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血洒星际梦》 科学与科幻 谁能分清其界线？ 什么标准？ 第十六章说涉暴，修改后解封了，结果现在又屏蔽了，原因还是涉暴！ 很奇怪，到底有几个安检员，能否统一一下标准？ 如果每个安检员根据自己的感觉来判定，让作者怎么办？ 第一章 许韵之确实忙昏头了。 当然，这还真不能怪她。试想，被琼斯人囚禁，整个战争期间，她在地下城被琼斯人严密囚禁寸步难行，只能眼看着地球人被琼斯人撵得四处亡命，看着张静怡、项紫丹等人带着残余地球人殊死抗争却帮不上一点儿忙。 好在结果还算好，科技水平完爆地球人的琼斯人，被她们与生俱来宿命所终结，最终因为自身的原因，被地球人翻盘了！ 地球人在一场实力悬殊、几乎毫无希望的生死对决中获得了惨胜。 胜利来得太侥幸，以致于过了很久，许韵之都陷于昏昏然的状态，似乎不敢相信地球人已经获胜。 但即使是昏昏然的感到精神高度疲乏，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带领地球人开始清理一片狼藉的地下城了。 “不着急吧，许教授！”张静怡看到许韵之不顾一切投入工作，劝她说：“琼斯人完蛋了，不足为患了，地球又是我们地球人了，犯不着这么拼命吧！” 张静怡的话不无道理，琼斯人已经玩完，只剩下百余人踏上了被放逐之途。地下城已经拿回来了，慢慢收拾就是了，何必着急。 但许韵之不这么想，她这个总督原本就是赶鸭子上架。整个战争期间，她许韵之又都在琼斯人的囚笼中。当其他地球人九死一生之时，她可以说一点力也没出，现在，她怎么能懈怠？ 更何况科学院在战争中被毁，到底还剩下些什么，她很想尽快知道。那里可是地球人将近两万年文明的结晶所在，虽然被毁，总会有些残余的。她这么拼命，就是想着要尽可能多的捞些回来。 “算了，姐！”项紫丹劝张静怡：“许教授心痛科学院被毁，不清理出来她不甘心呢！” “好吧，随你们了，我可是要好好睡几天，”张静怡无奈，只能作罢：“说实话，那些琼斯人的尸体可真恶心，很多人建议放弃地下城呢！” 万余琼斯人死在了地下城，她们的尸体又是极易腐败，而且还会发出很难闻的气味，这让清理地下城的地球人十分头疼。有人想放弃地下城，实在也是有情可原的。 但说归说，做归做，地球人没有放弃地下城，张静怡也没有去睡几天。作为地球人的太空舰队的司令官，她自然知道地下城是不可能放弃的。不用说许韵之想抢救的那些文明结晶科技文化，就是很多原材料，也都储存在地下城里。 资源匮乏的当今世界，放弃了地下城，就等于真的重返石器时代了。 “我真怕许教授把自己折腾垮了！”张静怡说。经过数不清的磨难，她们这些人已经有了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的情感，她真的很害怕再失去谁了。 “我倒是觉得，韵之姐这么着急也正常！”项紫丹说：“只是我觉得，科学院被摧毁，不会剩下什么了。我们不如去那艘琼斯母舰里找找，看看有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对呀！”张静怡嚷道：“我们不还有一艘琼斯母舰嘛！” 项紫丹为了拖住琼斯月亮的军队不让她们返回地下城，冒险袭击琼斯舰队，击伤了一艘琼斯母舰。这艘受伤的琼斯母舰，邵悠平第一时间拆掉它的自毁装置，最后终于落到了邵悠平、米兰达带领的地球人军队的手中。 张静怡性子急，立刻拉着项紫丹赶往地下城科学院，找到了许韵之。 一片狼藉的地下城科学院里，许韵之正带着人挖掘那堆废墟。她希望能从中抢救些什么。张静怡、项紫丹到时，她正对着那一片狼藉唏嘘不已。她一看到张静怡、项紫丹，立刻潸然泪下。 “都没了，什么也没找到……” “不必难过，许教授！”张静怡赶紧说：“也许没那么惨！” 她把那艘琼斯母舰的事告诉了许韵之。 许韵之的眼睛亮了。显而易见的欣喜、甚至可以说是狂喜的表情，立刻让她憔悴的脸熠熠生辉了。她被琼斯人抓住，在地下城和萨曼莎等琼斯人打过多次交道，见识过琼斯科技的高妙。可以这么说，地球人中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也更向往琼斯人的科学技术了。 “你怎么不早说！”一向老成持重、喜怒不形于色的许韵之，忍不住对张静怡嚷嚷了。 张静怡和项紫丹相视而笑：“瞧，这不小狗儿落在粪坑里了！” “快，我们去那里，立刻出发！”许韵之狂喜之下，根本没在意张静怡的戏谑之言，立刻就想动身出发。 “不急啊，韵之姐！”项紫丹笑道：“今天都快傍晚了，明天再去吧！” “是啊，不差这么半天一晚上，”张静怡也劝道：“再说，既然要去发掘宝藏，总得做些准备，带些相关的人去吧！” 两人这么一说，许韵之冷静下来了。没错，既然要去探索琼斯母舰上的技术，总得带上各方面的科技人员，还要做些准备工作才对，急不来的。 “好吧，通知下去，所有科技人员明天一早集中，一起过去！”许韵之说：“另外，年轻人中选一批人，一起过去，学习开发琼斯技术，年轻一代人更应该参与！” 项紫丹立刻找到了梁晶晶，告诉她许韵之的决定，要她把还活着的科技人员统计一下。另外还要通知年轻一代中年龄大些的、也比较热爱科学的如易舒兰、秦浩阳等等，让他们一起去。 “好的，我这就去！”梁晶晶答应了，而且晚饭也没顾得上吃，立刻开始行动。她一直忙到深夜，结果，她苦了脸。地球人中可以算是科技人员的，总共只剩下二十来个了！ “怎么只剩这几个了！”听了梁晶晶的汇报，许韵之不能不跳脚。 “这是没办法的事，许教授！”张静怡叹了口气说：“你想啊，我们当初植树造林改变地球环境时，考虑到那些科技人员不善于体力劳动，所以多半都让她们留在城里。妮可、蕾娜叛乱，占据地下城，那些科技人员都落到叛军手里。我们平叛，还没来得救出她们，又被琼斯人乘机偷袭，她们又落到了琼斯人手里……” 许韵之默然。她知道，接下来，在唐丽青、伊丽莎白袭击琼斯孩子时，那些被俘的地球人乘机暴动，结果都被琼斯人屠杀了。 “那么，那些孩子呢？”良久，许韵之问道。既然老一辈人中科技人员已经不多，孩子们中那些比较优秀的，那就更重要了：“你都通知她们了？” “通知了，他们都已经准备好，明天一起出发！