饱含深情。 哪吒却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绵绵情意,扯着嗓子,酸溜溜道:“我说村长,村长夫人,我们可以用餐喝喜酒了吗?这忙了一整天的,我肚子都饿扁了,这吃饭才是大事,酒足饭饱后你们也好洞房啊!” 哪吒说话口无遮拦,闹了黎昕和颜心蕾一个大红脸。 黎昕忙清清嗓子,连忙招呼,“瞧我都忘记招呼各位了,大家请入座,随意吃,喝个痛快,大家今天也辛苦了,来,我敬各位一杯!” 村长家顿时又恢复了热闹,众人都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的幸福之中。 第四章老家丁诉说往事 晚宴过后,已是夜幕降临,几颗星星悄悄探出头来,为这暗淡的天空增添了几分光明。 众人酒足饭饱,便各自回屋休息。 雷震子拥着季晴暄来到院子里赏星星。 “这村子虽然小,但夜晚倒是宁静的很,空气还这么清新,不像前两个村子那样诡异阴森,而且这村子人情味挺重的,我想是村长管理得好!”雷震子抚着季晴暄的肩膀,自顾自的说着。 季晴暄嗔了他一眼,拢了拢耳边被风吹乱的碎发,感叹一声,“那倒不完全见得,这妖精可是无处不在的呢,我们有得忙了!” 两人正聊着,忽然一个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老年男子捧着一大盆锅碗瓢盆,步履踉跄的从他们面前经过,嘴里还不停的叨念着:“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娶了一个又一个,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雷震子和季晴暄二人身体同时一僵,对视一眼,便默契的跟了上去。 他们跟到一处墙角边,只见那老人用水瓢往一个大水缸里舀着水,倒在盆里,然后坐下来开始洗刷那些锅碗瓢盆。他自顾自的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雷震子上前,弓着腰,问道:“这位老人家,你可是这府上的家丁?我怎么没见过你呢?” “呵,这府上的家丁那么多,你没见过我也是正常的,何况我都是待在后院,你们就是那白眼狼请来的捉妖师吧!”老人冷笑一声,照旧低着头洗碗,连一个眼神都未给他们,语气里充满了蔑视。 “老人家,你说的白眼狼可是指村长?”雷震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一提到黎昕,老人所有的淡定都消失了,他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把狠狠的摔下手中的碗筷,溅起一片水花。他的两眼怒放火光,握紧双拳,“不是他还有谁?他根本就是个忘恩负义、没良心的白眼狼,你们还来帮他干什么?索性让他被妖怪害死好了!” 二人都听出了老人话里有话,明显对黎昕充满了怨恨。 季晴暄蹲下身子,和老人平视,缓缓问道:“老人家,何出此言呢?你们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老人撇过脑袋,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后,向雷震子和季晴暄讲述了遥远的往事。 原来黎昕在没入赘前生活一直过得非常苦,他的父母早死,又没有兄弟姐妹,是个孤儿。父母留给他的只有一把破锄头,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为了生活他只好跟原来的孟村长赊了一块田,并在田边盖一间简陋的草房安身。 黎昕虽然穷,但好在人勤奋,还热心肠,经常会帮助别人,这么多年,几乎从未与人发生过争吵,他不但对人好,对待动物也一样。 虽然黎昕是个好人,可惜他实在太穷了,到二十多岁还是没能讨上老婆,也没有人愿意嫁给他,而且他的善良在某些人眼中,却是一种懦弱的表现,经常都会有人占他便宜,但他一直默默的承受着。 他为了多赚一些钱,不仅种田偶尔也到孟村长家里做些粗重活,就这样结识了村长家的小姐孟琳瑶。 孟琳瑶年轻貌美,算得上是甘林村的村花,而且又是村长千金,是村里多少年轻男子梦寐以求的理想对象。 可是她性格并不好,以村长千金身份为尊,高傲自负,刁蛮任性,还看不起人,村里那些庸俗的男子哪能轻易入得了她的眼?黎昕就更不用说了,一个干粗活的下人,她多看他一眼都觉得讨厌,平日里更是时常对他又打又骂,甚至拳打脚踢。 可为了生活,这些委屈黎昕都忍了下来,可想而知,经历了这些,他怎么会喜欢这种坏脾气的大小姐呢! 可是说来也奇怪,有一次孟琳瑶突然大病一场,村长寻了好几个大夫来看,都说救不活了,让村长为她准备后事。谁知第二天一大早,她竟然生龙活虎、精神焕发的坐在梳妆桌前梳理头发,这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家丁丫鬟们都以为是见了鬼。 村长见爱女恢复如常,喜出望外。可事后却也觉得蹊跷,自己找来的又不是庸医,那都是些百八十里有名的大夫们,一个误诊也就罢了,怎么可能都误诊呢!他便旁敲侧击的问了孟琳瑶。 孟琳瑶只说自己昨晚很难受,后来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随后她做了一个梦,梦见牛头马面要来抓她到地府,但突然有一个神仙出现把他们赶走了。 神仙在梦中对她说:“你的阳寿已尽,虽然刚才我已经帮你把牛头马面赶走,但他们一定会再次回来到把你带到阴曹地府去。你如果还不想死,就要尽快找一个能给你添寿的男人,并且立刻跟他成亲。” 她问神仙要到哪里才能找到这个男人,神仙回答:“明天最早在你父亲的田地里干活的人,就是能给你添寿的人。” 村长听完孟琳瑶的话后,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就带人到田地里去巡视。 此时天才蒙蒙亮,村长本以为得等上一阵子,谁知,这沉沉的雾霭之中已经有一个身影在劳作了,而这个人就是他平时最看不起的黎昕。 虽然他知道黎昕平日里干活勤快,但他总觉得黎昕过于憨直,说难听点就是笨,再加上穷,怎么也不能入他的眼!可现如今,就是这么造化弄人,黎昕竟然是唯一能给自己女儿添寿的人,就算不喜欢也没办法。于是他二话不说便让家丁把黎昕抓起来押了回去。 黎昕一头雾水的被抓到村长家,还没问出个所以然,就被人强行套上了新郎官的衣服,这才明白原来村长是要招他做上门女婿。虽然他并不喜欢孟琳瑶,这门亲事更是强迫的,不过,以他的家境能讨到媳妇就已经是祖宗显灵了,而且妻子还是貌美如花的村长千金,更何况这么做能救孟琳瑶一命,所以他也就没再反对。 自从死而复生之后,孟琳瑶的身体不仅奇迹般好了起来,性情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像之前那样无理取闹,蛮横娇纵。她变得温柔贤惠,秀外慧中,完完全全的一个大家闺秀模样,就连对待下人也是十分谦和有礼。 孟琳瑶对黎昕更是十分体贴,憨实的黎昕当然也不敢对自己的妻子有丝毫不敬,所以两人自成亲之日起便相敬如宾,恩爱得羡煞旁人。 两人就这样恩爱的生活了一年,突然有一天,黎昕对孟村长说,他的女儿孟琳瑶其实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在他们眼前的孟琳瑶是松鼠精附身,根本就是个妖精,还吃了不少人,她想把他们村子的人都吃光,孟村长听后,吓得差点晕过去,他伤心欲绝,完全没有了主意,只能听黎昕的话。 黎昕让他先不要声张,更不能打草惊蛇,自己暗地里到城里去找捉妖法师来捉妖。后来捉妖师成功将孟琳瑶制服,还把她打回了原形,果然是一只松鼠精,只是最后却被她给溜了。 孟村长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的爱女其实早已经死了,他忆女成狂,悲痛万分,身体每况愈下,半年后也病逝了。孟家子嗣单薄,这村长的位置自然落到了黎昕身上。 只是这妻子才没死多久,黎昕就开始娶妻,死了一个又接着娶另一个…… 村里的人看在眼里,虽然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背后里却对黎昕指手画脚,老人更是忿忿不平,指责他似乎已经忘记了他这高贵的身份是怎样得来的! 老人越说越气愤,一张老脸通红,他为他家老爷小姐抱不平,而且他总觉得他们的死跟黎昕脱不了关系! 第五章松鼠精挺身相救 雷震子和季晴暄聚精会神的听完老家丁讲述往事。 雷震子有些疑问,“老人家,这村长千金是松鼠精附身的,是大家亲眼所见,这怪不了黎村长吧?至于他后来继承村长之位,又另外娶妻,我想也是人之常情……” 还未等他说完,老家丁就气愤的打断了他的话,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指着雷震子,怒道:“是妖精又怎样?小姐根本没有害过人,而且自从她病好了之后,性格也变好了,对我们下人都很好,特别是对我这种老人家关怀备至,这些都是我亲身体会的。根本就是那黎昕居心叵测,图谋老爷的家产和村长之位,把小姐和老爷都给害死了,自然就没人妨碍他了。他当上村长后,想娶多少个妻子都行,真是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好在老天长眼,让他的夫人一个接一个死去,孩子也是一个没留住,真是活该!哼!我看你们都是好人,就别趟这滩浑水了,还是赶紧离开吧!” “可明明是黎村长说亲眼见到那松鼠精害人的,所以他才……” “他说的你们就信啊?这根本就是他编的谎话,他就是想除掉小姐!” “可你不是也说过以前的黎村长是非常朴实善良的吗?那他怎么会害人?” 老家丁见二人话里话外都是向着黎昕的,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人是会变的,特别是当他翻身富贵了之后,他就不会再想过之前的那种生活,他已经习惯了过人上人的生活,人心是永远不会满足的,所以人们常说,这人一有钱就会变坏,黎昕就是这样的人。虽然他成了村长的女婿,做了姑爷,可是入赘依旧让他抬不起头来,他永远都是外姓人,唯有除掉了老爷和小姐,他才能真正当家做主!” “这……”雷震子顿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老家丁的话似乎并无道理,他也醒悟到自己不该听黎昕的片面之词,其实是人是妖又怎样?妖也有好妖,只要它不害人,安分守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有的时候人比妖更坏,更可怕! 可黄鼬精行凶却是他亲眼看到的,又怎么解释呢?看来事情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还得继续查证,不能立刻妄下断言。 “您既然这么恨黎村长,为何还要继续在这待下去呢?” “我老头子孤家寡人一个,无儿无女,幸得老爷收留,在这府上待了快五十年了,离开这能上哪去?那白眼狼新官上任要收买人心,不敢对我怎么样,只是把我留在后院做些杂活,我倒是也无所谓,只要能有两顿温饱就可以了,而且我也要留下来看天是如何收拾他这个白眼狼的!”老人家眸底一片深沉,句句话里都充满了恨意。 “哎!这碗终于洗完了,时候不早,你们也该回屋歇息了,以后你们叫我方伯好了,我今晚和你们说的事也千万别和其他人说起,那白眼狼不喜欢别人提起往事,要是让他知道是我说的,恐怕老头子就要被扫地出门咯!”方伯说完,也不看二人,甩了甩手,又在衣服上抹了把水渍,弯腰慢慢的搬起洗干净的碗筷。 雷震子朝着他的背影喊道:“方伯,您放心吧!” 方伯的故事,让雷震子和季晴暄两人彻夜难眠,他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打从一开始他们就陷入了被动,他们先入为主认为那妖精该死。 第二天二人起了一个大早,去村里散步,顺便向一些村民了解情况。 村民们所说的黎昕的往事和方伯说的不谋而合,足以证明方伯并没有说谎。可他们也听说,这几年黎昕做村长,将村里管理得井井有条,对村民也是有应必求,更让他们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村民们对他是极为尊敬和爱戴的,甚至连那些曾经瞧不起他的人现在也都对他另眼相看。 雷震子陷入了纠结,所以这黎昕到底是何方神圣? 二人决定还是先回去再做商讨,谁知刚到村长家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叫喊声,是从村长房间传来的,他们赶紧冲了进去。 原来是那只黄鼬竟然满血复活回来了,只见它张牙舞爪的扑向颜心蕾,一旁的慕苡蓁拼命保护着她,手臂上布满了抓痕,一看就是那黄鼬利爪所为! “妖孽,看你往哪里逃?”雷震子挥起了风雷棍,直击那黄鼬。 哪吒和金吒听到声音也赶来帮忙。 金吒第一时间冲过去扶住慕苡蓁,将她护在身后,一脸紧张,“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只是皮外伤而已!”慕苡蓁温柔的笑了笑。 这黄鼬见不敌众人,故技重施放浓烟仓惶跳窗而逃。 不过好在它因受伤未愈,这回放的浓烟浓度较低,很快便散去了。 雷震子、季晴暄和哪吒寻着踪迹追了上去,一直追到了村外的一片树林里。 黄鼬虽然机敏灵活,在树林里穿梭自如,但复杂的地势却奈何不了雷震子和哪吒,他们一个有翅膀,一个有风火轮,轻而易举的就追上了它。 他们追得紧,丝毫不给黄鼬喘息的机会。 雷震子瞄准时机,用力的挥动了两下翅膀,狠狠地将风雷棍朝黄鼬砸过去。 黄鼬不敌重击,受伤倒地。 “哼,我看你这只臭黄鼠狼啊,这回可要栽在小爷我的手上了!”哪吒飘飘然的踩着风火轮落了下来,叉着腰,傲视着躺着地上半死不活的黄鼬,说完抬手就要用火尖枪将它刺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松鼠从树林中蹿了出来,猛然间幻化成一个样貌美艳的妙龄少女,她不顾一切的扑到了黄鼬的前面,“这位少侠请手下留情啊!” 哪吒下意识的收了手,“你又是谁?” 那女子并未回答,只是满脸哀求的跪在地上,眼睛里充满了哀伤,浑身也散发着颓丧的气息。 季晴暄打量了她一番,上前试探的问道:“莫非……你是孟琳瑶?” 只见那女子浑身一僵,哀伤散尽,转而冷冷一笑,“我的确是孟琳瑶的模样,不过我不是她,我是在这林子里修炼了五百年的松鼠精,我的名字叫松松!” 闻言,众人震惊,原来她正是大家一直寻找的松鼠精,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六章借尸还魂为报恩 甘林村外的一处树林中,一个自称为松鼠精“松松”的美丽女子毅然决绝的挡在了半生不死的黄鼬面前,那眼神幽怨而凄凉,样子竟是那么柔弱无辜,让人不忍心对她痛下杀手。 雷震子收敛了锋芒,语气变得平和,“你就是那只附身到孟小姐身上的松鼠精?所以黄鼬和你是一伙的?是你指使黄鼬去杀人的?” 松松猛的抬起头,满脸委屈,“不错,是黄鼬救了我,当时我已经奄奄一息,离死不远了,是黄鼬耗费了自己不少法力来救我,方保了我的真身,但因为我实在受伤太重,又失去了法力,要想活过来,必须潜心修炼,所以这几年来我一直都躲藏在山洞里修炼!” 雷震子蹙着眉头,冷声问道:“你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给自己脱罪找借口吧?” 松松抬眼直直的望向雷震子,嘴角扯着一抹嘲讽的笑,“我不需要找任何借口,这些年黄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他杀人也是因为我,所以真正的罪人是我,我不会逃避任何责任,你们要抓就抓我吧,只求你们放了黄鼬!”说完,便一个接着一个的磕着头。 季晴暄有些不忍,暗暗的扯了扯雷震子的衣袖,小声耳语,“师兄,我看这位松松姑娘不像坏人,说不定那些凶案的确不是她干的!” 雷震子冲她点了点头,又转身,故意拔高声音,质问道:“那先前你在甘林村所杀的人呢?你又作何解释?我看你根本就是妖性难改吧?” 此话一出,松松有些急了,声音都尖锐了起来,“是谁和你说我杀过人的?我敢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杀害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虽然我是妖,但我也是有良心的!是……是黎昕和你们说的吧?” “黎昕”两个字被松松咬着牙问了出来。 雷震子点了点头,未多言。 “呵……呵!”松松仰天嗤笑着,眸底尽是失望和落寂,她哑着嗓子,吃力且愤怒,“那他……有没有和你们说我们是怎么相遇的?我又是为什么附身到孟琳瑶的身上而嫁给他的?” 见雷震子、季晴暄和哪吒三人皆是茫然懵懂的神情,她便全都明白了。 明白了,但心也彻底死了。 “看来他果然没告诉你们,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们吧,好让你们看清这个村长的真面目!” 一段悠久的且不被提起的往事,通常掺杂着复杂且苦涩的感情。 松松几百年来一直在甘林村的树林里修炼,未成人形的她有一次在树林里觅食,却不小心误中了猎人设下的机关陷阱,小腿被轧伤了。这时黎昕经过,兴许是见她可爱小巧,想也没想就把它救下,还把它带了回家用心地照顾,直到它的伤势痊愈后才送它离开。 松松知道黎昕一穷二白,连自己都吃不饱饭,更别说养小动物了,所以她更加感激黎昕的救命之恩。加上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初出茅庐的松松不禁对他产生情愫,她不舍得离开,想一直陪伴他左右,可她清楚他家的情况,不想拖累他,只好离开,但偶尔会忍不住回来悄悄的偷看他,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心满意足。 松松知道黎昕经常到村长家干活,有时候她在家中找不到他,便去村长家寻。村长的女儿孟琳瑶生得美丽,她十分羡慕,更嫉妒她可以和黎昕朝夕相对。可是孟琳瑶脾气不好,爱发小姐脾气,常拿黎昕撒气,松松碰到好几次,便有些怒了,想去教训一下孟琳瑶。 谁知她还没出手,孟琳瑶就忽然病倒了,她这一病可不轻,据说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病症,小时候没发现,长大了也已经没得治了。 松松虽然不喜欢她,但美人香消玉殒,难免让人觉得可惜。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松松一直在暗地躲着,直到孟琳瑶断了最后一口气。因为孟琳瑶生前对下人丫鬟向来随意打骂,此时自然是没有人愿意守在她身边的,都偷懒跑去睡觉了。 松松不禁唏嘘一番,看着孟琳瑶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忽然心生一计。 她竟施法附身到了孟琳瑶身上,就像借尸还魂那样,从此她就变成了孟琳瑶,所以这就是为何大病初愈后的孟琳瑶性格会大转变的原因,其实真正的孟琳瑶已经死去。 待到她醒来就跟村长撒了个谎,说自己梦见神仙所以重新活了过来,更是编造了添寿一事。这样一来,她既可以如愿以偿嫁给黎昕,又可以让他摆脱穷苦的生活,也算是报答他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了。 一切也正像她预料的那样顺利,她和黎昕成了亲,也过了一年多的恩爱生活,她本以为他们二人可以这样和和美美顺顺利利的走下去,可是意外竟发生了。 孟村长的寿宴上,松松一时高兴多喝了几口酒,晚上回房竟不小心现出了原形,这一幕恰巧被刚进屋的黎昕瞧见,吓得他目瞪口呆,没想到与他同床共枕的妻子居然是妖怪,他手脚发软瘫倒在地,直接晕厥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松松恢复了人形,却看到瘫倒在地的黎昕,脸色发白,手脚颤抖个不停,松松想要去扶起他,却被他躲开。他看向她的目光,几乎让松松瞬间意识到自己露了馅。 事已至此,她只好开诚布公的把事情的经过通通告诉了黎昕。她没奢望黎昕能原谅她的隐瞒,可至少她不想让他害怕自己,毕竟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答黎昕当日的救命之恩,也是因为爱他才会想出这个计策,而且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和他在一起。 可人妖殊途,终究不是一路的。 黎昕答应松松不将此事外传,表面装得大度原谅了她,松松信以为真,非常高兴,也因此放松了警惕。 殊不知,致命的危险却是她一直放在心尖上疼的人给她带来的。 几天后,黎昕背地里去城里请来捉妖法师。 他先神不知鬼不觉的哄骗松松喝下有灵符的茶水,松松破了法,自然如被折翼一般,任人拿捏。 法师轻而易举的活捉了松松,将她捆绑带到村口示众。 黎昕更是敲锣打鼓的召来了全村人,说自己的妻子孟琳瑶被这只松鼠精所害,眼前之人根本不是孟琳瑶,而是松鼠精,她目的就是混进村子里来杀人,吃人肉吸人血,从而来增强法力。 村民最怕的就是这些牛鬼神蛇,一听是吃人的妖精,个个都十分气愤,纷纷将手中的青菜、鸡蛋、石头砸向松松,嘴里还振振有词,“杀了她,杀了这个害人的妖精!” 与此同时,法师则开坛作法,先用黑狗血泼向松松,然后嘴里念着咒语,手里拿着“斩妖剑”不停的挥向她。 黑狗血刺鼻的腥气令松松作呕,她强忍着胃里的翻山倒海,目光直直的看向那张昔日里与她耳鬓厮磨的脸。突然,她心口一痛,天旋地转,头晕眼花,浑身剧痒,在地上直打滚,她双手抱着头,绝望和痛恨看向黎昕,撕心裂肺的吼着:“黎昕!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黎昕恍若未闻,他连一眼都不想多看她,恨不得她立马消失,仿佛这样就能抹去他和她不堪的往昔。 黎昕不停的催促法师作法。 最后,松松仰天大叫一声后,化成了原形,就在这关键时刻,忽然冒出了一股极臭无比的浓烟,混淆了众人的视线,浓烟散去,松松也消失了。 第七章雷震子遇袭昏迷 甘林村外的树林里。 松松向众人讲述完自己的故事后,不禁泪流满面,她哽咽着:“虽然我是妖,可我从来没有害过人!我不明白,我一直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就算害怕我是妖,他可以告诉我,我也不会勉强他接受我的,只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选择对我下毒手!” 众人见她双眼通红,眸底一片凄凉,寸草不生,如死一般寂寥,皆是心里一酸。 雷震子压下心底的情绪,尽量淡定的问,“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让黄鼬去杀人啊?黎昕那几位夫人都是无辜之人,她们有何得罪你之处?更何况颜姑娘还是孟琳瑶的好朋友,你附身的时候多少与她也有接触,怎么忍心对她下手?” 松松擦了一把眼泪,小心的将昏迷的黄鼬搂在怀里,抬起头,倔强的看着雷震子,“我没有让黄鼬去杀人,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但我说的都是事实!我也是有一次看到他满身鲜血回来我才猜到的,我阻止过他,可他没有听。但他做这一切也全都是为了我,他想为我报仇,所以他杀人跟我杀的没有区别,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过,只求你们放了他!你们说的颜姑娘是指心蕾吧?她是我在人间最好的朋友,你们放心,我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黄鼬伤害她的!” 雷震子见她情绪激动,沉默了片刻,却依旧坚定道:“事情一码归一码,既然是黄鼬杀了人,他就应该为此付出代价,无论如何,我们今天都需要将他带回去!” 说完,便朝昏迷的黄鼬伸出手去。 “不要!我求你们不要抓他!”松松拼命去挡掉雷震子的手,将黄鼬死死的护在身后。 二人推拉之际,黄鼬忽然醒了过来。 他看到眼前一幕,误以为是雷震子在欺负松松,一阵烟雾便幻化成人形,他大吼一声,身体一跃,朝雷震子重重的击了一掌。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众人都没有来得及防备,雷震子受伤晕倒。 “可恶,敢伤害小公子!看我的!”一旁的哪吒见状,直接就不干了,怒气冲天,立刻甩出手中的乾坤圈狠狠砸向黄鼬。 黄鼬本就是垂死挣扎,刚才那一掌已经将他体力耗尽,他再没有力气去接哪吒的攻击了,又再次昏迷倒地。 “黄鼬,黄鼬,你快醒醒啊!”松松冲过去,哭得撕心裂肺。 “事已至此,我们可以先放黄鼬一马,我看你也不是是非不分的妖怪,那我就给你三天时间,等黄鼬康复后,你立刻带他到村子里来俯首认罪!至于你的事,我会回去找村长问个明白!”季晴暄心系雷震子的伤势,虽然本身对松松没有什么偏见,但黄鼬伤了雷震子,她难免会迁怒于她,一张小脸罕见的冰冷,“哪吒,我们走!” “多谢姑娘不杀之恩,我一定会好好劝说黄鼬!三天后一定准时赴约!”松松不停地磕头跪拜后,化作一缕烟雾消失了。 季晴暄和哪吒则带雷震子回村。 另一边,金吒在为慕苡蓁包扎受伤的手臂,动作格外轻柔细心,慕苡蓁见他那副生怕弄疼自己的样子,暗暗偷笑,心里却是跟抹了蜜一般甜,一双眸子染了些许水汽,就那样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你就知道逞能!那黄鼬精可不是好惹的,你说你万一……”金吒只要一想到那白嫩无暇的手臂上无端添了那狰狞的伤口,心里就不是滋味,烦躁得很,嘴上虽然在责怪,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有多懊恼和自责。 “万一没命了就没法还你银子了对吧?” 金吒猛地抬头看向慕苡蓁,眼底的燥怒还未褪去,平添一抹惊诧,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你……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势利吗!我是真的关心你!” 慕苡蓁被他吼得有些发愣,片刻回过味后,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不动声色,反问道:“你真的关心我吗?可是你之前不是很讨厌我的吗?” 金吒被问得一怔,眼神有些闪躲,连忙说道:“是,我之前对你的确有些意见,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发现你善良热心,一路上帮了我们不少忙,这回又奋不顾身救人,总之你是个好姑娘。那个什么银子根本不重要,它……它哪比得上你的命呢!好了,我已经为你包扎好了,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以免伤口恶化!” 慕苡蓁见金吒难得如此情绪外露,存了心的要闹他,故意倾身靠近,盯着他,“想不到你还挺细心,而且很会照顾人,我也对你的印象大大改观了呢,谢谢你啊!” 金吒被她突然的靠近弄得心怦怦乱跳,他刚想说些什么打破这暧昧的气氛之时,屋外忽然传来声音,二人赶紧出屋去看个究竟。 “小公子怎么了?” 哪吒背着昏迷的雷震子,一张脸阴沉沉的。 “金吒、蓁蓁,你们先扶师兄回房里去,我有事要问村长!”季晴暄说完,便让人叫黎昕来大厅议事。 黎昕在他们一进门的时候就得了消息,此时面色有些难看,语气也多了一丝冷漠和嘲讽,“看这情况,连小公子都受伤昏迷了,我想你们一定又没抓到那只黄鼬吧?” 季晴暄深沉的看了他一眼,强压下心底的怒火,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才缓缓的将他们遇到松松和黄鼬的经过,以及松松所讲的事,统统说给了黎昕听。 不过出乎她的意料,黎昕十分淡定。 他坐在那,手中稳稳的端着一盏茶,抬眼看向季晴暄,不躲不闪,“不错,我以前的确是救过一只松鼠,她是说过她为报恩才附身到琳瑶身上来嫁给我的。可是一个凡人和一个妖精生活在一起,害怕不是很正常吗?她本就是妖精,我不过是除掉一个妖精罢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说了,她说她没有杀过人你们就相信吗?黄鼬杀人是你们亲眼看到的!” 他说完,见季晴暄还是那样看着自己,便无端冒起一股火气,再也压不住心里的不满,将茶盏重重的放下,冷哼一声,“呵!算了,我看你们也没本事去对付那黄鼬精,反倒还被松鼠精给策反了,真是可笑至极!既然如此,我这也不需要你们了!别怪我不讲情面下逐客令,待小公子清醒后,你们就离开吧!” “我说你这人怎么如此不知好歹啊?我们可是好心来帮你捉妖的!你这是要赶我们走?过河拆桥啊你!”哪吒本就心里烦躁,见黎昕如此翻脸无情,更是气得直跺脚。 黎昕却不理,撇下二人径直回里屋了。 “算了,哪吒,我们先等师兄清醒后,再看看他有何安排吧!”季晴暄捏了捏太阳穴,事情想得让她有些头痛。 “好吧!”哪吒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跟霜打的茄子似得。 折腾了一整天的季晴暄回到房中,推开房门竟然看到令人震惊的一幕:夏菀莛坐在昏迷不醒的雷震子的床边,俯下身子亲吻着雷震子的嘴唇。 她瞬间犹如晴天霹雳。 第八章黎昕受邪念控制 夏菀莛听到开门声,身体迅速挺直,羞得满脸通红,她如木偶一般僵硬的扭过头,看到来人,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涨红的脸瞬间煞白。 季晴暄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夏菀莛头低得如鸵鸟一般,眼神飘忽,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晴暄,你回来了!我……我是来照顾雷震子的,金吒已经为他疗过伤,他好多了,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完,便掩面冲出了房间。 季晴暄站在原地,直到站的腿发麻,意识才回笼,她抬脚慢慢走向床榻。 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人,她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心里的酸涩让她快要无法呼吸。 原来夏菀莛心中根本没有放下雷震子,可同样是女人,她能够理解夏菀莛,又怎么会忍心去责怪她呢? 她只是深感无奈,同时又感到无比的庆幸。 她轻轻坐了下来,伸手探了探雷震子的额头,雷震子的脉象虽然还是比较虚弱,但将养一段时间即可恢复,她这才放下心中大石。 折腾了一天,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松,季晴暄便感到铺天盖地的疲乏,不知不觉竟趴在床上睡着了。 深夜,雷震子的手指动了动,轻轻的触碰到了季晴暄的头。 季晴暄立刻清醒过来,“师兄,你醒了?”边说着边去扶起了雷震子。 雷震子缓缓坐了起来,抚了抚额头,目露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会在这的?我记得我们明明在树林里啊!” “你被那卑鄙的黄鼬精偷袭,被打伤了!”季晴暄一边说一边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小心的递了过去。 “那你们把它抓回来了吗?”雷震子一饮而尽。 季晴暄用手绢替雷震子抹去嘴角的水渍,“还没有,不过松松向我保证,会给我们一个交代,只是我倒觉得那黎昕很有问题!真是一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人!” “何以见得?” 季晴暄见他虽然醒了,但是面色依旧不好,也不忍心让他再操心,扶他躺下,又给他掖了掖被角,“好了,你刚刚复原,得好好休息,这些事情我日后再慢慢和你说吧!” 雷震子点点头,十分顺从。 他刚想闭眼,就看到窗外一闪而过一个黑影,他立刻起身,“有人!手中拿着一把剑,好像从那边方向去了,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我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季晴暄点点头,随雷震子一块跟了上去。 他们顺着人影的方向沿路寻找,最后在厨房外边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黎昕。他手拿长剑,目露凶光,露出邪魅的笑容,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们一样,拿起剑狠狠的朝他们刺去。 黎昕不会武功,即使有剑在手,也不是雷震子和季晴暄两人的对手,三两下功夫就被二人将剑打掉了,还被捆绑了起来。 哪吒等人听到打斗声,闻声赶来,“这是怎么回事啊?” 哪吒见黎昕被五花大绑的样子,围着他绕了几圈,心情十分愉悦,一扫白日里的阴霾。 “我也不知道,刚刚黎村长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疯狂的拿着剑刺向我们!”季晴暄还有些惊魂未定。 实在是大晚上的碰到这么诡异的事情,难免让人瘆得慌。 “莫非是中了什么邪术?”哪吒大胆猜测道。 季晴暄半躲在雷震子身后,目光紧盯着黎昕的眼睛,又看了看地上那把剑,隐隐感觉到那把剑有股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我想问题出在这把剑上,大家千万别碰这把剑,它的邪气非常重!” 哪吒离得最近,低头仔细的观察了那把剑一番,有些不以为意,“不过是把普通的剑而已,没什么特别啊!” “要想知道这把剑的来历,我想还是请示一下天书吧!”雷震子也觉得这剑邪乎,为了稳妥,还是施法开启了天书。 不稍片刻,天书便给出了答案。 原来这剑还真有点来头,它是商朝的开国君主商汤最珍爱的一把宝剑,常年佩戴在身,这把剑陪着他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次战役,沾染了无数鲜血,最后灭了夏朝,建立了商朝。 商汤视它为神剑,能庇佑自己的安危,保卫商朝,造福百姓,所以登基当王以后,就把它供奉在自己的寝殿内,后来这把剑代代相传,是商朝至高无上的宝物。 直到商朝末年,商纣王帝辛荒淫无道,国政腐败,人心涣散,本是有灵气的剑却渐渐吸取了朝歌王宫里的那些浑浊污秽的邪念之气,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剑也逐渐产生了邪气,成为了邪念之剑。 后来,商纣王自 焚,整个朝歌宫殿轰然坍塌,往日繁荣奢靡之地变成一座废墟,邪念之剑也被埋于此。 后周军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清理废墟,却没有发现这把剑的下落。 原来这剑早被一位忠心的老宫人带走了。他不忍心这把祖传的宝剑落入外人手中,悄悄潜入废墟中多次寻找,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这把剑终于被他找到了,他便带着剑离开了朝歌城,从此下落不明,至于剑为什么会落入黎昕手中就不得而知了。 至此,这一切便都解释得通了,黎昕之所以性情大变,行为暴戾,善恶不分,应该是被这把剑的邪气所侵,也就是传说中的“中邪”,所以才会失去理智对自己的妻子痛下毒手。但照目前看来,邪气并没有将他完全控制住,他还良心未泯,还会为村民造福。 可如果再发现晚了,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了,黎昕很可能会走火入魔。 雷震子想到了杏黄旗,便叫哪吒拿了出来,拿着它朝黎昕头上挥动了好几下,口中喃喃念咒。 只见黎昕忽然疯狂大叫,面目狰狞,双目猩红,青筋暴出,他嘶吼着,挣扎着,异常骇人。 不一会儿,他便恢复了平静,眼神恢复了从前。 雷震子顺势收回了旗子。 “我……我怎么会在这的?你们干嘛把我绑起来啊?”黎昕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嗓子哑得不成样子,但他无暇顾及,他抬头看向雷震子,有些怒了。 “哎,村长,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你不记得了吗?刚才像要杀人似的凶神恶煞的!”哪吒见识过他翻脸不认人的样子,根本不指望他知恩图报,便存了心羞辱他一下。 “我……我怎么知道!我只记得我在睡觉!” “看来你果然对你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那这把剑你可记得?”雷震子指着地上的剑问道。 黎昕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停了好半天,恍然道:“剑!我想起来了,这剑是我当年在后山的时候偶遇到的一个老人给我的,那老人临死之前反复交代让我务必保管好,我看这剑有些年头了,说不定是个古董,那老人还那么宝贝它,我想这剑一定大有来头,就把它带回家收藏起来了!” “原来如此!没错,这把剑的确不寻常,它是前朝古剑,非常有灵性,和外界的事物有着相互吸引的作用,能吸收人类的邪念,同样能把它本身的邪念传输给人类,你以后不能再用这把剑了,这剑就交给我们,我们要把它带回王宫去交给师叔,让他把它封印起来,否则它会释放出更多的邪念来害人!”雷震子解释道。 黎昕越听越觉得瘆得慌,难道自己真中邪了?立刻爽快的答应道:“好好好!你们拿走,拿走吧!” 雷震子先暂时用杏黄旗镇压住宝剑的邪气,然后找来一个木盒子,把剑放进去,又用几十道灵符贴满盒子,以此暂时控制邪气,打算将它带上路,行程结束后再拿回王宫交给姜子牙。 邪念之剑和黎昕之事总算告一段落,黎昕终于恢复正常,为自己对松松所做之事非常懊悔,同意三天后给她一个交代,还她一个公道。 第九章黄鼬精为爱牺牲 第二天一大早。 夏菀莛来到厨房正好看到了季晴暄,有些羞愧又有些尴尬,她纠结半天,还是上前解释道:“晴暄,昨晚那件事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只是……”对于这件事,她真的有些难以启齿。 季晴暄岂会看不出来她的尴尬,她柔美的面庞上始终带着一抹笑意,是温和的,“没事的,小莛,我怎会看不出你对师兄还有情意,曾经付出的感情岂是说忘就忘的?你放心吧,我不会怪你的,更何况爱一个人本就没有错!” “可是我……我还是觉得很对不起你!我……”夏菀莛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别想太多了,小莛,我相信你也相信师兄的!我们还是好朋友!”季晴暄拍了拍夏菀莛的肩膀。 “嗯!”夏菀莛猛地抬起头,皱巴巴的小脸终于露出了笑容。 忽然屋外传来了惊叫声和打斗声,二人听到声音,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冲了出去。 只见那变成人形的黄鼬精正在袭击黎昕! “住手!”季晴暄大吼一声,率先冲了过去对付黄鼬精,黎昕趁机逃走。 可季晴暄和夏菀莛二人不是黄鼬精的对手,各自被打了一掌,黄鼬精意不在她们,撇下二人立刻去追黎昕。 黎昕虽然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拼命地跑,可依旧不是妖精的对手。 到了后院,黄鼬精五爪成钩状抓向黎昕的后背,一边凶神恶煞的骂道:“你这个可恶的坏男人,我今天不杀你的妻子,就要杀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负心人!” 黎昕一边躲避一边喊着:“你是什么人?我根本不认识你!” 黄鼬精丝毫没有理睬,正使出十成的掌力欲打向黎昕时,忽然一个纤弱的身影冲到了黎昕前面。 “噗!” 黄鼬精双眸紧缩,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一瞬间,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呼吸一下都觉得浑身疼。 “琳瑶,是你!”黎昕惊呼道。 原来是松松为黎昕挡了一掌,鲜血一股一股的顺着她的嘴角往外涌。 此时,雷震子、哪吒和季晴暄等人赶到,集齐众人之力,终于将黄鼬精制服,哪吒和金吒一人一边按住了他。 此时的黄鼬精犹如被抽了筋骨,他跪在地上,歪着脑袋看向松松,脸上写满了痛苦和自责,他颤抖着声音,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嘶吼着,“松松,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替这个负心汉挡这一掌,我这一掌可是十成功力,你会没命的你知不知道!他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对他,你忘了他是怎么害你的吗?是他!就是这个你所谓的恩人、丈夫,说你是妖精,找来全村的人要将你千刀万剐!如果不是我救你,你早就死了,你现在居然为了他连命也不要,你是不是傻啊?”黄鼬精的情绪非常激动,几近疯狂。 松松望向他,嘴角动了动,想要扯出一抹笑容,但浑身犹如碾压一般的痛让她不得已拧着眉头,她强撑着力气,声音无比虚弱,“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我始终放不下他,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你杀死!我知道你放弃了杀心蕾,可是你不会放弃杀他的,所以我一直暗中跟着你!不管怎么样,他始终是我的丈夫,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若没有他的相救,我恐怕早就没命了,这种种的一切兴许就是我们之间的孽缘吧!黄鼬,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你为了我已经做得够多了,放手吧,希望我死后,你也不要再对黎昕纠缠不休了,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好吗?” “不!”黄鼬精仰天大叫着。 黎昕看着怀里重伤垂危的松松,往事瞬间涌上了心头,初遇的悸动,婚后的甜蜜,发现真相的气愤…… 可这一切好像在此时都不算什么了,痛苦铺天盖地的笼罩着他,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人又如何,妖又如何!是他的世俗昏聩害死了一个善良的妖。 “对不起,琳瑶,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对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你虽然是妖,但你从来没有害过我,反而一直对我体贴入微,都是我不好,不该找捉妖师来收服你!我该死!我真该死!”黎昕懊悔的不停抽打自己的脸。 松松咬着牙抬起手握住他的手腕,心疼的看着他,“好了,这不怪你,我相信你,你依旧是我心目中那个善良的黎昕!”她对黎昕笑了笑后,转头看向雷震子,“小公子,我想请求你一件事,希望我死后,你们可以放过黄鼬,黄鼬他杀人也是因为我,一切的罪因我而起,就让我一人承担吧,求求你们放了黄鼬!” 雷震子刚想开口就被黄鼬精给打断了。 “不,松松,我自己犯的错不用你来替我扛!黎昕的三个夫人都是我杀的,我并不恨她们,怪只怪她们倒霉,做了黎昕的夫人!我不想一刀杀了黎昕,这样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活着比死更难受,看着眼前心爱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妻子死了,孩子也没了……哈哈哈!”他嚣张的仰天大笑,丝毫不为自己所做的事后悔,看向雷震子等人的目光依旧是凶狠的,“要不是被你们查出来,我还不会这么轻易对他下手,就这样杀死他,太便宜他了!既然被你们抓了,我也认了,不过我不会让松松为我受罚的,请你们放开我,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闻言,哪吒和金吒挑了挑眉,却没一个人动。 雷震子倒是看得清楚,“哪吒、金吒,放开他吧。” 说不上为什么,雷震子就是觉得黄鼬精既然这么说就会这么做,兴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悲伤沧桑,又或者是他看向松松的目光太过温柔怜惜吧。 哪吒和金吒点头放人。 黄鼬精脱身后,直接冲到松松身边,将她从黎昕的怀中一把拽了过来,然后盘膝而坐,双手朝她的后背发功传输自己所有的法力。 见此一幕,众人皆震惊。 渐渐的,松松头上冒出了白烟,她苍白的脸色也开始恢复了红润。最后,传输法力结束,黄鼬精气若游丝的瘫倒在地,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各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关松松的事,我愿以我的性命来救松松,我死后,你们可将我交给死者的家属,就算被剥皮抽筋我也无怨无悔!” 话音落,一股浓烟卷起,黄鼬精变回了原形,他乖乖的蜷缩在松松脚下,撒娇般的蹭了蹭她的脚踝。 松松抱起黄鼬,眼里噙满了泪水,“黄鼬,对不起,你这一生都是为了我!” 一旁的众人看到无不唏嘘,妖又如何,人又如何,有的妖不比人低贱,有的人连妖都不如,妖尚且比人痴情。 第十章邪念之剑被遗失 松松不敢奢求众人放过黄鼬,也不敢代他受过,黄鼬以自己的命来换她的命,她要尊重他的选择。 “既然这是黄鼬的决定,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管你们怎么决定,我都没有意见,只希望可以留他一个全尸。”松松哽咽着,几乎要说不下去了。 众人皆是动了恻隐之心。 雷震子也被黄鼬感动,但他知道他不能感情用事,事情总是要有个交代的,“我想还是由村长来决定好了,毕竟他是三个受害者的家人,而且当初也是他派人来寻找捉妖师除妖的,解铃还须系铃人!”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黎昕。 黎昕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犹如一副躯壳。 他看了看松松,又看看黄鼬,半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切都算了吧,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当年若不是我找来捉妖师害琳瑶,黄鼬精就不会为她报仇,我若不是因为贪念娶妻,她们也就不会死,其实归根结底害死她们的人是我!黄鼬精是有情有义的好妖,我怎么忍心让它被千刀万剐,身首异处?此事就此结案吧!我会和我那三个夫人的家人解释的,我只希望我今后能和蕾蕾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就好!” “谢谢你肯放过黄鼬,我会带着它回到深山里去修炼,从此再也不问世事,不会打搅你的生活!其实都怪我自己异想天开,以为可以和你白头到老,但人妖殊途,我们之间终究是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如果我早明白这一切就好了!”松松抱着黄鼬,盯着黎昕,声音有些颤抖,“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在我们成亲的一年里,你可曾有真正爱过我?” “我……” 面对松松直白的目光,黎昕犹豫了,他眼神闪烁,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回答。 “呵……”松松深深的看了黎昕一眼,眸底一片失望寂寥,她低下头,抿了抿嘴巴,绷着一股劲,撑着自己将话说完,“我都知道,孟琳瑶在你印象中是个蛮横无理又爱发大小姐脾气的刁蛮千金,你当时被迫入赘,尽管表面没说什么,但你心里一直反感。你与成为孟琳瑶的我根本毫无感情可言,哪怕婚后我对你再好,也始终改变不了你对她的最初印象。所以,我一直无法走进你的内心,对吧?真正能陪伴你的只有心蕾,我祝你们俩幸福恩爱,白头到老!” 随着她说完最后一句话,仿佛也将那股不甘和不舍统统的都抛下了,释怀了,压在她心头多年的大石也终于放下了。她将黎昕的手和颜心蕾的手牵到一起,微笑的看着二人,是发自内心的衷心祝福。 颜心蕾满是感激,“琳瑶,哦,不对,我应该叫你……” “我叫松松!”松松莞尔一笑。 “嗯,松松,不管你是松松还是琳瑶,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我不是存心和你抢昕哥的,只是后来……”颜心蕾心地良善,她知道松松是好妖,也同情她的遭遇,可感情却不是说让就能让得了的。 “你不用和我解释的,我都能理解,你们两个都是我在人间最重视的人,我希望你们获得幸福!好了,说了那么多,我也该告辞了!”她握了握颜心蕾的手,未曾再看黎昕一眼,一个利落的转身,抱着黄鼬便走向雷震子等人这边。 “各位,很高兴认识你们这群大仁大义的朋友,也多谢你们高抬贵手放过黄鼬,我这就带它离去,各位保重了,后会有期!”松松解了心结,人也不再纠结执拗,变得开朗了许多,一双圆圆的眸子都带上了璀璨的光亮。 说完,她便抱着黄鼬化作一缕烟雾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看着松松消失的身影,黎昕忽然鼻子一酸,心中酸楚,眼眶红润,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他和松松做了一年多的夫妻,松松对他怎样,他心里最是清楚。难道他真的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吗?那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难道比不过最初的印象吗?他不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不敢对抗世俗的偏见,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更不敢接受松松对自己的爱。 尽管此时他的心中已有了答案,但终究一切已经成为了过眼云烟,他和松松败在了身份有别,如今,他只能好好珍惜眼前人,不再做一个负心的人。 他握起颜心蕾的手,看着她红润的小脸微微一笑,如今只有她才是陪伴自己一生的人。 第二天,众人收拾好行李后,向黎昕告别。 “黎村长,打扰多日,如今我们也该告辞继续上路了!”雷震子恭敬道。 “别这么说,这段时间也多亏了你们的相助,才化解了我和松松之间的心结,让我们村恢复了太平,你们是我的大恩人啊!” “黎村长,言重了,斩妖除魔解决天下不平之事本就是我们的责任,如今我们也要去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助的,日后有机会,我们定会再回来看你们!”雷震子拍了拍黎昕的肩膀,朗声道。 “也好,希望你们可以帮到更多的人,我就不留你们了!一路保重,后会有期!”黎昕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告别完黎昕,众人刚打算启程上路,哪吒忽然急冲冲的跑来告诉大家,那把邪念之剑不见了。 因为哪吒有杏黄旗在手,而且他是莲花化身,不怕被邪念之剑的邪气侵入,所以一直来这把剑都交由哪吒保管。 只是这早不见晚不见,偏偏在临走的时候不见,哪吒气急败坏,众人更是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把邪念之剑邪气太重,万一落入坏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黎昕深知事情的严重性,自己也深受其害,明白这把剑的威力,便立刻派全村人在村子里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可是依然找不到任何踪迹。 难道这剑长翅膀飞了不成?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呢?又或者他们之中出了奸细盗走了这把剑?那么他拿这把剑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种种想法也都只是猜测而已,雷震子不希望他们中出现奸细,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这群人都是他最信任人,最爱的妻子,最亲的表妹,还有最好的朋友,他们一起上战场出生入死,一路匡扶正义降妖除魔,替他挨过打扛过雷,就算是刚加入的杭陌阳和慕苡蓁,对于他们的为人他也是十分了解的。 一时间事情陷入了僵局。 但众人商议决定先暂时放弃寻找继续上路,毕竟微服私访才是首要任务,不能为了一把剑而耽误了行程,而且他们也可以在一路行走的过程中顺便寻找剑的下落。 第一章路见不平救戏班 雷震子一行人赶了好几天路,终于到了昌平县。 昌平寓意“国运昌隆,平安顺遂”,是个十分吉利的名字。 而且这县城比起之前的广源县和景州城都要大得多,刚进城门就能感觉到一股祥和的气息,街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好不热闹,大伙儿在街上逛着心情十分轻松愉悦,一扫赶路多日的疲乏。 “看戏,快去看戏啦!” “哎,听说今儿个辉德班要上演一出好戏?” “那还不赶紧的,省得一会看不着!” 周围百姓热热闹闹的,三两成群,边说边往一个地走。 “原来是唱大戏啊,我也去瞧瞧!”哪吒早就按捺不住一颗凑热闹的心了,说完,还未等雷震子点头,人早就一蹦三尺高的往人堆里扎去了。 “我也去!哪吒,等等我!”这种热闹岂能少了杜筱筱。 雷震子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这两人向来孩子脾性,实在闹腾,干脆放之任之得了。 戏台子就搭在了北街的一处空地上,台上有一男一女,他们衣着五颜六色,穿戴复杂,脸上还画着五彩的脸谱。二人长袖飘飘,衣袂翻飞,袅袅婷婷碎步上场,有滋有味地演唱,有声有色地步法,只觉人在台上飘浮旋转,舒卷自如,台上的角角落落里顿时满堂生辉,台下观众都看得目不转睛,直拍手叫好! “这位大叔,我想问问这台上演的是什么啊?你们这么喜欢看啊?”倒不是哪吒无知,只是戏曲这东西他向来没怎么接触过,也很少看戏,对于这咿咿呀呀的内容自然是满头雾水。 大叔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转过头一边继续欣赏台上的风姿,一边回答哪吒,“小兄弟是从外地来的吧?你有所不知我们这最流行唱戏了,这不,这个叫辉德班的戏班自从来到我们县后,就场场火爆,他们今儿个唱的这叫《杨戬劈山救母》!” 说完,便捏着嗓子跟着台上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众人离得不远,二人的对话恰巧全都听了去,乍一听到这无比熟悉的名字,甚是惊讶。 哪吒抓着他的手臂,激动的问道:“可是阐教弟子,昔日大周将军杨戬?” 那大叔唱得正起劲,又被哪吒打断,眉宇间显然有些不悦,但见哪吒相貌不凡,衣着华贵,便压了脾气,耐心道:“正是,辉德班的班主交游广阔,前几年常常到各地去收集各种精彩的民间故事来演绎,那些阐教英雄,大周将军的英雄事迹,他可没少演,我们都是通过看他们的戏才知道了不少,什么《哪吒闹海》、《雷震子救父出五关》、《姜太公钓鱼》、《金吒智取游魂关》、《阐教弟子大破诛仙阵》等等,那真是十分精彩呢!多亏了他们大周的这些英雄灭了商纣,我们老百姓才能有今天太平的日子!” 闻言,哪吒心中暗自偷笑,伸手刮了刮鼻子,低声笑,“想不到我还挺出名的!” 站在他们身后的雷震子和金吒等人也将这话全然听了去,皆是感到无比欣慰,倒不是为了这点名誉,只是他们昔日的努力换来如今百姓的幸福生活,这让他们觉得他们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众人看得认真投入,不知不觉戏已到了尾声,台上的男子紧紧拥住女子,他泪如雨下,哭得感人,随着一声悲怆的“娘!”戏最终落幕。 这戏班子确实有两把刷子,唱戏的人成功将在场的人都引入了故事之中,仿佛身临其境,体会着经历着戏中人的感情生活,随着他们的情绪起伏,戏曲终了,在场有不少人都潸然泪下。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出好戏啊! 至于这《杨戬劈山救母》的故事,雷震子等人自然是不陌生的。 当年,杨戬和哮天犬护送黛娅公主回狄羌的途中,巧遇了自己的妹妹杨婵,才得知他们的母亲被压在桃山之下。杨戬的母亲本为天庭的云华仙子,因私自下凡与凡人杨天佑相爱成亲并生子,触犯了天条,玉帝一怒之下将她压于桃山之下。 杨戬得知此事后,与妹妹一同前去桃山,当时的他武功和法术都非常精进,轻而易举取得神斧,劈开了桃山,救出了云华仙子。 但当时的杨戬尚有伐商重任在身,救出母亲后也并没有多做逗留,便匆匆赶回了西岐。而如今的他在狄羌逍遥快活做他的狄羌驸马,或许也已经把母亲和妹妹接过去一家团聚了吧! 这出戏将杨戬劈山救母的故事完美演绎,令人感动,雷震子和哪吒等人更是忆起了他们当年一起奋勇杀敌的往事,纷纷感慨不已。 可就在这时,有人打破了这种气氛。 “快给我滚开,谁是班主?出来交保护费!” 从人群外面挤进来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他们手中都拿着刀,一边推搡着百姓,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叫喊着。 一见这情形,老百姓自然吓得全跑开了。 后台的班主见状,立刻走了出来,恭敬道:“几位大哥,鄙人正是这辉德班的班主贝德伦,我们来到贵宝地多时,从未听说过要交保护费这一说啊!” “少和老子废话!”带头的壮汉大吼一声,眼睛瞪得如牛铃一般,抬手指着贝德伦的鼻子,恶狠狠道:“你们是从外地来的自然是不懂规矩,老子不怪你们,可你们现在知道了那就得守老子的规矩,这儿是老子的地盘,老子说让你们交你们就得交!” 这壮汉一口一个老子,活脱脱的一个地痞无赖。有些胆子大些的百姓站在不远处,皆是一副畏惧的表情,看样子这地头蛇没少欺压当地的人。 “爹!怎么回事啊?”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眉眼清秀美丽的女子跑到贝德伦身边,扯着他的手臂,一脸的焦急。 “哟,这是哪来的娇俏小娘子啊?”那壮汉见那女子生得好看,眼睛都发直了,口水直流,一把拉着她的手,色眯眯道:“要不把这姑娘送给老子,抵偿保护费也行!哈哈哈!” “爹!”女子拼命挣扎,奈何那壮汉手劲极大,她挣脱不开,急得双眼通红。 “素素!” 贝德伦想去抢女儿,却被那壮汉狠狠推倒到地上,“我呸!你别不识抬举,老子这是……” “是你个头啊是!”一旁的哪吒看不下去了,他冲到那壮汉跟前,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你们这群混账是打哪冒出来的?竟敢在此欺压良民!这可是大周的天下,大周的律法根本没有收保护费一说,你们还以为这是商朝吗?识相的快给我滚,否则别怪小爷我不客气了!” 没错,这群人根本就是一些游手好闲,终日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看戏班生意红火,就想来趁火打劫,狠敲一笔。他们都是单身流浪汉,遇事就逃之夭夭,从根本上来说他们也不是固定的一个团体,所以官府也没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哟呵,哪来的黄毛小子敢多管老子的闲事?老子才不管什么周朝商朝,总之在老子的地盘就是老子说的算!”那壮汉见哪吒没他高没他壮,以为是哪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哪吒见他敬酒不吃吃罚酒,也不再和他废话,直接气愤得扔出乾坤圈,三两下功夫,就将那一伙地痞流氓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那群小混混们个个捂着头,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那带头的壮汉最惨,一张脸本来就满是横肉,被哪吒一通收拾,现在肿得没法看,彻彻底底成了猪头,他呜呜哝哝的,指着哪吒,惊恐道:“你……你这……是什么妖法?” 雷震子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记住了!这不是你们的地盘,这是大周的天下!只要在大周的地方,都不允许人私自乱收保护费,如果让我们再发现你们作恶,就不只是打你们一顿这么简单了!” “是是是,小的们知错了,多谢大爷饶命,以后我们决不敢再收保护费了!”带头的壮汉连忙跪地求饶,夹着尾巴逃走了。 贝德伦领着女儿跪谢众人,“贝德伦多谢各位侠士的救命之恩,这位是我的女儿贝锦素!” 贝锦素虽然眼圈还有些红肿,但看得出情绪已经平和了,她恭恭敬敬的朝众人行了一个大礼,叩谢道:“小女子贝锦素在此谢过各位,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 “班主不必多礼,快快请起!”雷震子连忙扶起了贝德伦父女。 贝德伦依次向众人介绍了他们戏班的所有人,尤其郑重介绍他们的名角儿裴浩霖,也就是刚才在台上演绎杨戬的那个年轻小伙子,想不到卸妆后的他俊朗不凡。他站在贝锦素身边,虽然二人并未有过多的交流,但眉目传神之间,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是一对! 第二章大杂院摆生日宴 昌平县。 贝德伦感谢雷震子和哪吒等人的救命之恩,又得知他们是从外地来的,便极力邀请他们与戏班众人一同住进了街尾巷口的大杂院。 由于他们戏班常年走南闯北,居无定所,来到昌平县也就才一个月左右,这大杂院是刚到此地的时候租的,里面住着很多不同身份的外地人,大多数都是跑江湖卖艺之类的杂耍班。虽然居住环境不算太好,但好在大家为人都很和善,彼此间相处得非常融洽,这偌大却简陋的大杂院里处处充满了生气。 雷震子等人十分喜欢这大杂院里的生活,他们离开王宫将近半年之久,一路上斩妖除魔,难得忙里偷闲,有这么一段闲逸的时光。众人闲来无事便逛逛街,游游湖,听听戏,日子过得十分悠哉。就连一向住不惯硬板床的杜筱筱,这回也都二话不说,每天乐呵呵的这跑跑那窜窜,好不惬意! 由于这个县的人都知道他们的故事,他们也不好太过招摇,便用了化名。雷震子化名为“姬震”,金吒化名为“李金”,哪吒化名为“李三”,其他人的名字则没有改动。 这日,正好是裴浩霖的生辰。 裴浩霖是辉德班的名角台柱,身份自然是不一般的,戏班上上下下都忙里忙外的为他大摆筵席庆祝生辰,地点选在了大杂院内。 说到准备筵席,那菜肴这一重担自然落到了夏菀莛身上,加上季晴暄、杜筱筱、慕苡蓁和贝锦素几个女子的帮忙,倒也不算麻烦,很快一桌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便搬上了台面。 大杂院本来住的人就杂,来自****,天南海北,十几桌人围在一起,边品尝着美味佳肴,边谈天论地。 男人们各自讲述着自己这些年来走南闯北,闯荡江湖的事迹。妇人们则是不停的夸赞夏菀莛的厨艺,有的甚至想要拜她为师,弄得夏菀莛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家伙聊得尽兴,不知不觉夜已深,班主组织大伙收拾桌面,一切收拾妥当后,便都散场回自个儿屋里休息了。 入了夜,院子里静悄悄的,寂静的夜晚有蝉鸣相伴,倒不显得孤独。 雷震子牵着季晴暄的手来到院子里赏月看星星,他们两人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挑上个时间静静的赏月看星星,想感受一下不同地方的星空。 由于他们都劳累了一天,时候也不早了,入夜风大,他们没欣赏多久就转身离开想要回房里,经过厨房,听到里面有些声音,以为是小偷或是什么有不轨企图之人,雷震子便率先推门冲了进去。 只见一个穿着简陋朴素的年轻男子正窝在墙角里,捧着碗狼吞虎咽的吃着面。 雷震子走近了一些,看清那男子的面容,心下一惊,试探问道:“裴老板?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 没错,那男子长得和裴浩霖简直一模一样! 那男子应声抬头,眼睛里充满了茫然,他只是看了雷震子一眼,便不再理会他,低下头继续狼吞虎咽。 “裴老板,今天可是你的生辰,你刚才在筵席上不是吃了很多了吗?怎么还用得着来到厨房里偷偷摸摸的吃东西?”雷震子又走近了一些,故意朗声问他。 季晴暄和雷震子对视一眼,小心的跟在他身后,探出头仔细的端详角落里的人,又看了一圈厨房四周,“莫非你不是裴老板?” 男子的动作猛地僵了一下,尽管他很快又恢复了,但依旧没有逃过雷震子和季晴暄的眼睛。二人对视一眼,皆是默契的不再开口,等着这男子的下文。 男子吃完剩下的面,擦了擦嘴巴,终于吭声道:“对,我不是你们口中说的裴老板裴浩霖,我是他的孪生弟弟裴浩霆!” 这下可把雷震子和季晴暄给惊到了,来大杂院都快半个月了,不说这大杂院的人个个都叫得上名字吧,但多少都混了个脸熟,没听说裴浩霖还有个孪生弟弟啊!而且他们这半个月里也从未见过这个裴浩霆,戏班里的人更是提都没有提过他的名字,这可就稀奇了!而且既然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为何差别会如此之大?哥哥是赫赫有名的戏班名角,穿着打扮自然高贵得体,而弟弟却穿着粗衣麻布,简陋朴素。 既然是孪生兄弟,那两人自然是同一天生日,哥哥在前厅大摆筵席,场面热闹风光,多少人为他庆祝生辰。而弟弟却像见不得人似的,大半夜的偷偷躲在厨房里煮面吃,那白花花的面汤,连一点油水荤腥都没有,难得他还狼吞虎咽的。 雷震子和季晴暄不禁有些同情于他,尽管好奇心满满,却也始终不忍心开口问他,怕提及他的伤心事。 “这个给你!”季晴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热腾腾的红鸡蛋,递了过去,面带微笑的柔声道:“寿星公不光要吃寿面啊,还得吃红鸡蛋的,这样才吉利嘛!这个蛋是筵席上发的,每人一个,我本来想留着宵夜吃的,不过我刚刚吃得很饱,就把它给你吧,你可别嫌弃才好,哦,对了,顺便祝你生日快乐!” 雷震子点点头,语气温和,“对啊,这个红鸡蛋还是给你这个寿星公最合适!快拿着趁热吃吧!” 裴浩霆起初还小心翼翼的提防,见二人皆是面色和善,便放下手中碗筷,盯着那鸡蛋,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又看了一眼季晴暄,见她笑得灿烂,便鼓起胆子一把拿过那红鸡蛋,迅速说了一句,“谢谢!” 说完便低头,将鸡蛋放在手心里碾了碾,赶紧剥开壳,整个的放到了嘴巴里,大口大口的咀嚼了起来。 “嗯,好吃,真好吃!这真是我吃过的最好的生日餐了!” 见他双眼放光,整个人都洋溢在喜悦之中,雷震子和季晴暄却不忍心再追问他,单单一个鸡蛋而已,他就高兴成这样,看来真是受过不少苦。 第二天,雷震子和季晴暄出于对裴浩霆的同情和好奇,二人决定向贝锦素询问有关于这一对孪生兄弟之间的故事。 恰巧这件事贝锦素还真是知情人,她和他们兄弟俩从小一块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所以对于他们之间的事,贝锦素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第三章孪生弟弟受冷落 由于裴浩霖和裴浩霆的母亲怀的是双胞胎,腹大难产,生产的时候更是疼得死去活来,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好不容易生下了一个儿子,再继续忍受痛苦生第二个的时候就已经快不行了,稳婆给她含了续命的参汤,这才勉强产下二子。 但由于生产过程太过艰难,产后又大出血,最终也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儿子,便闭上了双眼,撒手而去。 裴父痛失爱妻,伤心欲绝,好长一段时间都恍恍惚惚。他甚至时常觉得是这个小儿子害了他妻子的性命,所以一直以来对小儿子都不算亲近。在两个儿子满月的时候,他找来法师算命,结果被告知小儿子命中带煞,是个孤星,会克死家里所有人。 难怪了!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 裴父对小儿子愈加的嫌恶,心里也总是担心会被克死。他甚至想过将他溺死或者饿死,可终究还是不忍心,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再次找到法师询问有何化解之法。 法师告诉他,如果想把小儿子留在身边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能对他好,只能冷落他,只供他吃住就可以了,而且什么也不能让他学,否则他若学会技能和本领,有朝一日变得强大,煞气便会增加,届时无人能压得住他,家人否有不利。 所以,在两兄弟八岁时,裴父找来他的好友贝德伦,让他传授大儿子裴浩霖唱戏的技艺,而裴浩霆却不能学,只能跟着做些杂活。 两年后,裴父得病去世,临死前把这事告诉了裴浩霖,他害怕自己不在了,裴浩霆日后会克死他,所以想让裴浩霖将弟弟赶走,但裴浩霖念在兄弟情谊,多年来也只是按照父亲那个方法将弟弟留在自己身边。 自裴父死后,兄弟俩就一直跟随贝德伦走南闯北,靠唱戏为生。 多年后,裴浩霖学会了一身的唱戏本领,成为了辉德班的名角。而裴浩霆却只是个杂役,过的也是下人的生活。 兴许是双胞胎的缘故,尽管二人的际遇截然相反,但二人还是喜欢上了同一个人,那就是贝锦素。可结局显然能想得到,贝锦素当然是倾慕于赫赫有名的裴浩霖,而不会是打杂的裴浩霆。 听完贝锦素讲述的这一长串往事,雷震子和季晴暄总算是了解了他们之间的恩怨,哥哥为何要这样冷落弟弟,原来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并不是真的无情。 季晴暄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那裴浩霆他自己知道家人冷落他的原因吗?” 贝锦素眉头拢了拢,眼神有些疑惑,迟疑了片刻,“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或许不知道吧,但他有瓦遮头,跟着戏班有吃有穿也是不错的,如果被赶走的话还不知道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雷震子和季晴暄对视了一眼,皆是默然。他们都是学道懂法术之人,对这些命理玄术之说多多少少也是有些相信的,但他们毕竟没见过当年那个算命法师,谁知道他是不是江湖骗子,信口胡诌的呢? 就因为他一句话,让一个襁褓里的婴儿得了“天煞孤星”这么一个扫把星的命格,从小就饱受冷落,亲人视他为无物,兄弟也是敬而远之,从小到大,他没有得到过丝毫属于亲人的温暖。 想到这,雷震子和季晴暄都挺同情裴浩霆的,同是兄弟,哥哥名利双收,而弟弟却从小到大都被人防着,成了一个无用之人,也是个十足的苦命人。 但说到底这毕竟是别人家的家务事,他们也不好插手,只能听过了就算了。但愿裴浩霆心态乐观,不要记恨家人,也希望他以后的日子可以好过些。 一眨眼,众人又在这昌平县逗留了半个月的时间。或许他们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地方,风气好,人情味十足,特别是在大杂院里,每天都能听到欢声笑语,偶尔看看杂耍班耍的杂技表演,再听听戏班的唱戏,看着他们在台上演出着他们昔日的英雄事迹,回忆起当初的点点滴滴,也觉得有滋有味,每天都过得十分充实有趣。 可在这半个月里,他们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裴浩霖忽然性情大变,整个人沉默寡言,对谁都是爱理不理的。不过他在台上的演唱水准倒还是一如既往。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在台上唱戏外也没见他说过几句话,且面色冰冷,不苟言笑,也就他师父贝德伦和贝锦素与他说话,他才会应个三言两语。 平日里的裴浩霖温文尔雅,谦和有礼,对谁都是十分有礼貌的,从不怠慢任何人,对他的戏迷粉丝们更是时常笑脸相迎,和蔼亲切,一点架子都没有,所以他才有了这么多的拥护者。 可如今他见了戏迷们别说笑脸相迎了,连个眼神都懒得给,话更不会多说一句了。 而且更奇怪的是裴浩霆忽然不见了。 兴许是因为他平日里太过低调,如同一个透明人一般,消失许久,整个戏班似乎都没人发现,仿佛他就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凭空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关心。 但雷震子和季晴暄由于知道他的身世,对他难免多了一丝关心,这才发现了蹊跷。 当雷震子向裴浩霖询问之时,得到的也只是他异常冷漠疏离的态度和一句淡淡的回答。 “他不喜欢这的生活,已经收拾包袱回家乡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尽管雷震子心中存有疑惑,但见裴浩霖那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态度,他也只好将肚子里的话咽了回去,毕竟他们兄弟之间感情不睦,他也是知道的,就没再多问了。 第二日,雷震子等人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此处。 尽管他们万分不舍这个地方,但终究他们不属于这里,他们有他们的使命和任务。半年多以来,他们走了很多地方,帮助了很多人,但这还远远不够,他们能做的只是继续前行,继续去帮助更多的人。 第四章山神庙惊现尸骸 当雷震子众人收拾妥当,正依依不舍和大杂院众人告别之时,外边突然传来惊呼,说是山神庙外发现了尸体。 闻言,众人皆震惊,立刻放下手中包袱,冲向山神庙。 和前几桩案子一样,他们同样被衙差拦到了庙外,雷震子只好又拿出了令牌。 得知他们的真实身份,在场的众人皆是惊呆了,尤其是大杂院的人,无不目瞪口呆,原来他们所崇拜敬仰的英雄就在他们身边,竟然和他们朝夕相处了一个月之久! 众人虽然激动,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明尸体的情况,要不然他们的心终究惶惶不得安。他们又打从心底庆幸,幸好有英雄们在,至少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雷震子带着众人全力寻找真凶,查明真相,将其他事情都抛诸脑后,全情投入到案情当中。 像以往一样,照旧是季晴暄负责检查尸体。她蹲在尸体旁,仔细查看了一番,思忖片刻,缓缓道:“死者男性,年纪约二十五岁左右,被利器刺穿心脏致死,按理说应该会大量出血,可是现场留下的血迹并不多,所以我估计是有人杀人取血!” “杀人取血?” 一听这个,周围围观的人瞬间炸了锅,这听起来也太吓人了,有些胆小的已经止不住颤抖了。 哪吒则嘀咕了一句,“难道又是吸血蝙蝠所为?蝙蝠精不是最爱吸人血了嘛!” 可能因为周围太过安静,他这一句小声的话全然被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啊!蝙蝠精!妖怪啊!”那些人惊呼着吓得全都跑开了。 金吒立刻扯了一把哪吒,低声怒斥道:“哪吒,别乱说话!搞得人心惶惶的!” “我不过是猜测而已嘛!”哪吒挠了挠鼻子,瘪着嘴有些不服气。 季晴暄检查完尸体,心下定了论,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接过雷震子递过来的干净帕子,一边仔细的擦手一边沉静的说道:“这不可能的,这案子可跟上回的案子不同。在落霞村的时候,那些尸体是被咬伤脖子而吸干血死亡的,可这人是被利器刺穿心脏致死,然后再取血,我想应该是人为的,不是妖精。至于那人要血干什么?这我就不清楚了!” 季晴暄这边刚说完,那边就跑来了一个衙差,神情慌张,说是乱葬岗发现了好多无名尸,衙门里已经有好几户人家来报案了。 闻言,大家纷纷赶去乱葬岗。 入目是成堆的尸体,到处散发着尸腐的味道,让人忍不住作呕。季晴暄掩住口鼻,忍着恶心上前看了看。 果然这些尸体也全都是被利器刺穿心脏致死,而且全被取了血! 好狠辣的手段!好歹毒的心! 众所周知,乱葬岗是专门丢弃尸体的地方,阴森邪气,平常根本不会有人来,若不是有人去报案,衙差也不会想到去乱葬岗,谁能想到这竟然有这么多被残害的人,粗略的算一下,加起来也有三十来个了,而且全都是年轻男性。 从尸体的腐化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在这个月之内。 昌平县一向太平,谁能想到一个月内竟发生了这么多起凶案,而且极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杀人取血,他究竟有何目的? 众人片刻迷茫之后,便又开始忙活了,又得抽丝剥茧的查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凶杀案的缘故,昌平的天接连阴沉了好一阵子,下了好几场雨,整个城里都是湿哒哒的,让人感觉很不爽利,心情也跟着有些闷。按说这刚刚进入十月,正值秋高气爽的天气,却偏偏接连绵绵细雨,平添阴冷,寒意渐浓。 秋天的雨和夏天截然不同,夏天倾盆大雨,下一会儿就歇了,可这秋雨的势头虽然不大,但也能把人淋个透湿,更恼人的是下起来没完没了,可是耽误事。 众人也有些坐立不安,被困于这绵绵细雨之中,根本没办法全身心的去调查案件。 雷震子心下十分焦急,便启动天书看看能否给出有用的提示。 谁知天书就给出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当众人正在冥思苦想之际,忽然雨停了,天骤然放晴,阴霾散去,笼罩在人心上的一团雾仿佛也随之散去,阳光普照大地,仿佛给昏暗死寂的昌平射进一抹希望的光。 众人大喜过望,刚要各司其职出门去探查线索的时候,忽然来人禀告。 后山山坡上又发现一具男尸。 那通报的男子显然有些惊魂未定,身子微微颤抖着,嘴唇发白,他禀告完便打算起身告退,结果一抬头,就看到站在雷震子一边的裴浩霖,顿时脸色大变,一张脸惨白如纸,抖如筛糠,他惊呼一声“鬼啊!”便身体后仰的吓晕了过去。 雷震子目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裴浩霖,见他面色如常,便压下心中疑惑,带众人迅速赶往案发现场查探究竟。 原来这几天一直连续下雨,导致山体崩塌,把埋在土里的尸体给冲了出来,有路人经过,发现了尸体这才去报了案。 尸体由于被埋的时间较长,且浑身污脏,不过好在天气不算热,尸体没有这么快腐化,还依稀能看清楚容貌。 只是大家看了许久,无不心惊。 这男子长得和裴浩霖简直一模一样,尽管他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但五官身量却是掩盖不住的,难怪刚才通传之人见到裴浩霖会吓得晕过去,寻常人可不以为见到了鬼呢! 雷震子和季晴暄对视一眼,眸底皆是一片深沉,旁人不晓得裴浩霖还有个孪生弟弟,但是他们知道,且他们还知道这二人之间的过往纠葛。 雷震子心中一团乱麻,语气也有些急,“晴暄,你赶快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和其他死者一样?” 季晴暄沉默的点点头,弯下身子便开始验尸。 季晴暄动作很快,片刻之后,只见她摇了摇头,一脸的凝重,“死者头部受过猛烈撞击导致失血过多而死,头骨几乎被震碎,尸体已经逐渐开始腐化,看来死亡时间比较长了,估计有半个月左右,由于时间长,且又经过雨水冲刷,证据都被销毁了,查不出什么头绪来……” 她顿了顿,看向众人,缓缓道:“而且这到底是不是凶案第一现场也无从得知!” “头骨被震碎?半月有余?”众人震惊。 时间上是吻合的,裴浩霆正好也是失踪了半个多月,可是谁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将一个戏班的杂役置之死地?他跟之前那三十几个死者的死又是否有关联? 尽管还有很多疑点,但目前最重要的是把这死讯告知他的家人,也就是裴浩霖了。 然而当裴浩霖听到自己弟弟的死讯时,并没有任何反应,非常的镇定,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雷震子和季晴暄都感到非常奇怪,这完全不应该是裴浩霖的反应,当年裴父劝他将弟弟逐出家门之时,他是念及兄弟之情的,可见他不是那心狠之人。可如今却对裴浩霆的死无动于衷,那样子仿佛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丝毫没有讶异。 这不得不令雷震子和季晴暄对他产生怀疑。 由于裴浩霆平日里在戏班就是可有可无的透明人,此时整个戏班的人对他的死也都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悲伤和关心,可见他生前便没什么人缘,也难怪总是一个人,性子那样孤僻,对待亲兄弟也是十分冷漠,偶尔也就和贝锦素说几句话。 贝锦素生性温柔善良,虽然她不喜欢裴浩霆,但毕竟从小一块长大,多少有些朋友之谊,闻他死讯,还是偷偷落下了眼泪。 第五章老班主畏罪自尽 由于这次案件牵涉过多的死者,调查就花了不少时间,众人这一待便又是半个多月,好在也算查得有些眉目了。 雷震子和哪吒等人到那些有人认领的死者家里挨家挨户搜查询问,最后总结出一个共通点,就是这些死去的年轻男子他们都是裴浩霖的戏迷。至于那些无名死者就另当别论了。 雷震子本来就有些怀疑裴浩霖,且天书给出的指示一直横亘在他心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难道说这几起凶杀案都跟裴浩霖有关?是他杀了那些人?可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连杀三十几个男子?而且他需要那些血又是有何作用呢?更何况死者裴浩霆还是他的亲弟弟啊! 这一系列的问题让雷震子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一切也都只是猜测而已,没有确凿的证据,雷震子也不敢贸贸然乱抓人,更是半点风声也不敢走漏,嘱咐众人守口如瓶,继续查探线索。 一天清晨,当众人还在睡梦中时,忽然被贝锦素的惊叫声惊醒了。 贝德伦在自己的房间内悬梁自尽了。 墙上留下了几行血字,清晰的写着:“所有人都是我杀的,我因偷练邪功走火入魔而要杀人取血,但始终无法练成,我罪孽深重,无脸再苟活于世,只好以死谢罪!” 众人大惊,杀人凶手竟是老班主贝德伦?他此举是畏罪自尽? 贝锦素瘫坐在地,双手掩面,哭得撕心裂肺,“不会的,这不可能,我爹不可能杀人,更不会练什么邪功,不……会……的!”她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贝锦素从小到大算是被贝德伦捧在手心里养大的,父女二人关系非常好。一夜之间痛失至亲,且亲眼目睹亲生父亲吊死在自己眼前,任谁也无法经受这样的打击! 见状,季晴暄心中很不是滋味,一双眸子染上无尽悲凉,这阵子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她让夏菀莛和杜筱筱先扶贝锦素回房间休息,待她验完尸后再为她把脉诊治。 季晴暄查看了屋内一圈,最后停在了桌子旁,看到地上被打翻的热汤稀饭,猜想过程应该是贝锦素来给父亲送早饭,一推门便看到父亲吊死梁上,吓得她大叫并打翻了手中的食物。 她又走到贝德伦身边,侧过他的脑袋,看了看贝德伦脖子上的伤口,又仔细通身检查了一遍,面色骤然阴沉。 众人见她如此严肃,也不敢吭声,生怕打乱了她的思绪。 半柱香的时间,季晴暄才起身,她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轻叹道:“贝班主是被人勒死后再弄成上吊的样子的。” 闻言,众人震惊,“何以见得?” 她指了指贝德伦,“他脖子的淤血较少,可见人是被勒死后再悬尸的,他当时已经死亡,血液流动停止,那么悬吊部位痕迹较浅,淤血也比较少。而上吊死的人由于血液大量受阻,勒痕有较重的青紫色,但贝班主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还有他的手指被划伤,看起来墙上的字的确是出自他的血手指所写,但从伤口来看,应该是死后才被划伤手指的。死亡时间大概是昨晚子时左右。” “所以,贝班主是被人谋杀的。” 雷震子说这话时并非疑问,显然他和季晴暄想到一起去了,虽然他不会验尸,但平日里贝德伦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怎么可能练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再看墙上的血书难免就有些欲盖弥彰了。 “从尸体的检验结果来看,的确如此!”季晴暄十分肯定。 “贝班主这么好的人,平日里待人和善,是不可能得罪人的!这就是凶杀!凶杀!”哪吒怒吼着,忿忿不平,他满目的怒火无处发泄,整个人都陷入了狂躁之中。 也难怪了,平日里他最闹腾,也最喜欢围着贝德伦转,因为贝德伦总是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给他玩,二人关系处得和哥们一般。贝德伦突然丧命,哪吒一时难以接受实属正常。 季晴暄沉思片刻,突然开口道:“如果说,这件案子和之前的案子联系一下,那么我们可以大胆猜测是因为真正的凶手被贝班主发现,凶手恐怕暴露,所以情急之下杀人灭口,顺便嫁祸于贝班主,想就此结案?” 季晴暄大胆的猜测,如同将挡在众人眼前那道无形的门给打破了,众人恍然大悟。 雷震子眉间拢上一团阴霾,他气愤的拍桌道:“好阴毒的计谋,好阴险的手段啊!” 季晴暄朝雷震子点点头,声音有些闷闷的,“我想应该是戏班里的人……” 季晴暄话音刚落,门外一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师父啊,你老人家怎么就这样去了?徒弟我还没好好孝敬你呢!”裴浩霖一头扑到贝德伦身上,脑袋低低的埋着,嚎声大哭起来,听声音很是凄惨。 这一幕令众人感到奇怪,亲弟弟死的时候,裴浩霖没流一滴眼泪,师父死的时候,他却哭得比谁都伤心,看来真是师徒情深么? 雷震子走到他身边,虽有些不忍,但还得例行公事的相问道:“裴老板,昨夜子时你在哪?” 裴浩霖应声抬头,胡乱的擦了擦眼泪,声音沙哑,有些不明所以的反问道:“这么晚我当然在房里睡觉啦!” 雷震子双眼微眯,又问:“有谁能证明?” 裴浩霖眨了眨眼,很是迷惑,“我一个人睡的,如何证明啊?难道要我找个人证?你们不是怀疑我吧?我师父不是自杀的吗?” 裴浩霖一连串的反问,反而打了雷震子一个措手不及。 雷震子发现自己露出了端倪,赶紧解释道:“别误会,我们只是循例问一下而已!事已至此,你也别太伤心了,先安排好贝班主的身后事再说吧!” 裴浩霖点点头,又陷入了痛苦之中,低声道:“好,一切有劳你们了!” 尽管大家怀疑裴浩霖,但始终没有证据,更不敢在他面前显示出来,只好先敷衍他,暗地再继续查探。 另一边,贝锦素昏迷了许久,到了晚上,才苏醒过来。 “素素姑娘,你醒啦,睡了一天了,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季晴暄先将她扶起靠在软枕上,又从一旁的小几上端过一碗热腾腾的稀饭。 贝锦素摇摇头,抬手轻轻推开,声音还有些嘶哑,“不必了,谢谢你,晴暄姐姐,我实在没胃口……” 显然贝锦素还沉浸在丧父之痛中,脸色苍白,眼睛红肿,看上去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季晴暄有些心疼她,叹了口气,将碗又放了回去,斟酌了半天,这才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很伤心,但你也得吃东西啊,你不吃的话,你肚里的孩子可要饿坏了呢!” 闻言,贝锦素猛的抬头无比震惊的看着季晴暄,抓着她的手臂,急切的问道:“你说什么?孩子?我有孩子了?” 季晴暄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是啊,我可没骗你,你别忘了,我是大夫,你昏迷的时候我为你把过脉了,你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有些体虚,加上这次受了刺激才晕倒的,你得好好保重身体才行,为了孩子你可得吃东西才行啊!” 贝锦素原本死气沉沉的脸瞬间恢复了笑容,她高兴的将脸上的眼泪抹去,探过身子将那碗热腾腾的稀饭端到眼前,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季晴暄很欣慰她可以想通,毕竟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才最重要。 第六章慕苡蓁不省人事 贝锦素将那一大碗稀饭全部吃了个干干净净,用手巾擦了擦嘴后,神情也淡然了许多,眼眸恢复了光亮,她不禁抚摸上自己的小腹,嘴角边荡漾着难以掩藏的微笑,“晴暄姐姐,你说这孕期要吃点什么注意什么好呢?我是头一胎,很多都不懂的,还请你多多指教!” 看得出贝锦素很紧张这个孩子,季晴暄微微一笑,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抚道:“其实你不用太过紧张的,像往常一样就好,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情愉悦,不能太劳累了,以免伤及胎儿!” “嗯!”贝锦素继续沉浸在怀胎的幸福之中。 