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星梦之血》 作者公告 成为星际种族，会碰到什么社会问题和伦理问题，你可以在本小说中得到答案。很多科幻小说是故意回避这类问题的，因为他们说不清楚。 成为星际种族会付出什么代价，答案在此！ 今日暂停更新 修改作品 继续暂停 抱歉！ 修改作品 今日停更。 修改作品暂停更新 更新时间待定。甚歉！ 第七十章 但当时，秦浩阳有点不同意见。他觉得，定义之后的克隆人不算自然人，没有自然人的基本权益，那就不应该赋予太高的智力。 为劳动和战争所生产的克隆人，应该不必赋予完全智力。没有完全智力的克隆人，甚至可以去掉自我意识，那样控制起来就方便多了。 但这个“她”，那是他们为了意识传输克隆的，她的一切都是根据本体复制的。即使她什么也记不起来，她还是个智力完全的“人”。 如果意识传输始终不成功，那这个人很可能是克隆人中两个完全智力克隆人之一了。这种完全智力的克隆人，因为其除了不是自然生命之外，与自然人没有任何区别，确实很难处理。 他们在研究所的食堂里吃完午饭，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秦浩阳走进办公室，就直奔自己那张小床。这几天真是累坏了，所以他脱了鞋就迫不及待地躺下了，打算好好睡个午觉。 但不知怎的，他一躺下，瞌睡反而没了。他翻过来睡过去的，安静不下来了，似乎没有张潇然非要跟他挤一起睡，他反而睡不着似的。 这不是犯贱吗？但人就是这样，总是想清静些，一旦清静下来，反而觉得不习惯了。刚才和张潇然一起吃完饭回办公区，到了走廊里，他甚至下意识地以为张潇然还会跟着他到他的办公室里来。 但她没来，而是很自然的走向另一头。她的办公室与秦浩阳的办公室，正好在两头，从餐厅过来到了走廊里，就得两头分开走了。 看了一眼张潇然婀娜多姿的背影，他似乎隐隐然的有了些失落感。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他对自己说。从此以后，他必须与张潇然分道扬镳渐行渐远了。当然，他们还是兄妹还是同事，还会经常在一起，但仅此而已，他不再是她的生活特别是精神生活的重心了。 她有了共同生活的人了，他自然可以放手了，这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 “你有点东西在我这里，”快到下午上班时间了，他联系了张潇然：“别走开，我马上给你送过来！” 几年了，张潇然一直貌似跟他生活在一起。放在他家里的东西，如衣物和日常用品等等，有不少。现在，都装在一只大号旅行箱里了。 那三天，张潇然没来上班，也没主动跟他联系。当他听梁晶晶说她在魏建勋那里时，他知道应该把她的东西收拾一下了…… “这么快就把我扫地出门？”当他拖着行李箱来到走廊另一头，敲开张潇然的门时，看到那只行李箱，她自然明白了。 “哪能呢！”秦浩阳笑了笑说：“这些都是你随时要用的东西，我也是临时收拾，不知道还有没有落下的……” “有落下的你也别给我送来，”张潇然的脸色很难看：“扔掉好了！” 她说着，接过他手里箱子，然后“碰”地一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直接一个闭门羹，让秦浩阳错愕不已。 但他立刻释然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如果在一起了，那就是最亲密的人，甚至比父母还亲。一旦错开了，即使不算路人，那也比路人好不了多少了。 再说，他要干的事不少，也没时间伤感。 他离开了办公区，来到工作区实验室。当他进入第二位实验者的房间时，发现梁晶晶已经在了。 “你来的正好！”梁晶晶一看到他就说：“她烧退了，担任还比较虚弱，不过可以送她去她的房间了。” “好的！”秦浩阳答应着，立刻找人把那人送回了房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尽快开始了？” 秦浩阳指的是针对这第二位实验者特点的工作程序，是不是应该及时展开了。这第二位实验者既然能记得一个女孩和秦浩阳的名字，说明她的情况比第一位实验者要好。很可能通过她，能找出实验的问题出在哪里。 “我觉得她的身体状况不适宜激动，”梁晶晶说：“许教授给她检查了，说她很可能年轻时身体不太好，这很可能。因为我记得，我们当时都要参加军训，即使是平民也必须参加，除了特殊情况，比如红十字会成员。” “为什么红十字会成员就不需要参加军训？”秦浩阳看过资料，知道那时候平民就是预备兵员，基本没人能例外。 “因为进红十字会工作的，都是体质不好甚至有残疾的人。” “原来是这样……”秦浩阳恍然大悟。他知道，这种操作是因势利导的临时决定，一般不会很认真地写进历史，所以往往只有同时代的人才会知道。如果以后再无人记录，那就完全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怪不得她好象很虚弱！” “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能冒险行事，”梁晶晶说：“再等几天吧！” 秦浩阳沉吟不语。 “怎么，你觉得应该快点开始？”看到秦浩阳低头不语，梁晶晶问道：“万一她承受不了，垮了，甚至……甚至因此丧命，我们能负起这个责任？” “我不知道……”秦浩阳迟疑着：“你说的情况很可能发生，但如果我们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试想，我们这个项目进行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相比较别的项目的突飞猛进，我们落后太多了！我怕的是，再这样下去，我们会拖整个地球文明发展的后腿了。” “你的意思是立即开始？”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秦浩阳说：“既然横竖都是责任，我宁可承担失败的责任，也不愿意承担拖后腿的责任！” 这一下，轮到梁晶晶沉吟不语了。她当然知道，秦浩阳说得很有道理。也可以这么说，秦浩阳所焦急的，也正是自己所着急的。她放手原本已经卓有成效的材料方面的研究开发，集中精力专注于克隆技术这一块，当然不希望就这么停滞不前原地踏步。 这就象一起出海的船队，她的船被一块礁石卡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扬帆远去……这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但她也知道什么叫欲速则不达，有些事是急不来的。 “我再考虑一下吧！”沉默了很久，梁晶晶终于开口说话了：“等明天吧，如果明天她不发烧了，情况比较稳定，那我们再决定。” 既然领导同志决定了，秦浩阳也不好再坚持了。 接下来，这大半个下午时间就没什么事了，他决定去看看孩子们。 秦琼和易晨风看到他来了，自然很开心。但秦浩阳发现，两个小家伙不停地朝他身后看，当他们发现父亲身后确实没别的人时，显然有点失望。 “你一个人来的？”秦琼又朝他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 “是啊，怎么啦？”秦浩阳回答道。他当然明白，以前这种时候，都是张潇然和他一起来的，这几乎都成为一种定式了。但现在，两个小家伙很显然的不习惯只有他一个人来。 “妈妈呢？她为什么不来看我们？”易晨风仰起小脸看着秦浩阳问道：“你们是不是吵架啦？” “什么意思？”秦浩阳失笑了：“张阿姨有事没来，你们就觉得是我和她吵架了？” “你说错了，爸爸！”易晨风很认真地纠正他：“应该是妈妈，不是阿姨！” 秦浩阳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孩子们已经形成了一定的思维惯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张潇然从此以后肯定不再会象以前那样，有事没事就会来照看两个孩子了，这对于孩子来说，无疑是一种不小的心理打击。 他明白，他必须及时扭转孩子们的思维定势，让他们习惯他们原本就没有妈妈事实。这么做也许会让孩子们一时难以接受，但对于他们认清事实是必须的，而且越早越好。否则，孩子们精神上会受到一定伤害的。 人的成长过程，也是不断接受一个个残酷事实的过程。 “你们没有妈妈，因为你们的妈妈已经去世了！”他很严肃地对两个孩子说：“张潇然不是你们的妈妈，记住了，你们以后要叫她姑妈，叫阿姨也行。” “可妈……”吐了一个字，但一眼看到秦浩阳很严厉的眼神，易晨风立刻改口：“可张阿姨说过，她要做我们的妈妈的！” “她这么说过没错，但现在情况有了变化，”秦浩阳说：“也许张阿姨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因为她身边有了一位叔叔。” 两个孩子很聪明，他们见父亲这么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虽然他们不是很懂，但也意识到曾经让他们喊妈妈的张阿姨，以后不会再象以往那样，经常跟他们在一起带他们玩了。 “走吧！”秦浩阳看着孩子们有些失落的表情，心里也有些不忍了：“爸爸今天下午没事了，带你们去游乐场玩玩！” 孩子毕竟是孩子，刚才还因为失落而郁郁寡欢的，一听说带他们去游乐场，立刻转忧为喜，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 秦浩阳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松了不少。孩子们很小就没了妈妈，他不想让他们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第七十一章 两孩子玩得很尽兴，秦浩阳今天是有求必应，兄弟俩想玩什么他都答应。所以，直到天擦黑游乐园要关门了，他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爸，什么时候再来玩？”易晨风已经在想下一次了，秦琼毕竟比他大，所以秦浩阳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他已经代替父亲回答弟弟了。 “那得看爸爸什么时候有空了！”他一本正经地、带着点教训人的口气说，惹得秦浩阳忍不住笑出了声。 “爸，我说错了吗？” “没有没有，你说的很对！”秦浩阳连忙说：“我们吃完饭，还得送你们回科学院，因为爸爸晚上还有工作要做，没问题吧？” “没问题！”两孩子还是挺懂事的。带着孩子们到附近一家饭店里吃了一顿大餐，然后把他们送回科学院后，秦浩阳急急忙忙回了家。 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相关资料，重新温习一遍。这样明天第二位实验者如果身体状况可以，那他就要立刻开始进行下一步工作了。 下一步工作，就是他要给实验者看他母亲的所有资料了。这些天，他在系统中寻找所有与母亲秦怀玉有关的资料，特别是一些照片和影像资料。他要把这些资料给那个女人看，看她是否能认出来。 他整整忙了大半夜，直到午夜后两点，他才上床睡觉。第二天一早，他又起来漱洗完毕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匆匆到了研究所。梁晶晶来的时候，他已经替实验者检查完身体，一切准备就绪了。 “来得这么早啊！”梁晶晶看到他急不可耐的样子，笑道：“看来你是打算不成功便成仁了！” 但实验者要求张潇然一定要到场。 “为什么？”梁晶晶很诧异，这位实验者意识传输一做完，就要找秦浩阳，后来又说张潇然不是秦浩阳，她要找真的秦浩阳。今天不知怎的，她反而惦记起被她否定不是秦浩阳的张潇然来了。 “我想看看她，再认一下！”她说。 梁晶晶看看秦浩阳，她的眼神是在征询秦浩阳的意见。秦浩阳见状摇摇头，他否定她的要求，因为他知道她要找的秦浩阳在哪，他不想节外生枝。 “哦，你是说张小姐，她今天暂时不能来！”秦浩阳对她说：“我觉得你想找秦浩阳，不如先看看这个！” 他不由分说，把准备好的U盘插进电脑插口。 全息图像跳出来了，一页一页翻动。第一张照片出现了，是秦怀玉三岁时的照片。这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姑娘，胖嘟嘟的笑脸，让人恨不得抱着她亲一口。 接下来是一个短视屏，小姑娘长大了些，大约有五岁光景。她的一对亮晶晶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十分有灵气。秦浩阳看到这个短视屏，不免也怦然心动，怪不得妈妈长大了是个绝世美人，就这五岁时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个美人坯子了！ 看到妈妈小时候的模样，他已经有些忘乎所以了。但坐在一边的梁晶晶，向他示意着，让他忽然惊觉过来，他是来干活儿的。 因为他和实验者是并排坐着的，不太看得清实验者的表情，所以他伸了下脖子侧过脸。他看到，实验者痴痴地看着，眼睛里闪射出兴奋的光芒。当短视屏放完，她要求再看一遍。 短视屏倒了回去，重新再放了一遍。 “是她！”实验者激动地站了起来：“就是她！……” “别激动别激动！”秦浩阳也站起来，他双手摁住实验者的肩膀，让她坐下来。他心里其实比实验者还激动，因为他的判断被证实了：“她就是秦浩阳？” “没错，就是她！”实验者激动地又想站起来：“她在哪？” “好的好的，”秦浩阳再次把她摁坐下去：“我们先把这些资料都看完好吗？” 实验者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的激动，开始继续看资料。梁晶晶向秦浩阳做了个手势，两人走到门外，梁晶晶就忍不住轻声嚷道：“谢天谢地，你是对的！” 秦浩阳自然也很高兴，实验者认出了那个她一手抚养长大的小姑娘，这说明意识传输至少是有些作用的。现在要做的是，看看这位实验者能记起多少以前的事情来。 “等看完了这个，”秦浩阳说：“我们再让她看她自己准备的资料！我相信，只要她看到自己的记录，再加上我这资料，两下对照起来，她一定会找回她的记忆的！” 实验者在进行意识传输之前，要把自己的生平尽可能地记录下来，还要录一些影像资料。这位实验者都是主动要求做的，她看过后应该更有效果。 两人说了回话，又回进屋内，实验者还在看资料。她看得真的很仔细，特别是影像资料，她看得尤为仔细，有些还反复看了几遍。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她终于看完了。 “她在哪？”她看完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找她：“能让我见见她吗？” “先别急！”秦浩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再次打开视频，找出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秦怀玉和实验者的合影，照片上的秦怀玉大约有十七八岁，而实验者那时应该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你看看，这就是秦浩阳？”秦浩阳指着照片上的秦怀玉问她。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所以他又接着问了：“那么这位呢，她是谁？” 实验者很仔细地盯着照片上的自己看了，她发现这个跟“秦浩阳”在一起的人似乎很面熟，但就是想不起她是谁来。 这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除了个别人，一个人每天照镜子一般不会超过五次。这也就是说，每个人看自己的脸，每天的次数很少，远远比不上看到别人的脸的次数。如果要比看到自己所喜欢的人的脸，那就更少了。 而且，一个你所喜欢的人，她的音容笑貌你会历历在目，印象十分深刻。大脑皮层接受的印象，重复得越多，你就会记得更牢。 实验者记住了秦怀玉的脸，但她看到照片上的自己，却一下子想不起来，只觉得有点儿面熟。这也难怪，除了上面所说的原因，现在的她也就是克隆后的她很年轻，与照片上的她毕竟有十几岁的年龄差距。 但秦浩阳知道，虽有年龄差距，这脸型五官的基本框架是一样的。所以，他拿来一面镜子，让实验者看镜子里自己的脸。 “你照一下镜子，”他笑嘻嘻地鼓励她：“不用怕……你再看看照片上的这个人，和你象不象！” 站在身后的梁晶晶，此时已经屏息静气大气不敢出了。她已经安排好人手，万一出什么意外，可以及时抢救什么的了。 