只是……”梁晶晶看了看许韵之，咽了下口水，有点吞吞吐吐的说：“易舒兰、秦浩阳……还有项云龙找不到。我问了很多人，他们都说很久没见到他们了。” “很久没见到他们了？” “是的，战争一结束，他们就不见了。” “怎么会？……”许韵之愕然，突然，她感到不安：“糟了！” “什么糟了？”在场的张静怡、项紫丹等，弄不清什么“糟了”，一时不知该怎么答话。刚刚进来的贞姐，正好听到许韵之的话，不免发问了。 “他们去追杀萨曼莎等人了！” “啧！”贞姐不以为然地笑了。她根本没搞清谁去追杀萨曼莎，就撇撇嘴笑道：“许教授这么大惊小怪，萨曼莎不该杀吗？” “该杀！”许韵之说着，又改口说：“不该杀！” “你把我搞糊涂了，许教授！”张静怡哈哈笑道：“到底该杀还是不该杀！” 许韵之定了定神，让自己心绪平复一下，然后说：“以萨曼莎和她那些琼斯人的作为，该杀！但为了我们地球人的将来，不该杀！” “这话怎么讲，我不明白！”贞姐说。为了一百三十多个地球男孩，不得已放萨曼莎等残余琼斯人一条生路，贞姐也知道那是没得选的事。但因为这个，现在说有人追杀萨曼莎不应该，甚至提到为了地球人的将来的高度，也太夸张了吧！ 难道真有必要对琼斯人讲信用？ “我不是说萨曼莎和那些琼斯人不该死，贞姐！”许韵之说：“那天谈判时萨曼莎说的那番话，我想你们都应该记得。她们原本以为，她们可以利用地球人的基因改造自身，以期在地球上生存下来。但事实证明，这是不可能的。宇宙不允许违背它的规律的事情发生……” “我记起来了，”张静怡说：“萨曼莎的意思是，她们想利用地球人的基因，但结果成了是我们给地球人送来了新基因。她认为，这对地球人的将来，是有很大好处的！” “我当然记得，”贞姐不屑：“但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对头吗？难道就不可能是萨曼莎为了活命，随口瞎编忽悠我们？” “她忽悠我们，有可能，但我觉得她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许韵之说：“你们想想，琼斯人死了，尸体怎么会那么快腐烂？我们地球人将来开发外星球，会不会遇到同样的问题，这是值得重视的事。当然，我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萨曼莎的话有科学依据，但我相信我们一定能破解这个奥秘的！” “破解了又怎样呢？”贞姐问道：“琼斯人死得很难看，你找出她们死得很难看的原因，有意义吗？” “因为我相信，我们地球人会有进行星际旅行那一天的！”许韵之坚定地说：“我不想我们的后代在别的‘宜居星球’遇到象琼斯人在我们地球一样的遭遇！” “这就是许教授决定放过萨曼莎等琼斯人的原因？” 第二章 许韵之点头，她之所以想留着残余的琼斯人，考虑的确实是将来。 “考虑将来的星际旅行殖民外星球，想的远了点……”项紫丹沉吟着说：“当然也对，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不过……刚刚韵之姐说‘糟了’，是不是认为易舒兰秦浩阳他们去追杀萨曼莎了？” “是的！宇宙中并没有象以前想象中的那样到处是生命，我们很可能是孤独的！”许韵之说：“而基因多样化是十分重要的，我希望能保留琼斯人的基因，这对于我们地球人来说，很可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赞成许教授的观点！”一直没说话的梁晶晶，此时很及时地支持许韵之了：“琼斯人经过数千万年的星际旅行，她们的基因中很可能有某些东西对我们是有用的，或者说，是值得我们研究的……” “就那一死就成一团浆糊的琼斯人，对我们有用？”贞姐笑了：“晶晶你没说胡话吧？” “没有！我认为……” “好了，别多说了，晶晶！”看到贞姐和梁晶晶要争论起来，项紫丹赶紧插话：“我赞成许教授的观点！我们赶紧采取措施，不管是谁，我们都要阻止他们杀掉琼斯人。” “我同意！即使不是为了这个原因，战争已经结束，动不动就杀人，靠杀人来解决问题这种事也应该适时禁止了！”张静怡说：“我们连夜出发，去阻止他们！” “我看已经晚了，都快一个月了，”贞姐似笑非笑地说：“怕是杀得差不多了……” 项紫丹没有搭茬，她立刻呼叫胡剑鸣，要胡剑鸣把太空船开过来…… 天渐渐地黑下来，冷风飕飕，旷野里一片寂静。在这寂静中，只有跪在眼前的伊芙时断时续的抽泣声，隐隐地钻进秦浩阳的耳中。 他拿枪的手在微微颤抖。 “怎么，下不了手？”易舒兰冷峻的声音响起，惊哭了躺在地上的孩子。孩子的啼哭声激怒了易舒兰，她掉转枪举起来，枪 托对准孩子小小的脑袋就砸了下去……秦浩阳的失声惊呼中，正俯伏于地的伊芙突然跃起…… 枪 托狠狠地砸在了伊芙的后背的肩胛骨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同时还依稀可以听到骨头开裂的声音……伊芙疼得浑身发抖，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滚滚而下。她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变形，但她乞求的目光还是死死盯着秦浩阳：“放过……孩子……” 易舒兰再次举起枪，把枪 托对准了伊芙的脑袋。 “不要了，姐……” 秦浩阳把手中的枪往前一送，正好挡住了易舒兰往下砸的枪 托，砸偏了，易舒兰的枪 托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下手真狠，虽然没有砸中伊芙的脑袋，但离伊芙的脑袋最多只有三公分，枪 托砸起的尘土溅了伊芙满脸。 易舒兰转脸，她的俊秀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 “怎么，心软了？”她恶狠狠地瞪着秦浩阳。 “是的，姐……” “没出息！”易舒兰打断了秦浩阳的话：“你下不了手，还不让我动手？” “不是啊，姐！”秦浩阳嗫嚅：“容我再想想……你干嘛？” 秦浩阳低头，但晚了一步。