季晴暄却有些顾虑,“素素姑娘,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贝锦素不甚在意,随口应着,“晴暄姐姐,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你说吧。” “好,那我就直说了,这孩子是裴老板的吧?” 其实季晴暄心里已经确定八九分了。 被问及这样私密的事,贝锦素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她胡乱的点了点头,眼神有些闪躲,更多的则是害羞。 见她这般小女儿的娇羞姿态,季晴暄也不好说太严重的话,只得委婉的提点一下,“素素姑娘,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说你们毕竟还没有成亲,这未婚先孕着实有些不妥当的地方,且不论其他的,这怀孕日子越往后那肚子可是越大的,迟早会被人看穿,到时候流言蜚语定是躲不过的。村里本就忌讳这种事,事已至此,你得要让裴浩霖对你负责任才行!况且你有了身子,行动肯定不方便,得有人贴心伺候才行啊!” 季晴暄骨子里还是很传统保守的,虽然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对贝锦素和裴浩霖这样的作法极为不齿,可这毕竟是别人的事,况且木已成舟,说什么也晚了。 贝锦素听进了她的话,眉头紧紧的拢着,眸里闪过一抹羞愧,“你说的我都知道,但当时我真的不知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就和他……其实我和浩霖哥交往了很多年,我们一直循规蹈矩的,可最近一个月来他好像变了很多,对我更加亲密,我……不过我并不后悔把自己交给他,况且现在我有了我们的孩子,我感觉一切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只盼望这个孩子平安出世!晴暄姐姐,你放心好了,浩霖哥一定会对我负责任的,我们会成亲,会给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贝锦素的这番话将季晴暄深深的震撼到了。 她甚至有一丝恍惚,她羡慕贝锦素。 没错,是羡慕,她羡慕贝锦素所能做到的一切是她自己所不能做到的,那是她心底深藏的一个秘密,想到这,她的眼眶瞬间有些红了。 可另一方面,她也有些惴惴不安,她担心万一这裴浩霖真的是凶手的话,那贝锦素母子该怎么办?这对于她们来说决不是一件好事,可目前又不能让贝锦素知道他们在怀疑裴浩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安抚好贝锦素后,季晴暄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她的房间。 第二天,慕苡蓁在院子里来回踱步,面上一片惆怅,她总觉得最近这几个案子没能帮上什么忙非常惭愧,很想做些什么来帮助大家。 她想大家怀疑的目标既然是裴浩霖,那为什么不去他房间搜查看看呢,说不定能找到什么证据!反正她做惯了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也不怕私闯民宅了,再说如果真查到什么的话,也是大功一件啊!想到这,她便趁裴浩霖去登台之际,悄悄潜入了他房间里。 裴浩霖的房间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比起其他男子的房间要显得干净整洁。慕苡蓁这翻翻那看看晃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被梳妆台上那面大铜镜晃了眼。 她蹙了蹙眉头,盯着那铜镜看了看。 一般男子的房间里很少会有铜镜,但裴浩霖不同,他是戏子,要登台唱戏,自然会比寻常男子更注重保养自己的皮肤,而且要化妆打扮,房间里有镜子倒也不奇怪了。 只是,慕苡蓁总觉得这铜镜怪怪的。 她鬼使神差的抬脚走了过去,离那铜镜越近,那种怪异的感觉就越发的强烈。 她眉头紧皱,抿了抿嘴,颤抖的将手放到了镜面上,然后闭上眼睛,开始进入遐想中。 过了许久,她猛的睁开双眼,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大,露出无比惊讶的神情,张大嘴巴,直盯着铜镜,久久没回过神来。 “咣!” 脑袋上骤然传来猛烈的刺痛让慕苡蓁回过神,还未转身看清来人,便已经昏过去了。 外头的金吒听到声音,立刻冲了进来,“谁?是什么人?” 他刚冲进屋,就看到一个身影跳出窗外。 他刚要追出去,只见屋内一片瓷器碎片,而慕苡蓁正倒在一片血泊当中。 那刺目的红蒙上了他的双眼,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的双腿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他抱头尖叫一声,咬破了嘴唇才让自己冷静了一些,他跌跌撞撞的过去将慕苡蓁抱起,就往季晴暄那冲。 慕苡蓁房中。 季晴暄正在为她施针救治。 “蓁蓁她怎样了?伤得重不重?有没有生命危险?”金吒很焦躁,整个人都不太好。 季晴暄深深叹了一口气,“好在金吒师兄你早发现了她,才使得她能及时被救治,伤势没有恶化,目前是没有生命危险,但凶手下手太重,蓁蓁头部失血过多,恐怕一时间难以苏醒,又或者可能……” 金吒身体猛的僵住,他咬着牙,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可能什么?” “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闻言,金吒脚下一软,瘫坐在凳子上,一瞬间仿佛被抽掉了筋骨,被咬破的嘴唇上还凝固着血痂,一抽气便疼得厉害。 雷震子气得握紧拳头,“该死,究竟是谁对一个小姑娘也能下此狠手?若让我抓到他,决不轻饶!” 季晴暄心里也十分难受,她握了握雷震子的手,尽量冷静道:“或许是蓁蓁她发现了什么也说不定,别忘了,蓁蓁可是有特异功能的!” “对!凶手一定是想杀人灭口!和贝班主那次一样!”众人惊呼。 其实关于凶手是谁,大家此时早就了然于胸了,之前一切矛头都指向裴浩霖,只是他们没有确凿的在场证据,可如今慕苡蓁又在他房中遇袭,此事无论如何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可苦无证据,无论怎么盘问,裴浩霖总能言之凿凿为自己辩解。 雷震子见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找不到证据,不如引蛇出洞,让凶手自投罗网。 于是,他与众人商量设计了一个绝妙的计划,就等鱼儿上钩。 第七章镜魔附身裴浩霆 雷震子让人轮番守着慕苡蓁,不让闲杂人等探望。另外又让季晴暄和杜筱筱故意将慕苡蓁苏醒的消息散播出去。 大杂院人多口杂,不消半柱香的时间,消息就传开了。 那么自然也落入了有心人的耳中。 这天半夜,慕苡蓁的房门被悄悄推开,一黑衣蒙面人闪身而入。从身形来看,是个年轻男子。黑衣人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扬手便将匕首狠狠的向被子里刺下。 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响声,黑衣人心口骤缩,迅猛的又多刺了几刀。 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一把掀开棉被,暗呼不好,这被子里裹的不过是一床厚厚的棉被而已!根本没有人! 他下意识的转身刚想要离开。 就在这时,金吒从床顶跳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掀了那男子的面罩,一拳狠狠的抡在了黑衣人的面门上,黑衣人还未回过神,小腹上便又吃了一脚,一个趔趄没站稳,直接向后跌去,摔倒在地。 “果然是你,这下你可没话说了吧?”金吒冷嗤一声,面色冰冷的看着他。 没错,此人正是裴浩霖。 裴浩霖知道自己败露,干脆不再挣扎,坐在地上,抬头冷冷的看着金吒,恨恨道:“呵!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慕姑娘根本就没有清醒!这不过是个圈套!” “不错,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引你上钩,你这回决计跑不了了!”金吒本就存了一肚子火,说完,便迫不及待的上去要抓他。 裴浩霖双眼一眯,伸手拽住旁边的桌腿,使足了全身力气朝金吒抡过去。 金吒抵挡的瞬间,他见机跳窗溜了。 裴浩霖前脚刚跑,哪吒和雷震子后脚就进来了,一看屋内的状况,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三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便追了上去。 他们追得紧,裴浩霖知道自己就算是咬碎了牙也甩不开他们,干脆跑回自己房间,紧紧拴上了门栓,又搬来不少桌椅凳子堵住门口,自己则跑到那面铜镜前,声音焦急道:“镜魔,快救救我啊!” 可过了老半天铜镜根本一点反应也没有,倒是那扇门已经被雷震子等人给撞破并闯进来了。 雷震子用风雷棍指着裴浩霖怒骂道:“你这个杀人凶手,丧心病狂杀了那么多人,还想对蓁蓁一个弱女子下手,简直灭绝人性,我今天一定要带你回衙门去治罪!”说完,率先冲了上去。 “别抓我!不关我的事!”裴浩霖大叫着拼命的躲藏。 “哼,你将蓁蓁伤得那么重,我岂能饶你?”金吒一看到裴浩霖脑子里就会浮现出慕苡蓁倒在血泊当中的画面,他整个人就像被扼住了喉咙,快喘不上气了,他恨不得一刀斩了裴浩霖,方解心头之恨! 裴浩霖在屋内东躲西藏,但屋子就这么点地,无论如何他也翻不出天去!雷震子和哪吒堵在门口,金吒追着他打,他知道自己今日栽了,咬咬牙就朝梳妆台那冲去,想要最后唤一次铜镜。 谁知他手还没碰到铜镜,就感觉后脑勺一热,随之有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金吒心里有恨,难免出手重了些,他冷冷的收回遁龙桩,看着裴浩霖瘫倒在地,头破血流。 裴浩霖死在了铜镜面前,刺目的鲜血溅到了铜镜上,镜面蒙上一层鲜艳的红色,异常的妖冶。 就在众人刚打算离开之时,铜镜忽然放射出一道很强烈耀眼的光芒,照射得满屋子都闪闪发亮,然后就看到一缕白色烟雾从铜镜里冒了出来,居然还发出了嚣张骇人的声音,“哈哈哈,我终于自由了!” 话音落,只见瘫倒在地的裴浩霖居然摇摇晃晃的又站起来了! 他晃了晃头,又伸了伸腰,就连头上的伤口也奇迹般愈合了,但他的眼神却变得犀利恐怖,眉头上挑,一脸的邪气,嘴角向上勾起,扬起阴险邪恶的笑容。 雷震子和金吒哪吒二人对视一眼,皆是面色凝重,很明显这是铜镜里有“东西”附身到了裴浩霖身上。 只是他们一时间不知道那是何方神圣。 而与此同时,裴浩霖的魂魄也离开了他的身体,雷震子不想让他就此被牛头马面带走,便拿出一个小葫芦,先暂时将他的魂魄收在里面。 “你究竟是什么妖怪?为何要附身裴浩霖?”雷震子大呵一声。 “哈哈哈,我不是妖,也不是怪,我是天下无敌的镜魔,我终于不用再被困在那面破镜子里了,我重获自由了!”说完,捏了个法术,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那镜魔消失得太过迅速,众人甚至无从追起。不过还好他们有裴浩霖的魂魄在手。 裴浩霖是整件事的核心人物,他的种种表现,让众人觉得他一定知道些关于这镜魔的事情。 雷震子伸手朝小葫芦里施了施法,葫芦渐渐变得透明起来,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魂魄。 “裴浩霖,你现在可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们了吧?还有为何会突然冒出一个镜魔来?”雷震子沉声问道。 葫芦里的裴浩霖瘫坐在那,整个人呆呆的,显然还未从自己惨遭横祸当中反应过来。雷震子的声音明显吓了他一跳,他身子抖如筛糠,脸色发青得厉害,嘴唇惨白,低着个头,嘴里嘟嘟囔囔的,“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那么多人,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应有此报!我活该!” 雷震子见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当下缓了些脸色,但心里依旧有一团火,“你居然连亲弟弟和有恩于你的师父都不放过,痛下杀手,你还是不是人啊?” 他猛地抬起头来,眼神迸射出一抹光,面色有些狰狞,“其实我不是裴浩霖,死的人是我大哥!” 闻言,众人震惊,原来是他们被蒙蔽了,真正的裴浩霖居然早就已经死了,这一个多月来,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竟然是那个默默无闻、寂寂无名的裴浩霆! 裴浩霆见大家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冷笑了一声,便将事情的真相完完本本的说了出来。 其实多年来裴浩霆压抑自己的本性许久,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要如此冷待他,他又不是生来即是恶人,为什么哥哥有的他没有,哥哥可以习艺他不行,凭什么哥哥高高在上受人崇拜,他只能在后面做个打杂的小工,更甚至连心爱的女人都被哥哥吸引! 这种压抑黑暗的情绪在那日大杂院摆生日筵席的当天达到了顶峰。 那天夜晚,裴浩霆给自己下了一碗鸡蛋寿面,吃了个干干净净,而后便去找裴浩霖摊牌。 面对他的质问,裴浩霖并没有把真正的原因告诉他,因为按照法师所说,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如果此事泄露出去的话,既会害他也会害自己,所以裴浩霖还是选择只字不提。 裴浩霆心里窝着火,又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整个人便狂躁起来,趁裴浩霖不备,竟发了疯似的殴打他,使出浑身力气将他推倒到摆放着铜镜的桌上,裴浩霖脚一滑,一头便撞到了铜镜上,不过好在只是轻伤而已。 突生变故,裴浩霖还未反应过来,倒在桌上惊讶且迷茫的看着裴浩霆。 然而就是这无辜的表情,彻底惹怒了裴浩霆,他理智全无,反而变本加厉,随手拿起一旁的烛台狠狠的就朝裴浩霖的头部重重的敲了下去,一下两下三四下……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狠,他发着狂,发着狠,不停的敲打,仿佛要把这些年所受的委屈统统发泄出来,直到裴浩霖咽了气,他才停下手。 裴浩霖死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头部被砸的血肉模糊,头骨都暴露在外面。 “咣当!” 手中的烛台掉落在地,裴浩霆双目的赤红渐渐褪去,他空咽了一口,上前去叹裴浩霖的鼻息,这才猛然觉醒,自己竟然将亲哥哥给活活打死了! 他整个人跌坐到了地上,双手抱着头,面色极其痛苦! 由于那天晚上大摆筵席,大伙儿都忙累了一天,散席后各自回到房间都很快进入梦乡,以至于对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没有注意,所以那晚没有人听到从裴浩霖房里传出来的声音。 第八章巫师魂锁铜镜中 裴浩霆愣愣的坐在地上哭泣着,抽噎着,他已经六神无主了。 忽然那面被鲜血染红的铜镜大放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刺目的光亮让裴浩霆下意识的捂住了眼睛,从指缝间看到那镜子里忽然出现一个朦胧的人脸,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是那双眼睛特别清晰,深邃而恐怖。 他咬着牙站了起来,缓缓走近铜镜,想看清楚里面究竟是何怪物,此时铜镜里面居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那声音苍老嘶哑,像是破旧的风箱,格外的骇人,“小伙子,你哥哥的魂魄已经进入了这面铜镜内,和我关在了一起,如果你不想你杀人之事被传出去的话,你就得乖乖听我的话,否则……哈哈哈!” 裴浩霆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你……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在镜子里面?” “我是镜魔,哈哈哈!我困在这镜子里已经几十年了,得感谢你哥哥的血溅到了镜面上,让我吸到了血气,才得以重见光明,不用再躲在这暗无天日的镜子里。不过这还是不够的,我要离开这镜子,所以你必须得帮我,我还要吸足七七四十九个精壮男子的鲜血,方可使我冲破铜镜,重获自由!”那苍老的声音越说越激动,嘶哑的声线陡然拔高,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你要我帮你杀人?”裴浩霆虽然害怕,但脑袋还算清醒。 “不错,我现在出不去,得靠你的帮助,你杀了人后把他们的血洒到镜子上,就像刚才那样……” 镜魔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浩霆粗暴的打断,他气愤道:“这怎么可能!” 镜魔倒是不以为意,像是洒了鱼饵静等鱼儿上钩的垂钓翁,十分淡定自若,声音缓缓,“你连亲哥哥都下得了手,何必在乎多杀几个?我保证,你帮我办成这事后,我重见天日之时必定对你重谢,少不了你的好处!否则……” 后面的话,不用他说,裴浩霆也知道。 这是赤 裸裸的在威胁他。 “不,不要再说了!”裴浩霆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捂着脑袋,头都未回的便跑了。 后来,裴浩霆偷偷的埋葬了裴浩霖后,就取代了他的身份,住进了他的房间,穿他的衣服,像他往常一样登台唱戏。 原来,十几年来,裴浩霆一直在偷偷的学唱戏,只不过裴浩霖和贝德伦都没有发现。他天资聪颖,学什么东西一触即通,更何况他和裴浩霖一样都有一副好嗓子,天生就是唱戏的这块料。先前他一直藏着掖着,此时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他甚至心底有那么一丝丝的窃喜,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像裴浩霖往常登台那样,选他经常唱的曲段,穿他穿过的戏服,一切都做得和平常一样,没有人发现他的破绽,更没有人怀疑他不是裴浩霖。只是他和裴浩霖始终有一点不一样,那是心底的东西,无论你怎么刻意的去模仿,都没办法做到的。 他的脸上没有笑容。 甚至连目光都是冷的,他就像个机器一般,完美的冷漠的完成每一次的登台亮相。 只是这些冷漠在见到贝锦素的时候,裴浩霆会隐藏得很好。因此贝锦素也没发现不对劲,更和他发生了关系。 半个多月来,他过着原本属于哥哥的生活,感受到了从来没有的快乐,他不再是那个躲在厨房干粗活的下人,而是受人景仰爱戴的戏班名角,他甚至还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女子,这可是他哥哥都未曾得到过的! 他觉得自己幸福极了,他甚至想就这么一直伪装下去,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他就真正的变成了裴浩霖。 可每当他这么想的时候,脑子里都会不由自主的浮现那面会说话的铜镜,以及回想起他说的那些话。 那些话就像梦魇一样缠着他,挥之不去,他知道那面铜镜的存在始终是他的隐患,他不想受他威胁,也不相信这种荒诞的鬼神之说,他想毁了那面镜子,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可谁知,那面铜镜用利器敲不碎,用火烧也不行,把它扔到了荒山野岭用土埋,再是扔进海里……始终没用,那面铜镜依旧毫发无伤的回到他的房间里。 而且镜子上还会显现出他那日亲手杀死他哥哥的情景,简直可以说是原景重现。 他彻底慌了,不敢不听镜魔的话,只好被迫答应他的要求。同时,他也好奇这镜魔的来历,镜魔便把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为何会被困在这铜镜里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原来镜魔本是商朝商纣王时期的一个巫师,他被帝辛宣召入宫跳大神舞,以向上天祈求国运昌隆,顺便让他算出这商朝的国运如何。 巫师不是普通人,会一些小法术,占卜问卦,测算命理国运,这些都不在话下。但问题是他为人太过耿直,不够圆滑。他算出了商朝会在帝辛手中灭亡,且命数不长,帝辛更是会被大火烧死,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他统统说了出来。 帝辛正值风光,怎么可能容忍得了这些狂悖之言!他龙颜大怒,认为巫师信口雌黄,妖言惑众,扰乱民心,一气之下派手下将他捉拿,欲要当场将他治罪处死。 巫师一看苗头不对,立刻撒腿就跑,十几名宫中侍卫一路追赶,他在偌大的王宫中就像一只没头苍蝇似的乱跑乱撞,实在无路可逃了,便钻进了一间阴暗的房间里,他并不知道那个房间是禁地。 那群侍卫显然是知道的,但为了抓捕罪犯,也只好硬着头皮闯了进去。 房间非常窄小,根本无处躲藏,他被那群侍卫围了个水泄不通,他双拳难敌众人,最终被乱刀活活砍死,血溅得到处都是。 而在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张破旧的桌子,上面放着一盏蒙了灰的铜镜。 那铜镜上染了血,将灰尘带了下来,一道道的,蜿蜒崎岖。 就在这时,巫师断了气,他的魂魄便被封入了那面铜镜里,任他如何叫喊,那些侍卫根本就听不见看不见。 就这样,他一直被困在那面铜镜里很多年,他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过好在他会一点旁门左道的妖术,对这种邪道之术还算是知道一些的,而且他待在铜镜里多年,早已摸清了底细,他知道这面铜镜既有灵性也有邪气,不能见血,否则一旦沾上了血迹,就会把那死去之人的魂魄封锁进铜镜里,除非要汇集七七四十九个精壮男子之血洒到镜面上,让它吸到血气,吃个饱喝个足,这样被封锁的魂魄才得以解脱出来。 至于这面铜镜的来历,为何被藏在那禁宫里他却是一无所知的。 后来,商朝被灭,朝歌王宫被焚烧,这面铜镜却不翼而飞,不知怎地辗转流传到戏班班主贝德伦手中。 贝德伦那些年走南闯北到处唱戏,也得了不少宝贝,可是他虽然喜好收藏,但也并不知道这铜镜的来龙去脉,只是觉得它很特别,就将它收为己用,后来更是送给了爱徒裴浩霖。 这些年来,被困在铜镜里的巫师也一直跟随着戏班走南闯北,因为戏班的人都很和善,班主更是主张和气生财,鲜少与外人发生冲突,更遑论血光之灾了!所以这镜魔这么多年倒也在里面相安无事,直到裴浩霆杀死了裴浩霖,铜镜再一次见到了血,使得困在里面的镜魔就像沉睡中被唤醒了一般,他饥渴多年,裴浩霖的血液就像上好的佳酿一般,他迫不及待的将他的魂魄吸了进去。 而在最后,铜镜已经吸取了不少男子的血气,只差最后一个便可大功告成! 结果就在这时裴浩霆竟送上门来,他被金吒打死,鲜血溅满了铜镜,铜镜吸饱后,镜魔终于冲出了镜面,重见天日。可他虽然出来了,但依旧是一缕魂魄,没有真身,他想都没想便一头扎进了刚死去的裴浩霆身体上。 第九章铜镜魔灰飞烟灭 裴浩霆恐事情败露,不得不听镜魔的命令行事。毕竟尝到了生活的甜头,再让他放弃,是万分艰难的。 众人听完裴浩霆这一长串讲述,既无奈也鄙视。 雷震子捏着拳头,愤恨的质问道:“所以你就杀了那几十个无辜的老百姓?” 裴浩霆眉头紧锁,面色痛苦,双手抱着脑袋,“我没办法!没有办法啊!我想到我大哥有很多戏迷,而且大多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男子,我就主动约他们见面,他们喜出望外,对我毫无防备。我杀了他们之后,怕被人发现,就把他们扔到乱葬岗中,只有一个在山神庙,当时正好打更的经过,我害怕他看到我,所以弃尸而逃,结果还是被你们给发现了,还顺藤摸瓜,找到了乱葬岗。而我大哥的尸体是被雨水冲刷到地面上的,呵呵,这也许就是天意吧!” 雷震子面色沉重,双眼一眯,冷冷的追问道:“那贝班主呢?你为什么要杀他?是不是因为他发现了你不是裴浩霖?” 裴浩霆仰天大笑道:“哈哈哈,不错,尽管我掩饰得再好,终究还是有破绽。我和大哥的唱腔和一些手法还是有不同,别人看不出来,但师父却能分辨得出,毕竟大哥才是他真正的徒弟,而我……只是偷学的。他怀疑我,跟踪我,还看到了我杀人,我怎能放过他?正好我知道你们怀疑戏班里的人,我干脆将计就计先勒死他,然后装成他自杀上吊的样子,再留下血书,让你们以为他是畏罪自杀,便可就此结案,谁知道你们居然不上当!” 金吒气得咬紧了牙关,拼命控制住自己不上去将那葫芦捏碎,他双目赤红,怒喝道:“那蓁蓁呢?你何以对她一个姑娘家下那么重的毒手!?” “我早就听闻慕姑娘有特异功能,那天被我看到她悄悄潜入我房间,摸了铜镜,一脸惊愕,我料想她一定看到了什么。为了以策万全,我索性连她也一并除掉,反正我这双手已经沾染了那么多的血,也不在乎多杀一个人,杀一个人和杀几十个又有什么区别?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来得那么快!” 裴浩霆看了金吒一眼,便迅速低下了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去,他捂着脑袋,十分懊悔,“我知道我罪孽深重,走错一步便不能回头,越陷越深,我最愧对的是素素,我对不起她!” “咣!” 这边裴浩霆话音刚落,那边贝锦素一脚踹开门,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冲到桌上一把拿起那个装着裴浩霆魂魄的小葫芦,大喝道:“你这个无耻之徒,卑鄙无耻的畜 生,我要杀了你!”说完,便将葫芦重重的扔了出去。 “贝姑娘!”雷震子双眸一紧,身手敏捷,飞身过去接住了葫芦。 要是这葫芦碎了,裴浩霆也就魂飞魄散了。 贝锦素因为怀有身孕,加上身体虚弱,受不了这刺激,急火攻心便晕了过去。 哪吒挠了挠脑袋,有些疑惑,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这贝姑娘最近是怎么了?不是呕吐就是晕倒的!” 季晴暄瞪了哪吒一眼,暗示让他收声。 由于贝锦素未婚先孕这事只有季晴暄知道,顾及她的名声也不好大张旗鼓的告诉他人,季晴暄只道贝锦素是因为忧思过度才昏厥的,便和夏菀莛扶她回房休息。 裴浩霆说裴浩霖的魂魄被锁进了铜镜中,雷震子有心救他,但裴浩霖的肉身已经死去,如今更已腐化,就算他的魂魄得以释放,他没有肉身又如何能存活呢?想到这不禁令他担忧起来,不过他想或许可以通过他找到镜魔的下落。 这镜魔被困镜中多年,如今借助裴浩霆的肉身重见天日,必定会搞得天下大乱,一定要设法找他出来才行。 雷震子用风雷棍向铜镜施法,通过棍中的雷电之气打通镜子里暗藏的机关。 片刻后,果然镜子里出现了裴浩霖的模样,他同样也看到了众人。 往日神采飞扬,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此刻神情憔悴,一双眼睛里充满了绝望灰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不求你们救我,只希望你们尽快将镜魔绳之以法,不能让他出去危害人间啊!” 雷震子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们会的,那你可知道镜魔的下落?” 裴浩霖思忖片刻,蹙着眉头,态度坚定,“这段日子来,我与他同困这铜镜里,我们之间好像已经渐渐融合,甚至产生心灵感应,我能感觉到他心里所想,对于他的藏身地点,我大概能感应到,你们把这铜镜带上,我带你们去找他!” 雷震子担心那镜魔为非作歹,时间紧迫,当下便带着铜镜和小葫芦与众人去找镜魔的下落,哪怕已是深更半夜,也坚持上路。 众人凭着裴浩霖的感觉给他们指点的方向一路走到城外荒郊的一处山洞中。 那山洞很是隐蔽,洞口被一人高的野草挡的严严实实的,如果没有裴浩霖,他们铁定是寻不到这里的。 哪吒上前拨开杂草,就看到镜魔在里面打坐调息。 “哈!这家伙果然在里面!”哪吒大喜,激动地率先冲进了洞里。 镜魔闻声而起,劈手指着他们愤怒道:“几个毛头小子,我本不想与你们计较,没想到你们咬着我不放,那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说完,双手发功冲出去迎战。 虽然镜魔没有兵器,但他吸足了血气,体内法力倍增,加上本身就会一些法术,就算赤手空拳打起来也丝毫不落下风。 甚至雷震子、哪吒、金吒和杭陌阳四人联手用兵器对付他,他都显得游刃有余,倒是雷震子四人堪堪显得吃力,渐渐出现了颓势。 杜筱筱在一旁看得干着急,她一手拿着小葫芦,一手扶着铜镜,根本分身乏术。 铜镜里的裴浩霖对眼前的战况看得非常清楚,他忽然灵机一动,招了身旁的杜筱筱低声说着。 原来这镜魔被困铜镜许久,魂魄已渐渐与铜镜融为一体,就算他目前已经离开了铜镜,但他的魔根始终还在铜镜里,只要把铜镜给毁了,魔根被断,镜魔自然也就魂飞烟灭,不复存在了,正所谓:镜在魔在,镜毁魔亡。 杜筱筱眨巴了眼睛,大喜过望,但转瞬又蹙起了眉头,低头看向铜镜,有些为难,“可是镜子毁了,你怎么办?” 裴浩霖眼底划过一抹悲伤,转瞬即逝,他扬起一抹笑容,潇洒的摆了摆手,“没关系的,你们不用顾忌我,反正我是已死之人,铜镜毁不毁我都没法活过来了。倒是那镜魔,如若不除,必成大患啊!” “嗯!”杜筱筱重重的点了点头,把裴浩霖的话原原本本的大喊了出来。 雷震子等人何其机敏,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可是问题又来了,该如何摧毁这硬如坚石般的铜镜呢,摧毁了这镜子,裴浩霖的魂魄又该如何是好? 众人边对付镜魔边思考着,奈何一心不能二用,众人分神之间便给了镜魔可乘之机。 “哈哈哈,你们是对付不了我的!”镜魔嚣张的喊道。 雷震子忽然灵光乍现,想到了他的风雷棍和体内的电力,如今他身怀雷灵珠,对电力可以运用自如,当年曾打破过截教金光圣母那二十一面金光宝镜,如今只不过是一面破铜镜而已!想到这,他信心十足,微笑着大喊着:“兄弟们,你们先对付这个魔头,那面破镜子就交给我了!” 说完,退出了几人的战斗中,三两下挥舞风雷棍,朝着那面铜镜狠狠的敲了过去。 “哐啷!”硬如坚石的铜镜就这么碎裂了。 “筱筱,快打开葫芦盖!”雷震子急促道。 就在刚才他已想到了安置裴浩霖魂魄的方法。 “好!” 随着铜镜摧毁,裴浩霖的魂魄果然从里边释放了出来,一股脑的钻进了葫芦里。 而另一边,镜魔正跟哪吒三人缠斗,他想要试图过来阻拦雷震子,但被死死的拦住,眼睁睁的看着铜镜碎裂。随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砰”的一声巨响便离开了裴浩霆的肉身。 从此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再无镜魔。 第十章裴浩霖成功还阳 镜魔一除,众人欣喜万分。 但眼下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裴浩霖和裴浩霆兄弟俩的魂魄如今都在葫芦里,且不说二人之前的过往矛盾,就裴浩霆亲手杀死裴浩霖这件事,就是二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雷震子有些头大,他知道人死之后,魂魄离体,被牛头马面带去地府,喝孟婆汤,过奈何桥,投胎转世,这是人生必经阶段。 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忍下心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说到底裴浩霖又做错了什么呢?就这样死去,实在是冤枉得很。 他必须尽快想出办法,毕竟两人魂魄挤在一个葫芦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电光火石之间,雷震子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他们此番出行临走前姜子牙曾给过他一张还阳符,以备不时之需。 还阳符可以打入断气不久之人的体内,那人不稍片刻便可还阳复活,但前提是尸体必须是完好无损的。裴浩霆的肉身之前被镜魔附身,头上的伤口已愈合,身体尚有余温,非常适用这还阳符。 雷震子和众人商议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避开裴氏兄弟,所以他们自然是全部听到了的。 最终,裴浩霆主动把还阳的机会让给了裴浩霖。 古人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兄弟俩打小便没怎么好好相处过,难得在葫芦里坦诚相待。 裴浩霆知道了这么多年父兄如此对自己的原因,他终于释怀了,也对自己所犯下的过错无比自责忏悔,并且愿意为自己所犯下的过错赎罪。他一时的邪念和歪念害了这么多人,所以他死去是应该的,而还阳的应该是裴浩霖。 裴浩霖也不再怪弟弟杀了自己,兄弟俩终于冰释前嫌。 二人做好决定后,雷震子便选了个吉时,在大杂院的院子里开坛作法,撇开一干闲杂人等。 他先将那道黄色的还阳符贴在裴浩霆的尸体上,然后在他周围摆满了一圈小蜡烛,将尸体平放在地上。他一手拿着风雷棍,一手拿着杏黄旗,嘴里喃喃自语的念咒,不一会儿,同时将棍和旗挥向地上的尸体,还阳符已经被打入体内。 说时急那时快,他立刻打开葫芦盖,放出了两人的魂魄。裴浩霖的魂魄立刻附到了裴浩霆的肉身上,而裴浩霆的魂魄就被牛头马面给带去了地府。 当他即将要被牛头马面带走的那一刹那,他难得露出了最舒心轻松的笑容,他转过头,看到裴浩霖清醒了过来,高兴的朝着他大喊着:“哥,多保重,要好好爱素素,我祝你们白头到老!” 话音落,便化作一缕烟雾消失了。 裴氏兄弟本是双生,血脉相连,带着与生俱来的心灵感应,所以他能听到裴浩霆最后的那番话,他心口微微一窒,流下两行清泪,“弟弟,保重,但愿你来生投胎到一户好人家,不要过得这么苦了!” 裴浩霖成功还阳,众人第一时间便是想去将这好消息告诉贝锦素。 当裴浩霖和季晴暄兴高采烈的来到她房间外时,忽然看到屋内的影子。 “噔!”是凳子被踢翻在地的声音。 不好!贝锦素要悬梁自尽! 裴浩霖心下一慌,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用自己的身体去撞门。 门一开,就看到贝锦素那纤弱的身体像浮萍在空中摇摇晃晃,他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全身血液都要凝固了,他身体僵直,丝毫动弹不得。 季晴暄立刻施法变出一把飞刀甩了过去,直接划断了白绫,贝锦素瞬间掉落了下来。 “素素!”裴浩霖立刻冲了过去。 “让我死!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我要去见我爹还有浩霖哥!”贝锦素不断地挣扎着,捶打着身前的人,整个人透出一股绝望和浓浓的恨意。 裴浩霖双臂紧紧的箍着她,仿佛这样才可以证明怀里的人还是真实存在的,他哽咽道:“素素,你冷静点,你好好看看我,我是浩霖啊,我没死!” 闻言,贝锦素这才安静下来,抬头看着眼前人,眼神迷茫。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顿时脸色大变,使劲推开裴浩霖,然后站起来,摇摇晃晃道:“不,你不是,你是魔鬼!是我傻,是我笨,连心爱之人都分不清,还怀了你的孩子,我真不该活在这个世上!让我去死!”说完,便推开身前的人,一头朝墙撞去。 裴浩霖心下大惊,飞身直接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贝锦素,“素素,这一切不能怪你,我真的浩霖哥!我……” 裴浩霖顾不得疼痛,一心只想继续解释。 季晴暄朝他使了个颜色,走到贝锦素面前,温和道:“素素姑娘,你好好看看他,他真的是裴浩霖!” 对于季晴暄的话,贝锦素还是相信的。 她将目光凝在了眼前人的身上,那熟悉的笑容,熟悉的气质,她突然眸光一闪,一股热泪盈眶,她伸手抹去,情绪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尽管事情再离奇荒诞,贝锦素也终于相信眼前人正是自己心爱的裴浩霖。 她刚要抬脚走向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的时候,脚步却生生的打了退堂鼓,刚抬起想要拥抱他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眸底一片铺天盖地的晦暗。 “怎么了?素素!” 贝锦素扬起一抹苦笑,摇头愧疚道:“虽然我知道你是浩霖哥,但我的确背叛了你,与他人珠胎暗结,我已经配不上你了,我们从此以后各走各的吧!看到你活着,我已经很满足了!你今后好好照顾自己!”说完,作势就要离开,却又被裴浩霖给拦住。 “素素,这一切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是被蒙蔽的,我又岂会怪你?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勇敢的去面对。这个孩子就是你我的孩子,让我和你一起来抚养他长大,嫁给我好吗?我会一生一世照顾你和孩子的!”裴浩霖虽然之前魂魄被封锁进铜镜里,但他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心里虽然有过怨恨,但一切都结束了,孩子是无辜的,他对贝锦素的爱是真的,这就够了。 “可是……”贝锦素几乎不敢正视裴浩霖。 “我弟弟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再说我现在的肉身是我弟弟给的,我们灵魂和肉身已经结合为一体,裴浩霖就是裴浩霆,裴浩霆也就是裴浩霖,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贝锦素在顾虑什么,可这些他通通已经不在乎了。 见贝锦素有些动摇,季晴暄也赶紧过来开导她,“素素姑娘,何必执着于过去呢?生命何其宝贵,要珍惜眼前人啊!我想贝班主在天有灵也希望你过得开心,既然老天让裴老板活了过来,就证明你们是有缘分的,为了将来,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你就接受裴老板吧!” 闻言,贝锦素终于不再执着了,她胡乱的点着头,泪流满面的扑进了裴浩霖的怀里。 季晴暄也为他们这对受尽磨难的有情人终能成眷属而感到高兴。 第二日,裴浩霖携同贝锦素告别众人,他们解散了戏班,打算带着贝德伦和裴浩霆的骨灰回乡下去安放,顺便在老家落地生根,戏班有他们太多不好的回忆,他们想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他们新的生活。 由于慕苡蓁到现在仍在昏迷中,所以雷震子等人尚未启程,继续留在大杂院以观其变,等待慕苡蓁苏醒。 第十一章季晴暄揭秘私事 大杂院,慕苡蓁房中。 金吒寸步不离的守在慕苡蓁的床前,他握住她的手,看着沉睡中的慕苡蓁,安静的像个瓷娃娃,他轻叹一口气,低声呢喃,“蓁蓁,你究竟要睡到什么时候啊?你知道吗?平日和你吵吵闹闹习惯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怪冷清的,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你赶快醒过来啊,大伙都等着你一同上路呢,你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一份子,少了你可不行,你一定要好起来!” 他说完,竟不知不觉掉下一滴眼泪,正好落到了她的手背上。 熟睡的人儿像是有所感受,卷翘的睫毛忽然动了动,手指也动了动,金吒激动的大叫起来,“蓁蓁,你醒了?快来人啊,蓁蓁她醒了!” 没多久,一群人一窝蜂的全都冲进了屋里来。 哪吒迫不及待的冲到床边,直盯着慕苡蓁看了个半天,皱着眉头道:“哪有啊?大哥,我看你是不是守着蓁蓁太久了,都产生幻觉了啊?” 金吒也不理他,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此刻却带着光,“不是啊,是真的,刚才蓁蓁真的有在动了!晴暄,你赶快看看她吧!” 季晴暄刚想过去看看,慕苡蓁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醒了,真的醒了!”众人高兴不已。 季晴暄过去轻轻的扶起慕苡蓁,柔声说道:“蓁蓁你终于醒了,你可不知道你昏睡的这十天,可把金吒师兄给担心坏了呢!”说完,还故意嗔了金吒一眼,玩笑的意味正浓。 众人也跟着哄笑,闹了金吒一个大红脸。 他本来有很多话要说,被这么一闹,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有些害羞的低着头,只顾着冲床上的人傻笑了。 慕苡蓁刚刚清醒,还有些虚弱,脸色苍白,说起话来有些吃力,“害你们担心了!对了,那裴浩霆就是杀人凶手,是他杀了他大哥,你们赶快去抓他啊!”她刚清醒,一颗心还记挂着案情。 季晴暄轻拍了她的肩膀,安抚道:“你放心,我们都知道了,其实还得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们也没这么快抓到凶手呢!” “我?”慕苡蓁苍白的小脸皱了皱,眼睛里满是好奇。 季晴暄便把案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慕苡蓁。 “想不到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不过,我现在已经好了,我们还是赶紧启程上路吧,不能因为我耽误了行程啊!”她一边说着,便作势想要下床。 奈何躺了这么多天,身子骨都躺软了,她刚动了动,便喘得不成样子。 季晴暄赶紧把她按了回去,“你别着急,差不了那一时半刻的,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要调养一阵子才好上路呢!” “是啊,你好好歇息,把身子养好才是最重要的!”金吒也赶紧附和了一句,定定的盯着慕苡蓁,一张脸紧张的绷着。 “嗯!”看到金吒如此紧张关心自己,慕苡蓁感到一股暖流激遍全身,红着脸低下了头,也不再执着。 深夜时分,昏暗的院子角落蹲着一个瘦弱的身影,因为身子成环抱状蜷缩着,所以看起来小小的,还一颤一颤的,仔细听来,还有轻微的呜咽声。 恰巧,夏菀莛起夜经过。 寻着声来到墙角边,定睛一看,小声惊呼,“晴暄,你怎么在这啊?” 被来人撞见,季晴暄有些尴尬和失措,头低着,胡乱的揉了揉哭红的眼睛,赶紧站起来,头低低的垂着,迅速转身,作势就要离开,声音闷闷的,“我没事,咱们回去吧!” 结果脚刚抬起来,就一把被夏菀莛给拉住了。 “晴暄,你有事不妨告诉我,看我能不能帮到你啊!”夏菀莛关切的问道。 季晴暄把脸转向一边,声音有些哽,“我没事的,不用太担心,休息一会儿就好!” “还说没事,眼睛都哭红了,是不是雷震子欺负你了?”夏菀莛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 季晴暄用手绢擦了擦眼泪,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夏菀莛说完又自顾自的否定了自己,摇摇头道:“不对,雷震子这么爱你,人又这么好,不可能会欺负你啊!你们俩吵架了?” 季晴暄依旧没有吭声。 夏菀莛见她这副打死不开口的样子,心里有些急了,刚要不耐烦,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故意冷着脸,摆了摆手,“罢了,既然你不说,那我去问他好了,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好事惹你生气了?” “不要!小莛!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就是了!千万别去打扰师兄,只是这……”季晴暄被夏菀莛的激将法弄得没辙,只好招了,但环顾了一下四周,心里有些不安。 夏菀莛微微一笑,抚了抚季晴暄的肩膀,循循善诱,“这夜深风大,容易着凉,不如回我房里去谈吧!” 季晴暄沉默的点了点头。 夏菀莛房中。 夏菀莛斟了一杯热茶递给季晴暄暖身子,“来,这下可以说了吧?我觉得最近几日你一直都心神不宁,是不是和雷震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晴暄低着头抿了一口,涩涩的茶香裹着一丝甘甜在口中漾开,直直的暖向了心里,又通往四肢百骸,这才缓过了些神,但依旧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她思索片刻,“我……我其实很羡慕素素姑娘!” “哦?”夏菀莛一脸好奇的紧盯着季晴暄,等待着她继续往下说。 “虽然我之前不赞同她的作风,但后来才觉得她其实很勇敢,敢于争取爱,可以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只要和心爱之人孕育爱的结晶就好,起码能有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我是多么羡慕她啊!因为我根本做不到!”说到最后一句时,季晴暄身子微微颤抖,她放下手中茶杯,趴在桌上嚎声大哭起来。 夏菀莛听到这话非常震惊,她第一次知道季晴暄还有这样的秘密,不禁十分心疼她,她轻拍着她的后背,“你的意思是……你不能生孩子?” 季晴暄缓缓抬起头,嗤笑了一声,绝美的小脸苍白如纸,眼底满是自嘲和自责,“不仅如此,我连一个妻子最基本应尽的责任都不能做到!” 闻言,夏菀莛更是震惊,“这……”但此时的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了。 “我和师兄成亲三年多来,一直都只是有名无实,是我对不起他!”季晴暄脱力的垂下了双手,她想要让自己振作,可浑身像是被抽光了力气,连个拳头都握不起来。 夏菀莛见她这样心里也不忍,脑子里忽然闪过葛荞曾经和她说过的话,季晴暄和雷震子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孩子。 那么,如此一来一切都可以解释通了。 “那……那你以前不知道吗?你自己是大夫,不能自医吗?” 季晴暄逐渐恢复了平静,悲伤愧疚好像随着眼泪的流干也一点点抽离了她的身体,更或者是她已经麻木了。 她抿着唇,眉头紧拢在一起,陷入了回忆当中,“我从小和正常女孩没什么不同,也会来月事,所以我根本不在意,以为我也可以和正常女孩一样结婚生子,直到我和师兄成亲那天,那天的洞房花烛夜,当我做好一切准备要把自己完完整整交付给他的时候,竟发现自己……后来尝试了很多次也不行!”(季晴暄的这种情况正是现代医学上所说的“假石女”。) 夏菀莛见季晴暄如此痛苦,几近崩溃,她连忙抚了抚她的后背,安慰着,“那你有找过你师父请教治疗的办法吗?” “婚后不久,我有偷偷离开过古溪村,去找我师父求助,可是我师父也没有办法,她说这是我与生俱来的,又或者和我的前世有关,无法化解!”季晴暄绝望的摇了摇头,眸底一片死寂。 “那……雷震子有何反应?” “师兄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也没有怪过我,这么多年来,对我依然如往昔一样好,丝毫没有因这件事而对我的爱减少半分,可就是这样我才更愧对他,是我没有能让他过上正常的夫妻生活,更没有给他一子半女。每次回到王宫里,母后问起子嗣之事,他都替我担着,看着他那些兄长还有好兄弟们一个个都当上了父亲,师兄多羡慕啊,他是那么的喜欢孩子……可我……”季晴暄心如刀割,她满心的愧疚却无法填补她内心那个破裂的大洞。 洞里吹来呼啸刺耳的狂风,它在叫嚣着,想要撕裂一切,毁灭一切。 第十二章雷震子认错妻子 夏菀莛房中,季晴暄终于鼓起勇气和她讲述完了自己埋藏在心中多年的不为人知的的秘密。 忽然,她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满眼发光的看着夏菀莛,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紧握住她的手,急切道:“小莛,你可以帮我!你是唯一可以帮到我的人了!” 夏菀莛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尴尬的缩回了手,“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我……我能帮上什么忙啊?” 季晴暄又逼近了她点,“你能的!我看得出你还是很喜欢雷震子的,对吗?” “我……我……”夏菀莛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季晴暄热烈的目光。 然而,季晴暄像是没看到她的神色一般,自顾自的说着,“别不好意思承认,我不会怪你的!大家都是女人,你的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 “就算是那又能怎样呢?”夏菀莛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欲盖弥彰,干脆大方承认。 “你可以帮我,代替我,为雷震子生孩子!生一个属于他的孩子!” 此时,夏菀莛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她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季晴暄,她万万没想到季晴暄居然想“借腹生子”! 兴许是季晴暄的想法太过疯狂,她一时间难以接受,有些顾虑,“这……这恐怕不好吧?万一雷震子知道的话……” 季晴暄却道:“不会的,你我都是会法术之人,一些简单的变幻之术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师兄他不会发现的!” 夏菀莛苦笑了一声,“我可是妖,妖和人生下的孩子……” “你其实不用顾虑这些,你不是一般的妖,你身上有女娲娘娘传授给你的百年法力,而雷震子亦不是普通人,你们两个生下的孩子一定也会不寻常,必定有过人之处的!” 此时的季晴暄像是垂死的马儿,极力想要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见夏菀莛还在犹豫不决,季晴暄上前紧握住她的手,激动道:“你放心,我不会令你为难的。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雷震子知道了真相,他对你也产生了感情的话,我会退出成全你们的!” 夏菀莛反握住季晴暄的手,“别这么说,晴暄,我无意破坏你们的,你放心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虽然夏菀莛有些勉为其难,但能够得到雷震子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夙愿了,她的内心其实也是暗自欢喜的。 两人合计好后,计划第二天就开始行动了。 疲惫了一天的雷震子回到房间,推开房门却看到房中黑漆漆的一片,他以为季晴暄身体不舒服早就歇下了,便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轻声唤道:“晴暄,睡了吗?” 忽然一个拥抱从背后抱了过来,温暖的身体贴近了他。 “师兄,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我想你了!” 夏菀莛并没有幻化成季晴暄的容貌,因为她不想顶着别人的脸与雷震子亲 热,尽管她知道自己只是替身而已。她选择熄灭房间所有的蜡烛,只用了法术将自己的声音变了,并且身上散发出和季晴暄一样淡淡的药草香。 她娇嗔的声音,柔软的身体,让雷震子不禁虎躯一震,他转身拥住背后的人,“怎么不点灯啊?黑漆漆一片,磕到碰到怎么办?” 兴许是看不到的缘故,听觉格外的敏感,夏菀莛觉得此刻的雷震子声音低沉磁性,还掺杂了快要溢出来的温柔,让她无法自拔情不自禁的沉迷。 “这样不好吗?这样才有情调嘛!”她嘟着嘴巴,撒娇道。 “可是这……”还未等雷震子说完,夏菀莛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用自己温润的樱唇吻住了他。 夏菀莛杂夹女性体香的香味再加上和季晴暄身上相同的那独特的淡淡的药草香味让人全身酥软,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温柔,柔软如丝的玉指轻轻地在雷震子的胸前画着圈圈,富有弹性的嘴唇不停的吻着他的脸颊,湿滑而灵巧的香舌更让人销 魂。 季晴暄一向性子比较清淡,对于男女之间的亲热也不甚热络,难得今日如此主动热情,雷震子感到意外的同时却又欣喜若狂,更加热烈的回应着她。 二人就像那干柴烈火,一点点的火星子也能将整片草原燎尽。 夏菀莛将雷震子推到床上,又主动褪去了他身上所有的衣物。 在夏菀莛娴熟的挑 逗下,雷震子贪婪地亲吻着她柔软的樱唇,双手更在软玉温香的娇躯上穿梭,抚摸任何一寸能燃点性 欲的地方。 他仰头满足的嘶吼着:“晴暄,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你了,你完完全全是我的了,我爱你!晴暄!” “嗯……师兄,我也好爱好爱你……啊!”夏菀莛边欢畅的呻 吟着,边撒娇般轻打雷震子那结实的胸膛。 曾经,夏菀莛把一个丑陋无比的男人认错成为雷震子,因此失去了贞操,她无比悔恨,她厌弃那污 秽不堪的身子,想一死了之。可是她不甘心,所以用自己的命换了雷震子的命,为救雷震子牺牲法力,化为原形,好在得到女娲娘娘相助,为她捏泥重造真身,她才有了新的容貌和新的法身。 她很高兴这一次自己终于能把这冰清玉洁之身给自己心爱的人,可同时心又像被紧紧揪住一般。她流下两行清泪,掺杂着汗水,随着身体缓缓扭动,细密的汗珠顺着她纤细优美的脊骨一路朝下,消失在羞涩的角落。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她曾把别人当成雷震子,而如今雷震子也把她当成别人,好像冥冥中一切自有安排,他们两人之间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另一边,季晴暄待在隔壁夏菀莛房间里,那此起彼伏的呻 吟声和绵绵情话尽数传到了她的耳中,她彻底崩溃了,拼命的捂着耳朵,不想去听,但却偏偏听得真切。眼泪泛滥成灾,她只好躲到床上去,用厚重的棉被将自己裹得紧紧的,盖得死死的,像是给自己弄了一个躯壳,隔绝那些世俗,那些烦扰。 季晴暄躺在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她紧紧的捂住胸口,那里像是裂了一个大口子,呼啸的狂风往里面疯狂的灌注,痛到她麻木。她扯了扯嘴角,无声的自嘲,小脸苍白如纸,眸底一片荒芜,毫无光彩,像是濒死之人,看不到任何希望。 这明明是她自己的主意啊,是她让夏菀莛代替自己去尽妻子的责任,是她将自己的爱人亲手推到别人身边,可她却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第二天一大早,季晴暄端着早餐推开了门。 雷震子本来还在呼呼大睡,还沉寂在甜美的梦乡中,听到推门声,顿时醒了过来。 他眨了眨眼睛,神志恢复清明,一个鲤鱼打挺便坐了起来,又伸了个懒腰,捡起一旁的衣服穿了起来。 “师兄,你醒了!快过来吃早餐吧,吃完还得上路呢!蓁蓁已经完全康复了,我们可以启程了!”季晴暄低着头一边舀着稀饭,一边说道。 雷震子睡眼惺忪,从后面将季晴暄抱了个满怀,头埋在她的颈窝里,那熟悉的味道让他眷恋不舍。 “师兄,别这样,快吃早餐吧!”季晴暄微微挣扎着,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心底酸涩不已。 可雷震子恍若未闻,他眉眼带笑,神情餍足,自顾自的说着:“晴暄,你知道吗?昨晚是我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一晚,你是什么时候好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咣!”季晴暄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雷震子歪着脑袋看了她一眼。 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季晴暄连忙娇羞的回答道:“我……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怎么样?惊喜吗?” “嗯,非常惊喜,也很怀念!”雷震子嘴角咧开一个弧度,手上也不自觉的越抱越紧,还情不自禁的吻起她的后颈来。 “别……别这样,师兄!这大清早的不好!”季晴暄心底有些乱,关键是她脑海里一个劲回想起昨晚的事,她本能的有些抗拒,也怕事情穿帮。 正当雷震子情不能自抑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小公子,快起床啦,你不是说我们今天要早点上路吗?我们都准备好了,就差你们俩了!”哪吒把门拍得震天响,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雷震子有些气闷的松了劲,埋在季晴暄的颈窝狠狠的蹭了蹭,朝门外瞪了一眼,大喊道:“知道了,你们先等等,我们稍后就来!” 季晴暄低头慢条斯理的理了理二人有些凌乱的衣服,有些埋怨道:“你瞧,我都叫你赶紧吃早餐了,这下被催了想吃也吃不了啦!” 雷震子挠了挠头,满脸的歉意和尴尬,“对不起啊,晴暄,都是我不好,我还沉寂在昨晚的温存中,我真不该……” “好了,别说了,收拾收拾赶紧上路吧!”季晴暄说完便转身离开。 如果雷震子不是沉浸在喜悦之中,定能发现季晴暄的脚步虚浮慌张,像是要逃离什么似的。 第十三章知真相愤怒出走 一行人提着大包小包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告别众人离开大杂院。 结果刚到城外,就变了天,狂风忽然卷起,瓢泼大雨说下就下。眼看就要入冬了,天气本就凉得很,加上这雨,打到身上真是深入骨髓的冰冷。 众人只好先到附近的树下暂时避雨。 谁知这雨下起来没完没了,半天功夫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路边走来几个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的年轻男子,皆是行色匆匆,脚步匆忙,“前面的桥塌了,不一定什么时候能修好呢,我看你还是回去吧,这么大的雨也别折腾了!” “谁说不是呢!唉……我这便回了!多谢相告!”另一个男子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 雷震子等人在一旁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便知道今日又走不了了。众人干脆等到雨停,打道回府,等修好桥再继续上路了。 翌日,夏菀莛像往常一样外出去买菜,可这过了半晌也没见回来,雷震子有些不放心,便出去寻找,走了几家菜市场也没见人影,打听之下才知道她出了城。雷震子只好也跟着出城去寻找,结果刚出城门没多远就看到夏菀莛迎面走来。 “小莛,你不是去买菜吗?干嘛跑到城外来?”雷震子蹙着眉头问道。 “我是去买菜啊,你看,这是什么?”夏菀莛扬了扬手中提的篮子,一脸笑容的看着雷震子。 “呀,好大的蘑菇啊!看起来很新鲜呢!”雷震子见那蘑菇无比硕大,上面还滚了几滴水珠,看起来新鲜极了,如果加上夏菀莛的手艺,定是一道十足的美味! “对啊,我听大杂院隔壁的老婆婆说,城外十几里的山上长着这些蘑菇特别新鲜,就想亲自来摘了,晚上可以炖菌子汤给你们喝呢!”夏菀莛巴掌大的白嫩小脸因为赶路泛着红晕,脸颊因为汗水黏了几缕发丝,眸子晶亮,嘴角弯弯,看起来憨憨的,可爱极了。 雷震子笑了笑,“总让你这么操劳,真是过意不去呢!” “没事啊,这些事我都做惯了嘛!走,我们回去吧!” 就在二人刚要结伴离开之时,身后突然冲过来一辆马车。 那马好像受了惊,像个无头苍蝇似得疯狂的奔着,车上的马夫死死地拽着僵绳,但力量悬殊,只得大喊着提醒着过路的人,“驾!让让!” 眼看着那马车就要奔到二人眼前,雷震子反应迅速,一把将夏菀莛拉了过来,但由于力量太大,惯性使然,二人直接朝一边倒去,连带滚了好几个圈,夏菀莛背上的衣衫正好刮到地上凌乱的杂草树枝上,腰间的位置扯开了好大一个口子。 雷震子扶起夏菀莛,“没事吧,小莛!”余光正好看到她腰上的衣裳被扯开了,露出洁白娇嫩的肌肤,他不敢多看,立刻把头转向一边。 可他又反应过来,他刚才一晃眼就已经看到了,夏菀莛的左腰上有一个形状像花形的疤痕。 雷震子的心像被攥了一下,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到那天晚上,与他成其好事之人腰上也有这个疤痕,而季晴暄身上根本没有任何疤痕!可他当时太忘情投入了,没有深思,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不对劲! “你怎么了?”夏菀莛见他出神,便伸手晃了晃,轻声唤了一句。 “啊!我没事,我扶你回去吧!”雷震子想要忽略心头那抹疑虑,但那疑虑就像生了芽一般,疯狂的窜长。 他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揽住夏菀莛的腰,不经意的去触碰了她腰间的疤痕。 没错!就是这道疤! 和那晚他摸到的是一模一样的! 雷震子彻底愣了。 “啊!雷震子,你干嘛啊?”夏菀莛惊呼了一声,那声音娇嗔,还掺杂了一抹甜蜜,唯独没有怒气。 雷震子心底更加疑惑,眉头紧拧,脸色沉了下来,他压下心中疑惑,沉声解释了一句,“对不起,小莛,你的衣裳刚才被树枝刮破了一道口子,这回去的路上未免尴尬,还是披上我的披风吧!”说完,把自己的披风披到了夏菀莛身上。 “谢谢!”夏菀莛轻声道了谢,看了他几眼,心里甜得跟抹了蜜一般。 与她心情截然相反的雷震子此刻内心是崩溃焦躁的,他陷入了无尽的迷茫当中。 难道那天晚上那个女子是夏菀莛而不是季晴暄? 他被自己这个无比荒诞的念头给震慑到了,他不敢接着往下想了。他低头看向指尖,那里好像失去了血液流动,僵硬冰冷,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刺激他的神经,提醒着他那熟悉又令人心惊的滑腻触感。 他静静地捻了捻手指,心下有了打算。既然有所怀疑,那就去求证,尽管这事在他看来简直荒谬至极,但内心在叫嚣,叫嚣着让他去探明真相。 接下来的几天,雷震子表现得和往常一样。只不过一到夜幕降临,他便缠着季晴暄百般亲昵,不停的黏着她,缠着她。 季晴暄自然知道他想干什么,那事如若不沾也就罢了,兹要开了荤,那就像闻到腥味的猫,馋,有瘾。 她一连几天都找借口推掉了,但她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早晚会穿帮,于是趁雷震子睡着后,偷偷离开房间,来到夏菀莛房中找她商量。 她前脚刚走,雷震子便缓缓睁开眼睛,哪有半点睡意惺忪的样子,眼底一片清明深沉,瞳仁黑得深不见底,仔细去看就能发现那犹如黑玉一般的瞳仁慢慢的裂开了一道口子。 季晴暄把这几日的情况告诉了夏菀莛,她以为雷震子没有发现端倪,只是单纯的想和她亲近,所以她想让夏菀莛再冒充她一次。 正当夏菀莛不知如何回答之际,雷震子突然破门而入。 他满脸震怒和不解,整张脸都气绿了,他难以想象眼前这两个他最信任的女子会合起伙来欺骗他,戏弄他! 他颤抖的指着她们,不敢置信的问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骗我?”然后他僵硬的转过头看向夏菀莛,声音哑得不成样子,“那天晚上,在我房里陪着我的人是你?” 夏菀莛看了季晴暄一眼,忙低下头,手指紧紧的搅在一起,满脸通红,紧咬着嘴唇,没吭声。 可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季晴暄见雷震子情绪如此激动,便上前将夏菀莛护在了身后,眼圈通红,压下内心的酸涩,一字一句道:“不关小莛的事,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雷震子瞪圆双眼,一张脸气得煞白,他无比失望的看向季晴暄,那张平静淡雅的小脸此刻写满了倔强坦诚。他被气笑了,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也不管此刻心像是被撕碎了一般的剧痛,紧紧咬着牙,颤抖的问道:“你?难道我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你为何还要这样做!” 他难以相信自己的妻子会把自己推给另外一个女人。 “我……我只是不想因为自己让你这么委屈,我希望能给你一个孩子!”季晴暄满脸泪痕,哽咽着,解释着。 她抬手想要像往常那般去拉雷震子的手。 可这次他躲开了,毫不犹豫,那双深沉黝黑的眸子里尽是冰天雪地,一片荒芜。 “什么孩子?我只想要属于你我的孩子!我不是早就已经和你说过了吗?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到了白发苍苍只有我们两个,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你为什么还要替我做决定?你要我以后如何面对小莛?我已经负了颜儿,你还要我再负小莛吗?若不是我发现了小莛腰上的疤痕,产生了怀疑,这才想到要来试探你们,要不然你们还想骗我骗到什么时候?你不是在为我好,你是在陷我于不仁不义!”说到最后一句,雷震子已经几近崩溃,大吼一声后,一掌震碎身旁的桌子,然后气冲冲的冲出门外,展翅高飞,冲上了高空。 忽然电闪雷鸣,随后下起了暴雨。 “雷震子!”夏菀莛刚想要追出去,却被季晴暄拦住了。 “让他一个人静静吧,他会回来的!”后面那句声音小得几乎要被隐没。 此时的季晴暄不过是强装镇定而已,她其实已经六神无主了,在雷震子冲进来,满目失望愤怒的看向她的时候,她就已经乱了,她不再是那个冷静自持,有主见的季晴暄了。试问她当真不理解雷震子吗?她摇摇头,在心底说服自己,不,她只是太爱他,无奈却适得其反。 对于别人的感情琐碎事她都能从旁安慰,合理协调,促成了一对又一对有情人,偏偏到自己身上却是一团乱麻,或许正应了那句俗话: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第一章雷震子堕海获救 雷震子一气之下夺门而出,可是半夜,街上的酒家饭馆都打烊了,他只好硬敲门买了好几壶酒,大半夜的一个人在外独自喝闷酒。 外头又是大风大雨的,他也丝毫不顾忌,手拎着酒,跌跌撞撞,晕乎乎醉醺醺的走在廖无人烟的大街上,想一醉解千愁。 他就这样一直走着走着,边喝边走,不知不觉走到了海边。海浪冲到了岸上,一个不小心酒壶掉在地上,立刻被海水冲走了,他跑过去想要捡酒壶,这时候一个大浪袭来,把他整个人卷到了海里去,他整个人都还晕乎乎昏沉沉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自己飘飘忽忽的,好像被什么东西托着,摇摇晃晃。 他就这样在海上漂流了好多天。 最后是在一张软绵绵极其舒适的床上醒来的。入目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他迷迷糊糊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不禁呢喃道:“你是仙女吗?这是天堂吗?” 女子听到声音,闷笑了一声,转过身走了过来,俯下身低声问道:“公子,你醒了?你可是昏迷了三天三夜呢!可算是醒过来了!” 雷震子这下彻底清醒了,吃力的坐了起来,看到眼前这位女子装扮很特别,身上穿戴着非常多的银链,头上辫了很多条细细小小的麻花辫,额前有一个晶莹亮丽的额前饰,她的五官不算特别精致,倒是那双眼睛很奇特,眼眸是幽幽的深蓝色,很是与众不同。 “姑娘,是你救了我吗?敢问这是哪啊?冒昧的问一下为什么你和我长得不一样?” 女子捂着嘴偷偷笑了笑,“是我们家公主救了你,我们这是蓝水国,我是这的宫女,叫蓝晶晶,我们国家的人都姓蓝!” 雷震子恍然大悟,“蓝水国?姓蓝?难怪你的眼睛是蓝色的!” “对啊,因为我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周围都是海的地方,而且我们这的海水特别的蓝,所以就叫蓝水国。你真幸运,我们国家很多年来都没有外人进入,你却随着海水漂浮了来,还被我们公主救起,说起来,你的确和我们长得不一样!”蓝晶晶晃着脑袋左右打量了雷震子一番,眼睛里是和雷震子刚才同样的惊奇。 “那你们也没有出到外面去过吗?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朝代?”雷震子没想到这里如此的封闭。 “没有,据说我们这的人从来没有出去过,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更甭管什么朝代了,反正我们只知道自己的国家就好啦!哎,说了半天,你快过来吃点东西吧,肚子一定饿坏了!”蓝晶晶不再理会雷震子一车轱辘的问题,自顾自的拉着雷震子,将他不由分说的按到了桌前。 雷震子边品尝着美食边扫视了房间一圈,他们蓝水国不仅人和中原人长得不一样,连室内的装饰摆设也完全不同,充满了异域风情,有别样爽朗大气的美感。房间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 雷震子不禁赞叹,这还真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啊! 雷震子填饱了肚子,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仪容,便问道:“晶晶姑娘,何时可以见到你们公主?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得当面向她致谢!” 蓝晶晶边收拾着碗筷边说道:“别着急,待会就带你去见她,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呢!” “我叫雷震子……”雷震子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腰间,意识到少了点什么,面色大变,连忙问道:“姑娘你可看到我的一根棍子?我一直随身携带,寸步不离身的。” 蓝晶晶蹙着眉头,眨巴了眨巴眼睛,歪着脑袋想了想,摇摇头,“什么棍子啊?长的还是短的?公主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雷震子这下慌了,如果那位公主没见到,那风雷棍定是他跌入海里时被海水冲走了,这下可麻烦了。 “哎,雷公子,发什么呆啊,走,我带你去见公主!”蓝晶晶轻轻推了推雷震子。 “好,有劳了!”雷震子这才回过神来,找风雷棍之事不可操之过急,先去道谢再说。 蓝晶晶领着雷震子出了房间,来到了一个清幽雅致的院子,那院子从外面看不算打眼,刚踏进去就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恍若置身花海。定睛一看,这院子两边都种满了鲜花,五颜六色,姹紫嫣红,样子也都非常奇特,叫不出名字来。 雷震子心想,难道这花也跟中原的花不一样? 蓝晶晶带着雷震子穿过长廊,到了一处亭子。亭子一面是花海,另外一边是一片绿湖,湖里有一尾一尾的小鱼在自由自在惬意的游动。湖的边上还靠着一叶扁舟,随着湖水的波动,摇摇晃晃。顺着长廊往院子深处走,应该就是那位公主的住处了。 “这别院正是我们公主所住之处,公主喜欢清静,所以这基本上没多少人伺候,也就只有我和几个侍卫随从在保卫她的安全而已,你就在这等会吧!我去通报。” “好!”雷震子话音刚落,便感觉到背后有人袭击,他一反手就抓住了那人的手,重重的甩到了地上。 “你是何人?为何要背后暗算于我?”只见雷震子出手撂倒一个身材娇小身穿侍卫服的年轻男子。 蓝晶晶刚迈出一步的腿生生收住往回打了个圈,见那倒在地上的人,嘴巴张得老大,“住手,她是……” 蓝晶晶还没说话,就被那男子给狠狠瞪了一眼,她立刻收声,眨巴着眼睛无声的望着那男子。 “我是公主的随从,是公主叫我来试探你的,还不快把我给放了!”男子转头怒视雷震子,白皙秀气的脸因为挣扎透出一抹粉色。 “对,他正是负责公主安全的侍卫,公子你快放了他吧!”蓝晶晶忙拉住雷震子的胳膊,一脸的紧张。 雷震子这才松开手,可心里却非常纳闷,公主的随从功夫这么差,如何保护公主?而且看他身材娇小,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没一点像侍卫,倒像个…… 倒像个娘娘腔! 可是这话雷震子自然是不能说的,他拍了拍手,一双眼睛上下扫了那男子几眼,心下一怔,他的五官居然有些像季晴暄,只是眼眸是深蓝色的,嘴角边有两个深深的梨涡,他若换上女装估计会更像吧。 猛的想起季晴暄,雷震子不禁出了神,眉眼一落,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哎,雷公子,你怎么又发呆了?我就把你交给他了,你听他的吩咐就好,我先退下了,还有好多活等着我去做呢!”蓝晶晶冲那男子挤了挤眼睛,便飞快的离开了。 男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在雷震子面前站定,双手抱胸上下打量了雷震子一番,扬了扬下巴,挑眉问:“你叫什么名字?打哪来的啊?我叫仕嘉,仕途的仕,嘉许的嘉!” 仕嘉笑得一脸灿烂,白皙红润的脸上透着两个梨涡更是动人,还有那深蓝的眸子仿佛会说话一样,甚是灵动可爱。 雷震子被她的笑晃了晃神,不禁诧异,这男子若是个女子,定是个祸水! 他敛下神情,拱了拱手,“仕嘉兄弟你好,我叫雷震子,我是从大周朝来的,是周朝大王的御弟。” “周朝?御弟?”仕嘉好看的眉眼微拧,一脸求知欲的看着雷震子。 “就是你们蓝水国外面的国家,也可以称之为中原。大王的弟弟就是御弟了,大王就是一个国家最高权力的领导者。”雷震子耐心的解释道。 仕嘉恍然大悟,“哦,这个我知道,就像我们的国王一样嘛!” “嗯,是的,你接下来要带我去见公主吗?” “别老想着见公主嘛!公主今儿个没空,让我负责带你去四处转转,好了解我们蓝水国,那我们现在就去打猎吧,弓箭我都准备好了呢,走吧!” 还未等雷震子应声,仕嘉就拉着雷震子一股脑儿的往外跑。 第二章女扮男装被揭穿 蓝水国四面环海,出了宫门没多远便是海滩。 雷震子被这一望无际的浩瀚壮观的深蓝色大海给深深吸引了。 海水是皎洁无比的蔚蓝色,潮来了,汹涌的潮水,后浪推前浪,一排排白花花的潮水簇拥着冲过来,声似雷霆万钧,势如万马奔腾。大海霎时间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战场,海风吹着尖厉的“号角”,海浪似乎是千百个英勇的战士,向海岸猛烈地进攻着,发出隆隆呼喊。岸上千斤重的巨石,只要被潮水轻轻一拂,就仿佛一下子“沉”到“海底”去了。一排排浪撞在岸上,溅起一片片浪花。那景色非常壮观唯美。 仕嘉见雷震子看得出神,不禁弯了嘴角,挺了挺胸脯,一脸的骄傲,清了清嗓子,“我们公主就是在这救的你,你也算命大了,在海里漂流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事,不过也还好遇上了我们公主!你可是我们蓝水国的贵客呢,因为我们这几百年来从来没有外人进来过,我们这的人也出不去!” 说到最后一句,仕嘉声音变得闷闷的,情绪也不似刚才那般高涨了。 “出不去?就是不能离开这回到中原?” 仕嘉点点头做回应。 “我不相信!”雷震子说完,便张开双手,想发功展出他那一对风雷双翅,可是他试了很久,翅膀半天也没出来,急得他直冒汗。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仕嘉像看怪物一般盯着雷震子。 实在不怪他少见多怪,只是往日雷震子一抖擞那双翅膀便耀武扬威的显现出来,如今突然没了动静,雷震子不停地抖擞着肩膀后背就显得无比滑稽了。 雷震子心想难道是到了这与外界隔绝的世外桃源,他的风雷双翅受这地域影响,发挥不了作用,展现不出来? 雷震子沉思了一会儿,随手捡起地上的木桩往海里一扔,不稍片刻,木桩竟被海浪给冲退了回来。 仕嘉双手抱胸,站在那,老神在在的瞥了雷震子一眼,轻哼一声,“这回相信了吧?不管是木桩还是木船,只要撑出了海,都会被海浪给退回来的,所以你来到这就回不去咯!” 雷震子震惊,猛的转头看向他,目光如炬,像是要把仕嘉看穿,才能确定下来他是否在说谎。 他不能留在这里,他不是木桩或者木船,他在外面还有很多家人,很多朋友,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他一定要想出离开这的办法。 “哎,行了,别想这么多了,我们去那边树林打猎吧!”仕嘉潇洒的摆了摆手,自顾自的拉着雷震子往岸边的树林里跑。 既然一时半刻想不出办法,倒不如先放松放松,雷震子索性陪着仕嘉去打猎,反正他也好久没有显露两手了。 到了树林里,二人边走边聊天,仕嘉甩了甩酸麻的胳膊,挑眉问道雷震子:“你今年几岁了?看你很年轻的样子。” “二十五岁,你呢?看你样子肯定比我小!” “二十五?”仕嘉惊呼,瞪大眼珠,一脸的愕然。 雷震子挠了挠头,反问道:“怎么?不像吗?难道你比我大不成?我看你最多不就十六七岁!” 仕嘉张着嘴讪笑了一声,咽了咽口水,这才缓过来,“我今年九十九岁了呢,我们国家的人大多数都是百岁以上,就拿国王和王后来说吧,他们都四百多岁了,刚才你见到的晶晶也有一百多岁了,就连小孩子也有四五十岁了呢!你说你才二十五岁,我能不吃惊吗?” 闻言,雷震子惊得连手中的弓箭都掉到了地上,心想,这蓝水国真不是一般的奇怪,不仅人长得奇怪,连年龄也奇怪。眼前这男子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九十九岁的人啊! 总之这蓝水国不是一般的神秘就对了。 雷震子缕了缕思绪,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弓箭,“可能每个国家不同吧,我们那的人寿命最多到一百岁左右,七八十岁的称为老人,像我这样的岁数是正值壮年,小孩子一般是……” “啊,雀儿!” 雷震子扶了扶额头,这仕嘉的神经跳脱,让人很难跟上他的节奏,加上他一副孩子心性,这不看到远处有一只觅食的小黄雀,就全然被吸去了注意力,越过雷震子就兴冲冲的追了过去。 “那我们分道扬镳吧,我去那边,你自己小心点!”雷震子对这些小鸟不感兴趣,他的目标更大些。 无奈这仕嘉的技术实在是太差了,连小黄雀都没射中,居然还想打停在一根大树干上的秃鹰的主意。他瞄准时机,一把拉开弓箭,朝那只秃鹰射去,结果还是射偏了,不痛不痒的碰了它一下,谁知竟惹恼了这秃鹰,它发起狂来直扑向仕嘉,爪子抓伤了他的左肩,他立刻摔倒在地,疼得大叫。 雷震子本就没有走远,听到惨叫声后,赶紧赶过来,边跑过来的同时边拉弓射向那只秃鹰,秃鹰见情况不妙,赶紧逃离,仕嘉这才脱险。 “仕嘉小兄弟,你怎么样了?”雷震子赶紧扶起受伤的仕嘉,大声呼唤他,可他已经疼得晕了过去。 雷震子从兜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瓶东西,他微怔,和季晴暄在一起生活久了,耳濡目染,也习惯了带金疮药在身上,眼下正好能派上用场。他摇摇头挥散脑袋里那些纷扰,直接解开仕嘉的衣裳,想为她的伤口上药,可是映入眼帘的一幕却令他瞠目结舌。 那裸露在外莹白娇嫩的肌肤,线条极美的锁骨,还有…… “天呐,她居然是个姑娘!”雷震子几乎是第一眼就立刻挪开了视线,手上动作迅速,将昏迷的仕嘉捂得严严实实的,起身就想离开。 可身子刚动,便又转了念头,把她一个弱女子留在郊外这得多不安全啊!何况她还受伤昏迷,万一遇上坏人可就不堪设想了。 想到此处,雷震子也顾不上男女之别,回头蹲了下来,咬咬牙继续解开她的衣裳,只是露出受伤的左肩,然后把他身上带着的金疮药小心翼翼的给涂抹到伤口上去。 本身这伤口不算太大,奈何雷震子心有顾虑,愣是弄了半天,出了一身汗,这才把药上好。 雷震子这刚松了一口气,正打算给仕嘉穿上衣裳,谁知迎面传来一个凶神恶煞的叫声:“大胆淫 贼,还不快快放了公主!”话音落,对面的一群女侍卫就冲了过来。 “公主?”雷震子惊愕,呆呆看着眼前之人。原来她就是蓝水国公主,难怪她可以在宫中来去自如,而且蓝晶晶对她唯命是从。 可也不容得他多想,那些女侍卫已经冲到他面前,和他对打起来,个个招招狠毒,往死里打他,嘴里还都振振有词的骂道:“我打死你这个死淫 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对公主无礼!” “冤枉啊,各位女将军,这完全是个误会!我是在给公主疗伤!”雷震子边接招边解释着。 可没打多少个回合,雷震子就被几个女兵给按下了,倒不是他技不如人,而是他不想就这样离去,否则他真会被人家当成淫 贼的,他要留下来为自己辩解,而且他也相信等公主清醒后,一切自会真相大白的。 雷震子就这样被一群女兵给押回宫中,关进了天牢。 第三章蓝水国举办晚宴 雷震子被关在天牢里整整待了一天,第二天的午时,牢房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随从的高喊声:“公主驾到!” 雷震子听到后,立刻激动的站了起来,扑向围栏,大叫着:“公主你可醒了,这下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吧?” 这位公主缓缓迎面走来,步步生莲,一张精致的鹅蛋脸,一头微卷的卷发,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嘴,浓眉大眼,睫毛弯弯的,又细又长,那双深蓝色的眸子清澈明亮,仿佛会说话似的,笑起来两个深深的梨涡特别甜美动人,一身水蓝色的留仙裙衬得她就像是来自冰雪王国的公主。 雷震子不禁看呆了眼,因为她这身装扮显得她更像季晴暄了,有七八分相似,相似的脸型,相似的五官,只是这公主的眼睛是蓝色的,睫毛特别卷,还有两个梨涡,就像个精致洋气的洋娃娃,而且她看起来也比季晴暄年轻好几岁,宛如当年的季晴暄,不过二人的气质还是不同的。季晴暄清冷脱俗,透着淡淡的典雅的美,公主则是尽显高贵洋气,清纯灵动。 “怎么?不认识我了?”公主见雷震子一副呆愣的模样,心下愉快极了,眉眼弯弯,笑着打趣道。 “你……你就是公主?”愣了半天,雷震子才终于回过神来。 还真是印证了他那句话,这人着女装果然是个祸水啊! “对啊,我就是那个仕嘉小兄弟啊!不过我的名字不叫仕嘉,而叫诗嘉,蓝诗嘉,诗词歌赋的诗。”蓝诗嘉俏皮的眨了眨眼,笑得如沐春风。 “哦,哦!”雷震子憨笑着挠了挠头。 “让御弟哥哥你受委屈了,我已经和父王解释过了。来人,快把牢门打开!”蓝诗嘉直接点了一名狱卒。 那狱卒战战兢兢的,开个锁手抖得跟什么似的。 听蓝诗嘉这么一说,雷震子就宽心了,总归把那浪荡子的名号给去了,“多谢公主深明大义!只是这称呼御弟哥哥……?”雷震子尾音上扬,有些疑惑。 蓝诗嘉却不觉得这称呼有任何不妥,点点头,一脸的笃定,“你不是说你是大王的御弟嘛,所以我就叫你御弟哥哥咯!虽然我年纪比你大,可我偏不要按照你们国家的年龄,我才不要做那九十九岁的老婆婆呢!我可是二八年华的少女!好了,我们也别待在这阴森森的牢房里了,走,我们出去玩吧!”说完,也不顾身份礼仪,上去就拉着雷震子的胳膊,带着他出了牢房。 二人来到宫中的一个小院子里,蓝诗嘉轻轻的呼吸了一口气,看着头顶上明媚的太阳,笑道:“还是这空气好啊,以后你就住在上次你住的那间房里吧,闲暇之余还可以陪我呢!” 抛去身份而言,其实雷震子还是很欣赏蓝诗嘉的,她除了长得像季晴暄外,还有一种旁人没有的热忱和纯真,她简单得就像一张白纸,哪怕是一个明媚的天气也能让她开怀。 “公主,请容在下问一句,公主贵为千金之躯,何以要女扮男装,且还扮成侍卫外出行走,你可知这样很危险的!”雷震子完全出于一个朋友的立场关心了一句。 蓝诗嘉撇了撇嘴,摆了摆手,下巴潇洒的一扬,不以为然道:“我不怕啊,蓝水国才多大点地,这儿的人都知道我的身份,谁敢欺负我啊?你不知道,成天待在宫里很闷的,刺绣女工、读书习字,这些我早就腻了,我想去郊外骑马打猎,恣意潇洒。可是父王和母后总是百般阻拦,更是加派人手把我看得死死的。不过也奇怪,最近半年父王很少管我,连母后也时常闷在房里不见我,我也难得落个清闲,就是身边的都是一群胆小鬼,没一个敢陪我出去玩的。可御弟哥哥你不同,你不是我们国家的人,你不用听从命令,而且我看得出你本领高强,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很放心的!” 闻言,雷震子觉得有些好笑,心想难道这是公主们的通病?东海龙宫的四公主敖雪古灵精怪是如此,朝歌公主殷颜就更不用说了,那更是调皮捣蛋。不过这蓝诗嘉看着倒比那两位要沉稳些,单纯些。 雷震子拱手道:“多谢公主抬爱,不过在下也不可能长期留在这,我要回到中原去,那有我的家人和朋友在等着我,而且也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说到底我不属于这!” 他的话,并没有让蓝诗嘉有多大的反应,她点头,抿了抿嘴,思忖片刻,像叙述一件事实那般平静缓和,“我知道,可是那天你也试过了,你根本没有办法离开这,船是出不去这片海的!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说明一切都是天意,注定你要在此落地生根,你又何必执着呢?” 蓝诗嘉其实是有些沮丧的,这么多年来外人看她是高高在上的富贵公主,享受着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内心深处的孤独是这些东西填补不了的。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让她捡了一个从天而降的玩伴,结果人家还一心想离开。 雷震子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忽然蓝晶晶来报:“公主,国王刚才派人来通传,说今夜在正殿举办欢庆晚宴,让你和雷公子好好准备一番,到时准时赴宴。”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公主!” 雷震子指了指自己,问道:“晚宴?我也要去吗?” 蓝诗嘉一听有宴会,刚才那点伤感也都烟消云散了,双目放光,一脸的期待,“对啊,我想一定是父王为了答谢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再则也是欢迎你的到来所举办的晚宴吧。到时也可以顺便让你见到我的父王母后啊,他们都是可好的人呢!” 雷震子点点头,于情于理他也是该见见蓝水国的国王和王后的。 夜幕降临,蓝水国的正殿之上已经开始热闹喧哗,歌舞升平了。 雷震子身着蓝水国的异族服饰,一身藏蓝色衬得他愈发丰神俊朗,衣服合体的剪裁将他宽腰窄臀的身材发挥得淋漓尽致,头顶配同色蓝宝石玉簪,凭添多了几分帅气。就连蓝诗嘉看到他这副装扮都愣了好一会,方红着脸回过神。 他跟在蓝诗嘉的身后,缓缓走进殿内。 宫殿内的装潢富丽堂皇,主要以红蓝金为主色调,更加彰显华贵。大殿四周的墙壁上是各式各样的图腾,墙壁上镶满了五彩琉璃灯。主位在大殿中央,那造型别致威仪的金色座椅象征着最高的权利。主位下方两旁排列着摆满了珍馐美食的矮几,朝臣们席地而坐。 雷震子淡定的扫过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显得有些生分,难以想象他们全都已经上百岁了。 二人来时正赶上歌姬献舞,蓝诗嘉便拉着雷震子走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边品尝桌上的瓜果小吃,边欣赏歌舞。 台上坐着一对中年男女,皆是穿得雍容华贵,一身贵气,男的**肃穆,女的端庄得体,虽看起来是上了一些年纪,但依然风韵犹存,富态丰腴,满满的贵妇风范。 雷震子不用猜也知道这二人便是蓝水国的国王和王后了。 歌舞完毕,国王眉眼扫了下来,看向雷震子,朗声道:“想必这位就是从中原来的贵客吧?” 雷震子笑了笑,刚想上前回礼,蓝诗嘉便先站了起来,笑意盈盈,“对啊,父王,他叫雷震子,是中原周朝大王的御弟,还是女儿的救命恩人呢!” 雷震子行了礼,态度不卑不亢,“大周雷震子见过国王王后!” 国王见雷震子气度不凡,样貌俊朗,不似寻常人,他捋了捋胡子,满意的笑道:“嗯,不错不错,真是后生可畏啊!多谢你救了孤王的宝贝女儿,你能来到我们蓝水国,说明与我国有缘,你就安心在此住下吧,我们一定会好好尽地主之谊的!” 闻言,雷震子拧了拧眉头,“谢国王,可是我是要回去的!” “哦?” 蓝诗嘉扯了扯雷震子的衣角,不停的向他使眼色,见雷震子一副不开窍的样子,咬咬牙,撑着笑朝着台上说道:“父王,御弟哥哥的意思是,他很想念他的家乡!” 雷震子有些不明所以,但见蓝诗嘉冲他一个劲的挤眉弄眼,恍然觉得也许这种场合不宜提回家之事,太过煞风景,索性笑了笑便坐下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无妨!改明儿个孤王让奴才把你房间装扮成你家乡的风格,再吩咐厨子多做些你的家乡小菜,以解你的思乡之情,这样可好?” “多谢国王!”雷震子见国王如此热情款待,人也和善,便却之不恭,只好把“回家”之事先抛诸脑后了。 第四章公主敬酒选驸马 蓝水国的大殿之上。 一个身穿宝蓝色长衫,长相算得上端正眼神却有几分阴狠的年轻男子一直怒视着坐在他对面的雷震子。 他看着蓝诗嘉和雷震子有说有笑,又看到国王对他如此恭敬客气,顿时心底窜出一股邪火,烧得他理智全无。他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一壶酒下肚,鼓起所有的勇气站了起来,面向国王,鞠躬作揖道:“国王,臣有事禀奏!” 