实验者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又端详着照片里的自己，很久，她才低低地说：“这是我？……我有这么老吗？” “实际上的你，比照片上的还老！”秦浩阳已经豁出去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如果你想看看你实际上有多老，我们可以让你看一下……你想吗？” 因为接受第一个实验者的教训，再加上这位实验者意识传输后一醒来就要找秦浩阳，所以既定程序被打乱了，没有让她看过她已经失去意识的本体。 但现在，秦浩阳觉得是时候让她看看自己的本体了。 “还有另一个我？”实验者问道。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捉摸不定的闪烁，象是想到了什么，但也只是瞬间，过后又消失了。 “是的，想看吗？”秦浩阳知道，他必须抓住那种闪烁，哪怕是一瞬间的记忆闪烁。否则，很可能是过了这村没了那店。 实验者看着照片上的自己，犹豫着。秦浩阳看她踌躇未决，就耐心地等着。终于，实验者下决心了：“看吧！” 他们来到实验室，辅助工作人员从冰柜里取出她的本体。实验者看到那具已经无声无息的衰老的躯体，她很注意地看着躯体的脸，看了很久但她一声未出。 “怎么样，看出点什么没有？”秦浩阳装得十分平静，淡淡地问道。 “能离开这里吗？”实验者说：“我们到别处再说，行吗？” “当然可以！” 他们又回到了实验者现在住的房间里。一进屋，实验者就很坦然地说“我知道了，那就是我，对不对？” 秦浩阳点点头，他和梁晶晶相视一眼，但没有出声。他知道，本体、照片、视频资料及现在的面貌，实验者已经通过这些资料判断出，她与那个已经死亡的衰老本体就是同一个人了。但关键点是，她的这个认识，是基于外部资料的综合而成，而非自身记忆所形成的。 “我那时几岁了？”实验者又问道：“看起来很老了……” “六十五岁，也不算太老！”这一次，秦浩阳答话了：“我们还有一些资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你自己留下的，你想看吗？” 他希望能激发她的记忆，从意识深处找回自己，而不是象现在这样，靠外部灌输形成对自我的认识。 “好的，看吧！”实验者很平静地答应了：“想问件事，资料里的那个女孩，她的名字不叫秦浩阳，是吧？” 秦浩阳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您为什么这么想？” 实验者没有直接回答：“把资料拿来吧！” 第七十五章 三天以后，秦浩阳决定解决第一位实验者的事了。一大早，他已经来到研究所，等张潇然到时，他已经和几位年轻助手一起，把自称“莎拉”的一号实验者带到实验室了。 一开始都是例行检查，没什么特别的。等例行检查的项目全部完成后，开始对她进行预定的问询程序了。 秦浩阳让一位弟弟主问，这位弟弟名叫孟雨平。据说他出生时，天正好下雨。在那时地球气候不正常，很少下雨，下雨被当作天降甘露。所以他母亲灵机一动，就给他取名雨平，祈求这孩子一生平安。 他是个安静而且内向的男孩子。 “你不用担心，”秦浩阳把任务交给孟雨平时，孟雨平有些胆怯，他怕自己做不好，所以秦浩阳就鼓励他说：“每个人都会有第一次的，你不用怕，按照我们事先设定好的次序问就是了。” 秦浩阳原本是打算让张潇然主问的，张潇然参与了全程，原本比较合适做主问。但他前几天跟张潇然谈话后，发现张潇然有点敏感了，他怕她因同情而理性不足，所以临时决定让孟雨平主问了。 搞科研需要理性，没必要的同情心泛滥会坏事的。 “所长，这就开始？”一切准备就绪后，孟雨平问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孟雨平就开始问了。 “何禾，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一号实验者没有回答，彷佛孟雨平不是在问她似的毫无反应。但秦浩阳看出，她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是在问她，所以他做了个手势，示意继续问。 孟雨平又问了一遍，但一号实验者还是不回答，孟雨平改口问了。这其实是事先设定的问题，秦浩阳知道叫她何禾她很可能不答应，所以早就准备好，一旦她不回答，就叫她“莎拉”。 “莎拉，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呀！”这一次她很快就回答了：“我觉得我可以出院了！” “你还没记起自己是谁？” “我是莎拉啊！”她开始装傻：“怎么会不记得呢？” “你不叫莎拉，”孟雨平纠正她：“莎拉是你自己后来取的，你的真名不叫莎拉。” “我不记得我还有别的名字！”她断然否定。 “那么你知道谁叫何禾？” “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她很坚定。说白了，这其实还真不能怪她，因为她确实记不起来，她就是那些资料里所说的那个何禾了。 张潇然看到这里，目视秦浩阳，意思是让她来问，但秦浩阳摇摇头拒绝了。 “现在给你一个选择，”孟雨平依照事先设定的程序，开始进行威慑了：“何禾可以活，莎拉必须死，你想做何禾还是做莎拉？” 刚刚躺在手术台上若无其事的一号实验者，一听到这个问题，身子一挺想跳起来。但是“咯嚓”一声，她的手腕脚腕已经被锁住了。 “你们干嘛？……快放开我！”她挣扎着，但是毫无用处。 她开始哭泣，哭得很伤心。哭到后来，她开始哀求，说愿意做何禾了，并赌咒发誓，说再也不叫自己莎拉了……张潇然一脸不忍，她看看秦浩阳，秦浩阳一侧脸，示意到外面去说。 秦浩阳、张潇然和孟雨平三个人来到隔壁房间，他们开始评估今天的实验。秦浩阳觉得，此“人”已经不可留了。 “就目前而言，还没什么人知道何禾到底怎样了，”他说：“很多人都知道，何禾已经是肝癌晚期，已经生还无望。我们只要把何禾的身体送到殡仪馆，宣布她已经病亡，同时通知她的生前好友来吊唁就行了！” 张潇然沉默不语，她知道，只要将现在保存在冷冻柜里的那具干瘪尸体送到殡仪馆，那世界上就没这个人了。这也就意味着，现在锁在实验室手术台上的那个克隆女人，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的属性，只能算是一件活物了。 从法理上说，锁在手术台上的那个她，只能说是“她”了。 “我总觉得不是很妥当，”隔了很久，她才说出自己的想法：“毕竟在我们手里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按你说的，我们销毁‘她’，说实话我是下不了这个手的！” “我也下不了手，但必须处理掉！”秦浩阳说：“曾有人提出，可以用‘她’来做实验，用于生命极限的测试，我没同意。‘她’不能定义为人，但‘她’还是生命体，虽然是克隆出来的。本着对生命的尊重，我们不能把‘她’当成那种实验品。”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张潇然问道：“安乐死？” “大概就是这样，”秦浩阳说：“尽可能让‘她’死得不那么痛苦。” “说实话，我从你的话里听出了上帝的口吻！”张潇然深深吸了口气说。 “这你就冤枉我了，潇然！”秦浩阳一脸苦恼：“你知道，我也很不想来处理这件事，但这事总得有个了结，不能拖着。万一时间长了走漏风声，那就很可能会引起混乱，所以尽快了结才好。” “那么，能不能再努力一次，也给‘她’一次机会，”张潇然苦思着，说：“我相信今天这么一吓，‘她’肯定害怕了。我们趁此机会要‘她’好好想想，能想起来最好，即使不能想起什么，至少‘她’也可以象二号实验者一样，慢慢的接受‘她’是何禾这个事实。” “说实话，我已经不太抱希望了，”秦浩阳说：“如果说意识传输在‘她’身上没起一点作用，那倒未必。我看‘她’很狡猾，那肯定是原来的那个何禾身上所具有的某种特性。‘她’的脑袋里没有接受到多少信息，但‘她’的身体很诚实，已经很好地反映出原来的那个人身上的某种特色了！” “那你决定吧！”张潇然明白了，秦浩阳说的是克隆体虽然失去了自我认识，但她的身体似乎被动地接受了原来那个人的本质：“你说放弃就放弃！” “我不做决定，免得你又说我是上帝心态了！”秦浩阳苦笑道：“要不这样吧，我们现在是三个人，就来个临时表决，是立刻处理还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小孟，大胆说出你的选择！” 表决结果，秦浩阳一对二，立刻处理的方案被否决了。 “很好，就是要坚持自己的观点，这是搞科研必须具备的品质！”秦浩阳拍拍孟雨平的肩膀表示赞赏，他一开始还有点担心，担心孟雨平因为他是所长而不敢表达自己的意见：“那就这样，你们两个全权负责跟‘她’去交涉，我就不参加了。” 等剩下张潇然和孟雨平两个人的时候，张潇然有点发抖了。她知道今天她挑头，成了冒天下之大不韪、承担改变最高层决议的责任人了。 她当然很清楚，这件事关系重大。不带意识传输的克隆人，这是一直没有得到允许的事，因为这关联的东西太多，没人能厘清。 现在这个一号实验者，原本是作为意识传输克隆人而出现的，但现在变成不带意识传输的克隆人了！ 成为不带意识传输的克隆人，就是成了违规产品，没有存在的理由，必须要“销毁”了。张潇然看“她”除了丧失自我认识以外，完全是个“人”，所以怜悯心顿起，很想救“她”。 而救“她”的唯一途径是，“她”必须记起一些事，找到存在的理由。也就是说，“她”必须要认识到自己是何禾，而不是“她”自创的“莎拉”。 就象第二位实验者凯特一样，虽然记忆很模糊，但她毕竟想起了些东西，还能够很自觉地接受自己是谁的事实。而且，最近关于凯特具体情况的的反馈是，她对克隆前所做的工作十分熟悉，很快进入角色了。 事后填补是允许的，琼斯人其实也是这么干的。但事后填补必须要有基础才行，这个基础就是一定的本体记忆。有了一定的本体记忆，就很容易对意识传输之前的自己有认同感。合二为一较为容易了。 可悲的是，这个“莎拉”基本上没了本体记忆，还十分排斥回忆过去，这就是作死了。 而秦浩阳已经看出，这个“莎拉”的本体，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很有品位的人。虽然没有本体记忆，但从“她”所表现出来的的本能反应上看，张潇然不得不承认秦浩阳的判断正确。 所以，她有点后悔了，后悔揽下了这桩麻烦事。这个“莎拉”被吓后，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现在去问“她”，很可能你让“她”怎么说“她”就怎么说了，这如何判断“她”是真心或者假意？又如何决定对“她”的拯救是否有效？ 滥施同情心的结果不好，她感觉到了，但这是她主动揽下的，她没有退路了。她求助的目光朝坐在对面的孟雨平扫去，看到后者傻支支的看着自己，不禁心里来气：“你干嘛这么看我？” “我……”孟雨平被她一呛，不知该怎么说了。他的脸红到了耳根，支支吾吾的，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行了，我们过去吧！”看到孟雨平手足无措的样子，张潇然觉得自己粗暴了些，所以她的口气转缓了：“既然选择了，那就试一试！” 反正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如果没法拯救“她”，那也是“她”活该如此！ 第七十六章 “潇然姐，我觉得光我们两个人不够，”走到半道上，孟雨平突然回过神来似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们应该多找几个人。” “找谁？”张潇然说：“找秦所长？他已经说了，让我们两个全权负责，找他他也不会帮忙的，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当然不找他，”孟雨平说：“还有两个姐妹，她们跟我一样，一直在打下手，现在我们可以让她们一起来帮忙啊！” 张潇然懂了，孟雨平所说的，就是研究所另外两个年轻人。这两人都是女的，一个叫蒋如涵另一个叫丁梦莹，她们跟孟雨平一样，进研究院不久，一直在给梁晶晶、秦浩阳等人打下手。 是时候让她们参与一些比较重要的工作了。 但张潇然知道，这是临时抱佛脚，除了抱团取暖外，好象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关键问题上，还是得由她张潇然来扛。 “行，那就让她们一起来吧！”张潇然同意了。 说话间，她们来到一号实验者的房间里，实验者的手脚都被锁住了。从手术台上下来后，“她”已经失去自由等待处理了。 “张大姐，我知道我错了，”一看到张潇然她们进来，一号实验者立刻哭哭啼啼地认错，请求原谅：“我是何禾，不是莎拉！以后你们说什么，我就听什么，绝不敢违反……求求你放了我！” 张潇然一阵头晕，果然不出所料，实验者认错道歉并表示绝对服从，完全是她们事先预料的那样。 “你也别这么快就认错，”张潇然叹了口气说：“你说你是何禾，那你还记得她原来是干什么的，什么时候出生，在哪长大，后来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能有条理地把何禾的一生经历简单复述一遍吗？” “我……”实验者卡壳了。当“她”知道“她”就是何禾时，“她”拒绝接受，所以也就很抵触了解何禾的过去。刻意忘记的效果似乎很不错，这就象假话说千遍，结果连自己也信以为真那样，“她”还真的无法有条理地说出何禾生平的时间线，前后次序变得颠三倒四了。 不光如此，因为一心想否定自己是何禾，认定自己是“莎拉”，“她”还真没闲着。“她”编了“莎拉”的经历，很用心地强迫自己记住。 结果是，“她”所叙述的何禾的经历中，参杂了不少“莎拉”的故事，结果自己也搞不清，哪些是资料里看到的何禾的经历，哪些是自编“莎拉”的故事情节了。 “乱套了！”张潇然摇头叹息，这一来，她更加后悔自己主动揽下这个麻烦了：“我说你长不长脑子！自欺欺人能到这个地步，我还真服了！” “她”又开始哭哭啼啼的，惹得张潇然心头火起，开始训斥“她”了。孟雨平见状，连忙劝张潇然暂停。同时，他严厉地警告“她”冷静。 “这是性命攸关的事，你别以为你哭闹就能救你！”孟雨平警告说：“你必须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我们提供给你的一切信息，同时努力回忆，让自己一点点想起过去的事来，否则没人能救你！” “让我再看一遍资料！”“莎拉”要求，但张潇然严辞拒绝了。很多事过了这村就就没了那店，现在再让“她”看资料，“她”肯定会死死记住。那样的话，欺骗性太强了，到时候很可能上“她”的当了。 “还是交给秦所长去处理吧！”一直冷眼旁观的丁梦莹说：“我觉得‘她’已经开始有意识地欺骗我们了！” “没错，”蒋如涵也说：“‘她’完全记不得本体的经历了，只是为了活命，‘她’才迫不得已假装接受‘她’是何禾的。” “‘她’知道‘她’会死吗？”丁梦莹问道。 “我相信‘她’能猜到，”蒋如涵说：“‘她’的手脚被锁，行动失去自由，就凭这些，‘她’也一定猜得到结果了。” 蒋如涵说得很对，毕竟“她”生理上是个人，有着人的智商。也正因为这样，张潇然觉得应该把“她”当她看，才想着要救“她”。 “暂时不要交给秦所长，”冷静下来后，张潇然决定，反正有的是时间，先看一看再说：“先让‘她’冷静几天，看看有没有变化，然后再决定怎么办吧！……当然，要好好看管，别让‘她’跑了！” 她安排三个年轻人轮流看着“她”，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如果有什么异常举动，必须详细记录并同步录像。 “‘她’跑不了的！”蒋如涵很自信地说。研究所是高科技智能管理的，所有地方都有监控，进出的门必须虹膜识别才能开门，“她”确实无法跑掉。 “效果如何？”秦浩阳说是不管这事了，但实际上还是很关心的。所以晚上下班时在门口碰到张潇然，就很主动地问她了。 “不咋地！‘她’现在都已经把何禾的经历，和它自创的‘莎拉’的故事混在一起，搞不清谁是谁了！”张潇然如实回答：“我决定先冷‘她’几天，然后看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秦浩阳同意她的决定，反正这件事原本打算放弃的，所以就是没结果也无所谓，随她们玩去吧：“行，你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不急。” “哥啊！”听秦浩阳这么说，张潇然有点吃惊了：“原来你把这件事当作玩儿了？” “我就这么一说嘛！”秦浩阳连忙掩饰：“记住，这件事是绝对保密的，就你们几个人知道，不得外传！……好了，祝你们有收获。” 