伊芙乘姐弟俩争执分心的当口，一伸手 抢走了他插在小腿外侧刀鞘里的军用匕首。秦浩阳抢上去，想夺回匕首，伊芙一咬牙，调转手腕，狠狠地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所有人都呆住了，连刚刚愤怒不已的易舒兰，此刻也张嘴呆立，看着正缓缓斜倒下去的伊芙一动不动了。 “不要伤害孩子……求你了……”她说着，猛地拔出匕首。 鲜血喷涌，顷刻之间浸透了伊芙的上衣，声音减弱，但伊芙的目光始终盯着秦浩阳的眼睛。那目光渐渐呆滞，但始终未曾移开…… 所有的人呆立，看着躺在自己的血泊中的伊芙，久久不出一声。萧瑟晚风中，只有婴儿的啼哭声，被风吹得四散。易舒兰丢掉了手中的枪，泪水悄然而下……过了不知多久，她抹了下脸上的泪水，她的脸上再次恢复了冷峻的表情。 “你想留下孩子，就留下吧！”她冷冷地看着秦浩阳，冷冷地说：“我答应你，等孩子长大，他可以来找我，给他母亲报仇！” 她说着，捡起刚刚扔下的狙击步枪，拍拍枪上的尘土，拖着一条跛腿，转身逶迤而去。几名妇女想拉住她，但被她甩脱了。 “阳阳，别让你姐走啊！”一名妇女见拉不住易舒兰，就喊秦浩阳。但是，秦浩阳没有动。良久，他蹲下身抱起哭累了在地上睡过去的婴儿。 一直冷眼旁观的项云龙，此时一声不吭，朝易舒兰离去的方向疾步而去。在场的秦浩阳和那十几个妇女，谁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离去。 “帮我……帮我把她埋了吧！”秦浩阳对那些女人说。 对伊芙，那些女人倒没有象对萨曼莎那样仇恨。所以，秦浩阳一说，她们立刻开始挖坑，准备埋掉伊芙的尸体，但是，太空船出现了。 “都杀了？”许韵之看着正被女人们抬进土坑里的伊芙尸体问道。她已经看到萨曼莎血淋淋被倒挂在树上的裸尸，不禁皱了皱眉。 那些女人都不答话，她们看出许韵之等人的不悦，不想惹麻烦。所以，她们不约而同，目光都落在了秦浩阳身上。 “对不起，许教授，都杀了……”秦浩阳回答：“只剩下了这孩子了。” “把孩子给我吧！”许韵之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她似乎还是害怕秦浩阳会杀了孩子似的：“你舒兰姐呢？” 秦浩阳低下头，旋即又抬头说道：“她走了……你们别怪她，人都是我杀的，要责罚就责罚我……” “杀了就杀了……没说过要责罚你们！”许韵之苦笑。她知道，无论是易舒兰还是秦浩阳，还有那些女儿被琼斯人杀了制药的女人，她们寻仇，站在她们的立场上，谁能责怪她们？ 只是很可惜，晚了。她原本留着萨曼莎和残余的琼斯人，除了保留基因，还有另一个想法。萨曼莎是琼斯总督，同时也是琼斯人中数一数二科学家，留着她可能很有用。特别是知道还有一艘琼斯母舰保存下来了，她更觉得萨曼莎必须留着，可以让她合作，破解琼斯科技就事半功倍了。 但显然，她们还是晚了一步。 既然无可挽回，现在责罚谁都于事无补了。 但总算还有那么一点亡羊补牢的余地，她不想错过。 “把萨曼莎的尸体放下来！”她命令那些女人：“另外，伊芙的尸体也不要埋了……把两具尸体送到太空船上冷冻起来！” 女人们赶紧动起来。总督不打算责罚她们，她们觉得庆幸，所以很卖力地执行命令去了。 “我怎么没看到项云龙？”项紫丹问。 “应该就在附近的吧？”张静怡说。 “我找过了，没有！”项紫丹说。虽然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不成器，凡是不听号令自行其是的事总有他的份，临来之前她还想过要狠狠收拾他，但发现他找不到了，她不免担心了：“他没跟你们在一起？” “在的，”秦浩阳呆呆地看着那些女人忙来忙去，听到项紫丹的话，回答道：“不过有会儿没见到他了。” “他也走了，”一个女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我见到云龙悄悄地跟着易舒兰走了！” “你怎么不拦住他？”秦浩阳说。不过他知道她也不敢拦他，所以马上改口：“算了……” 项紫丹没说什么，但她心中稍安。易舒兰走了，跛腿的易舒兰一个人在外没人照顾，让她心中不安。现在知道云龙跟她一起走了，两人相互有个照应反而好。 “阳阳，你还好吧？”儿子没事，项紫丹心安了。她注意到秦浩阳神思恍惚，就关心地问道：“许教授答应不责罚你们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秦浩阳摇摇头，他感到精神十分疲乏。刚刚过去不久的血腥的一幕，他真不敢相信那是一向温婉文静、他十分崇敬的舒兰姐姐一手炮制的。虽然他也十分痛恨伊芙，但伊芙临死时的眼神，让他十分震撼。 “怎么了？” “我担心舒兰姐……”秦浩阳吞吞吐吐，最终还是没说完。 “担心舒兰姐？”项紫丹说：“既然云龙跟上去了，我想他会照顾好舒兰的！” 秦浩阳摇摇头，他无法明说。易舒兰变得如此暴戾，他始料未及。她的状态让他担心，但又不敢告诉项紫丹。 “我没事，项妈妈！”他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主动岔开话题：“许教授想保留萨曼莎和伊芙的尸体，是不是想进一步研究琼斯人的基因？” “你真聪明，阳阳！”项紫丹的思路果然被引开了，她赞赏地看着秦浩阳说：“就说过阳阳是你们这代人中最有头脑的，果然没错！” 她很开心地告诉秦浩阳，那艘被地球人缴获的琼斯母舰，许韵之打算从那里着手，破解琼斯科技。那样的话，地球人的科技很可能突飞猛进，落入石器时代的担忧就迎刃而解了。 “地下城科学院在战争中被毁，地球人两万年的文明结晶付之一炬，我们曾经担心从此地球人进入了石器时代。但现在，这个担心可以排除了！”项紫丹一路上听许韵之和梁晶晶解释，虽然她不是科学家，但至少能理解许韵之等人的话，所以也挺激动的：“我们本打算明天就去那里，让你们一起去。不过现在可能会晚一两天了。” “对不起，项妈妈，阳阳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用道歉！