这男子正是蓝水国侍卫首领蓝迪安。 在蓝水国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讳。他是蓝水国的战神,一身高超的武艺在蓝水国称霸第一,多年来也一直由他保卫着蓝水国的安全,因此蓝水国至今都很太平。 “何事啊?”国王瞥了他一眼,慵懒的端着酒杯抿了一口,语气淡淡的,有些不在意的样子。 蓝迪安趁着那点酒劲,咬着牙,一鼓作气的说道:“臣之前和您提过的,臣想迎娶诗嘉公主,当时陛下已经答应了,还说不日就要昭告全国上下呢!” “哎呀,是啊,你瞧孤王这记性!真是人年纪大了,脑筋也不好使了!对对,爱卿是有提过,孤王已经答应了,今天是难得的好日子,就下旨让你们择日完婚吧!”国王一手拍了拍脑袋,一手放下酒杯,依旧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 可他这边刚答应,那边蓝诗嘉便愤怒的揭案而起,冲上台前,完全不顾仪态,大声道:“父王,凭什么要我嫁给他?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为什么不能由我自己做主?” 国王见她如此放纵脾性,一点公主的样子都没有,有些动怒,一掌拍下,训斥道:“放肆!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嚷嚷成何体统,自古儿女的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做主,中原如此,我们蓝水国也不例外,再说安侍卫人品出众,武艺了得,绝对是驸马的不二人选。在这蓝水国,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不嫁就是不嫁!母后,快替我说句话啊!”蓝诗嘉见自己父亲真动了怒,心下急得直跺脚,跑到王后身边,一脸殷切的看着她,希望她能帮自己说句话。 谁知王后瞥了她一眼再未给她一个目光,只道了冷冷一句,“嘉儿,别胡闹,就听你父王的吧!乖!” 闻言,蓝诗嘉犹如置身于冰窖,心寒至极点。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努力挤出一抹笑容,低声吩咐身边的侍女端上了两杯水酒。然后把其中一杯水酒递给了雷震子,自己则喝下了另一杯酒。喝完后,笑意盈盈的看着雷震子。 雷震子没有多想,别人敬的酒岂有不喝之礼?再说他相信蓝诗嘉不会害他,便接过杯子,爽快的一干而尽。 敬酒本是很普通的一件小事,但在场的每一个人看到后却全都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蓝迪安更是双目欲裂的怒视着雷震子。 唯独蓝诗嘉喜上眉梢,她面带笑容的朝主位上拱了拱手,语气十分得意,“父王,我已经为自己挑选了驸马,就是这位来自中原大周朝的雷震子!” 闻言,雷震子震惊,差点没站稳,赶紧上前道:“公主,此话可不能乱讲啊!” 蓝诗嘉扬眉笑道:“你刚才不是喝下了我向你敬的酒吗?这是我们国家的习俗,公主从不轻易向任何男子敬酒,只会向她中意的男子敬酒,而被选中的男子如果喝下了公主所敬的酒,便是答应做公主的驸马了!” 雷震子咽了咽口水,有些无措,他哪里知道蓝水国这些劳什子的风俗,他要是知道一杯酒就把自己卖了,那是打死他他都不会喝的。 “我……我根本不知道你们的习俗!真的非常抱歉,公主,恕我不能答应!” 闻言,蓝诗嘉脸色大变,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对面的蓝迪安给打断了。 蓝迪安何等眼力,他看得出来雷震子的心不在蓝诗嘉身上,他躁怒的心稍稍平复了一下,面色也恢复如常,甩了甩袖道:“哼,什么敬酒选驸马?明明是我先提的亲,国王也已经答应了,我才是驸马!而且公主殿下,人家根本不稀罕做你的驸马!” 蓝诗嘉从小被众星捧月的长大,何时受过这等委屈,更何况是被当众拒婚,她眼眶瞬间湿润,满脸委屈的望向雷震子,“御弟哥哥,你为什么不愿意做我的驸马?你不喜欢我吗?我有哪不好?” 雷震子见她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忍,赶紧解释道:“公主,你别误会,你很好,你高贵美丽,天真可爱,只是我已经有妻子了,怎么还能另娶他人呢?而且我也和你说过,我是要回中原去的,在那有我的家人,还有我最爱的妻子在等着我!” 蓝诗嘉震惊,“什么?你已经有妻子了?” “哈哈哈,公主,你的一片痴心可要错付了,人家都已经有妻子了,你就别白费心思了吧!”蓝迪安此时那是一脸的得意。 蓝诗嘉却是不理,擦了擦眼泪,拼命恢复笑容,一脸的执着,“不要紧的,御弟哥哥,我不介意,反正你也回不去中原了,你就安心留在这做驸马吧!” “这……” 雷震子还没说完,那边蓝迪安彻底坐不住了,“公主,你这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国王,你快评评理啊!” 国王在雷震子和蓝迪安身上来回巡视一番,捋了捋胡子,沉声道:“事情的经过我都看明白了,的确是安侍卫先向孤王提的亲,而孤王也答应了;但王儿敬酒选驸马之事也确实是我们蓝水国的习俗,大家也都亲眼看到了,不容否认。可这公主只有一个,驸马也只能选一个,这……” 显然这问题也让国王非常纠结,他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王后,以示询问她的意见。 王后还算淡定,轻拍了拍国王的手,思忖片刻,心下便有了主意,“一个是国王选定的驸马,一个是公主选定的驸马,这两个都是人才,的确不好选择,要不我看干脆让他们来个比武吧!咱们国家的驸马可不能是不懂武功的懦夫,必须要武艺超群,不仅让公主有个依靠,将来还能保卫治理整个国家。比武选驸马,谁赢了就可以娶公主,这样也好服众,国王您看如何?” 国王喜笑颜开,朗声大笑,“好好好!还是王后心思细腻!那就这样决定了,明日午时在校场举行比武仪式,两位都好好准备准备吧!” “是,国王!”蓝迪安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比武在他看来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因为在蓝水国还没人敢挑战他战神的权威! 可他自以为胜券在握,总以蓝水国武功最高之人自居,却全然忘记了天外有天,人外还有人。 尽管雷震子不想面临这样的局面,但如今也是骑虎难下了。 蓝诗嘉站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眼前这两位自己最尊敬最爱的父王母后竟然让她如此失望至极,她觉得他们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幸福,甚至荒唐的将自己的幸福押在比武的赌注上,简直可笑! 第五章蓝诗嘉拒婚出走 深夜,晚宴散席,雷震子左思右想,不知不觉走到了蓝诗嘉房门外,屏住呼吸,鼓起勇气去敲门。 “咚咚!” “这么晚了,谁啊?”兴许是自家公主晚宴的不愉快,蓝晶晶声音也染上一抹沉闷。 “是我,雷震子,公主歇息了吗?我有话想和公主谈谈,不知是否方便?” 蓝晶晶立刻看向趴在床上哭得眼睛红肿的蓝诗嘉,一脸殷切的等待着她的命令。 蓝诗嘉嗔了她一眼,抹去眼角的泪珠,立刻坐起身来,理了理衣裳,清了清嗓子,故作矜持,“晶晶,让他进来吧!” “是,公主!”蓝晶晶眼珠子骨碌碌的,接到命令,转身就去开门,自己则识相的出了屋。 蓝诗嘉看了雷震子一眼,就瘪着嘴撇开了脑袋,白嫩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烦闷,冷哼一声,“你还来干什么吗?看我笑话吗?” 雷震子被噎了一句,有些不知所措,搓了搓手,赶紧解释道:“公主,我真的非常抱歉,所以亲自登门道歉,希望你能理解!我是不能答应这门亲事的!” 提到亲事,蓝诗嘉本就未舒展的眉头更加紧紧的拢在一起。 她转头看向他,眸子里一抹精光闪现,对雷震子的道歉恍若未闻,猛地起身冲到雷震子面前,激动的握住他的双手,眼泛泪光的恳求道:“御弟哥哥,我求求你,明天你一定要打败那个蓝迪安好吗?我是不可以嫁给他的!” 雷震子有些尴尬的把手抽了回来,又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公主,我看那位安侍卫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跟公主可谓是男才女貌,况且他又是蓝水国的栋梁之才,绝对是……” 他的话在蓝诗嘉满是嘲讽的目光下没说完。 蓝诗嘉定定的看着他,须臾,突然嗤笑一声,“呵,一表人才,栋梁之人?那全都是表象而已,他为人有多虚伪多龌龊你可知道?与其嫁给这样的人我还不如死了!” 雷震子心下震惊,他知道蓝诗嘉性格豪爽,不拘小节,但是没想到她性子竟然如此刚烈! 但她的话雷震子只认为是她不想服从国王安排找的借口,“公主,可是安侍卫是国王亲自挑选的驸马,国王应该清楚他的为人,国王不可能不为公主的幸福着想啊!” “很多事情你不知道,父王他以前根本不喜欢蓝迪安的,只是觉得他武功高强,才给了他个宫廷一等侍卫之职,但他有勇无谋,而且人品极为低下,父王岂会不知?他是不可能同意我嫁给他这样的人的。可是最近这半年不知怎地,父王变了好多,对我和母后也疏远了许多,对我少了往昔的疼爱,更糊涂得答应这门亲事,也不管我同不同意。我刚刚去求过母后,她也不理我!他们到底怎么了?以前的他们绝对不会这样对我的……”兴许是触到了内心最柔软又隐秘的地方,蓝诗嘉那张倔强的小脸仿佛蒙上了一层挥散不去的阴霾。 见状,雷震子也有些心疼,可却不知如何安慰,轻轻拍了怕她的肩膀,“对不起,公主,是我没能理解你的苦楚,但我也有我的苦衷,希望你能理解!” 蓝诗嘉嘴角紧紧的抿着,她知道在做她驸马这件事上,雷震子这里是走不通了,她转念一想,便也作罢,当务之急是先解决比武这件事。 想通了,人也便不纠结了,蓝诗嘉抬头,眼巴巴的看着雷震子,“你不娶我没关系,我只求你一定要打败蓝迪安!” 她是无论如何不能嫁给蓝迪安那个伪君子的。 雷震子见蓝诗嘉目光炙热的看着自己,当下有些为难,“比武之事,谁也料不到结果,那蓝迪安是你们蓝水国武艺最高强之人,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只能尽力而为,但我也再次声明,我是不会娶公主你的,我不属于这,我是要回中原去的,我……” 蓝诗嘉大喜,抬手晃了晃打断雷震子的话,语气轻快愉悦,“好了,别说了,我都知道,你赶紧回去养精蓄锐,总之我的幸福就交给你了!晶晶,送客!” 她目的达成,哪里还有耐心听雷震子长篇大论,况且她虽然答应不在婚事上强求他,但不代表可以一遍一遍的听他跟她说自己不属于这里,终究是要回中原那套让人听起来就烦躁的话。 蓝晶晶听到动静,推门进来,见二人神色各异,机灵道:“雷公子,请回吧!” 雷震子轻叹一声,便抬脚转身离开。 时间很快便到了第二日的午时,蓝水国的校场上正举行着一场精彩的争夺驸马的比武。 雷震子和蓝迪安走到了比武的擂台上。 蓝迪安今日看上去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他穿着盛装,手握钢刀,一脸意气风发的样子,显然是信心十足,对驸马之位志在必得。 反观雷震子一身湛蓝就显得稍普通了些,只是他周身萦绕的那股温润潇洒的气度却让人移不开眼。风吹起他的衣摆猎猎作响,他静静的站在那里,面容淡定如常,眸底一片暗色。尽管他没有风雷棍在手,这场比试他也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虽然他的内心并不想赢这场比赛。 蓝迪安见他两手空空,冷嗤一声,心底却染上一抹不安,他强压下这种不安,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你用何兵器?” “我不需要用兵器。”雷震子淡定的回道。 “大言不惭!我不想被人说我占你便宜,所以我是不会和手中没有兵器之人比武的,你随便挑一件兵器吧!”显然雷震子的风轻云淡惹怒了蓝迪安,他愈加烦躁。 “那给我一根长木棍子即可!”雷震子用惯了风雷棍做兵器,自然也挑其他棍子用起来会顺手些。 蓝迪安见雷震子竟然选了一根木棍作为武器,也不知道是他天真无知还是狂妄自大,但无论哪种,他今天都势在必得。 “好,既然你用木棍作为兵器,那么我也不用我的大钢刀,也和你一起用木棍,这样才公平!” 于是,随从分别把两根长木棍交到二人手中。 国王坐在观望台上,捋了捋胡子,满意的笑了笑,大喊道:“时辰到,比武正式开始!” 蓝迪安虽然惯常用刀,但他的棍法也不差,挥起棍子来有板有眼,棍棍有力,招招狠毒,直击雷震子要害。 在蓝水国,雷震子虽然使不出法力,但他的武功底子在,再说棍法更是炉火纯青,将风雷棍那套招式应用到这棍子上十分自如,还击相当利落。 二人可谓是打得相当精彩,一群围观者都看得起劲,毕竟在蓝水国能和蓝迪安过上几招的实在没人!就连一向对什么东西都不甚热络的国王也是看得无比认真。 蓝诗嘉则悄悄的躲在一旁的墙角观看着,她一颗心紧紧的揪着,咬着嘴唇,绞着手绢,她非常担心雷震子会输,几乎不敢往下看,可又放心不下! 同样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还有比武台上的雷震子。 他深知不能娶蓝诗嘉,绝对不能做驸马,他曾经做过一回驸马,害了一位女子,他不想再害另一个,他只想尽快离开这,回到自己的妻子身边,可是他又不想令蓝诗嘉失望,他答应过她会尽力而为,全力以赴…… 种种思绪万千,令雷震子分了神,但他的心始终向着中原,向着那个属于他的地方,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趁着他分神之际,蓝迪安便趁机钻了空子,下狠手用力打断了雷震子手中的木棍,他的木棍还差几公分就堪堪戳中雷震子的头部。 关键时刻,国王大叫道:“比武胜负已分,请点到即止,无需伤人性命!” 雷震子把手中被截断的木棍扔到地上,向台上拱手行礼,坦然道:“国王,我输了,安侍卫才是驸马之选!” “好!孤王下旨封安侍卫为本国驸马,与公主择日完婚!” “恭喜安侍卫!”台下众人纷纷恭贺蓝迪安。 蓝迪安朝雷震子扬了扬下巴,一脸的桀骜得意。 殊不知雷震子那是故意放了水。 躲在一旁的蓝诗嘉全都看在眼里,她心痛如绞,掩面哭着跑开了。她知道自己无论再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根本没有人会听她的话,她索性离宫出走,想逃得越远越好,远离这个污浊不堪的蓝水国。 忽然,蓝晶晶来禀报,“国王,大事不好了,公主不见了!” “什么!”国王龙颜大怒,吩咐手下宫里宫外四处寻找蓝诗嘉的踪迹,无论如何都得把她绑上花轿。 第六章二人夜宿山洞中 龙颜大怒的后果便是宫中全体侍卫尽数出动,将宫里宫外仔仔细细搜了个遍。 可也是邪了门了,这么大的阵仗竟然没找到蓝诗嘉的踪影。 雷震子有些自责,他认为蓝诗嘉的出走多少和他脱不了干系,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得把她找到,宫里找不着便出宫去寻找。他不知不觉来到一片树林中。 蓝水国的树林比起中原来说并没什么不同,粗壮茂盛的大树,枝繁叶茂,加上天色渐暗,颇有些阴森恐怖的感觉。 雷震子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搓了搓胳膊,壮着胆子往深处走,边走边扯着嗓子高喊着:“公主,公主,你在哪啊?” “我在这!在下面啊,快来救我啊!”蓝诗嘉本来都绝望了,谁知道吊着一口气竟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仿佛给她昏暗的世界劈开了一道刺目的光,心怦怦的强烈的撞击着她的胸膛。 雷震子寻着声音四下观望了一番,却未见蓝诗嘉的身影,又仔细找了半天,才发现声音竟然是从地下传出来的。 前方离他不远正好有一堆枯枝树叶,雷震子轻轻走过去,拨开那堆枯枝树叶,一个两人高的大坑暴露了出来。 蓝诗嘉就在下面两眼放光巴巴的看着雷震子,“御弟哥哥,太好了,快救我上去吧!” “好!”雷震子丝毫没有犹豫跃身跳下坑,一把抱住蓝诗嘉,“咻”的一声跳了上来,然后赶紧松开抱住蓝诗嘉的手。 一切都在转瞬间发生。 蓝诗嘉惊魂未定,拍了拍胸脯,深呼吸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多亏了你御弟哥哥!” “公主怎么会掉进这陷阱里的?我看这陷阱应该是猎人为了捕捉动物所设的吧!”雷震子推测道。 蓝诗嘉点点头,“没错,虽然我们蓝水国四面都是海,但这荒山野岭还是经常会有野兽出没,所以宫里的人会在这设下陷阱捕捉野兽。我……我太大意了才会中招的,宫中那群酒囊饭袋是万万想不到我堂堂公主居然会掉入宫里人布下的陷阱,所以根本没在意,自然就没人发现我了,而我也不希望被他们找到,所以闷声不吭,直到听到了御弟哥哥你的声音……” 她低下了头,声音越发的低。 雷震子自然明白她的心思,由于愧疚,态度也不复之前的强硬,软了语气解释道:“公主,关于比武之事,我非常抱歉……” 忽然,伴着他的话音就是一场说下就下的瓢泼大雨。 雷震子也顾不得解释,左右巡视一番,就拉着蓝诗嘉跑进了附近的一个山洞里。 山洞漆黑阴森,但雨实在太大,两人只能将就躲着。雷震子寻了些干柴,燃了一堆火,瞬间照亮了山洞,“公主,快过来烤烤火吧,这样身子也暖一些!” 蓝诗嘉心里多少还有些怨雷震子,她站在洞口处,眸底有些染上了一丝冷意,混杂着坚定,“虽然这山洞又破又冷,但我宁可待在这,也不要回宫里去,我不要嫁给那个蓝迪安!御弟哥哥,让我跟着你好吗?如果你要回中原,我也跟着你一起回去,总之你去哪,我就去哪!”说到最后两句时,她扑向雷震子,紧紧拽住他的手臂,语气带着一丝乞求。 雷震子转过头不再看她眼里炙热的期待,他挑了挑柴火,把火拱得更旺了点,烧得焦黑的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把这山洞趁得更加静谧阴森。 雷震子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缓声劝道:“公主,外面的世界远比你想的要复杂,有很多坏人,像公主你这样单纯,从小被保护得像温室里的花朵,未经历风吹雨打,是不适合到外面去的,对于公主来说还是蓝水国最安全,在这你是受万人敬仰,受尽荣宠和保护的公主!” 蓝诗嘉却听不进去丝毫,她挨着雷震子坐下,手臂圈着腿,尖尖的下巴搁到了膝盖上,歪着脑袋盯着雷震子,“我不怕,我一直很想离开蓝水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来这雨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停了,不如我们今夜就暂时待在这吧,我们聊聊天啊,谈谈你的妻子啊,我很好奇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雷震子看着烧得旺盛的火焰,眼前不禁浮现了季晴暄那张清冷绝色的容颜,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起来,声音也染上了一丝说不清的缱绻情绪,“她叫季晴暄,和我师出同门,是我的师妹,她聪明美丽,温柔大方,善解人意,总是处处为人着想,关心别人多过关心自己。而且她会武功懂医术,医治过不少患疑难杂症的病人,经常救济那些穷苦的病人。我们行走江湖的这一路上,她帮了我不少忙,是我的贤内助,我们夫妻二人同心协力,其利断金,侦破了不少案子。她是我见过的世上最好最好的女子!” 蓝诗嘉见雷震子眸底一片柔波荡漾,强压下心底的酸涩,一脸羡慕的看着他,惊叹道:“世上真有这么完美的女子吗?我好羡慕她啊!能得到御弟哥哥你的青睐!” 雷震子舒展的眉头渐渐拢起,想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像是有什么问题困扰着他。 “其实人无完人,她也是有缺点的……” “哦?” 夜色昏暗,混杂着洞外的雨声,火堆烧得旺旺的,冰冷的身体一点点的回暖,那根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不愿提起的事此刻也逐渐被吐露出口。 “就是因为她事事以人为先,为别人想得多,所以总让自己吃亏,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轻易表达自己的想法,宁可自己吃亏受罪,有时候是苦了自己也害了别人!”想起那件事,雷震子隐隐还有些怒气。 他可以接受自己没有子嗣,但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接受自己最爱的人欺骗自己。 蓝诗嘉却听得一头雾水,“御弟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呢,这并不像是缺点,反倒像是优点,可你话里却有埋怨她的意思。” 雷震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是啊,我和她之间是发生了一些矛盾,所以我负气出走,才意外来到了你们蓝水国。可是到了这的这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我不该逃避,无论如何我都得面对现实,要回去和她开诚布公的谈谈,她始终是我最爱的女人,我不会怪她,也不会放弃她,更不会离开她的!” 蓝诗嘉没吭声,默默的点了点头,继续认真的听着。 “她精通音律,擅长吹笛,笛声可动听了,还会吸引树上的小鸟;她喜欢穿淡绿色的衣裳,清新淡雅,美得就像仙女一样……”雷震子讲得认真投入,没注意到身旁的蓝诗嘉已经不知不觉睡着了,一头倒在了他的左肩上。 他看到她睡得香甜,巴掌大的小脸蜷在一起,眉宇间尽是疲惫之色,雷震子不忍叫醒她,只好任由她靠在自己的左肩上。 闭着眼熟睡着的蓝诗嘉,安安静静的,那和季晴暄有七分相似的容颜,在火光的映射下,竟然像了九成。雷震子看得愣了,情不自禁低头吻了她的脸颊。 那温热柔软的触感,令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告诫自己眼前人不是季晴暄,千万不能对她有任何想法。于是他闭上双眼,让自己不去看身旁的蓝诗嘉,摈弃所有杂念,尽快入睡。 第七章真国王被困山洞 第二天一大早,洞外的雨停了,浓雾散去,温暖的太阳光照射了进来,雷震子首先清醒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动了动麻木了一夜的左肩。 被他这么一动蓝诗嘉也醒了,她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半睁着眼,嘴里嘟囔着,“想不到我这个堂堂公主居然在这个漆黑破烂的山洞里待了一夜呢,还好有御弟哥哥你在!” 她说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墙角边,忽然大叫了一声“啊”,被看到的情景吓得转身跑回头,躲到了雷震子身后。 雷震子往那处看了一眼,摇头失笑,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慰道:“别害怕,只是几只小老鼠而已!” 蓝诗嘉显然并没有被安慰到,她上下牙齿直打颤,一脸惊恐的盯着那处,大半个身体都躲在雷震子后面,只畏畏缩缩的伸出一个脑袋,她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声线,“老鼠是什么东西啊?我们宫里就从来看不到,长得奇奇怪怪,怪吓人的!” “不用害怕,它们只爱吃东西,不会咬人的!”雷震子想着公主娇生惯养被老鼠吓到也是正常。刚要扭过头去,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那角落,多看了那老鼠几眼,猛然发觉不对劲。 这些老鼠显然从昨晚已经在这很久了,只是他们聊天太投入并未发觉,老鼠们一直咬着刨着石壁那面墙的地,好像墙的后面有些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 雷震子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那面墙,声音有些空。 “公主,你往后退几步!” “哦,好!”蓝诗嘉见他忽然变了脸色,也忘了害怕,愣愣的点了点头,往旁边挪了挪。 雷震子虽然没有了法力,可是这力大无穷是与生俱来的,他扎紧马步,双掌打开,嚎叫一声便重重打向那面石墙,霎时间墙已被震得四分五裂了,里面果然暗藏玄机,居然有一间小密室,并且还有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他正在狼狈的吃这地上的食物。外头的老鼠一定是闻到了里面的食物味,才想要钻进来的。 蓝诗嘉好奇的冲过来一看,两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那男子听到声音后放下手中食物,看向他们,双目诧异,“嘉儿,你怎么会在这?” 蓝诗嘉在那男子抬头的一瞬间就愣住了,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心底翻涌上一股痛楚,她颤抖着嘴唇,“父王,你是父王!” 说完,便激动得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那男子。 雷震子见二人紧紧相拥,暗自咂舌,眼前人的容貌和蓝水国国王长得十足十的像,如果不是样子太过狼狈,他怕是就要行礼了。可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而且国王明明在宫里,怎么可能一天的时间就来到了这个山洞中?从洞内的情况和这人的衣着来看,显然是被囚禁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雷震子满肚子的疑惑,上前把蓝诗嘉拉到身后,十分严肃的问道:“你真是国王?可是你怎么会在此的?国王明明在宫里,昨天我还见过他!” 他的话如一声响雷炸开在蓝诗嘉的脑袋里,她心里猛地一揪,顿时反应过来,是自己冒失了。 她理了一下思绪,让自己镇静下来,“对啊,我父王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的,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和我父王长得一模一样?” 那男子将乱糟糟的头发拢到脑袋后面,让二人能更清楚的看清他的脸,见蓝诗嘉一副防备的样子,急得直跺脚,“嘉儿,我真的是你父王啊!宫里头那个是假的!” “你有何证据?” “嘉儿你从小喜欢吃甜食,最爱吃桂花糕、芙蓉糕、桃花酥之类的甜点,最不喜欢吃酸的,特别讨厌柠檬和杨梅之类的酸果。”那男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这……这些事宫里上下都知道的,并不能说明什么!” 男子急得抓了抓头皮,转念一想,“对了,嘉儿你可记得有一年你生日之时,父王亲自雕刻了一只大鹏鸟给你?你从小贪玩,总想着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父王告诉你,我们蓝水国的人是出不去的,你便说想要变成一只大鸟,展翅飞出去,所以从小你就特别喜欢鸟。父王亲自雕刻了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才得了那一只大鹏鸟给你,这事情是没有外人知道的。你看父王的手那次起的老茧到现在还没消退呢!” 他伸出了一双老手递到蓝诗嘉面前。 蓝诗嘉低头看过去,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她扑到国王面前,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激动道:“没错!你就是我父王,父王!” “好孩子!”国王温柔的抚摸着蓝诗嘉的额头。 蓝诗嘉红着眼圈,哽咽着问道:“父王,你怎么会被关在这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猛然间,国王眼神变得犀利,气愤得握紧了拳头,“都是蓝迪安那个歹人害的!” “又是那个蓝迪安!我就知道他居心不良!父王你快和我们说说吧!”蓝诗嘉催促着,她着急知道事情的原委。 国王立刻向蓝诗嘉和雷震子讲起了自己如何被害的过程。 原来蓝迪安早就有了谋反之心,且他为人心术不正,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国王稳坐一国之君自然看出蓝迪安的心思,但由于他武功高强,蓝水国也离不开他,只能对他委以重任,给他最高带刀侍卫之职。可即便是如此也无法满足他的野心,他竟然提出想娶公主,想做驸马,但被国王一口回绝。 这就引发了蓝迪安的愤恨,他不知从哪学来了易容术,谋划许久,找了机会将国王身边的贴身内侍小康子易容打扮成国王的样子,且听令于他,实则不过是个傀儡皇帝而已。 小康子一直在国王身边伺候了几百年,国王的性格爱好,以及生活习惯,他自然很了解,模仿起来也非常容易,以至于这么长时间没人认得出来。 真国王被蓝迪安打伤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石洞中,一关就是半年之久。偶尔想起来“大发善心”会来给他一些剩饭剩菜。 一国之君沦落到这种地步何其可悲啊! “父王,都是儿臣不孝,让父王受苦了!”蓝诗嘉泪流满面,她泣不成声,十分自责,“可恶的蓝迪安!我们一定要回去找他算账!难怪我说父王这半年来一直对我漠不关心,也很少召见我,对母后也很冷淡,母后终日郁郁寡欢,对我也是爱理不理的,居然还同意了蓝迪安的提亲,我就觉得奇怪,父王你明明不喜欢蓝迪安的,原来这一切根本就是他的阴谋诡计!真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那你母后怎样了?”国王一听,再也镇定不了,整个人都充斥着滔天的愤怒。 蓝诗嘉又把这段时间蓝水国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国王,他心疼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受苦,不免心生愧疚。 二人聊了许久,国王这才注意到雷震子,“这位是?” “哎呀!怪我怪我!”蓝诗嘉惊呼一声,拍了拍脑袋,红着脸低声道:“他叫雷震子,从中原来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也是女儿我的心上人!” 雷震子无奈的看了一眼蓝诗嘉,此时此刻也不便多解释,只是恭敬道:“雷震子见过国王!” 国王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山洞外就传出一群人的吵闹声。 第八章蓝迪安阴谋败露 山洞中。 雷震子、蓝诗嘉和国王听到洞外传来吵闹声,就猜想是宫中侍卫找寻公主找到这来了,雷震子让国王先躲起来,自己先探虚实。 “快,进去搜看看!” 蓝迪安带着一群侍卫堂而皇之的进到山洞来,他对于这个山洞自然是熟悉的,洞中暗藏机关,并不会轻易让人看到真国王,所以他很放心,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在此看到雷震子和蓝诗嘉二人。 他那双眼睛犹如淬了毒一般,死死的盯着二人,嘴角勾起,一脸的邪气,说话也阴阳怪气起来,“你们孤男寡女居然在这山洞待了一夜,成何体统?公主你可是我的未婚妻,你让我颜面何存?” 一提这个蓝诗嘉气得直跺脚,她怒不可遏的指着蓝迪安,呵斥道:“谁是你未婚妻啊?我可没答应嫁给你,昨晚我已经和御弟哥哥在这山洞里做了夫妻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蓝诗嘉此刻气昏了头,说话都未经思考,哪里顾得上其他的。 “公主,话可不能乱说啊!”雷震子扯了蓝诗嘉一把,低声严肃的想要撇清关系。 可二人这样的举止,落在蓝迪安眼里,更像是打情骂俏。 他怒红了眼,“我要杀了你!” 大喝一声后,便拿起大钢刀冲向雷震子,雷震子没有武器只能赤手空拳的迎了上去。 “住手,你们快给我住手!”蓝诗嘉又气又急,可蓝迪安杀红了眼,岂会轻易停手?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给雷震子带来了麻烦,心中万分愧疚。 “住手!” 一个浑厚的声音喝止了众人,国王从石壁后面走了出来,众侍卫惊讶,纷纷停手,蓝迪安更是惊讶得弄掉了手中的大钢刀,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机关密室居然被识破了。 蓝诗嘉赶紧走到国王身边,挺直了身板,正了神色,一脸严肃,“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他才是我父王,是真正的蓝水国国王,宫里边那个是小康子假冒的!这一切都是蓝迪安的阴谋,谁把蓝迪安拿下,谁就是大功臣,我们一定会对他论功行赏!” 蓝诗嘉慷慨激昂的鼓舞了一番,却并未有多大的效果,那些侍卫大多站得远远的,有部分胆大的也仅仅是跃跃欲试,可那脚还没迈出来,就已被蓝迪安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毕竟蓝迪安在蓝水国“第一武士”的名号不是凭空得来的。 蓝迪安见那些侍卫有倒戈相向的意思,气愤道:“你们不要听信公主的话,公主已经被这小子迷得失去了理智,才会说出这样的疯话来!这个长得像国王的人八成和这小子是一伙的,你们千万不能上当!” 双方各说各话,侍卫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才好,都站在原地不动,不敢轻易向谁出手,万一伤了哪一方都不是他们能担当得起的。 雷震子认为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灵机一动,动作迅速敏捷的伸出右手手掌,飞快的穿过人群,趁蓝迪安不备,一把捏住了他的喉咙。 “叫你的手下退下!带我们回宫!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杀了他!”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形势一下子反转。蓝迪安尽管心有不甘,但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他挥了挥手,立刻服了软,“好,好!让开!都让开!” 一群侍卫明了意思,便在前方开路,领着三人回王宫。 刚进入宫门大院,假国王一早收到消息,便出来打探情况,这一看,就把他吓得腿软,身子堪堪要往后倒。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尽管他再熟悉国王的生活脾性,但那股浑然天成的上位者的威严气势是他一个小奴才怎么伪装也装不出来的。尤其是当他看到那双深不见底暗藏波涛的眼睛时,他一切的伪装都溃不成军。 周围涌现出许多侍卫和宫女,他们都纷纷指手画脚,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国王! 见假国王出现,雷震子瞄准了机会,松开捏住蓝迪安喉咙的手,又动作迅速的冲上前一把扯掉了假国王脸上的人皮面具。 庐山真面目便被显露于人前。 “天哪!真是假的啊!” “小康子,他真是小康子!”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侍卫见状,立刻调转枪头,纷纷举起手中兵器,包围住蓝迪安。 小康子见苗头不对,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身子趴在地上,高呼道:“国王饶命啊,公子饶命啊!一切都是安侍卫指使我做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求求你们饶我一命吧!我是被逼的!” 国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最终复杂的情绪都化为一声叹息,“小康子,你也是受人蛊惑利用,念在你伺候我多年的份上,就饶你一条狗命,不过死罪能免,活罪难饶!来人啊,把这个忤逆的奴才带下去,终生囚禁!” “多谢国王不杀之恩!” 反观罪魁祸首蓝迪安,尽管被重重包围,但他依旧没有丝毫的悔意,反而得意洋洋,还大言不惭道:“没错,一切都是我主使的,想让我求饶,门都没有!论武功论才能,我都是全国一等一的人才,你凭什么不让我娶公主,不给我做驸马?你不让我做,我偏要做,而且还要做国王,我相信我会做得比你更好!你们休想以多欺少,论武功,你们没有一个人能打得赢我!” “哦?是吗?” 雷震子不是个逞强好斗之人,但蓝迪安的态度着实惹恼了他,难得主动请缨,“我来与你单打独斗如何?” 蓝迪安见雷震子赤手双拳的就跟他下战书,嘲笑他不自量力,打心眼里就没看得起他,谁知二人才比划了三两下,他就被赤手双拳的雷震子斩断钢刀。 虎口传来的酸麻感不断的刺激着他的神经,提醒着他这个蓝水国第一勇士被人一招制服,无比讽刺。 他颤抖着声音,满脸的不敢置信,“你……究竟使的什么妖法?” “这不是妖法,这叫中原武功!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蓝迪安身子晃了晃,眼底一片灰色,他知道自己彻底输了,曾经的荣耀和所有的尊严都输得一败涂地。可他不甘心,他双眼一眯,趁众人疏忽之际,捡起地上断了的钢刀碎片,狠狠的朝雷震子扔去。 “御弟哥哥小心啊!”蓝诗嘉见状,赶紧大叫。 雷震子早已料到,一挥手,钢刀碎片就被挡掉反弹了回去,正好刺中了蓝迪安的颈部。 最终,蓝迪安被刺穿大动脉而死。 王后在后宫听到消息,急冲冲的跑出来迎接真国王,夫妻二人见面抱头痛哭,蓝诗嘉也拥了上去,一家三口紧紧抱在一起,场面非常感人。 祸乱已除,宫中又恢复了太平,夜晚大殿上又热热闹闹的举办晚宴。 国王是个明事理又知恩图报的人,对于雷震子的仗义相救,他十分感激。 他举杯向雷震子敬酒,“雷公子,孤王敬你一杯,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公子出身王族,想必对我们宫里这些奇珍异宝也看不上眼,孤王无以为报,只要公子提出一个愿望,孤王哪怕是赴汤蹈火也一定会办到!” 国王的话犹如给了他一把尚方宝剑,雷震子受宠若惊,赶紧起身鞠躬道:“不敢不敢,国王严重了!其实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只有一个,就是希望能够重返中原,回到属于我的家乡!不知国王可否有办法?” 雷震子暗地里其实已经尝试了许多方法,但始终出不了这片海。 “御弟哥哥!” 这一声惊呼让雷震子眉角挑了挑,低头就看到一双白嫩的手正拉着自己的袖口,来回的摇晃,目光移到那人脸上,也是一脸的郁闷。 雷震子微微一笑,并未回应她。 他知道她心中所想,但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他无法承受一个人的未来。 国王捋了捋胡子,沉声道:“嗯,从古至今我们蓝水国确实没有人能出去过!不过这既然是你提出的愿望,孤王言出必行,答应了你要实现你的愿望,必定为你翻阅典籍查询出海的办法,还请你暂且在宫中住下以待消息。” “那就多谢国王了!”雷震子得到国王的承诺,心下松了一口气,那块悬着的石头也算落了地,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虽然蓝水国未曾有先例,但事在人为,至少还是有希望的! “父王!”蓝诗嘉猛的站了起来,狠狠的剜了国王一眼,便气冲冲的跑开了。 “公主!”雷震子朝着她的背影大叫着。 “不用担心,由她去吧!这个嘉儿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我担心她会……” “放心好了,孤王会交代宫婢好好看牢她的。时候不早了,你也退下吧,静候佳音就是了,孤王不会令你失望的!”国王以为蓝诗嘉只是和小时候一样使小性子,并未在意。 “好!” 第九章雷震子重返中原 第二天一大早,蓝诗嘉来到雷震子房间外。 “咚咚!” 她在外踱步好久,最终才下定决心敲门。 “谁啊?” “是我,诗嘉!” 雷震子应声开门,入目却是一张无比憔悴的脸,眼睛红肿着,显然是哭了一个晚上的。 “公主,先进来再说吧!你这是?”雷震子有些于心不忍。 其实蓝诗嘉来之前已经给自己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辅导了,可一看到雷震子,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御弟哥哥,你真的要离开了吗?这儿真的没有值得你留恋的地方吗?” 雷震子看着她,从心底涌上一股无力感,该说的他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蓝诗嘉见他无动于衷,拉着他的衣袖,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我不相信,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对吗?那夜在山洞,你亲了我一下。如果你不喜欢我,又怎么会亲我呢?你只是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其实那晚她并没有睡死,只是有些昏沉,累到连眼皮子也不愿抬一下,但感官还是灵敏的。 雷震子想不到他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居然会被蓝诗嘉发现,他瞬间满脸尴尬,整个人僵在那,张着嘴嗫嚅半天,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公主,你误会了!只是……只是你的容貌太像我的妻子了,唯独眼睛不一样,所以当你闭上眼时,我甚至有些意乱情迷,恍然间把你误当成她了,真是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听到这番话,蓝诗嘉反而咧着嘴笑了笑,她一脸殷切的看着雷震子道:“真的吗?我真的长得像晴暄姐姐吗?那你完全可以把我当成她的啊,我不介意的!” 雷震子有些薄怒,“这怎么可能?你终究不是她!” 蓝诗嘉胡乱的点点头,坚定道:“我知道我没有她那么好,没有她温柔聪明,更不会武功不懂医术,但我可以学的,只要我用心学,我相信我一定会学会的,我也要做一个像晴暄姐姐那样完美的女人!” 雷震子见她如此固执,很是无奈,试图继续劝说她,“公主,你没必要为了别人而让自己改变成另一个人,你就是你,你是独一无二的个体,你有你的优点,你天真可爱,坦诚直率,这些晴暄都不及你呢!” 蓝诗嘉心里高兴,但面上却撇了撇嘴,扬起眉毛,姿态娇嗔,“可你就是不喜欢我啊!” 雷震子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之际,忽然一名侍卫来敲门通报,说是国王宣他晋见,已经找到了出海的办法。 雷震子一听,便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快步冲了出去。 蓝诗嘉也想跟着,但国王早已吩咐过,让侍卫把她反锁在屋子里,怕她坏了大事。 国王果然不负众望,彻夜不眠不休翻阅典籍,这才让他找到了出海的唯一办法,虽然从来没有人尝试过,但毕竟也是唯一的希望,无论如何都得试试。 雷震子激动的同时又有点愧疚,他初来蓝水国,是蓝诗嘉对他多有照拂,可如今他却无法答应她的要求。 国王是过来人,岂会不知道雷震子心中所想,他拍了拍雷震子的肩膀以示安慰,“其实孤王看得出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孤王也非常想将你留下来做孤王的女婿,甚至今后做孤王的接班人。但人各有志,我看得出来你不属于这里,强将你留下来也是无用,你的心不在此,你是应该天高海阔展翅高飞的。嘉儿她年纪小,不明白这个道理,孤王又岂会不知?你莫要放在心上,快到午时了,赶紧去吧,孤王已经让人为你备好一艘木船,船上衣物干粮一应俱全,足够你回到中原了。” 雷震子知道国王是真心实意的在帮他,而且为他考虑周到,“多谢国王!你的大恩大德雷震子感激不尽,只是公主她……” 国王摆了摆手,“嘉儿你就不用担心了,孤王已经命人把她关起来了,等事情成了定局,时间久了她也就会慢慢淡忘了!” 雷震子思忖片刻,估计这也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他点点头,拱手告别,“嗯,那国王多多保重!替我向王后和公主问候一声,我会永远记住你们的!” 此时的雷震子眼眶竟有些湿润,在蓝水国多日,他一门心思想要离开这里,可现在马上就要走了,心底竟然有了一抹不舍。 可正如国王所说,他终究不属于这里。他郑重的行了大礼后,便昂首阔步的离开了王宫。 过了许久,雷震子来到海边,看到了国王为他准备的那艘小木船还有岸上的一根木桩。 正午时分,太阳当空照射,当太阳移到岸边的上空,这时的海水就出现了一条赤红色的水流,那儿就是缺口。雷震子赶紧用木桩绑住木船,然后把木桩扔进洪流里,按照国王交代的方法,这样做木桩就会带着木船顺流出海了。 一切准备就绪,雷震子兴高采烈的上了船,船渐渐移动,离岸边越来越远,此时的雷震子别提有多兴奋了,他激动的遥看远方,想着他很快就能回到中原,很快能看到他朝思暮想的季晴暄了。 忽然岸上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叫住了他,“御弟哥哥!御弟哥哥!” 雷震子身子一晃,差点没站稳。他回头一看,惊讶万分,高喊着:“公主,你快回去吧!这危险!再见啦!” 可蓝诗嘉并不是来送行的。 她咧着嘴笑了笑,摩拳擦掌,只见她扑通一声跳入海里。 雷震子被她这一系列显然蓄谋已久的动作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蓝诗嘉自小生活在海边,水性自然不差,她拼命的游着!可尽管她熟悉水性,这么长的距离已经让她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对她来说离岸边越远,也就越危险。这海水波涛汹涌,凶险万分,万一一个巨浪过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雷震子在船上急得直跺脚,他一直喊着让蓝诗嘉回去,可蓝诗嘉依旧固执坚持的朝他的方向游去。 雷震子完全没有办法了,见她体力逐渐不支,脸色发青,赶紧从船上找到一条绳子,朝她扔了过去,紧紧的箍住了她的身躯,猛的发力一把将她拉了上来。 蓝诗嘉呛了几口水,上岸后便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小脸皱着,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她的手紧紧攥住雷震子的衣袖,冷得上下牙直打架,却还要拼命说话,“御弟哥哥,你别丢下我,我说过的,你去哪我就去哪!” 雷震子见她这副模样,十分心疼,一股热流淌过心尖,烫得他浑身发热。 “公主,你怎么这么傻啊?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你就这样出来了,国王和王后他们知道吗?他们会担心你的!” 蓝诗嘉望进雷震子的眼睛里,那里面只映照着她的身影,她突然觉得做的一切都值得了,“没关系的,我听说御弟哥哥你出海了,我以死相逼,父王没有办法,这才放我出来。你放心好了,他们在宫里有很多人伺候的,不用担心。他们不想我待在宫里一辈子不开心,所以答应我和你一起离开。从今以后,我就跟着御弟哥哥你了!你说过晴暄姐姐人很好的,我相信她会接受我的!”说完,紧紧靠在雷震子的肩头。 雷震子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蓝诗嘉这样柔弱的女子居然可以为爱有这么强的勇气,为了追随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他实在不忍心再说什么来伤害她了,既然已经出海,索性就让她继续跟着吧。 雷震子轻轻拍了拍蓝诗嘉的脑袋,“傻丫头,你真的太傻了!” 蓝诗嘉扑进雷震子温暖的怀里,犹如被浸在蜜罐子里一般甜蜜。她看着眼前浩瀚无边的大海,憧憬着她和雷震子美好的未来。她完全不知道她离开蓝水国后会发生怎样可怕和离奇的事情! 而雷震子也即将面临两难的局面,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和季晴暄解释,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能再拒绝蓝诗嘉了,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听天由命了。 第十章公主红颜变白发 雷震子和蓝诗嘉坐在木船上漂浮在大海里几天几夜,由于蓝诗嘉之前落水浑身都湿透了,只好暂时先换上国王为雷震子准备好的男装。她本就天生丽质,容貌姣好,即使身穿普通男装也遮不住她一身的贵气。 船渐渐进入中原境地,离昌平县也不远了。 雷震子想着季晴暄他们找不到他,定会在大杂院等着他,所以他一门心思想着回昌平县。 当木船踏入中原时,蓝诗嘉就已经感觉有些不舒服了,她以为是自己之前造成的体力不支。但渐渐的手上的肌肤似乎变得不再光滑细腻,她隐隐有些担心,后来想想可能是自己从未出过蓝水国,由于旅途劳累所致,想着等上岸后好好休息一下,应该就会恢复正常了。 不知不觉,船靠岸了,他们踏在了昌平县的土地上。 雷震子万分激动,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他松了一口气,难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蓝水国发生的一切仿佛就像他做的一场梦。 蓝诗嘉下船后跌跌撞撞的冲到岸边,伸着脑袋,朝水面照了照。她惊呆了,抚着自己不再光滑的肌肤,心底涌上一股铺天盖地的恐惧。 雷震子见她有些反常,走到她身边,弯着腰,低声问道:“怎么了?公主,我们到中原了,你不高兴吗?你不是一直想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蓝诗嘉仰起头,一脸慌张的看向雷震子,怯生生的,鼓起勇气问道:“御弟哥哥,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老?” 雷震子看了她一眼,随口回道:“没有啊,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他整个人都沉浸在回家的喜悦中,根本没注意到蓝诗嘉容貌的细微变化。 可女子天生对容貌就比较敏感。 蓝诗嘉还是不放心,咬着嘴唇,想了想道:“御弟哥哥,你可以带我去换身女装吗?在船上那么多天,都没得好好梳洗一下呢,初次见晴暄姐姐,我可不想那么寒碜,我想给她留个好印象!” 雷震子挑了挑眉,愉悦的点了点头,“好啊,那我们先不回家,我带你去集市吧!” “集市?” 雷震子见蓝诗嘉小脸蹙着,一脸迷茫的看着他,莫名的娇憨,耐心解释道:“就是很多人在逛街的街道,街道上还有很多店铺,卖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很热闹的!” 蓝诗嘉听得一头雾水,显然还是不理解,这也不怪她,她自小生活在与世隔绝的蓝水国,吃的穿的应有尽有,根本就不用自己出门去购买,而且蓝水国也没有集市。 “好啦,我带你去就知道了!”雷震子拉着蓝诗嘉的手直奔集市而去。 蓝诗嘉被热闹喧嚣的集市给吸引住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感到非常新鲜。 雷震子带她来到一家衣饰店,蓝诗嘉挑选了一件翠绿色的百褶长裙,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宝蓝色的宽带勾勒细腰,凸显身段窈窕,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她淡妆梳洗,略施粉黛,三千青丝盘成一个芙蓉髻,发丝间隙插入一宝蓝玉簪,几丝发丝绕颈,腰似小蛮,杨柳般婀娜多姿,唇似樊素,樱桃般小巧玲珑,唇上点了一抹朱红,干净洁白的玉颜上擦拭些许粉黛,双眸似水,清澈明亮。 雷震子不禁看呆了眼,越发觉得她像季晴暄了。 “御弟哥哥,怎么样?漂亮吗?”蓝诗嘉在雷震子面前转了个圈。 她嘴角弯弯,眼波如水,看得出来她很满意自己现在这身打扮。 “漂亮,非常漂亮,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当然可以!”蓝诗嘉笑着上前挽着雷震子的手臂,高高兴兴地和他前往大杂院。 而雷震子却心情复杂,他归心似箭,却又有所顾虑。在蓝诗嘉换衣之时,他已传信给了大杂院里的哪吒,估计这下他们全都在院外等候他的归来了。 而情况也确实如此。 一群人站在大杂院门口翘首以盼,季晴暄则显得有些焦虑。 她心中忐忑不安,犹记得当日雷震子突然消失,她疯一样的到处寻找,后来听说有一个男子喝醉酒掉入海里,她未曾思考便纵身海中,绝望的只找到了那根雷震子平日从不离身的风雷棍。 她知道自己伤了雷震子的心,可她也知道雷震子不是软弱之辈,不会这么脆弱去寻死,也不相信雷震子就这么轻易的死掉,所以她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雷震子,但她又不敢走远,一边寻找一边留在大杂院等着他的归来。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等到了。 可那不远处本来应该令她万分喜悦的一幕此刻却让她的心瞬间跌落万丈深渊。 不远处雷震子正牵着一个貌美年轻的女子缓缓走向他们,众人惊讶的倒吸一口气,皆是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季晴暄。 季晴暄心尖一颤,眼眶发酸,眼泪忍不住往外涌,却倔强的拼命忍住。她攥紧拳头,感觉自己胸口破了一个大洞,有呼啸磅礴的风往里拼命的灌,她快不能呼吸了。 看来他对自己是彻底失望了,他终于还是找了其他女人来替代她的位置,说到底他不过也是个普通男人!和其他男人没什么两样! 一旁的夏菀莛反应也没比季晴暄好多少,可失落的同时她更多的是想不通。自己为雷震子付出了那么多,曾牺牲法力救他,为他背叛自己的姐妹,身体也给了他,可是到头来他宁可选择一个和他相处不到一个月时间的女人也不选择自己! 唯有哪吒和杜筱筱思想单纯,两人前后脚高兴得迎了上去,纷纷扑到雷震子怀中。 “小公子,这段时间你到哪去了?都快想死我们了!” “对啊,小表哥,你知道吗?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啊!快把整个昌平县都翻遍了,差点都想回镐京让丞相来帮忙寻找了呢!” 雷震子一手揽着哪吒,一手抱着杜筱筱,安抚道:“好啦,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们了!” 说完,他便抬头看向季晴暄,可她那张清冷绝色的脸并没有因为看到他而有任何起伏。 日思夜想的丈夫归来,妻子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拥抱丈夫,也没有显示出喜悦之情,只因为她的丈夫身边多了一个女人。 雷震子岂会不知道季晴暄心中所想,可是这个时候他又能解释些什么? 蓝诗嘉被挤到了一边也不生气,她整理了一下仪容,微笑着走到季晴暄、夏菀莛和慕苡蓁面前,十分乖顺,“三位姐姐长得好美啊,我猜中间这位一定是晴暄姐姐吧?” 她把目光凝聚到了站在中间的季晴暄身上。 “你知道我?”季晴暄声音有些发涩。 “当然,御弟哥哥常常提到你。看来我猜得没错,我听御弟哥哥说你向来喜欢穿淡绿色的衣裳,左边这位姐姐穿的是橙黄色衣裳,右边这位姐姐穿的是粉红色衣裳,所以你定是晴暄姐姐了。而且御弟哥哥说我长得有些像你,我早就想一睹姐姐你的芳容了,今日一见,御弟哥哥是哄我开心了!”说完,她瞪了雷震子一眼,模样娇嗔,全然一副撒娇的样子,“姐姐可比我美得多,诗嘉我是自愧不如!” 夏菀莛仔细的看了看她的眉眼,确实和季晴暄有八分相似,莫非就是因为这样雷震子才移情的? 夏菀莛不禁有些醋意横生。 伸手不打笑脸人,季晴暄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也不会在这种场合表露出来,她挤出一抹笑容,“这位姑娘既聪明又漂亮,我才是自愧不如呢!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呢!” “我叫蓝诗嘉,是……” 雷震子怕蓝诗嘉“出言不逊”,赶紧截住了她的话,“她是蓝水国的公主,那日我堕海顺水漂流到蓝水国,是公主救了我,之后的事情我有时间再慢慢讲给你们听,这一路奔波劳累的,我们可以先进屋休息吗?在船上待了这么多天,公主都累坏了!” “哎呀,对啊,都杵在外面干嘛呢,赶紧进屋啊,我们进屋再继续聊!”哪吒一边说一边扯着雷震子的胳膊往大院里拉。 到了大厅,缓了口气,雷震子这才把在蓝水国发生的种种事情经过讲述给了众人,但对于他和蓝诗嘉之间的事,他没有正面交代,可大家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一个堂堂公主放弃自己的身份和家人,背井离乡跟随他来到中原,除了爱也没有别的原因了。 众人都知道雷震子向来心软,加上之前他和季晴暄闹矛盾,现在这种局面他们还真是不好插手,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 雷震子打发走了众人,又安顿好了蓝诗嘉,这才卸去一身疲惫,躺到床上休息,可他明明累得上下眼皮打架,却依旧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将季晴暄拉到院子里,想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通通说出来,可他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一声惨叫! 是从蓝诗嘉房内传来的。 二人对视一眼,再顾不得其他。 雷震子一脚踢开房门,眼前的一幕让二人惊呆,床上躺着的竟然是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女人! 第十一章蓝诗嘉一夜老死 尽管容貌变化巨大,但二人还是一眼看出来那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女人是蓝诗嘉。 她蜷缩着身体躲在床边的角落,双手抱着头,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不要过来!我不要你们看到我这个样子!” “公主,我是大夫,你让我替你把脉看看好吗?” 尽管季晴暄介意蓝诗嘉的存在,但医者父母心,她分得清楚立场。 雷震子站到床边,轻声劝说,“公主,你就让晴暄替你看看吧!这样才能查出是何原因啊!” 蓝诗嘉被劝动了,她捂着脑袋,想了一会,瓮声瓮气道:“好,晴暄姐姐你过来吧,不过御弟哥哥,你不许过来!” 她不能忍受让自己心爱的男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那比杀了她还痛苦。 “好,好!我不过去,我就站在这!” 季晴暄淡淡的看了一眼雷震子,转身坐到蓝诗嘉旁边,伸手轻捏住她的手腕。 触到脉搏,季晴暄蹙了蹙眉头,眼底滑过一抹疑惑,沉声道:“公主的脉搏流动很快,身体非常虚弱,从脉象来看的确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可是这不可能啊,昨天公主还是一个活脱脱的妙龄少女啊!” 雷震子突然想到什么,灵光一闪,大呼道:“我知道了!公主今年实际年龄是九十九岁,蓝水国的人几乎个个都是上百岁以上,但容貌却并不老。难道是公主离开蓝水国后就……” 雷震子觉得自己猜测的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季晴暄点点头,“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蓝水国的人和我们中原人不一样,他们大多百岁而不老,那也仅限在他们国家范围,一旦他们到了我们中原,便会按照中原人士的实际年龄而显现容貌,公主现在这样……估计不久就会油尽灯枯了……” 季晴暄小心的看着蓝诗嘉,但出乎她的意料,蓝诗嘉表现得非常镇定和平静,似乎早就猜到了。 反倒是雷震子十分激动,冲过去就想要抱起蓝诗嘉,“不行,我要救公主,既然这儿不适合她,我就送她回蓝水国,只要回到那,她就会恢复从前年轻的样貌!” 季晴暄拦住雷震子,挡在他面前,“师兄,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想救公主,可是这么做根本就是徒劳!蓝水国路途遥远,恐怕你们还没到,公主就已经支撑不住了,何况公主这么大的年纪,加上身体虚弱,根本经不起这番折腾!” 雷震子慌了,指着自己的后背,“我……我有翅膀,可以飞的!” 季晴暄见他如此失了理智,急切的吼了一句,“如果你的翅膀在蓝水国可以使用的话,你不早就飞回来了吗?” 雷震子被吼懵了,身子僵在了那里,“那……真的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雷震子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如果不是因为他,蓝诗嘉根本不会离开蓝水国,更不会变成这副样子,他满心自责和愧疚。 “咳咳咳……”蓝诗嘉强撑起身体,语气虚弱,“御弟哥哥,你就不要为难晴暄姐姐了!这一切都是命!” 她艰难的抬起手,搭在了季晴暄的手背上,恳求道:“晴暄姐姐,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我不怪你!我最后想恳求你一件事,听说你医术高明,不知你可否有一种药让我暂时恢复年轻容颜,哪怕只有一天或者一个时辰也是好的,我想要漂漂亮亮的和御弟哥哥拜堂成亲!” 听到她的要求,季晴暄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感觉自己一半身体被放在火上烤,另外一半则被放在千年寒冰之上。她矛盾至极,她同情蓝诗嘉的遭遇,可让她同意另外一个女人与自己丈夫拜堂成亲,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她心痛,她难过,她甚至后悔,如果当初自己不那样做,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这一切的事情。 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善良的本性让她无法同一个离死不远的人计较。 她嘴角扯了扯,让自己看上去尽量的没那么在意。 “有是有,不过这种药只能维持一天的功效,名为回春丸,可以暂时恢复你年轻貌美的容颜,但一日药效一过,你又恢复现在的容貌,而且……” “而且什么?”雷震子追问道。 这次季晴暄没在看雷震子,而是对着蓝诗嘉,一字一句的郑重道:“而且会立即死亡!” “那还是不要冒险了……” 蓝诗嘉那双浑浊的眼睛,瞬间闪过一抹异光,她直接打断雷震子的话,看向他,一脸的恳求,“不,御弟哥哥,你就让我试吧,这是我最后的一个请求了,你都不能答应我吗?” “我……”雷震子哑口无言。 “好了,御弟哥哥,你先出去吧,让晴暄姐姐给我吃药,再为我梳妆打扮吧!” “好!”雷震子无可奈何之下唯有转身关门离开。 雷震子不敢走远,便站在院子里等,不知不觉到了黄昏时分。 忽然,门开了,季晴暄拉着身穿凤冠霞帔,恢复了年轻样貌的蓝诗嘉从房里走了出来。 雷震子愣在了原地。 蓝诗嘉莞尔一笑,明艳动人,“多亏了晴暄姐姐,你说得不错,她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女子!她同意我和你拜堂!想不到你们中原的嫁衣这么漂亮,御弟哥哥,你看我漂亮吗?” 她眼波如水,温柔的看向她的意中人。 “嗯,漂亮!”雷震子重重的点点头,又愧疚的看了一眼季晴暄,只见季晴暄微微颔首,二人间的默契已尽在不言中了。 这时,其他人也都到齐了,在院子里摆好了供桌,一对新人站在供桌前,哪吒高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说起来也是造化弄人,这是雷震子第三次拜堂了。 和之前不同,这次满怀愧疚、难过和心疼,他眼神总是不受控制的瞟向季晴暄,而季晴暄却有意无意避开,最后干脆寻了借口回了屋,哪怕她再大度再宽容,她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场面,而夏菀莛也是一样的心情,声称要照顾季晴暄,也跟着离开了。 婚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逐渐到了尾声。 “送入……” 哪吒最后一句还没落下,只听蓝诗嘉柔柔道:“不用了。” 她没管众人诧异的目光,转过头,眨巴了眨巴眼睛,笑着跟雷震子说道:“御弟哥哥,你带我到处去逛逛吧,我还没好好看看中原的风光呢!” 雷震子心里一酸,“好,那你站好咯,闭上双眼!”他展开风雷双翅,一手抱起蓝诗嘉,“咻”一声飞上了高空。 蓝诗嘉眯着眼睛,那种紧张和激动混杂在一起的感觉,让她内心澎湃,她不舍得略过任何一个美景,她想要尽力的将这些美好留在脑海里。 雷震子带她飞得平稳,她看着下方的景色忍不住赞叹,“好美啊,到处都是灯火通明,一闪一闪的,像高悬夜空的星子,有一种极致的漂亮!” 雷震子带着蓝诗嘉围绕着整个昌平县飞了好几圈,最后停落在一个空旷的草地上。 蓝诗嘉一屁股坐到了草坪上,身子向后仰,双手撑在身后,一头乌黑如墨的秀发荡在脑后,“谢谢你,御弟哥哥,带我看到这么美的景色,中原真是太美了,我很喜欢这,可惜我的时间不多了!”她眼底划过一抹遗憾,转瞬即逝。 雷震子心口一紧,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包围着他。他强挤出一抹笑容,安慰道:“不会的,公主,你会没事的!” 蓝诗嘉见他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却是被逗乐了。她今日淡妆浓抹,一身华服,雍容华贵,笑容绽放在姣好的面容上,明媚张扬。 她嗔了雷震子一眼,“瞧你,我都是你的妻子了,你还叫我公主,叫我诗嘉吧!对了,你应该听我父王说过,我最喜欢小鸟了,一直希望像它们一样自由自在的到处飞翔,看遍世界各地的山川名流。你看你有翅膀,冥冥之中注定你我有缘相遇,可是却无份相守。不过没关系,能成为你一天的妻子我已经很开心了!” 雷震子转过身,不再看她,微仰起头,将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 蓝诗嘉无声的笑了笑,上去拉着雷震子并排坐了下来,自己则静静的靠在他的肩头上,温柔道:“我又再一次靠在你的肩上,这种感觉好好,就像那次在山洞里一样。我想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星空,想不到中原的星空比蓝水国的还要美,可惜我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雷震子抚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我以后会带你到处飞到处看风景!” 蓝诗嘉“嗯”了一声,静默片刻,声音缓而轻,柔声说道:“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都知道!其实当我踏入中原那一刻起,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跟你出来,与其在蓝水国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不如轰轰烈烈的爱一场,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御弟哥哥,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可以吻我一下吗?” 她的每句话都深深的刺在了雷震子的心上,他强压住内心的伤痛,温柔的抬起蓝诗嘉的下巴,虔诚而愧疚的吻轻轻的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蓝诗嘉身子一僵,随后微微一笑,继续依偎在雷震子的肩上,遥看着星空,这样一个简单的吻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御弟哥哥,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和晴暄姐姐好好生活,你们真的很般配,我祝你们白头偕老!我累了,我要睡一会!”说完,安静的闭上双眼,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一双白嫩的手依旧紧紧的扯着雷震子的衣袖。像之前那样只要她和他提无理耍赖的要求被拒绝时,她便会紧紧的扯着他的衣袖。 雷震子伸手环住了她瘦弱的肩膀,并没有看她,只是一直望着星空,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脸。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渐渐露出头,周围一切都亮了起来。 雷震子一夜无眠,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机械的歪了脑袋,余光看到身边的蓝诗嘉又恢复了满头白发的样子。他颤抖的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虽然最终的结果他早已料到,但他还是忍不住嚎声大哭,抱着蓝诗嘉孱弱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第十二章夫妻俩言归于好 雷震子心情低落的抱着蓝诗嘉的尸体一路走到河边。季晴暄算好了时间,早已和哪吒等人在此等候,他们连小木筏也都准备好了,上面摆满了白色的花。 雷震子穿过众人,将蓝诗嘉轻轻的放到木筏上,又帮她抚了抚耳边的白发,她面容安详,脸上没有一丝痛苦,就仿佛睡着了一样,尽管此时的她满脸皱纹,但也依旧是一位美丽的老太太。 一行清泪落下,也象征着这段故事彻底的成为了过往。 雷震子双手撑在木筏上,咬了咬牙,忍痛推走了木筏。 木筏飘飘荡荡,带着那抹白色逐渐模糊在众人的视线中。 雷震子目送着蓝诗嘉的离开,希望这木筏顺水漂流,可以将她带回蓝水国,让她回到那个属于她的地方,他心中默念,“再见了,诗嘉!一路走好!我会永远记得你的!你是我雷震子第三个妻子!” 夜晚,雷震子来到季晴暄房间外,徘徊了好久才下决心敲门。 结果手刚抬起来,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季晴暄怔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师兄,你怎么不进屋啊?” 雷震子有些尴尬的放下了手,紧跟着季晴暄进了房间。 二人坐在桌前,气氛有些尴尬。 雷震子眼神闪躲,虽然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到嘴边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的纠结踟蹰都被季晴暄看在了眼里,季晴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率先打破僵局,“师兄,你有话要对我说?” “嗯,是……” 季晴暄了然,点点头,柔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诗嘉公主在我为她化妆打扮的那天,全都告诉我了,她说一直都是她一厢情愿,你从来没有向她承诺过什么,也是她自己追着你来到中原的。我知道师兄是心善之人,不忍伤她的心,我当时错怪你了,以为你……都是我不好,对你不够信任!” 她垂下脑袋,有些懊恼自责。 雷震子定定的看着她,喜悦由心底涌了上来,他激动得紧握住季晴暄的双手,“晴暄,我还怕和你解释你会听不进去呢!我爱的只有你一个,那件事我不怪你了,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知道你那么做是为我好,当时我也是一时难以接受,所以才会对你大发脾气的。我现在已经回来了,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还像以前那样好好过日子好吗?” 季晴暄猛的抬起头,一脸的纠结,她挣脱雷震子的手,起身走向一边,“诗嘉公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们可以不提,但小莛……你和她之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还能弃她于不顾吗?我是个有缺陷的女人,不能与你过正常的夫妻生活,更不能为你生儿育女,这些年都已经拖累你了,我们不能再回到过去了,陪在你身边的应该是小莛!” 雷震子从背后拥住了她,脑袋窝在她的颈窝,亲昵的蹭了蹭,瓮声瓮气的说:“你胡说什么,都这么多年了,我根本不介意的,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已经满足了,没有你的日子我才不知道该如何过下去呢!” 这段时间,雷震子也反思了一下自己,兴许是自己平日里给她的安全感还不够,才致使她胡思乱想,那件事他也有责任。 季晴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砸在了雷震子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口发涩。 她哽咽着,“我不要紧的,只要你过得好,过得开心,小莛也开心,你们的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雷震子掰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 他低头,直直的看着季晴暄的眼睛,一脸正色道:“你错了,你以为你的退出就是为我们好吗?你这样一味的退让,才会导致三个人都不幸福。我爱的是你,如果硬和小莛在一起的话,我不开心,她感受不到我的爱,她也不会开心的,到头来三个人都得不到幸福!我只要你,也只有你能让我幸福!明白吗?” “可是……唔……” 季晴暄还想说什么,就已被雷震子用灼热而厚重的双唇封住了樱唇。 不同于往日的吻,这次雷震子发了狠,一手箍在她的脑后,一手揽着她的细腰,碾转啃咬,故意逐渐浓浊。 季晴暄在他犹如钢铁一般的怀抱里挣扎了一下,但二人力量实在悬殊,她这样的“反抗”反而像是小猫抓挠,更加激起了雷震子的征服欲。 渐渐的,她在雷震子温热的唇齿间败下阵来,身体犹如正在融化的软雪糕一般,依偎在雷震子的胸膛,双目微闭犹如小鸟依人般任由他贪婪的亲吻着。 夫妻二人许久没有这样缠绵而炙热的激吻,他们都忘情的投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分开。 季晴暄的脸红得像熟透了的红苹果,低着头摸了摸红肿的嘴唇,半天没有吭声。 雷震子拥着她,垂首抵着她的额头,双目饱含深情,声音带着餍足之后的沙哑性感,“晴暄,我都再三向你保证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吗?我没办法像其他男人那样左右逢源,左拥右抱,我只会有一个妻子。而且我当年娶颜儿之时已经辜负你了,后来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才走到一起,如今我岂会再娶一个来令你伤心难过?你放心吧,小莛是个明事理的好姑娘,我相信她能理解的!” 季晴暄紧紧的环住雷震子的劲腰,感受着他胸膛里强有力的跳动,点点头,“嗯,好,师兄,我相信你,我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雷震子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你先休息,我这就去和小莛谈谈!” 殊不知,他们二人的谈话早就被在房门外的夏菀莛全听去了。 在雷震子开门之前,她快速跑回自己房间里,此时的她已是泪流满面,双眼通红。 “咚咚!” 雷震子等了片刻,没动静,提高了点声音,问道:“小莛在吗?我是雷震子,我有事想和你谈谈,方便让我进去吗?” 夏菀莛赶紧擦干眼泪,调整呼吸,又对着铜镜整了一下仪容,这才道:“门没锁,进来吧!” 雷震子推开门,就看到夏菀莛眼圈红肿的样子,心下一怔,到嘴边的话都打磕巴了,“小莛,你……” 夏菀莛将头撇向一边不再看他,“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刚才在房里和晴暄的对话,我都已经听到了!” 这话有些出乎雷震子的意料,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又得长篇大论,安慰完一个又到一个。 不过这件事到底还是他对不起夏菀莛,有些话是一定要说的。 “无论如何,我真的非常抱歉,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很多,这些我都记在心里。可是感情不是交易,我没办法左右自己的内心,我也不想欺骗你。你是个聪明懂事的好姑娘,我相信你会明白这个道理,而且我们一路同行许久,我和晴暄的感情你也都看到了,希望你能够理解,我想给晴暄一份独一无二的爱。对于你,我只能辜负了,但我们还是好朋友,日后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要说的就这些了,夜深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明早还要上路呢!”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我理解你!我知道你爱晴暄,你不可能把你的爱分给我一点,我也不奢望得到你的爱,我只想说的是,晴暄她不能尽做妻子的责任去服侍你,满足你,我不介意你来找我……!”夏菀莛撒气一般的吼完,红着眼圈瞪着雷震子,倔强又难过。 雷震子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她,声音带上了些许愠怒,“小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我既然选择了晴暄,又岂会去背叛她?做出对不起她之事?你也不能如此作践你自己,你虽然是妖,可你也有权利拥有完全属于你自己的爱情,你根本不必要这样委屈自己!不管晴暄能不能尽做妻子的责任,我也不会找其他女人来代替她的,那样做的话跟禽兽有何区别?” 雷震子说完,兴许觉得自己话说得有些过了,最后,还是生硬的安慰了一句,“别再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吧!”然后直接转身离开。 夏菀莛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她哭着哭着便笑了,她嗤笑自己放下所有尊严甘愿作替身,却始终无法挽留雷震子。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放下这段感情,可是经过那一夜后,那深藏的爱情却又似洪水般涌现了出来,令她痛苦纠结,难以自拔,可她的底线又不允许自己做出出格之事。 第一章夏菀莛展示厨艺 雷震子一行人在昌平县待了近两个多月。 整装踏上新征程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二月,天气越发冷了。 可天气的寒冷并没有影响众人行侠仗义的心情,也丝毫阻挡不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经过几日来的长途跋涉,众人来到一个荒凉偏僻的小村庄。 村庄十分荒凉,人烟罕至,一点生气都没有。村口立着两根老枯树,枝丫乱杈,姿态诡异,呈包拢状态,像是拥着众人往里送。 村子里立着几排破破烂烂的小木屋,经过岁月的洗礼,烂得也只剩框架,看这样子也是住不了人的。让人不禁联想到这个村子莫非之前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而且这村子四面环山,群山巍峨、高峻突兀、怿石嶙峋,村子下方还有个很深的山谷,悬崖峭壁,随便喊一声都能听到回音,这回音回荡在几座大山之间,令人有些惊悚,不寒而栗! 季晴暄拍了拍胸口,强压下心里的不适。自打进入这个村子里,她就总觉得头晕眼花,四肢乏力,胸口有些闷堵,还隐隐作痛,甚至还时不时觉得恶心干呕。 雷震子见她面色发白,毫无血色,以为是近日赶路累着了,很是心疼,连忙扶她坐到一旁休息。 顺便也让大伙原地休整一番,补充点体力。 哪吒知道他二人和好如初,又见季晴暄有些许异样,他眼睛咕噜一转,灵光一闪,大喜。跑到二人身边挤眉弄眼的笑着打趣道:“晴暄师姐啊,你该不会是有了吧?那我可要当师叔了呢!”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凝固。 有人高兴,有人失落,有人则是不可置信。 杜筱筱跳过来一掌拍在哪吒肩膀上,瞪了他一眼,双手抱胸上下打量他,“你这个小孩子,女人家怀孕之事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不过小表嫂要是真有了那可是大喜事,我又能当表姑了,我可得飞鸽传书回去告诉姨母,好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呢!” 二人性子都是直来直去的,一句没影的话,二人都能自顾自的说上半天,乐上半天。 哪吒摆了摆手,学着她双手抱胸的样子,高高的扬起下巴,笃定道:“哎呀,我二嫂以前怀孕时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嘛,还是晴暄师姐给她把的脉安的胎呢,我怎么会不知道?” 这话像是一记重锤抡在了夏菀莛的心口上。 哪吒说得煞有其事,她却愣在了那里。 失落一点点的从眸子里溢出来,接踵而来的是愤怒,被人欺骗后的愤怒。她心脏狂躁的跳动着,呼吸也急促起来,她双拳紧握,死死的咬住嘴唇,不敢轻易显露自己的情绪。 季晴暄明着和她说自己是石女,找她来美其名曰的说服她答应“借腹生子”。结果自己又和雷震子和好如初,还怀了孕,合着从头到尾都在耍她玩?戏弄她? 她越想越生气,又觉得十分委屈,眼泪差点要掉了下来。 雷震子在哪吒口无遮拦的时候,下意识的瞥向夏菀莛,见她情绪不对,赶紧瞪了哪吒一眼,以防他再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哪吒,别胡说,不是每个人情况都一样的,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们不清楚吗?” 哪吒见雷震子难得冷脸,有些讪讪的噤了声。 季晴暄抚了抚胸口,缓了半天,语气依旧有些虚弱,“是啊,哪吒,我是大夫,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我没有怀孕,只是不知道怎地,我一进入这村子,就浑身不舒服,兴许可能是天气寒冷,加上旅途劳累,才有些不适应吧,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了!” 一听这个,杜筱筱笑得跟花朵似的小脸,瞬间僵住了,嘴角耷拉了下去,瘪了瘪嘴,“好吧,原来是白高兴一场啊!那小表嫂你好好休息,我们去附近弄些吃的来给你!” 夏菀莛愣愣的看着季晴暄,见对方朝她露出一个笑容,这才意识到是她自己多心了。她知道季晴暄一定是看出自己的心思了,顿时有些羞愧,坐在那手足无措,干脆起身,闷声道:“我去捡些柴火来,待会儿做好吃的给你们!” “好,那就麻烦你们了!”雷震子点点头,陪着季晴暄坐在一旁休息。 大伙儿分工合作,很快的功夫就把食物给弄到手了。 哪吒和金吒收获颇丰,一人拎着几只又大又肥的野山鸡回来了。 哪吒抬手朝众人扬了扬那看上去就很肥美的食物,一脸得意,“这村子虽然破败,但动物还是有的,我和我大哥那三两下功夫就把这些山鸡给猎到手了,一定能让咱们饱餐一顿了!” 雷震子难得露出了点笑容,“好啊,真是太谢谢你们!晴暄,多吃些肉给你补补,这样身体才会好起来嘛!” “嗯……”季晴暄靠在雷震子的怀里,早已虚弱无力,一张秀丽的小脸毫无血色,几近苍白,只能勉强应句。 正所谓能医不自医,季晴暄平日里医治过不少疑难杂症,可这回到自己生病,她却束手无策。 由于刚才闹得乌龙,夏菀莛有些难为情,她积极的抢过哪吒手中的山鸡,“我来帮你们吧,说到做吃的,你们可没人是我的对手呢,就让我来露两手吧!” 夏菀莛从破旧的村子里费了好大劲找来了一口大锅,杜筱筱和杭陌阳找来草木灰,再加上他们随身带着的一些盐卤,有了这些材料,便开始动手加工美味了。 另一边,金吒和哪吒两兄弟搬来几块砖头,堆叠成砖池,草木灰堆在砖池边,灰中的盐卤开始缓慢地渗出来,汇成水流,源源不断流进砖池。池中盐卤眼见得就在一点点升高。围着砖池有一口大锅,锅底全都火光熊熊,锅中盐卤咕嘟咕嘟起劲地翻腾着,风呼呼地吹过来,热气贴着锅边就四散开去,弥漫开一股说不出来的呛人的气味。 杜筱筱和杭陌阳在旁注视着,锅底下的柴草快烧完了,赶紧过去再塞一捆。那烧火的铁叉也特别,长有一丈开外,用一根竖着的粗木杆吊住,往锅膛里塞草,又方便又轻巧。 锅中只剩下半锅盐水时,显见得盐分已经极浓了。夏菀莛开始撤火,并用个蒲包兜了一包东西撒进锅里,沸腾着的盐卤略滚几滚,竟慢慢地显出奇迹来,盐卤开始结晶成盐了起先只见一处地方发白,跟着发白的面积越来越大,就像墨汁在纸上渲染开来那样快,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夏菀莛把慕苡蓁宰净去毛的几只肥鸡,噗地一声扔进盐锅。锅中腾起一股轻微的白烟,就听见鸡身上油脂吱吱的欢叫,冒出一个又一个小油泡泡,跟着奇异的香味也出来了,惹得众人口舌生津。 最后夏菀莛用铁叉拨弄锅里的鸡,将它翻一个身。朝上的一面已经焦黄,香味越发浓烈。接着又拨动铁叉,把油光闪亮的一只鸡叉了上来,再用个干净蒲包接了,转手分发给每一个人。 众人早就饿得肚里咕噜噜地叫了,接过鸡便狼吞虎咽的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雷震子撕下一条鸡腿递给季晴暄。 鸡皮是琥珀色的,鸡肉却极嫩,呈淡淡的粉红,骨头缝里似还有血丝渗出。咬一口,咸味已入鸡体,鸡味却未失分毫。 本来身体不适的季晴暄,吃了几块美味香滑的鸡肉,瞬间恢复了气色,精神也好多了。 雷震子侧了头,不眨眼的看着她吃,满眼都是怜惜和疼爱。 见自己做的食物如此受欢迎,夏菀莛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也一扫刚才的尴尬,尽管看到雷震子和季晴暄依旧恩爱的画面,她的心中也只是微微泛酸。 慕苡蓁看到金吒吃得津津有味,似乎吃不够似的,便主动撕了个鸡翅膀,递到他面前,“李大哥,这翅膀给你吧,我女孩子家吃不了这么多的,倒是你们男人家人高马大的,要多吃些才行!给!” 金吒也没拒绝,感谢地朝她点点头,只不过接过鸡翅膀后便转头递给了哪吒。 他看着她道:“蓁蓁,谢谢你,不过我吃饱了,这个还是给哪吒吧,他向来嘴馋,而且这翅膀最合他胃口了!来,哪吒,给你!” “哎……”哪吒可是来者不拒,吃得满嘴流油。 金吒没有接受慕苡蓁的好意,慕苡蓁顿感失落,面子上却不好说什么,只是抿嘴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说来也怪,慕苡蓁能感觉到金吒对她的心意,她昏迷不醒时,金吒一直在她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对她那番真情流露的话她也是听得到的,可是自从她清醒后,金吒不但没对她表明心意,反倒对她疏远了,这让她非常想不通。她虽然生性乐观开朗,但女孩子终究脸皮薄,他不提,她自然也不好上赶着去找人家问个明白。所以这事也就一直含糊过去了。可这感觉如鲠在喉,若即若离的,让她很是难受。 “小莛啊,你的手艺真是没得说啊,这烤鸡的方法还真是特别,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鸡呢!”哪吒爱玩爱闹爱美食,对于他喜欢的,他向来丝毫不吝啬夸奖。 夏菀莛见哪吒吃得腮帮子鼓鼓的,那样子很是滑稽好笑,“这不是烤鸡,叫盐焗鸡!” 哪吒却是不管什么盐焗鸡,盐烤鸡的,总之好吃美味就得了!他随意的摆摆手,“还有这名堂?不管了,总之非常好吃就是了,这一路上有你在,我们真是有口福了呢!” 哪吒吃得手上都是油渍,打算去清理一下,这说完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七老八十的老男子,把他给吓了一跳。 第二章尤邑族圣女传说 哪吒被忽然冒出的老人给吓了一跳。 他伸出那只油手,颤颤巍巍的指着那老人,吓得打了一个饱嗝,“嗝!老伯,你……你从哪冒出来的啊?你……你是人……还是鬼啊?” 倒不是哪吒胆子小,只是他们将这村子里里外外都查遍了,根本没见人,这突然冒出来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确实是挺骇人的。 这老人满脸皱纹,头发全白,身上穿的衣服也有些破烂补丁,但还算干净,那一双眼睛浑浊却深不见底。 雷震子站了起来,瞟了哪吒一眼,“哪吒,休得胡说!” 