但心底里，秦浩阳就觉得这不过是玩儿。一号实验者意识传输失败，早已经下结论了。上面的意思是尽快处理掉，免留后患，因为无意识传输克隆人，也就是纯克隆人的问题，太复杂了一直没有定论。 所以，他虽然答应张潇然，让她带人再去努力一下，看能不能拯救何禾。但实际上他已经否决了何禾还能拯救，并征得上面同意，让殡仪馆拉走了何禾的遗体了。 何禾已经宣布死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死了，没人注意，张潇然她们自然也不知道。现在在她们手里的一号实验者，已经是查无此人了。 当然了，如果张潇然她们在这当中有所收获，那也可以接受，所以他没有告诉张潇然，何禾已经宣布死亡。因为他认为，如果告诉了她，她也就没兴趣再去拯救那个人了。 这么做很残酷吗，好象有点儿，当然只是对那个自称“莎拉”的克隆体而言。 对何禾，则没什么伤害。身患绝症没几天好活的何禾，主动要求参加实验，当然知道有可能失败，所以她事先表示完全接受后果。 当然，对那个自称“莎拉”的克隆体，他决定不能让“她”受苦。只要不违背这一条，就没有法律上的问题了。 但张潇然她们所看到的，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她们看到“她”很痛苦，毕竟从生物学上来说，“她”是个智商完全正常的“人”。 所以孟雨平、蒋如涵、丁梦莹她们几个年轻人看来，“莎拉”完全就是一个人。她们看到“她”因为失去自由，而且意识到自己很可能会被弄死，“她”时而苦苦哀求，时而愤怒谩骂，甚至用绝食来抗议，她们的恻隐之心难免会被唤醒，心里也难受得要命。 “潇然姐，难道我们真的要销毁‘她’？” 张潇然能怎么说呢？她知道，从法理上说，“莎拉”只是实验失败后的衍生物，一个不合格的产品，销毁“她”理所当然。但从情感上来说，“她”还真是一个人，一个跟她们年龄相仿的年轻姑娘！ 第二天晚上十点，孟雨平来到关押“莎拉”的房间，替换值班的丁梦莹。丁梦莹刚打算离开，“莎拉”叫住了她。 “妹子，我要尿尿！”“她”说：“我的手脚被锁着，不方便。” “你让他帮你吧，”丁梦莹说。看守这么个是人又不算人的东西，七八个小时就听“她”唠唠叨叨，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心里老大不好受，所以丁梦莹是急着想离开：“我下班了！” “我不要！”“她”叫道：“他是男的，我怎么能让他帮我脱裤子呢！” “你帮‘她’解决一下吧！”孟雨平连忙对丁梦莹说。他才刚满十八岁，一想到要自己帮“她”脱裤子，他的脸也有点红了。 “‘她’又不是人！”丁梦莹可不管，她没理他管自己走了。 孟雨平手足无措了，说“她”不是人，“她”的一切明明就是女人。现在要他帮“她”解决这种与隐私相关的问题，这还真是让他太为难了。 “你自己……你自己肯定行的，”他只能这么对“她”说：“铐子的链条够长了，你的手脚应该能动的。” 但是“莎拉”摇摇头非说不行，而且“她”还提出，要么把“她”的铐子打开，让“她”自己来，要么就是他出手帮“她”。打开铐子当然不行，但要他出手帮“她”，孟雨平还真有点抹不开脸，双方僵持了。 “算了！既然你不肯帮，那我就这么尿了！”看到孟雨平就是不肯动手，“莎拉”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说：“我尿了啊……” “别别别！”听“她”这么说，孟雨平头大了。如果真的让‘她’就这么尿了，这房间里的尿骚味，人还能待得下去：“算了，我帮你吧……” 他赶紧牵着‘她’往卫生间走。他当然想不到，“莎拉”一边踮着被铐着双脚碎步移动，一边暗中窃笑…… 第七十七章 整整过了一个星期了，张潇然她们还没有任何进展，秦浩阳也开始急了。他好几次跑去看他们在那里干什么，得到的回答却是还需要些时间。 “潇然，你到我这里来一趟！”这天早上，秦浩阳越想越觉得不对，就联系了张潇然，要她到他办公室里来一趟。 “什么事啊，哥？”张潇然似乎没睡醒，已经早上九点了，她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她可能对一大早秦浩阳就叫她大为不满，所以一进门就有点不满意的样子抱怨道：“我都忙得没好好睡觉，你还跟在我屁股后面催我！” “这一个星期了，我都没找过你，你还说我催你？”秦浩阳当然很不开心，他皱起了眉头：“我问你，你那边的事怎么这么多天了还没解决，怎么回事？” “那你就过来看嘛！”张潇然嘟哝着，要他自己去看。 秦浩阳只能自己去看了，他来到“莎拉”的房间，发现“莎拉”已经被解锁，正在跟孟雨平、蒋如涵说说笑笑。一看到秦浩阳突然出现，她们三个人立刻站起来立正，恭恭敬敬地叫他“秦所长”。 “丁梦莹呢？”看到她们这个样子，秦浩阳一下子没适应，只能随口问丁梦莹在哪。他得到的回答是，丁梦莹昨晚上值后半夜那一班，所以白天回家睡觉了。 “行，你们忙！”秦浩阳看看“莎拉”，看到‘她’垂手侍立，低眉顺眼的一副很恭敬的样子，心里虽然疑惑，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他准备退出去，但是，张潇然却拦住了他。 “你为什么不问问‘她’？”张潇然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看看我们这些天的努力是否有作用！” 既然张潇然这么说了，秦浩阳也不好拒绝，他开始问“莎拉”一些事情。曾经对何禾的一切十分抵触的“莎拉”，这会儿表现得意外地好。差不多整整一个小时，秦浩阳问什么，“莎拉”答什么，毫无困难。 秦浩阳很意外，但他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朝张潇然做了个手势，要她再跟他走，他们再次回到秦浩阳的办公室里。 “你们又让‘她’看了何禾的资料了？”一坐下，秦浩阳就发问，张潇然一口否认。 “绝对没有！”张潇然说：“你看‘她’房间里现在电脑都撤了，就是想看，‘她’也没法看了。” “那他们几个呢？”秦浩阳问：“他们几个就不会让‘她’看？” “你是说孟雨平他们？我相信他们绝对不敢！” “你上次不是说，‘她’把何禾的经历和自创的‘莎拉’的故事混在一起了吗！”秦浩阳沉吟着问道：“怎么这么快‘她’又知道得这么清楚了？难道‘她’还真的记起发生在何禾身上的那些事了？” “好象是的……”对这个，张潇然似乎也不敢太确定：“‘她’说‘她’记起来了，我让‘她’试试，结果我也吃了一惊。但不能不承认，‘她’确实记起了很多！“ “那么，‘她’说‘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记起那些事的？”秦浩阳继续追问，他似乎发现问题了，但没有说破。 “大约三天前吧，”张潇然回忆着：“那天丁梦莹来找我，说‘她’忽然想起些事来，好象是以前的事。还说‘她’能回忆过去，脑袋也不疼了。” “行，你回去吧，”秦浩阳考虑了一会儿，说：“你再注意观察‘她’一段时间，如果‘她’真的回忆起过去了，这就说明‘她’的意识找回来了。” “‘她’就是何禾了，对吧！” “如果是真的，‘她’就是何禾了！”秦浩阳笑的很灿烂，好象他也很开心：“我去找晶晶阿姨，先跟她透个气……哦，对了，今晚上谁值班？” “上半夜是丁梦莹，下半夜是孟雨平……怎么啦？” “没事，随便问问，”秦浩阳说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先走吧，我待会儿去找晶晶阿姨，让她也高兴高兴……” 张潇然回到“莎拉”的房间，孟雨平看见她回来了，很紧张地问她秦所长的反应。这男孩的过分紧张，让张潇然心里打了个问号，但孟雨平接下来的话，她听了就立刻释然了。 “呵！我紧张死了！”孟雨平说：“我们的努力，能否得到上面的肯定，那是十分关键的。我希望上面能看到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进而充分肯定我们获得的成就！” “放心吧，小兄弟！”张潇然十分得意：“秦所长说了，他这就去找梁副院长，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当然，秦所长也说了，这是先透个气，让上面有所准备。” “这肯定！”蒋如涵插上来说：“我们所做的，成功与否，上面肯定会来核查的，所以我们应该注意一点，别到时候出岔子那就糟了。” 张潇然对蒋如涵竖了下大拇指，她让孟雨平准备一下，她也要对“莎拉”，或者说是“准何禾”进行一次测验了。 “我就是有点疑惑，”蒋如涵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到时候上面怎么对外宣布！” “这不是我们的事！”张潇然说。昨天她才听说，何禾的遗体告别仪式，五天前就举行过了。这里让她们对“莎拉”进行拯救，那边却宣布何禾已经死亡，这分明就没打算她这里会有好结果嘛！ 这件事让她很生气，但她没在秦浩阳面前流露出来，她要让事实来说话。 秦浩阳也正在犯难，他支走了张潇然，呆坐着。他确实发现问题了，这个“莎拉”回答问题时的流利，让他有一种“她”知道得比资料里记载的还多的感觉。 他们当初提供给“她”的版本，是经过一定精简的。更详细的版本，只有他们几个参加实验的工作人员才掌握。 这所谓的工作人员，除了梁晶晶、秦浩阳、张潇然外，三个年轻人自然也是。 有人给“她”透露了那个版本？ 如果没人给“她”透露过，那它要做到回答得比精简版本更详细，只有“她”真的恢复了何禾的意识才有可能。那样的话，“她”要知道得比他们手里的版本更多更详细也不难了。 如果是那样，那“她”真是复活了的何禾了！ 何禾复活也就是意味着，他们施行的意识传输成功了，那当然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那样的话，善后工作需要他秦浩阳认错，那也无所谓，这个觉悟他有。他做好了准备，如果能证实何禾确实复活了，他会公开检讨并引咎辞职。 但他还是不太敢相信。梁晶晶和他经过努力都没能完成的事，居然让几个年轻人做到了，那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证实或者证伪张潇然她们的拯救行动的结果了。 他起身，到了研究所外面，登上了他的空行车去找梁晶晶了。 梁晶晶很忙，她正在研究张静怡发回来的太空航行日志。舰队技师所记录的太空巡洋舰在航行途中的所有技术参数，她必须一一核对。这项工作很重要，它将是现在的材料是否合乎星际航行的需要，或者说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的评估依据。 她没想到秦浩阳来找她了。 “说吧，有什么事！”她头也没抬，一边继续着手头的工作，一边招呼秦浩阳：“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我不知道是好事还是麻烦事！”秦浩阳说。看到梁晶晶这么忙，他真不好意思打扰她。但他这件事很紧急，只能求助于她了。 梁晶晶一听原因，连忙说要把许韵之也找来。他们等许韵之到了以后，秦浩阳才详细说了生命科学研究院最近发生的事。 听完秦浩阳的汇报，许韵之和梁晶晶很久没说话。她们和秦浩阳想的差不多，如果张潇然和那几个年轻人真的有所突破，那还真是件大好事，值得庆贺。 但那是真的吗？她们也不敢相信。 “你打算怎么查证？”沉默了很久，许韵之问秦浩阳。她已经想到了，梁晶晶找她来，是因为她是读心人，只要她出面询问，那么“莎拉”是否真正是复活的何禾，就一目了然了。 但许韵之有顾虑，她曾经规定过，她自己、项紫丹、艾米莉三个有读心能力的人，不能随意使用这项技能。现在她如果出手去询问“莎拉”，那她作为总督，第一个违反这项规定了。 “非常时期非常行动嘛，韵之姐！”梁晶晶笑嘻嘻地说：“这件事你如果不想插手，那我们就去找紫丹姐或者艾米莉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许韵之反问。她实在不想让这项技术再使用起来，因为这关系到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关系。假如允许一个有读心能力的人随意窥探别人的内心思想活动，那很可能引起纠纷，这是一个正常的社会所不允许的。 “我觉得应该不拘一格，”梁晶晶说：“有技不用，那是浪费。只要不是滥用，任何技能都可以存在并使用。” “这个问题很复杂啊……”许韵之说。她的担心很有道理，合理使用和滥用之间，没有很清晰的界限。一旦允许使用了，往往很难把握尺度：“阳阳，你说呢？” “我？”秦浩阳一直听着，没有想到许韵之会问他，所以愣了一下：“我是来找晶晶阿姨帮忙的……” 第七十八章 “我说你这小子是不是有点傻啊！”梁晶晶哭笑不得：“我特意把许教授请来，就是想帮你解决问题。有许教授出面，心里有鬼谁也瞒不住她。现在倒好，你居然把球踢回来给我了，什么意思啊？” 许韵之忽然笑了起来，她想到秦浩阳为什么要找梁晶晶帮忙了。她笑着对秦浩阳说：“你就跟晶晶阿姨直说吧！” 秦浩阳低头不语，梁晶晶则一下子领悟了：她是隐身人。除非对方也是隐身人，否则她可以监视别人，而别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监视了。 “不行不行！”梁晶晶连忙说：“我这也是异能，不能随意使用的。” “你那异能比我要好一些，”许韵之说：“我这是窥探内心，是侵犯人的隐私权的。你那个是监视人的行动的，不存在我那种顾虑。” “怎么不一样了？”梁晶晶说：“如果你正在洗澡，我悄悄潜到你身边，算不算窥探隐私？” “我那还有诛心嫌疑，”窥探隐私似乎都有，但许韵之还有别的理由：“一个人的心理活动，是绝对隐秘的，不能随便窥探，否则就会乱套了。” 秦浩阳听着她们的争论低头暗笑，反正他现在不着急了。许韵之和梁晶晶两个，无论谁出手，“莎拉”的复活是真是假都不难判断了。 如果她们俩的技能同时施展，那几乎就没有人有能力骗过她们。 但是他心里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这个办法不需要许韵之和梁晶晶真的出马，也许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我倒想到了一个办法，”秦浩阳笑嘻嘻地说：“两位阿姨不需要真的出马，就能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真的？”许韵之和梁晶晶同时转向他。说实话，除了法律法规以及其他伦理方面的考虑，就是两人的身份，也是件让人顾虑的事情。 试想，一个总督兼科学院院长，一个科学院副院长兼材料研究所所长，降格成为另类侦察兵，怎么着也让人感到滑稽和不合适。 “是的，”秦浩阳笑着回答：“不过我还是要借助两位的名义，当然也可以借助紫丹阿姨、艾米莉阿姨等人的名义……” 他详细解说了自己的办法，许韵之和梁晶晶听完，都大加赞赏。 “太棒了！”许韵之赞道：“就说阳阳是个很有头脑的人，果然！” “狡猾狡猾地，象足了他爹！”梁晶晶也笑了：“行，就这么办！” 秦浩阳一身轻松，很快就回到了研究所。张潇然好象正在等他，她一看到他就问道：“怎么样，晶晶阿姨怎么说？” “我详细汇报了，”秦浩阳装作很随意地说：“许韵之教授也来了，她们听了我的汇报都很高兴……” “是吗！”张潇然当然很开心：“这么说，她们认可了？” “这倒暂时还没有，适当的验证还是需要的……”秦浩阳还是一副很随意的样子：“走吧，去‘莎拉’屋里吧！” “莎拉”屋里，此时上早班的蒋如涵已经回家，上前半夜班的丁梦莹已经来了，秦浩阳没看到孟雨平。 “小孟呢？”秦浩阳问得很随意。 “他上后半夜班，现在在睡觉呢！”张潇然答道：“要不要把他叫来？” “呵呵，不用了……”秦浩阳还是很随意的样子：“有些事你转告他们好了！” 他说着，开始告诉她们，自己去找梁晶晶汇报时，领导们怎么安排的。他说，领导们都很高兴，还表扬了她们几个年轻人。 虽然领导们差不多已经认可她们的成果了，但必要的核实工作还是要做的。他提醒她们，许韵之是读心人，在许韵之面前，如果心里怎么想就该怎么说，说谎是瞒不过她的。 还有，梁晶晶是有隐身功能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悄然无声地出现，而别人根本不可能发现她。所以，在核实工作结束之前，要万事小心，云云。 “怎么，许教授还要亲自来核查？”张潇然有些吃惊。她原以为，只要梁晶晶点头首肯了，事情也就妥了，没想到还有许韵之这一关。 “那当然啦！”秦浩阳还是一副很随意的样子：“意识传输克隆人这个项目，是关系到我们地球人未来的重要项目，总督肯定是要亲自把关的，这很正常嘛！” 秦浩阳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地瞥了“莎拉”一眼。