我们都知道阳阳心里苦，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为了整体利益还不得不委曲求全……”项紫丹拍拍秦浩阳的肩膀说：“现在好了，仇也报了，许教授也说不追究了。来日方长，开心一点吧！” 秦浩阳点点头，但他心里还是很苦。他还是担心易舒兰，也仍然爱着易舒兰，但在此同时，他心里有着某种某名的恐惧。 易舒兰临走时说的话让他太震撼了，但他不敢告诉项紫丹。 第三章 把萨曼莎、伊芙的尸体放进冷冻舱，一切整理停当后，项紫丹发动太空船，准备返回地下城，秦浩阳觉得奇怪了。 “为什么还要回地下城？”他问。 “把两具尸体送回地下城保存起来，”项紫丹回答道。 “那里还有能用的器材吗？” 项紫丹愣了一下，确实，地下城里一塌糊涂，连电力供应都没能完全恢复，更不知道那里的冷冻设备还能不能用：“我昏头了，还是阳阳脑子灵光！” “不错！”梁晶晶说：“直接飞往那里吧，我想琼斯母舰上的冷冻设备应该是完好的，先保存到那里吧！” “阳阳还是那样冷静，考虑问题心思慎密！”许韵之也不由得赞赏道。一直以来，她仔细观察这些孩子，发现秦浩阳特别象他父亲穿越者，冷静而有头脑，遇事爱动脑筋。 秦浩阳咧咧嘴，哭不象哭笑不象笑的。他根本没多想，就随口一问而已。一直以来，所有的长辈对他的看法很好，思维定势已经形成。除了那段时间，她们以为他投靠琼斯人后，有些鄙视他外，在她们眼里，秦浩阳就是孩子当中最出色的那一个。 他知道，如果他的心结打不开，他就不可能是原来的那个秦浩阳了。 “怎么啦，阳阳？”梁晶晶眼尖，看到一抹阴影掠过他的脸，就关心地问他：“还是在担心你舒兰姐？” 秦浩阳摇摇头：“我是在想，我们有必要保留萨曼莎和伊芙的尸体吗？” 他还是随口一说，但梁晶晶很认真地回答了。 “应该说有必要！”梁晶晶说：“我们觉得，琼斯人身上，不光是她们的科技，也包括她们的身体，都有一些值得我们研究的东西。” “我好象不觉得，”秦浩阳没想到梁晶晶认真了，只能强打起精神来认真思考了：“伊芙是混血，她没崩溃全赖她有一半的地球人血统。至于萨曼莎，她完全是因为用了……用了妹妹们的身体制造的血清才得以幸免。所以，我觉得这方面其实没什么好研究的。” “这个你说对了！”梁晶晶说：“她们之所以能活到今天，都跟地球人血统有关系。但琼斯人如果没有用地球人身体制造的血清，崩溃得那么迅速，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奥秘，不是很值得研究的吗？” 秦浩阳沉吟不语，他还是觉得这不值得研究。他承认，萨曼莎关于异星球之劫的说法有一定道理。但他实在看不出，琼斯人为什么不适应地球环境而最终崩溃，就算搞清楚了，对地球人有什么帮助。 对地球人而言，经过这场磨难，他人即地狱，已经是对著名的费米悖论的最好诠释。如果说，地球人将来真有机会星际旅行殖民外星球，遇到外星生命，最好还是第一时间毁灭之，以免重蹈琼斯人的覆辙。 但曾经很流行的宇宙是黑暗森林的说法很荒唐，根据琼斯人的经历来看，宇宙空间空空荡荡的。宇宙中，生命产生的客观条件异常苛刻，根本没有象某些科幻小说写的那样，到处都是生命，更别说智能生命了。 既然没有什么生命，人类该担心该害怕的，恐怕就是宇宙本身了。 至于说，地球人一旦踏上别的所谓宜居星球，会不会象琼斯人在地球一样遭遇不可挽回的崩溃，从已经崩溃的琼斯人身上是找不出原因来的。 地球人如果在殖民外星球时，遇到象琼斯人类似的遭遇，恐怕也只能到了那时再设法寻求破解这死亡之魔，现在纸上谈兵恐怕没什么作用。 “看来你还是不认可这个，对吧？”看到秦浩阳沉吟不语，梁晶晶微微一笑。她动了下身子，挨得近了些，放低嗓门几近耳语地对秦浩阳说：“跟你说实话，阳阳，其实我也觉得研究这个没必要，至少是现在没这个必要……” “晶晶阿姨为什么这么说？”秦浩阳吃了一惊，但他不动声色。他看看飞船上的其他人，除了驾驶飞船的项紫丹，她们都乘在飞行途中打盹儿休息，所以他也象梁晶晶那样压低嗓门问道：“难道你不同意许教授的决定？” “不，我没有不同意！研究琼斯科技是很有必要的，包括研究琼斯人的基因……”梁晶晶轻声说：“但我认为现阶段更重要的，是破解她们的克隆技术的最关键点----意识传递！” 秦浩阳不吭声了，他的心被触动了。琼斯人的克隆技术高超，能够保留被克隆者的意识。也正因为有了这项技术，萨曼莎都活了上千万年。虽然很多生活细节在克隆过程中被删除了，但萨曼莎还是萨曼莎。 这是多么令人神往的情景！曾几何时，他曾经幻想着，如果地球人掌握了这项技术，那样他就可以和舒兰姐千秋万代永远爱下去，生一大堆孩子…… 但现在，他已经没了这种憧憬。被琼斯人凌 辱，他已经尝到了生命旅程的严酷的一面。现在，他和易舒兰显而易见，都已身心俱疲。尤其是他，正常情况下，这辈子还得活几十年，他有时想想就觉得很受罪很可怕。 背负着那样的伤痛活他个千秋万代，这罪岂不是也得受他个千秋万代？…… 他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别叹气啊，阳阳！”梁晶晶自然发现了他不由自主的叹息，低声劝慰他说：“过去的事。没必要老是老放在心上。人生的最大能耐不是记忆，而是遗忘。忘掉曾经的痛苦，好好活在当下，这才是明智的选择！” “人生的最大能耐不是记忆，而是遗忘，”秦浩阳说：“你这句话很有哲理。可问题是，过去的，真能忘掉吗？”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而是你爸说的！”梁晶晶似乎也沉浸到了回忆之中：“你想想，你爸在他的时空里，有父母有爱人，结果被琼斯人弄到了我们这个破烂世界。如果老是念念不忘过去，他还能活得下去？” 秦浩阳沉默，父亲穿越者的遭遇，他在地下城当初的系统保存的资料中都看过。不光是曾经的时空中的过去，就是到了这里，自己的母亲秦怀玉，易如阿姨，还有克莱尔司令官，他曾经钟爱的人相继遇难，他还是坚持下去，为了地球人的生存，与琼斯人周旋到最后一刻。 他很佩服、也很骄傲，他有这样一个父亲。 但是，他曾经遭遇过的，与父亲的遭遇大不相同。他不知道父亲穿越者遇到他那样的遭遇会怎么样…… “我知道我不如他，没有他来得坚强……” “不，阳阳！”