他走到老人面前,恭敬道:“这位老人家,请勿见怪,我兄弟向来口无遮拦,他没恶意的!敢问您是住在这村子里的吗?您吃过饭了吗?要不要也过来尝尝这盐焗鸡呢!” 老人见雷震子如此有礼貌,只是对他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他,也对那诱人的盐焗鸡不感兴趣,只是一直盯着坐在地上吃得津津有味的季晴暄看个不停。 他眯着眼睛,弯着背,缓缓走到季晴暄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惊呼道:“熙然,你是熙然!你没死吗?这些年你都到哪去了?可是为什么你的样子为什么那么年轻?一点也没变!” 季晴暄被他突然激动的声音惊到,她放下手中的鸡腿,擦了擦手,缓缓站起身来,“老伯,您说什么啊?我叫季晴暄,不是什么熙然!” 雷震子扶着季晴暄,侧身将她挡在身后,神色有些凝重,“老伯,您是不是认错人了呢?您说的这个熙然是什么人啊?她们俩真的长得很像吗?” 老人应声点头,一双眼睛依旧紧紧的盯着季晴暄,干枯起皮的嘴巴一张一合,“像,简直太像了!熙然姓楚,全名楚熙然,是我们星河村尤邑族的圣女!” 接着,老人向大家讲述起关于他们村圣女的故事。 原来这个荒凉萧条的村子有个很美的名字叫星河村。 二十几年前的星河村本是人丁兴旺,热闹繁华。他们这个村子是少数民族部落群居之地,大多数人都是尤邑族,每个民族都有他们的宗教信仰,而尤邑族世世代代有选圣女的习俗,他们信仰着纯洁的圣女会守护着他们的村庄,给他们全族人带来幸福和荣耀。 圣女通过全族人精心挑选,必须是年满十二岁以上,二十岁以下,模样清秀,品行端正未出阁的女子,且还要八字符合。一经选中,即在加冕典礼的那天服下“绝情丹”,注定终生只能是纯洁的处子之身,不能对男人动情,无爱无欲,否则便会毒发身亡而死。 楚熙然就是被选中的圣女,由于她上一届圣女死得早,她十二岁便继承了圣女之位,那时的她还是个孩子,心智未全,未经世事,只知道顺承父母的意愿,做圣女可以光耀门楣,可以让全家人吃饱饭,还有漂亮衣服穿,她就很开心了。 如此,她无忧无虑的长到了十五岁。 一切变故也从她的十五岁开始。 这一年,她的父母忽然病逝,她成了孤女。 但由于她圣女的身份,族人对她百般优待和照顾,她的生活不成问题,可这些物质上的需求终究填补不了她精神上的缺失,她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父母死后,她没有了可以诉说的对象。因为身份有别,同龄女孩敬她却又怕她,不敢和她走得太近,碍于身份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本该是美好的豆蔻年华,嬉笑玩闹的时候,她却终日守着一个圣女的名号,孤独又寂寞。 唯独一个男子,在默默的关心她帮助她,真心把她当朋友,这男子的名字叫莫逸辰。 他比楚熙然大两岁,不是本地人士,几年前和家人探亲的途中遇上强盗,被洗劫一空,他命大躲过了一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来到附近的星河村,村长见他可怜,便好心收留了他。 同样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同样的两个孤独灵魂,彼此间更有默契,很谈得来。久而久之他们俩便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不知不觉的产生了一些懵懂情愫,爱情的种子悄然在他们的心中发了芽,生了根。少年时期的友情就慢慢升华为爱情,两人已经亲密无间,密不可分了。 那一年楚熙然十八岁,莫逸辰二十岁。二人都已成年,且都到了适婚的年龄,他们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恋爱,可是碍于楚熙然圣女的身份,他们只能暗中交往。 久而久之,莫逸辰厌倦了这种偷偷摸摸,藏着掖着的日子,他想要光明正大和楚熙然在一起。他是外来人,自然对星河村尤邑族圣女的习俗一知半解,更不知道圣女早已服下绝情丹,是万万不能动情的。 由于他不知道这些事情的严重性,他提议二人私奔。反正他们都是孤儿,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离开了星河村,他们可以到其他地方重新开始他们的新生活。 楚熙然本就对圣女一身份不甚在意,在她看来,那不过就是一个噱头,是全村的男女老少给那艰难的生活找的一个所谓的守护神。什么受万人敬仰,衣食无忧……这些在她眼里根本比不上和心爱之人在一起白头到老来得重要。她也想做一个正常的女人,为丈夫生儿育女,在家相夫教子。 由于当时继位的时候她年纪还小,不知道那绝情丹有何作用,时间长了她也就忘记了,受到莫逸辰几句蛊惑和怂恿,便心软答应与他私奔。 老人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仰天长叹了一口气。 众人听得正入迷,哪吒更是迫不及待的催促道:“那后来怎样了呢?他们私奔成功了吗?老伯您别停下来,继续说啊!” 老人却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作势就要走,又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咯,那几天我正好和老伴去城里看望我那刚生产完的女儿,然后就一直住城里陪我女儿了,后来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了。只是两年后回来探望村里的老朋友,竟发现村子已变成了一座荒村,一个人也没有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回去的路上听邻村的人说我们这村子好像受了什么诅咒,曾发生过一场瘟疫,所有人都死光了,太可怜了,唉!还好我和家人早早离开了,不然我们也死于瘟疫中了。” 原来是瘟疫,将这星河村变成如今这般破败不堪。 雷震子蹙着眉头,有些不解,“那刚才您说熙然死了,你既然不在村子里,不知后来发生何事,你何以确定她死了呢?” 老伯颤颤悠悠的摆摆手,晃着脑袋唏嘘道:“熙然服下了绝情丹,是万万不能动情的,可是她却爱上了莫逸辰,绝情丹的毒就会一点点的侵蚀她的五脏六腑。如果他们当时真的能私奔成功,且做了夫妻的话,熙然就会立即毒发而死的。又或者说没有私奔成功,那么两人也会被村里的人抓起来处于族规置死,所以总归都得死!我想那诅咒或许就是因为他们吧,后面的事我也不知道了,只是猜测而已!好了,年轻人们,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也趁早离开这吧,据说这到了晚上非常邪门,还会听到可怕的声音,好像是冤魂索命!” 杜筱筱一听到这个,吓得浑身直打哆嗦,“冤魂……索命?那……老伯你怎么还敢来这?你不怕吗?” 老人无谓的笑了笑,他慢悠悠的转过身朝村子里望了一眼,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半晌,叹了口气,“我离开这二十几年了,我从小在这长大,有些感情,每隔几年会回来吊唁一番,这不今儿个正好碰上你们,也算和你们有缘了!不过天色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否则家里人该担心了!你们也早些离开吧!”说完,刚想转身离开,就被季晴暄给叫住了。 她先前也听得入迷,这才想到发问,“老伯,您说的那位熙然真的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吗?” 老伯转身又仔细端详了季晴暄一番,感叹道:“像,真的太像了,就连说话的语气和神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那现在距离她私奔那一年有多久了呢?” 老人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眯着眼寻摸了半天,“约摸有个二十三年了吧!” 二十三年!众人同时震惊。 季晴暄十八岁奉师命下山辅佐姜子牙,也就在那时认识了雷震子,后来伐商战争足足打了一年多,终于取得了胜利,她和雷震子成亲归隐了三年,如今又奉命出山探访民间,不知不觉也已即将过了一年,她今年正好二十三岁! 如果按照老人所说的,楚熙然在她私奔那一年就死了,离现在正好过了二十三年。 难道说季晴暄是楚熙然的转世? 季晴暄何等玲珑心思,左右一想,便心下明了。但她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也不好为难老人,只关心道:“老伯,谢谢你给我们大家讲的故事,我们都听明白了,就不妨碍您回家了,您赶紧上路吧,不然夜深了山路不好走,需要我们送您一程吗?” 老人摆摆手,“不需要啦,这儿的路我经常走,闭着眼都能回家,就不劳烦你们相送了。你们都面善是好人,我看着你也有亲切的感觉,不想你们出事,劝你们一句,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些离开吧,入了夜更不安全呐!” “好,我知道了,谢谢老伯,您路上小心!”季晴暄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同样也有一股熟悉亲切的感觉。 第三章怨气笼罩星河村 众人目送老人离开后,哪吒搓了搓发冷的胳膊,紧张的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真的要离开这儿吗?” 夜幕一点点压下来,黑漆漆,乌沉沉,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众人兜在里面。瑟瑟的寒风吹起,刮的那枯树枝丫乱颤,月光打下来,映照到地上,像是张牙舞爪的妖怪,迎风起舞,诡异妖冶。 杜筱筱最是胆小,她身子微抖,咬着牙说,“当然了,你没听老伯说这晚上不安全吗?难道不怕冤魂索命吗?”说完,作势要离开。 众人也有跟上去离开的趋势。 就在这时,季晴暄却沉声说道:“我还不想离开这!” 声音依旧清冷,但仔细听却带了一抹不容忽视的执拗。 杜筱筱赶紧扑了过来,紧拽着她的手臂,“小表嫂,这晚上可会有冤魂索命,你不害怕吗?” 季晴暄只是愣愣的站在那,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 雷震子见她这样子,便猜到了她的心思。 他握住她愈发冰冷的手,看着她那张被月光照得发白的小脸,柔声问,“你是不是怀疑楚熙然就是你的前世,所以你想留下来查个究竟?” 季晴暄抬起头,清冷的眸子直直的望进雷震子的眼睛里,她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总感觉自己好像真来过这似的,对这里的一切都有种熟悉的感觉,我想查清楚!” “好,我陪你!” 两人彼此间何等的默契,一个眼神便已心照不宣。 闻言,众人面色凝重。 唯独哪吒不合时宜的兴奋道:“好像挺好玩的样子!什么冤魂索命,小爷我才不怕呢!我们可不是普通人,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啊,还会怕一缕魂魄?表小姐你要是害怕,你先走好了!” “你说什么?”杜筱筱被哪吒气得直跺脚,双手叉腰,整个脸气鼓鼓的,“你再说一遍!谁怕了?” “好了,你们俩别吵了,天黑了,我们赶紧找个地方歇息吧,这么大个村子,我相信总有一间屋子是稍微好点的,让我们有瓦遮头,总不至于露宿荒野。”金吒赶紧拉住哪吒,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好!”众人赶紧起身去寻找落脚之处。 一路上,杜筱筱闷闷不乐。 杭陌阳过来安抚,“表小姐别害怕,万一真有什么冤魂的话,我一定寸步不离保护你的!” 杜筱筱本就气闷,他一句话,就把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点了起来,可本该怒气冲冲的话,见杭陌阳一脸关切的样子,生生转了语气,任谁听了都是娇滴滴的嗔怪,“谁要你保护啊?你保护好你自己再说吧!” 说完,杜筱筱心里那点火是彻底没了,转而是一丝丝的甜蜜往心尖上窜,滋润得她面带酡红,还时不时偷偷瞄了身旁的杭陌阳几眼。 众人把星河村里里外外寻了一圈,总算发现一个像是祠堂的破屋子算是比较完整的,屋顶上至少还有几块瓦片能遮头,只是里面破破烂烂,乱七八糟,布满许多蜘蛛网和灰尘。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拾干净,勉强能落下脚。 祠堂的供桌上摆了很多神像,但并不看得出是什么神,或许是他们尤邑族的祖先之类,两边都有匾额,刻着奇奇怪怪的文字。 慕苡蓁在供桌底下扫出了一个被打碎的雕像,是个女子的雕像。雕像上下身被截断,尽管没了曾经的光鲜色彩,但面部轮廓依旧清晰能辨。 那清冷的眸子,挺翘的鼻头,远山眉,樱桃嘴,这姣好的面容让慕苡蓁愣住了。 她张着嘴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这不是晴暄姐姐吗?” 闻声,所有人围了过来,看到那雕像,也都愣住了。 这女子的容貌和季晴暄确实十足相似,只是穿着发饰打扮不同,一副异族风情装扮。 “难道她就是圣女楚熙然?”雷震子喃喃道。 “所以那老伯没有骗我们!”哪吒一拍脑袋,惊呼道。 季晴暄接过雕像,仔细的端详着。 没看几眼,头便疼得厉害,简直像要炸开了一样。她疼得弄掉了雕像,双手抱着头,在地上直打滚,“我的头……好疼啊!” 话音落,她便痛晕了过去。 “晴暄,晴暄!”雷震子被她这样子给吓到了。 这下众人彻底急坏了,平常谁有个小病大病的,有季晴暄这个大夫在,保准药到病除,可这回季晴暄病倒了,大家可真是一筹莫展啊,大晚上的也不知道上哪找大夫,只好暂且先在祠堂待一夜,第二天再做打算。 雷震子一直紧紧的抱住季晴暄,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嘴里不停的呢喃着:“晴暄,你不会有事的!” 众人看在眼里,皆是唏嘘和感动! 一路以来,雷震子都是大家的主心骨,大事小事一般都是他来拿主意。可如今主心骨塌了,他们也没了主意。 渐渐的,夜深了,劳累了一天的众人开始进入了梦乡。忽然,外头传来了凄惨可怕的声音“呜……呜”! 是个男子的声音,苍凉而骇人,声音透着很强烈的怨气,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萦绕在整个村子里,那透骨的哀怨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都被这个可怕的声音给惊醒了,杜筱筱吓得浑身发抖,她裹紧自己的衣裳,捂着耳朵,上下牙打架,“什么声音啊?叫得这么凄惨,难道是鬼夜哭?冤魂索命?” 雷震子不得已放下了季晴暄,沉声嘱咐道:“小莛、蓁蓁,你们留在这照看好晴暄和筱筱,其他人和我出去看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这装神弄鬼!” 他本就存了一肚子的火气,为什么好好的季晴暄偏偏到了这星河村落了个头痛的毛病?为什么那老伯会将她错认成那圣女?她和那劳什子的圣女又有什么联系?莫非她的前世真的是楚熙然?那雕像又是怎么一回事? 在季晴暄晕厥过去那一刻,这些问题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他心底压抑的烦躁喷薄而出,急需要一个发泄口。 杜筱筱害怕得抓紧刚要踏出门口的杭陌阳的衣角,委屈的恳求道:“小阳子,你不是说过会寸步不离的保护我吗?” “这……”杭陌阳看她红通通的眼睛,整个人害怕得都在发抖,有些不忍。 雷震子了然,沉着脸,“陌阳你就留下来吧,我和哪吒还有金吒出去就可以了!” 雷震子、哪吒和金吒离开了祠堂,顺着声音一路来到山坡上。 夜晚,阴风瑟瑟,哪里有半个人影!要不是那哀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们还真以为自己幻听了! “熙然,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声音在几座山的中间回荡着,缥缈虚浮,又殷切哀怨,像是对心爱之人的呼唤,却又让人毛骨悚然,腿脚发软。 哪吒打了个哆嗦,搓了搓胳膊,气得直跺脚,“喂,你到底是人是鬼?少来吓唬人,有种的就现身出来跟小爷我单挑!” “呵!哪里冒出来的小毛孩?竟敢大言不惭,在我的地盘还敢撒野!”声音一改刚才的哀怨,变得狠厉毒辣,刺耳的声线直穿众人的耳膜,脑袋“嗡”的一声炸开。 哪吒捂着耳朵,那根反骨被挑起,整个人怒不可遏,反击回去,“什么你的地盘?你是什么东西我们都还不知道,你凭什么说这是你的地盘?” 雷震子拍了拍哪吒的肩膀,示意让他不要乱扯开话题。 他上前一步,敛着眉眼,沉声问道:“难道你是莫逸辰?” 话音落,那边叫嚣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半晌后又再次出现。 “没错,你是谁?你认识我?”声音异常的凄冷苍凉。 “我是熙然今生的丈夫,熙然已经死了,已经投胎转世,她这一世叫季晴暄,你和他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请你放过她,不要来骚扰她,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这一切不过是雷震子的猜测而已,没想到竟令那声音有了强烈的反应。 它先是咆哮了一声,然后得意的大笑道:“哈哈哈,丈夫?不过我想你至今都还未得到过她吧?” “你……?”被当众戳穿私事,雷震子有些懊恼,怒举风雷棍却不知道找谁发泄,因为他从头到尾都看不到人,只听到声音而已。 “楚熙然这么喜欢做圣女,那我就诅咒她,让她生生世世做圣女,永永远远都是清白的处子之身,不能和心爱的男子结合,不能成为完整的女人,更不能生儿育女,哈哈哈!” 雷震子恍然大悟,原来季晴暄的“病”是因为受了诅咒。 对方的嚣张,让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烧得他理智全无,他心疼自己的妻子,却又不解,恨恨的质问道:“为什么?你既然那么爱熙然,为什么还要害她?要诅咒她?” “不错,我是爱她,可是我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也是拜她所赐,如果不是她,我岂会变成这样?是她!是她出卖了我,她为了她圣女的身份出卖我,让我被全族的人活活打死。在她的心目中,圣女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海誓山盟在她眼里根本分文不值,我的命她更不会在乎!”那声音充满了贯彻骨髓的恨意和猖狂。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胡说!” 雷震子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季晴暄,哪怕是她的前世,他也不允许。 那声音不理睬雷震子的话,继续道:“是她将我害成这样的,我恨她,我要诅咒她……”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雷震子发了狂似的拿起风雷棍四处乱挥,雷声乍起,乌云密布,夜幕漆黑,地动山摇,一时间烟尘滚滚,弥漫满天。 “小公子……” 见雷震子濒临暴走,哪吒想过去劝阻,却一把被金吒拦下,他绷着一张脸,微微摇摇头,“哪吒,别去了,让小公子发泄一下也好!” 第四章慈航现身救徒弟 星河村的山上。 慕苡蓁忽然从后面冒了出来,朝众人大喊道:“那人的魂魄封在了山里面!” 闻言,雷震子双眸一紧,本能挥向树木的风雷棍生生的在手里转了个方向。他使出十成功力,猛地将风雷棍朝大山掷去。 山体遭到攻击晃了晃。 见状,雷震子一鼓作气,飞身上前,一下接着一下的猛敲那山。哪吒和金吒也不甘落下,冲上去便各自挥动武器。 可是在他们面前有几座大山,根本不知道莫逸辰的魂魄被封在哪座里面,三人只好乱打一气。 哪吒累得气喘吁吁,咽了口吐沫,扯着嗓子不耐烦道:“哎哟,我的慕大姐姐啊,你究竟感应到魂魄封在哪座山里面了没啊?” “我……自从我的头受伤后,好像感应没这么准确了!真是对不起!”慕苡蓁有些懊恼和惭愧。 那边雷震子恍若未闻,仍然一下接着一下的打着,仿佛不知疲惫一般。哪吒没辙,大呼一口浊气,又硬着头皮转身投入战斗。 这山感觉到慕苡蓁的厉害,想除之而后快,于是迸发出无数粒石头碎片射向她。 金吒眼明手快,一个飞身扑了过去,用遁龙桩挡住了所有碎片,抱起慕苡蓁转了好几个圈,慕苡蓁心跳个不停,仰起脑袋盯着他。 “蓁蓁,你没事吧?”金吒抱着慕苡蓁躲到一大树后,紧张的看着怀里的人,仍是一脸的惊魂未定。 慕苡蓁害羞的低下头,“我没事,多亏有你,李大哥!” 金吒松了一口气,却无端涌上一股邪火,他看慕苡蓁垂着脑袋,心口发软,语气却极其严肃,“小公子不是让你留在祠堂照顾晴暄和表小姐吗?你怎么出来了?这危险!快回去吧!” 慕苡蓁仰着头,一双小鹿般水灵的大眼睛,带着受惊后的迷茫。她愣了愣,歪了歪脑袋,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晴暄姐姐和表小姐有陌阳照顾着,我担心你们嘛!再说我会通灵的,我不害怕这些东西,我想着出来说不定能帮上你们的忙呢!有你在,我相信你会保护我的,对吧?”说完,笑得无比灿烂。 金吒见她坚持,也不好再多说,只是仔细的嘱咐道:“你一直跟在我身后,不许以身犯险!”说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继续投入战斗中。 慕苡蓁一直跟在金吒身后,看着他强健魁梧的身躯,心中特别温暖。 那几座山忽近忽远的向四人靠拢,想要把他们给挤扁,又时不时向他们发射石碎片,众人应对得有些吃力,好在他们功力深厚,没这么容易被打败。而慕苡蓁在金吒的保护下,也是毫发无伤。 就这样打了一场硬仗一直到天亮。 附近的鸡叫了第一声,太阳从山底一跃而出,迸射出刺目的暖阳,驱散了遍地的寒意萧瑟。 那几座大山立刻恢复了平静,也回到了原位,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那几座大山也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山了。 慕苡蓁能通灵,自然见多了这种奇奇怪怪、灵异离奇之事,想了想对大家解释了一番。 魂魄小鬼向来是夜里的东西,他们采月惧阳,阴气特别重,也只有深夜时分才敢出来作祟,这大白天的阳气旺盛,他们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出来放肆。 既然如此,他们便也作罢。雷震子心系季晴暄,也不再恋战,飞快的跑回祠堂去看季晴暄。 季晴暄昏睡了一夜,气息越来越弱,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此时再不求医恐怕大罗神仙在世都难救了。雷震子担心得要命,抱起季晴暄往外冲想带她飞去终南山找他师父。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闪现一道金光。 金光过后出现一个身穿白衣,头戴宝冠的女子,她神态**雍容,慈祥和蔼,手持净瓶和杨枝,周身仙气萦绕,彩雾飘飘,她一直面带笑容的缓缓坠地。 雷震子、金吒和哪吒见到她,纷纷下跪叩拜,“师侄见过慈航师叔!” 来人正是季晴暄的师父,阐教的慈航道人。 她微微一笑,满脸的慈祥与和蔼,“你们都起来吧,我徒儿怎样了?让我来看看吧!” “原来师叔是专程为晴暄而来的啊!真是太好了!您一定要救救晴暄啊!”雷震子像是看到了救星,非常激动。 “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只见她一手用杨枝向另一只手捧着的净瓶里蘸了蘸,然后轻洒到季晴暄脸上。不一会儿,季晴暄便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双眼,入目便看到师父,就挣扎着要下地行礼,“徒儿多谢师父救命之恩!都是徒儿不好,打扰师父清修了!” 慈航道人怜爱的看向她,“傻孩子,跟我还客气,我必须要来这一趟的,你也是时候该知道自己的前世了!” 闻言,众人皆是满脸疑惑,面面相觑。 慈航道人领着众人进了祠堂,一眼就看到了那尊断了半截的雕像,她朝着雕像伸出食指施了施法,雕像便来到她的手中,她再一施法,那断了的雕像竟奇迹般的缝合了,简直是完美无缺,看不出一点断痕。 她把它递给了季晴暄。 季晴暄未接住,问道:“师父,难道我的前世真的是楚熙然?” 慈航道人微微颔首,沉静平缓的说道:“每个人都会轮回转世,但人死后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就对前世的记忆忘得一干二净了,你也不例外。我已经对这尊雕像施了法,她就是前世的你,你把她拿在手上,闭上眼摈弃所有杂念,前世的记忆便会统统涌现出来了。” 季晴暄微颤的接过雕像,咬着嘴唇道:“多谢师父!” “其他人如果也想知道的话,你们可以手拉着手,最后一个人和晴暄一起紧握雕像,那么她能看到的一切,你们同样能看到!” “好!”话音落,大家开始行动,手拉手,握紧雕像,闭上双眼,果然看到了二十三年前星河村所发生的一切。 第五章季晴暄前世之谜 前面的故事和老人说的是一样的,楚熙然是尤邑族的圣女,和莫逸辰青梅竹马,互生情愫,二人决定私奔。 起先他们已顺利离开了星河村,途中楚熙然开始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她才猛然想到了是那颗绝情丹的问题。 原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从她一开始选择做圣女,便是无法改变的。她不能动情,不能成亲…… 可她不敢把实情对莫逸辰说出,她怕莫逸辰会伤心难过,但同样星河村也是回不去的。一旦事情败露,村里人一定会想方设法把莫逸辰给抓回去执行族规处死。 他们挑战了族里上百年的传统信仰,那群人是不可能容得下他们的。 她不想看着莫逸辰死,也不希望他难过,她宁可他恨自己。说到底是自己牵连了无辜的他。 她权衡再三,最后留下了字条给莫逸辰。说自己后悔了,不想与他私奔,不想和他过苦日子,她舍不得这受人尊重爱戴的身份,舍不得高高在上的虚荣感,她只是一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此刻清醒过来,方觉得无比荒唐可笑。最后还请莫逸辰忘了她,不要再挂念她。 楚熙然留下字条后便悄然离开了,可她并没有回到星河村,因为她的心已经给了莫逸辰,即便回去继续做圣女,她的心也不会安定下来,她会饱受绝情丹的噬心之痛。最终她选择一刀结束了自己的性命,花一样年纪的她倒在了血泊中。 后来她的尸体被同村的几个村民发现。村里人早发现二人不见,到处派人寻找,这发现了楚熙然的尸体,更是怀疑莫逸辰,于是继续派人搜索莫逸辰的下落。 莫逸辰自从看到楚熙然留下的字条后,愤怒仇恨,差点崩溃,终日借酒浇愁,浑浑噩噩,以至于后来很容易被村民找到。 当时的他醉醺醺晕乎乎,加上心力交瘁,也无心挣扎,村民轻而易举的把毫无抵抗力的他带回了星河村,并给他安了个引诱拐走圣女的罪名,这简直不可饶恕,按照族规是要被处死的。 星河村挑选一个圣女并没有那么容易,如今楚熙然死了,星河村的信仰保障没了,村长心中怒气无处发泄,便将这一切归咎于莫逸辰。他并没有告诉他楚熙然已死之事,反倒说是楚熙然供出了莫逸辰的下落,他要让他死也痛苦。 所以莫逸辰一直以为是楚熙然出卖了他,他恨自己一腔热血付之东流,恨自己爱错了人,更恨透了自己,是自己识人不清。 莫逸辰就这样被执行族规,被全村人乱棍打死,尸体还被扔进了万丈谷底之下。 当时的他还一息尚存,被扔下山的那一刻,他鼓足所有的力气高喊着:“你们这群恶魔,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我要诅咒你们!你们全村人都不得好死!还有楚熙然,我那么爱你,你竟然出卖我!你既然喜欢做圣女,我就诅咒你生生世世做圣女!哈哈哈!” 那声音凄凉惨烈,一直回荡在山谷里,久久未散去。甚至后来,村民们在深夜总是隐约能听到他这段诅咒语,让人毛骨悚然! 莫逸辰凡胎肉体,被那样残忍的对待,身躯早就被打残,又从这么高的山上扔下去,肯定尸骨无存。但他怨念深重,牛头马面也带不走他的魂魄,最终他的魂魄只能寄身在那几座大山里。 他白日里安安静静,可一到了夜晚,就发出恐怖骇人的声音,他用最恶毒的话诅咒着星河村的人,用最阴毒狠辣的声音让他们不得安宁,夜不能寐,终日活在惶惶之中。 就这样像是印证他的诅咒一般。不久,村子里突发了一场瘟疫。 瘟疫来势汹汹,死了好多人,剩下的人能逃的就逃了。而有些则是半夜里被吓死的,所以如今的星河村就空无一人了,只剩下那凄惨苍凉的声音在回荡着。 看到此处,众人总算是全明白了,季晴暄也才明白了自己的“病因”。 季晴暄的眼眶有些湿润,她看向慈航道人,几乎肯定的问道:“师父您早就知道我的前世,也知道我的病因?” 慈航道人点点头,和蔼的看着她,别有深意的说道:“不错,但时机未到,我不能告诉你,得需要你自己去参透,自己去化解!” 话说一半,却让雷震子急得够呛,他一心都在季晴暄身上,紧张的追问道:“那师叔可有办法化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问题的关键还在莫逸辰身上!” “好,我这就去找他!”雷震子想也没想,就急冲冲的要跑出去。 慈航道人一甩手中的拂尘,“雷震子,你先别急!我还有更重要的话没说完!” 众人更加疑惑的看了过去,都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既然前世已经知道了,那身世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季晴暄满脸惊讶,指着自己的鼻子,下意识的问道:“身世?我的?什么身世?” 慈航道人点点头,看了雷震子一眼,又看向季晴暄,声音不急不缓,将事情娓娓道来,“晴暄,其实你并非普通人,你的身世与雷震子有着不解之缘,你和他之间的缘分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结下了,所以你们俩注定是天生一对!” 这是一段传奇又神秘的古老故事。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盘古的人开天辟地,这才有了天地之界。他有个红颜知己,是仙界神树的守护者,名为梓瑕,也是天上的仙女。她爱慕盘古,可盘古一心想着为人类造福,根本无暇儿女私情。 梓瑕仙子在天庭寂寞,总是思念盘古,她从女娲娘娘那听闻有一名女子因盘古打落牙齿而滴下的一滴血怀孕,那名女子已被女娲娘娘收做了入室弟子,就等待着一千五百年后孩子的出世。 梓瑕仙子突发奇想,她向神树结出的果子许愿,以果为心,以树为体,按照自己的模样创造了一个女婴的生命,作为她思念盘古的结果,然后把她投入凡间。 虽然她不能和盘古喜结良缘,可是她也希望着她所创造出来的与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孩能在一千五百年后与盘古之子相遇并在一起。 那女孩落入凡间后,在这一千五百年之内轮回转世了很多次,每一世不是早夭就是孤独终老,从来没有与哪个凡间男子白头偕老,因为她的存在就是为了等待一千五百年后出世的雷震子。 而这个女孩经历了多次轮回转世终于在一千五百年后投胎成为了季晴暄,并与雷震子相识相爱还成了亲,实现了梓瑕仙子最初的愿望。 原来他们两人的缘分早就在冥冥中已注定好了。 听到此处,大家终于都明白了整件事的过程,也明白了为何季晴暄如此的与众不同。她虽长在乡村,却不同于一般的村姑,不仅容貌清秀美丽,且气质高雅,她有着大家闺秀的温婉娴静,也有着小家碧玉的楚楚动人,整个人的气质就宛若仙子般脱俗迷人,原来本就是天上神女的化身呐! 慈航道人道法高明,自然是一早知道了季晴暄的身世,也算出她这一世必定不凡,所以才收她为徒,传授她各种技能,更让她下山辅佐姜子牙伐商灭纣,增长历练。 本来一切都是那样的顺利,可是偏偏在季晴暄的前一世楚熙然这出了点岔子。她没有和心爱的男人白头偕老,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可意料之外的是没想到她竟然受到了诅咒。这诅咒太过阴狠,以至于影响了她的今生。令她和雷震子之间波折重重,甚至产生了隔阂。 慈航道人算出季晴暄命中有这么一劫难,不忍爱徒受困于此,便亲自出马来相助。毕竟如果诅咒不破解,季晴暄和雷震子终究是无法幸福的生活下去。 不过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个铃还得季晴暄自己解开。 慈航道人把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年轻人自己解决了,她相信他们一定不负众望,最后对众人笑了笑便化作一缕烟雾消失了。 她临走前,雷震子再三向她保证一定会好好爱季晴暄,不管诅咒是否能破解,他们都一定会做一对恩爱夫妻,因为他们是天生注定要在一起的。 而夏菀莛听了这些故事,也解开了自己的心结,对季晴暄更是同情不已。她也总算明白了为何雷震子会这么爱季晴暄,她释怀了,不再执着,不再强求那份不属于她的感情。此时此刻,她打心底祝福二人,希望他们过得幸福。 第六章山人合一终悔悟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雷震子迫不及待冲到山坡上,高喊道:“莫逸辰,你出来!我有话要和你说,熙然当年没有出卖你!” 季晴暄如今恢复正常,也记起了前世的因果。她看着面前几座大山,心里涌上一股别样的情绪,跟着雷震子一起叫喊着:“逸辰,你出来啊,我是熙然,以前的事我都记起来了!” 忽然,其中一座山“砰”的一声炸开来,灰尘漫天飞舞,那些碎石块神奇的重组到一起,变成了一个巨人,有着和莫逸辰一样容貌的巨人。 众人纷纷后退,心下皆是骇然。眼前的人尽管与那前世的莫逸辰一样,但他那眼中的滔天恨意还是很难和记忆中那朗朗少年重合。 雷震子面色凝重,眸底一片暗潮涌动,仰着头问道:“你就是莫逸辰?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还会……” 那巨人僵硬的动了动脖子,嘴巴机械的一张一合,“哈哈哈,我是山妖,也是莫逸辰!当年莫逸辰被扔下山谷,怨气极重,魂魄便附到了山里。我趁机吸取他的怨气,二十几年来在此修炼,并且吸收这天地间的灵气和日月精华,终于让我修炼成精。如今更是化了人形,终于不再是一座光秃秃的石山了!你们几个今天送上门来,是老天爷助我!今夜我就把你们全吃了,功力必定大增,到时不管白天还是黑夜我都可以自由行走了,哈哈哈!” 众人方才明白,原来莫逸辰已经和山妖山人合一了,众人一看苗头不对,便要出手对付他。 这山妖本就是一座很庞大的石山,如今凭借莫逸辰魂魄的依附,幻化成与他长相一样的人形,但却比普通人要高得多的多,那身量堪比一座山的高度。而且他浑身如磐石一般坚硬无比,像是无坚不摧的铜墙铁壁,根本让人无从下手。 雷震子和哪吒等人分别用手中的兵器拼命去敲砍他,锤他,砸他,却依旧损伤不了他分毫。 而且他四肢既长又有力,尽管动作略显僵硬,但挥动起来,力量巨大,打在身上更是令人疼痛无比。 一时间,众人落了下风。 季晴暄由于身体刚恢复,只能在一旁观战。她看得心焦,难过的高喊道:“逸辰,你放下吧,不要再一错再错了!” 山妖体内有莫逸辰的魂魄,自然有他的思想。听到这无比熟悉的声音,莫逸辰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一边猛烈的攻击着雷震子等人,一边喊道:“熙然,你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今夜我就让你和你的心上人葬身于此!哈哈哈!” 雷震子见他如此冥顽不灵,停下手高喊着:“莫逸辰,熙然根本就没有背叛你!她当圣女之时已经被服下了绝情丹,是不可以对男人动情的,所以她不能和你成亲。她不想让你知道真相,怕你会伤心难过,她宁可让你恨她,也没有告诉你实情。后来她的内疚自责使她轻易的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她自杀了,在你被执行族规时她早就已经死了,她又怎么可能会出卖你!爱一个人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你又何谈爱她?你根本不配值得她放弃圣女身份去爱你!她选择自杀一方面也是为了保住你的命!你可倒好,一点都不争气!整日借酒浇愁,萎靡不振,一蹶不起!你还把所有的责任全推到她身上,你还是个男人吗?” 雷震子的话犹如当头棒喝,重重地敲打在莫逸辰心上。 他的手臂停在半空中,他开始犹豫纠结,心里有个声音不停的反问着他,这是真的吗?当年的事真的另有隐情?可当初她为何会走得那般决绝? 他突然后悔了,当年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楚熙然,仅凭她留下的字条和村长的话就怀疑她。他被乱棍打死的那天,楚熙然也一直都没出现过,他当时以为是她厌倦了自己,连来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如今看来,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她死了呀,她那时就已经死了…… 山妖感觉到莫逸辰的动摇,当下慌了,连忙对他说道:“不要相信他们,他们是骗你的!所有的人类都是邪恶的,不可信的,只有我才能帮到你,你要和我一起杀光他们,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天下无敌了!” 山妖的话极具蛊惑性,眼看着莫逸辰的手臂一点点又动了起来。 雷震子大呼不妙,赶紧高喊道:“莫逸辰,你不要被山妖蒙蔽了,他根本就是在利用你,你赶紧离开他,我会设法超度你的魂魄,让你早日投胎过新生活的!” 不知不觉,季晴暄早已泪流满面。 兴许是故地重游,那压抑很久的心情今日得以释放,又或许是看到莫逸辰如今生活得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替前世的楚熙然感到惋惜,“逸辰,我不奢望你能相信我,但我希望你能放下仇恨,早日解脱,不要再执迷不悟!否则你就真的枉费了熙然的一番心意了!” 莫逸辰被你一言我一语搅得心乱如麻,头痛欲裂,双手捂着头,嘶吼着,大叫着,在和山妖做思想斗争,两者在相互抵抗着,相互排斥着,一时间这个庞大的巨人一会显现出莫逸辰的样貌,一会又显现出山的形状,众人在一旁看得干着急。 金吒忽然灵机一动,扔出他的遁龙桩,在山妖头顶端转了好几圈,并发射出耀眼的光芒,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莫逸辰的魂魄给吸了进去,遁龙桩又回到了金吒手里。 而山妖没有了莫逸辰魂魄的依附,瞬间化回了大山的原形,它气愤得继续攻击众人,迸发出巨大的碎石片向众人发射。 碎石数量巨多,速度之快,变故发生得突然,众人只能就近找一些高大的遮挡物躲避。 慕苡蓁周围没有什么大的遮挡物,结果不幸被击中,纤弱的身子不堪抵御,大叫一声后便跌下了山谷。 待金吒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他震惊得不顾手中的遁龙桩,一个飞身直直冲了过去,可也只摸到了她的一角衣衫。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却无能为力。 整个山谷里回荡起撕心裂肺的吼叫声,“蓁蓁!” 山妖得意,“哼,我即使变回原形照样能对付你们,你们就乖乖受死吧!” 紧接着又迸发新一轮又细又密的碎片,它时而在原地不动,时而旋转式的攻击众人。 金吒此时心如刀割,瘫在地上,犹如被抽了魂魄。手中的遁龙桩一落地,莫逸辰的魂魄便从里面溜了出来。 当他看到那座山快要直撞向季晴暄时,他完全下意识的,毫不犹豫的冲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 “啊!” 那一缕魂魄就这样被撞击得灰飞烟灭。 “逸辰!”季晴暄激动的大叫着,伸手想去拥住他,可却什么也碰不到。 那抹魂魄愈发的淡了,她像是想要留住他一般,凭空胡乱的抓着,红着眼,泣不成声。 莫逸辰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嘴角勾起,看着季晴暄,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温柔笑意,“熙然,我错了,是我错得太过离谱!请你原谅我!如今我欠你的都已经还清了,祝你和你丈夫白头到老!我……爱你……” 话音落,那星星点点、零零散散的魂魄已完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雷震子震怒,激发了他所有的怒气,他鼓足所有的力气,同时使出他的绝招“风云雷霆十七式”,挥起风雷棍狠狠砸向那座大山,霎时间雷电四起,大山“砰”的一声爆炸了,瞬间化为灰烬,山妖终于消灭了。 雷震子收了手,见季晴暄愣愣的站在那,心像是被人攥起来一般的疼。他走过去紧紧的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安慰,“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没事,只是他……”季晴暄伏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 雷震子抬起她的下巴,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伸手抹去那晶莹的泪珠,喟叹一声,“我知道,他也算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是真的爱你!他这一生过得太苦了,或许这样对他来说也算是解脱了吧!我们今后更要好好珍惜对方,不留遗憾!” “嗯!” 刚才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金吒和慕苡蓁这边。等回头寻的时候,才发现异样。 他们立刻冲到山崖边,只见金吒趴在地上痛哭。 第七章二人重建星河村 星河村的山坡上。 雷震子和季晴暄看到趴在地上失声痛哭的金吒。 季晴暄压下心中的恐怖想法,咬着牙,颤抖的问道:“蓁蓁呢?” 金吒痛哭流涕,眼泪都快流干了,“蓁蓁……她,掉下悬崖去了!” “什么?!” “都是我不好,我没能及时抓住她!蓁蓁……你在哪啊?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金吒哭得撕心裂肺。 “金吒,这也不能怪你!”雷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前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不知道珍惜,现在她不在了,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在乎她!对不起,蓁蓁!我早就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是我心里始终放不下若岚,以至于我没能放开怀抱去接受你,等到失去了我才知道……才知道我是爱你的啊!你回来好不好?回到我身边来,我们接着一起去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没有你我该怎么度过这枯燥乏味的日子啊!”说着说着,又继续整个头埋在了地上痛哭起来。 众人看了,皆是唏嘘不忍。 忽然,山崖边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那手轻轻碰了碰金吒的手。 那滑腻微凉的触感让金吒愣住了,他猛的抬头起身,“谁?是谁?” 只见慕苡蓁灰头土脸的从崖边爬了上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满脸笑容道:“是我啦,蓁蓁!” “鬼啊!”哪吒和杜筱筱见到她这副狼狈的样子以为她是鬼,吓得杜筱筱一把抱住身边的杭陌阳,哪吒则用手蒙住双眼。 慕苡蓁拍了拍身上的土,笑得见牙不见眼,整个人十分愉快,“哎呀,不是啦,我是人不是鬼,我没死!” 金吒早就呆了,他愣愣的站在那,“蓁蓁……?” 慕苡蓁温柔的看向他,眨了眨眼睛。 金吒大喜,冲上去紧紧的抱住了她。 众人大松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雷震子调侃道:“筱筱,哪吒,你们也太胆小了吧!你们看,蓁蓁明明有影子,怎么可能是鬼呢!” “咳咳!”杜筱筱有些尴尬的离开了杭陌阳的怀抱,但两人心里其实都很甜蜜的。 季晴暄连忙问道:“蓁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这么高的山谷,你是怎么脱险的?” 慕苡蓁松开金吒的怀抱,拢了拢头发,“其实我在掉下去的那一刻,我真以为自己死定了,还好下面有棵树,结结实实的把我给接住了。我从小可是满山跑,满树爬的,虽然这山崖陡峭异常,但也难不倒我,我就这样一步步爬上来了啊!谁知道这么巧正好听到李大哥真情流露的那番话!”说道最后一句时,她紧紧的盯着金吒的眼睛,有些脸红。 金吒也不再逃避,他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坦然承诺,“蓁蓁,我刚才说的那些是真的,都是我的心里话,从今以后我定会好好爱护你,照顾你一生一世!” “我之前听晴暄姐姐说过你和若岚姐姐之间的事,我知道你还忘不了她……” 慕苡蓁心中顾虑还未说完,金吒就立刻打断,“是,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和她已经回不到过去,这段时间和你相处下来,我发现我是真的爱上了你,你愿意和我一起展开一段新的属于我们俩人的故事吗?” “嗯,愿意,当然愿意!我相信你就是了!”慕苡蓁重重的点头,满心欢喜的扑进金吒怀里。 哪吒更是在一旁高兴得不停的鼓掌,“好耶,我有大嫂了!” 众人都正在为打败妖怪还有慕苡蓁的回归感到高兴,一直有说有笑,最后说起了第二日要离开继续上路了。 而季晴暄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我暂时还不想离开!” 雷震子知道她的情绪还有些不稳,抚着她的肩膀,柔声问道:“你是舍不得这吗?” 季晴暄点点头,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这是我前世生活过的地方,如今变成一座荒村,我于心不忍。我已经有了前世的记忆,多少对这有些感情,我想留下来把这个村子重建好,恢复原来的样貌,让它渐渐有人气!” “好,我留下来帮你!”对于季晴暄的决定,雷震子总是无条件的支持。 “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呢!我也来帮忙!”哪吒举着胳膊高喊,一脸的兴奋。 季晴暄见众人如此包容理解她,她很感动,但仍然坚定的摇摇头,“不用了,有师兄陪我就可以了!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而耽误大家的行程!你们继续上路吧,我和师兄把这边的事处理好后,就飞过去与你们汇合!” 雷震子也觉得如此安排比较妥当,快到年关了,他们时间紧迫。 “就按晴暄说的吧,眼下已经十二月了,还有一个月就快要过年了,我们得赶紧结束行程好回宫过年啊!我们从西走到东,现在来到南边,再去南方的几个县城就可以返程了!” 金吒盘算了一下路程,“小公子说得有理,那我们明早就自己上路好了,你和晴暄也要多加小心,我们在下一站晋怀县汇合吧!” “好!各位多多保重!” 第二天,雷震子和季晴暄送走了哪吒金吒等人,便开始动工干活了。他们先是把村子打扫了一番,将那些破铜烂铁、废弃木材之类的给处理掉,然后又到后山挑了一些粗壮的百年老木,来建造房子。 两人干活的过程中偶尔使用一些小法术,活干得快速且有效率,才两天的功夫就把一间间房屋给建造好了。屋内的摆设也是齐全整洁,应有尽有,十之八九与当年的星河村相似了。 十二月正好是向日葵盛开的季节,季晴暄找来了葵花种子,在后山的空地上洒满了种子,又给种子施了施法,让它们吸收日月精华能快速成长起来。 在她精心的呵护下,没多久那一株株向日葵皆是开得喜人,那簇簇的葵花,叶如蒲扇,花若金盘,高矮相间,茁壮挺拔。 夜晚,忙碌了一天的雷震子和季晴暄来到山坡上,坐在那一片片的向日葵旁,遥看着满天繁星。 来到这村子以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们一直都还没空静静的欣赏这儿的星星,现在才发现这儿的星空真的很美,难怪起名为“星河村”。 季晴暄想着,或许因为前世的缘故,她总是觉得星空格外有亲切感,她喜欢看星星,喜欢那种空灵缥缈,触碰不到的美! 而他们平常总是在白天欣赏向日葵,阳光下的向日葵特别美,向日葵总是把脸朝向太阳,它向往太阳,憧憬太阳,笑意盈盈地看着太阳,尽情地舒展着她婀娜的细腰,拼命伸长身体去接近太阳,拼命地展现自己刚带上的金黄色衣裳。 他们现在才发现原来星空下的向日葵也是别有一番味道。 第八章名副其实成夫妻 季晴暄依偎在雷震子怀中静静的欣赏着这美丽的星空,在这皎洁月色的衬托下她凭添多了几分妩媚明艳,那一双美眸,此刻犹如天上最亮丽的星星,闪烁着让人心动的光芒。 雷震子有些看得着迷,情不自禁低头吻向她那柔软温润的的樱唇,唇舌齐出,不断刺激她的嘴唇。 季晴暄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直到胸口感到一片凉意,这才慌张得满脸通红的推开雷震子。 她头低垂着,耳根子红的透透的,有些羞怒,“师兄,被人看到不好!” 雷震子见她难得露出这副小女儿姿态,当下更是躁动难耐,他低声的笑了笑,一手揽着她的细腰,一手抚上她的脖颈,贴近她的耳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晴暄,你可别忘了,这星河村是没有一个人的!” “可是……啊!” 没等季晴暄说完,雷震子早已迫不及待的一把抱起她,走进了茂盛的向日葵花丛中,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掉后往地上一扔,再把季晴暄轻柔的放上去,自己则欺身压了上去。 季晴暄自然明白雷震子心中的想法,她有些本能的抗拒,声音却娇软得像把钩子,“师兄,别……唔!” 雷震子深深的吻住了她。 他对她的渴望是深入骨髓的,刻在心尖尖上的,她哪怕轻轻的撩拔他一下,他便瞬间溃不成军。 季晴暄刚开始还在挣扎着,一轮激吻过后,她挣扎的幅度渐小,随后更放弃了挣扎,娇躯犹如被烈焰融化一般,灼热且柔软,安静地任由雷震子亲吻她的樱唇。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呼出的气息犹如夹带火焰般灼热。 这一切雷震子都感觉到了,也能感受到她小鹿乱撞般的心跳。他的双手温柔地抚摸着她敏感的娇躯,双唇则离开她嫩滑的樱唇,掠过脸颊,游走至已经呈现赤色的耳朵上,不停的在她耳边呢喃着爱。 季晴暄双目紧闭,脸上表情既紧张又陶醉,纤细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抚摸对方健壮的背肌。 她娇媚的声音、潮红的脸颊、柔软的朱唇、还有身上淡淡的芳香……这一切都令雷震子意乱情迷,欲 火焚身,征服的欲 望空前膨胀。 两人不再管他们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只想尽情的放纵一回。 二人所有的感觉、灵性、血液和细胞一时间都聚集在花朵一般开放着的嘴唇上,其敏锐和愉悦的程度令他们自己都惊喜万分。 他们颤栗着,眩晕着,汗水淋漓着,相拥相吻着,简直不舍得让对方的身体和自己分离。就这样,二人在这天地之间,以日月星辰为证,向日葵为媒,终于成为了真正的夫妻! 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平静的山谷,平静的夜空,平静的空地……只有这一大片向日葵的花丛在晃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天渐渐亮了起来,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万籁惧寂,突然有了一声鸟叫,划破了这寂静。不一会儿,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也渐渐地光亮了起来。 季晴暄安详的躺在雷震子怀中,她累极了,可两人就像不知疲倦一般,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的做着多年来他们心中盼望做的事情。 雷震子抚摸着季晴暄的秀发,柔声问道:“晴暄,这是怎么回事?诅咒解除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解除了,我没想到我还能有恢复的一天!”季晴暄声音轻软,像是小猫呢喃一般。 雷震子紧了紧手臂,吻了她的额头,“不管怎样,我都很开心,我们终于成了真正的夫妻。或许是莫逸辰灰飞烟灭,所以他的诅咒也随之消失了!他对你还是有情有义的,宁可灰飞烟灭也要救你!” 季晴暄窝在雷震子怀里,痴痴的笑了,仰头看他,“怎么?你吃醋了?他喜欢的是楚熙然,不是我!” “你们不是同一人嘛!只不过楚熙然是你的前世而已!你放心,我不会吃醋的,有人喜欢你,对你好,那是好事啊,你看他不是还救了你一命吗?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雷震子把手覆在她的腰窝,轻轻的替她揉着,一边又暗自恼自己不知轻重,着实把她折腾坏了。 “你不会怪他下过诅咒?” “之前是很生气的,不过那都过去了,他也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来成全我们,我们更应该珍惜今后的生活!” 季晴暄点点头,“嗯,师兄,我好高兴啊,我终于成为你真正的妻子了,今后可以为你生儿育女了!” 雷震子的心感动得化了,他激动的拥着她,声音都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是啊,我们以后可以有孩子了!这一回我可没有把你认错了!我看得清清楚楚,这就是实实在在的你!” “师兄,别这样,天亮了,这样不好,快把我的衣服拿来给我穿上吧!”季晴暄害羞得满脸通红,头低得不行。 雷震子知道季晴暄脸皮薄,就算星河村不会有人,但这大白天的赤 身裸 体确实不成样子,他松开怀抱,“好,我这就拿衣服给你。” 季晴暄双手紧紧的裹着衣物,仰望着还未全亮透的天空上挂着的几颗残星,再看看身边一朵朵枝繁叶茂的向日葵,嘴角荡漾起无比幸福的笑容,她想不到自己还会有蜕变成真正女人的一天,而且这第一次还跟自己喜欢的星星和向日葵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它们从始至终都是见证雷震子和季晴暄之间爱情的媒人! 二人穿好了衣服,回到村子里收拾了一番后,便要启程出发了。 这个有着神秘故事充满美好回忆的星河村,他们二人都希望有机会能再回到此处缅怀一番!看看那时候他们亲手重建起来的星河村又会成什么样子! 雷震子抱着季晴暄展开风雷双翅在空中翱翔,没多久就飞到了南方的晋怀县。 哪吒收到消息早早就在城外等候了,领着二人高高兴兴的回客栈与其他人汇合。 众人见到雷震子和季晴暄两人手牵着手,十分恩爱甜蜜的样子,像极了刚新婚的夫妇。一番八卦询问之下才得知原来季晴暄的诅咒解除了,两人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夫妻,大家都为他们感到高兴。 夏菀莛虽然有些伤感,但在星河村的经历,也让她彻底的解开了心结,放下了过去。如今她是真心祝福他们,为他们高兴。尽管她破裂的心没那么快修复好,但那份隐晦的爱她会妥帖的藏起来,不再轻易示人。 第一章玄天教游街示威 晋怀县。 哪吒兴高采烈地领着雷震子和季晴暄来到他们暂时住下的祥云客栈。 二楼早已摆下欢庆宴,庆贺雷震子和季晴暄归队。 美食佳肴,欢声笑语。众人卸去心头重担,难得享受这一刻的欢愉,一路上的艰难险阻此刻也都成了大家的谈资。 众人在晋怀县落脚之前,便将这里大概探查了一遍,并无可疑之处,不过这县城的人们似乎挺信奉一个神教,名为“玄天圣教”。 这玄天圣教里全是女子,她们皆是一袭红衣,红纱遮面,十分神秘。她们打着救死扶伤、保卫人们的旗号,到处免费派发包治百病的“玄天圣水”。很多服用过的百姓对这圣水都赞不绝口,一时间玄天圣教在晋怀县名声大噪,人气高涨,被百姓们称之为“神教”。 听说她们最近更是在不断扩大势力,甚至还收了不少男弟子。 哪吒将这几天从周围听来的消息,绘声绘色的讲给了众人。他说得起兴,旁边路过两个男子,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玄天圣水可真是神水啊,我前几天吃坏肚子,拉得我手脚虚软,要了老子半条命。喝了张郎中那好几副药就是不见轻!谁曾想,这一瓶圣水下肚,立马就不拉了,整个人精神抖擞!你说神奇不神奇?”说话的男子膘肥体圆,看上去红光满面。 另一男子面黄瘦小,拍手附和道:“可不是!我咳嗽都几个月了,大夫也都看了好几个了,都说怕是治不好,成肺痨了!前几天我家女人从外边就带回了一瓶玄天圣水,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了,结果我才喝几次,立马就不咳了,也是活见鬼咯!” “这玄天圣教的教主真是大好人啊,善心发药还不收钱,走走,咱们赶紧去再多弄几瓶来备着!” 二人说完,便快步下了楼。 众人对视一眼,皆是感到奇怪。这玄天圣水真有这么神奇?包治百病?且分文不收?如果真有这么便宜的好事,那这全县的大夫岂不是都要去喝西北风! “哪吒,你可有见过这玄天圣水?”季晴暄是大夫,她可不轻易相信这种夸大其词的东西。老祖宗留下来的上千年的岐黄之术,岂是那什么圣水就能代替得了的! 哪吒刚想应声,就听到窗外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 “玄天圣教,战无不胜,唯我玄天,佑我圣教!” 众人立刻都涌到窗台边往下看去。 只见楼下一个个红衣蒙面女子正列着队在街上行走,她们有的敲锣打鼓,有的洒着花瓣,全都高喊着口号,百姓们似乎对她们都非常拥戴的样子,纷纷鼓掌欢迎。 队伍中间是四个强壮有力的女子在扛着步辇,左右两边是两位护法跟随。步辇上面端坐着一位蒙面的红衣女子,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那纤细婀娜的身段,修长的脖颈,白皙的皮肤,加上她身上那股神秘的气息,竟然显得很有威仪,看这身份必定是玄天圣教的教主了。 这更让雷震子等人感到奇怪了。 按说这玄天圣教自立门派,行事都应该谨慎妥帖一些。如此堂而皇之的游街示众,不避官差,不避百姓,着实有些猖狂了!如此看来要么是她们势力庞大,要么就是在百姓这的威望已经达到可以藐视律法的程度,以至于官府都得让她们几分。 哪吒直脑筋,想不到这么多,见人都走光了,便咋呼道:“好了,好了,都走光了,没什么好看了!小公子你们刚到,不如让我带你们到处去逛逛吧!”话音落就拉着雷震子往楼下冲。 哪吒跑得急,迎面竟撞上了一个小女孩。 那女孩“啊”的一声,手里拿着的几串冰糖葫芦全都掉到了地上,衣服也全都沾上了冰糖葫芦的糖渍,弄得脏兮兮的。 女孩约摸十五六岁,一张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十分可爱。她低着头,愣愣的看着自己被弄脏的衣服。好半天回过神,猛地抬起头怒视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她撅起嘴,苦着一张脸,大叫道:“你从哪冒出来的啊?走路也不看着点!把我的冰糖葫芦都弄没了,还把我姐姐做给我的新衣裳给弄脏了,我不管,你赔我!”说完,便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本来就是饭点,周围的人渐渐的围了过来,开始对着哪吒和雷震子指指点点,说他们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 哪吒可受不了这些,当下就有些烦躁,他蹲下身子说道:“小姑娘,我撞到你是我不对,你先起来好吗?我赔你银子还不行吗?”说完,从衣兜里掏出银子递给了那女孩。 女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见哪吒如此,一掌拍向他的手心,冲他吼道:“谁要你的银子啦!我只要我的冰糖葫芦和我的新衣裳!” 银子掉到地上,咕噜咕噜的滚了两圈。 见女孩撒泼,哪吒也有了脾气,他弯腰捡起银子,压着性子道:“你拿了银子就可以买很多冰糖葫芦和新衣裳啊!” 女孩显然气得不轻,嘴翘得老高,鼻子呼着粗气,倔强的拒绝道:“我不要,我姐姐说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银子的!” 哪吒急得直抓头皮,心想着这姑娘怎么这么死脑筋呢! 难得看到哪吒如此,雷震子暗自乐了,摇摇头上前,微笑道:“小姑娘,要不我们带你去买冰糖葫芦吃好吗?” 女孩一听,立刻不哭了,跳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又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服,笑眯眯道:“好啊好啊,这位大哥哥,那你带我去吧!不过,我这衣裳……” 哪吒以为她又要发难,赶紧连声说:“赔!赔!我赔你一件还不行嘛!你收下银子,想买多少件都行啊!” 女孩猛地转头怒瞪哪吒,扬起眉毛,拔高声音,“赔什么赔?你赔得了吗?这是我姐姐亲手做给我的衣裳,外面可是买不到的!再说了现在弄得这么脏,我怎么出去见人嘛!” 哪吒没见过如此难缠的小姑娘,嘴巴张了半天,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季晴暄虽然出来得晚,但也听得了大概。 “小妹妹,要不你先穿我的衣裳好了,你把这脏衣裳换下来我来帮你洗,洗干净了再送还给你如何啊?我保证一点痕迹都不留的!” 那女孩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季晴暄,又看了看雷震子和哪吒,眼睛提溜转了转。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季晴暄身上,见她长得像仙女一般,说话还十分亲切,不禁生出了亲近之意,“好啊,还是这位姐姐人好又想得周到!不过好像你的衣裳并不合适我穿……” 毕竟女孩才十五六岁,且身材娇小,自然是撑不起季晴暄的衣服的。 正当众人犯愁之际,忽然远处传来女子呼叫的救命声。 女孩一听,双眸一紧,拔腿就跑,“是姐姐!” 雷震子和哪吒立刻跟了过去。 第二章姐妹俩盛情款待 众人顺着声音跟到了一个小巷子的巷尾,就看到四个强壮有力又凶神恶煞的男子用布袋蒙住了一个女子的头,男子言语污秽,正想对那女子不轨。 “姐姐,是我姐姐!”女孩急得眼圈通红,嘴唇咬破,冒出血珠。 哪吒二话不说抡起乾坤圈三两下就砸倒了四个宵小之辈。 变故来得突然,四个男子还没反应过来,便疼得满地找牙。他们爬起来,指着哪吒高喊道:“哪来的野小子敢暗算老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雷震子也正好赶到,随便挥两下风雷棍,打得他们浑身都疼,这回可不敢造次了,全都夹着尾巴逃跑了。 “姐姐!”女孩扑过去揭开蒙在女子脸上的布袋,一把抱住了那女子,担心不已。 那女子倒是十分镇定,拍了拍女孩的后背,耐心的安抚她,一边朝雷震子等人感激的点点头。 她有着一张绝美的脸蛋,她和女孩长得并不像,她看上去二十二三岁左右,一张精致的瓜子脸楚楚动人,鼻头挺翘,唇如朱砂,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淡淡的哀愁,眸子里盛了些许水光,潋滟柔媚。 “好了,小沅。”女子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在女孩的搀扶下站起来。 女子走到众人面前,弯下腰行礼,“多谢两位恩公相救,小女子阮依馨在此谢过二位的救命之恩,这位是我的妹妹阮小沅。呀!小沅你的衣服……” 刚才没有注意,这起身才发现阮小沅浑身脏兮兮的。 “别提了,还不是遇到了这个冒失鬼!”阮小沅撇了哪吒一眼,又朝他吐了吐舌头,“但是呢,看在他这么热心救姐姐你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阮依馨轻轻的拧了拧阮小沅的额头,轻声怪道:“你啊,真是个淘气鬼!衣服脏了洗干净了不就好了嘛!怎么说人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说完,拉着阮小沅走到二人面前。 “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妹妹太淘气了,还未请教两位恩公高姓大名呢!” 哪吒摆了摆手,十分大度,“没事,我们不会和一个小妹妹计较的。我叫哪吒,他叫雷震子,我们是从镐京来的,那边还有几位朋友!” 阮依馨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从镐京来的啊,那可远了,你们可有落脚之处?” 哪吒抬手指向一处,“喏!就在那边不远的祥云客栈!” 阮依馨抬眼看过去,犹豫了一下,转过头说:“你们这么多人住客栈那可得花很多钱呢,而且也不方便,要不上我家去住好了!” 陡然听到她的话,雷震子和哪吒有些愣了。 雷震子最先反应过来,“姑娘家恐怕多有不便吧?怕打扰了你们!” “姐姐!”阮小沅扯了扯阮依馨的衣袖,拼命向她使眼色。 阮依馨微微朝她摇了摇头,又看向雷震子,开口挽留道:“没事的,我家里就我和小沅还有我们爹三个人,旁边有一间空置的大屋,是我娘生前织布用的,现在她不在了,就这么空着,也没人住。你们若是不嫌弃,可以在那住下,这样离我们近一些,也好有个照应,就当作是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了!” 阮依馨看似忧愁平静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给人一种格外温柔的感觉,这种柔和的邀约让人很难开口拒绝她的美意,二人便答应了下来。 雷震子和哪吒回客栈收拾好东西,再领着其他人一同去往阮家。 阮依馨姐妹俩早就在家门口等候着了。 阮依馨先带他们到提前收拾干净的隔壁屋放下行囊,然后带他们到旁边屋一起用晚饭,两间大屋仅是一墙之隔。 阮家虽然算不上大户之家,但起码能自给自足。阮依馨的娘当年织布的手艺在县里是有名的,后来还开班授徒,收了不少弟子,织出来的布就给阮依馨的爹拿出去卖,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但好景不长,她们的娘在收养阮小沅不久便病逝了。阮小沅初到阮家的时候还尚在襁褓中,所以对这位养母没有印象。她们姐妹俩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感情却非常好,阮父对阮小沅也格外疼爱。 由于受母亲的熏陶和影响,阮依馨也十分喜欢织布,不过她更喜欢做衣裳,所以就在离家不远的临街上租了个铺面,开了间名为“品衣阁”的成衣店。 阮老爹和蔼慈祥,慈眉善目的,众人也免去了心头的担忧。一大家子人围坐在院子里的饭桌上边吃饭边聊天,好不热闹,阮家也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大家都谈得非常愉悦,开怀畅饮。 不知不觉夜幕便降临了。众人兴致尽了,便分工忙活,有的收桌,有的打扫,有的洗碗。 阮老爹从屋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刚想打开来喝,就一把被阮依馨抢下。 她那总是温柔的眉眼沉了下来,一脸怒气,呵斥道:“爹!这玄天圣水你是从哪弄来的?不许你喝这个东西!”说完,便将那瓷瓶直接摔在地上。 她这一举动把众人都给惊呆了,一时间没人敢吭声。 瓷瓶碎了,里面的圣水通通洒了。 阮老爹站在那有些拘谨,满脸的委屈,他唔哝了两句,开口道:“外头不正流传这圣水多灵验嘛,隔壁家的老王送了我一瓶,说是不要钱的,正好这几天我那腰酸腿疼的**病又犯了,就想试试看是不是真这么神奇……” 阮依馨面色更加的沉了下去,阮老爹讪讪的闭了嘴。 “总之我不许你用这个药水,外面怎么传是他们的事!你不舒服,明天我带你去看大夫就是了,记住以后千万不能碰这个东西!”阮依馨说完,也知道自己反应过激,失了态,沉默片刻,敛了情绪,“小沅,这就交给你了,我累了,先回房了!”说完,甩了甩袖便离开了。 见状,众人有些纳闷。杜筱筱没忍住,将阮小沅扯到一旁,低声问:“阮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刚才还好好的,一下子发这么大的脾气,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阮小沅叹了叹气,撇撇嘴道:“我姐姐向来都是很温柔的,她笑起来也特别好看,但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她整个人都消沉了,时间长了才慢慢恢复起来的。不过终究还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脾气时好时坏的,经常一个人发呆,我也好久没看到她像刚才那样开心了,可是一转眼又变了!” 大家都好奇的同时问道阮小沅究竟是发生了何事,阮小沅这才把阮依馨过去痛苦的往事给说了出来。 第三章阮小沅讲述往事 阮依馨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名叫连文烈,在她十八岁的时候,二人成了亲。两人婚后十分恩爱甜蜜,一年后便生了个可爱的儿子,可是那孩子自小体弱,常常生病,为了给孩子治病家里本就不多的积蓄都花了个精光,然而夫妻俩并没有放弃,一直带着孩子东奔西跑的四处求医问药。可是结果不尽人意,老天还是没有眷顾他们,孩子在两岁的时候就离他们而去了,当时二人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连文烈是独子,他没办法接受自己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死去的事实,一时想不开就离家出走了,把所有的难题都丢给了阮依馨这个弱女子。 阮依馨作为母亲失去了儿子,作为妻子,却留不住自己的丈夫,她流干了所有的眼泪,一夜间仿佛衰老了很多。可她并没有因此倒下,因为她还有父亲和妹妹要照顾,那时的阮小沅年纪还小,而阮老爹年老体衰,全家的重担都压在阮依馨一个人的肩上,她不能倒下,她还要养家糊口。 就这样过了一年,她渐渐从痛苦的阴霾中走了出来,可是却变得憔悴和忧郁,所以她的眉宇间总透着几分淡淡的忧伤,其实原本是一个多么灿烂明媚的姑娘啊! 众人不禁唏嘘,同情阮依馨的遭遇,同样佩服她坚强不屈的个性。 一旁的阮老爹听闻往事的提及,也暗自伤神,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哎,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只要我们现在活得好好的比什么都好!我不就是想喝个药水,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嘛?真是的!”提到那玄天圣水,阮老爹忍不住发牢骚,说完刚想转身离开。 阮小沅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来回的摇着,“爹,您就听姐姐的吧!姐姐一定有她的道理的!” 阮老爹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季晴暄给打断了,她上前恭敬道:“阮老爹,请恕我多一句嘴,这玄天圣水来历不明,您还是不要相信的好!阮姑娘也是为了您的健康着想!其实我是一位大夫,您不妨把您的病情告诉我,再让我为您把把脉,说不定可以将您的病彻底治愈呢!” 季晴暄说得诚恳,笑容如沐春风,让人心生温暖,再加上她身上那和善的气质,让人很容易便信任她。 阮小沅一听,双眼放光,她本就对季晴暄印象极好,此时对她更是欣赏和崇拜。 她扯着阮老爹,十分激动,苦口婆心的劝着,“爹啊,原来晴暄姐姐是位女大夫,可了不起了,我们还是让她给您瞧瞧吧!这有病还是得看大夫才行啊,那些什么圣水吹得玄乎,我可不相信的!再说了这不要银子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吗?不就是看中了老百姓爱贪小便宜嘛!就算是天上掉馅饼也不可能单单砸到咱们头上吧!咱们无论如何不能上这个当!” “噗嗤”一声哪吒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朝阮小沅竖了竖大拇指,点头道:“小姑娘这回脑子总算是灵光了!没错,就是这个理!所以大叔啊,您可得相信大夫才行!” 阮小沅听得出哪吒在讽刺她,撅起嘴,握起拳头朝他挥了挥。 “好了,你们安静一会,我先给阮老爹把脉。”季晴暄说完,众人瞬间噤声。她扶阮老爹坐到一边,手搭在他的腕处,阮老爹也将他的病情如实相告。 片刻后,季晴暄收了手,心下明了几分,“阮老爹身体没什么大碍,这腰酸腿疼是日积月累下来的顽疾了,下雨天和天气冷的时候更会格外的不适,不过不用担心,我开几副行气活血的药,内服加上外敷,坚持服用一段时间,一定会减少疼痛的!” 阮老爹十分感激,“有劳姑娘了!你们真是我们家的贵人啊!” 阮小沅拉着季晴暄的胳膊,笑得甜甜的,“谢谢晴暄姐姐!” “两位过誉了,这都是我作为医者的本能,我也感谢你们收留我们呢!”季晴暄握着阮小沅的手,朝阮老爹微笑的说道。 第二天一早,阮小沅带着季晴暄、夏菀莛和杜筱筱一同来到品衣阁。 品衣阁门口并不显眼,但地理位置不错,处于一个交叉口,来往行人商客络绎不绝,加上阮依馨的口碑,自然往来的客人不在少数。门脸虽然不大,但里面倒挺宽敞的,且干净整洁,桌案上一匹匹五颜六色的布匹摆放得整整齐齐,一件件款式精致、做工细致的衣裳井然有序的高挂在墙上,色彩鲜艳夺目,搭配分明,让人眼前一亮,心生喜欢。 阮依馨看到众位美女走了进来,连忙迎了上去。许是高兴,眉眼里那些忧愁都散了,染上了浓浓的笑意,“晴暄姑娘,你们都来了啊,真是欢迎之至啊!” 阮小沅熟门熟路的走到小桌前,自顾自的倒了杯水,“晴暄姐姐她们说想来看看姐姐你的品衣阁,我就带她们过来了!” 阮依馨嗔了她一眼,热情的拉着季晴暄等人落了座,又泡了壶新茶,玩笑道:“好啊,不过我怕我这小店的粗衣麻布配不上各位京城来的小姐们呢!” “阮姑娘你过谦了,你店里的布料都是上等的货色呢,并不比京城的差,而且看你做衣裳的做工还真是细致!很多款式也都很新颖独特的!”季晴暄环顾了店内一圈,衷心的夸赞道。 阮依馨嘴角向上勾起,看得出季晴暄的夸奖她很是受用,“谢谢夸奖,你们喜欢就好,有看中的布料尽管开口说,我送给你们就是了!对了,怎么不见慕姑娘呢?” 一旁的杜筱筱边低头挑着布料,边说道:“蓁蓁她啊,一早就陪她心上人去逛街了,哪有空理我们呢!” 季晴暄捂着嘴笑道:“他们小两口熬到今天挺不容易的,就随他们去吧!对了,阮姑娘,刚刚你说看中的布料不收钱,那怎么好意思呢?总不能让你亏本吧!” “没事的,几匹布而已不用跟我客气,再说了我还没感谢你开药方治我爹的病呢,我都听小沅说了!”阮依馨拉着季晴暄的手,微笑着说道。 “你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作为大夫应尽的职责。”季晴暄突然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又问道:“对了,你为何对令尊服用那玄天圣水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季晴暄对这传得愈发邪乎的玄天圣水十分感兴趣,兴许是犯了“职业病”。 “我……”阮依馨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之际,忽然从门外传来了一个尖锐刺耳的女子声音。 第四章县长千金遭戏弄 品衣阁。 众人正聊得尽兴,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尖锐刺耳的女子声音,“哟,今天什么日子啊?这么热闹!”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年纪和阮依馨差不多大的女子,她长相普通,浑身穿金戴银,显得非常华丽富贵,并且浓妆艳抹,身上的衣服颜色是红绿配,透着一股子俗气,身后跟着三四个侍女,其中一个侍女还搀扶着她。她的眼睛不停的盯着眼前这几位美女,上下打量着,满脸不屑却又充满嫉妒的神情。 阮小沅抚了抚额,朝阮依馨挤眉弄眼,转头换了笑脸迎了上去,“哟,这不是县长家的千金小姐嘛,什么风把您吹到这来了?” 县长千金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拢着头发,扭腰上前,一屁股坐了下来,“我这不是刚从京城回来嘛,许久不见依馨妹妹,特意过来看看!我这次进京,收获可是不小呢,你看你这店里的布啊,着实比不上京城的,上不了台面。你看,我这身衣服就是在京城做的,怎么样?漂亮吧?” 她扯起自己那身红配绿的衣裙袖子,得意的在众人眼前晃了一圈。 季晴暄和众人对视一眼,皆是面露痛苦。倒不是别的,真的是忍得太辛苦了,忍不住想发笑。 阮依馨朝众人眨巴了眨巴眼睛,掩下眉目间的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倒是,我这小店岂敢高攀县长小姐的光临呢!您也看到了,我这还有客人,就没工夫招呼您了,请回吧!” 阮依馨下了逐客令,那女子却是恍若未闻,她瞥了阮依馨一眼,不依不饶道:“不就是几位长得漂亮的美人嘛,那又怎样?我问你,你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有消息了没?要我说啊,你就一直守着他好了,别祸害其他男人了,千万千万别到时候又跟我抢男人啊!” 这县长千金的话处处针对阮依馨,饶是季晴暄这缓和的脾气,也都有些压不住了。 杜筱筱刚想发作,眼睛一转,瞥见一处,心下便有了办法。她从最里边的货架上拿下一块金黄色的布料,走到那女子面前,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嘴里啧啧出声,“原来这位是县长千金啊,难怪一身贵气,当真是明艳照人啊!像您这样的身份应该配这块布料才合适,金光灿灿,多符合您高贵的身份啊!” 杜筱筱夸张的恭维显然让那女子很受用。 她满心欢喜的接过布料,故作矜持,慢慢的打开布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啊!”女子大叫一声,扔了布匹,跳了起来,到处乱窜,那样子十分滑稽。 金黄色的布匹凌乱的摊在地上,上面趴着一只还在蠕动的毛毛虫。 “快,快来帮我赶走它啊!看看有没有爬到我身上来,太恶心了!” 侍女们费了好大功夫才把毛毛虫弄走,那女子吓得花容失色,惊魂未定,她拍着胸脯,喘着粗气,怒指杜筱筱,“好,你们几个是故意的!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便带着侍女气冲冲的离开了。 那女子走后,众人终于忍不住都开怀大笑了起来,忽然外头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不过这回的声音倒比较温柔。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啊?哟,这还这么多人呢!” 闻声,阮小沅蹦起来,就往门口奔,将来人拥了个满怀。 阮小沅挽住女子的胳膊,十分热络,“惠如姐你来了,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呢!”然后转过脸,笑着对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我姐姐的好姐妹,名叫张惠如,和我姐姐一般大,她和我姐姐的感情可好了呢,对我也很好!” 然后也向张惠如一一介绍其他人。 “依馨,原来我没来的这段时间里,你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啊,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张惠如站在那面色微红,略显拘谨。 阮依馨迎了过去,嗔了她一眼,“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跟我还见外,大家不都是好姐妹嘛!咦!你这还带了东西来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张惠如手中拎着的篮子。 张惠如“啊”了一声反应过来,立刻把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依馨,前段时间实在太忙,所以都没来看你,这些菜都是一大早在菜园里采摘的,非常新鲜,我拿了一些来给你。你家里多了不少客人,正好派得上用场呢!还有这些猪肉,是庆诚哥托我捎来给你的!” “怎么好意思总是麻烦你们呢!这些总共多少银子?我给你!”阮依馨低头就去掏腰包。 张惠如按住她的手,故意沉下脸,“咱们什么交情啊,你还跟我客气!我和我娘还有几个妹妹来你这买布做衣裳你不也分文不收嘛!你要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哦!” “好好,那就替我谢过伯母和庆诚哥了!”阮依馨拗不过她,道了谢,沉默片刻,又问道:“庆诚哥他,最近怎样了?” 季晴暄看了眼阮依馨,她没听错,阮依馨提到“庆诚”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截然不同,深沉又带着小心翼翼。 张惠如仿佛没察觉般,“没事,还不是老样子,也是忙,所以没空来看你!” 季晴暄看得出她们两人许久没见,似乎有很多话题要聊,便主动开口道:“阮姑娘,你有朋友来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布吧!” “也好,那恕我招待不周了,小沅,你送晴暄姑娘她们回家去吧!” “好的!” 路上,八卦的杜筱筱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求知欲”,她缠着阮小沅一个劲的打听。她总觉得阮依馨背后还有故事,那个县长千金似乎与她有过节,而那个庆诚哥也是个神秘人物。她暗自想该不会是什么狗血的三角恋吧! 阮小沅耐不住杜筱筱这么磨,只好将自己所知道的事讲给她们听。 那位品味奇葩的县长千金名为钟雅娴,可是人不如其名,性格不仅和文雅娴静沾不上边,反倒野蛮泼辣,嚣张霸道,还常常以县长千金的身份自居,对平民百姓嘲讽欺负更是常有的事。 她们从小在一个县城长大,自然都是认识的。钟雅娴长相普通,不及阮依馨秀外慧中,人见人爱。再加上她跋扈的性格,很少会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相反阮依馨性子和软,待人友好,很是招人待见。 久而久之,钟雅娴对阮依馨则是愈发嫉妒。两人岁数相当,阮依馨早已成亲生子,而钟雅娴的婚事却迟迟没有着落。不是她看不上那些平民百姓凡夫俗子,就是那些高门大户书香门第拒她于门外。总之高不成低不就,拖到现在还待字闺中。 与她们一同长大的有三个男子:连文烈、孙庆诚和冉俊。这三个男子在县里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可不巧的是,这三人偏偏都喜欢温柔貌美又有才艺的阮依馨,而阮依馨选择的是连文烈。张惠如对孙庆诚芳心暗许,钟雅娴则独独看上了冉俊。 冉俊在三人中家世是最好的,可以说与钟雅娴是门当户对,可是他却看不上钟雅娴桀骜跋扈的性子,更不喜她自居高位,霸凌无辜。他一向志比天高,重视事业多于爱情。尽管他在被阮依馨拒绝后,也并未一蹶不振,而是选择离开家乡,投靠了南伯侯,立志要干一番大事业。他本身就有才干,又肯拼搏,所以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卿士一职。 几年来,他一直忙于事业,并未成家,不过近日听闻他要娶亲了,正打算回到他的家乡晋怀县举办婚礼。成亲的对象还是南伯侯介绍的,是南伯侯家的亲戚,虽然说年纪挺大的,也是二十三岁,可好歹是名门闺秀,据说她的父亲还是前朝的大官,只是商朝被灭了,父母双亡,她这才来投靠南伯侯的。 听到这,杜筱筱忍不住打岔道:“不管是什么女子,都绝对会比那个泼妇加悍妇的县长千金强!” 阮小沅点头笑了笑,又接着讲。 他们之中张惠如家境最为窘迫,早年丧父,家里还有一堆弟弟妹妹要她养活,她从小就跟着母亲一块种菜卖菜。因为生活条件不好,长期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她本就长相一般,又不会化妆打扮,放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但她为人温柔和善,脾气也好,是真心对待阮依馨,把她当好姐妹的。 孙庆诚是个屠夫,杀猪宰羊不在话下,靠着卖猪肉营生。虽然是个大老粗,长相普通,但为人憨厚实诚,对阮依馨更是一心一意。在阮依馨出事后的那几年里,他没少帮助过她,可以说是一直在背后默默的付出。 可阮依馨始终深爱着连文烈,更何况她知道张惠如心仪孙庆诚,她就更不可能接受他了,一时间三个人的关系变得有些复杂尴尬,私下里也就不常见面了。 说了这么一长串,众人总算是把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给搞清楚了。 杜筱筱喃喃道:“其实卖菜的配卖猪肉的,很相配啊!” 结果引来大家对她投来鄙视的目光,她吐了吐舌头,便不敢多言了。 第五章昔日旧情人重逢 下午时分,逛了半天街的慕苡蓁和金吒来到品衣阁。 “慕姑娘,金吒公子,你们不是去逛街了吗?怎么有空到我店里来?”阮依馨难得打趣了二人一句。 慕苡蓁擦了擦鬓角的汗,收起帕子,笑道:“逛了半天街也累了,刚想回家,经过你这店就来看看,你这店里还真是应有尽有呢!” 阮依馨挽着她,热情道:“今儿早上晴暄姑娘她们刚来过呢,你也挑挑看有没有合心意的布料!” “好!有没有适合男子的布料啊?”慕苡蓁低头瞄了一眼金吒,又匆匆转了视线。 阮依馨了然,抿着嘴笑了笑,“有,当然有啦,喏,那边就是啦!慕姑娘真是细心体贴啊,事事想到金吒公子,金吒公子你真是有福气了!” 慕苡蓁耳根子红透,忙结结巴巴的解释了一通,“不……不是啦,我是看他的衣裳就那么几件,堂堂将军可不能如此寒酸,就想帮他挑几匹布料做几件衣裳!” 说完便扭头去挑布料,不敢看身后人一眼。 “谢谢你啊,蓁蓁!”金吒盯着慕苡蓁纤细的背影,见她难得一副娇羞的模样,刚想再说什么,却忽然听到一个名字令他心头一怔。 “若岚小姐,你试好了啊!这嫁衣穿在你身上真是太漂亮了!” 刚才金吒和慕苡蓁二人进来时没注意,谁曾想里屋还有客人。 金吒猛的转过头来,看向那身穿嫁衣从里屋走出来的女子,那女子也正好抬头,四目相投,同时震惊,目光是那样的意味深长,仿佛周围没有任何人,只有他们两人的存在。 没错,若岚!正是金吒一直心心念念的窦若岚。 窦若岚是商朝游魂关总兵窦荣之女,当年周军伐商进攻游魂关,窦荣奉命死守关口,又有截教火灵圣母相助,周军难以攻克。姜子牙得知了金吒与窦若岚之间的关系,让金吒假意投诚混入其中,实则偷偷暗算火灵圣母从而一举攻下游魂关,可却深深的伤了窦若岚的心,还让她亲眼看到自己的父母死在周军手中。 攻下一座城却失去了一段真挚的感情,所以金吒一直对窦若岚十分愧疚,后来窦若岚去了南方投靠她的姨父南伯侯。伐商结束后,金吒曾千里迢迢赶到南方寻找她,希望获得她的原谅,想重拾这段遗失的爱情,可终究无果,没想到居然在此让两人给碰面了! 曾经彼此相爱的两个人,如今一个身边已经有了红颜知己,另一个身穿嫁衣即将成为人妇,老天爷却让他们再次遇见,真是造化弄人啊! 往昔的回忆顿时涌上二人心头,不禁都眼眶通红,他们谁也没有开口,但千言万语仿佛都萦绕在心头。 窦若岚身旁的丫鬟锦翠还是一如既往的机灵,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静和气氛的尴尬,“哟,这不是金吒公子嘛!你怎么又到咱们南方来了?” 金吒目光定在了窦若岚身上,没理她,只问:“若岚,你要成亲了?” 一句话,让窦若岚瞬间红了眼圈,她强忍着泪水,并没有回答他,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锦翠冷哼一声,瞪着金吒,“对啊,不成亲难道还一直等着你吗?喜欢我们小姐的人可多了去了……” “锦翠!”窦若岚打断锦翠的话。 女子心思本就敏感,慕苡蓁站在一旁,不难看出眼前这二人的关系。她看金吒面色凝重,嘴里有些发苦,她压下心头的酸涩,走到金吒身边,柔声问道:“这位就是若岚姐姐吧?你长得真漂亮,穿上这嫁衣就更美了!我叫慕苡蓁,是李大哥的……朋友!” 她说完,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金吒。 窦若岚知道慕苡蓁的小心思,知道她故意提及嫁衣,但她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她和金吒已经是过去式了。多年良好的修养让她不管现在再难过,也要礼貌的回以微笑,“慕姑娘,你好!” 简单的打了招呼后,她便转身对阮依馨谢道:“阮姑娘,这嫁衣我很喜欢,改天等俊哥有空来挑选好新郎服了,你再一同送到我们府上吧!锦翠,陪我去换衣裳!” “是!”主仆俩立刻转身进了里屋。 