他发现，“莎拉”自始至终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没有！”张潇然信心满满：“她们什么时候来核查，我们要做些什么准备？” “也没什么，就跟平时一样嘛！”秦浩阳说：“至于什么时候来核查，可能会等几天吧！我看到晶晶阿姨很忙，她正在汇总太空舰队传送过来的数据资料。许教授么，也忙得不可开交，一时半会不会有空的。” “嗯，没事！”张潇然很笃定：“我们等着！” “好的！”秦浩阳说着，站起来准备离开：“核查时间越拖后，对你们好处越多，对吧！你们要趁这段时间好好加强一下，免得到时候出乱子。” “好的！”张潇然答应道。 “你没事吧，何禾？”秦浩阳走后，张潇然看着“莎拉”，问道。说实话，秦浩阳在这里时，“莎拉”一直低头不语，张潇然还是很担心的。她发现，“莎拉”在秦浩阳在这里时的神态有点怪。这几天，“她”和她们几个在一起，一直是谈笑风生很爽朗的样子，看起来很阳光。 但刚才，显然“她”过于沉默，这让张潇然心里很不安。 “我没事！”“莎拉”回答：“挺好的！” “好吧，”张潇然没再追问，只是说快下班了，她打算走了。 张潇然离开“莎拉”的屋子，她没有离开研究所，而是走向办公区，进了秦浩阳的办公室。秦浩阳似乎料到她会来，她一进门，他就招呼她坐。 “哥，许教授她们真是觉得我们成功了？”张潇然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后就直截了当地问道：“她们没提出疑问？” 秦浩阳笑了，他双手一摊：“你这是对她们没有疑问有疑问了？” “我……”秦浩阳的反问，让张潇然一下子语塞了：“我只是想，她们原本应该会有些疑问的……” “我觉得，如果真的有人有疑问，这个人首先应该是你！”秦浩阳不笑了：“你是拯救计划的主要执行者，参与了该计划的所有行动，具体情况你应该最了解。如果你没有疑问，别人的疑问从何而来？” 张潇然默然了，参加所有行动，她其实没做到。她这些天跟魏建勋犹如新婚燕尔的小夫妻，玩得不亦乐乎，很多事她都让三个年轻人去做了。她所知道的，基本上都是孟雨平他们告诉她的，她没有亲历亲为。 她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太贪玩，忽视了正经事了。 “怎么，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秦浩阳很注意地看着她：“有事你就说！” “不不，我没事！”张潇然咬咬嘴唇，暗暗下了决心。她知道现在自己没有退路了，成与不成，她必须等核查结束了。 同时，在等待核查的这段时间里，她不能象前些日子一样漫不经心了。 “今天你想到哪去玩？”回家吃过晚饭后，魏建勋问她。 “我有事，自个儿玩去！”她不耐烦地说道：“滚蛋！” 她赶走了魏建勋，自己又来到了研究院。当她来到“莎拉”的屋里时，发现孟雨平已经在了，他正在和“莎拉”一起喝酒，而原本值班的丁梦莹反而没在。 “你们还在吃饭？”她有点意外。跟“莎拉”一起喝酒是不是违规，还真说不上有这个规定，因为这在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发生的：“小丁呢？” “她回家了，”看到张潇然出现，孟雨平有点儿尴尬地站起来迎接。听到张潇然问他，他就解释说：“今天我来早了，就让她回家了。” “哦……”张潇然不置可否，只是随口应了一声，然后就说没事，她今天也是去办点私事，正好路过，所以顺便来转转：“你们慢来！” 她退出来，到了走廊里。她原本打算走了，但心里总是有点不是个滋味。虽然说“莎拉”似乎已经恢复了记忆，但对“她”的禁令还没有正式解除。给“莎拉”开了锁，孟雨平他们的解释是，不再铐着“莎拉”，能让“莎拉”心态平稳便于交流，她认可了。但现在孟雨平和它一起喝酒，这…… 她转身往研究所的监控室走，那里有每个地方的监控，她想看看这些天都有什么动静。监控室的安全级别比较高，一般人是不能进出的。 她来到里面，想要调出一周内的监控录像，但仪器显示她的级别不够。她询问，自己能调出几天的监控录像，仪器告诉她：三天。 “三天就三天吧，”她想：“也够了！” 但很奇怪，她想调出三天的监控录像，得到的答复是，监控录像被锁住了。而下令锁住的人，权限级别很高：所长！ 怪了，秦浩阳为什么要锁掉监控录像，这让张潇然百思不得其解。 第七十九章 “她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张潇然离开后，“莎拉”很疑惑地问道。 “她不是说，有事正好路过嘛！”孟雨平说。他认为这很正常，所以一点也没在意：“你别大惊小怪的！” 张潇然的脾性，孟雨平当然知道。这位大姐姐平时就象个小女孩，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没什么心机。她突然出现，就是因为她做事率性，想到哪就做到哪，路过研究所了就跑进来看看，没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 但显然，“莎拉”并不这么想。张潇然虽然离开了，“莎拉”的兴致似乎也被她带走似的，“她”开始皱起眉头，脸色也变得凝重了。 “我说你是怎么啦？”孟雨平很不满。说好了今天两人喝酒作乐，谁知张潇然的突然出现，“莎拉”一下子就闷闷不乐，他觉得很无趣了：“别这么没事找事好不好？你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中！” “好的，喝吧！”一看到孟雨平有点不高兴了，“莎拉”立刻换了副表情。“她”给孟雨平的杯子里斟满酒说：“一醉方休！” “她”少不了这个小年轻，自然不敢惹他不高兴。但接下来，“她”不再多喝，而是装装样子，同时却不露行迹地劝酒。没过多久，孟雨平就喝多了。 “嘿，你怎么啦？”看到孟雨平趴桌上呼呼大睡了，“莎拉”推了推他。孟雨平只是嘟哝了一下，又沉沉睡去。 看着孟雨平睡得象头死猪，“莎拉”笑了。“她”悄悄站起来，走到孟雨平身边蹲下，开始摸他的口袋。“她”知道，孟雨平的门禁卡就放在他上衣的口袋里。“她”的手刚刚摸到门禁卡，孟雨平突然哼了一声。 “你干嘛？……” “莎拉”吓了一大跳，“她”赶紧缩回手：“你醉了，我扶你睡床上去。” “不要……我值班……”孟雨平虽然醉了，似乎还是有几分责任心。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听支配了，只能任由“莎拉”连拖带搀的弄到了床上。 “莎拉”开始脱孟雨平的衣服，此时的孟雨平，已经完全睡死了，只能任由“莎拉”摆布。“莎拉”脱掉了他的外衣裤，又用毯子盖住他。 门禁卡很容易地到了“莎拉”手里，“她”得意地笑了：“总算大功告成了！” “她”赶紧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并穿上了孟雨平的衣裤。孟雨平的衣裤对“她”来说太大了，就如苍蝇套豆壳，很不合身，“她”只能卷起袖子和裤腿。 房门没锁，她赶紧跑出去。报警器没响，因为“她”穿着孟雨平的衣裤，智能警戒系统认为安全。 “她”用衣袖遮脸，尽可能躲开监视探头，沿着走廊走了一段，来到一道门边。 “她”心中狂喜，出了这道门，“她”就自由了。虽然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但“她”已经知道，如果不想法子逃出去，“她”死路一条！ 她的手颤抖着，好不容易才把门禁卡插进插孔。令“她”意外的是，门没开，门上面的一块很小的显示屏亮了，同时发出语音提示：“请核对虹膜！” “该死！”极度的失望笼罩了“她”的心头，“她”心中苦不堪言。忍气吞声好不容易才有了机会，结果空忙一场，“她”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这里的安保系统太厉害了，这使“她”意识到，即使出了这道门，“她”也未必就能逃得出去。 既然无法逃脱，“她”只能沮丧地原路返回。看着睡得好香的孟雨平，“她”的心中有了掐死他的念头。但这念头只是一闪，“她”很快就放弃了。 “她”知道，“她”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眼前这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大男孩了。 “她”脱掉衣服而且连内衣裤都脱了，然后钻进毯子里，紧紧抱着孟雨平滚烫的身体，眼泪涌上了“她”的眼眶…… 命运还真是不公平，明明自己是个人，却没有被当作人，因为“她”是制造出来的。“她”现在已经知道，“她”丢失了何禾的记忆，那就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克隆人了。这种克隆人，按规定是没有自然人的一切权益的。 “她”记起了张潇然的多次警告，如果什么也记不起来，后果很严重，但“她”不以为然。 不光不以为然，“她”还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非要否认自己是何禾，还自以为是的给自己取名“莎拉”。 去死吧，“莎拉”，因为你不是人！ 但“她”不想死，“她”除了不是自然生育的人之外，人的一切要素“她”都有，包括怕死的本能。 但一切似乎都晚了，当“她”被锁起来后，“她”知道事态严重了。而且看起来“她”就是想反悔，回头再说自己是何禾，似乎也得不到认可了。 这怎么可以，就这么被判处死刑了，还美其名曰“销毁”？ 但“她”也不能不承认，秦浩阳、张潇然他们所说的，也是有道理的。如果用某个人的细胞，克隆出一大堆一模一样的人来，都让他们获得和本体一样的权益，这世界岂不是乱套了？ 所以，纯克隆人确实不能定义为人，不能获得自然人的权益，那是有理由的。 但问题是落到自己头上了，“她”就没法接受了。“她”很不幸成了第一个纯克隆人，她的与自然人完全一样的求生本能，当然也不愿意接受被销毁的命运，“她”要活下去！ “她”不甘心就这么被销毁，所以决定抗争。但“她”没有同盟，更没有同类，但“她”的身体，是完全意义上的一个女人，“她”的本能完全能理解这是什么，“她”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体，让它变成“她”求生的武器。 “她”的眼睛盯上了看管“她”的那个男性小年轻，“她”要在他身上打开缺口，以图一逞。 “她”有意识地跟他多接近，而且利用一切机会。当“她”发现这个小年轻似乎对女人一无所知时，“她”开始了有目的的行动了。 “她”也有生理需求，“她”象一个正常人一样，也有三急。吃喝拉撒是任何生物所必须的，想不急都不行。屎急尿急之时，就得脱裤子放屁，露出隐私部位。如果就此作为引诱，激发出那个小年青的第三急来……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没想到，那小子还真吃这一套，他看到“她”的隐私部位，而“她”又是故意袒露于他，他还真的顶不住了…… 完事以后，“她”哀哀哭泣，说很感谢他，让“她”做了一回人。“她”说很对不起，“她”也许只能陪他这么一次，很可能以后就没机会了…… 他的心软了，不知不觉的跟着“她”的思路走了。软磨硬泡之下，他最后甚至答应帮“她”了……在他的帮助下，“她”得到了再次温习何禾生平经历的机会。这一次，性命攸关，“她”是死死记住他告诉“她”的一切…… 几天时间，“她”终于把何禾的生平经历背得滚瓜烂熟，并宣称自己记起来了。丁梦莹和蒋如涵十分惊讶，但她们没有怀疑，都相信“她”了。 她们向张潇然汇报，张潇然试过几次，也开始相信了。甚至孟雨平、丁梦莹等提出，可以不用再锁着“她”了，张潇然居然也点头了。 张潇然自然得向上汇报，秦浩阳来了。那一次，是“她”最紧张的时刻。秦浩阳问了“她”很多问题，“她”一一回答十分顺利，秦浩阳说要向上面汇报，就走了。 “她”看到张潇然很高兴，“她”当然更高兴。秦浩阳向上面一汇报，只要上面认可了，那“她”就是何禾复活，“她”觉得自救已经基本上成功了。 至于“她”不喜欢自己是何禾，但也只能勉强忍受了。 说到上面要核查，“她”也是想得到的。秦浩阳盘问了“她”一个多小时，其实就是研究所这个级别的核查。一般来说，这个级别的核查是最难过关的，过了这关，差不多就成了。再高层的核查，一般都是过过场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秦浩阳再次出现时，他带来的消息犹如给了“她”一记闷 棍，许韵之和梁晶晶她们都要来核查！ 一开始秦浩阳说什么许韵之是读心人，梁晶晶是隐身人什么的，“她”还觉得那是天方夜谭。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奇人，开什么玩笑？ 许韵之是何许人也，“她”当然不知道，因为“她”确实不是何禾，只是何禾的一个细胞的克隆体。等问了孟雨平“她”才清楚，这一下象是一个闷雷在“她”头顶炸响，她心惊肉跳差一点精神崩溃了。 “她”明白，这本来以为很容易的一关，现在看来恰恰是鬼门关，“她”肯定过不去了。 “她”决定另想办法进行自救了，偷取门禁卡，就是“她”所能想到的第一条途径。只要能打开门跑出研究院，“她”就应该能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但“她”没想到，这里的门不单单需要门禁卡，还需要持卡人的虹膜。两者对上号了，智能系统才会认可打开门。 “她”真的很想把孟雨平的眼珠子抠出来。 第八十章 天快亮了，孟雨平总算醒过来了。虽然还有些头疼，但仗着年轻血脉旺盛，酒劲儿倒是基本上过去了。 酒劲儿虽过，但口渴的要命，肚子里火辣辣的。他想起来喝水，这才感觉到身边还睡着一个身体，而且是没穿衣服的。看起来他还是昏昏沉沉，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觉有人谁在身边。 他现在才算是真正清醒过来，也总算想起自己是在哪里，身边睡着的是谁了。他很粗暴的推开“她”，翻身坐起下到地上。 “你醒了？”睡在身边那个“她”，似乎被他吵醒了，睡眼惺忪地问他。他没有理睬“她”，顾自己到水龙头前接了一大杯水，咕咚咕咚喝完了，才感觉到好受了些。 他才十八岁，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 “还早呢，”见他不搭理自己，“她”再次柔声说道：“再睡会儿吧！” “我在值班，”他说。不知为什么，他这时忽然感到一肚子火。本来说好喝完酒他和“她”要好好玩个痛快的，但没想到不知不觉的喝得酩酊大醉，这醒来后胃里火烧火燎的，早就没了兴致：“你是故意灌醉我的？” “怎么可能呢！”“她”自然要喊冤。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她”其实是在利用他，想偷取他的门禁卡：“你看我……” “她”说着，掀开毯子，亮出自己的裸体：“我一直在等你，谁知你……谁知你就是死睡不醒，所以我也睡着了。” 孟雨平的气慢慢消了，他看到“她”确实一丝不挂，说明“她”是在等他，怪只能怪自己一不小心喝多了，错过了良宵一刻：“好吧，别生气，就算我错怪你了！” “我怎敢生气？”这句话半真半假，“她”确实不敢生他的气，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她”生死未卜，还指望在他身上找到逃出生天的机会呢：“你要是还想要，现在来吧……” “算了，天都快亮了！”他说着，开门走了出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嘴里关心地说小心些别着凉之类的体贴话，心里却恨得牙痒痒的……很奇怪，他其实对“她”挺好的，但不知怎的，“她”就是恨，恨他是人？ 不知不觉的，“她”也正在把自己与人对立起来了…… 张潇然很早就来到研究所，这一夜她没睡好。她的眼前总是浮现出孟雨平和“莎拉”面对面坐着喝酒的情景，这情景弄得她一夜心神不宁，所以一大早她就起来，跑到研究所来了。 她开门进了研究所，发现孟雨平在那里转悠，似乎有什么心事。 “姐，这么早啊！”一看到张潇然，孟雨平立刻和她打招呼。张潇然看到，孟雨平的眼睛红红的，似乎酒意未退，就关心地问他，要不要早点回家休息。孟雨平说不必，他昨晚迷糊了一会儿。再说，蒋如涵来接班，他就可以走了。 “很抱歉，让你们这么累，”张潇然确实带着歉意。很多当头儿的，比如梁晶晶、秦浩阳，都会身先士卒，但她张潇然却没做到：“等这事结束了，姐放你几天假，让你好好睡几天。” “不用啊，姐，应该的……”孟雨平说：“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你是指何禾？”