梁晶晶打断了他的话：“他其实也不是象很多人以为的那样，是一个无比坚毅的铁血汉子。他很感性，甚至……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只是，每一次他都能咬牙挺过去。” “是吗？” “是的！就说那次和琼斯人签订停战协议归来，当他从萨曼莎那里了解到虫洞开启随机，十有八九他无法回到自己的时空时，他的精神几乎崩溃了，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没了兴趣……” “有这事？”秦浩阳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梁晶晶看看秦浩阳，笑了：“当时有那么多女人围在他身边，他最喜欢的是你妈妈。但那段时间，他卷缩在在情侣堡垒，就象一个活死人，甚至于你不叫他吃饭他也不会觉得饿……你妈妈想尽办法，他还是象个没了魂的人，以至于你妈妈那样好脾气的人都生气了，一个人跑回中央城去了！……当时我以为他这次完了，但结果，他还是走出来了！” “地下城的系统中没这个记载，”秦浩阳说。他在地下城系统中看到的穿越者的履历和生平事迹，那形象高大犹如神话中的下凡天神。 “是没有！”梁晶晶轻轻一笑说：“为了鼓舞人心，当时的权力机构宣传部门，刻意把你父亲描述成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铁血英雄，一个敢钻虫洞并不惜牺牲自己，最后与琼斯人的技术总监琼斯露露同归于尽的超级英雄，自然不会告诉人们，他其实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也有弱点的普通人。” “谢谢你，晶晶阿姨！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用谢，阳阳！”梁晶晶笑了笑，说：“你要尽快调整好自己，振作起来，因为……因为阿姨需要你！” 秦浩阳的心“别”的一跳，他征询的目光落在梁晶晶的脸上，他不懂梁晶晶是什么意思。梁晶晶和他紧挨着坐着，她身上的女性气味，让他有些意乱心迷。 他是个成年人了，而且很健壮。他与女人们的接触太多了，对她们太了解了，虽然那些女人都是琼斯人，但实在是大同小异的。而且梁晶晶很漂亮，虽然她已经四十岁了，但年龄的增长，并没有削减她的魅力，反而更增添了成熟女人的魅力，更有韵味了。 “别误解了，小傻瓜！”梁晶晶笑了，她猜到了他的疑虑。秦浩阳落到琼斯人手里，她们把他当成种猪，这个遭遇在秦浩阳内心深处肯定成了一道坎，她完全能理解：“我是说，我需要帮手，不知你愿不愿意干。” “哦……你要我帮你干什么？” “琼斯技术可以分成几大类：材料研制，航天技术，克隆技术等等。我打算要求负责克隆技术这一块的研究！”梁晶晶说到这里，略略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今天许教授要我把科技人员集中起来，一起去研究琼斯技术，我找了半天，只找到了二十几个人，战争把一切都毁了呀！……” 秦浩阳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参加你负责的项目？” “是的！现在很需要象你这样的年轻一代参与到这项工作中来了……”梁晶晶说：“但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尽快进入状态，明白吗？” 说话间，太空船已经到达目的地。梁晶晶拍拍秦浩阳的肩膀，站起来去忙了。秦浩阳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还是有点迷糊。他发现自己目光游离，控制不住地总是会落到梁晶晶婀娜多姿的腰 臀之间……发现自己的某种不自觉的邪念，他忽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羞臊和恐惧…… 第四章 “真壮观！”一下飞船，看到巨无霸的琼斯母舰，许韵之不由得由衷地赞叹。虽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琼斯母舰了，但那种震撼感还是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心，让她心生敬畏，激动不已。 更让她激动的是，这艘琼斯母舰属于她、属于她和她的地球同胞了，这更让她激动万分。 “希望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她哆嗦着说。 “只要原来有的，肯定都在！”项紫丹答道。她和邵悠平等率军回师地下城，参加攻占地下城消灭琼斯人的战争时，留下了可靠的人留守这艘琼斯母舰。她当时想的是怎么利用这艘琼斯母舰中的武器系统，但现在她知道，这艘琼斯母舰的作用远远不止是这一项：“我们地球文明的未来，都在它身上了！” “是的！”许韵之还在哆嗦。 连夜赶路，此时天色才蒙蒙亮，许韵之就等不及地开始分派工作。所有的人分成了十个组，安排了相应的项目，她们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梁晶晶作为科学院副院长，很容易地选择了自己想要研究的项目。她特别要求把秦浩阳分配到她组里，她也如愿以偿了。 但是她没想到，秦浩阳还是那样神思恍惚，没有全副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 “我说阳阳，你这样可真不行啊！”一连几天，秦浩阳的无精打采，让梁晶晶十分头疼。终于她忍不住了：“如果你总是这个状态，怎么能做好工作？” “对不起，晶晶阿姨！”秦浩阳虚心接受：“我确实不在状态……” “要不要休息几天？” “不用不用，我会好好干的！” 看他一脸愧疚，梁晶晶只能耐下心来，不忍心再说什么了。