阮依馨也看出来点不寻常,问道:“金吒公子,你认识那位若岚小姐啊?” 金吒沉默。 就在阮依馨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金吒突然开口,“嗯是,你知道她要嫁的是什么人吗?” 阮依馨点点头,“知道,他叫冉俊,是在南伯侯身边当差的,胜任卿士一职。因为晋怀县是他的家乡,所以他此番携同准新娘回来办婚礼。” “那他为人……”金吒刚想继续问,窦若岚和锦翠就刚好走出来了。 窦若岚换掉了那身嫁衣,穿上平常的素服,但依旧难掩那身华贵清丽的气质。只是眼神不复从前明亮,多了几分忧郁罢了。 她向阮依馨打了声招呼后,便和锦翠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一眼也没看过金吒。直到出了门口,离了店铺很远,她才敢放声大哭,把心中的苦闷全都发泄出来。 金吒呆呆看着窦若岚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阮依馨见他这样,心下明白了几分,继续说道:“那位若岚小姐也是个苦命人,本是官家小姐,奈何伐商时父母双亡,这才到南方投靠她的姨父,当时的南伯侯鄂崇禹,好歹是亲戚一场,这些年也是把她捧在手心上来疼的,后来鄂侯爷去世,他的儿子鄂顺袭承了他的侯位。他担心他日后不在了,若岚小姐就没人照顾了,临终之前还挂念她的婚事,便把她指婚给他身边最信任的卿士,也就是冉俊。对了,他们的婚期快到了,就这几天。” 金吒思忖片刻,又沉声问道:“那他们两人是奉命完婚,二人之间根本没有感情?阮姑娘,冉俊为人如何?” 金吒对于窦若岚始终有愧,尽管时过境迁,一切都物是人非,但对于窦若岚的事,他还是无法放任置之不理。 “冉俊和我从小一块长大,他为人正直忠义,尽忠职守,事业心非常强,所以才能胜任如此的官位,至于对待感情,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他很早就离开了晋怀县,我们也很多年没见面了,他是否会变我就更不知道了。但我想他既然是南伯侯看中的人,自然不会差的,若岚小姐跟着他定不会吃苦的,你就放心好了!” 话虽如此,但金吒心里始终都像压着一块石头般沉重,紧蹙着的眉头也一直没松开过。 慕苡蓁岂会看不出他的心思?她见他没吭声,便转移了话题,缓和一下气氛,“这若岚姐姐是大家闺秀,难怪气质与众不同,格外的高贵优雅,不像我,就是个满山跑的村丫头!对了,依馨姐姐,她怎么会到你店里来选嫁衣呢?” “这也是若岚小姐随和啊,她没嫌弃我这小门小店的,就觉得我手艺好,做工也细致,这才看上了我做的嫁衣!不过你还别说,这衣服饰品确实是挑人的,你看若岚小姐穿上这嫁衣,都能成我店里的活招牌了呢!”阮依馨说着自个也乐了。 慕苡蓁偷瞄了金吒一眼,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是啊,这人长得美穿什么都好看,我也希望自己能有这么一天!” 阮依馨见慕苡蓁话中有话,又看她和金吒之间气氛有些微妙。笑着轻轻拍了拍慕苡蓁的肩膀,轻声道:“会的,你让金吒公子早点把你娶进门不就行了嘛!” 金吒似乎没听到她说的话,只是深深叹了口气,有些魂不附体,“阮姑娘,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蓁蓁,我就不陪你挑布了,你自个儿在这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慕苡蓁将手中的布塞给阮依馨,连忙追了上去,“李大哥,你等等我啊!” 见状,阮依馨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感情这事最是让人心烦意乱了。 第六章金吒假扮解签人 晚饭时,大家依旧非常热闹的在边吃边聊天,只有金吒心不在焉,闷声不吭。 慕苡蓁看在眼里,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只能暗自神伤,毕竟自己也有秘密瞒着金吒,她没有立场去指责他半分。 其他人则聊起玄天圣教之事,季晴暄决定明天去弄几瓶玄天圣水,好好参详一番,眼见越来越多的男人加入玄天圣教,百姓们口耳相传,对其也是愈发推崇,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一早,哪吒乔装打扮成普通百姓,嚷着肚子疼就去讨要了一瓶玄天圣水。 季晴暄拧开瓶盖,闻了闻,倒是没什么异常的气味。她又将它倒在手心观察,透明无色。季晴暄蹙起眉头,愣愣的盯着那圣水看了半刻,这东西无色无味,也没有添加药剂的成分,根本就是普通的白水! 于是她和哪吒还有雷震子一起把县民们召集到了一起,告诉他们这玄天圣水根本就是普通的水,是糊弄人的东西,不是什么神药!虽然不花银子,但也不能再盲目喝下肚,这些都是玄天圣教想收买人心的举动,希望县民们趁早醒悟。 谁知百姓们对玄天圣教的崇拜早已根深蒂固,任何人也撼动不了他们坚定的信念,他们始终坚信玄天圣教是神教,是保护他们,会为他们带来幸福的神教。他们认为雷震子这群陌生的外来人,在这里大放厥词,诋毁神教,妖言惑众,不过是一群别有用心的狂悖之徒。 眼见这些县民已经“中毒”太深,彻底沦陷,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通的,季晴暄等人只好放弃,打道回府,另想办法。 另一边,金吒自打重遇窦若岚后,便寝食难安,他对她始终带有愧疚之心,当年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痛失双亲,背井离乡;另一方面,他也担心她会嫁错郎,毕竟婚嫁对于女子来说相当于第二次投胎。 于是他花钱买通了冉府的下人,得知窦若岚今日要到庙里上香祈福,便乔装打扮了一番。他也知道窦若岚贴身丫鬟锦翠是个机灵的,就让杭陌阳设法拖住锦翠。 窦若岚像往常一样到庙里上香祈福,上完香后顺便求了支签。 而这解签的庙祝先生则是金吒假扮的,他穿着一身庙祝服,带着一顶方帽,脸上粘着胡须,手中还拿着一把扇子,看起来似模似样的。窦若岚本就心事重重,无心仔细打量,面对面竟也没认出他来。 “姑娘,请坐!你这是求家宅还是姻缘啊?”金吒捋了一把胡子,故意压了嗓子,沉声问道。 窦若岚缓缓坐下,眉头微微拢着,总有一股淡淡的忧愁笼罩在眉宇之间,她停顿片刻,道:“姻缘。” 金吒接过签,装模作样的点头道:“嗯,小姐这签可是上上签啊!看小姐红光满面,容光焕发,红鸾星动,我没算错的话,小姐早有意中人,并且嫁期不远了。可是为何我看着小姐似乎并不开心,反而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呢?” 窦若岚猛地抬头看向金吒,目光诧异。 金吒微微垂下脑袋,将面容藏于方帽之下。 “你算得没错,我是快要嫁人了!本来我也以为自己可以忘掉过去,放下一切去嫁人,过新的生活,可是直到昨天我又遇到了他!”窦若岚不禁眼泛泪光,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忙拿出手绢擦了擦。 “小姐介意和我说说吗?”尽管金吒伪装得很好,但仔细听来声音还是有些许的颤抖。 窦若岚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未注意到金吒的异常,自顾自的陷入了回忆,“他是我曾经深爱的人,可是我和他之间却有着血海深仇!每当我看到他,我就会想起我那惨死的父母,我不停的说服我自己不要去想他,不能和他在一起,所以我一次次的拒绝了他,他曾不远千里来找我,可都被我拒绝了。但我……我始终还是忘不了他啊!先生,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说着说着,她似乎再也忍受不了,身子伏在了桌上,崩溃大哭了起来。 “你……”金吒顿时如鲠在喉。 他没想到窦若岚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忘记过他,看得出这些年来她过得根本不开心,她也不是情愿嫁给冉俊的。他后悔了,后悔当年没有坚持到底,兴许他再努力那么一下,他们俩今日也许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金吒满脸的心疼和愧疚,情不自禁的想要伸手去抚摸窦若岚的头。 就在这时,锦翠喘着气跑了过来。 “小姐!” 金吒心头一惊,猛地收回手。 窦若岚闻声抬起头来,赶紧抹了一把眼泪,瓮声瓮气的问道:“锦翠,你跑哪去了?” “嗨,别提了,本想多添些香油钱,谁知倒霉遇上偷儿了,还好被我及时发现,没想到他还溜得贼快,我追了他足足有三条大街,这才把银子给拿了回来!不过还是让他给溜了,否则定抓他去见官!”锦翠像蹦豆子似得一股脑的说完,走近一看,自家小姐红肿着眼圈,连忙问道:“小姐,你怎么哭了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说完,便狠狠的朝金吒瞪去。 金吒怕被识穿,赶紧低下头来。 窦若岚抚着锦翠的肩膀,扯着她左右端详,见她无碍,才放下心,“你啊,干嘛和个偷儿较真呢?人没事就好,钱财都是身外物,我没事,是刚才有沙子进了眼睛。” 锦翠蹙着眉头,倒是不太相信窦若岚的话。 她又朝金吒看去,心里总觉得奇怪,这庙祝一直低着头好像不敢看人的样子。她弯腰低头朝那顶方帽下看,那股怪异的感觉愈发的明显。突然,她冲过去,一手撑在桌上,一手迅速的伸到方帽下,一把扯下了那撮翘了边儿的小胡子! 金吒吃痛的抬头,结果瞬间暴露。 “果然是你!”锦翠指着他惊呼一声。 “我……”金吒捂着脸,尴尬万分。他下意识的朝窦若岚看去,果不其然,窦若岚一脸的惊恐加愤怒。 这些话藏在窦若岚内心多年,她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就连锦翠她也没有告诉,如今居然被金吒用这种手段给听了去,她感到十分羞耻,就像是没穿衣服,将自己暴露于人前。她无地自容,所有的尊严瞬间化为了乌有。 她脑袋像是炸开了一般,胸膛里憋着一股火气,无处发泄。她愤愤然的盯着金吒,最终却并未发作,只是气愤的一甩袖子,声音冷得像是寒冰,“锦翠,我们走!” 金吒这回彻底慌了,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教法,赶紧冲了过去,一把拽住窦若岚的胳膊,慌忙且无措的解释着,“对不起,若岚,是我不好,我不该用这种方式套你的话,我只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我只是……” “够了!”窦若岚冷冷的打断了他,偏头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那你现在看到了?你满意了?开心了?你就是想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 “不是的,若岚,我是真的关心你,我会用我的一切来弥补你!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冉俊,你嫁给他也不会开心的,你和我走吧!”金吒将一切顾虑抛诸脑后,他是真的关心窦若岚的幸福的。 窦若岚扭头看了他片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笑得眼泪直流,“和你走?你身边不是已经有一位如花似玉的红颜知己了吗?她比我年轻比我漂亮,你有她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霎时间,金吒犹如五雷轰顶,僵在了那里。 锦翠一巴掌拍掉金吒的手,恶狠狠的说道:“放开你的脏手!别碰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快要嫁人了!她为你守了这么多年,你可曾想过她?转身就去和别人好上了,男人都是负心汉!哼!”说完,便拉着窦若岚头也不回的走了。 金吒愣愣的站在那,整个人都木了。 他可是答应过慕苡蓁会照顾她一辈子的,如今他又想来挽回窦若岚。一个是初恋情人,一个是日久生情的红颜知己,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完全没了主意,一时不知该如何选择,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窦若岚离去。 第七章雷震子放走凌霜 深夜,晋怀县的大街上冷清安静。 雷震子和季晴暄等人想趁此机会巡视一下玄天圣教有何异动。他们对于这个诡异神秘的圣教十分不放心,甚至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雷震子和季晴暄为一组,两人一同来到城北的一座破庙外。庙里隐约传出一些异样的声音,二人对视一眼,屏气靠近,将耳朵凑到了窗边仔细一听。里面隐约传出一些喘气、呻 吟的污 秽声音,过了一会儿便是衣物磨擦的声音,窸窸窣窣的。 二人顿时明白了里面发生何事,季晴暄瞬间满脸通红,站直了腰,不敢再听下去,双脚不自觉的动了动,里面的人似乎听到了声音,便有很大动静,像是要逃走。 “不好!”雷震子赶紧破门而入,只见那衣衫不整的女子护着那男子,让他先从后门溜走,自己则紧跟其后。 雷震子脚步快,本已追上了那女子,但见她衣衫未整,雪白的肩暴露在外,他下意识的转过头。 女子心思得逞,嘴角一勾,拔腿就要跑。结果却被季晴暄扔出手中的玉笛打中了小腿,猛然吃痛,向前跪去。 玉笛在空中转悠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季晴暄手中。 季晴暄缓步上前,一手按住那女子,一手顺便将她身上的衣服扯好,仔细打量了一下女子的穿着打扮,又瞟见她腰间的令牌,上面刻着个“右”字。 “难道你是玄天圣教的右护法?”季晴暄盯着她的脸问道。 “哼!”女子挣脱季晴暄的手,坐在地上,脊背绷得直直的,一副不畏惧的样子,“不错,那又怎样?” 季晴暄顿时无语凝噎。 也不知道是他们太过保守,还是这女子思想太过开放,在外面做这样的事被人抓包,竟然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雷震子用风雷棍恶狠狠的指着她,怒斥道:“你们这些邪教妖女竟然敢在此干这些下流勾当,实在是淫 荡无耻!说!刚才跑掉的那个男人是谁?你们玄天圣教到底有何阴谋?” 右护法绷着一张脸,眉眼吊着,斜斜的瞟了一眼雷震子,似笑非笑的样子,娇柔着嗓子,身子软软的朝雷震子这边扭了扭,“刚才那人是我的相好,我们两人你情我愿的,你们管得着吗?” 季晴暄见她这副浪荡模样,心下甚是不爽,上前挡在了雷震子前面,蹙着眉头,“师兄,我看她是不会说实话的,不如我们先将她带回去再说吧!” “也好!” 雷震子和季晴暄将右护法押走,未免影响阮家人,他们只把右护法关押在其他破屋里,还召来了杜筱筱和哪吒等人,一起审问她,奈何这女子嘴紧得很,愣是什么都不肯说。 杜筱筱本就不爽她一副狐媚模样,气急了,便不想再和她浪费时间。她上前蹲下,嘴角噙着一抹笑,右手伸进左袖中,缓缓掏出一把锃亮的袖珍匕首。 冰凉的匕首抬起右护法的下巴,另一只手便抚上了右护法的脸,一边轻轻地抚摸,一边轻声的威胁道:“你的模样嘛,虽然算不上天姿国色,但也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尤其是你这皮肤,当真是白皙无暇,滑腻娇嫩呢!想来你也是爱美的,你说如果我在这划几刀的话,那些男人是不是见了你掉头就跑啊?” 右护法蔑视的看了一眼杜筱筱,冷哼一声。 杜筱筱干脆撤了手,又道:“哟!胆子不小啊!没关系,我还有上百种酷刑呢。这酷刑啊,我在宫里可见过不少,商朝那些炮烙虿盆,我们周朝是没有的,不过夹手指老虎凳什么的还是有的,再就是将那一根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刺进你的指甲缝里,足以让你痛不欲生了!” 右护法听得脸色有些发白,她紧紧的抿着嘴唇,索性把头转向一边。 杜筱筱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直跺脚,“你们看她,她还真的一点都不怕啊!嘴硬是吧?别以为我是说着玩的,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本郡主的厉害!”说完,起身就撸袖子,摩拳擦掌的。 雷震子抬手将她拦下,“好了,筱筱,你就不要吓这位姑娘了!” “我吓她?今天我就让她开开眼,看看我是不是吓唬她的!她嘴不是硬吗?我倒要看看是她的嘴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杜筱筱挣扎着就要绕过雷震子上前。 “算了!”雷震子呵斥一声,又沉声道:“我看她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若真用这种酷刑来对付她,那我们和商纣有什么区别?把她放了吧!” 此话一出,众人惊讶。 杜筱筱更是不干了,差点一蹦三尺高,“什么?放了!凭什么放了?她……” 季晴暄将杜筱筱扯到身后,眉宇间尽是困惑不解。她向来与雷震子默契十足,可这回却不认同他的做法,“师兄,我不同意。我们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抓到她的,就算她现在不吐口,但也许她对我们还有用处啊!” “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无论我们用什么方法她都是不会说的,既然如此留她下来也是无用。而且我很欣赏这位姑娘宁死不屈又讲义气的气节,堂堂男子尚且都没她勇敢,我已经决定了,你们便不要再多言了!”说完,亲自过去解开了女子手上的绳子。 右护法疑惑的看着雷震子,依旧面若冰霜,眸子却有一丝温暖闪过,“你?当真放了我?” “当然,我雷震子说话算话!你可以走了!” “好,谢谢!既然你放了我,我可以还你一个人情,告诉你一些事情,不过只能告诉你一个人!”说完,还瞪了一眼杜筱筱,这才扭身往外走。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杜筱筱气得脸红脖子粗。 “师兄,小心,谨防有诈!”季晴暄一把拉住雷震子的手腕,担心的提醒着。 雷震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抚道:“放心,我会小心的!” 二人到了屋外。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嗯,我叫凌霜,是玄天圣教的右护法!” 雷震子点点头,“凌霜?难怪你一直都是冷若冰霜的!那还有……” 见他还欲再问,凌霜抬手打断了他,冷冰冰的说道:“我不能告诉你太多,教主对我有恩,我是不会出卖她的。但我也感激你今日放了我,我改日定还你这个人情!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你们要小心,不久这城里会发生命案!” “命案?那会与你有关吗?还是说与你们玄天圣教有关?” 凌霜目光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望向远处,声音有些缥缈,“就算你因此再把我囚禁起来也无用,我们玄天圣教这么多姐妹,你们又能阻止得了多少?” 雷震子猛然被点醒,“多谢凌姑娘提醒!” 凌霜难得露出微笑,刚想离开,又被雷震子给叫住了,“姑娘,我也想提醒你一句,请自爱!我看得出姑娘并非十恶不赦之人,千万不要被你们邪教的污浊之气给影响了!” 他的话成功把凌霜逗笑了,她朝他抛了个媚眼,声音娇滴滴的,“多谢提醒,其实刚才那男子根本不是我的相好!后会有期!”话音落,凌霜“咻”的一声便消失了。 不是相好的!什么叫不是相好的?难道陌生人之间可以做那样的事情?! 雷震子彻底震惊了,他十分不解,常听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玄天圣教的女人更是深不可测。 雷震子把凌霜的话转述给其他人,并让大家提高警惕,加紧巡逻,提防着有人顶风作案。他确实将凌霜的话放在了心上,但是他没想到,那群人动作会这样的快。 第二天中午,果然发生了命案。 令人更吃惊的是案发现场竟然是在县长家里,县长千金钟雅娴在自己的闺房中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第八章钟雅娴吞金而亡 对于钟雅娴,季晴暄等人是没有多少好感的。但不管怎样,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如此不明不白的就走了,却也不禁让人唏嘘。 雷震子等人到了县长府邸,非得亮出了令牌才能入内查看情况。屋里的县长和县长夫人早已哭成了泪人。 听钟雅娴的贴身丫鬟说,她一早来敲门,不见钟雅娴答应,过了好久实在不放心,才叫家丁过来把门踹开,就看到钟雅娴“安静”的躺在床上,穿戴得十分整齐。 他们一开始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但钟雅娴向来觉少,很少见她日上三竿了还未起床,而且她又极其讲究爱干净,根本不会不脱外衣就上床就寝的!他们觉得古怪,便壮着胆子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才发现她竟然没了气息,这才慌忙禀告县长和县长夫人。 季晴暄仔细翻查了尸体,发现脖子上有淤痕,且其颜面多青紫肿胀,应该是被人用布之类的东西勒死的。 季晴暄还发现钟雅娴的腹部有些肿胀,伸手按了按,好像有些硬物在里面,再看到她的嘴角边还留有一些金漆残渍,然后掰开她的嘴,里边果然也有!季晴暄便大胆推测,这钟雅娴应该是吞食了金子之类的东西。至于她是被缢死,还是被人强行喂入金子而死,或是两者皆有?目前来看暂时尚未得知,只是这现状看上去像是吞金而亡。 这凶手究竟是何目的?竟然出此狠手对待一弱女子? 季晴暄锁着眉头,环视了钟雅娴的房间,干净整齐,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显然这不是凶案现场。况且凶手就算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在县长府邸杀人。但他能够杀了人还把尸体从凶案现场搬回到钟雅娴的房间,而且神不知鬼不觉,这手段也实属高明缜密了! 怪也怪这钟雅娴平日嚣张跋扈,得罪的人还真不在少数,多的是恨她咒她的人了,要说以此为关键去排查,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既然敢对县长千金下此毒手,那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而且还如此大费周章,真让人猜不透凶手的想法! 季晴暄忽然灵光一闪,询问县长钟雅娴的八字命格。 果然和她猜得没错,钟雅娴五行属金,是传闻中的“金命人”。她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过的一直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穿金戴银,可谓是富贵万千,衣食无忧。县长二老对其也是百般宠溺,甚至还找来算命先生为其卜卦。卦象上说钟雅娴会一直这样富贵下去,谁知竟发生了这档事,县长二老说起来皆是泪流满面。 季晴暄心下便明白了几分,属金命格的人死于“金”中,这样的死亡方式多半跟邪教组织有关。邪教组织向来信奉阴阳五行,所谓“五行”指的便是:金、木、水、火、土。说不定他们想利用这些来达到一些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雷震子忽然想到凌霜对他说过的话,难道这一切真的与玄天圣教有关? 可他也向人打听过了,钟雅娴并不是玄天圣教的教徒,也从来没有信仰神教的习惯。 季晴暄陷入了沉思,忽然不经意间瞥见钟雅娴的右耳,双眼一眯,那里少了一只耳坠! 她立刻让大家找遍房间的每个角落,结果都未发现丢失的那只。尽管钟雅娴品位一般,但向来爱美,又极其注重仪表,绝对不可能单单戴一只耳坠。兴许是凶手在搬尸的过程中落下,亦或者是钟雅娴在被胁迫的时候落下的,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丢失的那只耳坠都是他们探查真凶的重要线索了。 雷震子则想前去找凌霜问问,希望她能念及自己曾放过她一马之恩,把事情真相如实相告。 几日来,众人不停的寻找蛛丝马迹以求破案,忙得脚不沾地。 雷震子一直极力寻找凌霜的踪迹,可是这晋怀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要找一个人还真不容易,更别说她要是存心想躲着你,那找起来更是难如登天,雷震子只好先将这件事放一放,全心投入到破案上。 另一边,冉府正在大张旗鼓的操办婚事,显然县长家的丧事并未影响到他们。 这一天,冉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在为婚宴忙活着,张灯结彩,锣鼓喧天,鞭炮声不断。冉俊是卿士,之前也结交了不少朋友,再加上附近的达官贵人也都纷纷前来庆贺,讨杯喜酒喝,那酒席可是摆了好几十桌,场面格外的热闹! 金吒自从重遇窦若岚以来就一直魂不守舍,心事重重,根本没有办法专心投入到查案中。这几日来,他到处打听冉俊的人品,他实在不希望窦若岚嫁错郎。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新郎新娘拜完了堂,宾客们正在屋里院内热热闹闹的吃着喜宴。窦若岚被送进了婚房中,可是却不见新郎官的人影。 屋内燃着龙凤双烛,火苗摇曳,烛芯发出“呲呲”声。 金吒悄悄翻墙而入。 “咚咚!” “谁?”女子柔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身穿凤冠霞帔的窦若岚坐在那大红色的喜床上,手中不停的绞着手绢,内心忐忑不安,刚才那两声敲门声就像敲击在她的心口上,让她有些坐立难安。 “是我。”金吒声音发紧。 窦若岚双手捂住嘴巴,满目诧异,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哭出声来。她颤抖着问道:“你……你来干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快回去吧!万一被人发现了,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金吒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是多么的不合时宜,他思忖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若岚,你不能嫁给冉俊,他不是真心爱你的,日后更不会对你好的。我跟踪了他几天,发现他时常进出烟花之地,而且这大喜之日他还将你一个人丢在这,置外头那么多宾客于不顾,他根本就不把这门亲事放在心上,你跟着他是不会有幸福的!” 窦若岚抬手抹去两行清泪,冷冷道:“那能怎么办?我和他都已经拜堂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窦若岚是他冉俊的妻子了,往后的生活是好是坏我也认了,谁让这一切都是命呢!” 金吒说的这一切,她何尝不知道,但她本就对于感情之事心灰意冷,嫁给谁对于她来说,毫无差别。只是今日金吒出现在此,是她意料之外的事。 金吒攥了攥拳头,“不,你不能认命,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千万不能放弃,你跟我走吧,我保证会给你幸福的!” 窦若岚愣了一下,冷嗤一声,“呵,跟你走,你不是已经有慕姑娘了吗?你又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个已婚的妇人身上呢?你走吧,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金吒深知窦若岚是不会这么容易听劝的。窦若岚外表柔弱,但性子却十分固执,决定了的事情可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可金吒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窦若岚往火坑里跳。他铁定主意要带她走,不去理会那世俗的眼光,所以他翻了窗户进到屋里去。 第九章新郎命丧新婚夜 冉府婚房中。 金吒翻窗而入,窦若岚听到动静,一把扯下红盖头,那张秀丽的脸蛋早已哭花了,一双眸子红通通的,噙满了泪水,样子十分我见犹怜。 “你……”窦若岚脑海中的那个人,此时活生生的站在她的眼前,她紧紧的攥住身下的喜被,压抑住自己想冲过去的念头。她擦了擦眼泪迅速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她自以为是的伪装在他那里向来溃不成军。 可是在金吒看到她的第一眼,便全明白了,“你还想骗我?你明明不开心,为何还要勉强自己嫁给他?” 窦若岚微哽,声音里满是嘲讽,“谁说我不开心了?我是开心得流泪!我以后可是卿士夫人,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说我该不该开心?” 金吒走到窦若岚面前,情不自禁的握起她的手,轻声劝道:“若岚,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也用不着骗我,我都知道的,趁冉俊还没回来,你快和我走吧!不要再管那些须有的名分,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他手上用力,想要将窦若岚拉起来。 窦若岚却重重的甩掉了他的手,猛地回头瞪着他,冷声反问道:“幸福?什么是幸福?难道跟着你就会有幸福吗?我们之间除了有血海深仇,还有个慕姑娘,我们是回不到过去的!你如果真为我好,你就赶快离开这,这儿可是我的婚房,别污了我的名声,我可不想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说完,便又转过身去。 金吒又绕了过去,抚着她的肩膀,窦若岚拼命挣脱,两人互相拉扯之际,忽然门开了。 冉俊一身喜服脏兮兮的,浑身是血,他颈部被 插了一枝竹棍,踉踉跄跄的进了门。 冉俊瞪大了眼珠看着屋内“亲昵”的两人,一只手捂着喉咙,另一只染着鲜血的手指着他们,嗓子眼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嘶吼声,“你……们……” 金吒顾不上解释,赶紧过去扶住他,心急的问道:“冉俊,快告诉我,是谁干的?” 冉俊一只手死死的攥住金吒的领口,他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恶狠狠的盯着金吒,又最后看了一眼窦若岚,然后便断气了,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 窦若岚双膝一软,跌坐到了床上,眼泪流个不停,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着。曾经的她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在自己面前,如今又到了自己的丈夫,虽然她和他之间没有感情,但好歹也是拜过堂的名义上的夫妻。 “啊!”这一幕恰巧被送茶水的丫鬟看到。她吓得将手上端着的茶水打翻在地,跌跌撞撞的往外跑,边跑边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少爷被人杀死了!” 冉府地不大,丫鬟声音又尖锐,不一会儿所有人全都顺着声音赶了过来。 见此一幕,众人纷纷震惊,冉老夫人则是一头痛哭的扑到了冉俊身上。 新婚之夜的婚房里,新娘坐在床上哭花了脸,新郎暴毙,屋里还多了一个男人。 任谁看到这情景,都得浮想联翩。 丫鬟把矛头指向了金吒,说看到他紧抓着冉俊不放,一口咬定是他杀了冉俊。 冉老夫人最是疼爱冉俊,一时难以接受,当下愤怒冲昏了头脑,容不得细想便立刻下令让家丁把金吒给拿下。 金吒知道现在解释无济于事,便也没有反抗。而且如果此时他逃了,情况会对窦若岚非常不利,他也会被扣上个畏罪潜逃的莫须有罪名。 “娘,不要抓他,俊哥不是他杀的,你们不要冤枉他!”窦若岚从床上跌跌撞撞的下来,冲到冉老夫人脚边,跪在地上,哭着求道。 “娼 妇!”冉老夫人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窦若岚脸上。 她这一巴掌使足了力气,窦若岚被扇得头脑一片空白,半天才缓过劲,抬手抹去嘴角边的血,固执的直起身子跪在那。 冉老夫人见她这副样子,更是气炸了,啐了她一口,恶狠狠道:“你这个贱女人也配叫我娘!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个省心的,你心不在我俊儿这我不在乎,但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明目张胆,不知廉耻,新婚之夜把姘夫引来!定是我可怜的俊儿发现你们这对奸 夫淫 妇在此行苟且之事,结果就被你们杀人灭口!你们好狠的心呐!我一定要将你们送官查办!来人,把这个不知廉耻的贱 女人也一并给我绑了!” “娘,不是啊,我没有,不是我们杀死俊哥的!”窦若岚苦苦哀求着。 冉老夫人无动于衷,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她。 金吒见窦若岚这副样子,十分心疼,他压制住自己的怒气,沉声道:“不关若岚的事,你们放了她,要抓就抓我一个人好了,反正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你们审问,我金吒无愧于心!” 金吒自报家门,冉老夫人却愣了,她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试探道:“金吒?莫非你就是当朝镇国大将军李靖的大儿子李金吒?” 金吒不卑不亢,“没错!正是!” 冉老夫人眼底划过一抹暗色,沉默片刻,复又抬头,恨恨的看向金吒,咬牙切齿的说道:“哈!那又怎样?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别说你只是一个将军,将军又如何?就可以勾引有夫之妇?肆意杀害人命吗?我不管你是什么将军,我也定要你们为我俊儿偿命!” “冉老夫人,令公子的确不是我杀的,他刚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杀害了!我们也不知道凶手是谁!”金吒试着解释。 可冉老夫人认定他是在狡辩,反而大声质问道:“那你大晚上来这干嘛?” “我……”金吒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窦若岚,见她跪在地上,身子蜷缩着微微颤抖,他干脆收声不再多说。 窦若岚头低得不行,脸又红,眼睛又肿,根本不敢抬起头看任何人。 金吒的欲言又止,窦若岚的畏畏缩缩,在冉老夫人看来都是有天大的猫腻,都是强有力的罪证。 哪怕他们二人真的不是杀害她儿子的凶手,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在这大婚之夜,怎么都是说不通的! 她甩了甩袖子,喝道:“你们的话留去官府,说给官老爷听吧!来人,把他们押走!” 事已至此,金吒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总之他是清白无辜的,他相信官府会还他一个公道,只是害苦了窦若岚。他看了窦若岚一眼,却发现她始终没给自己一个眼神,那双红肿的眼睛早就失去了以往的灵气,变得死气沉沉,完全像一个等待着即将上刑场的囚犯。 而窦若岚对冉俊充满了愧疚,虽然不是她害死的他,但她的心已经背叛了他,说到底她也是有责任的。 锦翠躲在墙角边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向来机灵,知道就算她此时去为她家小姐求情解释,也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冉老夫人痛失爱儿,心中怒火定是难以平复。新婚之夜儿子被人杀死,儿媳妇还跟别的男人偷情,众目睽睽之下,多少只眼睛盯着看着,她怎能不气?怎能不恨? 锦翠看清了形势,认为此时不宜轻举妄动,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窦若岚和金吒被人押走。她则偷偷跑去找阮依馨,她曾在阮依馨的品衣阁见过金吒,她想他们的关系一定不一般,去她家里说不定能找到金吒的朋友来帮忙分析案情也好,正所谓:一人计长,二人计短。 第十章窦若岚含冤入狱 锦翠来到阮家,立刻将大喜之夜冉府发生的种种经过详细的告诉了众人。众人听闻金吒被捕,大吃一惊,慕苡蓁更是差点崩溃。 锦翠自然是见过雷震子等人的本领,虽然一直对他们害死她家老爷夫人心存芥蒂,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窦若岚救出来,一切恩怨都可以暂且抛下,她下跪恳请众人相助救人。 雷震子等人自然相信金吒的为人,此事恐怕另有蹊跷,就算锦翠不说,他们也定是要去查探明白。为了先将锦翠安抚下来,雷震子向她保证定会为窦若岚和金吒洗雪沉冤,还他们一个公道。 说完,便和季晴暄马不停蹄的赶往官府牢房,前去探望金吒和窦若岚。 牢房中。 金吒和窦若岚被分开囚禁,两间牢房挨着。窦若岚早把眼泪给流干了,就那样静静的坐着,像个木偶娃娃,她一声不吭,眼神空洞,仿佛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以至于对雷震子和季晴暄的到来也没有一丝惊喜的表现。 倒是金吒激动的冲到围栏边,大喊着:“小公子,晴暄,你们来了!你们要相信我,冉俊决不是我杀的,我和若岚是无辜的!” 雷震子握住他的手,点头安慰道:“金吒,你放心,我们大伙都是相信你的,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们刚才本想去查看冉俊的尸体,谁知被官差拦住了,说是冉老夫人不让人碰那尸体,还派家丁守护着,眼看着明天就要下葬了,这不能尸检……唉!” 金吒将事情从头到尾又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自然也没瞒他们他和窦若岚之间的事情。 雷震子和季晴暄抽丝剥茧,找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对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 雷震子看向金吒,无比郑重的问道:“你说冉俊是被一根竹棍刺到颈部导致大出血而死的?” 金吒蹙着眉头回忆,无比笃定,“是,当时他进门的时候,竹棍一直插在颈部,他非常难受痛苦,话都说不出了,血一直不停的流……” 季晴暄眯着眼睛想了片刻,嘴里嘀咕着:“竹棍、竹子、木棍、木!” 木!没错了,就是“木”! 季晴暄忽然眼睛一亮,走到另一边,问道:“若岚姑娘,我想问问你,你可知道冉俊的命格是属什么的吗?” 闻言,窦若岚心里微微一颤,不再沉默,缓缓站起身,走了过来,“我们订婚前是有合过八字命格的,他好像是五行属木的命格,当时我姨父还说,这属木的命格好,在事业上一帆风顺,是国家的栋梁之才,与我正好匹配,谁知……”说着说着,眼泪便又冒了出来。 “若岚姑娘,你别太难过了,这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我想就是因为他这个命格才正中歹人的下怀,所以他是被坏人给谋杀了,我们一定会查明真相,也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好让你们早日离开这,你就放心好了!” 季晴暄的猜测在窦若岚看来很是不可思议,“谋杀?是何人要谋杀俊哥呢?俊哥常年不在晋怀县,不久前才回来的,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四处与人结怨之人!” 季晴暄想了一会,又开口问道:“若岚姑娘,你可曾听过玄天圣教?我怀疑此事就与这个邪教有关!” “玄天圣教?”窦若岚摇摇头,蹙着眉头想了想,“俊哥没有信仰宗教的习惯。” 金吒没忍住好奇,追问道:“晴暄,你是怎么联想到此事与玄天圣教有关的?” 雷震子早就想到了季晴暄心中所想,替她解释道:“我们前几天遇到过一个案子,县长千金被杀,还被伪装成吞金而亡。后来我们查出她正好是属金的命格,而这次命格属木的冉俊又被竹棍刺死,算是死于‘木’中,这种奇特诡异的杀人手法非常符合邪教的作风,而且玄天圣教在城中势力渐大,不免让人怀疑。我们猜测他们应该是在密谋些什么!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找出真凶,还你们清白的!” “好,我相信你们!”金吒重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金吒是大周将军,窦若岚也是名门之后,雷震子极力想保释他们出来,可冉老夫人不是个软柿子。她一口咬定他们两个是杀人凶手,再加上这冉家在晋怀县地位不一般,官府两边都不敢得罪,只好将二人先关押着,面子上是关着,但却丝毫不敢怠慢。对于锦翠每日都来探监给二人送吃食,衙差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雷震子和季晴暄这边则在尽力的寻找线索。 第二天一早,他们来到冉府,虽然不能进屋,但他们也将府外仔仔细细的巡视了一圈,最后在后门外不远处发现了一片竹林。 杀死冉俊的凶器就是竹子! 他们大胆的猜想这凶手也许是认识冉俊的,且关系非常好,说不定是他的朋友或者尊敬的人,以至于令他大婚之夜丢下满堂宾客不顾,而跟他来到后门外。于是凶手便趁冉俊不备,随手找了根竹子狠狠的刺到了冉俊的颈部。 竹子毕竟不如匕首铁器那般尖锐,冉俊当时并没有马上死去,他忍着疼痛,捂着伤口,跌跌撞撞的逃了。 恰巧这后门离新房很近,冉俊就这样走到了他的房间,推门却目睹金吒和窦若岚两人在新房中“卿卿我我”。他气得火冒三丈,一口气没上来,就这样去了。 雷震子他们是这样猜测的,可是凶手的范围之大,让他们无从下手。就在他们毫无头绪的时候,恰好杭陌阳找到了玄天圣教的总坛所在,所以他们决定趁晚上冒险走一遭。 雷震子怕哪吒冲动坏事,更因金吒之事急火攻心;慕苡蓁担心金吒也精神不振,而杜筱筱好动爱闹,没个定性。所以雷震子让夏菀莛留下看着他们,自己则和季晴暄还有杭陌阳夜闯玄天圣教总坛,查个究竟! 第十一章三人闯圣教总坛 这玄天圣教的总坛设得果然隐秘,杭陌阳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跟踪了好几拨人这才让他给找着的。 杭陌阳领着雷震子和季晴暄,一路小心,熟门熟路的绕开了那些暗哨耳目,闯了进去。 这地方倒是没多大,七绕八拐的便到了总坛中央。 总坛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祭坛,中间立起一把宝剑,这剑看起来非常眼熟,而剑的四周插着五个法器,法器上分别刻着字:金、木、水、火、土。 而金和木的法器上还洒着血! 三人见状,非常震惊,同时心里觉得非常诡异,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杭陌阳惊呼一声,抬手指了过去,“你们看,那把剑不就是邪念之剑吗?” 闻言,雷震子和季晴暄猛然惊醒,双双注视总坛中央。 怪不得他们觉得那把剑无比眼熟,原来正是他们在甘林村遗失的邪念之剑。 可是这把剑为什么会出现在此?还有那染着血的法器,“金”和“木”的法器上的血渍是不是来自钟雅娴和冉俊的?还有剩下的“水”“火”“土”,是不是代表着他们下一个要行凶的目标? 正当众人陷入沉思,忽然一个铁笼子从天而降,牢牢的把他们困在了里面。 “这是什么东西啊?喂!快放我们出去!”杭陌阳试着击打铁笼,奈何是玄铁铸造,他就算是用他手中的双环,也撼动不了丝毫。 “哈哈哈!你们当玄天圣教是什么地方?也不瞧瞧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一个红衣蒙面女子领头率着其他红衣蒙面女子走了进来。 雷震子蹙眉,暗呼不好,怪不得他们如此轻易的便进来了,原来都是陷阱。 雷震子将季晴暄挡在身后,敛了心神,怒斥道:“你们是玄天圣教的人?把我们困在这究竟有什么目的?” 红衣女子上前,在雷震子面前站定。 女子虽然遮着面,但仅仅是露出来的那一双丹凤眼,斜斜的向上勾起,眼尾微翘,便充满了妖魅邪气。 “公子这话不对,应该是我问你们夜闯我们圣教总坛有何目的才是!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她痴痴的笑了两声,双眼一眯,精光乍现,语气一改刚才的娇柔,狠厉毒辣,“这笼子可是炎帝时期的乌金玄铁打造的,就算是你的风雷棍也撼动不了丝毫,你们就别白费力气了,乖乖在这等死吧!哈哈哈!”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居然还敢这么对付我们?”雷震子怒红了眼。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讥讽道:“知道那又如何?不管你们是王宫里的人还是阐教的人,我们玄天圣教都不会放在眼里。在不久的将来,我们玄天圣教可是天下第一神教,我们要称霸天下,你们一个个的都得乖乖向我们俯首称臣!” 杭陌阳简直听不下去了,啐了一口大骂道:“我呸,还神教呢!一个个蒙着脸像见不得人似的,竟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红衣女子冷冷的瞥了一眼杭陌阳,阴恻恻的笑了一声,眉眼一勾,又恢复了一开始娇柔的声音,“好,既然你们都是将死之人了,我也不怕让你们看到我的庐山真面目,我叫舒袖,是玄天圣教的左护法,我身边这位叫凌霜,是右护法!”她一边说着,一边摘下面纱,露出一张不算特别精致却妖艳无比的脸蛋。 其余的女子也都纷纷摘下了面纱。 凌霜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也不曾发过一言,一直低着头,并没看雷震子等人。 与她冷漠的表情不同的是她此刻煎熬的内心,她感念雷震子对她的恩情,本无意与他们为敌,但命令又不可违背,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雷震子岂会看不出凌霜的处境?他不想让凌霜为难,所以并没有提他们相识之事。只是继续问舒袖:“城中的两件凶案是你们玄天圣教中人干的?你们是不是还要继续杀三个人?命格为水、火、土的三个人?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还有这把邪念之剑你们是从何得来的?” 雷震子一连串的发问,让舒袖变了脸色,她搔了搔耳朵,有些不耐烦,“你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啰嗦!况且我也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不过不可否认你的确很聪明,但可惜了,聪明的人一向不长命,你们注定要葬身于此!不过看你长得这么俊俏,我有些于心不忍,就再留你们几天,到你们活活饿死那时,你们再到地府去问那些死者吧!凌霜,我们走!” 说完,刚想离开,忽然一阵爆炸声响起,总坛顿时浓烟四起,乌烟瘴气,呛得她们直咳嗽。 待到浓烟散去,定睛一看,铁笼子的门居然被打开了,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舒袖气得脸色铁青,嘴里暗骂个不停。 一晃眼的功夫,三人已经跑出了圣教总坛。 他们大喘着粗气,雷震子拍着胸脯顺着气,满脸的疑惑道:“奇怪,究竟是什么人出手相救?我只听到爆炸声和看到一股浓烟,然后笼门就打开了。” 刚才出于本能,浓烟一起,他便拥着季晴暄往外逃,此时此刻想起来,才觉得匪夷所思。 杭陌阳想了想道:“会不会是那个右护法凌霜姑娘?我看她也不像坏人,估计她念及小公子你曾经放过她一马,所以她这次是来报恩的!” 季晴暄面色发白,有些惊魂未定,她抿着嘴唇摇摇头,道:“凌霜姑娘看上去心肠确实不坏,但这次出手相救的应该不是她。刚才她一直在那个左护法身边,根本不可能分身来救我们!” 季晴暄心想,如果刚才真是凌霜出手,那无异于在玄天教眼皮子底下耍手段,很大可能会将自己暴露,得不偿失。 “也对,那到底会是什么人来救我们呢?既然有心相救为何又不敢现身相见?” 雷震子也是满腹疑惑,但此时此刻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们必须赶紧离开,“好了,我们就不要胡乱猜测了,最重要的是人没事就好!这圣教的确不好对付,我们还是先回去再从长计议吧!” “好!”三人立刻打道回府。 第二天,雷震子本又想去打探玄天圣教还有凶案的线索,慕苡蓁则主动请缨,提议由她带路去寻找玄天圣教的发源地,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一举将圣教歼灭,从而破解悬案。 对于这个玄天圣教发源地,众人皆是闻所未闻。 慕苡蓁向各位解释,由于她这几天老记挂着金吒的安危,一颗心悬着案情,终日寝食难安,结果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做了通宵的怪梦。梦里给了指示,说只要找到这个发源地,就能了解玄天圣教的发迹史,可能里边还暗藏玄机,也就能找到圣教为何要杀“金木水火土”命格之人的秘密了。 众人听着像是煞有其事,而且慕苡蓁通灵的本事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这一路来也帮了不少忙。与其在城里瞎找,不如外出去找找这个发源地碰碰运气,说不定还真能找出个蛛丝马迹来。 第十二章寻找圣教发源地 大家商量好后,即刻出发上路,根据慕苡蓁的记忆沿路出发,只留下杭陌阳和杜筱筱在保卫阮家。 大伙儿刚出城外没多久,就发现有人在尾随着他们。 哪吒故意落下一大截,从后面将躲在草丛里的阮小沅给揪了出来。 他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阮小沅,下巴一扬,“小沅姑娘,你干嘛跟着我们啊?” 被发现的阮小沅手足无措,抿着嘴唇,眼睛到处乱瞟,最后咬咬牙说:“我在家里实在太无聊了,我想跟着你们一块去找那个什么线索啊,我觉得一定很有意思!” 雷震子走了过来,脸色沉沉,严肃的说:“小沅姑娘,我们是有正经事要做,不是去玩的,你跟着我们可能会有危险,你还是回去吧,否则你爹和姐姐会担心的!” 哪吒附和道:“就是,你一个小姑娘家多不让人放心啊,还是回去吧!” 阮小沅梗着脖子,固执的看着雷震子,“我不,我都已经出来了,你们还让我回去!这天都快黑了,我这样回去才危险呢!你们就让我跟着你们吧,我爹和姐姐不会担心的,他们知道有你们保护我,肯定会放心的啊,难道说你们这么多人都保护不了我一个小姑娘,传出去的话岂不是让你们很没面子?” 别看她年纪不大,却伶牙俐齿得厉害,一通话说得让众人没辙。 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 季晴暄赶紧走过来,将阮小沅揽了过去,“既然小沅妹妹都已经跟着我们走了那么远路了,再让她自个儿回去倒也危险,要不就留下吧,哪吒你来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好啊,谢谢晴暄姐姐!”阮小沅高兴地眯着眼笑,说完,又冲哪吒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哪吒领了“差事”则是一副苦瓜脸,气哼哼的朝阮小沅翻了个白眼。 众人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到了第二天才找到慕苡蓁梦里形容的那个山洞。 哪吒不可置信的在这山洞外转了一圈,嘀咕道:“这个山洞很普通嘛,没什么特别啊!大名鼎鼎的玄天圣教就是在这发迹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慕苡蓁见众人皆是一副满脸疑问的样子,咬了咬嘴唇,赶紧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根据梦境的提示还有我的感应找到这的,我想应该不会错。很多成功人士还有那些名门大派之类的,他们以前不也都是籍籍无名吗?正所谓英雄莫问出处,穷地方也能飞出金凤凰呢!可不能小看这个山洞!” 哪吒蹙着眉点点头,慕苡蓁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只是有一点他相当不认同,“话虽然不错,不过你这话形容玄天圣教似乎不太合适吧?他们才不是什么名门大派、金凤凰呢!” 慕苡蓁张了张嘴,不置可否。 雷震子盯着洞口看了一会,眸底一片深沉涌动,“不管是或不是,我们既然已经到了,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进去一看便知,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会怕一个山洞吗?” 众人点头,随后由雷震子打头阵,其他人一个挨着一个排好序依次进了洞内。 洞里阴森森,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雷震子点了火把,举得高高的,众人方才看清了方向。 “啊!” 众人被阮小沅这一声大叫吓得心中一紧,连忙回头看去,却怔住了。 只见阮小沅紧紧抱着身旁的哪吒,小小的脑袋埋在哪吒的怀中,纤细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脚边安静的“躺着”一个骷颅头。 哪吒揽着阮小沅的肩膀,一边往旁边靠了靠,一边嘴上不屑道:“不就是个骷颅头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小姑娘就是小姑娘!” 阮小沅慢慢的从哪吒怀里退了出来,脑袋垂着,瘪了瘪嘴,满脸委屈道:“人家就是害怕嘛,从来没见过这种可怕的东西!”她的一颗心还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加上她第一次与男子近距离接触,脸有些微微泛红。 众人围着那骷颅头看了半天,又在周围找了找,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就在这时,山洞的门忽然关了起来,硬生生的把众人困在了里面,待他们反应过来想要硬闯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雷震子挥起风雷棍敲打洞门,哪吒也用乾坤圈去击打,可是那门实在太过坚硬,他们的举动无异于以卵击石。雷震子不放弃,仍然在不断的敲打,强烈的攻击没有撼动洞门,却震动到了整个山洞,洞里的岩石经不起敲打,纷纷坠落下来,霎时间地动山摇,弄得里边的人都摇摇晃晃,还险些被岩石砸到。 季晴暄冲上去拉住雷震子的胳膊,大喊道:“师兄,这样不行,你力气虽大,可是这山洞经不起折腾啊!这门还没敲开,我们就已经先被坠落的岩石给砸死了!” 雷震子赶紧收起风雷棍,面色难看,眸子染上急躁,“那该怎么办?总不能在这等死吧?” “为今之计是找到门的开关,大家快一起找找吧!”季晴暄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抚。 众人就这样在寻找开关中又过了一天,这山洞虽然不大,可光秃秃的,他们差不多把每块岩石都摸了个遍,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众人不禁怀疑这是不是一场骗局。 众人一天没有进食,为了节省体力,都靠坐在岩壁旁。就在这时,门忽然开了,一抹光刺了进来,将这洞里无尽的黑暗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众人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只见朦胧的曙光中走来一个纤弱的身影。 来人正是凌霜! 凌霜打开了山洞门,把众人都救了出去,还将自己背来的干粮分发给每一个人,让他们补充体力。 凌霜把雷震子带到一旁去谈话,可她还没开口,雷震子就已先感谢了,“凌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和玄天圣教的其他人不一样!” “呵!”凌霜瞥了他一眼,脸色一如既往的冰冷,眉眼微微勾着,让人感觉她有些不耐烦,“你不必言谢,就当我还你的恩情,我们互不相欠了,往后你们要多加小心!” 雷震子点头,思忖片刻,又问:“听你所言,上次在圣教总坛,果真不是你出手相救?” 凌霜眼神怪异的看了他一眼,突然笑出声,反过来问雷震子,“是什么让你认为我会冒那么大的险救你们?况且就算我有救你们之心,也没那个胆子在众位师姐妹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吧!” “那你可知道是谁救了我们?” 凌霜摆摆手,“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告诉你!” 雷震子不死心,又接着道:“你还是不愿意把实情告诉我们吗?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朋友了!” 听到“朋友”二字,凌霜的心微微一颤,但始终不改冷若冰霜的面色。她不再看雷震子,将目光投向了远方,“我没有朋友,只有师父,我只知道是师父救了我,如果不是她我早就落入人贩子手里,是她救了我,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我发誓要一辈子效忠于她,不管她让我去做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去做的!” “包括杀人?”雷震子知道他劝不动凌霜,可是他知道凌霜虽然表面冷酷,但至少心底仍有一丝柔软。他故意冷冷一笑,轻蔑的看着她。 凌霜没有回答,一直在逃避着他的眼神。 第十三章惊闻火土遇难者 山洞外。 对于凌霜的避而不答,雷震子没有放弃,他继续道:“凌姑娘,你是个人,是个有感情有思想的人,不是个工具!你懂得感恩,会知恩图报是好事,可你也不能盲目愚忠,你要懂得分清对错和是非黑白,你也应该有属于你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一味的为他人而活!” 你是个人,不是个工具。 这句话一遍遍的回旋在凌霜的脑袋里,震得她耳膜发痛。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死死的揪着,快要不能呼吸了。她抬头盯着雷震子,眼神挣扎,眸底一片波涛汹涌,最终缓缓归于平静,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主意,沉声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正如你所猜测的,那些凶案的确是我师父策划的,可是真正行凶者另有其人,我不能告诉你,总之你要注意你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 雷震子震惊,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冷静,他万万没想到他的身边竟然出现了奸细。他仔细盯着凌霜,见她不似说谎。 凌霜也不理他探究的眼神,自顾自的继续道:“我们教免费派发玄天圣水的确是另有目的,师父要发展更多的教徒,因此招收了不少男弟子,他们都是我们这些女弟子用美色去诱惑来的。那日你在破庙见到的那个男子就是其中之一,他根本不是我的相好,只是我的一个目标。那些男人如果不听话,我们就用玄天圣水来控制他们,其实玄天圣水里面含有五石散,所以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会有越来越多的男人加入我们玄天圣教了吧?” 雷震子知道玄天圣教不简单,但他没想到的是竟然已经烂到了如此地步。竟然会让门下弟子去做那种勾当! “可那玄天圣水,晴暄是检查过的,根本没查出任何问题来!” 凌霜轻蔑一笑,“那是因为一部分玄天圣水里含有五石散,另一部分是没有的,我们教并没有大量的资金去购买材料来制作这些五石散,所以也只是投放了一部分而已,只要能招揽到男教徒就够了。我想恰好你夫人拿到的那瓶玄天圣水是正常的,但其实就是普通的水而已,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更遑论包治百病了,不过是夸大其词让百姓全身心的信任我们罢了。好了,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雷震子点点头,他知道凌霜能告诉他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也不想令凌霜为难,干脆不再逼问,但最后还是留下一句话,“凌姑娘,谢谢你肯告诉我这么多,我始终认为你是个好姑娘,人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执迷不悔,我相信早晚你能想通的!” 凌霜站在原地目送着,遥望着他们一群人的离开,心底泛酸,回想着自己不堪的往事,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些年真的做错了吗?难道她踏上的真的是一条不归路吗? 众人迅速返回城里,雷震子想着凌霜的话,心底暗暗将众人排查了一遍,但眼下却没有可怀疑的对象。可他心里仍是惴惴不安,总觉得还会有凶案发生。 果不其然,他们刚进城,就听到街上来往的路人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上前打听了一番才得知,原来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城里果然又发生了命案,死者竟然是孙庆诚和张惠如! 阮小沅乍一听,差点要晕过去,她知道她姐姐和二人的关系非比寻常,片刻也不敢耽误就往家里赶,众人也跟了过去。 很快到了阮家,阮家大门开着,一进去就见哭成泪人的阮依馨呆呆的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姐!”阮小沅惊呼一声就扑了上去,可无论她怎么喊怎么叫,阮依馨都没有任何反应,她像个木偶娃娃似的随着阮小沅的摇晃而摇晃,双目呆滞,死气沉沉。 “哎,可怜,真是太可怜了!”听到动静,阮老爹神情悲伤的从里屋走了出来,嘴里念念叨叨的。 阮小沅抹了一把眼泪,又赶紧过去扶住了阮老爹,一脸焦急,“爹,这是怎么回事啊?庆诚哥和惠如姐怎么好端端的说死就死了呢?他们都是那么好的人啊!” 阮老爹一屁股跌坐到了凳子上,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嘴唇颤抖的说:“造孽啊!他们两个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就这么说没就没了,庆诚那孩子从小无父无母,靠着自己一双手过活,也不知道他招谁惹谁了,竟被人下毒给毒死了,尸体发现的时候被埋在土里,只露出了半个头,吓死人了啊!可怜呐!” 闻言,众人震惊,尸体被埋在土里!死于土中! 雷震子连忙上前,迫不及待的问道:“那张惠如呢?” 阮老爹摇摇头,手狠狠地攥住椅子,气得身子直发抖,“惠如就更可怜了,家里本来就穷,弟弟妹妹又多,她娘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一家的重担都落在她的肩上,那丫头又是个孝顺勤快的,为了她们家,为了弟弟妹妹,拖到现在还没成婚。人又忽然没了,这让她们一家老小该怎么活啊?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恶棍,居然放火把这么个好女孩给活活烧死了!” 火! 五行之中的“火”和“土”都应验了。 雷震子和季晴暄知道玄天圣教祭坛五行法器之事,两人面面相觑,尽在不言中。 季晴暄开口问道:“阮老爹,人死不能复生,您也别太难过了,小心身子要紧!你可知道他们两人的命格?” “命格?这老头子我不知道,你们问这个做什么?”阮老爹有些诧异的看着季晴暄,像是不理解她此时问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是什么意思。 众人也都看向她。 “没事,我不过是随口问问。”季晴暄轻声咳了咳,故作不经意的说完,看了雷震子一眼。 他们都想到阮依馨和死者二人的关系亲密。 雷震子朝季晴暄微微点了点头,朝阮依馨走近了些,轻声问道:“那阮姑娘你可否知道他们的命格?” 呆坐着的阮依馨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异光,随后她缓缓抬起手抚了抚额头,边说着边扶着椅子站了起来,低垂着头,将情绪都敛了去,声音紧涩,“我们虽然是好朋友,但我并不知道他们的命格,不好意思,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小沅,扶爹也回房休息吧!” “好!”三个主人家都同时离开了大厅。 第十四章季晴暄怀疑蓁蓁 季晴暄盯着阮依馨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将事情从头到尾又缕了一遍。发现他们当中有一个十分可疑的人,就是慕苡蓁。 慕苡蓁提出要带他们去找圣教发源地,可他们去了不仅没找到,反而城中又发生了命案。仔细想来,他们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们离开,凶手趁机实行他未完成的杀人计划。可慕苡蓁在这里面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们又有多少个同谋呢? 季晴暄又想起几天前,她曾到过品衣阁,在一处墙角居然发现钟雅娴右耳少了的那只芙蓉花耳坠,她当时便拿了起来质问阮依馨,阮依馨支支吾吾了半天回答不上来,后来是慕苡蓁出现替她解了围,说那耳坠是她遗失的。 可季晴暄根本就不相信,她与慕苡蓁相处许久,岂会不了解她!慕苡蓁向来节俭朴素,很少会花钱打扮自己,更不会戴这样花哨的首饰。见她不信,慕苡蓁又说是因为最近和金吒在交往,所以开始注重打扮了,看到钟雅娴的耳坠非常漂亮,她也去买了一对一模一样的,结果手里还真拿出了另一只来,这才消除了季晴暄的疑虑,也就没再怀疑二人。 如今再想想才发现二人的确非常可疑,而且到目前为止,四个死者都是阮依馨认识的,且还是从小玩到大的。可孙庆诚与张惠如是她最好的朋友啊,她能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对他们痛下杀手呢?且不说她是个弱女子,她与慕苡蓁也才刚认识,怎么会联合起来杀人呢?她们会有什么共同的目的?与玄天圣教又有何关系? 奈何发现种种可疑之处,却没有确凿证据,季晴暄想的这一切不过是凭空猜测而已。一番思量下,她决定先试探试探慕苡蓁。 “蓁蓁,所谓的玄天圣教发源地……其实根本没这个地方对吗?”季晴暄紧盯着慕苡蓁。 她突然直截了当的发问,打了慕苡蓁一个措手不及。 “不……不是啊,我真的是做梦梦到的!”慕苡蓁言辞闪烁,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季晴暄又继续问道:“我们在圣教总坛发现了那把邪念之剑,那把剑是在我们手中遗失的,它怎么可能会插上翅膀飞到千里之外的晋怀县?是不是你偷的?你一早加入我们是别有居心的,对吗?” “晴暄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完全听不懂!”慕苡蓁故意把头转向一边,根本不敢对视季晴暄。 霎时间,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令众人有些懵了。 季晴暄一向清冷淡然,很少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 慢慢的,众人回过味来,也都反应过来季晴暄的意思,又都将目光投向了慕苡蓁。 哪吒见慕苡蓁低垂着脑袋一脸委屈,便有些替慕苡蓁抱不平,“晴暄师姐,你怎么会怀疑蓁蓁呢,我看她不是那样的人,定是误会了!” 雷震子心思微动,上前拉住季晴暄的手,暗暗扯了扯,面上却是十分和气,“是啊,晴暄,我们还没有证据,不能胡乱冤枉人了,要不,哪吒你先看好蓁蓁吧,其他人跟我一起去一趟张家询问情况。” “好!”合理分工后,一行人出发。 杭陌阳和杜筱筱在噩耗传来之时,他们便已经第一时间赶往案发现场,但他们没有金牌在手,官差不相信他们的身份,而且他们两个都不会验尸,所以拒绝了让他们进场查看,只是草草让仵作检查了一番,便由家属领回去下葬了。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是被谋杀的。据说孙庆诚的尸体在土里被发现时,只有半拉脑袋露在外面,面色嘴唇都是发黑发紫的,且七孔流血,死状十分恐怖,这很明显是中了毒。 至于张惠如,她的尸体是在城郊一座破屋里发现的,当时尸体已经烧得面目全非,只是凭着身形还有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确定她的身份的。她一个女孩子家平白无故怎么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岭的破屋里呢?而且在这种地方被火烧身亡,很明显也是有人蓄意谋杀。 官府显然是猜到了八九分,但这段时间命案频发,还牵涉颇广,县长千金、卿士大人……单单拎出哪一个也都不得了。而且这凶手作案手段十分古怪,让人摸不着头脑。未免搞得人心惶惶,官府这才对外封锁消息,暗地里也在查询真相,只是这种事情通传是一传十十传百,如何堵得了悠悠众口? 雷震子第一时间就放弃了找官府帮忙的念头。不是不相信他们,只是他想比官府更快一步找到凶手!他不能允许凶手再次在他眼皮子底下顶风作案! 由于孙庆诚是孤儿,家里除了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去他家估计也找不到有用的线索,所以他们直接奔往张惠如家。 一去才发现,这张惠如家比他们想象中还要贫困潦倒。一间破旧不堪的茅草房,家徒四壁,几乎连一张完整的床和一张厚棉被都没有,几个小孩子缩在一团,躲在角落里,最大的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最小的才五六岁的样子。可他们看起来比同龄人要瘦弱得太多了。他们挤在一起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几张陌生的面孔,目光皆是惶恐的。 一个看上去十五岁左右的小女孩站了出来,她面黄肌瘦,但一双眼睛却是明亮,骨碌碌的,十分灵气,她咬着嘴唇,鼓起勇气率先开口问道:“哥哥姐姐,你们是来找我娘的吗?” 小女孩声音柔软,雷震子也不禁放轻了声音,温和的问道:“嗯对,小妹妹,你娘在家吗?” 还没等小女孩回答,厨房里就已走出了人。来人是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模样苍老憔悴的妇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打满补丁的麻衣,满面风霜,精神萎靡,而且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刚哭过的。 “你们是什么人?” 雷震子上前拱了拱手,“这位一定是张大娘吧?我们是阮依馨姑娘的朋友,也是认识张姑娘的,我们是想来打听一些关于张姑娘的事情,好早日找到那凶手,将凶手绳之以法!” 谁承想雷震子这话音刚落,那张大娘又伤心的大哭了起来,“扑通”跪到了雷震子面前。那群孩子也乌央央的跑过来,跟着跪在了张大娘身后,小声的啜泣着。 “我可怜的惠如啊,恩人你们一定要找到杀她的凶手啊!这个杀千刀的!没人性的禽兽,竟然连我那可怜的惠如都下得去手!以后让我们一家老小该怎么活啊!”张大娘伏在地上,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雷震子赶紧扶起张大娘,“大娘快快请起,我们一定会的,请您放心!您可否先告知我们张姑娘的命格是属什么的?” 张大娘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雷震子。原来张惠如果然是五行属火的命格,而孙庆诚是张大娘看中的对象,她早就向他要过八字来与自家女儿的悄悄拿去合过了,所以恰巧知道孙庆诚的命格是属土的,这样一来,又通了。 两个属“火”和“土”命格的人分别死于火、土之中,五行之中已经死了四个命格的人,现在就只剩下一个“水”命格的人了。 所以众人虽然对于凶手没有确凿的证据,但现在他们可以说是掌握了凶手下一步行凶的目标,也算是很大一个突破口了。可是这晋怀县属水命格的人可多了去了,他们就算能查到也不可能一一保护起来啊,再说估计没等他们调查完,人早就已经遇害了。 另外一个让众人想不通的地方便是这凶手选择下手目标的依据到底是什么? 前两位金和木的死者钟雅娴和冉俊身份高贵,是县长千金和卿士。而后两位火与土的死者张惠如和孙庆诚则是身份非常低微的穷苦老百姓。他们四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共通点,凶手为什么偏偏选择了他们? 这下可让众人犯了难,他们既要查明真相,寻找凶手,又要想方设法保护“水”命格之人,希望阻止下一个命案的发生! 第十五章哪吒疑凶反遇袭 几日来,雷震子和季晴暄等人一直在外寻找线索,而哪吒奉命看守着慕苡蓁。 今日他晚饭吃多了些,撑坏了肚子,半夜起夜经过院子,看到院子后门外有两个影影绰绰的身形,看样子是一男一女,他悄声靠近了些。 那两人正在窃窃私语,他拉长了耳朵仔细听着,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在说,“……事情快结束了,还差一个人!我们的任务就要完成了!好日子就要来临了!我们得感谢玄天圣教,要抓紧寻找下一个目标!” 哪吒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他们多日来苦查的凶手,竟然被他给撞见了!他赶紧跳了出来,拿着火尖枪恶狠狠的指向他们,“好啊!你们两个畜生鬼鬼祟祟的究竟想干什么?快说,先前那些命案是不是都是你们干的?还冤枉了我大哥!” 两人是背对着哪吒的,他们缓慢僵硬的转过身。 尽管那女子深深埋着脑袋,可哪吒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哪吒手持火尖枪,颤抖的指向她,十分震惊,“阮姑娘,怎么是你?” 此女子正是阮依馨,她面色苍白,紧抿着双唇,身子微微颤抖,低着头没有吭声。 哪吒又转头看向她身旁的男子,见他身材魁梧,一袭白衣英俊帅气,但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眉宇间透露着一丝邪气,目光冰凉,让人不寒而栗,像是一条紧盯猎物的毒蛇,在“嘶嘶”的吐着信子,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不知为何,哪吒第一反应脱口而出,“你……你是连文烈?小沅的……姐夫?” 哪吒听阮小沅描述过连文烈样貌,竟和眼前的男子有九分相似。 “可是你不是已经失踪多年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哪吒火尖枪在连文烈脸前晃了晃,上下打量着他,像是要把他看穿似的。 阮依馨猛的抬起头,咬咬牙,解释道:“没错,哪吒,他就是我的丈夫文烈,他也是今天刚回来的,我们……” 还没等阮依馨说完,哪吒就直接打断她的话,他是心软,可这并不代表着别人触碰了他的底线,他还会傻傻的听那人狡辩。 “你休想骗我了,我刚才听得清清楚楚,你们说什么玄天圣教,还有再找下一个目标,你们根本就是凶手对吗?阮姑娘,小公子他们早就已经怀疑你了,没想到你还有帮凶,竟然是你一直没露面的丈夫,看来我们都错怪蓁蓁了!” “不是的!” 阮依馨惊呼,她想继续解释,却被连文烈给拦住了,“好了,依馨,你就不要再解释了,反正他都已经听到了,我们何不大大方方承认呢!没错,那些命案是我们干的,你能奈我何啊?” 连文烈满脸得意,他甚至向前走了一步,将脖子送到火尖枪前,目光冰凉的直勾勾的盯着哪吒,眉眼上挑着,一脸的邪气。 “哼,亏你还有脸敢承认,一副不知错的样子,我这就把你们拿下,交给官府发落!”哪吒受不得他如此嚣张,脾气刚想发作,火尖枪还未向前刺去,他忽然感到脖子有一丝刺痛的感觉,顿时头晕目眩,手脚发软。 他捂着脖子下意识的转头看了过去。 他彻底愣了,浑身冰凉,一股彻骨的寒意袭上了他的五脏六腑,“你……” 见他晕倒,阮依馨方感情况不妙,赶紧蹲下身摇了摇哪吒,焦急道:“哪吒,哪吒,快醒醒啊!” “死不了,他只是中了我的蚊须针,暂时昏迷而已,不会要了他的命的!” 说话的正是被看守的慕苡蓁! 阮依馨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还好,不然我们又加深罪孽了,我们杀的人已经够多的了,更何况此事与哪吒并无关系,他还是王宫里的人!文烈,你也是,刚才为什么要承认呢?” 见她嗔怪,连文烈则是满脸的不屑,瞥了昏迷的哪吒一眼,冷嗤一声,“这有什么?王宫里的人又怎样?这天下马上就要被玄天圣教给统治了,我们何须怕他们?现在周围到处都有圣教的人在保护着我们,干嘛怕他一个奶娃娃!” “话虽如此,可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今天晚上突生变故,让阮依馨有些担心。 慕苡蓁沉思片刻,有了决定,“你们两个如今已经暴露,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你们不是还有最后一个目标要完成吗?你们去吧,早日完成,我的任务也结束了!” 阮依馨急道:“我们走了,那你怎么办?” “放心,我自有办法!”慕苡蓁笑着拍了拍胸脯。 “好,蓁蓁姑娘,那就辛苦你了!多多保重!”连文烈点点头,便拉着阮依馨告别了慕苡蓁。 二人走后,慕苡蓁看了一眼受伤的哪吒,心下便有了一计。 她咬咬牙,拿起哪吒手中的火尖枪狠狠的朝自己手臂一划,一道红色的口子,随即便涌出了好多殷红的鲜血。她忍着疼痛,将火尖枪放回哪吒手中,她跌坐在地,“虚弱”靠在墙边,呼喊着“救命”。 没多久,所有人都被她这呼救声给惊醒了,全都跑了出来。 夏菀莛赶紧过去扶起了慕苡蓁,见她面色苍白,半条胳膊都被鲜血染红,急忙问道:“蓁蓁,你怎么了?怎么受伤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季晴暄则是第一时间过去查看昏迷的哪吒的伤势,反反复复的看了又看。 雷震子环顾了周围一圈,没发现任何异常,过来问季晴暄,“哪吒怎么样?” “他没什么大碍,只是昏迷了而已,不过很奇怪,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中迷 药的迹象!”季晴暄一脸的沉思,陷入了困境中。 没有伤口,没中迷 药,那为何会无缘无故的昏迷? 季晴暄下意识的看向墙边的慕苡蓁,眸光紧了紧。 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 众人顺着季晴暄的目光看过去,也都好奇的看向慕苡蓁。 慕苡蓁知道众人都在等她开口,毕竟她是当事人。她咬着嘴唇忍着痛让身子直了起来,声音微颤,“哪吒本来是一直在我房里看守着我的,后来他说肚子疼要上茅房,可是久久未归,我担心他发生了意外,便跟了出来,谁知看到他正在跟一个黑衣蒙面人打架,那蒙面人还绑走了依馨姐姐,他速度太快,我根本没看清他是用什么暗器打伤哪吒的,哪吒就晕了过去,我冲过去想让他放了依馨姐姐,可是我打不过他,还被他刺伤了!都怪我没用,让他跑掉了!” 她一边说一边哭着,小脸惨白,身子又颤着,样子很是可怜。众人心疼她有伤在身,也不好继续追问,只好先把她和哪吒带回房里医治,其他的事情再另外想办法。 不过雷震子和季晴暄仍然没有消除对慕苡蓁的戒心,派杜筱筱照顾她的同时也顺便监视着她,其他人继续各司其职。 另一边,金吒和窦若岚已经被关牢房好几天了,虽然狱卒碍于两人的身份不敢对他们用刑,也每天让锦翠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是两人的心情难免是焦急的。毕竟他们是被冤枉的,待在那种地方没事也快憋出事来了! 窦若岚更是每天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眼泪都不知流了不少,人也瘦了一圈,眼下乌青青一片。 金吒看着无比心疼,自责道:“若岚,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 窦若岚靠坐在墙边,低着脑袋,双臂环抱着蜷缩的双腿,没抬头,只是冷冰冰的应了一句,“人又不是你杀的,怪你干什么?” “我……”金吒挠了挠脑袋,整理了一下思绪,“是我把霉运带给了你,你每次遇上我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几年前在游魂关是如此,如今来到晋怀县亦是如此。如果我们没有重逢,或许冉俊就不会死,你也不会含冤入狱,你们现在可能已经拜堂成亲,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都是我……” “够了,不要再说了!”窦若岚冷喝一声,冰冷的面孔瞬间变得怒红,她双手抱着头,埋进了双膝里,她不想再听下去。 “哈哈哈,你们谁也不用怪谁!你们两个本就是同生共死的命,一起到地府去做一对同命鸳鸯吧!” 这得意而猖狂的笑声一传来,窦若岚身子一僵。金吒则纵身一起,扑到铁门边,死死的看着来人。 第十六章丫鬟护主终殉难 牢房中。 金吒见突然冒出的这两个女子的面孔十分陌生,很是诧异,“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此?” 舒袖扬了扬手帕,扭着腰肢上前,笑得一脸阴险邪魅,“我是玄天圣教的左护法舒袖,她是右护法凌霜,我们是来带你们走的!” 一听玄天圣教,金吒警铃大作,他打起十二分警惕,冷冷的质疑道:“带我们走?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们,再说也与你们玄天圣教毫无瓜葛!你们究竟在耍什么阴谋?” 舒袖见他一脸防备,更加肆意大笑,“你们两个金童玉女被我们教主选中,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见金吒仍旧绷着一张脸,阴气沉沉的看着她,舒袖霎时间没了作恶的兴趣,干脆敛了逗闹的心思,冷冷的看着金吒,又瞟了窦若岚一眼。 金吒见状,赶紧往一边靠了靠,试图挡住她的目光。 舒袖冷嗤一声,也不戳穿他的小动作,干脆看着他正色道:“我也不跟你们卖关子,反正你们都是将死之人,不怕告诉你们!我们教主要用五个分别为金木水火土命格之人的血来殉剑,如今即将大功告成了,却还差一对金童玉女来祭天,她老人家算来算去,觉得还是你们两个最合适,郎才女貌,且身份尊贵,是再合适不过了,这才派我俩前来抓捕你们的,狱卒都被我们给打发走了,你们两个就老老实实的跟我们走吧!” 舒袖一股脑的说完,甩手扔出她的兵器流星锤,重重的砸到了牢门的锁头上。锁立刻松了,舒袖和凌霜分别进入牢里,一人抓一个出来。 金吒自然反抗,抵死不从,与舒袖打了起来,一直打到监狱外的树林里,而凌霜在一旁押着窦若岚。 金吒虽然被关许久,但伙食还算丰盛,所以体力还是充沛的,对付起舒袖绰绰有余,加上有遁龙桩,流星锤根本不是对手,一场激战后,舒袖明显落了下风。 最后舒袖被金吒重重的击了一掌后,晕倒在地,金吒一心在窦若岚身上,便放松了警惕,没去理舒袖。 谁曾想这边他刚转身,地上“昏迷”的舒袖就猛的睁开了双眼,起身甩手朝金吒背后扔出了流星锤。 “金吒哥哥小心啊!”窦若岚惊呼道。 金吒闻风而动,转身刚要躲开,就看到慕苡蓁忽然出现,手持一把长剑挑开了流星锤。 “蓁蓁,怎么是你?”金吒激动道,双眼放出光芒。 “我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这交给我好了,你赶快带若岚姐姐离开这吧!”原来慕苡蓁机智的甩掉了杜筱筱,又听闻金吒有危险,所以特地赶过来帮忙,她没有说太多,迎面就与舒袖打起来。 舒袖边接招边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臭丫头居然敢吃里扒外!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李大哥,否则我就要她好看!”慕苡蓁手臂的伤没有痊愈,但应对起来招式也是十分利落,总能身手敏捷的躲过舒袖手中的流星锤。 金吒在一旁看二人打斗,眉头慢慢笼起,心头罩上一抹疑云。从二人对话来看,她们明显是认识的,可慕苡蓁为何会与这个邪教之人相识?更加让他不解的是慕苡蓁的武功招式。 分明是截教武功! 金吒心中暗想,慕苡蓁何时武功变得如此高强,而且所使的还是截教的武功招式,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那女子说她吃里扒外?她又到底站哪一边? 金吒不禁想得出神,忽然凌霜拍了拍他的肩膀,迅速的说道:“金吒公子,我带你们离开这吧!” 闻言,金吒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凌霜,“你?你不是玄天圣教的人吗?为何要帮我们?” 凌霜淡淡一笑,“没错,我是玄天圣教的右护法,不过我先前受过小公子的恩惠,而且他点化了我,我不想一错再错,事不宜迟,来不及细说了,赶紧随我走吧!” 对于凌霜的倒戈,金吒是抱有怀疑态度的,他站在那并没有动的意思。 见状,窦若岚连忙上前道:“金吒哥哥,我相信这位姑娘,刚才她一直没有为难我!” “好,既然如此,我就信你一回,可是蓁蓁她……”金吒下意识的看了看正在战斗中的慕苡蓁,心里十分挣扎。 凌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知道他心中顾虑什么,又催促道:“你放心,蓁蓁姑娘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们得赶紧离开这!” “好!”金吒终于作出了决定,牵着窦若岚的手正打算一起离开。 舒袖一直分心留意这边的动静,看到凌霜竟然带着二人打算逃走,她瞬间炸了毛,气得脸红脖子粗,泼口大骂道:“凌霜,你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看我不禀告教主,将你治罪!” 凌霜并没有理会她的威胁,甚至连头都没回,挺直了脊背,领着金吒和窦若岚一直往前走。 舒袖不想眼睁睁的看着煮熟的鸭子到嘴边就飞了,宁可毁掉也不能放过,她鼓起十足的力气,摆脱掉慕苡蓁,朝窦若岚背后重重的甩出了流星锤,这时一个纤细瘦弱的身躯挡了过去。 “噗!” 三人听到声音后,同时转回头一看,窦若岚彻底惊了。 “锦翠!怎么是你?”窦若岚脚步踉跄的冲过去抱住了锦翠,可她受伤太重,不停的往外呕着鲜血。 那刺目的颜色,扎在窦若岚的心口上,痛得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舒袖刚想追过去,又被慕苡蓁给缠上了。 慕苡蓁也动了气,招招直逼要害,“李大哥,我拖着她,你们快离开这啊!快啊!” 眼见已经有一个受伤了,金吒不敢耽搁片刻,抱起受重伤的锦翠,与窦若岚还有凌霜赶紧离开。 慕苡蓁一边游刃有余的对付着舒袖,一边估摸着金吒他们已经走远,自己便扔了个暗器开溜了,气得舒袖直跺脚,恨得咬牙切齿。 金吒等人一直跑离了树林很远,来到一座破庙这才停下来。锦翠伤势太重,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她快要不行了。 窦若岚抱着她,半边衣服都被染红,感觉怀里人的体温愈发降低,她心痛的拥紧她,一边哽咽道:“你真是个傻丫头,为什么要出现在这啊?干嘛要挡过来啊?”虽然言语都是指责,流露出的却都是关心和心疼。 锦翠强忍着疼痛,咧着嘴笑了笑,艰难的说道:“小姐,自从你被关进牢里后,我一直都很担心你,每次送完饭菜其实都没离开,一直在外面守候着,只要看到你有危险,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相救的!” 窦若岚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你为什么要这样啊?爹娘不在了,姨父不在了,俊哥也不在了,如今连你也不在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啊?”眼见亲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窦若岚的心灵实在承受不住打击,差点又要晕过去。 锦翠艰难的抬手抹去窦若岚眼角的泪水,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自小被卖到你们家做丫鬟,老爷夫人还有小姐你们对我一直都非常好,现在就是我报答你的时候了!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小姐你别难过,你还有金吒公子!” 说完,她看向金吒,目光不再像以前那样凶狠,而是变得温和,并带着恳求的语气,“金吒公子,虽然我一直对你有意见,可不能否认小姐最爱的人始终是你,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啊!