张潇然定睛看着孟雨平说：“只要‘她’是真的恢复记忆了，那‘她’就跟你我一样，是地球人了！” “万一……万一‘她’没有恢复呢？” 张潇然愣了一下：“你觉得‘她’没有恢复？” “我是想，万一‘她’通不过许教授的核查呢？” “如果‘她’真的恢复了，怎么可能通不过呢？”张潇然说。她一眼看到蒋如涵进来了，就对孟雨平说：“好了，小蒋来了，你下班吧！” 看着孟雨平的背影，张潇然心里也嘀咕了。看得出，孟雨平也心神不宁的，但她搞不清他是真的担心“莎拉”是假恢复，还是他害怕失败患得患失。 她忽然想起监控被锁的事，就立刻转向，走向秦浩阳的办公室。 秦浩阳还没来，她只能掉头，走向走廊另一头的自己的办公室……大约上午九点，她再次走到秦浩阳的办公室，发现门还是锁着。 她摁下通话器按钮，联系秦浩阳。全息图像跳出来了，她居然在里面看到了梁晶晶！她愣在那里，不知该怎么说了。 “潇然啊！”梁晶晶看到她，倒是主动开口了：“你找阳阳，他有点事，暂时不能跟你通话。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吧。” “也没什么事，”张潇然答道：“我就是看他这个时候还没到所里来，以为出什么事了，所以就问他一下。” 关闭了通讯器，梁晶晶对着里屋说：“差不多可以了，穿好衣服出来吧！” 过了一会儿，秦浩阳从里屋出来了：“潇然找我，她有事吗？” “她没说，但我看她不象是没事的样子。” 秦浩阳笑了：“她肯定是想问我，为什么我锁住了前几天的监控录像。” “其实你可以告诉她的，”梁晶晶也笑了：“我知道你担心她性子急，耐不住会去责问孟雨平和‘莎拉’。但这事迟早得让她知道，没必要瞒她。” “我是怕她太受打击，”秦浩阳有些内疚地说：“这件事我本来应该快刀斩乱麻，早早解决掉的，但我确实也很难接受把一个活生生的……怎么说呢，把一个活生生的克隆人销毁掉，所以才答应她让她试试的。可结果……” “现在也别再后悔了，”梁晶晶正色说道：“我们都知道，很多事没法开先例，所以要果断处理。” “我会处理好的！” 下午，秦浩阳一回到研究所就联系了张潇然，告诉她监控录像已经打开她可以去看了。他还特别要求张潇然，看完以后马上到他办公室里来。 秦浩阳耐心地等着，大约四十分钟后，张潇然来了。她面无人色，一进门就一屁股颓然落座，双手捂住脸低着头一声不吭。 “不用垂头丧气，”秦浩阳安慰她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严密监视，等“她”行动吧！我们要用事实教育这几个年轻人，提高他们的辨别能力。” “这事交给我吧！”张潇然抬起头说：“我的失误，应该由我来了结！” “你不要急，我相信‘她’不傻，”秦浩阳说：“耐心等待！” 秦浩阳的判断很准，“莎拉”没有轻举妄动，“她”也需要有所准备。孟雨平既然已经上钩，“她”得一步一步来。在偷取门禁卡逃跑计划失败后的第三天，“她”再次利用孟雨平值下半夜班的时候，主动跟孟雨平卿卿我我了。 一番云雨之后，“她”开始哭了，哭的很伤心。今天下午，秦浩阳来通知，许教授明天有空，准备来核查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寻欢作乐了！” “怎么可能？”孟雨平自然不这么认为：“你能通过核查的！” “通不过的！我没有回忆起什么来，也记不起自己曾经是何禾……”“她”摊牌了，所以哭着说：“我是根据你提供的资料，死记硬背勉强记住的，根本不可能骗过许教授……” 孟雨平傻眼了，“她”跟他说是回忆起自己是谁了，只是有些事日长天久，自己也记不太清了。所以，“她”请他帮忙，给“她”提供资料，是为了让她回想起自己有些已经忘淡的事。 但现在他知道了，很显然“她”是在骗他！“她”勾引他，让他一步步落入“她”设计好的陷阱，最后成了她的帮手…… “你骗我！”孟雨平当然十分恼怒：“你活该！” “我是活该！”“她”继续哭着絮叨：“我骗你，死有余辜，只是可惜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什么？什么孩子？……”孟雨平张口结舌，他的脑袋里轰轰然的一片混乱，结结巴巴地，完全语无伦次了：“孩……孩子……” “是啊，孩子！你的……我们的苦命孩子，没出生就要陪着我一起被销毁了……” 如五雷轰顶一般，孟雨平的神志完全昏乱了。这个根本没有恢复记忆的克隆人，既然欺骗了他，“她”的命运就是等着被秘密销毁，他不会同情“她”的。 但现在，“她”居然已经怀孕，怀上了他的孩子！ “没事啊！”“她”似乎慢慢平静下来：“孩子还会有的，你可以找别的女孩子……至于我是活该，这是我的命，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们就此别过，你走吧！……” 孟雨平呆若木鸡。 “哦，对了！”“她似乎又想起什么，继续絮叨：“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销毁我……就算是挫骨扬灰吧，只有一个请求：你把我的……我和孩子的骨灰收一下，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别说了！”孟雨平突然声嘶力竭地说：“我放你走！……现在就走！” “莎拉”心中一阵狂喜，但表面上“她”声色不动：“不行！我走了，你就会遭罪了！我不能……” “少废话！”孟雨平双眼血红：“快点，我送你出去！” “那你……” “什么你啊我啊的，快点！” “那就拿点东西和武器！”“她”不再推脱，顺手拿了孟雨平递给“她”的一柄匕首…… 第八十一章 张潇然十分沮丧，她没想到自己的马大哈脾气，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监控录像开锁，她去看了。她不看则已，一看立马就火冒三丈，恨不得一枪崩了那个克隆人“莎拉”！ 不必说前几天的，就是看到昨天晚上的，就让她胸口血往上涌。当她看到“莎拉”穿着孟雨平的衣服，悄悄溜出来，手里拿着孟雨平的门禁卡想打开门，她就气得要吐血了。 这个克隆人还真是狡猾，居然知道穿着孟雨平的衣服，系统监控就不会报警，可见“她”是处心积虑早有预谋。 好在秦浩阳早有准备，要她看完立刻回到他的办公室，否则她还真的有可能立刻去找“莎拉”，当场发作了。 “你要学会忍耐，这也是一种历练！”秦浩阳对她说：“静观其变，到时候抓个现行，也是教育几个年轻人的活教材！” “好的，我知道了！”张潇然答应了。 她整整等了三天。这三天，她几乎都没好好睡过觉。特别是轮到孟雨平值班的时候，她一直等在研究所外面，严密监视着不敢懈怠。 今天，又是孟雨平值大夜班，她十分紧张。白天，秦浩阳故意放出风声，说许韵之明天要来核查了。当秦浩阳说这件事的时候，张潇然很注意“莎拉”的反应，但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不信你真能沉得住气！”她暗暗说道。许韵之要来核查了，她是读心人，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不用说她就会知道，你不害怕？ 她相信，“莎拉”肯定害怕，她只是强作镇定罢了！ 所以，她悄悄潜伏在研究所外面，耐心地等待着。 午夜过后，大约后半夜两点，她的通讯器接到了系统发来的提示：有人关闭了过道的监视器，问是否需要重新打开它。 她回答：不必！同时，她换了个位置，更靠近研究所的门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她终于看到研究所的门慢慢打开了。门开得不大，恰好能挤出一个人的身体，一个身影出现了。这个人戴着一顶帽子，帽檐压得低低的，很小心地出了门。 张潇然从身形看出，这个人是孟雨平。只见他出门后左看右看，看到四周围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就向门里招招手，另一个蒙面的身影出现了。 研究所的门无声地关上了，两个人影开始移动。张潇然看到，他们是向空行车停泊处走去，她就迅速移动……当两个蒙面人走到空行车停泊处时，刚刚漆黑一片的停泊处的大灯忽然亮了。 “想去哪儿？”张潇然冷笑着出现在两个蒙面人面前。 一看到张潇然突然出现，孟雨平一下子呆了，而他身后的“莎拉”，则朝后退了两步，看似想往旁边逃跑。 “最好别动！”张潇然发出警告，她右手平端，亮出了她的激光枪。 “姐，求你放了我们……”刚刚呆住了的孟雨平，这会儿象是清醒过来了。他开始哀求张潇然放过他们：“我们这是没办法！” “举起双手往回走，”张潇然不禁摇头，都“我们”了，可见这小子上当有多深了。但她不想在这里发作，所以很平静地说：“回所里去再说！” 孟雨平无奈，他举着双手转身，似乎已经冷静下来准备放弃，但“莎拉”没动。当孟雨平两步走到“她”身边时，“她”的手里突然多了把亮闪闪的匕首，迅速架到了孟雨平的脖子上。 “你……”孟雨平完全没想到“莎拉”会这么做：“你干嘛？” “我这是自救！”“莎拉”干脆扯掉了蒙面的头罩，狞笑着说：“张大姐，如果你不在乎这位小兄弟，那你就尽管开枪！” “你瞧见啦，孟雨平？”张潇然笑了：“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误！……好了，‘莎拉’，你想要什么？” “你让开！放我们走，否则我就杀了他！” “你真无情啊，刚才还在卿卿我我，一转眼他就成了你的人质，不在乎杀了他了？”张潇然心中十分愤怒，但“莎拉”挟持了孟雨平，她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处理了：“好吧，我放你走，你把孟雨平留下！” “不行，他得跟我走！” 张潇然忽然明白了，“莎拉”不会开空行车：“行，让你们一起走！” 她慢慢移动，让到了一边。她眼看着“莎拉”押着面无人色的孟雨平往空行车走去，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发动攻击……但就在这时，她看到“莎拉”拿匕首的手似乎被什么东西牵住了，正一点一点地离开孟雨平的脖子…… 她一个箭步窜上前去，猛地一把拉开了孟雨平。她听到“当啷”一声，回头看去，她看到“莎拉”手里的匕首已经落地。“她”的右手腕已经被人抓住扭转，人也已经跪在地上了。 秦浩阳的身体慢慢显现出来……他一手反剪“莎拉”的右臂，把“她”摁在地上，一手拿着一个针筒，扎进了“莎拉”的脖子。 “莎拉”倒了下去，立刻就躺在地上毫无知觉了…… “你什么时候变成隐身人的？”秦浩阳能隐身了，张潇然不免有些嫉妒了：“怎么好事儿总是轮到你啊！” “就你想联系我，结果是晶晶阿姨接的那次，”秦浩阳说：“先回所里吧！” 趁天没亮，他们赶紧收拾好。十几分钟后，他们已经回到研究所。 “为什么你要帮‘她’逃跑？” 实验室里，看着已经锁在手术台上的“莎拉”，孟雨平十分沮丧。张潇然的问话，他耻于答复，所以只能不吭声。 “问你话呢，你聋啦！”张潇然忍不住提高嗓门了。 “我……”孟雨平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他知道这是躲不过去的。只是这事儿还真是难以启齿：“‘她’怀孕了……” 张潇然闻言愕然，但秦浩阳却笑了。 “你还真是个傻小子，‘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秦浩阳笑着对孟雨平说。何禾曾接受过系统崩溃检查，资料显示，她的X系统已经崩溃，不会受孕生孩子的。在进行意识传输之前，她的资料秦浩阳详细研究过。 何禾没有受孕能力了，她的细胞纯克隆体“莎拉”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去，你自己去给‘她’检查一下，看看‘她’是否真的怀孕了！” 检查完毕，孟雨平面无人色，“莎拉”根本没有怀孕！ 他现在总算明白了，因为自己贪图一时快活，竟然被一个克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还帮“她”逃跑！他不知道这个罪名有多大，但也只能乖乖地听候发落了。 可是秦浩阳却没有说什么，而是说让他回家先休息几天，就让他离开了。 “你就这么放他走了？”张潇然很不理解。 “那你给他定个罪名，”秦浩阳笑了：“试试看！” 张潇然傻眼了，确实，这个罪名还真很难定。说孟雨平奸污克隆人，就算是，克隆人没有自然人的权益。奸污克隆人就象奸污了一头猪，除了人的品行被人不耻之外，好象还真没有可定罪的理由。 那么，协助克隆人逃跑，好象也不行。就现状而言，克隆人是不存在的。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允许单纯的克隆人出现，所以这方面还没有相应的法律法规，凭什么定罪，定什么罪名？ 根据一个人的行为定罪或者施行别的处理措施，总该对外界有个说法。现在连个说法都找不到，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法无规定皆可行不是吗！ “那就是说，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张潇然苦了脸，但还是不甘心。孟雨平为了一己私欲，上了克隆人的当，捅出这么大的漏子，居然还没法处理他，这让她不免愤愤了。 “不啊，可以说他违反了所里的规定，不服从上级的命令，”秦浩阳说：“批评教育，或者行政处分记大过或者开除，让他离开研究院永不录用。” “我晕！”张潇然嘟哝道：“看来你是打算批评教育了？” “是的！”秦浩阳说：“这对他本人，对研究所都好。你想想，如果开除他，把他赶出研究院，那他就没约束了。说不定哪天他就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那样就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了。” 仔细一想，张潇然不得不承认，秦浩阳说的，还真是万不得已的办法了。否则一不小心，事情透露出去，说生命科学研究所原本想通过意识传输延长人的生命，结果不伦不类的弄出一个纯克隆人来，接下来还发生……诸如此类的风传，闹出事来谁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所以，让孟雨平继续留在研究院，批评教育一通，并警告他此事严禁外传，这恐怕就是最稳妥、也最科学的办法了。 “那‘她’怎么办？”没办法处理孟雨平，张潇然的目光转向躺在手术台上的“莎拉”了。她看着被锁住手脚没有知觉的克隆人说：“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东西？” “怎么处理‘她’，许教授她们已经商量过了！”秦浩阳告诉张潇然，许韵之她们讨论过了，单纯销毁，好象太浪费了。所以她们的想法是，让“她”冬眠。 “这么说，还不打算杀了‘她’？” “是的，”秦浩阳说：“你妈妈她们发回来的信息说，火星基地虽然经过一场战乱，又被搁置了好多年，但那里的设施修理一下都还能用。但现在地球人最缺少的是劳动力，所以……” “我明白了，以后的生物机器人的形象基本上定了，”张潇然恍然大悟：“看起来你的研究所接下来有事要忙了！” 第八十二章 张静怡率领着她的太空舰队，正不紧不慢的飞往火星。 舰队总共只有三艘太空巡洋舰，而且都是初次出航。虽然只有三艘，但都是破解琼斯技术后研制出来的新材料建造的，引擎也是参照琼斯母舰制造的。可以这么说，这就是袖珍型的琼斯母舰。 “司令官，我们为什么飞得这么慢？”旗舰女狼号上的枪炮长欧阳飞莺少尉，觉得张静怡过于保守了：“我们现在的航行速度，比原来那些老舰都慢，有必要吗？” “服从命令！”张静怡严厉地说。 欧阳飞莺偷偷地吐吐舌头，不敢再多嘴了。 为什么这么慢，这是新舰队的处女航。需要测试各项指标是否达到设计要求，快速航行和慢速航行都要试试，并且记录不同情况下的各项参数。这是件很复杂繁琐的活儿，她们不是为了航行而航行的。 当然，还捎带着把几艘运输船护送到火星基地去。既然是护送，那就得和航速较慢的运输船同行，不能只顾自己跑得痛快。 一支舰队的速度，就是其中跑得最慢的那艘舰艇的速度。否则，舰队也就不成其为舰队了。 张静怡已经五十出头了，地球人失去对太阳系空间的控制权后，她已经有二十年没有上天了。如今她重返太空，心情自然十分激动。 但她声色不露，所以欧阳飞莺这些年轻人，看到的是一个不苟言笑十分严肃的舰队司令官。但与她同龄的人，如邵悠平等，就不会被她这种假象所迷惑了。 “小家伙，你别去惹你张阿姨，”旗舰女狼号舰长邵悠平警告欧阳飞莺：“你知道张司令官为什么坚持要把旗舰命名为女狼号吗？” “为什么？”欧阳飞莺自然不清楚。 “几十年前地球人的太空舰队中，有一支分舰队。这支分舰队就叫女狼分舰队，分舰队的旗舰也叫女狼号！”