但是接下来，他还真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照样精神恍惚，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 梁晶晶真的没辙了，好在许韵之发现了她的焦躁。 “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烦躁的，怎么啦？”许韵之关切地问道。梁晶晶主动承担的那个项目，作为天文学家的许韵之可不敢碰。她深知那块工作的难度，所以她以为梁晶晶碰到了难解的问题，才这么烦躁的：“琼斯技术高深莫测，碰到难解的问题很正常，不要这么着急呀！” “不是……”梁晶晶摇头，说出了原委。 许韵之沉吟不语。她冷眼旁观，知道秦浩阳的精神状态真的很不好，但她也不知该怎么办。如果设身处地的替秦浩阳想想，她还真觉得很悲哀。被琼斯人囚禁，被迫成为她们繁衍种族的工具，还不得不忍辱负重，为了救下那些弟弟们，放弃了复仇……没让他精神失常已经是万幸了。这种羞 辱伤痛，旁的人真的无法感同身受，自然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了。 后来虽然他参与了追杀萨曼莎等琼斯人，但许韵之已经搞清楚，那是易舒兰主导的。易舒兰带着秦浩阳和项云龙，鼓动了那些女儿被琼斯人杀了制药的女人们，沿途尾随琼斯人，狙杀了她们。 而在这过程中，秦浩阳一直无精打采，他甚至连杀琼斯人的兴趣都没有了。几乎每一次狙杀，都是易舒兰督促之下，他才开的枪。 “阳阳一直就是这样，如果舒兰小姐不要求他，他根本就没开枪的兴趣，”一个女人告诉许韵之：“舒兰小姐认为他还对伊芙有怜悯之心，不肯下杀手，所以常常对他发火，说他没出息。” 所以对秦浩阳而言，那不算是报仇，甚至可以说，那完全是机械地、被动地任由易舒兰安排而已。那样，他根本没有大仇得报肆意释放的快意，自然也就对他的精神状态没什么裨益了。 “那么，让他退出你的小组，回地下城去休息一段时间，你看如何？”沉默良久，许韵之试探地问道。被凌 辱被糟 蹋的阴影，让秦浩阳精神萎靡，这谁也无法帮他排解，如果他不能从他的萎靡中走出来，那谁也帮不上他的忙。 但她知道，梁晶晶一直看好秦浩阳，如果不是……唉！这一点，许韵之也一直有同感，如果不是遭此变故，秦浩阳应该是一个很有出息的人。梁晶晶的失望和焦躁，也许只是一时的。所以，她只是很委婉地提议，最终还是想让梁晶晶自己决定。 “他要是走不出来，老是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怕也只能这样了！”梁晶晶说。她脸上的表情，显而易见就是一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无奈。 “要不这样吧……我们先找他好好谈一次，”许韵之想了想，说。 “好吧！” “一连好多天忙下来了，”许韵之说：“明天大家放假一天，洗洗澡睡个懒觉，好好休整一天，你看如果？” “嗯，韵之姐考虑周到，”梁晶晶很赞同，这段时间所有的人都马不停蹄，确实应该适当休整一下了：“我赞成，就这么办吧！” 张静怡和项紫丹知道了许韵之的安排，都非常赞成。只是，项紫丹担心地下城里的清理工作，说需要回去看看那里的情况。 “这一来，你不是没得休息了吗？”许韵之怕项紫丹太累了，说：“那里邵悠平、贞姐、舒医生、米兰达，还有贞哥等人都在，应该没问题吧！” “算了吧，韵之姐，紫旦要去看看，我就和她一起去吧！”张静怡说。她知道项紫丹稳健认真，凡是总是小心谨慎，不去看看她会不放心的：“反正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许韵之答应了，她原本还想把她和梁晶晶的讨论的事告诉她们俩。但她再一想，秦浩阳的事，比起其他事来，还真是件不起眼的事。一个人的起落算什么？就算秦浩阳就此一蹶不振彻底废了，跟地球人整体复苏大业也无法相比。 “行！那就这样，”许韵之说：“看看那里没事，你们可以在地下城里休息几天，不必急着赶过来。” 张静怡、项紫丹乘天色还早，赶紧出发了。当一天的劳作结束，吃完晚饭后，许韵之把明天全体休息一天的命令下达了。同时，梁晶晶也通知了秦浩阳，好好休息一晚，明天许总督要找他个别谈话。 “明天什么时候？”秦浩阳吃了一惊。 “她回来找你的，”梁晶晶笑着答道：“随便聊聊……别紧张！许教授说，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吃了那么多的苦，一直想找你聊聊，只是因为事太多，拖了这么久……放心吧，明天我也会在场的！” 秦浩阳看看梁晶晶，低头不语。 “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秦浩阳抬头，又急速低头。他当然猜得到她们想找他谈什么，自己的状态，肯定已经引起长辈们的关注和担忧了。他很不想谈，但又无法直接拒绝，所以委婉地说：“我是想，现在百废待兴，大家都这么忙，难得放一天假，许教授和你都应该抓紧时间好好休息，没必要为我操心。” “没事儿，随便聊聊而已！” “晶晶阿姨，我其实……我其实真的没事！”秦浩阳嗫嚅着：“我就是……我就是担心舒兰姐！她的情绪我总觉得不太对头。她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就走了，我怕她，怕她一个人在外面风餐露宿……我担心！” 梁晶晶不吭声了。秦浩阳的担心，也就是她和许韵之、张静怡、项紫丹的担心。自从从琼斯人手中回到自己人这里后，易舒兰的情绪一直有问题。本来一个很温柔又很大度的姑娘，变得很阴郁，沉默寡言很少与人交往了。 她们私下讨论过，一开始她们都以为易舒兰是因为秦浩阳没能救出来，易舒兰不开心。再加上坏了一条腿成了残疾，所以性情大变。都想着只要过段时间就会好的，所以也没特别放在心上。 但后来，跟易舒兰交往过密的詹妮弗，悄悄地对张静怡、项紫丹说，要她们注意点易舒兰。她说易舒兰的情绪不太对头，她们才开始重视起来。 但是，因为当时时局紧张，与琼斯人的战争正在紧要关头。时机不对，她们没时间也确实没精力太过关注易舒兰。她们只想着，只要消灭了琼斯人，救出秦浩阳，易舒兰就会心情大好，也就没什么问题的。 