今后我不能陪伴在小姐身边,我就把小姐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爱护她一生一世,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最后她把金吒的手和窦若岚的手牵到了一起。 金吒被锦翠的有情有义所感动,他落下两行清泪,抬手抹去,坚定不移道:“锦翠,你放心,我会好好爱若岚的,不会再辜负她!” 得到了金吒的再三保证,锦翠最后看了一眼窦若岚,微微一笑,便安然的闭上了双眼。 “锦翠!”窦若岚嚎声大哭,金吒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 窦若岚的眼泪流干了,嗓子喊哑了,可依旧暖不热怀里逐渐趋于冰凉僵硬的身体。她闭着眼靠在金吒的怀里,整个人透出一股生无可恋的绝望气息。 凌霜也被这一幕给震慑到了,一向冷若冰霜的她也会掉下了一滴热泪。 相比窦若岚和锦翠这对主仆姐妹情,她们玄天圣教简直就是乌烟瘴气,一个个为了争地位耍手段,互相利用,互相伤害,根本没有感情可言。凌霜已经厌倦了那样的生活,她也暗自庆幸,她的决定是没有错的! 第十七章阮依馨狠心杀妹 哪吒昏迷了好几天,阮小沅一直在其身边照顾着。 她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哪吒,圆圆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嘟着小嘴自顾自的嘀咕着:“哪吒,你什么时候才醒过来啊?少了你和我斗嘴吵架,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呢,你快点醒过来啊,只要你能醒来,我保证以后吵架一定让着你,好吃的先给你……” 阮小沅说得太过入神,以至于没有发现周围的异动,她脑后传来钝痛,忽然眼前一黑,立刻就不省人事了。 另一边,季晴暄外出寻找治疗哪吒的方法。终于没有辜负她的苦心,在寻到一块方形石头后,她便兴高采烈的回来了。第一时间进到哪吒房间,当时没看到阮小沅,她也并没有太在意,以为她只是太累了,回屋休息了。 季晴暄把雷震子领到哪吒房间,雷震子见到季晴暄手中的石头心生好奇。 季晴暄则告诉他那块石头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是具有极大强力的磁石。 哪吒这种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却长时间昏迷不醒的情况,她怀疑也许是他体内中了极细微的暗器。这些暗器太过细微,所以人的肉眼是看不到的,哪怕她查遍了全身也根本找不到藏在哪个角落,这样的暗器留在体内实在太过危险。 于是她便想到了用磁石将暗器吸出,暗器一般用金属打造,而磁石恰恰一向能吸附金属之类的东西。 她立刻掀开棉被,将磁石靠近哪吒的身体,从头上到脚下都晃了一遍,最后发现在他的颈部后面有了反应。 没错了,应该就是这个位置。 季晴暄立刻把磁石放到哪吒的颈部后面,瞬间感觉到磁石好像在隐约拉着她的手往哪吒颈子那吸。 季晴暄屏住呼吸,用力握紧磁石,哪吒此时也开始有了面部表情,五官极其痛苦的挣扎着,最后随着他一声嚎叫,磁石果然吸出了一根细小的银针。 季晴暄擦了擦汗,舒了一口气,扬起手中的石头,“就是它了!” 磁石上面吸了一根细如毛发的银针。银针立在磁石上,折射出诡异的光。 雷震子紧盯着这根小银针,不可置信道:“就是这小东西害了哪吒?” “你可别小看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应该叫蚊须针,非常细小,让人难以防备,刺入身体也不易被察觉,而且这针上抹有迷 药,所以刺入哪吒体内,他就昏迷不醒了,只不过这针并没有要了哪吒的命!”季晴暄耐心的解释着,一边也暗自思忖着,很明显下手之人留有余地,这银针但凡刺入要害,哪吒的命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的。可是偏偏刺在这个位置,只是让他昏迷不醒。 “那究竟是什么人下此毒手?” 雷震子正陷入沉思中,忽然哪吒就醒了,“呃……好痛!” 哪吒捂着脖子,一张脸拧着,紧蹙着眉头。 “哪吒,你醒了?真是太好了!”雷震子赶紧过去扶起了哪吒。 哪吒吃力的坐了起来,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什么,攥紧雷震子的手,前言不搭后语的说着:“蓁蓁!还有阮依馨,对,她丈夫!禽兽!是同伙……是凶手!” 雷震子和季晴暄对视一眼,皆是震惊。 季晴暄将哪吒给出的信息整理了一番,缓缓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蓁蓁还有那阮依馨和她丈夫是几起凶案的凶手!你昏迷也是他们造成的?” 哪吒重重的点了点头。 雷震子和季晴暄震惊之余,便是愤怒,被好朋友背叛的愤怒。虽然他们都怀疑过慕苡蓁和阮依馨,但打从心里都不希望真的与她们有关,也没想着从她们身上下手去调查。可现实就这么残酷的打到他们脸上,不免失望和心寒! 就在这时,杜筱筱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说,慕苡蓁甩掉她,离开了阮家,不知上哪去了,而阮小沅也失了踪。 季晴暄忽然想到五行凶杀案还缺一个“水”命格之人,莫非这个人就是阮小沅! 阮小沅虽然不是阮家亲生的孩子,他们都不知道她的生辰八字,但阮老爹是从水里的木盆中救下阮小沅的,当时觉得她圆圆的很是可爱,且在水里发现她的,这才给她取名为“小沅”。 人的名字伴随人的一生,加上阮小沅的性格清纯温润,就宛如一泓清水,她可以说是个十足的“水女孩”了。这样活生生的目标凶手岂会放过?目前她失踪,恐怕已落入陷阱,凶多吉少了。 事不宜迟,众人立刻前往玄天圣教总坛,哪怕没有万全的把握,他们也要去救人,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已经难以猜测阮依馨的心理,她连好朋友都能杀,就更不会在乎这个与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了! 圣教总坛。 阮小沅双手被反绑着,迷迷糊糊的清醒了过来,她蹙紧眉头,头痛欲裂。片刻后,缓缓的掀开眼皮,入目是无比陌生的一切,由于长时间的束缚,手臂大腿都传来钻心的酸麻感,稍微动一下,就仿佛成千上万个蚂蚁在啃噬她的躯体。她的意识一点点回笼,接踵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恐惧。 人的神经在极度紧绷的情况下会变的格外敏感。此时,她便感觉在她的身旁有另一个浅浅的呼吸声。 她僵硬的像木偶一般转头看去。 恐惧褪去,惊喜袭来。 “姐姐!这是什么地方啊?好黑好恐怖啊,我好害怕,我想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多年来的相处,让她在看到阮依馨的那一刻,便是下意识的依赖信任,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 阮依馨没有回答她,甚至没有看她,身子僵直的站在那里,表情僵硬。 “小妹妹,你可不能回家,来都来了,哪有再回去的道理呢?”舒袖的声音从内堂传了出来。 阮小沅猛的看去,只见舒袖扭着腰肢走了出来,婀娜的身姿风情万种。身边跟着的是连文烈,二人身后是一群红衣蒙面女子。 阮小沅见到连文烈,无比惊讶,“姐夫!你怎么会在这的?你不是失踪很久了吗?你和姐姐……是来带我回家的吗?” 最后一句话,她越说越小声,越来越没底气,可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无比清楚。 连文烈也在躲避阮小沅的目光,“小沅,你是回不去了,对不起!” 阮小沅无比诧异的看向他,又转头去看阮依馨,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变得煞白如纸。她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室内的烛光更加亮了起来。 “教主到!” 蒙面的玄天圣教教主步伐阑珊的走了出来,目光从一众人身上扫过去,又淡淡的瞥开。她坐到大殿的正中央,俯视着台下众人。 台下一众人立刻下跪齐声高喊道:“恭迎教主大驾,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都起来吧!这位姑娘就是水命格之人吧?咦?那对金童玉女呢?”教主眼睛盯着台下的阮小沅,嘴上淡淡的问道。 舒袖连忙向前跪了跪,身子伏得低低的,态度恭敬虔诚,“回教主,她正是水命格之人,目前就缺她了,恭喜教主今夜便可大功告成!至于那对金童玉女,都怪凌霜和慕苡蓁那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多番阻拦我,以至于没能将他们弄到手!不过教主放心,属下已经派人前去另寻金童玉女了,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相信很快就到了,咱们还是先解决了这位水姑娘吧!”说完,她歪着脑袋朝阮小沅阴险一笑。 阮小沅身子颤了颤,蜷着身子往墙角缩。 “好!” 得了教主的命令,舒袖直起上身,抬手一挥,四名彪形大汉扛着个一人高的大水缸走了进来,端端正正的摆到了阮小沅面前。 阮小沅虽然年纪小,但还不至于愚笨,在家中常听到哪吒等人谈起命案,她自然知道眼前这一切对于她意味着什么。 她惊恐又像是求助般的看向阮依馨,上下牙直打颤,她咬了咬口中的嫩肉,尝到些许的血腥味,慢慢冷静下来,“姐姐……她们是要杀死我吗?那你和姐夫为什么会在这?” 闻言,阮依馨终于忍不住捂住嘴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可她终究没有吭声,更不敢去看阮小沅。 唯恐天下不乱的舒袖却是看的津津有味,她拍拍手,抢着说道:“小妹妹,你还不知道吧?城里近日来发生那些命案的凶手正是你这个好姐姐,你也是被她给带来的!” 阮小沅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对于她来说这无异于晴天霹雳,她从小最信赖最喜欢的姐姐居然是多起凶杀案的凶手!现在还把她给卖了,要将她置于死地! 她死死的盯着阮依馨,口中那股血腥味仿佛蔓延到四肢百骸,“为什么?姐姐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在我心里你一直是那个美丽善良又温柔顾家的好姐姐啊!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每一句撕心裂肺的质问都强有力的震在阮依馨的心头上。 她慢慢转身看向阮小沅,泪水布满了脸颊,“对不起,小沅,是姐姐对不起你!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宽儿啊!” “宽儿?这关宽儿什么事?他都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宽儿正是阮依馨那夭折的儿子。 “不!他活着,他一直活在我心里,教主说了,只要我杀了五个五行命格之人,用他们的血就可以复活我的宽儿!”阮依馨越说越激动,眸子里放出异样的光彩,像是陷入了某种漩涡。 听到她如此荒诞的理由,阮小沅冷笑道:“复活?你连这都相信?姐姐,你醒醒吧!这样的谎话连我一个小女孩都不相信!宽儿死去多年,肉身早已腐烂,或许也已经转世投胎了,怎么还可能说复活就复活呢?你上她们的当了!所以你连惠如姐和庆诚哥都杀?现在连我也不放过?” “不,不是的,不是的……”阮依馨双手抱着头,神情混乱,情绪失控。 舒袖见局势有些混乱,也没了耐心,未免出什么差错,直接摆手道:“别和她废话!来人呐,快行刑!你,你,你们两个过去把她的头按进水缸里!” “是!”两名凶神恶煞的女教徒走向阮小沅,向她伸出了魔爪。 第十八章圣教总坛大混战 玄天圣教总坛。 两名女教徒压着阮小沅的头往水缸里按,阮小沅拼命的挣扎,奈何力气不够,眼看着脸就要贴到水面。 就在这时,雷震子和哪吒等人忽然赶到。 “放开她!”哪吒暴喝一声,直接抛出乾坤圈,砸下那两名女教徒。 阮小沅抬起头一看是哪吒,高兴的大叫道:“哪吒,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快来救我啊!” “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魔鬼,把人命当草芥,嗜杀成性,简直太无法无天了,看小爷我今天不灭了你们!”哪吒说完,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架势来。 舒袖见他们来势汹汹,立刻向几名女教徒使了使眼色,女教徒会意过去挟持住了阮小沅。 舒袖双手抱胸,满脸不屑,“哟,好大的口气啊!又是你们几个不怕死的家伙,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啊?上次算你们走运,今天你们一个都休想走出去!” 她话音刚落,那边金吒、窦若岚和凌霜也正好到了。 金吒朗声高道:“要打架怎么能少得了我呢!咱们好兄弟一条心,今天一定要把这个破教给灭了!” 原来他们先前回到阮家,从阮老爹口中得知发生了何事,便急着赶来相助,凌霜一直跟着二人,有她带路,索性是赶上了。 众人看到金吒和窦若岚都相安无事的出狱了,都非常高兴,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哪吒更是激动得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舒袖见众人这副轻松的模样,竟然还当着她们的面上演英雄救美,兄弟情深!显然是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她心底窜上一股火,怒喝道:“好!我今天就一起送你们上黄泉!大家快给我上!” 命令一下,一群女教徒便朝着众人冲了上去,因为她们人数众多,这对打起来,总坛顿时一片混乱。 哪吒头脑灵活,身手敏捷,他快速解决掉周围攻击他的人后,就想越过人群去救阮小沅,这一切都被居高临下的教主看在眼里,她一个飞身冲了下去,来到阮小沅身边,只伸出三根手指便捏住了她的喉咙。 凌霜在一旁也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因为她不知道到底该帮哪一边,一边是昔日的战友,一边是正义的队伍,她犹豫着也纠结着。忽然灵机一动,拉过身旁的金吒,小声耳语,让他挟持自己。 哪吒看到后,也效仿之,动作迅速的打落了舒袖手中的流星锤,用火尖枪挟持了她,并高喊道:“住手,统统都不许动!” 暴乱的场面忽然安静了下来,双方都有人质在手,任何一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哪吒把火尖枪往舒袖脖子送了送,偏头看向那蒙面教主,扬声挑衅道:“喂!老妖婆,你的两个爱徒如今在我们手上,我们用两个换一个,你可赚大了呢!我劝你最好乖乖听我们的话,不然你徒弟的命可就没了!” 谁料想他的威胁竟然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那蒙面教主恍若未闻,反而冷嗤一声,放声大笑,“哈哈哈,区区两个徒弟而已,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玄天圣教教徒那么多,死两个算得了什么?你要杀尽管杀好了!” 此话一出,众人万分震惊。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她竟会冷血到如此地步,可以置爱徒性命于不顾。 他们这步棋似乎下错了。 舒袖表现得却非常平静,似乎早就猜到了教主会有此一举。 凌霜却面色发白,彻底寒了心。她平日里效忠敬爱的师父居然在这时候不顾她的死活。同时心底也松了一口气,那股背叛的愧疚感烟消云散。 情况一时间陷入了僵局,双方都没有人敢动手。 忽然,连文烈的一句话打破了沉静尴尬的场面。 他冲到哪吒面前,面色慌张,声音紧张的大叫着:“袖儿,你们快放了袖儿吧,这一切都跟袖儿没有关系,都是阮依馨干的,人都是她杀的,你们要抓就抓她好了,我只求你们放了袖儿!” “你……你说什么?!”阮依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愣愣的盯着连文烈,内心的防线一点点的在坍塌,她双唇微颤,拳头紧握,指尖深深陷入了掌心,“文烈,你说什么?袖儿?你叫得真亲热啊!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一切都是我做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她忽然拔高声线,面目变得狰狞可怖。 连文烈不敢看她,低着头,不吭声。 舒袖见他这副样子,反而大笑,直勾勾的盯着阮依馨,一双凤眼微勾,邪魅浪荡,“哈哈哈,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反正今天谁也活不了,索性让你死个明白!阮依馨,你就是个笨女人,你眼前这个最爱的丈夫早就和我好上了,成了我的裙下之臣,对我言听计从,我叫他去杀人他就乖乖的去杀咯!” 阮依馨跌坐在地,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冷得厉害,上下牙直打颤,“所以……复活宽儿的事根本就是假的?” 舒袖虽然被哪吒挟持,但一点都没有恐惧的样子,她嘲讽道:“当然了,你妹妹一个小姑娘都明白的道理,你却不懂,真是愚蠢又可悲!” 当年阮依馨和连文烈的儿子死了之后,连文烈悲痛欲绝,整个人郁郁寡欢,伤心之下离家出走,在外游荡了一年多,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舒袖。 舒袖本就是个妖娆妩媚又风骚放荡的女子,她见连文烈长得英俊,便想勾引他,可连文烈对她这样的女人根本没有兴趣,她便用玄天圣水控制他,其实里面掺杂了五石散,连文烈一饮成瘾,无奈只能听命于舒袖,任她摆布。 舒袖从连文烈那听闻晋怀县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便怂恿教主来到晋怀县广收教徒,一方面为了扩大玄天圣教,传播圣教威望,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那把邪念之剑。 邪念之剑虽然本身有灵性,但还需要汇集五个分别为金木水火土命格之人的鲜血融入其中,方能增强其功效,使它威力大增。 舒袖知道连文烈的妻子阮依馨在县城里开了家品衣阁。她想她自然认识不少人,人脉广,人缘好,对那些人的生辰八字应该不难查到,而且还得知她一直对爱子之死耿耿于怀,就让连文烈哄骗她去杀人。并谎称说用那些人的血来铸造神剑,神剑大功告成之时就可以让他们实现一个愿望。 阮依馨因为儿子之死也消沉了一年多,好不容易逐渐从阴霾中走出,决意过新的生活,忽然连文烈回来了,告诉了她这个秘密,再次点燃了她的希望。一开始她本不同意,她内心纠结挣扎,但一想到可以复活自己那夭折的儿子,便动了心思。她就像是魔怔了一样,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梦里那白嫩可爱的孩子向她招手。 最终,她屈服了。 为了表示他们夫妻俩的诚意,那五个五行之人还必须由他们亲自杀死,方能灵验。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完全是个骗局,骗她的人正是她最爱的丈夫,而这个丈夫早就背叛了她! 第十九章凶案真相终揭晓 听完舒袖的话,阮依馨整个人都呆了,她缓缓起身,走向连文烈,用手指微颤的指着他,眼里尽是失望和嘲讽,“她说的可是真的?你告诉我啊!我们的宽儿根本不可能复活对吗?!” 连文烈并没有回答她,也不敢看着她。 就在这时,他忽然毒瘾发作,开始发抖抽噎,浑身颤抖哆嗦,他身子弓着,用力攥着阮依馨的衣袖,面色痛苦的哀求道:“依馨,我很难受,求求你了,你让他们放过袖儿吧!他们不是你的朋友吗?你求他们他们一定会听的!我不能没有圣水喝的,快啊!你不是很爱我吗?你也不希望我死对吧?救我啊!” “阮依馨,看吧!这就是你最爱的丈夫!他可是为了圣水什么都愿意做,愿做我的入幕之宾,愿为我杀人!男人就是贱骨头!如今的你在他眼里还比不过一瓶圣水呢!哈哈哈!”舒袖在一旁肆意嘲笑。 “你给我闭嘴!小心我的火尖枪不长眼!”一旁的哪吒听不下去了,手上不禁用了力。 那白嫩的脖子瞬间冒出了丝血珠,舒袖倒抽一口凉气,翻了个白眼,不敢再吭声。 阮依馨不停的嗤笑着,抬手覆到连文烈的手上,一根一根的把他的手掰开,一把甩开他,“对,是我傻,是我笨,我是全天下最蠢的女人,竟然会相信这个没心没肺的狗东西!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那些人全都是我和他杀的!” 连文烈半年前回到晋怀县,阮依馨十分信任他,并未怀疑。连文烈拉阮依馨下水之后,便展开了他的计划。起初阮依馨并不敢动手,她向来心善,平日里连杀鸡都不敢看,可为了重见儿子,只好咬着牙硬着头皮去干了。 但未免惹人怀疑,连文烈一直没有现身,都是在暗地里行动,而阮依馨这个弱女子则负责明面上的东西。 他们选定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钟雅娴。 他们几人从小一块长大,自然是知道钟雅娴的生辰八字,加上常听她炫耀自己是“金”命格,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样的好命格是最适合不过了。 钟雅娴为人野蛮霸道,嚣张惹人厌,从小到大没少欺负阮依馨。阮依馨尽管不忍下手,但想到这么多年来总被钟雅娴欺负,受到的种种委屈,心里的障碍便消失了一些,再加上为了儿子,她就更不再犹豫。 一天深夜,她邀钟雅娴到品衣阁,在里屋与她谈话,连文烈则趁机从后面用布条紧紧勒住了她的脖子。 按照玄天圣教的祭祀规定,金命格之人必须死于“金”中,否则就无效了。阮依馨赶紧趁钟雅娴挣扎张嘴呼吸之际,硬往她嘴里塞了金子,又抬起她的下巴,强行让她吞下,而这无异于更加速了她的死亡。 未免惹人怀疑,阮依馨和连文烈两人连夜悄悄把尸体搬回了钟府,还放回了钟雅娴房间的床上,一切看起来似乎天衣无缝,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季晴暄开口,十分笃定,“所以钟雅娴的耳坠就是在那时落下的?” 阮依馨点了一下头,手臂环着自己的身子,微颤的站在那里,“当时我们都很紧张而且想尽快处理尸体,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少了一只耳坠,直到你拿出她的耳坠来问我。我害怕极了,怕露出马脚,一切就前功尽弃了……不过还好有蓁蓁姑娘替我解围。” “蓁蓁为什么会帮你?她和你们是一伙的?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已经认识了?”季晴暄继续追问道。 金吒死死的盯着阮依馨,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他彷徨的内心是多么希望慕苡蓁和他们没有关系。 阮依馨蹙着眉摇了摇头,“我也是你们到来之后才认识的蓁蓁姑娘,那日她忽然出现替我解围我也吓了一跳,后来她告诉我,她是圣教派来协助我的人,助我完成任务的,至于她究竟是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看得出她是个好人!” “所以后来也是她引我们外出去寻找圣教发源地,其实根本没有这个地方,她是故意给你制造机会好让你继续去杀人?” “是的,她深知你们的实力,知道你们一定会插手案情,有你们在,我根本无法下手,所以她才找机会引开你们的。不过她并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们,只是想困住你们几天拖延时间而已,没想到右护法那么快就找到了你们,并且把你们放了出来!” 一直沉默的窦若岚突然发问:“俊哥是你杀的?” 阮依馨看向窦若岚,面色惭愧,她双臂更加紧了紧,身子颤得愈发厉害,“是的,是我杀了他,不过我没想到会连累了若岚小姐你和金吒公子。其实冉俊并不是什么好人,若岚小姐你不用为他难过的!” 窦若岚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解释。 “冉俊从小心高气傲,被我拒绝后一气之下就离开晋怀县另谋发展。后来他飞黄腾达,也证明他确有才干,可是他人品却不怎么样。他这次回来,得知我儿子没了,丈夫也出走了,便想重新追求我,他说他与你并没有感情,不过是奉命娶你为妻的,为了前途他不得不答应。他说他最爱的还是我,后来对我百般纠缠,我终于忍无可忍。而且我知道他是属木的命格,有他这样人才的血来铸剑,也是他的一种荣幸。那天我见到你和金吒公子重逢,我看得出你们彼此有情,所以我想,或许冉俊死了,对于你们俩而言也是好事,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阮依馨在提到冉俊的时候反而情绪平静了下来,眼神沉沉的。 “所以……所以你杀了他!”窦若岚虽然不喜欢冉俊,但毕竟也是她拜过堂的丈夫。就算他人品不行,可阮依馨也不该让她白白落下个“水性杨花、新婚之夜谋杀亲夫”的罪名,还连累金吒跟着一起受冤枉吃苦。 阮依馨对于这件事也确实很惭愧,她虽然亲手杀人,但她不愿连累无关的人,整件事还真是一个巧合,“你们成亲那天晚上,我偷偷约他到后门见面,假意说答应接受他,自然我这样低微的身份不可能进他的家门,我们就暗地来往,他非常高兴,激动得拥住了我,我便趁他意乱情迷之际,顺手扯下身后竹林的一枝竹棍,刺进了他的颈部。他当时虽然没有立刻断气,但也已经没力气把我怎么样,只是推开我跑进了院里。我害怕被发现,不敢跟进去,不过我料想他肯定活不了了,所以就离开了。我实在想不到当时金吒公子正好在你房中,你们……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得知真相后,窦若岚也释怀了,她轻叹一口气,“好了,我不怪你,这一切或许都是天意!” “如果说钟雅娴和冉俊他们都是坏人,对你造成伤害和构成威胁,你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那孙庆诚和张惠如呢?他们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平日里对你没少照顾,他们是真心实意的对你好,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雷震子越说越激动。 因为这是他最不能理解也最不能接受的一点。 听到这两人的名字,阮依馨心中一颤,像被什么东西揪着般刺痛,眼泪成串的往下落,她狠狠的捶打着自己,“不错,是我该死!我连我最好的两个朋友都杀了!” 第二十章夫妻俩双双毙命 阮依馨继续讲述着自己犯案的经过。 原来孙庆诚从来没有放弃过对阮依馨的爱,这些年来一直选择默默守护着她,爱着她。直到有一次他终于鼓起勇气向阮依馨表白爱意,劝她放下连文烈,和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并保证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可阮依馨骨子里是个非常传统的女人,她对爱情坚贞不二,从一而终。别说连文烈已经回来了,就算没有回来,她也万万不会答应的。 然而孙庆诚是个倔脾气的人,他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事,怎么可能因为阮依馨的一两句话就放弃呢!后来他甚至对阮依馨比以往还要体贴还要好。 这一切都被连文烈看在了眼里,他顿时醋意横生,就算他对阮依馨已经没有了爱意,但他也决不允许阮依馨背叛他。这就好比自己的东西,自己可以选择不要,但如果别人要来拿,却是万万不会给的。这跟东西本身的价值没有关系,是个人的自私和占有欲在作祟。 他知道孙庆诚是属土的命格,心下一番算计,便向舒袖要来毒药,怂恿阮依馨请孙庆诚吃饭,伺机下毒。 起初阮依馨是被他蒙在鼓里的,直到孙庆诚倒下吐血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她看着孙庆诚那双瞪大的眼睛,她瞬间充满了犯罪感。可当连文烈冲过来抱住她,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呼唤爱儿名字的时候,那颗酸痛的心却逐渐冷了下来。 阮依馨与连文烈二人亲手埋葬了孙庆诚,只露出了一个头,也算符合了死于“土”中的说法。 孙庆诚几日没有出现,张惠如觉得奇怪,便去找阮依馨。 阮依馨不擅说谎,言辞闪烁,顾左右而言其他。张惠如和她从小玩到大,自然看出她有些异样。直到听闻了孙庆诚的噩耗,她更是怀疑阮依馨,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孙庆诚对阮依馨的爱慕,她猜想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让阮依馨痛下了杀手?就算孙庆诚的死阮依馨不是凶手,那她对她也绝对是有所隐瞒! 后来张惠如偷偷打听到,原来孙庆诚出事的前一天,阮依馨曾去过他家并带了许多好酒好菜。 这下张惠如就更加怀疑了。 一天夜里,她约阮依馨到城郊一处破屋摊牌,阮依馨抵死不承认。二人正在争执之际,忽然屋里扔进了一个火把。这破屋常年没人住,年久失修,地上全是一些干草破柴,乍一见火星子,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连文烈从外面冲进来,一把拉走了阮依馨,又狠狠朝张惠如的腹部踹了一脚,然后将门锁上,任张惠如在里面呼喊。 阮依馨折腾着要去救张惠如,但却被连文烈制止住,连哄带威胁的说张惠如已经产生了怀疑,她如果不死,那死的就是他们俩!而且张惠如正好是“火”命格之人,就这样被火烧死,可以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阮依馨犹豫纠结,她已经害死了一个真心对她的孙庆诚,不想再害另一个好朋友了。连文烈看得出来阮依馨很在乎张惠如,干脆再添一把火,说是为了他们的儿子,阮依馨绝对不能去!如今计划眼看着成功了一半,已经死了三个人,此时如果半途而废,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更何况他们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张惠如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从那快要坍塌的破屋里传出来,被无情的大火燃烧得支离破碎。 同时破碎的还有阮依馨那颗仅存一点善良的心。一面是多年好友,一面是怀胎十月的亲生骨肉,可终究友情比不过那血脉相连的亲情!她用力抹去眼泪,咬着牙,心一狠,转身离开了破屋。 任张惠如就这样葬身于熊熊烈火之中。 阮依馨讲述着她做过的那些荒诞愚蠢丧尽天良的事,她已经泣不成声。 可她的眼泪换不来任何人的同情。 哪吒忿忿不平道:“你们也太残忍了,为了复活你们的儿子,就杀人放火!你们儿子是可怜,那孙庆诚和张惠如的命就这么贱吗?且不说这是个骗局,就算你们的儿子能复活,那也是用五条人命换的,你们的良心能过意得去吗?而且你居然连小沅也不放过!你还有没有人性!她虽然不是你的亲妹妹,可这么多年她事事以你为先,爱你,敬你,可是你呢?你却想要她的命!” “小沅?”听到这个名字,阮依馨缓缓看向阮小沅,“小沅,对不起,是姐姐不好!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文烈说时间不多了,我们一时间难以找到水命格之人,我就和他提到了你……” “姐姐,我不怪你,我都知道,你也是受了蒙蔽,是他!都是这个坏男人害的你!”阮小沅压下心头的委屈,怒视着连文烈。 “对,是他,都是他!一切都是因为你!”阮依馨看向了那个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打滚的连文烈。 连文烈毒瘾发作,急需服用五石散,但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有人再给他,他早已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阮依馨怒红了双眼,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抢下身旁一个女教徒的佩刀,狠狠的朝连文烈刺了过去,血溅当场。 这一幕把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你……”连文烈瞪大双眼看着阮依馨,没一会,就咽了气。 阮依馨将刀拔了出来,冷笑着:“相公,我们杀了这么多人,也是时候下去陪他们了,为他们偿命了,还有我们的儿子,我们很快就能一家团聚了!你先走一步,我稍后就来!” 然后她看了阮小沅一眼,眼里充满了愧疚和怜爱,她如释重负的笑了笑,柔声道:“对不起,小沅,都是姐姐不好,姐姐做了太多错事,连累了你!我相信哪吒他们会救你出去的,往后爹就靠你一个人照顾了,你今后一定要带眼识人,千万别像姐姐这样!保重了!” 话音落,她举起刀往脖子一抹,鲜血直流,倒在了连文烈身旁,但她的嘴角边微微向上翘起,闭上了双眼。 阮小沅不顾一切的挣脱掉教主的挟持,冲了过去,扑在阮依馨的身边,撕心裂肺的喊道:“姐姐!” 教主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地上那块刚才阮小沅不经意间掉落的玉佩,心里一怔,陷入了沉思,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追过去。 阮小沅紧紧的抱住阮依馨,哭喊着:“姐姐,你干嘛这么傻啊?你走了,我和爹怎么办啊?” 哪吒看到阮小沅已经脱离了魔掌,便没了顾虑。舒袖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再加上她这个人实在可恶至极,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哪吒实在没理由再留她。 “你这个臭妖女,留你在世上也是无用了,你也一块下去陪他们吧!”说完,哪吒用火尖枪划过了她的脖子,舒袖当场断气。 大局已定,金吒也松开了挟持凌霜的手。 凌霜看向教主,眼底没有一丝的怨怼,她恳求道:“师父,您也看到了,邪终究是不能胜正的!放下吧,回头是岸啊师父!” 雷震子站了出来,大声道:“我敬你是一教之主,也不想令你难堪,你只需答应我们几个条件,把邪念之剑交还于我们,为那些中五石散的男教徒们解毒,并公开承认你们玄天圣教欺世盗名的罪责,解散所有教众,你再跟我们回官府治罪,姑且还能饶你一条狗命!否则就休怪我们铲平此处!” “好!”教主盯着雷震子,见他有片刻的怔忡,又道:“我答应你们!” 她爽快利落的答应令众人格外惊讶。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对于他们来说,避免了一场恶战也是好事一桩。 第二十一章教主舍命救女儿 教主爽快的答应雷震子的条件后,缓缓走到阮小沅跟前。眸子里竟然透出一抹温柔,她柔声问道:“孩子,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今年几岁了?” 阮小沅放下阮依馨,擦了一把眼泪,站了起来,一脸倔强,不善的看着她,“阮小沅!十六了!” 很显然,阮小沅此刻并没有心情回答这些,只是敷衍的应了一句。 可那教主却仿佛没有意识到她的态度,露在薄纱外面的一副眼睛弯弯的,眼角勾勒出几条浅浅的纹路,看得出她在微笑,“小沅,很好的名字!和你很相配,圆圆的脸蛋,非常可爱!你娘也一定很美吧?” 尽管她投诚了,可在阮小沅看来,她是祸孽的源头。 阮小沅瞥了她一眼,冷声回道:“我和我姐姐不是亲姐妹,她说是爹从河里的木盆把我捞上来的,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更没有见过我娘!” “这个玉佩可是你的?” 教主伸出一只素白的手,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玉佩。 正是刚才阮小沅无意间掉落的那个。 阮小沅定睛一看,立刻拿过玉佩,宝贝的擦了擦,“是我的,我爹说他当年捡到我的时候,我身上就有这块玉佩了,他说一定是我的父母留给我的!” “那……他们这些年来对你可好?”教主偏了偏脑袋,眼眶有些微微红肿。 “好啊,当然好了,爹对我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好,姐姐有的,我也都会有!姐姐对我也很好,可……”提到阮依馨,阮小沅霎时忘记接下来要说的话,又沉浸到了悲痛当中。 教主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阮小沅,忽而轻叹一口气,有欢喜,有忧愁,有无奈。 “好,对你好就行!我会遵守我的诺言的!”教主说完,转身走向祭台,想要取下那把邪念之剑,谁知却晚了一步。 “你们谁也休想带走这把剑!”一个身穿墨绿色长衫的中年女子忽然出现,她轻轻一挥袖便甩出了两条几丈长的布带,一条卷住了邪念之剑,一条卷住了五根法器,她手腕翻飞用力一拉布带,这些东西全都落入了她手中。 哪吒见状,气愤得大骂道:“你这妖妇是什么来路?你跟玄天圣教有什么关系?” 墨衣女子轻蔑的瞥了哪吒一眼,满是不屑道:“黄毛小子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我可是截教的龟灵圣母,怎么说也算是同门一场,你们还得叫我声师叔呢,竟敢如此无礼!” “我呸,什么师叔!截教早已与我们势不两立了,你们的通天教主都被我们师祖收走了,你还敢在这放肆?我就不相信凭我们几人的力量会打不过你?”哪吒边说着边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架势来。 “哈哈哈,你们别得意,我有这把剑在手,离成功不远了,你们阐教的人不会得意太久的!”龟灵圣母高傲自负,她说完,直接朝阮小沅扔出了她的兵器日月珠。 因为她还需要一个“水”命格之人的血。 “小心!”教主一个飞身挡到了阮小沅面前。 龟灵圣母法力高强,日月珠更是使得出神入化,这一击她是使了十成功力,教主以肉身相搏,自然抵挡不住,当场口吐鲜血。 “师父!”凌霜急红了眼,气愤得冲上去与龟灵圣母对打起来,但却不是对手。 突生变故,阮小沅愣住了,众人也全都愣住了。教主与阮小沅不过一面之缘,竟会舍身相救! “哼,叛徒一个,死不足惜!”龟灵圣母留下一句话后,便朝凌霜甩出了布带,捆着她匆匆离去,反正她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不需要多做纠缠。 见她逃走,哪吒赶紧追了出去。 阮小沅赶紧扶起重伤的教主,紧张却也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教主抬起手揭开了面纱,顺便抹去嘴角的血渍。露一张苍白的脸,眉目温和,尽管岁月留下了些许痕迹,但依旧可以看出她年轻时的风姿。 看到她的真容,阮小沅心底竟然有一股亲切熟悉的感觉。 教主抬手去抚摸阮小沅的脸颊,阮小沅鬼使神差的竟然没有躲开。 “孩子,其实我是你的亲娘!”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 阮小沅更是惊得瞪圆双眼,结结巴巴的,“这……这怎么可能?” “是为娘的对不起你,把你生下来却没有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咳咳……”她已经是在强打精神了,她微微一动,五脏六腑便如翻江倒海的钝痛,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整个人虚弱极了。 季晴暄见她情况不太乐观,赶紧为她把脉。 片刻后,低沉的说道:“教主的经脉都已被震碎,怕是不行了,我用银针暂时护住你的心脉,让你留着一口气把话说完!”话落,便十指翻飞,迅速施针。 “多谢姑娘了!”教主朝季晴暄感激一笑,又握住阮小沅的手,缓缓说道:“我名叫冼吟秋,原本只是个村姑,和同村的男子相恋并偷尝禁果,后来怀了孕,谁知他不肯负责,逼我打胎,我不愿意,他就抛弃我远走他乡!我未婚先孕,怕被村里人指责,就偷偷躲进山洞,一个人把孩子生了下来。可我一贫如洗,不想孩子今后跟着我吃苦,而且我看到她就会想到那负心的男人,我一时犯了糊涂,竟将襁褓之中的她放入木盆里,顺水漂流,希望有好心人能够捡到她并收留她!我还将和那男人的定情之物那块玉佩放到她衣服里,那玉佩我曾经视若珍宝,可后来也不需要了!” 阮小沅从袖中拿出那块玉佩,颤声问道:“是……是这块玉佩么?” “没错,上面的红线是我亲自系上去的,我打结的手法也是与众不同的。我就是看到了这块玉佩才认出了你就是我的女儿,而且你也说你是从河边的木盆里被捡到的,那就没错了,正好十六年了,孩子,是为娘的对不起你!我不该因为你那负心的爹而迁怒于你!是我的错!” 阮小沅早就泪流满面,她胡乱的摇头,紧紧的抱住冼吟秋,激动道:“娘!你真的是我娘!我不怪你!” 冼吟秋宠溺的抚摸着她的额头,眉目慈善,充满了不舍。 “娘,那后来怎样了?你为什么会做上玄天圣教的教主的?” 冼吟秋继续将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向众人说了出来。 她把女儿放入河里后,本想一死了之。可当她绑好麻绳打算自尽于树下的时候,绳子忽然断了,她整个人摔了下来。 而救她的人正是龟灵圣母! 龟灵圣母出于截教,真身是一只龟,她修炼万载,通天教主觉得她很有灵性,便让她化成人形且收入门下。 此人虽然性子狠毒猖狂,但还算懂得知恩图报。她记得冼吟秋的前几世曾经救过她一命,所以她这一次是来报恩的。救下冼吟秋后,便用道理佛法渡化她,使她走出情伤,自强独立,还教她武功和法术。 冼吟秋心灰意冷,一门心思便扑到了这上面,多年来,也的确学有所成。 又过了几年,通天教主被元始天尊收服,截教群龙无首,树倒猢狲散。门徒死的死,走的走,犹如一盘散沙,龟灵圣母把这一切都归吝到阐教头上,她深知阐教弟子杀了她不少同门,但她吸取教训,为人谨慎又善于谋划,一直在伺机等待机会,预谋计策想将阐教一网打尽,从而救出通天教主,想复辟截教,还截教昔日的荣耀。 龟灵圣母计划的第一步便是创立玄天圣教,让冼吟秋来当教主。 冼吟秋受了她的恩惠,一直对她恭敬有加,万事听从。表面上她是教主,实际背后一切事情皆是听令于龟灵圣母。龟灵圣母才是整件事的策划者,冼吟秋不过是个傀儡教主而已。 事情说到这,也算是水落石出了。 冼吟秋的精力也即将耗尽,她呼吸愈发困难,面色发青,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意识也愈发的模糊,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攥了攥阮小沅的双手,“小沅,娘对不起你,今生能重遇你,娘已经很开心了,娘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 没说完,冼吟秋的手便滑落了下来,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娘!娘!我不怪你,你活过来啊!”阮小沅哑着嗓子嘶吼着,痛哭着。一天之内她痛失姐姐和母亲,幼小的心灵再也经受不住打击,哭晕了过去。 这时,哪吒垂头丧气的回来了,他说龟灵圣母太狡猾,被她给溜掉了,凌霜也不见了,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第二十二章慕苡蓁身份曝光 冼吟秋死后,雷震子等人将圣教总坛翻了个底朝天,总算找到了五石散的解药。他们立刻分发给每位中毒之人,后又解散了全教。并对全城的百姓说出了玄天圣教的阴谋,百姓们幡然醒悟,不再沉迷什么神药圣水。 五行凶杀案总算是破解了。 金吒和窦若岚也解除了嫌疑,经历了这么多事,冉老夫人也想通了,不再责怪窦若岚,给了她一纸休书,让她重获自由身。 翌日,众人来到城外的墓地安葬阮依馨、连文烈和冼吟秋,不想竟碰到了一个他们无比熟悉的人。 正是许久未曾露面的慕苡蓁。 她一袭素衣,衬得身板愈发纤弱,一头墨发被布带绑在脑后,手里捧着几捧鲜花,缓缓朝众人走来,然后虔诚的跪在墓前,“依馨姐姐,连公子,教主,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们也算是有缘分,而且你们也都是苦命之人,你们好好安息吧,但愿下辈子可以过得好一些!” 说完,她缓缓站了起来转过身,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的看向每一个人。 她平静,出乎众人意料的平静,“各位,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吧?” 众人顾及往日情分,也知道慕苡蓁的品行,都认为她应该是有难言之隐,当下也并没有为难她。 雷震子组织了一下语言,先开口道:“蓁蓁,你究竟是什么人?加入我们是不是早有预谋?如果我猜的不错,关于那几件凶案,你只是帮凶,并没有杀过人,而且一路上你从来没有加害过我们!那天晚上在圣教总坛打开牢笼机关救我们的人是你,对吗?” 慕苡蓁面色依旧淡定,只是此刻她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深不见底的情绪,忽而,她浅浅的笑了笑,“不错,是我!我这一路上跟着你们学到了不少东西,被你们的侠义和勇敢所折服,你们的确都是很好的人,但很可惜,我们的身份是对立的,并且还有着血海深仇,注定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 “血海深仇?我们之前根本不认识你啊!” 慕苡蓁抬头仰望着天,像是在回忆着过去,嘴角向上一勾,声音有些缥缈,“你们可还记得很多年前截教有个叫秦完的?” “秦完?” 雷震子他们伐商时杀过的截教门人没有上百也有好几十个了,加上时间久远,记忆早已模糊了。 倒是夏菀莛惊呼道:“秦完?是不是那个截教金鳌岛十天君之一,摆下天绝阵的秦天君?当年我曾和三位姐姐与他联手,伤害过雷震子,后来……” 往事不堪回首,说到这,夏菀莛有些尴尬和内疚。她偷偷瞄了几眼雷震子,脸色微红,低下头来,不再吭声。 雷震子则也是无比尴尬的回了一个微笑。 被夏菀莛这么一提醒,众人也逐渐回忆起来。 哪吒蹙了蹙眉头,满脸疑惑,“哦,就是后来被我们用孔雀神木灭掉的那个秦完吧!可是?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慕苡蓁点点头,面色有些沉重,将事情原委缓缓道来,“其实他是我爹,我并不叫慕苡蓁,我的本名叫秦蓁,我爹死后,我娘伤心欲绝跟着殉情了,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当时才十三岁,是龟灵圣母收养了我,教我武功和法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哪吒给直接打断了,“又是龟灵圣母那个妖妇,她可真是无处不在,唯恐天下不乱啊!一定是她教唆你来找我们报仇的咯?” 由于对龟灵圣母的印象实在太差,再加上自己中针晕倒那件事,哪吒有些躁怒。 慕苡蓁倒是不在意哪吒的态度,见哪吒不再说,她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是的,她告诉我你们是我的杀父仇人,要我学好武功和法术来找你们报仇。而且她知道我是全阴命格,是修炼通灵玄术的好料子,更倾囊相授这门绝学,其实我哪有什么特异功能,通什么灵啊,不过是修炼通灵玄术得来的本领,以便更好的混入你们中间罢了。因为我娘姓慕,所以我便化名为慕苡蓁,一路上跟着你们,想伺机报仇!” 众人沉默,面面相觑。 “可是一路上你并没有加害我们啊,反倒帮了我们不少忙,还几次险些丢了性命!”雷震子说的也是大家所疑惑的地方。 慕苡蓁仰天嗤笑一声,有嘲讽,有无奈,最终一切复杂难言的情绪都化为了一声叹息,“没错,我当初的确是怀着报仇雪恨的心来接近你们,一开始我也以为你们是大奸大恶之人,可随着相处下来我却完全改观,我开始怀疑自己,怀疑师父。一路上你们做的都是好事,帮了许多的人,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我渐渐被你们感染了,心里的仇恨也慢慢放下,所以我根本下不了手伤害你们!至于哪吒,对不起!那晚我实在是别无选择之下才对你出手,不过我没有想过要杀你!我只是在协助依馨姐姐完成任务而已。” 哪吒虽然大人有大量已经不记恨慕苡蓁了,不过对那件事始终有些耿耿于怀,所以只是撇了撇嘴,没有吭声。 季晴暄盯着慕苡蓁,心里有些难受,毕竟一路同行这么久,多少会有些姐妹情。她看得出慕苡蓁也是个可怜人,心中对她充满怜惜,“可这样一来你便无法向龟灵圣母交代,所以你偷了邪念之剑?” 慕苡蓁点了点头,将所有隐瞒的事情全盘托出,“不错,我对你们下不了手,龟灵圣母逼得又紧,我一着急便把你们的行踪和所做的事情一一向她禀报,也向她提到了那把邪念之剑。后来不知道她从哪得来的消息,得知那把剑大有作用,便让我偷了去。杀人我没法杀,东西我还是可以偷的,所以我便将剑偷了去,可谁知竟闯了大祸,引发后面一连串的血案!” “那把邪念之剑究竟有何作用?竟然要杀害五条人命!”雷震子一句话问到了重点。 慕苡蓁身子一僵,面色沉重,看向雷震子郑重其事的说道:“这就是我今天要来和你们说的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你们都知道通天教主被收服,截教没落,可龟灵圣母她不甘心!那些年里一直没露面其实是在养精蓄锐,伺机报仇!她无意中得知妖王被压在九阴山下,若想让妖王重现于世,必须靠这把邪念之剑方可将那座山劈开!邪念之剑虽然是有灵性,且锋利十足,但这还远远不够。还差最重要的一个引子,便是需汇集五个五行之人的鲜血方可成事。所以这就是龟灵圣母创立玄天圣教的目的,而且她也想壮大玄天圣教,最后再把他们归入截教,复辟截教,一箭双雕。” “等一下,妖王?什么妖王?很厉害吗?”哪吒关注的细节总是比较奇特。 众人被他这么一打岔,紧绷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些。 可慕苡蓁依旧面色沉重,可见这件事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妖王,正是万妖之王!几百年前曾横行无忌,残害生灵,后来被鸿钧老祖收服,压在九阴山之下。龟灵圣母本是一只龟妖,她当年也要听令于他的,自然知道这回事。不过她更感激通天教主,她最想救的人也是通天教主,所以她想通过先救妖王从而再救出通天教主。但是妖王已经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了,他一旦出山,必定会祸害人间,到时生灵涂炭,人间将会大乱!我将此事告诉你们,是希望你们能够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雷震子慢慢消化着慕苡蓁提供的这些信息,“龟灵圣母不是还缺一个水命格之人吗?” 慕苡蓁摇摇头,有些无奈,显然她也想到了这,“天下水命格之人何其多,虽然找起来费点劲,但也不难!关键是邪念之剑在她手上,只要汇集了五行人之血,一定会随时劈山救妖王的,你们一定要想办法阻止她啊!或者是想出消灭妖王的办法!” 雷震子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的相告,我们一定会尽快回镐京禀告师叔,和他一起商量解决的办法的!你要和我们一块回去吗?” 尽管慕苡蓁先前对他们有所隐瞒,甚至心怀不轨,但总归一路上没有做出伤害他们的事,众人其实早就不介意了,对于雷震子的提议,他们也是默许的,相处这么长时间,他们早已经是彼此的伙伴了。 慕苡蓁眼底滑过一抹诧异,很快掩盖了下去,面色也放松了,眉眼也染上了笑意,“不了,我就不同你们一起回去了,我正是要来和你们辞行的!” 她很感激众人对她的宽容,可她对于他们始终还是心存愧疚。 “辞行?你一个人要上哪去啊?龟灵圣母睚眦必报,她一定不会轻饶你的!”季晴暄担忧道。 慕苡蓁回以一个安抚的笑容,语气轻快,“没事的,我爹好歹与她同门一场,而我与她也算有师徒之情,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再说她忙她的事还忙不过来呢,哪有闲功夫管我呀!就算她真要对付我,我打不过她,我躲还不行嘛!你们要相信我有这个开溜的本事哦!” 众人与慕苡蓁之间的误会到此也算是解开了。 最后,慕苡蓁看向金吒,脸微微泛红,“各位,我想和李大哥还有若岚姐姐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当然可以!”雷震子带头领着众人离开了,只剩下他们三人。 第二十三章一行人分道扬镳 慕苡蓁对于金吒的感情终究比旁人要深要复杂一些。 她看着金吒许久,咬着嘴唇,绞着手指,过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说:“对不起,李大哥,是我骗了你们,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可我们终究还是有缘无分。当若岚姐姐重现,还有我伤害哪吒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们再也不可能了!若岚姐姐才是值得你一辈子呵护和照顾之人,她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只有你一个了,你一定要好好爱她啊!”说着,她忍住内心的五味杂陈,将金吒的手和窦若岚的手握到了一起,眼泪却十分诚实的掉了下来。 往事历历在目,泪水模糊了慕苡蓁的双眼,那些曾经的美好像是昨日发生的一般,那么清晰,那么刻骨铭心。 金吒也岂会不心痛,他内心也非常纠结,可他们也心知肚明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足以支撑他们跨过那无法逾越的鸿沟。 “那你……” 慕苡蓁抹了一把眼泪,拼命的挤出最美的笑容,看似潇洒,实则是打碎牙往肚里咽,“我没事啊,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倒是若岚姐姐,她才是最需要你的人!” 窦若岚看着慕苡蓁,充满了感激,“谢谢你,蓁蓁妹妹!”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窦若岚早已看开了,她不再执着于她与金吒之间的血海深仇。当年若非她的一意孤行,多次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们俩之间就不会有慕苡蓁与冉俊的出现,锦翠更不会死。这一次她决定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正视自己对金吒的爱,完全顺从自己的内心。 对于慕苡蓁的退出和成全,她很感动,也决定接受。 两人相视一笑。 慕苡蓁从衣兜里掏出一包东西,递给了金吒,笑意盈盈道:“这算是我提前送给你们成亲的贺礼,我就要走了,喜酒我是赶不上了,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才好!” 金吒接过后打开一看,居然是慕苡蓁初次与他见面时偷他的钱袋,里面的碎银子和当时的一模一样,还多了几锭。 原来她一直放在身边。 金吒用力握着沉甸甸的银子,那些棱角膈得他手心生疼,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他看向慕苡蓁,眸底的情绪万千。 慕苡蓁知道他的心情有多复杂,可此时她不能心软,她必须做出了断,给这未果的感情画上个句号。 “李大哥,这些银两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了,还外加了几锭是我自己赚来的,就当作是给你们的贺礼了!从此以后我们两个就互不相欠了!”慕苡蓁说完,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不知事情始末的窦若岚有些不明所以,只是看着那些白花花的碎银子,十分不好意思道:“这礼太贵重了,我们怎么能收呢?” 慕苡蓁拉过窦若岚的手拍了拍,“哎呀,你们若不收下,我可不高兴咯!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要告辞了,你们好好保重!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说完,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金吒,便潇洒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那抹纤弱的背影一点点远去,金吒眼眶通红,握着碎银子的手在颤抖。 窦若岚心思敏感,岂会看不明白?她心有不忍,拍了拍金吒的胳膊,柔声道:“她还没走远呢,你要去追还来得及!” 她的话唤回了金吒的魂儿,他愣愣的看着窦若岚的脸,心里的躁意缓缓的平复了下来,他抬手抚着窦若岚的肩膀,“若岚,你别多想了,这是蓁蓁的决定,也是我的选择,命运既然已经把我俩拉到了一块,我此生也就只娶你一人为妻,从此以后只爱你一个人!嫁给我吧!若岚!” “嗯!”窦若岚幸福的依偎在金吒的肩上,这对历经磨难的有情人终于成了眷属。 第二日,大家处理完所有琐碎事,便开始安排行程。 他们此行本已接近尾声,但由于发生了一些小变动,雷震子决定让哪吒先护送金吒和窦若岚回镐京,把两人的喜事告知李靖夫妇,好提前准备,在年前完婚,也顺便把龟灵圣母的阴谋禀告姜子牙,拜托他想出化解的办法,以免到时候真的发生了才措手不及。 另外便是杜筱筱和杭陌阳两人的事了,大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黄天化去世已久,杜筱筱能够渐渐忘却,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开始新的生活,大家也为她感到高兴。雷震子让他们二人先回一趟兴旺村,向杭陌阳的姐姐杭芮芝禀明此事,再一同回镐京举行婚礼。 雷震子和季晴暄则殿后返程,夏菀莛表示想跟随二人,他们不好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商量好一切后,众人即刻出发上路。 阮小沅经过一系列事情后,成熟懂事了不少,仿佛一夜间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她肩负起照顾父亲的重任,并接管了阮依馨的品衣阁,下定决心学习裁缝,像她姐姐那样做个有技术有成就之人。但她也吸取了姐姐的教训,慢慢学着带眼识人,同时乐善好施,想为她姐姐赎罪。 最后,在哪吒临走前,她鼓起勇气向哪吒表白了爱意。在与哪吒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她已经爱上了哪吒,表示自己会在晋怀县等着他的归来,到时一定会让他看到一个不一样的阮小沅! 哪吒生为莲藕身,而且又是小孩子心性,对于感情一事,向来后知后觉,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第一章雷震子重遇殷颜 一行人分道扬镳后,雷震子与季晴暄、夏菀莛飞行了好长一段时间,来到丽水镇,便停下来投栈休息。 开好厢房后,雷震子让季晴暄和夏菀莛两人先回屋,他自己则上街四处逛逛看看有无可疑之处。 这丽水镇虽然不显多繁华,但这儿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可谓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走在街上,都能感觉到一股祥和之气。 逛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雷震子刚想要打道回府。就在这时,一个紫衣蒙面女子与他擦身而过。 他立刻僵在了那里,脑袋“嗡”了一声,双腿犹如灌了铅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虽然那女子蒙着脸,但她的身形、她的眼神、她身上的味道却无比熟悉,让雷震子感到似曾相识。 他的直觉让他转身跟上了那名女子。他没有上去主动搭话,因为他担心是自己猜错了,唐突了那女子,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 过了许久,雷震子跟着她来到一间破庙。这庙一看就年久失修,早就断了香火,大门也只剩下一扇了。 雷震子站在破庙外就听到庙里十分“热闹”!他抬脚走了进去,就看到七八个凶神恶煞的手拿大刀的壮汉围着五六个被绑着的小男孩。 小男孩们年纪大约在六七岁左右,都缩成一团挤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的。 这样的场面雷震子是见多了,他大概猜到了七八分,以他的武功去教训那些人绝非难事,可他不想贸然出手,他想看看那个紫衣女子究竟是何人,跟这些人又有什么关系!所以他决定躲在墙角静观其变。 带头的壮汉见紫衣女子出现,一手摩挲着下巴,一手抬刀指着紫衣女子,眼睛上下瞄着,一脸的淫 秽相,说话也十分轻佻,“小娘子,让你去找这些孩子的父母要赎金,带来了吗?” 紫衣女子冷哼一声,不屑道:“没有!” 雷震子蹙眉,这声音完全不一样。 闻言,那壮汉骤然大怒,一脸凶狠,“没有?那你还敢空手来此?胆量不小嘛!既然来了为何还要蒙着脸?大爷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天仙还是丑八怪!”说完,就上前想去揭女子的面纱。 “啪!”女子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在了壮汉的脸上。 看那壮汉脸上的印记,很显然女子是使出了全力的。 “放肆!你们这群恶棍掳人勒索,干尽坏事,丧尽天良,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们的德行,你们也配觊觎本姑娘的容貌!哼!今天本姑娘就要替天行道,收拾你们这群渣子!”说完,率先出手去对付那一个个强壮有力的壮汉。 女子手中没有武器,虽赤手空拳但招招有力,而且她身量娇小,十分灵活,左闪右躲的游走在一群壮汉之间,专挑他们敏感部位攻击。几十招下来不仅毫发未损,反而打得壮汉们毫无招架之力。 “是截教的武功!”雷震子在一旁看得认真,且看出了女子武功的路数。 女子本来占据上风,一个个壮汉被打得落花流水,忽然领头的那个使阴招向她洒来一片**。 女子未设防,吸了不少**,直接晕了过去。 那几个壮汉瞬间生龙活虎的站了起来,得意洋洋的大笑着。 带头的壮汉更是嚣张,他走过来,用脚踢了踢那女子,见她确实晕了过去,才装模作样的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又弯下腰,猥琐的盯着那女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哼!小丫头片子,以为有两下子功夫就可以对付咱哥几个!简直是自不量力!爷这就来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随着面纱的揭开,在场所有壮汉都惊呆了,张大了嘴,一个个一副痴傻模样。 这是怎样一个标志的美人儿啊! 小巧精致的鹅蛋脸,浓眉薄唇,鼻梁高挺,肤白如雪,皮中隐隐透出一层粉红,吹弹可破。这样一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之姿,岂是他们这群人平日里能见到的! “颜儿!”雷震子目力惊人,老远就看到了她的容貌,瞬间震惊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错,这位紫衣女子与朝歌公主殷颜也就是雷震子的前妻,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殷颜明明已经死了,死在了雷震子的怀中,当年还是雷震子亲手埋葬她的!如今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雷震子不禁想得出神。 这时带头壮汉又发话了,他满脸的猥琐邪恶,笑得淫 荡,“弟兄们,咱们今儿个真是艳福不浅啊,一个天仙大美女送上门来,咱们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啊!哈哈哈!”说完,一脸奸笑的想去解开女子的衣裳。 眼见这一幕,雷震子再也坐不住了,大喝一声,“禽 兽!” 然后便冲了过去,三两下挥起风雷棍朝他们狠狠的打了过去。 雷震子有了怒意,那几个壮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三两下就已被打得满头包了,纷纷跪地求饶,“大侠,小的们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见他们鼻青脸肿的跪在那哀嚎,雷震子心烦,又念及他们尚没有铸成大错的份上,也不想多伤人命,便撂下话,“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们作恶!否则决不轻饶!” “是是是!”几个人赶紧夹着尾巴溜了。 雷震子先去解开那些孩子身上的绳子,并让他们赶紧回家。然后来到殷颜身旁,摇了摇她,满脸的关心惊呼着:“颜儿,快醒醒啊,我是雷震子啊!” 可殷颜完全没有反应,还是一动不动,雷震子灵机一动,从衣兜里掏出了一瓶药油,放在她鼻子下,来回晃了晃。 忽然她鼻子动了动,打了个喷嚏后,便微微睁开眼,苏醒了过来。 雷震子见状,激动得紧紧抱住了她,“颜儿,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可她刚一醒过来便羞怒的一把推开雷震子,“你这个大色 狼,你想干什么啊?”说完,连忙站起身来,退后几步,理了理衣裳,再看看周围,脸色变得很难看,“那……那些孩子们呢?” 雷震子见她紧张,恍然,连忙解释道:“那些恶人已经被我赶跑了,孩子们也被我救下,我让他们先回家了!颜儿,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雷震子啊!” 乍一听到那个名字,殷颜有些晃神。片刻忽然反应过来,瞪着雷震子,高声道:“你少唬我了,你才不是雷震子呢!雷震子不长你这个样子的!” 雷震子“噗呲”一声笑了。 没错了,的确是他认识的那个殷颜。 他曾经放弃过自己所有的法力去救季晴暄,容貌因此发生了变化,这是殷颜所不知道的,那么她现在自然是认不出眼前的他来了! 雷震子赶紧解释道:“我真的是雷震子啊!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我的容貌才改变了!颜儿,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是女扮男装,后来你到西岐找我,遇到了采花贼,是我救了你,并带你住进西伯侯府,我还带你去放风筝、看日落……” 雷震子一股脑的说着他们往昔的种种,殷颜紧绷的小脸也一点点舒缓,最终绽放了大大的笑容。 她一脸的惊喜,外加不敢相信,“原来你真是雷震子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完,殷颜激动得扑入雷震子怀中,雷震子也紧紧地拥住了她。 过了好久,殷颜才红着脸退出他的怀抱,仰起头,痴迷且情不自禁的抚摸着他的脸颊,“你比以前英俊多了,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雷震子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秀发,“关于我的容貌过后我再详细和你说吧!先说说你啊,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而且……” 雷震子想说的是,他这次见到的殷颜容貌不但和以前完全一样,而且年龄看上去也没有变化,按理说,五年过去了,年岁上涨,容貌或多或少也会随之变化才对。殷颜和季晴暄同年,两人同样都是二十三岁,而如今的殷颜仍是当年十八岁的模样,一点也没变,反倒是声音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殷颜给打断了,她噘着嘴推开了雷震子,双手叉腰,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嗔怒道:“怎么?你很希望我死是吗?” 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雷震子挠了挠头,有些尴尬,赶紧解释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好奇,当年我可是见你伤得有多重,在我怀里断了气,还是我亲手埋了你呢!” 殷颜见他一本正经的解释开了,也不再故意闹他,靠近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魇如花,转过身去,“我逗你的啦!我当时的确是死了,后来是我师父救了我!她花了很长的时间耗尽不少真气来救我。可我伤得实在太重,要完全恢复得需要几年的时间,治疗的过程中还伤了喉咙,所以我的声音也变了。我身体好了之后就马上去找你,谁知听说你已经离开镐京去微服私访了,我就这么一路找啊找的,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虽然她一席话说得看似轻巧,但雷震子知道这背后殷颜必定吃了不少苦。他们一路走来尚且艰难,更何况她一个女儿家。 “颜儿,对不起,我又让你吃苦了!” 殷颜握住他的手,反过来笑着安慰他,“不要紧,只要能找到你就好了,吃多少苦我都不怕的!那以后我可以跟着你一起了吗?” “当然可以啊,走,我这就带你去我住的客栈!”雷震子高兴的牵着殷颜的手往外走。 踏出破庙,他才突然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昔。如今他已经有一个妻子了,他将殷颜带回去,又该如何跟她们两人解释呢?刚才重遇殷颜,他一时激动,以至于没想太多,现在静下来才想到事情的棘手。可既然已经答应了殷颜要带她回客栈,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二章三个女人一台戏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黄昏时分,季晴暄和夏菀莛点了几道小菜在客栈一楼大厅餐桌上等着雷震子归来。 见到雷震子进了门,季晴暄赶紧迎了过去,“师兄,你回来了!赶紧过去吃饭吧,饭菜都凉了呢!” 她拉上雷震子的手就想往里走,结果她抬了脚,雷震子却没动。 她不明所以的转过头,雷震子回应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她眉眼刚要弯起,却在看到雷震子身后那人的时候,僵在了那里。她手滑了下去,心下大惊,是她!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季晴暄眼睛瞪得老大,脸上写满了震惊,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倒是殷颜先开了口。 “晴暄,你好啊!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季晴暄一时还不能缓过神,但殷颜甜甜的笑容,温和的语气,让她所有的震惊和无端的怒气慢慢的散了去。 “颜儿……你怎么?” “颜儿是被她师父救活的,她康复后一直在寻找我们,直到刚才我在街上巧遇了她。好了,我们先进去吃饭吧!大家一定都饿坏了吧?”雷震子有些不敢看季晴暄,只慌忙找了理由,招呼殷颜往里走。 季晴暄见雷震子目光闪躲,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此刻也不好表现出来,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对啊,瞧我光顾着说话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三人走向餐桌,夏菀莛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陌生又漂亮的姑娘,心生疑惑,见她与雷震子十分热络的样子,心里有些酸溜溜的感觉,忍不住问道:“雷震子,这位姑娘是?”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前朝朝歌的公主殷颜,也是我的第一任妻子!”然后又指了指夏菀莛向殷颜介绍道:“她是我们的好朋友夏菀莛,一路上她可帮了大伙不少忙呢!” 殷颜十分利落大方的走到夏菀莛旁边,又蹙着眉古怪的看了雷震子一眼,眸子里闪过一抹异光,不禁调侃道:“夏姑娘你好,真是好标致的一个姑娘呢!雷震子,她该不会是你新娶的小妾吧?你这一路上还真是艳福不浅哦!” 说完,也不理众人,直接大咧咧的坐了下来,捧着一杯茶小口小口的抿着,好像完全没有发现因为她的一句话,在场的人全都变得无比尴尬。 雷震子有些恼羞道:“颜儿你别瞎猜!” 夏菀莛偷偷看了一眼季晴暄,见她面色有些难看,又慌忙看了一眼雷震子,同样面目紧绷,便赶紧解释道:“公主你误会了,我不过是个只会烧菜做饭的小丫头而已,难得雷震子和晴暄他们把我当朋友!只是,我先前也有耳闻,朝歌的公主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会……” 殷颜一口茶顿时喷了出来,场面变得有些滑稽,“噗……我今天听这句话已经听了三遍了,雷震子你替我向他们解释吧!我肚子好饿,我先开动咯!”说完,便拿起筷子开始向桌上那一盘盘珍馐美味下手,那狼吞虎咽的样子着实没有半点公主的样子。 雷震子看在眼里,反而觉得殷颜不拘一格,憨态可掬,“这事说来话长,总之颜儿的确是已经复活了,以后她就跟着我们了!” 夏菀莛一听,心里却有些惊讶。她看着眼前的殷颜总觉得哪不对,她总感觉她非常熟悉,她的声音,她身上的味道,还有她的眼神都似曾相识,但印象里她又没有见过她,真是奇怪了。 雷震子见殷颜吃得差不多了,心里踟躇一番,组织了一下语言,尽管此刻提这个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但有些事情拖着反而对大家不好,于是只好鼓起勇气开口,“颜儿,我想和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啊?你直说好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殷颜甚至没有抬头,鼓着腮帮子和那牛肉较劲,一手拿着鸡腿还往嘴里送,吃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其实在你离开的那几年里发生了很多变故,当时我以为你死了,我很伤心,曾发誓终生不娶,可后来经历了很多事,是晴暄一直在身边陪着我,鼓励我,我们俩已经离不开彼此了,最终结为夫妻!我不想骗你,所以对你坦白,希望你能理解!”对于这件事,雷震子十分坦然,因为从头到尾他对得起自己的内心,也对得起殷颜,往后更要对得起季晴暄。 殷颜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雷震子,随后放下手中的鸡腿,拿起旁边的手帕仔细的擦拭着犹如葱白一般的嫩指,平淡无奇的说道:“就这事啊!我早就想到了,你总不可能为我守一辈子吧?是该有个女人照顾你的,晴暄的为人我很清楚,我很放心啊!” 此话一出,让雷震子非常意外,他甚至下意识的盯着殷颜看,这还是以前那个“刁蛮”公主吗?以前的殷颜可是个醋坛子,可如今居然能对他和季晴暄的事如此坦然释怀!后来转念一想,或许是殷颜经历了死而复生,又过了这么多年,虽然样子没变化,但心性成熟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般任性 爱吃醋,使小女孩性子了。 雷震子想到此处也颇感安慰,十分感激道:“颜儿,谢谢你能理解我们!” 殷颜随意的摆了摆手,放下手帕,拿起筷子,一边重新投入战斗,一边招呼众人落座,那架势颇有几分主人家的做派,“理解,当然理解了!好了,快吃菜啊,都愣着干嘛呢!不然菜都要被我吃光了哦!大家赶紧吃吧!动筷动筷啊!” 三人这才纷纷落座开始动筷。 一张四方桌坐着四个人,一个男人,三个女人,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都是雷震子的女人,她们之间是情敌,也是好姐妹,在这样的情形下同桌吃饭,多少有些尴尬,彼此各怀心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都只顾着低头吃菜了。 殷颜向来活泼,话也最多,最受不了这种沉闷,她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干脆撂了筷子,率先发话打破了沉寂尴尬的场面,“大家别净顾着吃啊,来聊聊天嘛,怪无聊的!哎,雷震子,你们不是一路上行侠仗义,斩妖除魔吗?快和我说说你们这一路上都遇到了什么事,救了哪些人啊?我很想知道呢!” “好啊!”提到这些,雷震子倒有了兴趣,边吃边和殷颜聊起他们此行发生的趣事。 只有季晴暄和夏菀莛两个静静的低头吃饭。 晚饭后,四人离开前厅。雷震子让店小二给殷颜多开了一间厢房。 殷颜双手抱胸,环顾了房间一圈,点点头,十分自然的问了一句,“不错,这房间还挺干净雅致的,我很喜欢!雷震子,你今晚不和我一块住这吗?”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尴尬。 殷颜的语出惊人打了雷震子个手足无措,他还没想好怎么说,“这……” 季晴暄就已直接替他回答道:“是啊,师兄,你与颜儿久别重逢,你今晚是该住在这的!你们俩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告辞了!”说完,脸色猛的冷了下来,转身就要离开。 结果她动作快,那边殷颜更快。 殷颜直接闪身冲到她前面,把她半拥住,嬉皮笑脸道:“晴暄,我开玩笑的啦,你们别那么紧张嘛!我刚回来,日子还长着呢,我不会一回来就跟你抢雷震子的!再说,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雷震子就先归你好了!”说完,一把扯过雷震子,将他推向了季晴暄。 “好了,忙了一天,我也累了,我想早点休息,你们都回去吧!晚安啦!”殷颜半弯着腰,做出请客的姿势。 雷震子有些无奈,总觉得眼前这个殷颜怪怪的,虽然性格没多大改变,依旧活泼爽朗,但他就是有说不上的奇怪。季晴暄因为心思不在这,倒没有太多关注,先回了房。雷震子没有头绪,又怕是自己多虑,摇摇头,赶紧朝季晴暄追了去。 第三章死里逃生换容颜 回到房中,季晴暄情绪不佳,坐在凳子上,神色凝重。 雷震子顺手将门关上,踱步到她身后,抚上她的肩膀,柔声问道:“晴暄,你不高兴吗?” 季晴暄揉了揉太阳穴,将杂念和郁结压了下去,可声音听起来却还是闷闷的,“没有,颜儿复活,我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不知道怎地,我这心里压抑得很,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我隐约总感觉我们俩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她回来了,我就要把你还给她,说到底,她是你第一任妻子,还为你付出了那么多!” 雷震子双手抚着她的肩膀,俯视着她,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抬手弹了弹她的脑门,“不许你胡思乱想!我最爱的是你啊!” 他的话是上好的良药,笼罩着季晴暄的阴霾也因为他的话散去了一些。 季晴暄想笑却又觉得没面子,愣是憋着劲把头转向一边,心里想什么顺嘴也就说了出来,“可我……我不能忍受与他人共侍一夫!我宁可离开你,成全你和她!” “晴暄,我明白你的想法,其实我也和你一样的,我会找机会跟颜儿说清楚的!”雷震子对于殷颜的感情一直都很复杂,但他很清楚,自己始终是愧疚大于心动。 得到了他的保证,季晴暄反而又有些顾虑,“你还是别去了,这样会伤害颜儿的,她好不容易复活,又千里迢迢来找你,于情于理你也不能丢下她的,该离开的人是我!”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我与颜儿那是过去的事了,我只在乎眼前!晴暄,我最爱的是你,如今你才是我的妻子,我也只想拥有你一个妻子!至于颜儿,终究是我辜负她了,我曾对她说过,下辈子再娶她为妻,那么这一生就让我陪伴在你身边吧!下辈子再去偿还所欠她的恩情,我相信她会理解的!” 季晴暄抿着小嘴,小脸有些微红,“那今后她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其实她知道雷震子的心意,她也不是怀疑他不坚定,但女人心思灵巧,总会因为点事情就起了性子,她也不例外。 雷震子也想过这个问题,他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只要她愿意,可以一直跟着我们,她要回山继续修炼也行,或者住进镐京王宫也行,总之她有需要之处,我都会尽量满足她的要求;遇到困难,我也一定会赴汤蹈火竭尽全力帮助她的!除了……除了不能与她做夫妻!” “嗯……”季晴暄心里想到的很多,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雷震子见她又面带忧色,心里默默叹息,从背后将她拥了个满怀,头埋进她的颈窝,瓮声瓮气的,“晴暄,你可不可以自私一回,好好为自己想想,不要总是想着别人了!我们好不容易做了真正的夫妻,我真不想结束这样的生活,况且我还想要拥有属于我们的孩子呢!” “嗯,是啊,我要为师兄你生孩子!”季晴暄回握住雷震子的手,坚定的说完,便心跳加速,脸色更加泛红。 提到孩子,她便无法拒绝雷震子了。 雷震子转过她的身子,轻吻着她的额头,顺势揽着她的腰将她放到了床上。 季晴暄仰面朝天的躺着,双颊绯红,目光如火,手脚瘫软,一副娇弱无力的模样,令雷震子意乱情迷。 他俯下身去,解开了她的裙带,手触碰到她那温润绵软的肌肤,指间滑腻无比,又温润鲜活,忍不住舒开手掌抚一抚,再勾下头,把整张脸用劲地埋入这片温软之中。 季晴暄捧起了雷震子的脸,十指深深插 进他那浓密乌黑的头发中去。缠绵不止,喘息声响成一片,双双跌入快活林中。 二人在这边房中恩爱缠绵,另外两人却在另一边落寞伤感。虽然夏菀莛早就已经习惯了,但突然又多出了一个殷颜,却又搅得她思绪不安。 夜里,她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便披了衣服到院子里看星星。这儿的星空确实很美,令人遐想。以前她不明白为什么季晴暄能静静的欣赏星空,一看就是一两个时辰,现在她或许懂了点,因为身旁有爱人的陪伴! 她心不在焉的看了会,便有些兴趣盎然。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小莛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 闻声,夏菀莛转头一看,是殷颜,她的声音和神态都像极了一个人,一个她很熟悉的人,可她还是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她敛了心神,浅浅的笑了笑,“公主,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在房里休息啊?” 殷颜向她走近,挨着她站,歪头看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我和你一样,都是睡不着啊!每天看着心爱之人与他人出双入对,你也还真能忍受啊?你啊,行事作风一点都不像我们轩辕坟的妖了!” 轩辕坟!妖! 夏菀莛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三个字了,她浑身血液霎时凝固。 如果她没听错,殷颜居然用了“我们”这个词,夏菀莛心下大惊,难道真的和她内心所想的是一样的?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将那一直以来困惑她的问题抛了出来,“你到底是谁?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很不对劲,虽然我没见过殷颜,但我感觉得到你不是她,而是一位我熟悉的故人,可我还是猜不出你究竟是何人!” 殷颜挑了挑眉,嘴角向上翘起,尽显邪魅妖冶,“小莛姐姐你虽然容貌变了,但我还是认得出你的,而且你的个性一点都没变,想当年我们在轩辕坟修炼时,你还是挺照顾我的!” “你……是……”夏菀莛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她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连声音都在发抖。 殷颜见她这副丢了魂的样子,捧着肚子笑了笑,摆摆手,“好了,我不耍你了,我告诉你吧,我是小七,轩辕坟里的狐妖小七啊!” “你是小七?可你为什么会是殷颜的容貌?”夏菀莛鼓起勇气上前伸出手去摸殷颜的脸蛋,摸不出任何痕迹,脸是真的,不是人皮面具,也不是法术变幻的。 “你当年不是已经被火烧死了吗?轩辕坟早就已经化为灰烬了!” “不错,我是被火烧伤了,整个轩辕坟里的姐妹都死掉了,只有我躲过了一劫。” 小七仰头看了看星空,将她大难不死的经过讲述给了夏菀莛。 小七本名为胡小七,是在轩辕坟修炼了三百年的三尾赤狐,是九尾狐妖的妹妹,她在众多姐妹中排行第七,所以名为“胡小七”。 当年九尾狐妖附身于苏妲己后,先把凤青青和玉磬召入了王宫与她作伴,她们姐妹三人一起迷惑帝辛,终日在鹿台的摘星楼里夜夜笙歌,寻欢作乐。 苏妲己诓骗帝辛在摘星楼可以邀天上的神仙下凡,与他们一起举杯畅饮。其实那些所谓的“神仙”全都是轩辕坟里的狐妖变的。 有好几次帝辛在摘星楼摆下宴席,邀请了宫中诸位大臣,让他们一睹神仙的风采。轩辕坟里的那些狐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进了宫,与那些大臣们饮酒作乐,风花雪月,其中也包括了胡小七在内。 有一次王叔比干在场,他亲眼看到几个醉醺醺的“神仙”露出了狐狸尾巴,便知道他们是妖精所变,可是他深知帝辛的性格,再加上他嗜美如命,又异常宠爱苏妲己三姐妹。比干知道自己说什么帝辛也不会相信的,所以他联合武成王黄飞虎,偷偷跟随那些“神仙”,眼见他们进了轩辕坟,便放一把火烧了轩辕坟。 而此举激怒了苏妲己,给他们二人引来了杀身之祸,比干被挖心,黄飞虎全家差点被灭门,所幸叛逃出五关投奔西岐。 庆幸夏菀莛当时并不在轩辕坟,所以她躲过了一劫。而胡小七被烧得很重,其余的狐妖更是一命呜呼了。 胡小七当时喝得烂醉如泥,醉醺醺的跌倒到了一块大石旁,幸运的是,这块石头不是一般的石头,它是千年火山石,遇火不化。胡小七躺在它身旁,正好护住了她的心脉,使她侥幸不死,不过全身却是烧伤了,整张脸都毁了,但好歹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这时,正好龟灵圣母经过,便出手搭救了浑身是伤的胡小七。 龟灵圣母将胡小七带回她修炼的洞中,救治了很久也只是保住了她的性命而已,并未能使她的皮肤复原。 一直等到殷颜死了的消息传出来,龟灵圣母突然心生一计。 由于痛失爱徒,金灵圣母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龟灵圣母便趁此机会,带上胡小七,亲自登门拜访。她深知金灵圣母武功法术都在她之上,并且医术极高,擅长“整容换皮”之术,能使人脱胎换骨,犹如重生一般。 龟灵圣母恳请金灵圣母救治胡小七。 金灵圣母出于同情便答应了,但她并不知道龟灵圣母内心的小算盘,也不知道胡小七原本的容貌,她只是很想念自己的徒弟殷颜,时常看着她的画像。所以,在给胡小七换皮的同时,有意无意的把她的容貌整成了殷颜的容貌,原本的丹凤眼弄成了大眼睛,再把鼻子弄得挺一些,脸颊削得瘦一些…… 就这样,胡小七完全脱胎换骨了,也彻底变成了殷颜的容貌。 第四章重温昔日旧时光 金灵圣母本是法外高人,不参与世事。她与截教其他人不同,她更像与世隔绝的得道高人,不问俗世间的纷争恩怨,一心追求道术的最高境界。 所以,当她得知自己的徒弟闻仲和殷颜都因阐教中人而死之时,她虽然伤心也气愤,但她不会像其他截教弟子那样盲目去报仇。 她了解阐教与截教之间的恩怨,也知道天意和民心所向,所以她不再执着,也算是截教中少有的明事理的、通情达理之人。 她此次出手救胡小七是出于同情和作为医者的本能,换上殷颜的容貌也是因为想念殷颜,没想到她的一片善意竟被龟灵圣母给利用了。 龟灵圣母知道殷颜是雷震子死去的妻子,多少有些情分在,正好趁此机会可以利用她打入对方内部。于是她便为自己的计划做万全的准备,甚至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栽培胡小七。 她向金灵圣母打听殷颜的性格、喜好之类,还有她与雷震子之间的事情。然后便让胡小七模仿并铭记在心,伪装一个人不难,但当周围都是那人亲近之人的时候,想不露出丝毫马脚,那便是难上加难了。 龟灵圣母为人阴沉,心思缜密,向来不打无准备的战役。做事情也是一贯两手准备。她既收养慕苡蓁,又栽培胡小七,就是让她们为自己所用,听令于她。