邵悠平如数家珍：“分舰队司令官是克莱尔将军，而张阿姨就是女狼号旗舰舰长！” “怪不得……”欧阳飞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时有人反对给旗舰取名女狼号，认为这是被琼斯人摧毁的战舰的名字。而且，那次战败非常惨烈，不但整个太空舰队几乎全军覆灭，舰队司令官齐天琪将军阵亡，分舰队司令官克莱尔也因为头回破裂中了宇宙之毒，后来不治身亡。 但张静怡坚持己见，最后大家还是决定尊重她的意见，正式命名旗舰名字为女狼号。 欧阳飞莺不免感慨：“感情张司令官还是性情中人啊！” “是啊！她在以此纪念她的战友，特别是克莱尔将军呢！” 自此以后，欧阳飞莺知道，她不能再象个不懂事的孩子了。她已经长大，要担负起她这一代人的责任，为地球人的航天事业鞠躬尽瘁了。 经过几十天的航行，太空舰队已经进入火星轨道，土红色的火星已经近在眼前了。整个舰队，包括随行的运输船，已经悬停在火星同步轨道上了。 “火星，我们又回来了！”张静怡心中默念，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再一次浮现在她的眼前，她的眼睛湿润了。 “舰长，我们能靠上去吗？”欧阳飞莺问道。她当然想立刻登陆火星，但邵悠平说暂时不能。火星基地的太空港一片破败，舰队下去无处停泊。 “不能！”邵悠平说：“我们先得放几艘登陆艇下去看看情况再说。” “我带队！”欧阳飞莺立刻请缨。 “等张司令官统一安排吧！”邵悠平说。 张静怡决定亲自带队，派三艘登陆艇登陆火星。邵悠平想替张静怡，但张静怡没同意，她一定要亲自下去看看。 三艘登陆艇依次飞出太空巡洋舰，朝火星飞去。火星的引力小，又没有大气层，所以没有进入地球大气层的那种危险。 三艘登陆艇慢慢接近火星，等肉眼能看清火星原来的太空港所在的位置时，那副破败凌乱的模样，让所有人都默然了。 “草！这副德性啊？……”欧阳飞莺忍不住嘟哝着。因为没有氧气，倒也没有象地球上金属氧化后的腐败样。但那种毫无生气的凌乱，尤其是满眼的累累白骨，让所有人心中毛骨悚然了。 “那是天劫后的遗迹……”张静怡说。天劫降临，火星上的那些囚犯想逃回地球，发生了暴乱开始抢劫运输船。唐丽青为了阻止她们回去祸害地球，只能下令炸毁太空港和所有的运输船，这一切就是那时留下来的：“我们要重建太空港！” 艰巨的恢复工作开始了。太空港以及整个火星基地的所有设施，都需要重新修缮。控制中心及电力供应设备，人造重力系统及供氧供热系统，以及太空农场等等设施，恢复它们工作量巨大。 好在她们这次准备相当充分，几艘运输船上，装载着大量的器材和智能机械。三艘太空巡洋舰上，除了军事人员，也带来了地球上仅存的那些最优秀的工程建设人员，所以恢复工作进行得还相当迅速。 除了相关人员，太空巡洋舰上的官兵，这段时间也全部成了工人。除了必要的维持战舰的人员，其余的都上了火星，参与到恢复火星基地的工作中去了。 “真累人！”整整五十天，所有人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包括张静怡本人。 值得欣慰的是，近两个月的忙碌，火星基地的所有设施，基本上恢复了。张静怡把她们的工作成果拍了一个整整两个小时的视频发回地球，许韵之等人看了非常高兴。特别是当初琼斯人帮着建立的矿产精冶炼基地，也恢复可以工作了，这使许韵之感到尤为开心。 这个基地，还是穿越者在时，与琼斯人停战后，双方关系进入蜜月期时，琼斯人帮着建立的。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冶炼基地！”许韵之跟张静怡通话时说：“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让它运转起来了！” “这我还真不敢居功！”张静怡说：“建设这个基地的材料，是琼斯人的，想摧毁它还真有点难度。暴动时，它只是因为电源被切断，失去动力无法运作外，没有多大的损坏。所以，它恰好是最先恢复的设施！” “这么说，你已经让这个冶炼基地开始工作了？” “是的！”张静怡说：“只是人手真是不够！” 许韵之答不出话了。张静怡这次带往火星的人，可以说基本上集中了地球人中的精华。现在还留在地球的人，如果再抽调一部分人到火星，那么地球上很多地方也要唱空城计了。 地球人真是太少了！一万人中，只有一千多年轻人，其余的都已经老了或者快老了。 而且这一千多年轻人，他们还背负着繁衍地球人类的重任。 “看来必须启动克隆人方案了！”许韵之说：“你那边差不多了，你回地球来一趟吧！” “为了启动克隆人方案，需要我回地球一趟？”张静怡还真怕参与这种项目的讨论，她对此一窍不通，所以提不出建设性的意见来：“我看你们决定吧，我都同意。” “这不行！”许韵之说。她是个很认真的人，既然张静怡也是地球人的核心成员，任何重大决议她不参加不合适：“我们有章必循。” “行！我大概还要半个月时间，”张静怡想了想，答应了：“我这里安排妥了就回地球。” 为了公事，但她心里其实也惦记着一件私事。临来火星时，她知道女儿和秦浩阳在一起居然是假的。这真让她有点气急败坏了。 都二十八岁了，一不小心就是老姑娘，没人要了，这死妮子怎么这么没脑子？ 她原本打算直接去找秦浩阳的，但时间来不及了。她已经接到任务，要出发来火星了，所以没法处理了。现在回去，顺便也把这事儿给解决了：“我这里安排妥了就回地球。” “你可以让邵悠平留在火星，”许韵之说：“邵悠平行事稳健，让她先在火星待段时间，等有合适的人了再去替换她。” “嗯，我会留一艘太空巡洋舰在火星的！” 已经没有琼斯人了，没了外敌，似乎也没必要再留军队在火星基地了。但作为军人，总觉得不留下一点军队保护基地，心里不踏实。 她召开了一次会议，告诉邵悠平等地球方面的决定。邵悠平没有意见，但项云龙却提出建议，让他留在火星，但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让欧阳飞莺跟他一起留下。 张静怡暗笑：这小子就是喜欢别出心裁。但她还是同意了，让年轻人多多历练也没错。 半个月后，张静怡留下了项云龙的一号舰，带着另外两艘太空巡洋舰踏上了返回地球人航程。这一次，因为没有运输船同行，所以速度快多了。十天以后，两艘太空巡洋舰已经飞进了地球的太空港。 许韵之亲自带领大家来迎接，但张静怡的心思还真不在这里。她不断地在人群中寻找女儿，让许韵之等看了发笑。 “没想到你还会这么恋子！” 第八十三章 “你不也一样嘛！”张静怡被许韵之打趣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反唇相讥：“你的宝贝女儿许灵儿，你不也总在担心她找不到如意郎君吗！” 张静怡的大大咧咧，也表现在她对女儿的关注程度上，一时间也成为很多姐妹戏谑的材料。很多人都在乎孩子，甚至看似非常铁血的贞姐，曾经因为地球联盟委员会抢夺她的儿子，差一点和当时的中央城翻脸开战。 孩子太珍贵了，所有做母亲的，无一不是为了孩子才觉得生活有奔头。为了孩子，她们可以舍弃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 孩子是地球人类的未来，也是长辈们在这末世生存下去希望。这末世情结俘获了所有人的心，基本上没有例外。 但张静怡可以说是这“基本”上之外的存在，她一向懒得管孩子。生下孩子后，她就把孩子扔给了科学院，虽然偶尔也去看望孩子抱抱她，但很快就腻味了。虽然张潇然长到十多岁时，也跟着她生活，但她基本上就是放任不管。 好在地球人的内务总管是项紫丹，她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所以，张潇然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项紫丹才是妈妈，直到长大了才知道她的生母是张静怡。而那时候，张潇然已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枚了。 张静怡对女儿很少管束，女儿爱跟谁在一起，她也从不干预。当然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要说真不关心倒也不是。所以，当她知道女儿跟秦浩阳在一起，其实只是形式，实质上没有任何关系时，她还是急了。 一晃眼，女儿都快奔三十了，这女孩子怎么能这么拖着？她不能不出手警告女儿，假戏必须真做，否则一拍两散。 但那是她正要出航火星前夕，她没有时间管她了。所以这次一回来，她除了工作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这件事了。 “行了，你别找了，她今天没来！”看到张静怡东张西望心不在焉的样子，项紫丹也笑了：“赶紧回家，好好休息，会有答案的！” “不急！”她说。她是个很优秀的司令官，没有完成公务之前，私人事务是必须靠边站的：“有些事我得及时汇报。” 总算做完了返航后必做的工作，等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 “早上就到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张潇然躺在沙发床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不想回家了！” “臭丫头，你最好我不回来是吧！” “怎么可能呢，你是我妈，我能不想你回家吗？”张潇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显然很了解妈妈雷声大雨点小的习惯：“我这不做好晚饭等你来着！” 张静怡看到，餐桌已经摆好，很丰盛，还有酒：“还算有良心……来吧，陪妈妈一起吃饭！” 张潇然起来了，她懒洋洋地来到餐桌边，给张静怡倒了一杯酒。看到她就此罢手，张静怡有些惊讶。这丫头以前看到她喝酒，就会缠着也要喝，今天可怪老实的，没有抢着要喝酒，有点不象她了。 “你怎么不喝？”张静怡说：“来一点吧，陪妈妈一起喝。” “我不喝了，”张潇然笑道，她的笑容有点怪怪的。 “怎么啦，不想陪妈妈喝酒？” “不是，我今天不想喝……”张潇然不笑了，而是拿起一片面包说：“我直接吃饭了。” 有点扫兴，但女儿执意不喝，张静怡也不好坚持，就管自己喝起来。她很想问问女儿，她跟秦浩阳到底怎么回事，但今天刚到家，她怕三言两语又和女儿不愉快了，所以就忍住没问。 母女俩一边吃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张静怡说了很多她们这次航行中的事。这些事对没有上过太空的人来说，应该挺新鲜的，但张静怡发现女儿似乎不感兴趣。 这挺奇怪的，前些日子女儿告诉她，女儿就要离开研究院到太空舰队去了。既然已经这么定了，她应该对航行中的奇闻轶事很感兴趣才对，怎么会这么事不关己毫无兴趣呢？ 她自然要问了，女儿的回答让她大吃一惊。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有点儿随心所欲，说白了是自由散漫惯了。 “你这么大了，怎么做事情还是这么任性？”她很生气了。这工作的事，那是很严肃的，既然已经说定了，怎么说不去又不去，这么随心所欲的：“你是不是怕太空航行很艰苦又很危险，想赖皮了？” “我干嘛要赖皮啊，妈妈！”张潇然很委屈地抱怨了：“我倒是很想去来着，可许总督说了，我暂时不能上太空了！” 她说着，站起来挺了下肚子，她的小腹微微有点隆起了。 张静怡怔怔的看着女儿的小腹部，她一下子明白，女儿怀孕了。女人怀了孕，是不能上太空的，这是很严格的规定。 “这一下你开心了？”张潇然表情怪异，她曾经想不要这个孩子。但是，当她一进医院检查怀孕了，她就上了系统严格监控的名单了。在这个世界里，孩子太重要了，堕胎那可是顶级罪名罪无可恕的。 张静怡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发愣渐渐展开，紧接着就笑颜如花了：“他终于想通了？” “什么他终于想通了？”张潇然一撇嘴说：“是我终于想通了！” “管你们是谁想通了！……看来我还得再喝一杯！” 张静怡不止是再喝一杯，而是把一瓶酒全喝完了。喝完了酒，她似乎还意犹未尽，问女儿“他”为什么今天不来一起吃饭。 “急什么？他明天回来看你的！”张潇然说着，扶起张静怡：“看你高兴成这副样子，好象是你怀孕似的，真没出息！” 被女儿说没出息，张静怡不在乎了。刚到家就遇上这大喜事，一桩心事总算圆满了结，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一夜，她睡得非常好。 第三天，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中午了。昨晚上酒有点过量，她的脑袋还是有点晕，不过跟心里那份愉悦相比，那还真算不上什么了。 女儿不在，她也没呼叫她。看到桌上放着女儿给准备的早餐，她随便吃了点，就匆匆跑出去，到车库里开出自己的空行车。 天气很好，晴空万里，一片片白云漂浮在空中，象大海中的点点白帆美不胜收。曾经阴云蔽日的地球，如今已经恢复生机，这是所有人都十分期望的，如今已经成为了现实。 张静怡的心情，就象这蓝天白云美丽的母星球一样，说不出来的喜悦在她心中激荡。 她不禁想起了穿越者，想起了她的挚友克莱尔，他们要是还在那有多好……她有些太过激动了，空行车开始降低高度，准备降落到停车场了。也许是昨夜的酒劲儿还在，她的动作慢了一点……她赶紧制动，但她的空行车速度太快了，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张潇然赶到医院时，看到妈妈浑身血肉模糊，躺在那里不省人事……她哭了。 “出去吧，潇然，我们要救活你妈妈！”许韵之劝走了张潇然。 气氛很紧张，许韵之亲自带着人抢救，但张静怡的情况似乎没有好转……堂堂的太空舰队司令官，在太空中出生入死，经历大小战斗无数次，还能活到今天。没想到在地球上开个小小的空行车却撞车了，这真是阴沟里翻船！ “许教授，”一位医生轻轻地对许韵之说：“看来不行了……” “继续！”许韵之严厉地说。她不想放弃，现在在世的这些姐妹，都是过命的交情，她无法想象会失去谁：“你给我闭嘴！” 那医生不敢再吭声了。 “韵之姐，”梁晶晶说：“我看这样不行……我们想别的办法吧！” “你说啊，还有什么办法！”许韵之嚷道。泪水汗水已经蒙住了她的双眼，旁边的护士不停地给她擦拭着。 “我们让她进入冬眠状态吧！” 许韵之停了手：“这能行？” “是的，进入冬眠状态，”梁晶晶说：“至少能让静怡姐的伤势不至于继续恶化……这样我们就能争取时间，等确定一个妥善的方案之后再救治，那样还有希望救她！” “好的！”许韵之立刻同意了。她知道，如果不这么做，张静怡的伤势进一步恶化，很可能就救不回来了：“赶紧！” “我们都准备好了！”梁晶晶说。 因为张静怡浑身是伤，所以施行冬眠术比正常状态的人要复杂。许韵之、梁晶晶等人忙完，精疲力尽的她们走出手术室时，已经是半夜了。 “我妈妈怎么样了？”张潇然一看到许韵之和梁晶晶、秦浩阳，立刻哭哭啼啼地跑过来。她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魏建勋等人一直陪着她。 “她还活着！”许韵之说。 “我能看看她吗？” 许韵之和梁晶晶对视了一下，梁晶晶说：“不能！” 她说了她们采取了什么措施，张潇然听完呆住了。在生命科学研究所待了几年，她深知意识传输克隆身体的结果并不是那么理想。万一妈妈也变成象那个“莎拉”一样了，她该怎么办？ “不要！”她嚷了起来：“这样的话，我妈妈等于已经死了！” “如果不这样，张阿姨已经死了！”秦浩阳说：“潇然，我们不会轻易唤醒你妈妈的，除非我们有十分把握了，才会让你妈妈苏醒过来。” 张潇然一声不吭了，她心里苦不堪言。妈妈昨天刚回来，她都没来得及告诉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她就出事了…… “我不去太空舰队了！”她说。 “你是不用去了，”许韵之回答。 “不！我是说，就是生完孩子，我也不去太空舰队了！”她补充道：“我要留在生命科学研究所！” 第八十四章 张潇然死活不去太空舰队了，她要守在生命科学研究院，守在妈妈身边。 这一来，秦浩阳知道自己身上的压力重了。如果说是别的什么人，平心而论，那还真不至于让他这么为难。但张静怡是地球太空舰队的司令官，又是张潇然的妈妈，是绝对不能出错的。 “别担心，潇然，”他只能这么劝慰张潇然：“没人敢掉以轻心，没有十成把握，没人敢轻易动手的！” 秦浩阳的话，张潇然当然相信。即使秦浩阳没有接受她，但他对她的情意，她心知肚明。更何况自己妈妈是地球上不可或缺的人，失去她那是地球文明的重大损失，谁敢儿戏？ 但她还是每天都去看妈妈，从不间断。她知道妈妈根本听不见，但她还是在心里默默地跟妈妈说话，告诉她外面发生的一些事，就这样一直到她要生孩子的那一天。 