但显然不是这么回事。直到易舒兰根本不与人商量，自行其事利用那些女儿被害的地球女人，并带着秦浩阳、项云龙，把萨曼莎、伊芙在内的一百多名琼斯人全部杀死，她们才觉得这事不大不小。 更让人吃惊的是，易舒兰的残忍，别说秦浩阳，就是项云龙和那些失去女儿一心想报仇的女人们也不寒而栗了。 “易小姐让我感到害怕！”事后，一个参加这次擅自行动的女人说：“出发时，她要我们多带弹药，不带粮食……” 可以想见，不带粮食，也就是说，她们一路狙杀琼斯人，完全是象在追踪一群真正的猎物，杀了吃肉，而且是现杀现吃…… “这不很正常嘛！”张静怡听得毛骨悚然，恶心得想吐，但还是替易舒兰辩护：“现在这个世界，没吃过人肉的人好象不多了吧？” “不是啊，张司令官……”那女人告诉张静怡等人，易舒兰虽然失去了右手食指，但学会了用中指开枪，而且枪法依然精准。精准的枪法，让她能一枪放倒琼斯人，却恰到好处地让被枪击的琼斯人不至于立刻毙命。 能抓到将死未死的琼斯人，易舒兰的脸上才会露出一丝冷笑。 “她让我们……让我们从还活着的琼斯人身上割肉现烤！”那女人一边说，一边眼露惊怖：“而她，而她则割下琼斯人的肉，血淋淋的直接塞进嘴里……” 这一下，不光是比较敏感的张静怡，连项紫丹、梁晶晶这样真正吃过人肉的人也两眼发直，浑身毛孔皆竖了！…… 她们终于意识到，现在的易舒兰，已经不是她们曾经很喜欢也很重视的那个女孩子了。 第五章 “晶晶阿姨，怎么不说话？”看到梁晶晶沉吟不语，秦浩阳很意外。易舒兰是易如的女儿，易千雅的外孙女，长辈们一向对她很关心也很重视。一直以来，易舒兰也当得起长辈们的关心和重视。 但此刻，他从梁晶晶的眼里却看不到这种关心，更感觉不到她们对她的重视了。 “哦……”秦浩阳这一问，梁晶晶彷佛是从梦中惊醒一般。她看看秦浩阳，说：“舒兰……舒兰的事，我们暂且不说她吧……阳阳，我们先解决你的问题。我们都很担心你，怕你受了打击从此一蹶不振。要知道，我们对你的期望很高，所以我们都希望你尽快走出来……” “你们不想管她了，是吗？” “不是不想管，是不知道该怎么管……”梁晶晶很无奈地说：“你舒兰姐在你们追杀琼斯人的一路上都干了什么，你应该清楚……这样吧，我把许教授叫过来，我们今天晚上就好好聊聊！” 梁晶晶说着，就伸手去摸通讯器，秦浩阳把她拦住了。 “不要了，晶晶阿姨！时间不早了，明天再聊吧！” “好吧！”梁晶晶看了看时间，确实不早了，又看到秦浩阳一脸疲乏，就说：“你早点睡，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再聊。” 她说完，拍拍秦浩阳的肩膀，走了。 秦浩阳默默地看着梁晶晶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他心中隐隐作痛。易舒兰在那段时间里的行为，他当然很清楚。那些女人们看到的，还只是些表象，而他秦浩阳所知道的，恐怕更让人惊心。 他们追杀的那些琼斯人，大部分是怀了孕的！ “我要让她们不得好死！”易舒兰低声对秦浩阳说。她说话的声音低低的，显然只想让他一个人听到。声音虽然很低近似耳语，但秦浩阳分明从中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杀气，让他心惊肉跳。 也许同行的那些女人只看到易舒兰的残暴，到后来还故意不把琼斯人一枪毙命，要活着割她们的肉。而秦浩阳所能看到的，远不止这些。他发现，每次打倒的是怀了孕的琼斯女人，易舒兰显然更兴奋。 这是那些女人们不会看的出来的。 而他能感觉到的，别的人就更不知道了。 有一次，她们放倒了一个怀孕的女琼斯人。割完了肉烤熟吃饱了，项云龙那些女人们都找地方睡了，易舒兰走到还一个人坐在那里的秦浩阳身边坐下。 “那里面的孩子不知是你的还是云龙的……”她指指躺在那里的残尸，说了这么一句话。 “姐……” “没事，我随便说说！”她轻描淡写地说：“死了，是谁的都一样！” 他哭不是，笑也不是，只能沉默。 每一次只要有机会，他都会悄悄叫两个女人，挖个坑把残尸埋了。他不想让易舒兰知道，所以有时候不方便叫别人，他干脆就乘大家都睡死以后，一个人悄悄挖坑，把残尸埋掉。 但是，这是瞒不住人的，易舒兰很快就知道了。 “你好仁慈啊！”有一次，他正在埋残尸，易舒兰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身后，把他吓了一大跳：“不过也对，那肚子里的孩子没准儿是你的！” 那说话的口气，秦浩阳真不知该怎么形容。他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却找不出合适的话说，只能沉默无语。 他能怎么说呢？他和项云龙不得已造就了那么一个烂摊子，那些琼斯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就是项云龙的。易舒兰这时这么说，分明是在羞辱他。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让他无地自容。 那一刻，秦浩阳真的有点恨她。 但秦浩阳是个很豁达的人，冷静下来后，他很能理解易舒兰所受的伤害。在这个世界上，从小与他相依为命的舒兰姐姐，是他最亲的人了！曾几何时，大家都认为他和易舒兰应该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但却被琼斯人无情地毁了。 那一点点恨意很快就消弭于无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痛惜之情。 所以，他希望长辈们能多关心她一点，让她能从难言的痛苦中走出来。但显然，他这个愿望似乎有点儿奢侈。战争已经结束，许韵之、张静怡、项紫丹，恐怕还不止是她们，很可能所有的地球人都不愿意再造杀戳了。 但显然，易舒兰没这么想，而且有些变本加厉了……从梁晶晶的话里，秦浩阳已经听出来，长辈们对易舒兰已经失望，看情形她们不打算再管她，似乎是准备任由她自生自灭了。 他当然知道，现在的局面，没人有精力有时间顾及到个人的情绪。