而慕苡蓁这步棋已经输了,她当机立断,改换胡小七出场。 胡小七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但无论龟灵圣母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救的她,她只知道她们有着共同的目的。苏妲己姐妹三人死于阐教之手,这送上门难得的好机会去报仇,她断没有不应的道理。 但这一切,夏菀莛全然不知,她更不知道胡紫璇背后的阴谋和势力。 胡小七知道自己的伪装就算能瞒住其他所有人,也瞒不过夏菀莛。所以她一早便准备好了说辞,她只是把自己被救治的经过告诉了夏菀莛,而隐瞒了和龟灵圣母的计划部分。 夏菀莛重见昔日同伴,心中十分高兴,可转念一想又担心她会对雷震子不利。 胡小七见她隐晦的表情,便知道她所想。直接故意将事情挑明,说自己只是想到人间来玩玩,感受一下男女之情,不会真的爱上雷震子,更不会害他,她玩够了就会离开了。 夏菀莛信以为真,而且看在多年友情的份上,并没有去揭穿她,只是对她诸多提醒,让她好自为之,不要玩过火了。 胡小七满口应承了下来。还让她不要再叫自己“小七”,而是唤她为“胡紫璇”。 夏菀莛有些不明所以,好端端的怎么连名字都改了。 其实这名字是有它的含义的,因为殷颜喜欢紫色,向来酷好穿紫色衣衫,所以她便用了个“紫”字;而“璇”是“暄”的谐音,“紫璇”两个字是殷颜和季晴暄两人的综合体,暗示胡小七想综合二人,并取代二人。 第二天一早,雷震子便在胡紫璇的房门外等候。他心中有事,夜不能寐,打算顶着两个熊猫眼带胡紫璇去游山玩水,重温昔日的美好时光。 胡紫璇没有推辞,大大方方的应了。 雷震子带她来到后山的山坡上。他折了一些干枝,亲手扎一只风筝,和当年送给“殷颜”的那只一模一样。二人玩累了就坐在山坡边上休息。 恰逢黄昏,暖橙色的夕阳染了半边天,给大地万物都裹上了一层金色。两人静静的欣赏日落,和许多年前一样,可惜物是人非,心情也和当年全然不同了。 胡紫璇常年在洞中修炼,其实本性倒不算坏,只她从小跟着姐姐们长大,被灌输了一些乌七八糟的思想,她接触的和她认知的世界便是花天酒地,奢侈糜烂。她没有机会像这样静静的欣赏美景,陶冶性情。猛然沉静下来,整个人都放轻松了,她忽然觉得心境开阔了。 雷震子侧脸看着身旁的胡紫璇,落日的余晖照射在她的脸上,清晰的连细碎的绒毛都能看到,挺翘的鼻头,小巧圆润的嘴唇,显得她那般明艳照人。 雷震子晃了晃神,突然记起什么,微微一笑,“颜儿,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第一次约会就是像现在这样放风筝看日落,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公主,你说那天是你最开心的一天!你一向贪玩,夜深了还不舍得回去,拉着我去逛夜市,你对集市上的一切都那么感兴趣,左挑右选的,最后我挑了这个送给你!”说完,把藏在衣兜里的紫色香囊拿了出来。 “这个香囊是你绣给我的,我一直寸步不离的带在身上,里面还装着我送给你的这支紫蝴蝶发簪!”他小心翼翼的将发簪拿了出来。 胡紫璇眼睛直发光,“好精致的发簪啊!” 见她如此震惊的模样,雷震子有些愣了。片刻后,压下心中疑虑又道:“是啊,你说你最喜欢这支发簪,后来你临死前把它交到了我手上,我便把它装进这个香囊里,一直带在身边!” 胡紫璇点了点头,眼睛一转,瞥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两件东西你都一直带在身边,你不怕晴暄吃醋吗?” 雷震子轻轻的笑了,摇摇头,大大方方的说道:“不怕啊,晴暄都知道的,她知道我心里始终留着一个位置给你!如今你复活了,我应该把这支发簪重新交到你手上,来,我为你戴上吧!” “好!”胡紫璇低下头,让雷震子将发簪插到自己的云鬓边上。 “漂亮吗?”胡紫璇晃了晃脑袋,笑魇如花。 “当然,颜儿一直是最美的!这个香囊我就继续带在身上了!”说完,雷震子把香囊收了回去。 胡紫璇看着眼前的雷震子,忽然有种莫名的好感,觉得他很与众不同,痴情细心,这么多年前的约会他都还记在心上。尽管已经另娶他人,但依旧把前妻的遗物带在身边,对自己的妻子也是毫不隐瞒。她很好奇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足以让两个女人对他如此痴心呢? 她在朝歌王宫里见到的那些王公大臣都只会风花雪月,逢场作戏,没半点真情可言。可眼前这个男人不一样,他高大伟岸,丰神俊朗,最主要的是她能从他身上感到真挚和诚意。她的心砰砰的跳着,脸不由自主的红了。 可是雷震子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犹如被兜头泼了一桶冷水,从头凉到脚! “颜儿,我今天带你来是想重温一下我们的过去,让你再开心一次,但今天过后,这些过去都会成为真正的过去了,我们之间也都成为过去了!” 胡紫璇怔住了,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才找回声音,“你……你在说什么啊?我不太明白!” 雷震子心里有些不忍,目光闪躲着,“颜儿,你也知道,我已经娶了晴暄。那时我以为你死了,如今我也将你彻底放下了,我对你说过来生再和你做夫妻,而这一世我只想和晴暄好好过日子,也只想有她这一个妻子,希望你能理解,对不起!” “你的意思是你要休了我?”胡紫璇指着自己,眼睛瞪得老大,半天没回过神。 她刚刚才对雷震子有了好感,结果就被这么无情的扼杀了!? 雷震子蹙着眉头,脸色很是严肃,纠正道:“不是的,颜儿,不能用休这个字眼!我们当时是在朝歌举办的婚礼,那时还是商朝,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就算要说休也是你休我才对,我可不敢休你,我们只能说是和离!” 胡紫璇被他此时的固执气笑了,冷嗤一声,“那还不是一样嘛!这么多年了,你对我的感情就淡了是吗?为什么不可以让我和晴暄一起服侍你呢?是不是她反对?” 一听她想歪了,雷震子连忙解释道:“不是的,颜儿,不关晴暄的事!一个人的心是不可能分给两个人的,我只想给晴暄一份独一无二的爱,所以这辈子只能辜负你了。我欠你很多,对于你的恩情,我下辈子再来偿还!你能复活,我真的很高兴,我希望我们还能做好朋友,日后你若需要帮助,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果你暂时没有去处,也可以跟着我们回镐京王宫的!” 雷震子将压抑许久的话一股脑都说了出来,竟然有种通体的畅意。 他静静的等待着“殷颜”的回答。 “好吧,你说的我都明白了,我同意就是了!”胡紫璇噘着嘴道。 闻言,雷震子震惊了。他深深的捏了一把汗,还以为要费上一番唇舌,结果她居然这么快就想通了!而且没有过多的纠缠和无理取闹,这简直与之前的她大相径庭!雷震子心底那股隐隐的担忧更加明显了起来,但他看眼前这一模一样的面容,却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荒唐。 他激动得握住她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只是一个劲的道谢而已,“谢谢你,颜儿!” “好了,我们回去吧!今天同样是我难忘的一天!”胡紫璇挑了挑眉,淡淡的看了雷震子一眼,眸底暗潮涌动。 她始终不是殷颜,虽然对雷震子有好感,但也仅仅是好感而已,并不像殷颜那样爱得刻骨铭心,与他经历过生死。对于雷震子的拒绝她也顶多算得上有一丝丝失落。 况且她此刻的处境,也由不得她去想些有的没的,更别说谈情说爱了,终究是虚妄罢了。 第五章玉湾镇河神娶妻 雷震子和胡紫璇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亲自送胡紫璇到房间外。胡紫璇邀请他进屋坐坐,他一口回绝了,说是怕多有不便。 胡紫璇也并未强求,只是想了一瞬,便开口请求雷震子给她一个吻别,让她留下最后一个美好的回忆。 雷震子知道这不合适,但只要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他便狠不下心来。毕竟也是夫妻一场,如今只是一个吻而已,他没有理由去拒绝。 他内心挣扎,并没有注意到胡紫璇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他靠近,俯下身,缓慢的低头。胡紫璇嘴角一勾,便闭上了双目,等待着他的吻。 雷震子将自己的双唇贴了过去,就在那一瞬间,他猛然惊醒,不对!这感觉不对!他有些惶恐,想往后退。结果却被胡紫璇用力拽住了胳膊,紧接着她身子还贴了上来。她疯狂且霸道的吻着,并且唇舌齐出,不断刺激他的嘴唇。 雷震子浑身发力使劲挣脱掉了她,用手擦了擦嘴唇,怒不可遏,“颜儿,我们不能这样做!” 胡紫璇恍若未闻,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媚眼如丝,一脸的不以为意道:“为什么?我们不是夫妻嘛?” 雷震子蹙眉,冷声道:“以前是,可我刚才不是已经和你说了吗?我们如今已经不是夫妻了,我们都要忘掉过去,重新开始我们新的生活!” 胡紫璇抬手掏了掏耳朵,眼波流转,身子便又软软的靠了过去,拉着雷震子的胳膊,仰着头,眼神无辜,娇声哀求着,“我知道啊,但我们最后再过一次夫妻生活不行吗?给彼此留个最后的回忆!好不好嘛?” 雷震子一把甩开她的手,无比坚决的拒绝道:“胡闹!我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就不能这样做,哪怕是一次也不可以!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被他如此毫不留情面的拒绝,胡紫璇也有些挂不住面子,起了恼意,一把将雷震子推出门外,“好好,你走!你去找你的季晴暄吧!”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雷震子无奈的转身离开。 胡紫璇气鼓鼓的坐到了梳妆台前,边摘掉头饰,边骂道:“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傻呆子!” 她本对雷震子提出的和离不以为意,以为一个吻就能挽回雷震子的心,可他却低估了雷震子,他跟朝歌王宫里那些男人不一样,这更让胡紫璇对他刮目相看,更心生爱慕,也更想征服他,得到他。 胡紫璇对着镜子梳着头,兀自发着呆。忽然一抬眼,就看到镜子里出现了个人影,直直的盯着她看。 “啊!”胡紫璇惊叫一声,站了起来,拍着胸脯,一脸惊魂未定,指着身后人,颤颤巍巍道:“你你……你在我房间干嘛啊?”她心情不好,说话也冲。 来人正是夏菀莛,对于胡紫璇的话她并不在意,她满脑子都是刚才不小心看到的情景。她压下心中不悦,上前几步,站到胡紫璇面前,定定的看着她,劝说道:“我劝你还是放弃吧,雷震子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男人,你刚才不也是见识到了吗?” 她们都是聪明人,不用挑明了说,也知道各自的意思。 夏菀莛绕过胡紫璇,从梳妆台上拿起那只紫蝴蝶发簪,仔细端详,“这发簪是殷颜的,我见过雷震子拿着的!” 胡紫璇一把抢下发簪,脸上写满了得意,“没错,不过现在它是我的了,雷震子已经把它送给我了!” 听到她的话,夏菀莛本来有些失措,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发簪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你又不是殷颜!你玩够了没有?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离开?” 胡紫璇干脆一屁股又坐了下来,对着镜子慵懒的梳着头,“别急嘛,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雷震子现在不是把我当成殷颜了嘛!” 对于胡紫璇的软硬不吃,夏菀莛很是头痛,她放下身段,劝说道:“可你终究不是她啊!小七,算我求你了,你离开这好吗?你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应该好好珍惜才对,你应该继续回山里修炼,好早日成仙啊!” 胡紫璇“啪”的一声将梳子拍在了桌子上,她转过身,恶狠狠的瞪着夏菀莛,“我叫胡紫璇,请你以后记住我的名字,不要再叫我小七了,我讨厌这个名字!” 夏菀莛无奈,只好顺着她说道:“好!紫璇!我的话你听进去了吗?就算雷震子以为你是殷颜,可他最爱的是晴暄,你也占不到任何好处的!” 胡紫璇不屑的瞥了她一眼,指尖绕着几缕发丝,来回摆弄,她抬眼,不以为意道:“哦?是吗?我就不信了!对于男人,我可比你了解得多!你没办法拴住他,并不代表我不可以!”胡紫璇说完,猛地转过身,继续梳理发丝。 她心里暗自腹诽,真当她好糊弄呢?夏菀莛那点心思她早就吃透了,不就是她得不到的人,偏生要阻止她去得到!呵,她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胡紫璇桀骜的态度,饶是夏菀莛这样软和的性子,也忍不住了。 夏菀莛握紧拳头,压制住怒气,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你再执迷不悟,硬是要拆散他们的话,就别怪我去拆穿你了!我是不会让你伤害他们的!” 夏菀莛说完便想冲出去,却被胡紫璇一把拦住。 她知道此时还不是翻脸的时候,也不好得罪夏菀莛,于是连忙放低了身段,柔了态度,假意央求着,“好了好了,我的好姐姐,我答应你还不行嘛?不过呢,我还得跟着你们一块回镐京,你也知道的,我常年待在深山里,一直很想出来见见世面,就让我跟着你们一块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嘛!你就成全我吧,小莛姐姐!” 夏菀莛一时心软,又念在昔日的姐妹情,便答应了。 胡紫璇这才放下心中大石,心里则暗暗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第二天,众人出发启程上路。 由于昨晚的事情,胡紫璇心里多少还有些别扭,一路上也没和雷震子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季晴暄心思细腻,岂会看不出来?但雷震子不说,她便也不问,她相信雷震子。倒是夏菀莛,夹在中间有些为难。 过了许久,四人到了玉湾镇。 镇上无比热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锣鼓鞭炮,大家都张罗着吃的,好像是在庆贺些什么似的。 众人感到非常奇怪,这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这镇上的人怎么就开始庆祝起来了?又或者是有些什么其他的节日? 雷震子随意问了一个路人,打听之下才知道,今日是他们镇上河神娶亲的好日子,自然是非常热闹的。 玉湾镇有一条川河,围绕着整个镇子,据说河里住着一个河神。河神保佑全镇风调雨顺,百姓生活富裕,所以这里的百姓每年都有祭祀河神的大典。 几百年前,河神曾托梦告诉当时的镇长,他在河里非常寂寞,每两年都要娶一个妻子来陪伴他,让镇长在全镇里挑选,必须是十八岁至二十二岁未出阁的女子,而且长相要端正,身体要健康!如若不然,或者是令河神不满意的,他便会大发雷霆,就让河水淹没整个玉湾镇,到那时就家毁人亡了! 曾经发生过一次这样的悲剧,镇民们是相信了,也害怕了,不敢不听令于河神。这么多年来,玉湾镇一直信奉着这位河神,按照他所说的,每两年便会挑选适龄的女子献祭。几百年来都是如此,而这次选中的女子是镇子南街巷尾的叶家大女儿叶咏茜。 叶家在玉湾镇是很普通的人家,经营些米油之类的小本生意,男主人早早去世,只剩下妻子叶大娘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抚养四个女儿。 大女儿叶咏茜今年十八岁,长得亭亭玉立,标致过人,而且勤劳能干,帮助母亲打理生意井井有条,镇上有不少年轻男子都对她青睐有加。可是她眼光极高,寻常男子是入不了她的眼的,且因为要照顾家里人,也并不打算这么快出阁。 另外三个女儿咏菁、咏菲、咏茵分别为十五岁、十二岁、九岁,年纪都还很小,所以一家的重担几乎是落在了大姐叶咏茜的身上。 奈何,世事变化无常,她这一被选中做河神娘娘,可以说是将叶家的顶梁柱抽走了,叶大娘自然是不同意的。 镇长好说歹说,左劝右劝,说是她们叶家这么多闺女,走了一个还有三个,个个都貌美如花,要为将来着想啊!做人不能如此自私,将全镇人的性命置于不顾,道德指责后,又拿出金钱来利诱,叶大娘没有办法,为了其他三个女儿,只好答应。 雷震子等人听得正认真,忽然传来呼叫声,“不好了,不好了,叶家大姑娘不见了!” 闻声,雷震子等人便与其他人一同前往叶家瞧瞧,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第六章胡紫璇假扮新娘 玉湾镇。 叶家的房子就落在街边,不算大,勉强能住得下五口人。由于家中都是女儿家,所以打扫得格外干净整洁,屋里窗台上还摆放着小盆栽,清香扑鼻,沁人心脾。 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正坐在桌边,掩面哭个不停,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在旁安慰,另外两个年纪小的尚且不通事理的则在一旁玩耍。 雷震子等人到的时候便看到的是这样一番景象。 众人刚打算先进屋询问一下情况,忽然从旁边冲出一个满脸福相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气哄哄的穿过众人就往里走,袖子甩得满天飞。 他站在叶大娘面前,皱着眉头,满脸不耐烦,厉声问了起来,“我说叶大娘啊,你闺女是怎么回事啊?不是明明说好了今天午时要上花轿的吗?这时辰都到了,人却不见了,你让我怎么向河神交代啊?真是气煞老夫也!”说完,大喘着粗气,一边用袖子忽扇着。 叶大娘被吼得身子晃了晃,忙用手绢擦着眼泪,哽咽道:“镇长,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啊!是今儿个起床的时候我去敲茜茜的房门,才发现她不在屋里的,我也不知道她上哪去了啊,这该怎么办才好啊!” “你问我!我倒想知道怎么办呢!要是河神责怪起来,发了大水,别说你我,全镇的人都得去陪葬!”此时这位玉湾镇镇长,气得叉着腰直跺脚,愁云惨淡,徘徊个不停。 忽然一小厮来报,说是本来约好去镇长府上做木工的张大牛也忽然不见了。 霎时间屋里屋外围观的人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张大牛是镇上有名的木匠,木工活儿做得巧也细致,他踏实肯干,才被选到镇长府上去做木工。可今天忽然旷工,再加上叶咏茜离奇失踪,难免让人多想。 两人年纪相仿,也早有传闻说这二人互相爱慕。但人家自己没有公开承认关系,旁人自然不好说什么。可眼下两人居然同时失踪,还赶在祭祀河神这个节骨眼上,估计是一同私奔了。 眼看着吉时就要到了,上哪去找年纪合适又长相出众的女子呢?这可难煞了众人! 整件事的经过雷震子等人算是看明白了。所谓的“河神娶妻”在他们看来简直是滑稽之谈。要么是有人装神弄鬼,要么就是有妖孽在作祟。 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送去给了河神做妻子,那不是羊入虎口嘛!对于叶咏茜的私奔,他们倒觉得是一件好事,也十分欣赏这个姑娘的勇气。至少如此可以保住她的命,还能让她与她的心上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大多数的人还尚且停留在未开化的思想。“河神”在他们的心中那便是神一样的存在,是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利象征。镇民们有顾虑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初出茅庐的胡紫璇却没想这么多,在她看来,这群镇民简直愚昧至极。她挤过人群,站到叶大娘和镇长面前,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劈头盖脸的指着他们一通说:“迂腐!简直太迂腐了!哪有什么狗屁河神!我看根本就是河妖,你们都被骗了!你们也不想想,这河神每两年就要娶年轻貌美的妻子,他要这么多妻子干嘛呢?还不是玩腻了就吃了增强自己的功力呗!” 见镇民们愣住,就连那镇长都被自己说得一愣一愣的,胡紫璇愈发上劲,抬手拍了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叶大娘,“大娘,你女儿走了,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这……”叶大娘鼻子眼泪糊了一脸,不停地摇头。 胡紫璇鼻子一哼,双手抱胸,直勾勾的盯着镇长看。 镇长缓过神,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姑娘说傻了,瞬间拱起一股火气,拍桌愤起,指着胡紫璇的鼻子道:“胡说八道!哪来的小丫头敢在此猖狂,竟然还胡言乱语诋毁河神!河神岂容你亵渎污蔑?” 胡紫璇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刚要拍桌起身,雷震子就站到了她面前,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镇长,事情是千真万确的,我这位……”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才好,停顿了一下,又接着继续道:“这位姑娘说的是真的,你们千万不要被那河妖给蒙蔽了!每两年就要牺牲一个妙龄少女,这几百年来他已经祸害了多少人了啊?再这样下去的话,玉湾镇的年轻女子估计都要被灭绝完了吧?” 镇长上下扫了雷震子几眼,见他周身华贵,气质不凡,谈吐也甚是儒雅,更重要的是对他这个镇长还算恭敬有礼,瞬间心里舒坦了许多。他摩挲了一下手掌,道出了自己的担忧,“可……可我们哪斗得过河神呢?我们不过是一介凡人而已!” 胡紫璇从雷震子身后闪身出来,拍了拍胸脯,挑眉道:“这你们就放心好了,因为你们遇上了我,本姑娘一定会帮助你们渡过难关的!” “你?就你!”镇长一脸的不屑,连带看雷震子的眼神都有些轻视了。 真是流年不利啊!都有人放大话到他头上了! 雷震子心里也有些打鼓,偏下脑袋小声问道:“颜儿,你可有办法?” “当然了,让我扮成新娘不就行咯?他定以为我是真正的新娘,把我带去他的老巢,到时我就可以去对付他了!”胡紫璇胸有成竹道。 叶大娘踉跄起身,一把握住她的手,“姑娘,这怎么行呢?你和我们非亲非故的,我不能连累你啊!” 雷震子也沉了脸色,“颜儿,这太危险了!我不赞成你去冒险!” 听到他的关心,胡紫璇心里犹如抹了蜜糖,更加的肆无忌惮,自信满满道:“没事,你就放心吧,你忘了?我可是会武功懂法术的呢,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二人的互动尽数落在了季晴暄的眼里,她心里有些发酸,可她知道此时拈风吃醋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雷震子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就被她站出来给打断了,“师兄,我看这是个好办法!到时你和小莛在上空密切注意河里的情况,河妖一旦出现,便立刻现身对付他,这样不就能保证颜儿的安全了嘛!我就到周围巡视看看,能不能找到河妖的巢穴所在,说不定还能救出之前的那些姑娘!” “嗯,没错,晴暄说得非常好,我们就这样决定吧,那我现在就去换嫁衣咯!”胡紫璇脸上总是带着一副甜甜的笑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真是像极了殷颜,难怪雷震子一直没有看出她的破绽。 叶大娘立刻领着她进叶咏茜的房间里去换新娘装。 不一会儿功夫,胡紫璇便穿上大红色喜庆的凤冠霞帔走了出来。由于是河神新娘,那喜服极尽华丽,凤冠上玉珠宝石,熠熠生辉,在场的众人都看直了眼,不禁纷纷赞叹好美的新娘,个个都说比叶咏茜还要漂亮。 这些赞美落到胡紫璇耳朵里,心里美滋滋的。她碎步走到雷震子面前,撩起裙摆,原地转了个圈,俏皮又妩媚,“怎么样?雷震子,我漂亮吗?我还是第一次穿嫁衣呢!” 雷震子见她这样,难得展颜,“嗯,漂亮!不过你哪是第一次穿嫁衣啊,你在朝歌王宫时不是已经穿过了吗?你忘记了?那时的你比现在还要漂亮!” 他随意的一句话,却让胡紫璇怔了一怔,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又往雷震子身上靠了靠,眨巴着杏眼,眉目如水,娇嗔道:“啊,不是!我当然没忘记了,我意思是我第一次穿民间的嫁衣嘛,也还是别有一番味道的,不是吗?”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提起当年成亲之事,季晴暄心里有些发酸,赶紧岔开话题,便问道:“镇长,送嫁的时辰是不是快要到了?” 镇长一拍脑门,惊呼道:“对对对!午时!就在午时!快迎新娘上轿吧!” 胡紫璇盖上了红盖头,走出门坐上了布辇,由四个强壮青年抬走了。 第七章闯水帘洞救殷颜 胡紫璇身穿大红嫁衣,头盖红盖头,坐在布辇上,被四个轿夫四平八稳的一路抬到川河边,然后紧接着她被放到准备好的一艘裹满红绸的小木船上。 四个轿夫将船推到河里,裹满红绸的木船摇摇晃晃的,向川河腹心处荡去。轿夫完成任务随后便离开了。 此时的胡紫璇心里不但没有一丝恐惧,反而隐隐有些激动。她胆子一向大得很,此时一心还沉浸在穿嫁衣的喜悦中,根本无心其他。她本是妖,这还是第一次体会这种民间嫁娶的风俗,也是第一次穿上凤冠霞帔。她甚至幻想着如果新郎是雷震子那该有多好!殊不知危险正在慢慢朝她靠近。 雷震子和夏菀莛按照原定计划,一直飞在川河的上空中静观其变,等待着河妖的出现。 小木船渐渐漂向河中心,本来平静毫无波澜的河面忽然“砰”的一声巨响,溅起了一个巨大的浪花,水珠溅得到处都是,小船摇摇晃晃,坐都坐不稳,胡紫璇双手发力撑在船帮上,喜服被浪花打湿,粘在身上,盖头也被卷飞了,她刚想睁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谁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一只大手给抓住了,力量悬殊,一把将她扯进了河里。 在上空的雷震子和夏菀莛被那巨浪给挡住了视线,完全看不到河上发生的情况,当巨浪退去,河面恢复平静时,早已人去船空了,哪还有胡紫璇的身影? 雷震子心下大惊,赶紧降落到船上,四周环顾了一圈,都找不到胡紫璇。他暗暗自责,猜想她肯定落入河妖手里了。不作他想便想纵身跳入河里去寻找,却被岸上的季晴暄给叫住了。 他挣扎片刻,咬咬牙,只好暂时作罢,展翅飞到了岸上,夏菀莛也跟着飞了过去。 季晴暄迎上来,对他们说,刚刚在附近一带巡视,发现一处非常可疑的山洞,名为“水帘洞”,她怀疑里面别有洞天,但不敢贸然进去。 雷震子一听恐有蹊跷,便与季晴暄还有夏菀莛一同前往水帘洞看个究竟。 三人很快到了水帘洞外,这洞最奇特之处就是它的洞门挂着一口瀑布,水哗啦啦的不停直流,一般人是不容易进去的,就算硬冲进去也会淋得一身湿,而且那急流的水打在身上无比疼痛,犹如冰锥一般。 好在他们三人都不是普通人,捏了法术便进到了洞内。这洞倒是奇特,不像以往的山洞那样黑漆漆阴森森的,墙壁上镶嵌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洞里照得亮堂堂的。最令众人瞠目的是,这里面的布局。 红,到处可见的红,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帷幔,红色的被子,红色的蜡烛,红色的酒杯,一切入目的皆是刺眼的大红色! 三人对视一眼,皆是震惊,这里看起来更像是婚房! 他们不约而同的肯定了这是河妖的巢穴所在,他在为自己今日娶亲而特意布置了山洞。 雷震子、季晴暄和夏菀莛分开搜索了山洞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回响在山洞四周,“哈哈哈……” 三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抓着胡紫璇从洞外飞了进来。 这个男子不仅年纪大,而且长相还特别丑陋,两撇小胡子看上去非常猥 琐,嘴角下有一颗黑痣,上面带了一根 毛,随着他笑还一晃一晃的,看着非常恶心。 他一手搂着胡紫璇一只手叉着腰,盯着他们三个不速之客,“你们是什么人?敢闯入我水帘洞的,定不是泛泛之辈,不过我今天心情好,本河神的大喜之日,你们可以留下喝杯喜酒,别扫我的兴就是了!”说完,色眯眯的盯着怀里的胡紫璇,眼睛恨不得长到她身上,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见他这副恶心的模样,胡紫璇直作呕,拼命挣扎着,把头转向一边,一脸的嫌弃和厌恶,怒骂道:“我呸,什么河神!我看根本就是河妖!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副德行,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河妖不以为意,用手揽着她贴到自己身上,“哟,好厉害的小妞啊!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泼辣的新娘呢!不过你越泼辣我越喜欢,换换口味也好,玉湾镇这回给我选了这么特别的货色,我真是太满意了,来!夫人,我们好好享受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吧!” 说完便猥琐的撩起胡紫璇的脸,另一只手在她身上乱摸。 无奈胡紫璇被他困着,无法动弹,只能缩着身体扭着头以示反抗,她看着他那副“尊容”简直要吐出来了,用力“啐”了河妖一口,怒斥道:“什么狗屁夫人?谁是你夫人啊?丑八怪,快给我滚开!” 雷震子早就怒红了眼,要不是胡紫璇在河妖手里,他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他脑 浆给砸出来。 雷震子紧握住风雷棍,怒指着河妖,“河妖,你快放开她,她不是玉湾镇献给你的新娘,她是我的妻子!你若不放开她,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胡紫璇本来还在挣扎,乍听到雷震子说自己是他妻子,瞬间停下了动作,低垂下脑袋,嘴角弯弯勾起,心里甜蜜如斯,所有的害怕和担心都因为雷震子的一句话瞬间烟消云散了。她沉浸在幸福中,仿佛忘记了自己真实的身份,真把自己当成殷颜了! “哟呵,她是你的妻子,那就不是黄花闺女啦!”河妖邪魅的上下打量了胡紫璇一番,忽然眼珠子一转,眉眼一挑,嘴角勾起,“没关系,反正得到这么漂亮的大美人也是值了,管她什么黄花闺女呢!”说完,仍旧一脸猥琐的盯着怀里的胡紫璇。 “混账!”雷震子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挥起风雷棍飞身扑过去。 季晴暄和夏菀莛见状也飞身过去帮忙。 河妖早就料到,他一只手抓住胡紫璇,另一只手向后一推,掌风四起,瞬间涌出一大片洪水直冲向三人。 水势凶猛湍急,不停向雷震子三人涌去,如同棍棒打在身上一样疼痛。洪水扑面而来,漫过头顶,三人瞬间无法呼吸,缺氧让他们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只能用双手不停的挡住眼前的洪流。 河妖看准了时机,收回洪水,又朝他们扔出了三条绳子,正好捆住了三人,把他们捆得牢牢的。 河妖信步走到三人面前,见三人无比狼狈的模样,笑得甚是开怀得意,“别挣扎了,你们是斗不过我的!这绳索可是截教那三霄仙子所使用的法宝缚龙索,它的厉害之处我不说相信你们也听过了!三霄仙子殉难后,这法宝辗转落入我手中,我加以改良将它分为了几段!我可警告你们哦,别乱动,越挣扎捆得就越紧!待我和我的小美人成其好事后,我心情好兴许还会放了你们!哈哈哈!” 胡紫璇眼见雷震子等人都被捆了,便慌了神,气愤得朝河妖的耳朵狠狠的咬了一口,边破口大骂道:“我咬死你这个丑八怪!” “啊!”河妖疼得大叫,抬手重重打了胡紫璇一个耳光,目光狠厉,“臭丫头,竟敢咬我!想谋杀亲夫啊!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他下手很重,胡紫璇被打晕了过去。河妖见她终于安静了,便一把抱起她,一脸的邪恶阴险。 雷震子怒红了双眼,脸冒青筋,气得大叫,“畜 生!你这个禽 兽!快给我放开她!你敢碰她一根手指头,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河妖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嗤笑一声,抱起胡紫璇走向喜床。 第八章龙公主现身相救 水帘洞。 雷震子眼睁睁的看着胡紫璇即将要被欺负,却无能为力,他火冒三丈,脸冒青筋,握紧双拳,急出一头的汗,样子十分痛苦。 夏菀莛见他这样,十分不忍,忽然下了决心,猛然开口叫住了河妖。 “等一下,河妖,你放了那位姑娘吧!她是这位公子的妻子,她不适合你的,你要抓就抓我好了!我一个人无亲无故,无牵无挂,我就留下做你的妻子好了!”夏菀莛淡定从容,眼神十分坚定,看来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了。 闻言,雷震子和季晴暄都感到十分意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异口同声道:“小莛,你干什么?” 夏菀莛只是扬了扬嘴角,背对着他们,没有回答。 她的话倒是激起了河妖的兴趣,他笑得一脸淫邪,贼眉鼠眼的上下打量了夏菀莛一番,啧啧出声,“呦呵,有意思,这年头居然还有美女主动送上门倒贴的!” 说完,他放下昏迷的胡紫璇,朝夏菀莛走了过去,一手扶住她,另外一只手伸过去一把将她拉到怀里,贴近她的脸,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嗅了嗅。 那猥琐的样子让夏菀莛作呕,她遏制住自己想要扇他的冲动,硬是将头转向一边,尽量拉开点距离。 “不错不错,又是个美人胚子!浑身还散发出一股奇特的香味,真是太诱人了!更难得的是有情有义,愿意牺牲自己救他人,我很欣赏这份勇气!本河神要定你了!”河妖一把将夏菀莛搂入怀中,说完便将那张油腻的脸往夏菀莛脸上凑。 夏菀莛本能的抗拒,强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强自镇静道:“既然如此,你可以放过那位姑娘了吧?” 河妖还没吭声,就被雷震子插了话,“臭河妖,她也是我的女人,你别打她的主意,快给我放了她,否则我决饶不了你!” 河妖猛地转过头,恶狠狠的瞪向雷震子,冷哼一声,不屑道:“哟,小子,看不出来啊,你这么贪心呢!这一个两个都是你的女人,你当我傻啊?我才不上当呢!” “不错,她们三个都是我的女人,你休想碰她们一根头发,否则我将你千刀万剐,大卸八块,死无葬身之地!”雷震子怒极了,双眸通红,恨恨道。 奈何河妖油盐不进,一脸不在乎。反倒是他转过身的时候注意到了雷震子身旁的季晴暄,瞬间眼睛冒光,嘴巴张得老大。刚才一门心思在祭祀新娘身上,后来是夏菀莛的主动,竟然忽略了一直没有吭声的这么一个绝色大美人! 他不由自主的松开夏菀莛,走了过来,摩挲着下巴,一双贼眼在季晴暄身上流连,心里则暗暗动着龌龊的心思。 他放声大笑,“我今天真不知走了什么桃花运啊,老天竟然给我送上门三个大美人,一个清冷,一个温柔,一个火辣,各有不同!这样吧,我先收了这两个,待会连你也一块要了!哈哈哈!”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想伸手去碰季晴暄,却被季晴暄扭身嫌恶的躲开。他也不在意,邪恶的看了季晴暄一眼后,转身一把拉走夏菀莛。 贪心好色的河妖根本没打算放过胡紫璇,他想享齐人之福! 夏菀莛当真是白白送羊入虎口了! 雷震子眼见她们二人落入河妖之手。河妖那猥琐的样子真是龌龊至极,不停的往她们脸上蹭,两双手在她们身上来回摸索,这一幕深深的刺伤了雷震子,也让他怒到了极点! 虽然她们不是雷震子的挚爱,但毕竟也曾经是他的女人,抛开感情这一方面,她们还是自己的朋友。作为男人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不能保护自己的朋友,还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受辱,那是多么悲哀的事情!雷震子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挣扎着,咆哮着,怒吼着,想要拼尽全力挣脱掉那捆住他的绳索!他的脸一阵黑一阵红,时而又恢复正常,样子有些吓人! 季晴暄担心他会像之前那样身体变红,失去理智,疯狂弑杀,赶紧劝阻道:“师兄,你冷静一点!我担心你会……” 雷震子猛地转头看着她,双目赤红,整个人濒临爆发的边缘,吼道:“颜儿和小莛在他手上,你让我怎么冷静?” 除了上次那件事,雷震子几乎没有对季晴暄这样发怒大吼过。 季晴暄怔住了,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心口像是被揪住一般,呼吸都困难,一股涩意顺着血液流到四肢百骸。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动了动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她知道他是担心她们,她也想救她们,可眼下他们根本毫无办法。 眼见雷震子越来越愤怒,即将发狂变红之时,忽然山洞上空飘来了两条白绫,一条绑住了胡紫璇,一条绑住了夏菀莛。 两条白绫同时向后一拉,二人便“咻”的一声从河妖手中脱离了出来。 听到动静,雷震子和季晴暄赶紧转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衣翩翩的美女从天而降,缓缓坠地,周围仙气萦绕,气质出尘。 “公主!”雷震子和季晴暄惊呼道。 此女子正是东海龙宫的四公主敖雪。 敖雪对二人遥遥点头一笑,伸出双手隔空对他们施了施法。他们身上的绳子瞬间松开掉落。 敖雪又捏了个法术,那绳子瞬间回到了她的手中。 雷震子起身,惊喜道:“公主,你怎么会在这?” 还没等敖雪回答,河妖就忍不住先插嘴了,他色眯眯的盯着白衣飘飘的敖雪,吸溜了一下嘴边的口水,十分猥琐的搓了搓手,“哟,又来了一位美女,本河神今天真是艳福不浅啊!我索性一并把你给收了!” 很显然他现在已经色 欲熏心了,十分嚣张猖狂,且看不清形势。 敖雪抱着双手,眉眼一挑,不屑道:“口气倒不小嘛!快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本公主是谁!你这绳索是从我们东海龙宫偷来的纤云绳,我今天就要将它物归原主,顺便收拾你这个败类!” “龙宫?你是?”河妖听到龙宫二字瞬间就腿软了,连忙扶住身边的洞壁稳住身子,他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敖雪,愈看愈加心惊。 雷震子怒斥道:“你可给我听好了,这位正是东海龙宫的四公主敖雪!你一个小小河妖竟……” 下面的话雷震子生生的噎在了喉咙里。 因为那河妖竟然“噗通”一声跪下了。 “东……四公主……”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这个禽兽!看我不灭了你!”雷震子本就攒了一肚子怒气,此时不报仇何时再报?说完,他作势就冲过去。 河妖一见势头不对,赶紧爬起来就跑,根本没时间考虑到用他的绝招,就早已被雷震子追上,乱棍棒打。 雷震子将所有的怒气都聚集到一块,一鼓作气,一气呵成,使出最后一棍重重的打到他的脑袋上,他便一命呜呼了,最后化为一滩水。 众人看得太解气了,纷纷拍手叫好! 第九章两公主相互斗嘴 水帘洞。 雷震子成功击败河妖,然后看向敖雪,鞠躬感谢道:“公主,刚才真是多谢你了!你每次总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雷震子真是感激不尽啊!” 敖雪随意的摆了摆手,笑意盈盈的挑眉看向他,调侃道:“雷震子,这么多年不见了,你的个性还是一点没变,总是和我这么客气,我们可是好朋友呢!” “嗯,是啊!好朋友!”雷震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敖雪看着他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继续道:“这只河妖本是修炼了六百年的小妖而已,常年在川河兴风作浪,我和父王早有耳闻,但父王一直忙于公务,管理大大小小的河流湖泊,这才没空管得到他,没想到近几年来他如此狂妄自大,居然敢潜入我们龙宫去偷法宝纤云绳,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这下终于激怒了父王,这才派我来惩治他的,没想到这么巧碰上了你们!” “可不是嘛,我们真是太有缘分了!那河妖实在可恶,还说那法宝是缚龙索,净是糊弄我们的!”雷震子想起来仍然是恨得牙痒痒,转念冷静下来,又问道:“公主这几年过得可好?成亲了吗?” 一提到这事,敖雪脸上的笑意有些僵了,她嗔了雷震子一眼,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还没啦,我可没晴暄这么好的福气呢!对了,你们两个怎样了?你们怎么会到这地方来的?说起来你们成亲也有好几年了,孩子都该满地跑了吧?哎,之前说好的,我可是要做孩子干娘的,还要传授他我们龙宫的法术呢!” 敖雪向来豪爽热情,与季晴暄也很投缘,自个儿说得起劲便扑向了季晴暄,双手紧紧拉着季晴暄的胳膊,笑得见牙不见眼。 很显然她没有意识到她提了一个多么令在场人尴尬的话题。 雷震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季晴暄,她面色有些发白,嘴唇紧紧的抿着,脸上带了一抹尴尬的笑意,他连忙小声的回答道:“没,我们还没有……” 敖雪见雷震子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又看了看季晴暄苍白的小脸,瞬间恍然,眼珠子一转,用力拍了拍脑门,“啊!还没啊,我还想着做干娘呢!不过,没事没事,定是与孩子的缘分未到呢!强求不得呀!” 她尴尬的笑了笑,见季晴暄脸色好了些,也舒了一口气。转眼看到一旁站着的夏菀莛和昏迷的胡紫璇,心里有些不舒服,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雷震子,声音带上一丝嫌弃,“哎,雷震子,我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好像听到你说她们两个都是你的女人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花心了?我和你不过才三四年不见,你就弄出个三妻四妾来,怪不得晴暄不愿和你生孩子!哼!”敖雪越说越有些气闷,噘着嘴,不再看他。 雷震子也被她的话给弄懵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季晴暄不想气氛弄僵,主动抚了抚敖雪的肩膀,柔声道:“公主,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师兄有他的苦衷,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楚的,总之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夏菀莛也站了出来,主动解释,“这位公主,你的确误会雷震子了,他爱的一直是晴暄,至于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为了救我们才这样说的!” “你是谁?”敖雪直盯着夏菀莛,见她小家碧玉我见犹怜的样子,眼神不禁带了些敌意。 “她叫夏菀莛,是我和雷震子的好朋友!”季晴暄嗔了敖雪一眼,以免她继续口无遮拦。接着又走到夏菀莛身边,扶着她的肩膀,小声道:“小莛,你刚才为何要那样做啊?你可知道师兄有多担心你吗?在他心里,我们都是一样的,他不希望我们任何一个人出事!不管是谁有危险,他都一定会奋不顾身去相救的,刚才他差点走火入魔了呢!” 要说季晴暄心里不吃味,那肯定是假的。但是比起雷震子差点走火入魔,那点拈风吃醋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她要的是雷震子平平安安,所以对于夏菀莛的做法,她甚至有些动气。 夏菀莛抿了抿嘴,偷偷看向一旁的雷震子,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起刚才他担心自己的样子,心里瞬间涌上一股暖流,温暖了她冰冷的身躯,她甚至觉得一切都值了,自然没听出季晴暄的弦外之音。 忽然,胡紫璇动了动,嘤咛一声,清醒了过来,雷震子忙上前扶起她,声音急切,“颜儿,你醒了!” 胡紫璇大脑还有些空白,迷迷糊糊的,看不清眼前人,嘴里叨念着:“你这个丑八怪,大色 狼,竟敢占我便宜,看我不打死你!”一边说着一边竟一拳打向雷震子的眼睛。 “啊!颜儿,是我啊,我是雷震子啊!”雷震子疼得向后退了几步。 胡紫璇这下才完全清醒过来,看到雷震子捂着眼睛,疼得龇牙咧嘴,瞬间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赶紧道歉,“雷震子,是你啊!真是对不起,我以为是那个臭河妖呢!咦,他人呢?怎么不见了?” “死了,喏,就在那,化成一滩水了!”雷震子一边手揉着眼睛,一边指着地上。 胡紫璇打了个寒颤,嫌恶的咧了咧嘴。拍拍屁股起身走到雷震子身边,踮起脚欺身上前,心疼道:“对不起啊,雷震子,都是我不好,没看清就乱打,来,我帮你揉揉吧!” “咳咳!”敖雪故意大声的清了清嗓子,她瞟了胡紫璇一眼,心里暗自腹诽,这女子长得还算俊俏,怎么说起话来如此造作,让她浑身不得劲。 她冷哼一声,作高傲状,扬声大咧咧道:“雷震子,这人是谁啊?喊打喊杀的!这么凶啊!”说完,还翻了个白眼。 结果这白眼还没翻完,胡紫璇就主动发话了,惊得敖雪眼皮子差点卡在那翻不下来。 “我叫殷颜,是前朝的公主,也是雷震子的妻子,你又是谁?” 敖雪像是被踩了尾巴,嗓子都吓劈了,“你……你是他的妻子?” “怎么?不行吗?”胡紫璇故意往雷震子身上靠了靠,一脸得意。 敖雪怔了半天回过神,见她如此做派,更是不爽。她扬起眉毛,抖擞精神,卷土又来,“呵!就你!还公主?!雷震子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女人?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公主这名号在你这怕是跟乡巴佬没什么区别吧!不对,我这还是侮辱乡巴佬了呢!” 敖雪是什么人,那是人家龙王大人千娇百宠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娇女,上天入地,鲜少有人管教得了的人物!你跟她呛呛,那还真得有几分嘴皮子上的功夫了。 胡紫璇哪里知道这些,气得脸红脖子粗,满眼的看不惯敖雪,叉着腰道:“怎么?我不像?那你就像了吗?” 敖雪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她低头拍了拍衣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又理了理微微凌乱的发丝,一脸正经道:“当然!本公主可是东海龙宫的四公主敖雪,比你这个乡巴……哦不对,比你这个小小的人间公主大多了!况且你也说是前朝了!你的朝代早就被灭了,你还是哪门子的公主啊?顶着这名号,也不觉得臊得慌!” 说完,也不管胡紫璇那被气红的眼圈,转向雷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调侃道:“喂,我说你啊,还真是弄了这么多妻子,要不你也一块把我收了得了!” 尽管知道她是在调侃自己,但雷震子还是连忙摆手道:“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公主!你这实在折煞在下了!” 本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又多了一个敖雪,真让雷震子头疼,他捏着眉骨,感觉脑袋瓜子都快要炸了。 “你们龙宫的公主都这么开放的吗?哪有像你这样大胆求爱的啊!我告诉你吧,男人不喜欢太主动的姑娘,你还是含蓄点比较好!难怪你这么久都还嫁不出去,我真替你担心啊!”胡紫璇好不容易挑到敖雪的刺,连忙还击回去,说完,还嚣张的朝她吐了吐舌头。 “你说什么?你说谁嫁不出去?你敢再说一遍!”胡紫璇这句话彻底触到了敖雪的逆鳞,她气得直撸袖子想出手教训胡紫璇。 胡紫璇仍旧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趾高气扬道:“怎么了?不服气啊?想打架吗?要打就来啊!别以为你是龙宫公主我就怕你!我可是截教弟子!” 见两人愈演愈烈,真有要动手的架势。季晴暄连忙拉着敖雪,夏菀莛则拉着胡紫璇。 场面一时热闹极了。 雷震子被吵得头痛欲裂,大吼了一声,她们这才停了下来。 “够了!你们还有完没完啊?大家都是朋友,何必要这样呢?刚才多亏了公主出手相救,颜儿,你不应该这样对她说话!快向她道歉!”雷震子是真的动怒了。 “凭什么要我向她道歉?明明是她对你……”她话还没说完,就见雷震子直瞪着她,样子看起来有些吓人。 “好嘛好嘛,我道歉还不行嘛!那么凶干嘛?”胡紫璇噘着嘴,满脸委屈,不情不愿的走到敖雪面前,不清不楚的嘟囔了句:“对不起!” “啊!你说什么啊?我没听清啊,大声点!”敖雪故意掏了掏耳朵。 “我说……对不起!”胡紫璇叉着腰,抬高了声音。 季晴暄扯了扯敖雪的衣袖,向她使了眼色,敖雪会意,便不再发难,毕竟她也不想令两位好朋友为难。随后,态度也软了下来,“好吧,本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与你一般计较了!我可是看在雷震子和晴暄的面子上!” 胡紫璇气闷得不敢吭声,怕又惹恼了雷震子。 季晴暄笑道:“好了,各位,既然河妖已除,我们赶紧回玉湾镇去告诉大家这个喜讯吧,就别待在这个地方了!” “好!”众人一起离开水帘洞。 第十章叶咏茜寒气入体 众人一同上路回玉湾镇。 雷震子、胡紫璇、夏菀莛走在前面,敖雪拉着季晴暄走在后面,她拽着季晴暄的胳膊,嘴巴不停的教育她,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啊,就是太善良,太好说话了,所以才被其他女人给骑到头上来的!要我看啊,那两个女的根本就是妖精,专门迷惑男人的妖精,特别是那个穿嫁衣的凶女人,哪有半分公主的做派,倒像个十足的狐狸精!你以后可要提防着点啊!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敖雪说得口干舌燥,转头见季晴暄一脸的淡然,便有些怒不可遏,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无奈道:“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 季晴暄微微一笑,轻拍了敖雪的手背,故作扭捏的作了个揖,“多谢公主善意提醒,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都明白的!小莛的为人我最清楚了,她不是那样的人;至于颜儿,她是骄纵任性了点,不过她心眼并不坏的,不然师兄也不会……”说到这,季晴暄戛然而止,面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敖雪心里叹了口气,握了握她的手心,“你是大好人,就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好人了。总之,你一切要小心,多提防雷震子身边的那些桃花!” 说完,还故意朝前面的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惹得季晴暄哭笑不得。 说了说了,闹也闹了,敖雪拉着季晴暄快走几步,追上前面的人,拍了拍雷震子的肩膀,“雷震子,之前我在山洞里说的那些话都是和你开玩笑的了,你可别放在心上,你记得要对晴暄好就行了!我的事情办完了,也该回龙宫去了,有机会再去找你们吧!” 众人停了下来。 雷震子挽留道:“公主你不和我们一起吗?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总得让我们好好请你吃一顿饭吧!每次与你见面都是匆匆忙忙的!” “不必了,省得有人又看我不顺眼,想找我抬杠了呢!”敖雪摆摆手,故意朝胡紫璇抬了抬下巴。 雷震子看了一眼胡紫璇,刚消停了一会儿的头又要隐隐作痛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多加挽留了,公主保重!后会有期!” “好!”敖雪说完,转了个圈化成一缕白雾消失不见了。 胡紫璇这才舒了一口气,不过她心里可是恨透这个龙宫公主了。 四人回到玉湾镇,把除掉河妖的经过告诉了全镇人。镇民一改起初对他们的态度,纷纷感谢他们。特别是称赞胡紫璇机智过人,是勇敢的女英雄。 这可把胡紫璇夸得飘飘然了,心里美滋滋的,忽然发现原来被人夸赞的感觉是那么的好!做好事原来会如此的快乐! 镇长特地在家中大摆筵席犒赏雷震子他们,也顺便邀请了全镇的人一同前来开怀畅饮。 正当众人吃得尽兴时,忽然一家丁来报,说是在门口看到了张大牛,还说他怀里抱着浑身冰冷且昏迷不醒的叶咏茜。 闻言,大家赶紧冲到门外去瞧个究竟。 男子年纪二十五岁左右,高大强健,力壮如牛。怀里抱着不省人事的年轻女子,能看得出她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发抖,姣好的面容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这两人正是失踪的张大牛和叶咏茜。 季晴暄立刻拨开众人,走上前为女子把脉,“这位姑娘受了很重的风寒,寒气已经深入五脏六腑,必须马上救治,快把她抬回家!” 见她一脸严肃,张大牛头如捣蒜,“哦哦,好的!” 随后,雷震子等人便和张大牛一同将叶咏茜带回叶家。 “茜茜她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把我女儿怎么了?”叶大娘见自家女儿昏迷不醒,很是心痛,扯着张大牛的衣领,愤愤然的责骂。 张大牛也不反抗,一脸自责,抓了抓头发,懊悔道:“大娘,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茜茜!我们昨晚连夜离开,怕被发现,所以不停的赶路,顾不上休息。夜深路滑,茜茜有些体力不支,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她救起来,可她吐了好多水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浑身冰冷,一直哆嗦个不停。就这样耽搁了一晚上,天亮的时候我带着她到隔壁镇去找大夫,可大夫都说情况严重,不是一般的风寒,他们都束手无策。我实在没有办法,茜茜一直喊着娘和妹妹,我想她一定很挂念你们,所以就把她带了回来,怕万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张大牛好不容易说完,一个身高八尺的大男人掩面大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样子十分狼狈。 叶大娘听到自己女儿遭了这么大的罪,心揪着的痛,一个劲的拍打张大牛,“都是你这个混小子,谁让你拐跑我女儿的?如果不是你,我的茜茜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娘,这也不能完全责怪大牛,他也不想的!再说了,如果不是他把叶姑娘给带走了,说不定叶姑娘已经落入河妖手中了呢!”雷震子安慰道。 尽管张大牛没保护好叶咏茜,但此时明显不是责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救人。 叶大娘连忙擦了擦眼泪,抓着雷震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矮下身子哀求道:“公子,求求你,你可有办法救我女儿?你们都是本领高强又有善心之人,我相信你们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吧!” “大娘快快请起,这可使不得啊!”雷震子扶起了叶大娘。 季晴暄把叶咏茜扶到床上,再次沉下心为她详细诊脉。半晌,走了出来,摇了摇头,对大家说道:“叶姑娘得的的确不是一般的风寒,她本身是虚寒体质,最易受凉,哪怕是在夏天也会手脚冰凉。这段时间她忧思过度,本就受了风寒,夜晚凉意甚重,寒冬腊月的她还掉入冰河中,这更是邪气入体,她那孱弱的身体如何受得了?我已经让小莛和颜儿找来所有的火炉生了火,让房间温暖一些,还把所有棉被都为她盖上,她的病情暂时算是控制住了!” 叶大娘泪流满面,不断捶打着自己,哽咽道:“是啊,我家茜茜这寒症是打小就从娘胎里带来的,都怪我不好,怀孕时不注意,才导致她落下这病根的!后来找了很多大夫瞧过,都说是娘胎里带来的寒症没办法治愈,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平时多注意保暖别受凉就好,可偏偏就……姑娘啊,求求你想想办法,难道就没有药可以治好茜茜吗?” 季晴暄沉思许久,她不是没研究过这样的病例,可眼下身处异地,她那些制好的良药不在身边,身边可取的药材又实在太少,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她蹙着眉头,斟酌半天,方开口道:“有是有,但效果非常慢,而且治标不治本,叶姑娘这身子骨必须彻底治愈才好,否则年纪大了更是难办!” “那不管是什么药,晴暄你不妨先开看看吧,保命要紧!”雷震子也着急道。 “好,我尽力一试!” 她刚说完,就从房间里传来一个声音,“不必了,我想到一种药应该可以治愈叶姑娘的寒症。” 胡紫璇掀开帘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说话的真是她。 雷震子看她自信满满的样子,赶紧迎了过去,激动道:“颜儿,你说的是什么药啊?在哪可以找到?” 人命关天,胡紫璇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叫火灵芝,我是在师父那听她老人家提起过的,火灵芝入药对去除寒毒有奇效,最适合叶姑娘使用了。不过据说它长在火焰山,那座山常年烈火不灭,炎热非凡,不是一般人能攀爬上去的!而且这火灵芝长在极其隐秘的地方,非常难寻找!” “没关系,只要知道有这种药就可以了,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试试!”雷震子就是这样,性格执拗又仗义,秉持着帮人帮到底的原则,主动揽了这门差事。 季晴暄点了点头,望向雷震子,柔声同样坚定道:“师兄,我支持你,我也一块去!” “不行,你要留下来照顾叶姑娘!”雷震子想都不想便拒绝了。 “没事的,我先开好几副药,让小莛喂她喝下,有她照顾就好了!我是大夫,认那些药材我在行,少了我可不行!”季晴暄显然早就料定他会这么说,直接找了说辞。 “好吧!” 见状,胡紫璇嚷嚷着也要跟着去,说毕竟是她想出来的主意,她也一定去,两人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交代好一切后,三人连夜出发赶往火焰山。 第十一章三人寻找火灵芝 雷震子展开风雷双翅,一手抱着季晴暄,一手抱着胡紫璇,飞上了高空。 火焰山山如其名,山外形倒是没什么特别,但它的周围是一团团的火焰,将山体整个包裹住,烧得红,烧得旺,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地猛扑。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红色的,燃烧着的山。 他们站在远处依旧能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气,火辣炙热,让人望而却步。 胡紫璇曾经历过火灾,那种被大火焚烧的痛苦她还历历在目,看着眼前这一切她无比惊恐,腿发软,面发青。可是她知道不能让人看得出她在害怕,她拼命强压住心里的恐惧,咬着嘴唇,让自己保持镇定。 雷震子在山的一周飞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火灵芝,反而发现了一个山洞,他猜想说不定火灵芝便在这洞里。他立刻展翅折了回去,抱起季晴暄和胡紫璇一跃而起,绕过重重烈火,钻进了山洞里。 这洞由于烈火的烤炙,连石壁都是烫的,洞里气压低,空气稀薄,闷得让人几乎窒息,汗水不停的从毛孔里涌出来。不一会儿,三人已经大汗淋漓,面色发红。 三人强忍着,分头寻找火灵芝,可是寻了好久,愣是什么都没发现。 忽然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嗓音嘶哑,“哈哈哈!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闯入我的火焰山来!”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穿大红衣头发乱蓬蓬的中年妇女从洞外飞了进来,落到洞中央的石椅上,甩了甩袖子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三人还没来得及吃惊,只见那女子将脸转了过来,三人瞠目。 这女子半边脸布满了狰狞的疤痕,像是怪物的爪子。看那疤痕像是曾被烧伤或烫伤过的。 胡紫璇看到她这个样子瞬间脑袋被炸开了似的,那些痛苦不堪的往事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她汗毛直竖,浑身战栗。 雷震子率先发言道:“这位前辈,您是住在这火焰山里的吧?晚辈无意打扰,只是听闻这儿有棵火灵芝,功效奇特,能治寒毒,晚辈想向您借用,拿去救治我的一位朋友!” 那女子拂了拂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瞥了他一眼,“你还算有礼貌,那我火三娘就饶了你们擅闯之责了!不过你想借用火灵芝,你拿什么来还啊?火灵芝可是神物,岂是你说借就借的!” “这……” 火三娘轻蔑的笑了笑,眼睛不停的扫视着季晴暄和胡紫璇二人,忽然扬声道:“你回答不出来没关系,我早就替你想好了,你身边这两位姑娘都长得貌美如花,不如把其中一个送给我,我用她的脸来换我的脸!”说完,陶醉的用手抚摸着自己那张烧毁的半边脸,皱巴巴的触感,让她猛然间变了神色,眼神狠厉。 胡紫璇这下彻底慌了神,身子抖如筛糠。 换脸,多么熟悉的词! 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好不容易重新拥有一张美人脸,她可不想失去。想到这,也不知道哪里来了勇气,竟然忍不住大骂道:“你这个丑婆娘,心肠怎么如此歹毒?竟然想用别人的脸来换你自己的脸!你都一把年纪了,就算换得漂亮脸蛋又有何用?反正你常年待在这个破洞里,也没人欣赏你的脸,还不是要孤独终老的!” 胡紫璇这番话说得可以说是不客气极了,也彻底激怒了火三娘。 火三娘大吼一声,拍桌而起,伸出右手手掌,一发力凭空就打到了胡紫璇胸口上。 胡紫璇吃不住劲,堪堪后退了几步。 “颜儿,你没事吧?”雷震子赶紧过去扶住她。 “我没事!”胡紫璇梗着脖子,死死地瞪着火三娘。 “嘴好厉害的小丫头啊!我不杀你是看在你那漂亮脸蛋的份上,死人的脸我可是不会要的!你们两个都很漂亮,各有各的美,我都很喜欢,也难以选择,不如我就把这难题交给你们身边的这位心上人吧!”这火三娘果然是过来人,眼神毒辣,只看一眼便知道这三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纠缠。 而她,正是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说完,火三娘便朝面前的石桌上施了施法,石桌上立刻出现了那颗火灵芝。火灵芝异常硕大茂盛,与普通的灵芝不同,它是赤红色的,红得像火一样刺眼。 “火灵芝!”雷震子惊呼一声,激动得冲了过去想要用手去抓。 忽然石桌上便燃起了熊熊烈火,雷震子眼疾手快,迅速收回了手,这才免于被火烧伤。 火三娘得意的笑道:“想拿火灵芝岂是这么容易的事!除非答应我的条件,一张脸换一颗火灵芝!小伙子,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雷震子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你休想,我是不会牺牲任何一个的!我朋友的性命固然重要,但我两个妻子的脸同样重要,我不会顾此失彼!” 闻言,火三娘嗤笑,一脸不屑道:“哼,别说得这么正义凛然,说到底还不是舍不得你妻子的漂亮脸蛋嘛!如果她们的漂亮脸蛋没了,你还会爱她们吗?男人都是一个样!多情好色!你就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了,给谁看啊!” 雷震子摇了摇头,将季晴暄和胡紫璇挡在身后,“我雷震子从来不是贪图美貌之人,但我知道容貌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我不希望她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所以任何人也休想动她们分毫!前辈你也是深受其害之人,应该了解那种痛苦,为什么还要让其他人重蹈你的覆辙呢?” 可他的话,火三娘没有听进去分毫,反而不耐烦道:“我不想听你这些废话,看来我不给你施加点压力,你都不知道我的厉害啊!” 说完,她按下石桌上的按钮开关,洞的上空吊下一个类似天平秤的大架子,两端坠着绳子,那绳子十分灵活,缠上了季晴暄和胡紫璇,将二人捆绑了起来,随后那架子便迅速回升。 “啊!”两人大叫着被一左一右的高高吊起。 火三娘一推手,架子就往后移,移到山洞的边际,二人被吊在半空中,摇摇晃晃。下面是一片火海,熊熊烈火一直烧个不停,那烟熏味直涌上来,呛得人咳嗽个不停,眼睛都睁不开。 “晴暄,颜儿!”雷震子大叫着,想冲过去救她们。 火三娘又拂了拂她那乱糟糟的头发,得意道:“小伙子,这下你更难以选择了吧?无论你先救哪一个,总有一个要牺牲。你救下一个,这架子就会失去平衡,另一个就会掉入那熊熊烈火之中,你可舍得?还是把其中一个交给我,我最多只要她的脸而已,又不会要她的命,总好过葬身这火海之中,尸骨无存啊!” 雷震子气得仰天大吼,既然暂时救不了她们,索性先对付火三娘,他想只要制服了火三娘,一切都不成问题,于是挥起风雷棍冲向了火三娘。 第十二章雷震子难以选择 火焰山。 雷震子与火三娘展开了搏斗。 他三两下有板有眼力道十足的挥舞着风雷棍,朝火三娘打过去,动作快而狠,火三娘有些招架不住,那一棍棍打在她身上是火辣辣的剧痛。 雷震子趁她松懈之时,闪身冲到石桌上想一把拿起那火灵芝,谁知那火灵芝周围又冒出了熊熊火焰。烫得雷震子赶紧收回手,一脸的愤怒。 火三娘整了整衣衫,双手抱胸斜靠在石壁上,一脸得意道:“小子,我早就说过了,你是斗不过我的!这火灵芝可是唯我命令是从,就算你武功再高,也带不走它的!” 雷震子沉默片刻,难得激起了骨子里的犟劲。他偏不信邪,双眼一眯,拳头一握,一个闪身冲到火三娘面前,捏住了她的脖子。 雷震子眸光如炬,眼底一片寒凉,冷声道:“你现在的性命在我手里,只要我轻轻一用力,你立刻就会没命!想活命的话赶紧放了她们,并且老老实实交出火灵芝!” 火三娘脸慢慢憋得有些发青,双手死死的抠上雷震子的胳膊,她费力的扯了扯嘴角,仍是不在乎的语气,“吓唬我啊?反正老娘都是年过半百之人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死了倒也无所谓!不过能拉上你们几个垫背的也划算!但你忍心看着两位小美人葬身火海?” 她眯着眼瞟向空中摇摇晃晃的两个人,笑得一脸胸有成竹。 “你……”雷震子气得浑身发抖。 火三娘简直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自知拿捏到雷震子的命脉,便可以肆无忌惮了。 季晴暄被摇摇晃晃的吊着,看着脚下那一片熊熊火海,血液都快凝固了。但此时她的头脑却十分清醒,一颗心系在雷震子身上,她高喊着:“师兄,别管我了,你赶紧带着颜儿还有火灵芝一块离开吧!再这样耗下去,不但火灵芝没拿到,我们三个都会没命的!快走啊!” “这位姑娘倒是看得通透,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你给我闭嘴!”火三娘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雷震子手上又紧了一分,怒火冲天。 他大吼着:“晴暄,我不会抛下你的!” “师兄……”季晴暄泪眼婆娑,深情的看着雷震子。 胡紫璇慌忙地瞥了一眼季晴暄,梗着脖子,着急的打断了二人之间的深情,“雷震子,牺牲我好了!反正我已经死过一回了,你就当我从来没有复活过!你继续和晴暄好好生活吧!”她争强好胜,又爱面子,势要在心上人面前表现机会,她死都不会让风头被季晴暄给抢去,见季晴暄愿舍生取义,她也想来争一把。 胡紫璇这话更是激起了雷震子的怜悯之心,他想到自己亏欠她很多,恐怕下辈子也还不清了。 此刻他的心里一团乱。两个都是他拜过堂有过夫妻之实的妻子,一个是自己的挚爱,一个为自己不计回报甘心付出,无论牺牲哪一个他都于心不忍,都无法做出抉择。 火三娘见他无比挣扎,勾着嘴角幸灾乐祸道:“小伙子,你真是艳福不浅啊!两位小美人如此为你设想,都敢于自我牺牲,换作是我我也难以选择啊!” 雷震子恍若未闻,撤了手,一副脱力的样子,眼眸低垂,掩下低沉的情绪。 火三娘揉了揉脖子,撕心裂肺的咳了几声,抚着胸口,笑问道:“怎么?想好了?” 雷震子倏地抬起头,沉沉的盯着火三娘,“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她们两人的命,还有火灵芝!” 火三娘像是早料到他会如此说,抬手将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后,冷笑道:“呲,我要你一个大男人的脸干嘛?”后来转念一想,又道:“不过也行,我生平最讨厌你们这些臭男人,少一个也好一个,省得出去到处祸害女子!好了,那就这样决定吧!你现在给我跳进那万丈火海中,我就放了这两位小美人,并将火灵芝双手奉上!” “好,希望前辈言而有信,遵守诺言!”雷震子抱起双拳,面色从容淡定,视死如归。 “师兄不要!”季晴暄大吼着,由于激动,被绳子吊着的纤弱身体来回摇摆得更加厉害,远看像一只被困着的蝴蝶。 胡紫璇也慌了神,大喊道:“雷震子,你疯了吗?那个丑婆娘根本就是骗你的,你不要上当啊!” 雷震子同时看向她们一眼,双眼饱含深情,淡淡一笑,“前辈是世外高人,我相信她一定会说到做到!晴暄,我食言了,我曾经答应过你要陪你一生一世的,如今是做不到了,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颜儿,你曾为我死去,好不容易复活了过来,我岂会让你再死一回!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下辈子我再来补偿你!” 说完,他潇洒的抹去脸上的泪水,一鼓作气,一跃而起,纵身跳入火海。 “师兄!” “雷震子!” 季晴暄和胡紫璇两人同时高喊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火三娘甩出了一根长绳,扔入火海里。绳子瞬间牢牢的绑在了雷震子身上,他被吊在半空中,离那熊熊烈火只有几米之隔。 雷震子能感到那扑面而来的灼热感,浑身像是被置于大火之中,暴露在外的皮肤被烤得生疼。就这么一会儿,身上已经起了一层汗。 火三娘咬着牙一拉绳子,将雷震子给甩了上来。 转机就在瞬间发生,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火三娘按下机关,大架子退了回来,火海沉降,被悬吊着的季晴暄和胡紫璇也被放了下来。 二人同时落地的那一刻,都奋不顾身地冲向雷震子,一左一右扑入他的怀中。 “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雷震子劫后余生,有些恍惚使不上力气,他只能轻轻的半拥着二人。 “咳咳……” 雷震子拍了拍季晴暄和胡紫璇,二人退开。他起身,疑惑道:“前辈,你这是?” 火三娘扬眉笑了,赞叹道:“小伙子,你很不错!为了心爱之人敢于放弃自己的生命,世上像你这样的男人已经不多了。我本就意在试探你,根本没想过要这两位姑娘的脸,也没想过要加害于你们!我看得出你们都是正义善良的好人!” 火三娘见三人依旧一副疑虑重重的表情,戒备的看着她,她轻叹一声摇摇头,继续解释道:“我都在这生活了大半辈子了,对这容貌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位姑娘说得对,我一大把年纪了要漂亮脸蛋又给谁看呢?”她语气平和,看得出并没有生气。 胡紫璇有些尴尬,吐了吐舌头,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雷震子给打断了,怕她说多错多,拱手道:“前辈,我这位妻子向来心直口快,她口无遮拦得罪了前辈,还请你见谅!” 火三娘绽放了一个善意的笑容,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语调轻松,“没事,我也没当真,不过她说的的确是实话呀!” 她说完便发现季晴暄一直盯着她的脸在看,不禁有些尴尬,“这位姑娘为何一直盯着我的脸看啊?” 季晴暄生怕她误会什么,赶紧解释道:“前辈别误会,我是个大夫,我是想看看您脸上的伤是否可以治愈!不过,据我刚才观察,这伤应该有很长时间了,要想治愈恐怕……” 火三娘恍然明白她的用意,心里感动,也有些遗憾,不过瞬间也就释怀了,“罢了罢了,我都明白的,一切都是命,就不劳烦小姑娘你费心了!” 她仰头长叹了一口气,把心底那悲惨的往事向三人说了出来。 第十三章成功救治叶咏茜 火三娘原名吴三娘,本是附近镇上的一个普通农妇。三十年前她和丈夫也算恩爱,后因一次意外小产,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丈夫的心。 她知道丈夫一心想要个孩子,奈何小产之后,郁结难舒再加身子未曾好好调养,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怀孕。大夫看了不少,调理的药汤也喝了不少。正所谓,是药三分毒,物极必反,这些药汤不仅没让她身体恢复,反而让她面色枯黄,再加上忧思过度,整个人显得十分苍老憔悴。丈夫起初还顾及她一些,时间长了便对她爱答不理,甚至经常出去鬼 混。她自认有所亏欠,也都睁一只闭一只眼。 可有一次,丈夫竟把外头的女人堂而皇之的带回家里,甚至在两人的房间里行苟且之事。 恰巧被吴三娘撞了个正着,她气冲冲的闯了进去,作势就要将那女子扯下床。 丈夫被坏了好事,又见吴三娘如此泼辣,抬脚便狠狠的踹在了她肚子上。吴三娘身体孱弱,哪里扛得住一个大男人的劲,身体失去平衡,直接撞到了桌角,跌倒在地。挣扎间手不小心将桌上新沏的一壶热茶打翻了,滚烫的茶水直淋到吴三娘的右脸上。她疼得撕心裂肺的捂着脸尖叫,半边脸就这样被毁了。 事后,丈夫不但没有悔改之意,反而变本加厉,嫌弃她毁了容,公然把那女子娶进了门。自此两人没少欺负吴三娘,将她当成奴婢一样使唤。女子看烦她了,觉得她碍眼,甚至动了将她卖入青楼的心思。吴三娘忍无可忍,抄了一把菜刀狠狠砍向了女子。 丈夫正好回到家,目睹眼前一切,差点没吓晕过去。吴三娘杀红了眼,怒气不可制止,她认为这一切的罪源都是因这个男人而起,他才是罪魁祸首,思及此处,抬刀便想砍向丈夫。 丈夫反应过来,拔腿就跑,边跑边大声叫喊,但最终也躲不过吴三娘手中的刀。这一切被邻居听到,立刻去报了官。官差很快便来到了,欲捉拿吴三娘归案,幸亏吴三娘从后门溜走。 官差一路追赶,不知不觉追着她来到火焰山,正当她绝望之际,被一个从山上飞下来的人救起。 自那以后,她就跟随那人住在了火焰山上。那人终日戴着面具,黑色的袍子裹得密不透风,声音沉闷,忽男忽女,难辨雌雄。但吴三娘并不畏惧,因为她打从心里觉得他是个好人。 他自称为“火圣人”,常年待在这火焰山上,武功高深莫测,甚至能掌出火力。他收吴三娘为徒,教了她不少武功和法术,吴三娘为了忘记过去,把姓改为“火”,也留在这火焰山上,一待就是三十年。 不久前,火圣人外出云游四海,只剩火三娘一人留在这火焰山上,临走前还交代她务必看守好火焰山上的神物——火灵芝。 三人听完火三娘的往事,纷纷唏嘘感叹,也终于明白她为何如此痛恨男人! 往事不堪回首,骤然提起那段肮脏的过去,心底的恨轻而易举的又被勾了上来,但更多的却是遗憾痛惜自己识人不清。火三娘撤掉了开关,取下了那颗火灵芝递给了雷震子,“小伙子,这个就给你了!” 宝物近在眼前,雷震子却犹豫了,“可这火灵芝不是火圣人前辈让您好好保管的吗?” 火三娘微微一笑,不甚在意,“没事的,家师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他若知道这火灵芝可以救一个人的性命,相信也定会同意的!你们都是有善心之人,为了救朋友可以赴汤蹈火连命也不要,这份侠义之心令我感动!火灵芝也应该给需要它之人,这样才能实现它的价值!拿去吧!” “多谢前辈!”雷震子感激火三娘的仗义相救,更佩服她经历世事,却能不染世事的侠义之心。 火三娘眼睛在三人身上巡了一圈,沉思片刻,把雷震子拉到一旁,小声道:“小伙子,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我也看得出你那两位妻子是真心爱你的,但我还是得奉劝你一句,人只有一颗心,你若把它一分为二,久而久之必定会有矛盾,一夫多妻便是会落得个像我这样的结果。人的一生应该有一份属于他完整的感情,我希望你能明白!” 火三娘自知没有什么立场说这话,但她是真心欣赏雷震子,也不希望他走上自己的老路,便干脆舍下脸面,衷心劝告。 雷震子当然也知道她的用心,很是感激,恭敬地拱手行了个礼,万分笃定道:“多谢前辈提醒,晚辈都明白,其实晚辈心中早已做出了选择,晚辈一直清楚自己心中的挚爱,要携手度过余生的也只有一人!” 火三娘赞赏的点了点头,“你明白那就最好了!行了,你们也耽搁了不少时间,你们的朋友还等着你们呢,赶紧离开吧,我就不送了!” “多谢前辈!”感谢完后,雷震子抱起季晴暄和胡紫璇飞上高空,离开了火焰山。 胡紫璇紧紧拥着雷震子,她侧仰起头,看着他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翼,薄如刀削的嘴唇,坚毅的下巴,微微出神。 她本来只是对雷震子有好感,经过这件事后,她发现自己无法自拔的疯狂的爱上了这个男人。她之前见过不少各种各样的男人,但那些人终日只会在摘星楼里花天酒地、寻欢作乐,与女子逢场作戏,遇事就逃之夭夭,根本没有什么真感情可言!年少无知的她以为男人与女人之间大抵不过如此,直到她遇到了眼前这个男人。 雷震子不同,他为人有情有义,杀河妖为玉湾镇除害,对素昧平生的叶咏茜也勇于相救,对妻子更是敢于付出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她的平安! 胡紫璇被深深的震撼了。 做妖这么多年,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男人。她也是第一次感到了少有的安全感和幸福感。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她暗自发誓一定要把雷震子据为己有。什么杀姐之仇,什么龟灵圣母的任务,统统都已抛诸脑后! 她只想好好爱一场!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回到了玉湾镇叶家。 季晴暄片刻不敢耽误,赶紧将火灵芝捣碎,煎煮后让叶咏茜喝下。 一炷香的时间后,叶咏茜苍白的小脸渐渐有了血色,冰冷的身体也逐渐回暖。 两炷香后,叶咏茜清醒,叶大娘和张大牛都高兴不已,纷纷感谢雷震子等人。 第二日,叶咏茜完全康复,可以下床了。她特意梳洗了一番。病好后的叶咏茜在一番精心打扮下的确是娇俏美丽,难怪能在全镇的同龄女子中脱颖而出,被挑选祭给河神。 当然她的美貌比起季晴暄、胡紫璇还有夏菀莛还是有些差距的。全镇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三位外来的美女身上,尤其是对胡紫璇赞不绝口。 纷纷夸赞她机智勇敢,假扮新娘引河神现身,还想出了火灵芝这一灵丹妙药,方解了全镇的燃眉之急。 村民们大肆的夸奖,让她都不好意思了。她偷偷的瞄了一眼雷震子,见他也在看自己,目光里满是赞许,心里犹如抹了蜜一般甜滋滋的,脸微微泛红,十分娇俏可人。 季晴暄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一次胡紫璇锋芒太盛,抢走了她的风头,她虽然有些失落,但她在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雷震子。 这一路来,她明显能感到雷震子对“殷颜”的关心和保护过多了,而“殷颜”一向是个强劲的对手,婚前如此,婚后亦是如此。虽然雷震子向她承诺过,但女子的心思敏感,一点点捕风捉影,便会让她寝食难安,没有安全感。 这边,叶咏茜向雷震子等人行了个大礼,感谢他们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也感谢他们为玉湾镇除去了一个大害。从今以后镇上的姑娘们再也不用害怕被嫁给河神,做河神娘娘了。而叶大娘也接受了张大牛,不再反对他们的交往,同意了他们俩的婚事。 第三天,玉湾镇热热闹闹的举办了叶咏茜与张大牛的婚礼,雷震子等人喝完喜酒后又继续上路了。 第十四章胡紫璇使计害人 胡紫璇存了私心不想那么快回镐京,想多一些和雷震子相处的时间,便谎称得了风寒。雷震子看她身体不适,不宜继续前行,只好停下脚步,就近在金泉镇落脚。 他们随意找一家客栈住下,雷震子让季晴暄照顾胡紫璇的病情,让夏菀莛负责她的起居饮食,自己则像往常一样到镇上巡视一番,看看有无可疑之处。 胡紫璇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季晴暄。 季晴暄一把脉还有看她的面色便知道她根本没病。 兴许是想做全套的戏,胡紫璇一边表现不舒服的样子,一边还有意无意的在季晴暄面前咳嗽个不停。 季晴暄倒也无意与她计较,只当她是无理取闹,争风吃醋。以前的殷颜偶尔也会这样,索性她也并未打算将此事告诉雷震子,认为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也就罢了。 这药不能随意乱开,对于没病的人乱喝药是对身体不好的,正所谓是药三分毒。胡紫璇老嚷嚷着嗓子不舒服,一直咳个不停,季晴暄只好寻了些桂花,打算烹茶煮给她润润喉咙,多少起些作用。 桂花茶具有温补阳气、美白肌肤、排解体内毒素、止咳化痰、养生润肺的功效。不同于那些苦的汤药,不仅对身体有好处,且味道甘甜,易于入口。 胡紫璇的确也很喜欢喝,一连喝了好几大杯。谁知也就半柱香的时间,竟浑身长满了红疹子。她气得向雷震子告状,说是季晴暄故意害她。 雷震子听得一头雾水,他并不通医理,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咳嗽,而季晴暄却没开止咳的药方给胡紫璇喝,只是煮了桂花茶给她。 季晴暄只好说出了胡紫璇根本没病,不需要开药,只需喝些养生花茶调理即可。 谎言被拆穿,胡紫璇非但没有丝毫羞愧,反而怒起,满腹抱怨季晴暄竟然拿让她过敏的桂花茶给她喝,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季晴暄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胡紫璇对桂花过敏一事,而雷震子也表示以前从未听闻过她对桂花过敏。 胡紫璇暗呼不好,连忙找了理由遮盖过去。只说自己死而复生后,体质也发生了变化,对很多东西都比较敏感,桂花就是其中一种,一旦触碰或者吞食就会导致身体长红疹。 其实她哪里是对桂花过敏,如果今天季晴暄端给她的是杯白水,她恐怕也会长这么一身红疹子,因为那是她用法术变出来的。 胡紫璇见雷震子还是不信,便委委屈屈的挤出几滴眼泪,哭哭啼啼的称季晴暄懂医术,曾为她把过脉,了解她的身体情况,那么对于她的体质对什么东西过敏自然是了如指掌的。 言下之意还是将矛头指向季晴暄,咬定是她故意害自己的。 胡紫璇说得振振有词,季晴暄却始终不认。双方各执一词,雷震子顿时懵了。倒不是他不相信谁,只是这两人他不怀疑,只认为其中定有误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夏菀莛作为这个唯一的旁观者,却是最清楚不过了。 她熟悉胡紫璇的脾性,也一直觉得她此番冒充殷颜动机不纯,但一路上并未发现什么端倪。如今发生了这一出,她算是看出了些苗头。她自然识破了胡紫璇的计谋,但碍于昔日的姐妹情,她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决定先放她一马,也希望她点到为止,否则她不会再心软。 季晴暄虽然心里有气,但医者父母心,出于医德,她还是拿出了自己精心调制的白玉润肤膏给胡紫璇。只要将此膏涂于患处,不到一日,身上的红疹便可全部消褪,并且不会留任何疤痕。 胡紫璇十分高兴,一把拿过润肤膏。转念一想,又噘着嘴一脸为难。她竟然拒绝季晴暄为自己上药,说是怕她会再耍手段害自己,而对夏菀莛也不放心,硬是让雷震子为她上药。 雷震子担心会引起季晴暄的误会,心里纠结,但耐不住胡紫璇软磨硬泡,软硬兼施,胡搅蛮缠。他被搅得头痛,只得答应。 胡紫璇目的达到,脊背挺得直直的,下巴扬得高高的,一脸得意的看向季晴暄。 季晴暄心里发堵,下意识的蹙眉。忽而,她有一种隐约的感觉,眼前的“殷颜”十分陌生,那个眼神,让她很不舒服。虽然以前她们也算不上熟稔,但至少没有像现在这般针锋相对。 恍惚间,雷震子就已被胡紫璇一把拉入房间里。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雷震子瞬间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与殷颜分开多年,此次重逢他也感觉到这个“殷颜”和以前有些不同,但又说不上是哪不一样。兴许是少了些以前的亲近,总觉得隔着点什么,陌生又奇怪。 胡紫璇此刻可没心思管雷震子的心理反应,拉着他一屁股坐到床上,不由分说的把手中的白玉润肤膏塞给他,脸颊酡红,媚眼如丝,柔声催促道:“呐,发什么呆啊,快帮我上药吧!” 雷震子愣在了那里,低头看着那瓷白的药瓶,手心汗涔涔的。 胡紫璇主动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掉,挑着细眉,嘴角徐徐上翘,身子软软的前倾,抬手抚上雷震子坚实的手臂,媚眼如丝,呵气如兰,嗔道:“愣着干什么?快给我上药啊!怎么?你还害臊不成?咱们不是夫妻嘛!” 雷震子握紧药膏,想想胡紫璇的话也有道理,反正他们也曾是夫妻,现在不过是上药而已,又没有怎么样。他的心依旧坚定,并没有对不起季晴暄。想到这,他便硬着头皮把头转了过去,也看了过去。 可是,当他看到眼前的那一幕时,他却惊呆了,眼睛瞪得又圆又大,脸上写满了震惊。 胡紫璇见他这样盯着自己,丝毫没有羞愧感,反而挺了挺身子,似笑非笑,“你好坏啊!干嘛这样看着人家啊?怪不好意思的!” 雷震子猛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但他的脸色已经大变,支支吾吾道:“没……对不起,我这就马上给你上药!” 说完,打开药瓶,胡乱抹了一把药膏,往胡紫璇身上那一片片密密麻麻、粉红的小疹子涂了上去。 可他满脑子还是刚才那让他大吃一惊的一幕,他已经发现眼前之人并非殷颜! 不可否认胡紫璇身材确实有傲然的资本,但却是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清楚的记得殷颜因为爱他,在自己胸前纹了一对墨黑色的翅膀,和他身上的那对风雷双翅是一模一样的。 而眼前的“殷颜”并没有。 所以她根本就不是殷颜,那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和殷颜长得一模一样?她又有什么目的? 雷震子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此时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他心下便有了计划。这个女人能拥有殷颜的容貌,精通截教武功,甚至对他和殷颜的过往那般熟悉,绝非泛泛之辈,她的背后或许有更大阴谋,又或者是有什么人在操纵这一切?会是龟灵圣母或是慕苡蓁曾经提到过的妖王吗? 胡紫璇此刻沉浸在甜蜜当中,完全没有发现雷震子的异样。只感到他指间触碰时的温软,是那样的令人陶醉。 “药上完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雷震子说完便起身,刚要转身离开,就被胡紫璇扯住衣袖。 “谢谢你,雷震子,等我康复了你再来看我好吗?”胡紫璇满脸的柔情蜜意,娇嗔着。 尽管雷震子心里十分反感,但为了不露出情绪,只得应付道:“好!” 胡紫璇满心欢喜,一心以为雷震子这般是害羞,以为他已完完全全掉入了自己爱情的陷阱里,她离成功只有半步之遥了。 