孩子很顺利地呱呱落地了，当护士把一个粉嘟嘟的婴儿送到张潇然怀里时，张潇然吧嗒吧嗒掉眼泪了。 “嘿！别这样！”项紫丹连骗带吓唬：“刚生了孩子，那是月子里，月子里哭，以后眼睛会出毛病的！……乖，不哭了！” 张潇然破涕为笑了：“紫丹妈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是！都做妈妈的人了，怎么会是小孩子呢！” 对张潇然而言，项紫丹的话不但是鼓励，也是一种鞭策。他已经长大，自己也做了母亲了。就不能再任性了。 同时她也清楚，拯救妈妈张静怡的唯一途径，就是完成琼斯人意识传输克隆人体这一条路了。这项技术的开发，她基本上参加了前期的全过程，知道他们现在这做到了一小部分，接下来要做的，才是关键部分。 试想，如果克隆了妈妈的身体，而不能完成意识传输，那样就会出现一个看似完整的张静怡的身体，但却没有张静怡自我认知和记忆的“张静怡”，那该是件多么可怕的事！ 那样的“张静怡”，是不会知道张潇然是她女儿的。自然，她也不会知道，这个粉嘟嘟的婴儿，就是她的外孙女。这太可怕了！ 她不能让妈妈重蹈“莎拉”的覆辙。 满月后，张潇然就把孩子扔给了科学院人口管理中心，开始系统地研究起琼斯人留下的相关资料，日以继夜从不间断。 “要命！这丫头真是拼了！”梁晶晶看到张潇然这样专注和努力，不禁悚然。她对秦浩阳说：“如此下去不用多久时间，她的水平将会超过你我！” “如能那样，还真不错！”秦浩阳回答。 张潇然经过近两年时间的学习研究，她的水平已经是专家级别了。不光是她，就是孟雨平、蒋如涵、丁梦莹这几个年轻人，他们的水平也是突飞猛进了。 生命科学研究所现在是人才济济了。 但很可惜的是，意识传输这一关还是没有重大突破。近两年时间里，有两位志愿者出现，实验又进行了两次，却仍然不理想。两位实验者都只是有些模糊记忆，只能靠后天填补才勉强过关。 “怎么会这样呢？”无论是秦浩阳还是张潇然，或者其他人，都无法理解他们什么地方有疏漏：“难道琼斯人克隆后也都是这样的？” “肯定不是！”秦浩阳说。他认为，如果琼斯人第一次意识传递克隆后的结果就是这样，那么她们后来经过无数次克隆后，就会变得一塌糊涂，这是无法接受的。 现在，秦浩阳也罢，张潇然也罢，甚至其他原先也对许韵之当初要留下萨曼莎和最后那些琼斯人有所不满的人，都理解许韵之深层次的远虑了。 特别是秦浩阳，他已经深深体会到了这种遗憾。当初易舒兰带着他、项云龙和那些女人，毫不留情地狙杀了萨曼莎和那些残余的琼斯人，其后果之严重简直无法形容了。 这真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但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萨曼莎的尸体还冷冻在冰柜里，但那是失去生命、也就是失去意识的死人。虽然那艘琼斯母舰里，还保留着琼斯人的所有科技资料，但如果没有真正懂它的人的解析，光靠摸索还真是难度很大。 琼斯人的很多秘密，都随着萨曼莎的意识的死亡一起死去了。 “不要泄气！”许韵之鼓励那些年轻人：“等我快死了，你们就把我当成小白鼠，继续你们的实验！” 许韵之似乎仍然信心满满，但从内心深处来说，她比谁都着急。她是个有“野心”的人，甚至可以说，她是有着操纵人类命运欲望的这种野心的人。穿越者临行时提议让她担任总督，把人类的命运交付到她手里，也许就是因为看到了她心灵深处的那种野心了。 从琼斯人的经历中，许韵之看到了地球人类最终会面对的困境。当母星球因为其依附的恒星开始红巨星化的时候，象琼斯人和地球人这样的智能生命，除了逃离母星球之外，没有别的出路。 要逃离母星球，除了高超的航天技术外，智能生命自身的某些要素，也是必不可少的。琼斯人的寿命大约三百到五百个地球年，比地球人类长多了。但这点优势从宇宙角度来衡量，仍然可以忽略不计。 琼斯人看到了这个致命缺陷。 所以，她们除了航天技术之外，最重视的就是与自身、即与生命体相关的科学。智能生命体的寿命太短，这就是水桶上最短的那块木板。 地球上曾经有过一种说法，即大过滤器理论。大过滤器理论也被称作宇宙筛，是试图解释“费米悖论”的一种假说。根据这个假说，宇宙中的文明，总有一天会遇到发展瓶颈，最后过不去这个坎而灭亡了。 这个假设认为宇宙中大概率地应该有很多生命，甚至认为智能生命的存在也是非常多的。只不过，因为某个坎过不去，所以玩完了，这就是所谓的大过滤器。 大过滤器的种类繁多，有必然的有偶然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但许韵之认为，大过滤器假设仍然是人类自以为是的产物。在宇宙尺度上说，琼斯人也罢地球人也罢，连个屁都不是，宇宙即使真有意识也懒得跟你玩。 如果非要说有大过滤器，那么它也只有这一条：本来就是宇宙自然发展过程中的衍生物的智能生命体，本身太过脆弱，一遇风吹草动就分崩析离！ 试试看把人放到地球大气层外去，你想怎么死？ 更别说把人放到太阳系之外的宇宙空间去，分分钟就让你变成基本粒子！所以琼斯露露说：越简单越稳定！ 离开了母星球就举步维艰，就这能耐，还自以为在宇宙中享有特殊地位，还谈什么征服宇宙星辰大海？ 也正因为如此，琼斯人深刻认识到，智能生命只是在整体悲观的大背景下寻求局部相对乐观而已。 要维持这种相对乐观，那就要看到智能生命的短板。智能生命只是依附于某个行星的物种，在宇宙中毫无地位可言。 母星球会毁灭，那就得跑，要跑就要有高性能的航天器。此高性能不光指航天器的速度等等，还包括它要能保护生命体不受或者少受宇宙中种种辐射，以及其他种类繁多数都数不清的伤害。 解决了航天器问题，还得解决另一个关键问题。 从琼斯人的经历中，许韵之得出一个结论：生命体除了物理上不受伤害之外，还得保护精神层面的要素，这样才算是对整体文明的拯救。 琼斯人觉得她们的寿命太短，三五百年在星际航行中一晃就过。这样的征途，还真是一句笑话：星际旅行，殖民外星球，一路繁衍着去！ 一个人死了，她会带走很多东西，而且这种“带走”很可能是永远的消失。年轻一代的成长是要经年累月积累的，但到了寿命终结，很多知识经验的积累，很可能就这么突然消失了，这对文明的续存无疑是无法弥补的损失。 所以，在星际航行中，除了冬眠术延长生命体的有效寿命外，必须还得另图他法，以求得文明的整体完整性和连续性。 能保证人的意识永远保存下来，那是件多么令人神往的事！ 琼斯人终于解决了这个问题，虽然也有些瑕疵，但总算能保持很多文明成果不至于丢失了。 也正因为如此，琼斯露露经过N次克隆，虽然到最后自己都疑惑，我还是琼斯露露吗？但她确实还是琼斯露露，还是琼斯人的技术总监。 同样，萨曼莎虽然已经上千万岁，都已经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过孩子，谁又是她的孩子，但她仍然还是琼斯人总督的不二人选。 至于她们用了多少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许韵之看到的记录是，跟地球人类从类人猿发展到如今差不多一样久！ 琼斯人是值得敬仰的种族，理性的人一定会认可这一点的。 而地球人的寿命呢，一百地球年之内，比起琼斯人来，那差远了。也就是说，琼斯人害怕的事，地球人应该更害怕。 从出生开始，经过近二十年时间，一边长大一边学习，总算成年了。再过个大约四五十年，充其量最多六十年吧，老了。也就是说，一个人的有效工作年限最多也就那么几十年，实在太少了。 而花在成长学习的那个阶段，几乎就是人生的四分之一时间，好奢侈啊！ 如果把这个阶段的时间也用起来，还能保证其连续性，那多美妙！特别是，相比琼斯人一辈子的有效工作时间，地球人的有效工作时间更少，是不是更需要改变这种困境？ 第八十五章 许韵之最揪心的，就是这件事。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地球人就是有了可以比肩琼斯人的航天技术，要想真正开拓外星殖民，那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没有东风，所有的准备都可以说是白辛苦。试想，当有一天太阳变成红巨星了，地球人不得不逃出太阳系，把自己投入茫茫太空时，这几十年的寿命，靠一代又一代的自然繁衍维系文明火种，万一有一代出了什么差错……地球人从此忘记了自己从哪来，要到哪去，这多荒唐啊！ 忘了自己从哪来到哪去，别以为这似乎是不可能发生的。琼斯人的条例里就重点注明了，避免这种事的发生，是文明延续的最重要的条件之一。 但许韵之不敢着急。作为主业是天文学家的她，就这方面的水平，不但远不如梁晶晶、秦浩阳，甚至还不如脱胎换骨以后的张潇然。所以，她除了给他们鼓劲打气之外，还真没别的办法。 “我们还有时间！”她只能这么说：“一步一步来吧！” “也只能一步一步来！”秦浩阳倒还很淡定，他知道许韵之的意思，也知道这件事还真的急不得：“先解决劳动力问题，我们应该生产一些民用克隆机器人了！” 于是，生命科学研究所下属新开了几家工厂，开始批量生产民用克隆机器人了。这项工作有很多事要做，因为他们不想产品都象“莎拉”一样有自我意识，看起来完全是“人”。 秦浩阳带着他的团队，包括张潇然和孟雨平、蒋如涵、丁梦莹等，开始忙碌起来。看到他们任务艰巨，梁晶晶也回来参加这个项目了。 从设计改装到定型，最后批量生产，花了整整一年时间。当第一批“莎拉A”型生物智能机器人生产出来时，孟雨平不免感到很尴尬了。 这也太象那个“莎拉”了！而且一下子就是三百个，那阵仗一眼望去，孟雨平不能不感到眼花缭乱了。 “放心吧，它们不会来算计你的！”张潇然抿嘴笑道：“它们只有普通人智商的一半，同时也去掉了那方面的功能……” 孟雨平羞得恨不得有一条地缝可以钻进去。 他当然知道，“莎拉A”的身体外观是生物构造，但很粗放，只有给它套衣服，才看起来象人而已。 为了适应恶劣环境如火星基地的工作，“莎拉A”型生物机器人，虽然也需要一定量的氧气供应，以维持其生物机能的正常工作，但它体内还带有蓄电池，可以充电提供其主要工作动能。它的很多生物反应如冷热感、痛感和饥饿感等等，都被消除掉了。 如果机器人能喊冷喊热怕疼感到饥饿，那就很搞笑了。 第一批“莎拉A”送到火星后，立刻进入试用阶段。这个型号的生物智能机器人，除了其身体结构利用了“莎拉”的某些生物特性外，本质上就是琼斯人的智能机器人设计原理制造的。 琼斯人与地球人百年战争，琼斯人除了她们的琼斯母舰外，另外的空战武器是截击机。琼斯人的空战截击机，其实就是生物机器人，而且是临时用太空采矿机改装的。 琼斯人在百年战争中损失了七个人，而地球人死伤无数。这件事穿越者后来跟琼斯人证实了，地球人死伤无数生命，其结果只是在和琼斯人用采矿机改装的截击机死磕！这件事一经说破，地球人无不毛骨悚然。 现在，地球人终于能用上琼斯人的这项技术了。 “我们现在只是把琼斯人的截击机逆向还原，生产出类人型采矿机器人而已！”梁晶晶很谦虚地说。 “还是有不少我们自己的东西的！”张潇然说：“就算是依样画葫芦，那也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毕竟我们文明发展的时间，与琼斯文明相比差远了！” “萨曼莎曾经说过，琼斯人给地球人送来了好多东西，”许韵之感慨万千：“她真的没说假话！” 她们都没提起的，是那件让他们梦牵魂萦始终无法忘怀的事。张静怡还躺在冬眠舱里，他们根本不敢动她。 可见智能生命最重要的是其精神，没有精神，肉体构造再完美，那也是空的。 三个月后，火星基地项云龙反馈，这些生物机器人太好用了。它们虽然没有全金属机器人的钢梁铁甲，但其灵活性远超那些笨手笨脚的器械怪物。而且，它们在操纵机器方面的性能，比之人类要更理性更规范。 人类是有感情的，情绪低落时和情绪稳定或高涨时，做事的效率是大不一样的。但这些生物智能机器人，摒除了它们的感情因素，就变得很稳定很理性。该怎么干就怎么干，不会受到任何情绪影响而做事效率起伏不定。 “如有可能，就多生产一些，”项云龙的要求是，加大生产能力，给他提供更多的生物智能机器人：“我们需要更多这样的机器人！” “会给你的，”秦浩阳答复他说：“不过我们不会满足于此！” 他认为，还可以生产别的型号。城市建设及维护人类各项活动所需的，一切行业，如交通工具的驾驶员等等，都可以用生物智能机器人来替代人类。这样的话，接下来就该设计性能不同、用途各异的“莎拉B”、“莎拉C”了…… “你的野心还真不小！”张潇然见秦浩阳雄心勃勃，就笑话他：“其实你应该考虑一下，现在的‘莎拉’系列，都是以同一女性人类为蓝本而制造的。相比男性，女性的生物特征总是要稍弱一些……你就不能利用男性的生物特征来生产一些生物智能机器人，比如‘秦浩阳A，秦浩阳B……” “你这臭丫头！”秦浩阳一把抓住张潇然，装作很生气的模样要揍她。但还没动手，他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你还别说，这想法好象有点儿道理！” “得了吧，你！”张潇然笑得花枝乱颤，笑了很久才好不容易忍住了：“有规定生物智能机器人不能用活着的人作为蓝本的，我是逗你玩呢！” “我知道啊！”秦浩阳说：“但你这个想法确实也是一条思路啊！” “别啊！”一看到秦浩阳似乎是认真了，张潇然连忙否定：“没必要的！脏活重活都有那些机械机器人干，需要精细操作才用得上‘莎拉’系列，真要弄出个秦浩阳系列，没准儿还派不上用场呢！” 忙了一天，一想到好久没去看过女儿了，张潇然下班后就转到人口管理中心去了。女儿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可爱了，她心里十分开心。她现在才知道，逗孩子玩是一件那么让人心花怒放的事。 想必自己小的时候，妈妈也是这么逗自己玩的，也可以想象，妈妈当时应该也是象她现在一样心花怒放的。 她的脸色变得凝重了，只要一想到妈妈，她就会一下子心情沉重起来。 如果妈妈永远复活，那她就永远不会知道，这孩子不是秦浩阳，而是魏建勋的。妈妈是那么喜欢秦浩阳，总希望自己的女儿跟秦浩阳在一起，也许她不知道孩子不是秦浩阳的，还是件好事？ 她很久没去看妈妈了，决定也去一趟。虽然她去了妈妈也不知道她来了，但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自我安慰。她在告诉自己，她永远不会放弃妈妈的。 这就象清明时节去过世者的墓地祭扫一样，过世者是不会在意你来没来的。只是活着的人的怀念和自我感情的宣泄，觉得非要去一下才会心安罢了。 她没想到，当她到了地方，看到梁晶晶和秦浩阳也在。他们似乎正在讨论什么，看到她来了，两人不约而同地住了嘴。 “晶晶阿姨，你们也在啊？”张潇然有点意外。不是说梁晶晶等人不关心她的妈妈，但时不时的来看看她，那似乎只有她的女儿才会做的事。 “呵呵，我们也是突然想到了，就过来看看……”梁晶晶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你去看过孩子了？” “嗯呢，”梁晶晶的表情，张潇然注意到了。同时她还发现，今天这里人有点多，似乎还不止是梁晶晶和秦浩阳：“好象有什么事？……” 梁晶晶和秦浩阳对视了一下，但两人都没有答话。不仅如此，张潇然还发现，他们的脸色很难看，而且都在躲避与她目光相对。 张潇然的心猛地一沉，她扯住了秦浩阳的胳膊：“是不是……是不是跟我妈妈有关？告诉我啊！” 秦浩阳没动，但他的眼光又朝梁晶晶看去……就在这时，张潇然发现许韵之也出现了，她穿着全套隔离服，正从里面出来。她从面罩的透明镜里看见张潇然时，很显然地吃了一惊。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张潇然终于忍不住，她大声嚷开了：“说呀！” 秦浩阳猛然抱住了张潇然：“不要激动，潇然，我们正在想办法……” 张潇然全身一阵颤抖，她的身体一下子控制不住地往后倒去…… 第八十六章 等醒过来的时候，张潇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张病床上，项紫丹坐在床边。 “醒了？”项紫丹摸摸她的额头：“你吓坏我们了！” “许教授和晶晶阿姨她们呢？”张潇然没有回答项紫丹，而是一蹦而起直接询问道：“是不是我妈妈不行了？” “不会的，潇然！”项紫丹说，她的嗓音明显的有些颤抖：“许教授她们正在想办法，我们不会让你妈妈死的！” 张潇然哭了，哭得惊天动地。项紫丹的回答，等于已经承认张静怡的状况危险了。整整等了两年，还没来得及找到好办法，妈妈终于挺不住了…… 张静怡是因为身体重伤被迫采取冬眠措施，以期续命等待救治的。这个方法能续命但有一个问题，就是她的伤也同时暂停救治无法恢复了。这样的状态确实无法持久，能坚持两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现在唯一可行的，是立即施行克隆身体然后进行意识传输，可能还有救活她的希望。 但地球人的意识传输技术，到现在还没能有所突破。如果意识传输失败，张静怡就是下一个何禾了。 这就是许韵之、梁晶晶一直不敢下决心的原因。 但现在，张静怡伤得太重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她也就是死路一条了。 横竖是死，唯一的区别就是选择怎么死了。 其实在前几天发现张静怡的状况不好时，许韵之等已经取了张静怡的体细胞，克隆好她的身体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张潇然醒来告知她，她们商量后的决定了。 这是地球最高层的决定，即使张潇然不同意，她们也会这么做的。等她醒来告诉她，也只是程序。张静怡虽然是张潇然的妈妈，但她更是地球太空舰队的司令官，她属于地球人，而不仅仅是属于张潇然。 “对不起，潇然！”知道张潇然醒了，许韵之和梁晶晶等都过来了。许韵之语气沉重地对她说：“现在情况紧急，我们只能这么做了……我知道你很难受，怕你妈妈最后也会象何禾一样……” 张潇然刚刚停止的眼泪，又一次滚滚而下了…… “我同意！”哭了很久，张潇然抹了下泪脸说：“就这样吧！” 她不是外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如果不这么做，妈妈也死定了，那还不如拼一下，即使成功的机率很小，也强过就这么无所作为地等死。 一切准备就绪，项紫丹拉着张潇然要她离开。张潇然在妈妈额头上吻了一下洒泪离开了…… “项妈妈，你不用陪着我，”到了科学院外面，张潇然对项紫丹说：“放心吧，我这就回家，静待结果！” 项紫丹当然不放心，她执意送张潇然回家。到家时她看到魏建勋在，这才放心离开张潇然的家，又匆匆赶回科学院。 一项还没成熟的技术，可以说还只是在试验阶段，现在不得不使用起来，这是件多么揪人心的事。 整整三天，许韵之、梁晶晶、秦浩阳等轮流值班寸步不离。时间到了，所有的人大气不敢出，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年轻了的张静怡，渐渐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一开始很茫然，面无表情地一直盯着天花板。大约三分钟后，她开始摇摇脑袋，似乎是在回忆什么。然后，她的目光开始打量四周围…… “静怡？……”许韵之忍不住了，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张静怡的目光朝发出声音的许韵之看了。她盯着看，似乎还是在回忆……渐渐的，她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我、还、没死？……” 许韵之的心开始狂跳，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求证。她很想问“我”是谁，但真的下不了决心……站在她身边的张潇然，忍不住轻喊一声：“妈妈，是我！” “潇……然？……” 虽然有点口吃似的，但吐字清晰……许韵之、张潇然等激动得泪水横流。消息很快传到外面，等在外面的人欢呼起来了…… 欢呼张静怡复活了，但他们更多的是欢呼意识传输成功了！ “真不敢相信，”好几天以后，秦浩阳还是不敢相信，这一次居然成功了。 “我也是，每天晚上睡下去，”梁晶晶也是一样：“第二天醒来时，生怕那是一场梦！” 张潇然就更是激动万分了，她一直守在妈妈身边，再也不肯离开了。到最后，正在慢慢恢复中的张静怡，开始劝女儿去休息了：“不睡觉会变老的！” “我本来就比你老了！”张潇然嘻嘻笑着。确实，从生理方面说现在的张静怡，是二十来岁的身体，而张潇然则已经三十岁了。 “潇然，你应该去好好睡一觉了！”梁晶晶看到张潇然总是不肯回家，非要守在张静怡身边，就劝她：“我们还要给你妈妈做些检查。” 虽然张静怡的意识传输克隆结果是成功了，但她丢失的东西还是有点多。比如，她甚至问张潇然，你爸爸怎么没来看我？ 她居然记不得，穿越者早已经走了！ 而且她的一些记忆时序错乱，很多事张冠李戴搞不清楚了。但总算是她还记得自己是谁，也还记得大部分人，能叫出她们的名字。 “很可惜，事先没办法让她自己做记忆备份，”许韵之不无遗憾地说。因为张静怡是在身负重伤昏迷时做的意识传输，所以丢掉很多东西实在是在所难免了：“现在的状况是，即使她身体复原，也暂时不能让她再担任太空舰队司令官了！” “是的，”梁晶晶也说：“要让她恢复到正常状态，一时半会还不太可能！……我觉得好奇怪啊，当初我可真没想过会成功，但却成功了。虽然成功了，我们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成功了……” 不圆满，但没人知道原因。张静怡的状态，跟梁晶晶、贞姐、艾米莉的状态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 特别是跟梁晶晶比，梁晶晶也是在身体受创严重，不得不换体的状态下做的意识传输。唯一的区别是，梁晶晶是琼斯人做的，而张静怡是地球人按照琼斯人的方法仿做的。 “差距还是不小啊，不过进步也应该肯定！”许韵之总结说：“我们只要找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距，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话是这么说，但真要找出原因，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地球人对琼斯技术的消化吸收，都是摸索着做的，没有任何可对比的参照系。有一些干脆就是按图索骥的模仿，并没有吃透其原理。 但这对于张潇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当知道为了续妈妈的命，只能孤注一掷进行意识传输时，她几乎就没敢抱太大的希望。甚至可以说，她是带着一种极其恐惧的心理，不断想着万一妈妈变成“莎拉”第二了，她该怎么办！ 没想到妈妈睁眼看到她就认出她来，她真是欣喜若狂了。就算妈妈忘记了很多事，甚至还问她“爸爸为什么没来”这样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她还是妈妈！ 更让她觉得好笑的是，妈妈居然记不起她和秦浩阳之间的事了。她原本以为，妈妈很可能会找秦浩阳去算帐，因为他耽误了宝贝女儿的青春。但现在，妈妈似乎不太记得她曾经跟秦浩阳在一起的事，甚至不知道她已经生下孩子了。 “你给我洗澡好象很熟练，”母女俩一起去洗澡，张潇然很细心地给妈妈抹身擦背，张静怡觉得很奇怪。在她的记忆里，只有她给女儿洗澡，而从没有人替自己擦背抹身的：“什么时候学会能照顾别人了？” “我现在经常给女儿洗澡，自然而然的也就会了。” “你有女儿了？”张静怡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我晕！”张潇然暗暗叫苦。她这才发现，妈妈从火星回来时的那天晚上，她告诉妈妈自己怀孕的事，妈妈也全然忘记了：“一周岁多了，改天我抱来给你看！” “呵呵！”张静怡只能自我解嘲：“怪不得许教授说，我忘记了很多事……” “忘了就忘了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张潇然自然装得若无其事：“妈妈变年轻了……瞧瞧这皮肤，粉嫩粉嫩的……” “你爸也常这么说……”年轻了的张静怡似乎还害羞了，她的脸上飞上了两朵红云：“他说我的皮肤很好！” 张潇然没法回答了，这些天妈妈老是提起穿越者老爹，让张潇然不知该怎么说。 不过她现在明白了，在受伤之前的妈妈，或者说已经很多年了，妈妈心底里其实埋藏着很大的伤痛。这伤痛在她心底埋藏很深，但经过意识传输，她的记忆有些凌乱了，那些心底的伤痛也就浮现出来了。 她虽然看到过系统里记载的那些资料，知道在妈妈那个时代、也就是穿越者还在时的一些事情。但有些事是不会有记载的，只能从当事人嘴里才能了解到。就比如妈妈很爱穿越者老爹，她以前一无所知，还以为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只是为了孩子，不会有太深的感情呢！ 张静怡自然不知道女儿在想什么，所以仍然自言自语似的在嘀咕：“真的好想你爸……” 第八十七章 秦浩阳这些天很累，同时他也很心烦。累自然不用说，如此身心俱疲的事，他现在可是主角，能不累吗！ 他心烦，当然也和这事有关。张静怡的意识传输成功了，可成功的理由似乎很不充分，这让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回想以前做的几例意识传输，跟这次给张静怡做的，从程序上说是没有区别的。那为什么以前那些几乎全部失败了，这次却意外地成功了？ 许韵之说，只要找到为什么会有这种状况出现的原因，那就是彻底破解了琼斯人这项技术的奥秘。但实际上他知道，他们还是一无所知，这次的成功，本质上说是一次撞大运，很侥幸地成功了。 他几乎是日以继夜的在琼斯人留下的资料中寻找着，时而苦思冥想着，时而不停计算着……他手腕上的通讯器开始闪烁。他一看，是张潇然。 “有事吗，潇然？”他对着全息图像里的张潇然问道。他的态度有些不耐烦，张潇然看出来了。 “怎么了？”张潇然耸了下肩：“没事就不能来？” “哦，不不！”他连忙说：“进来吧！” 张潇然进来后，一眼就看到他办公室里的一副乱象。秦浩阳的压力，她自然很清楚：“别这么拼命行不行？” “不拼命不行啊！”秦浩阳很想张潇然立刻就走，但眼看她完全没有走的意思，只能停下手中的活：“你妈妈这次没出事，那是走运。以后要是再做，未必有这样的运气了，怎么敢不抓紧呢！” “我说老兄，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太过关注比较深奥的东西，”张潇然说：“而一些看似平常的因素，我们总是忽视，觉得那不重要？” “不明白你的意思，”秦浩阳还在考虑张潇然来之前他在思考的问题，所以显得有点心不在焉：“什么叫看似平常的因素？” “唉！你没好好听我说话！” “行行，我好好听，你再说一遍，”秦浩阳被张潇然这么一说，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了：“你说的看似平常的因素，具体是指什么？” “我复查了，前几例实验者的资料，”张潇然说：“发现她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 “就是什么？”张潇然有点故意卖关子的意思，果然，这一招还很有效，秦浩阳的注意力被她吸引过去了：“你发现了什么？” “嘻嘻，果然是个技术控，只要一说到科技问题，你就来劲了！”张潇然笑道：“我发现，我们所做的几个实验，实验者细胞染色体的端粒，都已经走到头了，唯独我妈妈没有！” “你觉得问题的关键是在这里？” “我当然不敢说问题的关键就一定是出在这里，”张潇然说。许韵之要求生命科学研究院的人，人人开动脑筋查找原因，因此，张潇然很认真地对照了每个实验者的各项指标。 经过仔细比对，张潇然发现，那些实验者，包括何禾、凯特及后来的两位实验者，她们的基本资料反应，除了这里有区别外，其他的都和她妈妈张静怡没什么不同。 “我找到的唯一不同点就是，其他实验者的细胞染色体端粒，都已经短到不能再短了。但我妈妈的跟她们不一样，如果不出意外，她的细胞还能分裂十几次，离海弗利克极限还相当远……” 什么是“海弗利克极限”？早在1961年，美国宾夕法尼亚州费城维斯塔研究所的解剖学家伦纳德 · 海弗利克就发现，正常细胞分裂的次数都是有一定限度的。而且，不同物种的细胞分裂次数不同，这就是“海弗利克极限”。 例如，小鼠一般存活3年，其海弗利克极限为15次。鸡可以存活12年，其海弗利克极限是25次。加拉帕斯龟能活175岁，其海弗利克极限是110次。人体细胞的海弗利克极限是40-60次，平均为50次左右。 是什么决定了海弗利克极限的存在呢？它在生物学上的表达方式又是怎么体现的？ 1970年，俄罗斯理论生物学家阿列克谢?· 奥罗夫尼科夫就认识到染色体不能完成末端复制的现象。 1975-1977年间，美国耶鲁大学博士后伊丽莎白?· 布莱克伯恩和约瑟夫?·?戈尔一道，首次发现了染色体末端的特殊结构----端粒。 绝大多数原核生物没有染色体，也就不存在任何端粒样结构。在真核生物中，端粒有长有短，脊椎动物的端粒是由TTAGGG组成的重复序列。 酵母端粒的长度只有300个碱基，而人类的端粒长度大约有2500个碱基。人体细胞每分裂一次，端粒就会缩短50-100个碱基。当它缩短到一定程度，大约相当于细胞分裂50-60次左右，细胞就停止分裂而发生凋亡。 可以这么说，生物体细胞的端粒，就是生物的生命时钟。 听了张潇然的话，秦浩阳开始默默沉思。 凯特的资料，他研究得特别仔细。说明白点，因为凯特跟他妈妈秦怀玉的关系，一点小小的私心，所以他特别关注。 他记得很清楚，凯特的染色体端粒确实已经走到头了。 至于后来的两位，虽然他记不太清楚，但一查就有了。 “你说对了，”他查证后对张潇然说：“但何禾的情况又不同。” “是啊，何禾的年纪跟我妈妈差不多，按理她的染色体端粒应该不会这么短，”张潇然说：“但她是癌症患者，而且已经是晚期了。所以她身上的正常细胞的端粒也已经耗尽，跟衰老的结果一样。” 在生物进化过程中，形成了防止细胞癌变的端粒----端粒酶调控机制：正常细胞端粒缩短的速度较慢，因此端粒只会缩短，直至海弗利克极限。 相反，癌细胞的端粒缩短速度极快。科学也已证明，在细胞癌变过程中，最先出现的情况是端粒缩短。当缩短到某种极端程度以后，就有可能通过一种未知的方式激活端粒酶，用来修补太短的端粒，最终使端粒得以不断延长，于是永生化的癌细胞也就随即诞生了。 永生化的癌细胞不断侵蚀健康的细胞，夺取生物的营养。到了一定阶段，整个生物体扛不住了，生命也就终结了。何禾的身体状况，其实就是处在整体崩溃的的前夜了。 “所以你说，除了你妈妈之外，其他实验者的染色体端粒已经短到极限，”秦浩阳沉吟着说：“也正因为这样，你觉得意识传输之所以不成功，是因为实验者本体已经接近崩溃边缘，所以……” “没错！”张潇然说：“我们用实验者的体细胞克隆她们的新身体时，都会使其年轻化。也就是说逆生长的过程，她们的细胞端粒也逆生长了。关键在于，她们的意识是来自于行将崩溃的本体，传导之力是否足够……” 秦浩阳恍然大悟，不由得击节赞赏：“早就说过你不一般，脑洞大开的时候，想法奇特无人能及！” 张潇然的观点就是，任何能量的传输，是要有足够动力的，意识传输也一样。从本质上说，要把本体所具有的意识传到到克隆体上，本体的传导能力是不可忽视的要素。即使他们能让克隆体恢复到年轻时的状态，但却没法让几近崩溃的本体具备足够的传导动力，意识传输也就不可避免会失败了。 这就象一辆车，其他部件都是新的，但发动机却已经破旧不堪。这样的配置，等于还是一辆旧车。 本体的虚弱不堪，没有足够的传输动力，其结果就是克隆体接收不到本体的脉冲讯号。或者说，崭新的克隆体本身就具备了完整的动力系统----大脑，老系统的传输讯号完全被掩盖了，意识传输就不会成功，结果，克隆人完全是一个脱离本体意识的人了。 “你别瞎吹，”张潇然很谦虚：“我只是根据我看到的就这么一说，是没有任何数据支持的猜测。” “别谦虚啊，我就想不到这个！”秦浩阳说：“我们赶紧去找晶晶阿姨吧！” 他们连夜去找梁晶晶，把张潇然的想法向梁晶晶汇报，梁晶晶听完却沉默了。 梁晶晶的这一沉默，把秦浩阳和张潇然两人都弄迷糊了。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该怎么说了。所以，他们干脆不吭声，静待梁晶晶的反应了。 “哦……”梁晶晶沉默了很久，一抬头看见两个人都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说：“让你们久等了……我看这样，今天已经很晚了，你们先回去，明天我再说说我的看法。” 秦浩阳点点头，他能理解梁晶晶的谨慎，但性急的张潇然等不及了。 “晶晶阿姨，干嘛不今天说呢？” “潇然就是性急啊！”梁晶晶失笑了：“好吧，我简单说说……我觉得，潇然这个猜想有道理，很有道理！但问题是，我们怎么来证实它？” 秦浩阳和张潇然一下子被问傻眼了。有些理论很好很出彩，但关键是很难实证。 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起地球，阿基米德这个理论非常出彩。但尽管这个理论很出彩，却只能停留在理论上无法实证，因为你找不到这个支点。 “先回去吧，”看到两个年轻人被问住了，梁晶晶笑道：“先回去吧，我们明天再讨论。”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