第十五章狐妖诱惑反中计 雷震子一出门,压抑的情绪喷薄而出,他脚步踉跄的奔向院里那口大水缸扑去,冰凉刺骨的水让他瞬间冷静。 目前是非常时期,他从慕苡蓁口中得知龟灵圣母的阴谋,那这个“殷颜”会不会就是她派来的?否则她怎么会截教的武功?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大 麻烦了,他还想带她回镐京王宫,这岂不是引狼入室嘛!好在发现得及时。 无论这个“殷颜”装得如何像,但这私密的隐私之事,只有他们夫妻俩才知道,外人是不会知道的,所以才让胡紫璇露出了破绽。 但有她这个人在他们身边,就如同在自己身边安了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 弹一样。雷震子感到了危机重重,眼前就像蒙上了一层雾,他拼命的想看清楚前方的路,可敌人在暗他在明。此事他盘算一番,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季晴暄和夏菀莛,以免她们担心。他想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让她们离危险越远越好! 于是雷震子另开了一间厢房,说是想一个人静静,其实他是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绪,引起季晴暄的多心。 可他却忽略了季晴暄对他的重视。 季晴暄自从那次与雷震子和好之后,便变得有些多愁善感,对雷震子和“殷颜”也一直心存顾虑,如今又闹出“分房”,她更加忧心忡忡,可她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加上没真凭实据证明些什么,她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雷震子经过一个晚上的深思熟虑,反复斟酌终于想出来一个办法。 第二天晚上,他捧着一壶酒,来到胡紫璇房中。 胡紫璇没想到雷震子会主动来找她,一扫昨日的阴霾,心花怒放的迎了上去,“雷震子,你这是?” 雷震子神色晦暗不明,转瞬笑了,扬了扬手里的酒,“庆祝我们久别重逢之喜啊,怎么样?欢迎我进去吗?” “当然,快进来吧!”胡紫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便一把将他拉进了屋内。 雷震子斟了一杯酒递给胡紫璇,自己则先干为敬,放下酒杯,眼神沉沉的看向胡紫璇,语气和缓,像一阵和煦的微风,“颜儿,我想过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我与你还是很有默契的,而且我发现自己还是放不下你,我把我之前对你的话收回,你今后继续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妻子好吗?” 胡紫璇彻底怔住了,她脑袋一片空白,暗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发现这不是在做梦。接踵而来的是内心的狂喜,嘴巴张张合合,好半天才找回声音,却又故作矜持,“当然好啊,所以……你今夜来我这,就是想要……?” 她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脸颊酡红,忸怩作态,一脸嗔意。 雷震子端起酒壶镇静自若的又给她添了一杯,“是,你知道就好了!赶紧把酒喝了吧,这好事怎能没酒庆祝呢!” “好,难得我们有这个雅致!不过我不胜酒力,喝了这一杯就真的不能再喝了!”胡紫璇也不推辞,千娇百媚的看着雷震子,举杯小酌。 但她是狐妖,如果喝太多酒失了态恐怕会现出原形,只能喝一小杯随意敷衍。 夜色正浓,月光透过窗户映照进屋内,气氛一片旖旎。 可雷震子并没打算就此放过她,他伸出手握住胡紫璇,又替她添满,“一杯哪够呢!颜儿你以前可是很能喝酒的,起码也得喝三杯吧!” 胡紫璇刚喝了三杯,脸色就开始有些不对,脑袋也是晕晕乎乎,剩下那一丝清明让她极力推开酒杯,“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能再喝了!” 不胜酒力的她脸蛋红扑扑的,在烛光的照耀下更加迷人。她拉着雷震子坐到了到床边,含情脉脉的抚摸着他的脸,身子软得一塌糊涂,扭着腰就贴了上去,眯着眸子,嘴巴微微嘟起,“你真的好坏啊,现在酒喝完了,我们……” 雷震子压下内心的反感,点点头。 胡紫璇嘴角一勾抬手将玉簪拔下,一头如瀑布一般的墨发铺洒下来,她贴上雷震子笑得花枝乱颤,手指描画着他立体挺拔的五官,最终停在了嘴唇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极尽暧昧,“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一样,心里想人家,嘴上却不肯承认。你看,我身上的红疹子都消褪了,没留任何疤痕,比之前还要白嫩细腻呢,晴暄真是医术高明啊!”说完,拉着雷震子的手去扯自己的衣带,三两下便把自己脱了个精 光。 雷震子低着头,没有看过去。比起上次,这次雷震子则感到更加反感和不适,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眼前人不是殷颜。 胡紫璇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双目饱含深情,声音酥软娇柔,贴着他的耳朵,呵气如兰,“怎么?又不敢看了?昨天不是还看了嘛!其实也是,我们已经很多年没在一起了,你难免会对我生疏。从今以后我就留在你身边好好伺候你了,让我好好尽一尽做妻子的义务吧!今天晚上你就是我的,不许你想着季晴暄!” 说完,便迫不及待的把雷震子扑到床上,上下其手的把他全身的衣服脱了个精 光。雷震子表面上没有抗拒,心里却极度排斥。 在此之前,他早已想得很透彻了,要拆穿一个人非常容易,可是要了解到她背后的阴谋却不易,倒不如将计就计,深入虎穴去查探,必要时舍弃一切,舍身成仁。 但他决不会允许自己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而且还是一个满腹阴谋诡计、妖娆妩媚的女人。这是他的道德底线,不可触碰的逆鳞。所以他在酒中下了蒙 汗药,只是自己事先服了解药。 胡紫璇俯下身去吻雷震子那厚重而滚烫的双唇,舌头犹如灵蛇一般,却只能在他的唇外游荡,因为雷震子丝毫没有给她回应。 但她依旧没有放弃,巧舌如蛇滑过他的脸庞到下巴再到颈部,柔软嫩滑的纤手不停的抚摸着雷震子结实的胸膛。她使尽浑身解数挑 逗着,诱惑着。她的技术更胜于殷颜和夏菀莛,她可是狐狸精啊,魅惑男人是她的拿手活! 可是不管胡紫璇怎样挑 逗,依旧没有燃起雷震子旺盛的欲 火。他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屏住呼吸,任她在自己身上作怪,他只觉得恶心反胃,甚至能闻到一股浓重恶心的狐骚味,他在心中祈祷着药性赶快发作。 当胡紫璇那妩媚轻巧的吻从结实的胸膛滑落到健美的腹肌,再渐渐往下时,她忽然停住,脑袋一歪趴到了雷震子身上。 雷震子重重的舒了一口气,一把将她推开,扯了被子扔到她身上,自己穿好衣服跳下了床。 正所谓演戏要演全套,如果雷震子就这样走了可就真解释不清了,所以他决定将计就计留下来,使自己的计划顺利完成。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与别的女人同床共枕,只好趴在桌上凑合了一夜。 第十六章季晴暄失望离去 第二天,季晴暄早早的就醒了,一个人来到院子里透透气。雷震子两个晚上没回房,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眼皮子直跳,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时,夏菀莛忽然出现,与季晴暄聊了起来。 那边屋里,雷震子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门外传来季晴暄和夏菀莛的声音。他猛然惊醒,利索的脱掉上衣,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紧紧抱着眼前这个“殷颜”,克制自己的厌恶感去亲吻她的脸。 胡紫璇被“热烈而炙热”的吻给惊醒了,她懵懂的睁开眼,手软软的撑在他胸膛,轻声惊呼道:“相公,你干嘛啊?别打扰我了,我还没睡够呢!” 这甜糯的声音,传到了门外季晴暄的耳朵里。她的心猛揪了一下,腿一软,差点站不住。她下意识的与夏菀莛对视一眼,都同时明白了什么,两人不顾一切的撞开房门冲了进去。 看到入目的一切,季晴暄犹如晴天霹雳,大脑一片空白,五年前她也同样看到了这一幕,当年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可如今再次上演,她惊骇得差点要晕过去。 胡紫璇被吵闹声惊到,完全清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撑起身子,伸出未着寸缕的藕臂不急不慢的穿着衣服,拢了一下微乱的发丝,偏着脑袋看向季晴暄,眼中满是得意傲慢,“晴暄啊,你怎么来了?昨晚是相公他自己到我房里来的!” 季晴暄眸光冰冷,面容清丽不似凡间人,浑身透出一股疏离感。她定定的看向二人,似乎要将二人看穿。 夏菀莛见她不说话,急得直咬牙,她指着胡紫璇,愤怒道:“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雷震子见季晴暄和夏菀莛震惊的样子,心尖猛地一颤,差点破功。他强压下内心的酸涩,不急不慢的穿起了上衣,声音淡定沉稳,“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和颜儿本就是夫妻,我们在过夫妻生活不是很正常吗?” 季晴暄彻底崩溃,如果说刚才看到的一切让她痛彻心扉,那雷震子的话就像是在她心窝子上狠狠的戳了一刀。 她扭头步履踉跄的冲出了房间。 雷震子慌了,心口一窒,鞋也顾不上穿好,赶紧追了出去。 他一把拉住季晴暄的手,却被重重甩开。 季晴暄眼圈怒红,长长的睫毛沾了水珠,颤颤巍巍。她狠狠的盯着雷震子的双眼,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又让我看到这一幕?当年你说你是被下 药陷害的,那现在呢?你又作何解释?” 雷震子哽了一下,咬着牙狠心道:“我和颜儿本就是夫妻,你是知道的!” “没错,我是知道,我也说过要成全你们,可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要放弃她,而选择我,现在又和她在一起,这算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根本就两个都想要?或者是后悔了,想选择她,你可以直接说啊,为什么要瞒着我在背地里做这些事?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季晴暄将心中的愤懑都吼了出来。 她像是一头被困的小兽,找不到出口在笼中乱撞,最终落得了个遍体鳞伤。 “原来你也讨厌被人欺骗啊!那你可记得你和小莛是怎样欺骗我的?”雷震子不敢再看季晴暄,将头偏向一边,故意旧事重提。 季晴暄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脸愕然,“原来你还记恨着那件事情!” “是的,我不想夹杂在你们两个女人中间,被你们这样你推我让。恰好颜儿回来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爱她!回想起以前我和颜儿的生活是那么的开心!从头到尾也只有她才能给我快乐!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实在太无趣了,所以我决定选择和颜儿在一起!如果你想继续留在我身边,我自然也不反对,你若要离开,我也不会拦你。总之一句话,我最爱的人是颜儿!”雷震子咬着牙逼着自己说了这么一通违心的话。 季晴暄身子晃了晃,此刻的她眼中已经没了震惊,沉静一片,犹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本就白皙的面庞此刻愈发的苍白,口中泛起血腥味,她垂下了眉眼,淡淡的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最爱的是她?那你以前对我所说的,所做的一切,对我的种种好,还有我们在古溪村的日子,那些快乐都是假的,对吗?” 雷震子心痛如麻,但他知道还差一剂猛药。 他开始发狂大叫,“别再和我提古溪村,我讨厌那!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是假夫妻,你知道我有多委屈吗?” “原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介意。”季晴暄痛哭着,眼尾红肿,泪水顺着脸颊成串的往下落,是那种无声的,委屈的,痛彻心扉的难过。 “是,不错!只有和颜儿在一起,我才感觉到自己是个真正的男人!” 季晴暄捂上胸口,痛得快要不能呼吸,对于这件事,她的确是有愧的。 “虽然你现在也算能尽到一点做妻子的责任,可你永远都是那么被动,别说和颜儿比,你连小莛都比不上,她们总会想着法讨我欢心,而你就像一块木头一样毫无情趣!” “啪!” 季晴暄一巴掌狠狠的抡在了雷震子脸上。 “无耻!”季晴暄用凶恶和鄙视的眼神直直盯着他,十分失望的怒斥道:“今天我总算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从今以后我季晴暄和你雷震子恩断情绝!” 她心如死灰,扔出了那块她视若珍宝的玉佩,头也不回的走了。 雷震子颤抖的捡起玉佩,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如刀割。此情此景和五年前一模一样,只是处境不同,心情也不一样。 上一次雷震子是被人设计陷害的,而这一次却是他自己设的局。他强压下自己想要冲过去将季晴暄揽在怀里,将这一切解释清楚,但是他知道不能,临门一脚,他不能半途而废。 其实这一刻他的心比季晴暄更痛更难过,但他必须这么做,因为他不想季晴暄卷入这场是非战争中,他要一个人去面对,哪怕会死掉。他宁可她恨自己,或许会好过一些,也可以另外寻找她的幸福! 另一边,夏菀莛则在房间里怒骂胡紫璇。她没想到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容忍,竟然助纣为虐。昔日的姐妹情,此刻都显得如此可笑单薄。 胡紫璇却对她的指责怒气视若不见,她穿好衣服起身慢悠悠的坐到了梳妆台前,若无其事的梳妆打扮,嘴角微微勾起,眉眼都带着甜蜜的笑意。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们狐妖的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倒是你啊,跟了大姐她们这么久一点本事都没学到,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恩爱,自己独自落泪!我可没你这么傻,你看,我一出马不就成功俘获了雷震子的心了嘛?”胡紫璇鄙夷的瞥了夏菀莛一眼,她看不惯夏菀莛这副柔弱委屈的样子,喜欢就应该去争取,大不了耍点手段,只要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又如何! “你别得意,雷震子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像殷颜,他就算喜欢,也是喜欢殷颜,而不是你,你不过是个冒牌货而已!”夏菀莛终于忍不住反唇相讥。 “冒牌货又如何,总比你这个替身好吧?反正雷震子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的,我胡紫璇就是殷颜,殷颜就是我!”胡紫璇并没有被激怒,反倒更得意。 夏菀莛冷嗤一声,果断放出了狠话,“哦?是吗?那我这就去告诉他,让他好好看清你的真面目!” 一听这话,胡紫璇坐不住了,扔掉了手中的梳子,站了起来,快步冲到夏菀莛面前,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怒火,咬牙切齿道:“你敢去告诉他试试!” 夏菀莛并不畏惧,挺了挺身子,瞪了回去,“为什么不敢?我已经警告过你很多回了,你却一次次令我失望,我不会再对你念及姐妹情了,我这就去告诉雷震子!”说完,便气冲冲的欲冲出房间。 “你敢!”胡紫璇彻底怒了,然而夏菀莛并没有回头,她气得立刻伸出右手,隔空向夏菀莛后背施了法,她没有注意,立刻中招昏迷晕倒。 第十七章雷震子失策被擒 胡紫璇听到屋外的脚步声,有些慌张,立刻挥挥袖施法将昏迷晕倒的夏菀莛变走。 见雷震子面色沉重的走了进来,胡紫璇整理了一下仪容,扭着腰肢迎了上去,挽上他的胳膊,假装朝外望了一眼,轻声问道:“晴暄呢?她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 “走了!”雷震子面色冰冷,犹如寒冬腊月,一片死寂。 胡紫璇故意抿了抿嘴,惺惺作态,低着头,小心且委屈的试探道:“她是不是在生我们的气啊?是不是不愿意接纳我呢?我不介意与她共侍一夫的!” “没事,不用管她,她爱走就让她走好了!小莛呢?”雷震子并未理会她,看了屋内一圈,没发现夏菀莛。 “她啊!”胡紫璇眼珠子转了转,忙掩下慌张的神色,找了个理由,佯装怒道:“她也生气说要离开了!” “好,好!全都走好了!就剩下你我,也落得清静!这阵子事情太多,先好好休息几天再继续上路吧,我先回屋休息了!”雷震子说完,拨开她的手,转身离开了。 其实他在为季晴暄和夏菀莛的离开感到庆幸,如此一来,他便没有了顾虑,可以放手一搏。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夏菀莛不是离开,而是被抓起来囚禁了。 “好,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晚点我再去看你!”胡紫璇送雷震子到门外,一脸得意的关上门,以为自己瞒天过海,心里暗自偷笑。 夜晚,雷震子一人在房间里喝闷酒。想起白日里季晴暄看他的眼神,他难过得快要窒息了,只有酒精才能麻痹他清醒的神经。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样做是为了她好,可他心里始终不好受,毕竟是让她误会了自己,那样单纯美好的人儿此刻该有多难过啊! 雷震子一杯接着一杯,喝得醉醺醺的。 这时,门忽然开了。 胡紫璇走了进来,她浓妆艳抹,一身紫纱飘逸妩媚,隐隐约约的透出曼妙的身姿,她轻笑着,抬手将肩上的衣服拉低,直勾勾的盯着雷震子,眼神尽显风骚魅惑。 她莲步轻移,笑意盈盈的坐到桌边,抬手覆在了雷震子的大手上,按下了酒壶,谄媚的看着他,贴近他的耳朵,轻声呵气,嗔道:“怎么喝得这么醉啊?不许再喝了,酒能伤身,喝多了不好!” 雷震子推开她的手,满脸通红,浑身都是酒气,打了个酒嗝,眯着眼,“颜儿,这么冷的天,你穿这么少不冷吗?赶紧回屋去休息吧!别冻坏了!” 胡紫璇不退反进,执拗的拉过他的手,嘟着嘴道:“我不怕!我才不回去呢!晴暄不在了,就让我留在这陪你吧!”她身子贴了上去,眼里尽是浓情蜜意,双手抚上雷震子的肩膀。 胡紫璇身上那股浓重的脂粉味还有内在散发出的风骚味都让雷震子感到恶心,加上他喝了不少酒,那些酒在他肚里翻江倒海,有些难受,他反胃得呕吐了出来,吐得胡紫璇满身都是,自己却晕过去了。 他是个男人,自然知道胡紫璇打扮成这样是想要干什么,平常风骚献媚也就罢了,这季晴暄刚走,她就立刻堂而皇之进了她的房间,想鸠占鹊巢!这样的女人既放荡又心机深重,雷震子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同样的手段不能用两次,所以这次他干脆将计就计装晕! 胡紫璇被吐了一身,新衣服弄得脏兮兮的,她气得直跺脚。她使劲的推了推雷震子,结果发现他是真的睡着了!瞬间气闷,只好把他扶到床上休息,自己一脸失落的离开了! 本来精心安排了一番谁知竟被弄砸了,那心情简直是从沸点降到了冰点! 几日来,胡紫璇不敢轻举妄动了,但却不忘与接头人联系。 雷震子也在暗中观察她,见她有飞鸽传书,一日更见她行踪诡秘,便跟了过去,到了一处山洞。 洞中有一个身高八尺、身材健硕、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他的头发乱蓬蓬的向上竖起,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目光迥然却也充满杀气。 只见胡紫璇一脸毕恭毕敬道:“参见妖王!” “嗯,起来吧!最近情况怎样了?”男子嗓音粗哑沉闷。 妖王?难道这男子就是慕苡蓁口中所说的被压在九阴山下的万妖之王?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难道龟灵圣母已经用邪念之剑劈开九阴山,把他给救出来了?“殷颜”和他竟是一伙的…… 雷震子敛下心中震惊,聚精会神的继续听着。 胡紫璇果然将近日来他们的情况一五一十汇报给了妖王。 显然,妖王对她很满意,大笑道:“好,你做得非常好!如今雷震子孤军奋战,我们对付他就容易多了,待我们制服他,再利用他去对付其他的阐教门人!哈哈哈!那傻小子一定不会想到他的妻子竟是出卖他的人,而这个妻子还是假的,是只狐妖!” 猛然听到“狐妖”两个字,尽管他早有猜测,但仍然令他心中一颤,身子动了动,不小心触碰到了旁边的树枝,立刻发出了声响。 妖王耳朵何其敏锐,惊斥一声,“谁?是谁在外面?” 雷震子知道躲不了,干脆大方现身,镇定的问道:“你就是妖王?” 见是雷震子,妖王狠辣的眼神转瞬即逝,嘴角勾着,笑的一脸狂妄得意,“哈哈哈,看来你也不笨嘛!” “是龟灵圣母救你出山的?”雷震子问完又看向胡紫璇,冷声质问:“你是狐妖?是他派你来我身边刺探消息的?” 此刻的胡紫璇早在看到雷震子现身的那一刻就傻了,她半天缓不过来,只得结结巴巴的应付道:“我……不是的,雷震子……” 她试图去狡辩,去给自己出现在这里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但她发现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 妖王眼神在二人身上巡视一番,心下了然。 妖王狂妄的笑道:“哈哈哈,好小子,看来你知道的不少,那我的目的也就不用和你说了。不错,她根本不是什么朝歌公主,而是轩辕坟里的一只小狐妖!当年轩辕坟被焚烧,她侥幸不死,被截教的龟妖给救了,带去给金灵圣母治伤,接下来的事情我想你应该知道了!” “你是轩辕坟里的狐妖!和苏妲己那三个妖精是一伙的?”雷震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染上一抹不确定。他虽然厌恶欺骗,但胡紫璇本性并不像狐妖三姐妹那般狠辣,他打从心里不希望她与她们有牵扯。 胡紫璇见再也隐瞒不下去了,急得满眼通红,低下头,十分惭愧道:“是,我是狐妖,是她们的七妹,但我……” 她本来想说自己已经爱上了他,不想伤害他,可是雷震子并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 “好了,不要再说下去了,妖就是妖!根本妖性难改!无需多言,我今日定不会放过你们,我要为民除害!”雷震子气势汹汹的说完,便先朝妖王挥起了风雷棍。 “就凭你?简直不自量力!”妖王嘴角一勾,眉眼一挑,挥了挥袖,大开手掌去接风雷棍,随意的过了两三招,雷震子就被他的手掌打中,倒地吐了血。 “雷震子!”胡紫璇嘶吼一声,冲过去扶起他。 “滚开!不要碰我!”雷震子嫌弃的一把推开胡紫璇,眼底的厌恶喷薄而出。这张熟悉的脸从来没有让他如此反感过。 胡紫璇跌坐在地,愣在了那,手心落在地上,硌得生疼。她心里满是委屈,转身下跪向妖王恳请道:“妖王,我求求你放过雷震子吧!只要你肯放过他,我向你保证,我会带他走得远远的,不会破坏你的计划的!” 妖王蹲下身子,抬手挑起胡紫璇的下巴,见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冷嗤一声,嘲讽道:“哟,小狐妖,莫不是你对他动了真情?” 胡紫璇低垂着眉眼,将姿态放得低低的,沉默着。 “你放心,我不会杀他!他对我还有用呢!”妖王说完,伸出一只手掌随意乱挥了一番,山洞里便涌现出好几条粗铁索,牢牢捆向了雷震子,他再一挥手,雷震子就被甩进了山洞里的密室中。 “狐妖,给我好好看牢他!如果有任何闪失,我唯你是问!还有我提醒你一句,千万别动真感情,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妖王撂下话,便挥袖离开了。 胡紫璇瘫倒在地,手臂环住膝窝,头埋了下去,低伏的身子微颤,泪水染湿了衣衫。 她设想过一万种场景,单单没有想过她会爱上雷震子。虽然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把他的行踪还有发生的事情统统都告诉妖王,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雷震子,只是想得到他,做他的女人而已。 第十八章胡紫璇机智救人 妖王把雷震子囚禁起来其实是另有目的,他知道雷震子是盘古之子,且身怀雷灵珠,上天入地,能御雷电。 虽然妖王的武功和法术已十分精进了,可以说是到了无人能敌的地步。可他不甘止步于此,他贪婪的觊觎雷震子身体里的雷灵珠。 几日来,他想尽一切办法折磨雷震子,用尽各种手段想获取他体内的雷灵珠。可雷灵珠早已和雷震子的身体融为一体,根本不可能轻易取出。但妖王偏不信邪,一遍一遍的尝试,每一次失败便拿雷震子发泄,用狠狠的手段极其残忍的痛打他一顿,弄得他遍体鳞伤,伤痕累累。 胡紫璇在一旁看得心痛欲裂。 翌日,趁妖王外出另寻办法之际,胡紫璇悄悄拿了食物和水来看望雷震子。 他的手和脚踝被几条粗铁索捆绑着,满身伤痕,血水和汗水浸湿了衣衫,脸色苍白,一双眼睛深沉犹如万年潭水,空洞而不可捉摸。现在的他完全没有了往日英俊洒脱之姿。 胡紫璇心疼不已,泪流满面得用衣袖为雷震子擦拭额头上的血汗,哽咽着道歉,“雷震子,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妖王会这样对你!来,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吧!” 雷震子偏过脑袋,犹如一头困兽,声音嘶哑,饱含愤怒,“走开!我宁可死也不吃你们妖精的东西!” 胡紫璇恍若未闻,固执的抬起手,“那水总可以喝了吧?人体没有水分怎么行呢?你看你的嘴唇都干裂了!” 雷震子啐了一口,歪着脑袋瞥向她,忽而冷声道:“水我也不会喝的!谁知道你会不会在水里下毒害我!你这种妖精什么事做不出来!” 胡紫璇身子颤了颤,心里愈发的委屈,“你……你就这么看我吗?” “难道不是吗?你满腹阴谋诡计,阴险狡诈!你跟着苏妲己那几个妖孽害了多少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许是话说得难听,胡紫璇也起了性子,一抹脸颊上的泪水,大声道:“是,我是狐狸精,我满腹阴谋诡计!我是曾想过混入你们中间,为我三位姐姐报仇!可是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爱上了你,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想过伤害你。请你相信我,我完全不知道妖王会这样对你啊!怎么说我们也是夫妻一场,就算我不是殷颜,难道你对我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吗?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胡紫璇想去抚摸雷震子的脸,却生生被他骇人的眼神惊到,僵在了那里。 “呵!夫妻一场,你也配!那天晚上我们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生!我早就看出你不是颜儿。颜儿虽然刁蛮任性,但她生性善良,更使不出这些阴谋诡计!像你这样风骚浪荡的狐狸精,不知迷惑了多少男人!你这样的脏女人也配做我雷震子的女人?简直是做梦!我不过是将计就计,想查出你幕后的主谋而已!那晚我早就在你的酒里下了蒙 汗药,你昏睡过去之后,我根本就没有碰你!你这种女人我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想吐,你快点给我滚开,滚得越远越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胡紫璇踉跄的后退了两步,雷震子的话像两把无比锐利的尖刀深深的刺进了胡紫璇的心。她崩溃了,掩面哽咽道:“原来在你心里,我竟是这样一个女人!” 雷震子干脆闭上双眼,不再吭声,他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也不屑与她说话。 胡紫璇跑出了洞外,一头倒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那凄凉的哭声回荡在几片大山中间,显得无比悲凉。 她死死的攥住胸口,那里痛得她快要喘不上气了,她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强烈的痛,比她当年遭受烈火焚身还要更甚! 她是狐狸精啊!是妖怪啊!她情感本就没有那么敏感脆弱,狐狸生性风流,多情多爱。可谁能想到她竟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哪怕他将自己骂得一文不值。 她所有尊严都被撕碎,所有的骄傲也都没了,她被自己心爱的人踩到了泥泞里。她知道自己完了,她跌入了万丈深渊,却甘之如饴。 罢了,爱就爱了吧! 她嘴角扯出一抹极尽嘲讽的笑,用力的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挺直了腰板,目光坚定如炬。 她要救雷震子!哪怕是豁出自己的性命,她也一定要救他! 第二天,胡紫璇谎称龟灵圣母找妖王有事相商,妖王匆匆离开山洞。 她便趁这个机会先将夏菀莛给放了出来。自从那天后,胡紫璇害怕夏菀莛会把她的事抖出去,所以先施法将她迷 晕,再把她关起来。 而如今东窗事发,胡紫璇再没什么好担忧的了,而且她需要联合夏菀莛一起救出雷震子。 两人来到山洞,合力运功施法将雷震子身上的铁锁链弄掉。此时的雷震子早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长久未尽米水,身体虚脱。 两人先给他喝了点水,又喂了些流食,最后传输一些真气给他,他总算恢复了一些体力。 他盯着胡紫璇,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话还没说出口,胡紫璇就着急的说要赶紧离开山洞,保命要紧,担心妖王会忽然折返。 两人扶着雷震子离开山洞,一路往前走,果然没走多久,妖王就出现了。 他闪身跃到三人面前,双眼火冒金星,龇牙咧嘴道:“两只小小妖精,竟敢在我万妖之王眼皮子底下耍手段!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莛,你先带雷震子离开,我来殿后!”胡紫璇将二人挡在身后,率先冲上去与妖王打了起来。 “简直不自量力!”妖王一只手不屑的接招,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果然,没过几招胡紫璇就被击得连连后退几步。 雷震子和夏菀莛并没有离开。 夏菀莛让雷震子靠在一边休息保存体力,她冲过去接住胡紫璇,担忧道:“紫璇,你没事吧?我们不会丢下你的!” 胡紫璇微笑着冲她摇了摇头,“我没事!”然后抬起头傲气的看向妖王,“哼,妖王!你已经中了我断肠草的毒,你还是赶快回去运功逼毒吧!否则你越发功,体内的毒素就会流动得更快,到时毒素蔓延五脏六腑,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咯!” “小小狐妖,竟敢吓唬本妖王!不自量力!”妖王气愤得举起右手,刚想一掌拍过去。 “哎,等等!妖王你老人家可千万别动怒哦!快看看你的右手手掌心,是不是已经开始发黑了?” 妖王心下一惊,赶紧张开手掌来看,果然掌心中央有一圈黑晕,正在慢慢扩散。 胡紫璇见他眉头紧锁,一脸紧张。赶紧添了一把火,抚着胸口,“妖王大人,我没骗你吧?你杀了我们三个没关系,可是赔上您老人家的命就不值咯,我要是你的话,才不会做这种亏本买卖呢!” 妖王彻底不敢轻举妄动了,怒指着他们,“好,你们几个给我等着!待本妖王解好毒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说完,一个闪身就不见了。 第十九章痴情狐妖中毒亡 胡紫璇见妖王离开,拼命的拽着雷震子和夏菀莛往前走,边催促,“快走!我们得赶紧离开这!” 夏菀莛则非常担心胡紫璇,“紫璇,你真的没事吗?你刚才也中掌了啊!” “我没事!快走吧!有多远走多远,走得越远越安全,只要到达镐京境内,你们就安全了!”胡紫璇扯着他们一个劲的催促。 由于雷震子伤势未愈,不能运功展翅高飞太长时间,只能勉强飞一段时间停一段时间,再行走一段时间。 周而复始,胡紫璇终于支撑不住了,“噗”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紫璇!你中毒了?”夏菀莛看到胡紫璇吐出来的血是黑色的,便心下明了了。 胡紫璇抹去嘴边的污血,靠在了夏菀莛身上借力,缓了片刻,压下口中的血腥味,缓缓道:“其实我早就服食了断肠草,很久以前听说过这种草毒性很强,但发作很慢。只要一运功,毒性会全部集中到手掌上,与中毒之人过招碰到手掌时,毒性就会传到对方掌心,然后漫布全身。” 夏菀莛恍然,“原来如此!难怪妖王会中毒。可是你早就已经中毒了,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们,好让我们运功为你将毒素逼出体内啊!现在……” 胡紫璇不在意的摇摇头,一双眸子却是出乎寻常的晶亮,那里燃起了一抹从未有过的异彩。 “没关系的,只有让妖王中毒,我们才有足够的时间离开。他现在只顾着去逼毒,没空来追我们,可万一他的毒解了,定会卷土重来的!我也只是为你们争取了一点时间而已。”胡紫璇又再一次吐了一口血。 “紫璇,你为什么这么傻啊?”夏菀莛大哭着。 先前一直没吭声的雷震子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他紧紧握住胡紫璇的手,态度诚恳,十分歉意,“对不起,我不该那样骂你!可你……也犯不着用你的命来救我们啊!” 见雷震子如此温和的对待自己,胡紫璇心里也暖了不少,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浅浅淡淡的笑着,不似往日的张扬,却格外的让人心疼。 “我没有怪你,其实你说得一点都没错,我的确就是那样的女人!以前常年在轩辕坟里除了修炼什么也不懂,后来大姐进了宫,把二姐三姐也召了进去,平常偶然也会把我们这些小的召唤进去,在摘星楼里勾引那些王公大臣,收揽权利权势!我当时以为天下的男人全都一个样,直到我遇到了你,雷震子!你和他们都不同,你有情有义,即使有了妻子仍不忘亡妻,为了朋友可以铤而走险,为了爱情更可以舍身犯险……咳咳……” “你不要再说了,我都明白!对不起。”雷震子无比诚挚的向她致歉,对自己先前的话致歉。 “不,你说得很对,像我这样的女人确实配不上你,我那时和那些王公大臣终日厮混,风花雪月,身子早就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碰过了,我很脏,还妄图做你的女人,真的是痴心妄想!呵!”胡紫璇嗤笑着自己的不堪。 往事历历在目,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定会洁身自好,专心修炼,远离那些王权富贵,只待遇到他,便将自己全身心的交付于他。 “不是的,你很好,你心地善良,之前是我错怪你了!”雷震子难过的将她拥入了怀中。 胡紫璇冰冷的身躯在雷震子怀中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温暖,像冰冻九尺的极寒之地注入了一抹耀眼温暖的日光,让她趋之若鹜,“我很后悔当初那种糜烂的生活,如果我能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呵,不过如果我不是殷颜的容貌,或许你根本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对吗?” 雷震子摇头否认,“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听小莛叫你紫璇?” “嗯,对,紫璇,我叫胡紫璇,是我自己取的名字,好听吗?”胡紫璇努力的仰起头,绽放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她眼里有星星,不再是那般精于算计,只是单纯的,唯一的,耀眼,纯洁。 “紫……璇……”雷震子轻声唤了一声。 “紫是紫色的紫,因为殷颜喜欢紫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我也跟着喜欢上了紫色;璇是暄的谐音,两个字结合在一起就是殷颜和晴暄的综合,其实我是想取代她们两个在你心中的位置!刚开始接近你,的确是抱着复仇 和挑战的决心,以为没有人可以抵挡得住我们狐妖的魅惑力,谁知……”话没说完,她便勾着身子咳得撕心裂肺。 “好了,紫璇,我都知道了,我不会再怪你了!”雷震子抬手替她顺着气,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胡紫璇恍若未闻,咳完了,又继续道:“我从金灵圣母那听过不少你和殷颜的故事,我好羡慕她啊!贵为高高在上的公主,可以爱得如此洒脱,为了你,可以放弃公主身份,与父亲兄弟为敌,更为你牺牲生命!我也想像她一样!她可以为你而死,我也可以的,我要证明给你看,我不是个坏女人!我死了,你会像记住她那样记住我吗?” 雷震子紧紧抱住胡紫璇,点头道:“会的,我当然会!紫璇,你很好,你从来就不是个坏女人!我收回我之前所说过的话!” 闻言,胡紫璇满足的喟叹了一声,看到雷震子也会为自己落泪,她既高兴也感动,抬手去抚摸他的脸颊,为他擦拭泪水,“你是在安慰我,我知道的!这支发簪你收好了,它是属于殷颜的东西,我根本不配拥有!你日后拿着它想想殷颜的时候,也顺便想想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说完,她抬手将云鬓边上的紫蝴蝶发簪摘了下来递给了雷震子。 最后又看向夏菀莛,“小莛姐姐,对不起,我之前伤害你是怕你泄露了我的秘密,我并不是真的要害你!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雷震子!”说完,再深深的看了一眼雷震子,饱含深情不舍,最终闭上了双眼。 “紫璇!”雷震子仰天大叫,失声痛哭着。 这时冒出了一团白烟,胡紫璇幻化成了一只有三条尾巴的赤色狐狸,它在雷震子的怀里蹭了蹭,最后奄奄一息。 雷震子随意扯下这只狐狸身上的几戳毛,然后用红线扎了起来,将它和那支紫蝴蝶发簪一同装进那个紫色香囊里,并随身携带。 从此他又欠下了一笔情债,心中又多了一个缅怀之人。 雷震子和夏菀莛埋葬了三尾赤狐后,并没有走远,因为雷震子重伤未愈,需要多加休息和调养,所以他们两人在附近镇上的客栈落脚,等雷震子痊愈后,便可直接飞回镐京城。 第一章夏菀莛示爱遭拒 雷震子经过几天的休息和调养,元气恢复不少。 一天夜里,他独自在房里喝得烂醉如泥,口中不停呢喃着季晴暄的名字,最后醉倒在桌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压得他喘不上气。一方面他故意气跑了季晴暄,眼下事情还没有结束,即将有一场恶战展开,也不敢贸然的去找她,怕会连累她,只得借酒一解相思。另一方面,他又间接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女子,每每想到这,他的心就很痛,他背负的情债已经太多了,甚至没有办法去偿还。 夏菀莛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将雷震子扶到床上,用蘸了水的毛巾拧干后,温柔的帮他擦拭着。 雷震子半梦半醒抬手抓住夏菀莛的手腕,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晴暄……” 言语间是令人动情的缱绻温柔,夏菀莛却霎时间白了脸。 夏菀莛微微挣了挣,奈何雷震子力气太大了。 兴许是感到她的抗拒,雷震子蹙了蹙眉头,她干脆不再挣扎,看着沉睡中的他,越发的英俊迷人,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去吻他的唇。 当感受到那一片温热的时候,她心中荡漾,浑身透着欢喜。这几天是她过得最开心的日子,因为她可以和雷震子单独相处,他的身边不再有季晴暄,也没有“殷颜”,只有她一个人。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天,她也已经很满足了。 不知不觉间,那份被她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爱,又嚣张的涌现了出来。 神志不清的雷震子感受到那双唇的热烈,以为是季晴暄出现在了他的梦中,干脆不管不顾的同样热情的回应着。 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双手绞在身后,紧紧的拥着她。软玉温香的躯体,一尝朱唇之柔情。 夏菀莛丰满的酥 胸压在雷震子胸前,她那如兰般的气息急促地喷洒在他脸上,他感觉到她心里那团灼热的火焰。渐渐的,二人吻得越来越激烈,呼吸也愈加沉重,雷震子冲动的猛一伸臂将夏菀莛反转了过来,压到身下,继续拥吻着她,还扯掉了她身上所有的衣物。 夏菀莛仰着头,双目微闭,双手紧紧拽住枕头,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管雷震子把你当成什么人都无所谓,起码你再一次得到了他!” 想到这,她便无所顾忌,任由自己沉沦,她热烈着回应着,轻声的呻 吟着,娇嫩的躯体犹如熊熊烈焰,异常灼热,雷震子的每一下爱抚都能令她微微颤抖,欢喜不已。 雷震子边激烈的吻着边抚摸着她温软娇嫩的胴 体,当他触碰到她腰部的那个花形疤痕时,他的心突然像有根无形的绳紧抽了一下。 正所谓,酒醉三分醒。 雷震子这回彻底清醒了过来。他猛地睁开双眼,就看到夏菀莛脸色酡红,尽显媚态,一 丝不挂的躺在自己身下。他连忙翻身下床,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有些慌张懊恼,“你是小莛,你不是晴暄!你怎么会在这的?我们不能这么做!” 夏菀莛坐了起来,扯过被子半遮住身体,咬着嘴唇,声音带着欢愉后的媚意,娇娇柔柔的,“我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你喝醉了,一直喊着晴暄的名字,把我当成她了,还脱了我的衣服……不过没关系的,我不怪你,反正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晴暄的!我只想陪在你身边,照顾你,服侍你,我不需要什么名分的!” 雷震子背对着她,脊背僵直,双拳握了握又松开,半晌,才道:“小莛,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可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我雷震子只有季晴暄一个妻子,你不需要委屈自己的,这样做对你不公平!你赶紧穿上衣服出去吧,我们不能一错再错!” 夏菀莛冲下床,从后面拥了上来,完全没有顾忌自己此刻一 丝不挂。见雷震子没有推开她,干脆大胆的贴着他的身子绕到他面前,仰起头,眸光带水,深情的望着他,“为什么和我在一起就是错误?晴暄已经走了,是她自己放弃你的,我知道你现在还放不下她,可我不介意做她的替身,我也可以变成她的样子和你在一起!” 雷震子不敢碰她,更不敢看她的身体,高举着手臂转过身背对着她,“小莛,我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就算你变成晴暄的容貌,你也始终不是她!虽然你不介意,但我的良心告诉我不能这样做!我也绝对不能做对不起晴暄的事情!” 夏菀莛又绕到雷震子面前,双手拽下他的胳膊,身子又往前贴了贴,嘟着嘴巴,嗔道:“为什么你这么怕看着我?我有这么可怕吗?” “我不是害怕,只是对你尊重!” 夏菀莛撤了力气,有些赌气道:“我不要你的尊重,我只想要你的爱,哪怕只有一点点,为什么你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你知道这段时间我过得有多痛苦吗?你左一个晴暄,右一个紫璇,左拥右抱,美人在怀,而我呢?好不容易她们都不在了,我也想得到你一点点的爱,就这么难吗?” 夏菀莛的目光浸满了爱意,委屈,不甘,最终化为一股莫名的勇气。 她用力拽住他的胳膊,完全顾不上矜持,踮起脚尖主动将自己温润的樱唇送了上去,紧紧的贴住了他厚重而灼热的双唇。 只那么一瞬,换来的却是雷震子的怒火。 雷震子猛地推开她,用力的擦了擦嘴,怒斥道:“请你自重!不要让我看轻你,我话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你再这样执迷不悟,恐怕以后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 夏菀莛跌在地上失声大哭,她双臂拢紧腿弯,将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间,一时间无比羞愧、无地自容。无论她再如何放下尊严恳请他,始终也得不到这个男人的心,反倒被他轻视。 她真是作茧自缚!怪只怪她自己丢了心,失了意! 雷震子见她这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为她披上衣服,声音缓和了许多,“小莛,对不起,刚才我的语气是重了些,但我希望你能够理解!夜深露重,容易着凉,赶紧穿上衣服吧!” 夏菀莛没有吭声,小声的啜泣着,身子一抖一抖的,像个委屈的孩子。 雷震子也不知如何是好,只道:“那……那你自己好好休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们还是朋友!”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转身离开。 第二章雷震子入魔黑化 第二天,夏菀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客栈,漫无目的走到了一片树林里。经过昨夜那件事,她觉得自己在雷震子面前颜面全无,雷震子已经看轻她了。她没有勇气再去见他,可又割舍不掉这段感情,甚至舍不得离开他,她纠结着,犹豫着。 忽然,刮起阵阵妖风,携裹着渗骨的凉意,远处飘来一个粗粝的声音,伴着树叶沙沙作响,显得格外诡异。 “夏菀莛,你就是个没用的妖精,丢尽了轩辕坟的脸!你与雷震子相识最早,为他付出最多,甚至不惜为了他背叛姐妹,牺牲法力,还被人糟蹋!好不容易复活拥有新的法身,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与别人卿卿我我!现在好了,机会来了,他身边的女人都不在了,只有你!不管用尽什么手段,你也一定要得到他!这才符合你妖的本性啊!哈哈哈!” 夏菀莛拼命的捂着自己的耳朵,大喊着:“不要,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做那样的人!雷震子不喜欢那样的人!” “你管他喜不喜欢,你只要得到他,还怕他的心不向着你吗?而且我有办法让你真正得到他的心,让他从今以后只爱你一个人!” 夏菀莛忽然心头一震,放下了捂住耳朵的手,语气除了不确定,还带有一丝惊喜,“真的吗?你真的可以让雷震子心里只爱我一个人?” “当然!”传来的声音无比笃定。 “可你是什么人?为何不敢现身相见?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哈哈哈!”那声音消失后,便凭空出现了一把长剑。 夏菀莛瞪圆了杏眼,认出了那是邪念之剑! 她虽然悲痛欲绝,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她此时还是拎得清的。她一脸气愤道:“你是邪念之剑,是会让人产生邪念的,我不信你!” 说完,刚打算转身离开。 “你不想和你的心上人双宿双飞了吗?难道你想看他和别的女人甜蜜恩爱吗?还想像今日这般独自躲起来舔 舐伤口吗?只有我!只有我才能帮你实现愿望!醒醒吧!想通了就跟我来!”声音落,那把剑“咻”一声就不见了。 “好!我倒要看看你耍什么花招!”夏菀莛心思一转,捏了个法术跟了过去。 她一路跟着那把剑到了一个山洞。 妖王现身,端端正正的坐在洞内。 夏菀莛一看,毫不犹豫的转身想要离开,却连脚都没来得及抬起,就直接被定住了。 这妖王法力深厚,早已将断肠草的毒逼出。目前身体也已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早就发现了雷震子和夏菀莛的踪迹,一直按兵不动是另有预谋。 妖王并没有打算伤害夏菀莛,只是难得苦口婆心的和她说了一堆道理,并解释自己其实没想杀雷震子,不然当时在洞里早就动手了。 见夏菀莛面色松动,他又“诚挚”的说如果她可以带雷震子远走高飞,那么他有办法助她美梦成真,让雷震子这一生只爱她一个人! 实际上,妖王哪有如此好心?只不过是雷震子太过棘手,如果利用眼前这个女人成功将雷震子赶走,那么他就少了一个对手,可以说是不费一丝一毫的力气便将整个镐京城握于股掌之中了。 说到底,夏菀莛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妖。是非观念和民族大义在她心里并没有多重的分量,她的潜意识里也没有这样的情怀,她只想与心上人好好生活在一起! 所以妖王提出的条件,她没有理由也不想去拒绝,她不管妖王如何对付镐京的人,她只希望雷震子平安无事。 最终,妖王答应放过他们,前提是让夏菀莛给雷震子下药。 他说这药名为“同心散”,只要给心爱之人服下,从此他心里便只会爱眼前人一生一世,还会忘掉过去的种种。这药无色无味,只要掺杂在饭菜里便可神不知鬼不觉。 夏菀莛没有犹豫便答应了,这一次她想要自私一回,要永永远远、彻彻底底的拥有雷震子,哪怕让他忘了过去! 黄昏时分,夏菀莛拿着“同心散”回到客栈,像往常一样做好饭菜端进雷震子房里。 两人因昨夜之事或多或少有些尴尬。夏菀莛主动缓解氛围,说这一顿是告别宴,过了今晚她就要离开了,不跟雷震子同行回镐京了,她表示自己已经想通了,要回山里继续潜心修炼。 雷震子见她面色严肃,不似有假,这才放下心中大石,大口大口的吃起眼前的美味佳肴来。 “小莛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雷震子津津有味的咀嚼着,由衷的夸赞道。 可是,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变了。面色开始变红,抓狂的挠着头,面目狰狞,眼神变得犀利凶残,让人看得不寒而栗,他挣扎着,不停的在地上打滚,狂叫着。 夏菀莛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她颤抖着靠近雷震子,声音紧绷,“雷震子,你怎么了?” 谁知她的手一触碰到雷震子,便被他紧紧箍住手腕。 雷震子感觉到丹田中一股热气急速上升,越来越热,血脉贲张,情 欲高涨,他用邪魅的眼神看着夏菀莛,扯她入怀,一把抱起她,毫不怜惜的直接将她扔到了床上。 夏菀莛惊呼,蜷缩到角落,浑身颤抖,她怔怔的看着眼前无比陌生的雷震子,一改往日的温柔,暴戾狂躁,眼神邪恶。 雷震子阴笑一下后,扑过来重重的将她压到床上,按住她的双手双脚,使她无法动弹。 夏菀莛害怕得拼命挣扎着,试图求饶,“雷震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快放开我啊!” 雷震子恍若未闻,此时的他兽 性大发,身体里叫嚣的欲望烧得他理智全无,埋头便压上了她的唇。 “唔……唔!”夏菀莛使劲挣扎。 奈何这点力量招呼在雷震子身上,简直不痛不痒。他的吻愈发霸道强烈,几乎让夏菀莛喘不上气。 她很难受,手脚不能动弹,只能重重的咬了一下雷震子的嘴唇以示反抗。 雷震子疼得立刻起身,抹去嘴边的血渍,恶狠狠的瞪着她。 夏菀莛向后退着,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摇头道:“不要,不要过来!” 雷震子岂会轻易放过她,而且刚才她的行为彻底激怒了他,直接抬手给了夏菀莛一巴掌。 她娇嫩的脸蛋立刻呈现出五个手指印,这回她不敢再挣扎了,仰着头呆呆的盯着天花板,眸底一片灰沉沉,心底升起浓浓的惶恐,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紧皱着,她不敢看到雷震子那双被欲 望烧得雪亮的眼睛。泪水不知何时模糊了她的脸,然而入了魔的雷震子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现,愈发疯狂的吻着她,折磨她。 夏菀莛疼得揪心,爱得无力,意识在一点点消失,最终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夏菀莛浑身虚软无力,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眸赤红一片,心如死灰。 雷震子起身穿了衣服,只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然后打开房门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丝毫没有关心过夏菀莛。 见他离开后,夏菀莛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犹如山洪爆发倾泻不止。 这一切不是她一直期盼的吗?她不是如愿以偿再次得到了雷震子吗?可为什么她一点都不高兴呢?胸口传来的钝痛犹如刀剜一般。她心目中的雷震子不是这样的,曾经的他是多么温柔啊! 夏菀莛猛然想到了什么! 是那药! 妖王给她的药绝对有古怪!她后悔了,知道错了,可是一切都太晚了。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懊悔、悔恨,想一走了之不再见他,可她仍然放不下那个昨夜对她百般折磨之人! 她决定去向妖王问个明白!讨个说法! 第三章万妖袭击镐京城 夏菀莛怒气冲冲的来到山洞找妖王对峙。 妖王却十分淡定的掀了掀眼皮子,目光邪魅,反问道:“小蜻蜓,本妖王为你实现了愿望,你不是应该感谢我才对吗?何以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夏菀莛啐了他一口,叉着腰,气得胸膛一鼓一鼓的,怒声呵斥,“什么实现愿望!我问你为什么雷震子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给我的同心散到底是什么东西?” 妖王仰天大笑着,反正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他也不怕向夏菀莛吐露真相,便全盘托出。 妖王一直拿不出雷震子体内的雷灵珠,但他仍然不想放弃雷震子这样的将才,于是他便动了心思,知道雷震子刚正不阿,脾气执拗,难以劝降,便设计利用夏菀莛从而将他收为己用。如此一来,利用他去对付阐教门人就再好不过了。看着他们自相残杀,他乐在其中,坐收渔翁之利。 妖王与龟灵圣母一直狼狈为奸,处心积虑想要对付阐教门人。先后栽培了慕苡蓁,胡紫璇做卧底,可二人也先后因爱倒戈相向。 妖王焦头烂额之际便想到了夏菀莛,正好她深受情伤,且心思极为单纯,是最好利用的了!结果也确实不负他所望。那同心散其实就是妖王为雷震子下的魔药,会使他走火入魔,失去理智,六亲不认,彻底沦为妖王的傀儡。 夏菀莛听完,浑身冰冷,脚跟都差点站不稳了。她这才知道是自己的无知和私心害了雷震子,更会害了天下百姓。她完全不能冷静下来,她愤怒的冲出洞外,她要在事情还没有坏透的情况下,赶去镐京告诉姜子牙妖王的阴谋。 可她刚冲到洞口,就撞上了一个强健的身体,她捂着鼻子退后了两步。待看清眼前人,已震惊得犹如五雷轰顶。 是雷震子! 脸依旧是那张英俊帅气的面孔,可衣着打扮风格却完全变了,一身阴沉的黑色,脸上没有了往昔温和的笑容,反而变得忧郁阴狠,眼睛更是透露出邪气。当他看到夏菀莛那一刻时,嘴角向上勾起,那邪魅的感觉竟然和妖王如出一辙! 夏菀莛瞬间联想到他昨夜对自己的百般折磨,不禁害怕得向后退,浑身颤栗。 妖王缓步走了出来,一脸得意道:“我来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妖界使者,他的命令就代表我的命令,以后你就负责伺候他吧!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包括……” 妖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夏菀莛已听明白了。 恐惧遍布四肢百骸,她想往外逃,可两条腿犹如被灌了铅一般。 雷震子上前,不由分说的扛起她便大步走进了山洞的密室里,将她粗暴的按到了墙上。 她拼命的挣扎着,大叫着,“放开我!救命啊!救命!” 随后密室里就传来衣服的撕裂声、抽打声、哭泣声和喘息声。 妖王站在洞外,眸中阴狠毒辣一闪而过,笑了笑就离开了。 几日来,夏菀莛一直饱受雷震子的摧残和折磨,犹如置身于炼狱般痛苦。她曾经向往的美梦,此刻全部被打碎,显得无比滑稽可笑。 曾经的她那么渴望陪在雷震子身边,成为她的女人,如今实现了,却只是沦为了他发泄兽 欲的工具而已! 泪水早已流干了,那双杏眼此刻荒芜一片,寸草不生,她不停的嗤笑着自己,浑身透着一股绝望沧桑! 渐渐的,她麻木了,干脆放弃了挣扎,默默忍受着这一切! 久而久之,雷震子也对她失去了兴趣,与妖王出发启程镐京,将她丢在山洞里,任其自生自灭。 夏菀莛蜷缩在密室的角落里,衣衫不整,遍体鳞伤,目光呆滞,心如死灰。 她一个人静静的想了很久,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死去,她要为自己的过错赎罪,她要挽救雷震子。于是,她想到了季晴暄。 季晴暄是雷震子心中的挚爱,或许只有她可以唤醒雷震子。 想到这,夏菀莛立刻恢复了精神,抹了把眼泪,理了理凌乱的衣裳,便出发去寻找季晴暄。 这边,镐京城可以说是热闹非凡,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举国上下都在准备欢度大年夜。 雷震子和哪吒等人出宫许久,春天出发,冬季归程,一晃眼也有一年了! 这一年中镐京也发生了许多事情。商以柔平安诞下大周朝第一个公主。姬发欢喜极了,把她当成掌上明珠一样宠着。 江芷凝也生了个女儿,李家上下也都乐开了花,武吉和花花正打算与木吒定下娃娃亲呢! 另外,金吒带着窦若岚回京,李靖同意了二人的婚事,打算年后为他们俩筹办婚事。而这杭陌阳也跟着杜筱筱回到了镐京,他得到了姬发和太姒的认可,姬发赏识他的才干,下旨封他为郡马,两人的婚事与金吒这对同一天举行,可谓是双喜临门! 可福祸相依。哪吒一回来就将龟灵圣母的阴谋计划告诉了姜子牙。姜子牙已经有所防范,可如今他们还不知道妖王出山了,且雷震子还入了魔,危险正在一步步的靠近镐京。 当他们商讨事宜正尽兴时,忽然一个侍卫匆匆来报,说是巡逻的侍卫发现城里突然冒出了很多妖怪,他们见人就咬,许多老百姓都遭了殃。但那些被咬到的百姓并没有死,反而像那群妖怪一样张牙舞爪的去咬其他人! 而这无比邪乎的事正是妖王的手笔!他本是万妖之王,天下大小妖怪皆听令于他,他下令让全部妖怪出山袭击镐京城。镐京是周朝的都城所在,只要镐京毁了,其他地方即可不攻自破,犹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收到消息,姜子牙立刻率领哪吒三兄弟和武吉还有杭陌阳一同前去除妖。 镐京城的大街上果然一片纷乱,逃的逃,咬的咬,打的打…… 姜子牙片刻不曾犹豫,左手一挥杏黄旗,右手使出打神鞭,那些妖怪立刻无所遁形,纷纷毙命。随后他又为那些被咬的百姓驱除妖性。 可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天下妖怪何其多!现在除得了几十几百,万一他们卷土重来,妖怪千千万万,他们根本没有把握。况且这事邪乎得很,那群妖怪为何会出山袭击镐京百姓?背后又是谁在操控大局? 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姜子牙让所有百姓这段时间都待在家里尽量不要出门,然后施法变出了很多道符,让哪吒等人将这些符挨家挨户的贴到房门上。 有了这些施过法的符,妖怪就不敢进到屋里去咬人,可以暂时缓解危机。 事情解决完,天色正好暗了下来,姜子牙率众人返回宫中,就看到妖王和雷震子从天而降。 第四章雷震子被爱唤醒 妖王和雷震子降落在王宫大院内。 姜子牙只一眼,就看出了雷震子的异样。他立刻提高警惕,肃然问道:“你是何人?小公子为何会和你在一起?” “哈哈哈!我是万妖之王,你们可以叫我妖王!我身边这位是我们妖界使者,想必你们都认识了,就不用我多做介绍了!”妖王扬起双臂,一脸的得意。 “你到底对小公子做了什么?城内那些妖怪是你召唤来的吧?”姜子牙眉头紧蹙,前后联想一下,便解释通了。 “不错,我今天来就是要来消灭你们的,从今往后这天下都是妖的天下,我才是天下之王!哈哈哈!”妖王笑得无比嚣张,肆无忌惮的挑衅着。 “呸!什么天下之王,简直是大言不惭!小公子怎么会和你这种人为伍?”哪吒气得火冒三丈,被妖怪欺负到家门口,这还是第一次! 雷震子始终未发一言,目光和脸色都极其冰冷,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他就静静地站在妖王身边,像一座雕像。 哪吒忽然看到妖王手中那把长剑,指着他,惊呼道:“邪念之剑!就是那把该死的破剑!它怎么会到你手上的?还有你不是被压在九阴山下吗?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用这把剑控制住了小公子!” 姜子牙从哪吒口中听说过这把邪念之剑,也知道它的厉害之处,但此刻他和哪吒都有同样的疑问。 妖王难得耐着性子向众人解释了一番。 原来当时龟灵圣母是故意抓走凌霜的,她知道她是水命格之人。邪念之剑凝聚了五行命格之人的血,威力大增,龟灵圣母便用此削铁如泥的宝剑劈开了九阴山,妖王才得以重见天日,而后龟灵圣母还把此剑转赠给了他,他如获至宝,法力倍增,后来又得到雷震子的“相助”,此时的他可以说是无所畏惧。 他说完,众人还未来得及消化,他就已经开始动手了! 妖王把邪念之剑抛到了空中,然后嘴里开始喃喃念咒,那剑居然自己会转动了,在听着他的指令行事。 不一会儿,那剑像是发了狂似的到处乱飞乱窜,刺伤了不少侍卫,有的还直中要害,当场毙命。 哪吒冲上去想要抓住那把剑,可他始终没有那把剑灵活。 妖王见哪吒几次堪堪碰到剑柄,觉得他碍事,忙下令道:“妖界使者听令,快去除掉那小子!” 雷震子机械的点了点头,立刻朝哪吒冲了过去。 “小公子,我是哪吒啊!”哪吒挨了风雷棍一下,痛得直抽冷气,他大声呼喊着,可雷震子恍若未闻,出手仍然迅速狠辣。 二人恶战连连,金吒和木吒看到后立刻过去帮忙,三兄弟对付雷震子一个。可毕竟是昔日战友,他们根本狠不下心使尽全力。倒是雷震子招招阴狠,棍棍有力,重重打向三人,双方打了个平局。 而武吉和杭陌阳去追赶邪念之剑,两人使尽全力抓住它,握紧它,让它不要再发狂乱刺人。 姜子牙则去对付那正在念咒的妖王,高手对决,神仙打架,场面更是精彩刺激,整个王宫瞬间一片混乱。 雷震子鼓足全身的力气,一挥风雷棍重重打得哪吒三兄弟连连退后,然后飞身快速跃过去抢下了武吉和杭陌阳手中的邪念之剑。 “使者,快给他一剑!”妖王瞥见雷震子冲了过来,便大声下令。 雷震子握紧邪念之剑,眼泛红光,满是杀气,大吼一声后,就欲朝姜子牙刺去。 而姜子牙应对妖王已经非常吃力,根本无暇躲过那把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个纤弱的身影挡到了姜子牙面前。 “噗!” 那把剑直直刺入了季晴暄的胸膛,鲜血四溅。雷震子的身上、脸上和眼睛里都溅满了她滚烫的鲜血,他闻到了那股刺鼻的血腥味,还有那熟悉的味道。他摇了摇头,揉了揉沾满了血的眼睛,模糊的意识逐渐清醒。看着眼前如此熟悉之人,他愣了好久,最终彻底清醒了过来,无比惊恐的丢掉那把剑,冲过去一把抱住季晴暄。 “晴暄!”雷震子绝望的哭喊着。 季晴暄指了指身旁的夏菀莛,原来是夏菀莛找到了她,和她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她知道雷震子是故意气走自己的,他没有背叛她,还有胡紫璇的牺牲,雷震子的入魔…… 季晴暄听闻这一切,便不假思索义无反顾的赶了回来,希望可以唤醒雷震子,阻止更多悲剧的发生。 这一次她伤得实在是太重了,那把邪念之剑威力强大,她这身板根本撑不住。 她艰难的抬起手抚摸上雷震子的脸颊,强撑着精神,气若游丝,“师兄,我不行了!不过你不要伤心,因为我的死是值得的!起码让你恢复了正常!以后我不在了,就由小莛照顾你吧,你欠她实在是太多了,你要好好补偿她啊!” “不!我不要!我只要你!”雷震子痛哭大吼着。 夏菀莛也泪流不止,满心的愧疚,“不会的,晴暄,你不会有事的,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叫来,不该……” “这一切都是命!”说完,她艰难的抓起两人的手,想把两只手握到一起,可最终没碰到,她的手就已经滑了下来,断了气。 “晴暄!”雷震子仰天大叫着。 他怒红了双眼,拿起风雷棍不管不顾的朝妖王冲了过去。 妖王虽然是万妖之王,但多年来被封印,法力终究是弱了,此刻又失去了雷震子的“相助”。刚才大战消耗了不少体力,如今以一敌多,只能堪堪应对,体力逐渐不支,他深知寡不敌众,立刻施法唤回邪念之剑后,便捏了个法术遁身离去。 众人没有去追,都来到季晴暄的尸体旁吊唁,雷震子更是继续抱住季晴暄失声痛哭,他又再一次经历了这样生离死别的场面,他真的很害怕季晴暄会离他而去! 突然,奇迹出现了! 雷震子的师父云中子忽然从天而降,众人意外的同时更多的是惊喜,纷纷叩拜。 第五章季晴暄留书出走 雷震子见云中子出现,赶紧冲了过去,不停的向他磕头跪拜,恳求道:“师父,您来了!您一定有办法救晴暄的是吗?是不是像上次那样,我……我把我所有的法力都传给晴暄,没问题的,我只要晴暄能活过来,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要我的命也无所谓!” 云中子捋了一把胡子,摇摇头道:“徒儿啊,这可不行,你的法力还要留着对付妖王!” “那……您可以将晴暄先带回洞中,待我们消灭完妖王后,我再去救晴暄,就像上次那样不行吗?”雷震子急得满头大汗,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此方法万不能再用第二次!” “那……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雷震子怔住了,整个人都透出一股低靡之气。 姜子牙看了一眼云中子,便知道雷震子是关心则乱了。 看云中子一脸的淡定,姜子牙知道此事尚且还有回旋的余地,“师兄,您大老远赶来这,可别是专门吓唬你这个好徒儿的!” 云中子看了一眼姜子牙,眉目带笑,不再故弄玄虚,“子牙师弟所言甚是啊,为师的确是来救晴暄师侄一命的!为师早就算出了徒儿你与她会有此一劫!” 闻言,雷震子猛地抬头,两眼放光,擦掉眼泪,双膝跪地,行了个大礼,郑重其事道:“还请师父赐教!” 云中子从衣兜里拿出一个药瓶,将瓶子里的药丸倒了出来,递给了雷震子,“这是还魂丹,是由还魂草提炼制作而成的,还魂草你们已经见识过了!那草生长不易,为以备不时之需,为师这些年来去了很多地方采摘了还魂草,并将它提炼成还魂丹,这样易存放又方便携带。不过这是我尝试的第一颗,数量不多,为师会继续潜心研究的,这一颗就先给晴暄师侄吧!” “谢谢师父!”雷震子高兴的接过药丸,转身就去给季晴暄喂下。 片刻功夫后,季晴暄的伤口居然奇迹般的愈合了,脸色也恢复了红润,眼皮微微动了动。 “晴暄,你终于醒了!”雷震子激动的拥着她。 季晴暄睁开眼睛,看到一堆人面色喜悦的围着自己,大脑有片刻的空白,舔了舔嘴唇,嗓子干涩,“我这是在哪啊?我……没死吗?” “对,你没死!晴暄,你还活着!”雷震子握紧她的肩膀,紧紧的搂住她,那紧张的样子就像是生怕她会不见了似的。 众人都为季晴暄死而复活感到高兴,夏菀莛在一旁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此事已了,云中子捋了捋胡子,“好了,晴暄师侄复活了你们也该放心了,眼下我还有一件大事要和你们说!” “师兄指的是妖王一事?”姜子牙已然猜到了几分。 云中子收起了笑容,面色严肃,点头说:“不错,龟灵圣母协助妖王一事已经在我们玉虚宫传开了,龟灵圣母这个截教余孽我们一定不能放过,她可以救出妖王,可是妄想救出通天!” “区区他们两人我们倒还有几分把握,只是那邪念之剑太过邪乎,无需拿在手上,只要听人号令,就可肆意乱窜到处行凶,我们恐怕……”姜子牙道出了自己最为担心的地方。 云中子摆了摆手,“关于这剑我也听说了,师父让我来转告你们破解它之法,你们照着做就行了,人多力量大,相信此次你们也定会化险为夷的!” 姜子牙大喜,“如此甚好,还请师兄告知方法!” “其实那把邪念之剑是因为汇入了五行命格之人的血才变得威力无穷,正所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那把剑参有五行命格之人的血,那你们只要找五个法力高强的五行命格之人来对付它即可。” 云中子的话犹如黑暗里点亮了一道光,让所有人的心里都亮了起来,姜子牙犹如醍醐灌顶,霎时间豁然开朗。 “多谢师兄提点!” 师父领进了门,那下面的修为便要看他们的了! 云中子完成任务,挥别众人腾云驾雾离去了。 众人折腾了一天,早已疲乏不堪,皆是各自回房休息,养精蓄锐。 雷震子扶着季晴暄回房休息,担心她身体刚刚恢复,怕她休息不好,自己转身欲走去客房,结果就被季晴暄从后面拥住。 “师兄,别走好吗?今晚留下来!”她柔声细语的恳求道。 “可你的伤刚刚复原,我担心对你身体不好!”雷震子放轻了声音哄着。 “没事,我是大夫,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段时间我一直不在你身边,我真的好想你!”季晴暄双臂收紧,蹭了蹭雷震子的后背,娇嗔着。 雷震子难得听到季晴暄这样撒娇耍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而且他本就对她没什么抵抗力,根本无法抗拒她温柔的拥抱,转身轻轻将她拉到床边。 二人四目相对,柔情蜜意。季晴暄羞红了脸,身子靠了过去,主动吻起雷震子来。她的吻温柔而炙热,曾经她很少说过的“爱”字,在这个夜里,她一遍遍在雷震子的耳边呢喃着,像是要把一生未说完的爱全部说完。 季晴暄温软的双手抚摸着他结实的肌肤,温润的每一个吻都像是电流一样强烈的刺激着他,那强大的诱惑力,使他欲 火焚身,疯狂的吻着她的朱唇,与她一次又一次的共赴巫山! 昨日的争执,今天的爱恨,皆在他二人融为一体的瞬间消散于无形。 第二天一大早,雷震子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枕边却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季晴暄的身影? 一股强烈的不安席卷了他的全身。 “晴暄,晴暄!”他立刻起身随便拢了件外衣下了床。 桌上安安静静的放着一卷竹简,是季晴暄留下的。 他颤抖着双手打开来看。 “师兄,我走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不想成为你的包袱,一而再再而三的拖累你,只有我不在了,你才可以全心全意的去对付敌人。你已经为我付出得太多太多了,这一次你要为自己而活,要为全天下的百姓而战,我相信你可以的,师兄,我对你有信心!待到大战告捷,你不用来找我,和小莛好好在一起,她是个好姑娘,你欠她太多了!至于我,你就不用担心了,昨晚我很开心,我永远记住这难忘的一夜!我会带着我们曾经美好的回忆一个人静静的度过下半辈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爱小莛,保重!勿念!晴暄字!” 一滴清泪落在竹简上,缓缓化开来。 雷震子跌坐在地,心如刀割,喃喃道:“晴暄,你怎么这么傻啊?没有你的日子我该如何过下去?” 尽管他此刻难过,但他明白此时国事才是最重要的,他肩负着重任,只有消灭了敌人,大周的江山才会恢复太平,百姓才会有好日子过,也才不辜负季晴暄对他的期望。 想到这,他擦了擦眼泪,缓缓站起身来,恢复了信心和斗志,决心与敌人血战到底,此战结束后他一定要去寻找季晴暄,无论走遍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要把她找到! 第六章众志成城灭妖王 时间转瞬即逝,一眨眼便到了一年一度的除夕佳节。 除夕是传统节日,无论是宫里还是民间,人们都对其充满期盼。忙碌奔波了一年,都想趁着这个时候与家人团聚! 可是这一年的除夕却格外冷清,宫里宫外皆是如此。老百姓们害怕妖怪,都躲在各自家里不敢出门,一向热闹繁华的镐京大街此刻竟是如此的萧条。 宫里虽然人多,却也都是一片死气沉沉,人人提心吊胆,时刻担心着妖王不知道何时会卷土重来。整个宫里上下人心惶惶的,哪里有半分喜庆的气氛? 姜子牙按照云中子给出的办法,寻思了许久。忽然妖王隔空传来消息,说是已在城外西边的十里坡摆下了五行剑阵,指名道姓让姜子牙等人前去破阵。 如果到了黄昏时分,他还等不到人的话,便会一举攻城!并放言会在午时前攻破镐京城,踏着新年的钟声,登基当王! 姜子牙收到消息后,深知事情的严重性,由于时间紧迫,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寻找五个五行命格之人,且还要法力高强,这真是件棘手的事情! 就在这时,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到了四个人,那就是雷震子和哪吒三兄弟。 人的名字和其命格是有着相互联系的,金吒和木吒的名字里带有金和木,那么他们就是五行中的“金木”人选。 哪吒有风火轮和火尖枪,而且行事向来风风火火的,非常符合“火”的特质。 而雷震子名字里有两个字都跟雨有关,且雷震子出生之时,电闪雷鸣,狂风暴雨。那么自然他就跟水有着密切联系了。 唯独就差了一个土命格之人,令姜子牙万分苦恼,他甚至想到如果土行孙还活着就好了。 正当姜子牙想得出神之时,杭陌阳突然毛遂自荐,说自己正是土命格之人,姜子牙大喜,真可谓是及时雨啊! 于是,姜子牙便率领五位“五行将军”出发前往十里坡。 十里坡。 龟灵圣母早早就已在阵外等候,见到他们,扬声高喊,一脸得意,“姜子牙,我还以为你们阐教的人都做了缩头乌龟,不敢来闯阵呢!” 哪吒噗呲一笑,火尖枪直指着她,高声嘲讽回去,“你不正是那只缩头母乌龟吗?” “你……”龟灵圣母嘴上得不到便宜,脸憋得通红,转瞬又释然,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不屑道:“你们尽管耍嘴皮子好了!反正你们今天统统都得死!别墨迹了,出手吧!还等着吃年夜饭吗?” “你们赶快进阵里去破阵!这就交给我好了!”姜子牙朝他们说完,便冲上去接龟灵圣母的招。 “好!”五人应声后,勇往直前的闯进了五行剑阵里。 这外头还是大白天,阳光灿烂的,进了阵后,顿时变得黑漆漆的一片,时而云雾缭绕,时而光线刺眼,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只见那把邪念之剑高悬于上空中。 “哈哈哈……你们终于来了!我等你们好久了!” 是妖王的声音。 雷震子等人看不清楚前路,听觉便格外的敏感,骤然听到这阴森狠辣的声音,五人皆是神经紧绷。 哪吒气急败坏的大骂道:“喂,臭妖怪!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就现身与小爷我单挑啊!” 妖王嚣张的狂笑了几声,“哈哈哈!几个黄毛小子还不配本妖王亲自出手对付你们!你们别急,很快就有得你们受得了!” 妖王话音落,便有无数粒小石子密密麻麻的向雷震子他们席卷而来,慌忙之中,他们赶紧用手中的兵器奋力抵挡。 奈何这些小石子不是普通的石子,它们是金色的,有棱角的,射发的过程中,会折出刺目的光芒,让人难以睁开眼睛,打在身上也是无比疼痛。 众人应对得有些吃力。 石子刚停,一根根木签又朝着他们发射而来,好在他们个个都身手敏捷,轻而易举的躲避开了。 可前有狼后有虎,容不得他们喘息半分。这时左边涌来洪水,一层一层的冲向他们,右边又喷来熊熊烈焰,热得他们汗流浃背,烟雾呛得他们直咳嗽。 而且诡异的是,一边水一边火,两者居然不冲突,向他们发动最猛烈的攻击。 然而这一切都还没完,他们脚下的土地瞬间开裂塌陷,从地下迸出很多泥土来,洒得他们浑身脏兮兮的。 五人被折磨得够呛,累得筋疲力尽,但仍然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强撑着一口气,绷紧了脑子里的那根弦。这样的环境下,生死命悬一线,稍微松口气随时都有可能没命。 五个“五行将军”一天之内同时遭受“金木水火土”现象的连番攻击,他们拼命坚持着,忍受着。身体上的痛楚却远不及心理上的压力来得大。因为折腾了一天,他们竟然连妖王的影子都未发现! 其实,妖王一直都在阵中,他施法念咒操控着邪念之剑,再结合自己的法力,制造出混乱的五行现象来,让他们身陷其中,无力招架,同时隐蔽自身。 他要的就是将他们耗死在阵里! 雷震子深知继续这样下去,他们很可能连妖王面都没见到,便已累死了。他抹了一把汗,忽然看到外头有一丝阳光照射了进来,尽管只是一点点的光芒,可他却灵光乍现,太阳、阳光、晴暄、向日葵……所有的种种都跟阳光有关,难道是季晴暄给了他提示? 他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季晴暄出现在他面前,他伸手想去抓住她,却什么也没抓到! 雷震子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得试一试,于是他鼓起所有力气,一鼓作气站了起来,挥起风雷棍朝着阳光照射进来的地方冲了过去,狠狠的一棍敲了下去。 “啊!” 这一声惨叫,彻底暴露了妖王的藏身之处。 雷震子使出全力挥起风雷棍狠狠的往下打,妖王根本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挂了彩。他疼得停止了念咒施法,因此阵中也忽然没了动静,那些猛烈攻击都瞬间消失了。 哪吒等人见状,也纷纷过去帮雷震子。 妖王法力深厚,经雷震子那么一打并没有死去,但五人同时对他出手,且速度快而狠,妖王根本招架不住,最终遍体鳞伤,一命呜呼了。 随着妖王的死去,五行剑阵也随之消失,一切都恢复了平静,那把高悬着的邪念之剑失去了重心掉了下来。 阵外的姜子牙也同时消灭了龟灵圣母。 姜子牙觉得那把邪念之剑始终是个隐患,便让哪吒和雷震子等五人集齐五行力量,施法彻底毁了那把剑。那把剑“砰”的一声化为粉碎。 大战结束后,众人高高兴兴下山回宫。 回去的路上,顺便收拾了一些不成气候的小妖。其他的见妖王失败,大势已去,也都纷纷逃之夭夭了。 姜子牙派人收回了那些灵符,百姓们得以重获自由,开始忙活着过年,高高兴兴的准备着年夜饭,街上霎时间又恢复了热闹。 宫里人得知他们平安归来,都早已在宫门外翘首以盼,宫人们也开始在布置打扫,张灯结彩,张罗着除夕晚宴。 第七章天涯寻爱终相逢 夜幕降临,整个王宫灯火辉煌,一派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除夕佳节,辞旧迎新,大家卸下心头重担,开开心心的聚在一起享受美味的年夜饭! 众人开怀畅饮,彼此谈论着这一年里所发生的一切。 这种场合,哪吒最是欢喜,他一手拿着琉璃盏,一手有模有样的指点着江山,兴高采烈的将这一年来行侠仗义的事情洋洋洒洒的说完了一遍,尽是斩妖除魔的威风史。 尽管他说得有些浮夸,但好在众人个个听得高兴,摇头笑着。 唯独雷震子显得有些与众人格格不入。 他怔怔的看着自己身旁空着的位置,满脑子都是季晴暄的笑脸。他心里失落,不过此时的他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坐在他对面的夏菀莛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经历了这么多,失落、孤寂、伤感、懊悔,她已大彻大悟,心中也有了想法。 第二天一早,雷震子向各位拜完年后,就向姬发提出了辞行。这一切早在众人的预料之中,所以姬发也没有阻拦,只是嘱咐他多加保重,有空的时候常回宫中看他们。 雷震子最后想要告别之人就是夏菀莛,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以至于他都没能好好和她说过一句话。其实他对她充满了太多愧疚和尴尬,不知该从何说起,但他们二人之间总是要有个了结的。所以他还是鼓起勇气来到了夏菀莛的房外。 正好碰见夏菀莛也背着包袱走了出来。 她一脸惊讶,“雷震子,你怎么在这啊?我正要去找你呢!” “小莛,你这是?” 夏菀莛莞尔一笑,拍了拍肩膀上的包袱,轻松道:“我要走了啊,我要回山里继续修炼了!很感谢你们让我过了一个不一样的新年,让我有了家的温暖!” “对不起……小莛!”雷震子如鲠在喉。 夏菀莛见不得他这样愧疚的样子,心里微微一酸,“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两人捏了个法术转瞬间来到了后山的山坡上。 夏菀莛站在高高的山坡上俯视着整个镐京城,忽然有种心境开阔的感觉,人也轻松多了,“你不必和我说对不起,你心里所想的我都明白,我不会勉强你的!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入魔,就不会……我根本就是自作自受,怨不了你!” “可是我始终伤害了你!那些事情我都记得,是我亏欠了你,可我……”对于那些事情,雷震子终究难以启齿。 夏菀莛身子僵了一下,微笑着转过身来,一脸笃定,缓缓说道:“可你始终放不下晴暄,你要去找她对吗?” 雷震子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都明白的,都怪我太笨太傻太执着才会被利用,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你去找她吧,我知道你找不到她你这辈子都不会开心的,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只有你开心,过得幸福,也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夏菀莛脸上始终挂着微笑,殊不知她根本是在强忍泪水。 “小莛,谢谢你!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会永远记住你的!”雷震子上前握了握她的双手。 夏菀莛感受着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熨帖了些,扬了扬嘴角,潇洒肆意,“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祝你早日找到晴暄,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她说完便转身向后走,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依旧平缓的小腹,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此时的她已经感觉到了一个小生命在她的腹中即将诞生。 虽然那不是她与雷震子爱的结晶,而是魔化后的他与本是妖的她结合而来的,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她完全不知道,可她并不在乎,因为有了他,她已经知足了! 她满足的笑了笑,摇身一变,金光一闪,幻化成一只蜻蜓飞走了。 雷震子离开镐京后,一直在寻找季晴暄的下落。古溪村、星河村、凌云山……几乎所有他们曾到过的地方,他都重头走了一遍,却始终没发现她的踪影。可他不仅没有丝毫要放弃的念头,反而那些熟悉的地方让他更加的思念季晴暄。他继续从南走到到北,从西到东的又找了一遍。 六年时间一晃而过! 雷震子累了,他实在是太累了。他刚想停下来歇息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大片的向日葵,郁郁葱葱的,很茂盛,看着眼前这一片花海,他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心跳加速,神经突突的跳痛,不由自主的抬脚走了过去。 走近花丛,就看到一个身穿翡翠色衣裳,扎着两个丸子头十分可爱的小女孩站在花丛里。 小女孩在笑,眉眼都欢喜的挤在一起。 雷震子怔住了,转而一股狂喜袭击他的内心。 小女孩的腰间系着一条向日葵手绢,那手绢分明就和当年季晴暄送给他的一模一样! 雷震子压下心中震惊,冲了过去,一把拥住了小女孩,激动的问道:“小妹妹,你今年几岁了?叫什么名字?你的向日葵手绢是从哪来的?” 小女孩被他突然的拥抱弄得蒙蒙的,噘着嘴巴,肉嘟嘟的小脸一片粉红得可爱,奶声奶气的回答道:“我今年五岁了,我叫姬雨青,这手绢是我娘亲手绣给我的!” “那你娘叫什么名字?你爹呢?”雷震子迫不及待的继续追问。 姬雨青懵懂的摇了摇头,蹙着眉头,认真的思考了一番,“我不知道我娘叫什么名字,但好多人都称她为女神医,我从来没见过我爹,我娘说爹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说到最后一句,小女孩的情绪有些低落。 雷震子的眼眶有些湿润了,身子控制不住的在发抖,他颤抖着声线,“那你们住在哪呢?” 姬雨青刚伸手指了指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脆又熟悉的声音,“青儿,你在和谁说话呢?快回家吃饭了!” 来人正是季晴暄! 雷震子闻声望去,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他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紧紧的拥住了她,脑袋埋进她的颈窝,闷声闷气的,“晴暄,真的是你!这么多年来,你到底上哪去了?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季晴暄也惊住了,她愣愣的眨巴了一下眼睛,颈间传来温热的湿润,声音带上一抹不确定,“师兄?我不是在做梦吧?” “娘,娘!他是谁啊?”姬雨青倒腾着小腿跑了过来,扯着季晴暄的衣袖,奶声奶气的问道。 听到声音后,两人赶紧退开。 季晴暄擦了擦眼泪,蹲下身子,抚摸着姬雨青的额头,温柔道:“青儿乖,你不是常常喊着要见爹吗?喏,他就是你爹了!快叫爹啊!” 姬雨青眨巴了眼睛看向雷震子,很乖巧的叫着,“爹!” 尽管刚才雷震子心里已经有些猜测了,但此时听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奶声奶气的喊自己爹,还是着实激动了一把,“晴暄,她就是我们的女儿吗?” 季晴暄点点头,微微红了脸,“那一夜我们分别之后,不久我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这些年来好在有她的陪伴,看到她就像看到你一样!我为她取名雨青,这两个字都是分别取自我们名字里的部分,代表着她是我们的女儿。我要让她知道她是姬家的儿女,所以她姓姬!” “谢谢你,晴暄,感谢你为我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女儿!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们母女了,今后我们一家人永不分离!”说完,雷震子抱起了姬雨青,亲个不停。 姬雨青咯咯的笑着,抬起白嫩嫩的小手,抹了抹脸。 雷震子被她这可爱调皮的小模样逗笑了,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轻声道:“雨青乖,以前是爹不好,没有尽到照顾你们母女的责任,以后我一定不会离开你们了!爹还要和娘生几个弟弟妹妹陪你玩,好吗?” 听到这,姬雨青眼睛都亮了,眨巴着长长的睫毛,高兴得直拍手,“好啊!青儿终于有爹了!以后还会有弟弟妹妹!青儿太开心了!” 季晴暄看到这父女俩如此要好,心里非常温暖,但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又淡了下来,“师兄,你来找我们了,那小莛呢?” “你放心好了,我都已经和小莛说清楚了,她是个明事理之人,她已经放下了一切,回山里修炼了,还说祝福我们呢!你就不要想太多了,从今以后,我们一家人就好好生活在一起,永不分离!” 季晴暄解开了心结,便也不再纠结,笑着点头,“嗯!那我们一块回家吃饭吧!” “好啊!” 雷震子一手抱着姬雨青,另一只手牵着季晴暄,一家三口春风满面,兴高采烈的踏着落日的余晖回家了。 此情此景宛如一幅美丽而感人的画面!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