除非你还有用，否则谁来关注你？所以，长辈们对你失望了放弃你，也是不得已但同时又是很正确的选择。 但她是易舒兰，别人可以放弃她，他秦浩阳不能！ 他失眠了，根本没法入睡。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东想西，睡意全无。他想到了小时候情侣堡垒的那些日子，想到了他与舒兰姐姐从小到大在一起的种种，泪水悄然涌上了他的眼框…… 他再也躺不住了，就起身开始整理东西。他要去找易舒兰，把她找回来。他要用余生来照顾她、爱她，让她重新回归她应得的人生轨迹。 他收拾好要随身带走的东西，此时天还没亮。他悄无声息地走出他的舱房，走到琼斯母舰的舱门口。 “谁？”哨兵喝问。 “是我，秦浩阳！”他回答。 “是阳阳哥啊！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下半夜的值勤哨兵是张潇然：“明天……不对，是今天了！今天放假，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睡不着，想出去透透气，”他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说。 张潇然轻手轻脚地打开了舱门：“天黑，别跑太远。” “没事，现在没什么危险了！”他一边说，一边走下舷梯。他下了舷梯走了没几步，张潇然忽然喊住了他。 “你要干嘛，阳阳哥？”她显然发现不对头，秦浩阳背着双肩包，带着他的狙击步枪，一副要出远门的打扮：“你要走，去哪？” 她是哨兵，她的职责就是守门，不让人进来，也不让人离开。没人通知她秦浩阳要离开，她自然不能随意放他走。 她手中的枪端平了，对准了秦浩阳：“你不能走！” 秦浩阳不得已，只能停下脚步：“放我走吧，潇然！” “你去哪？为什么要悄悄儿地走？”张潇然问道：“如果你有什么事要出去，为什么擅自行动不告诉许教授她们？” “说了没用，”秦浩阳说：“她们不会答应的！” “如果有必要，她们为什么不答应？”张潇然一丝不苟：“除非你是去干不应该干的事，她们才不会放你走。” “我去干我该干的事，但她们可能认为是不该干的事，所以我只能自己决定自己走！” “我被你绕糊涂了，”张潇然自然不能理解：“说说看，什么事？” “我去找舒兰姐，”秦浩阳犹豫片刻，实话实说了：“我想去把她找回来！” 张潇然手里平端着的枪，不知不觉的垂下去了。易舒兰的变化，她当然也知道一些，易舒兰走了，她也非常难受。她曾经问过妈妈，为什么不派人去把舒兰姐找回来，妈妈的回答是，现在没必要找她。 “为什么？”她追问。 “我们人类世界经历九死一生的磨难，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无法磨灭的伤痛，”张静怡对女儿说：“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要自立自强，不能老是盯着过去，更不能给别人添麻烦。无论怎样，每个人要自己挺过去，因为谁也不欠你的！” 言外之意，就是现在的易舒兰，是个给人添麻烦的人了。 张潇然心里很难受，但“我爱我师，但我更爱真理”。一段时间以来，易舒兰变得乖戾，易怒易躁很难接近，更别说别人正忙着清理地下城，她却不听号令只顾自己带着人去追杀琼斯人了。 她虽然依然喜欢易舒兰，但却不能不承认，易舒兰的行为，确实有那么点添麻烦的意思了。 如果大家都自行其是，这世界不又要乱套了么？ “阳阳哥，我说你还是回去吧！”张潇然走近几步，说：“要不我们等天亮了，一起去找许教授，让她答应我们派人去把舒兰姐找回来，好吗？” “不可能的，潇然！你想想，现在有多少事要做，大家都忙不过来，能腾得出人手来吗？”秦浩阳摇摇头说：“我一个人去找，免得兴师动众，扰乱了许教授她们破解琼斯技术、恢复地球文明的大业，不是更好吗！” “云龙跟着舒兰姐，他们相互有照应，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云龙这个人你也清楚，要他照顾舒兰姐恐怕很难，没准儿还得舒兰姐照顾他呢！”秦浩阳谆谆善诱：“舒兰姐现在腿脚不方便，我真不放心啊！” 张潇然踌躇不决，不知该怎么回答了。理性告诉她，她不该放秦浩阳走，但在感情上她又觉得，如果她执意阻拦秦浩阳，好象真有点对不起舒兰姐。 “听话，潇然！”秦浩阳很温柔地说：“明天你告诉许教授和晶晶阿姨她们，说我一定尽快把舒兰姐找回来，我们会一起努力，恢复我们的文明！” 秦浩阳说完，大步向前走去。张潇然木然而立，眼睁睁地看着秦浩阳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中。 第六章 晨光熹微中，秦浩阳已经走出十里开外。这不算太远，但他知道，即使张潇然最终还是告诉许韵之，这个距离已经足够让许韵之她们放弃追赶了他了。 一个不知好歹的毛孩子，走了就走了，这多半是她们的选择。她们知道他擅自离开，肯定也会选择放弃，就象她们放弃寻找易舒兰那样，虽然这选择的主要原因肯定是出于无奈。 秦浩阳停下脚步眺望天际，东边的天空云霞绚丽。虽然太阳还没升起，但天地之间已经通亮，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他就地坐下，准备休息片刻再赶路。但他这一坐，倦意上来了。一夜无眠，天没亮就赶路，他确实感到难以抵御的疲乏，就干脆躺了下来。 “睡一觉吧！”他想。在琼斯母舰那里，在长辈们的眼皮底下，他觉得很压抑，现在跑出来了，先放任自己一下也不错。 说实话，去哪找易舒兰，他还真的没方向。他只知道，他们最后杀死萨曼莎和伊芙时那个地方，那里已经接近他们曾经躲避琼斯人时的丛林地带，易舒兰很可能去了那里……渐渐的，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他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刺目的阳光射到脸上，他才突然醒来。 “谁？”他还没睁眼，已经感觉到了周围有动静。他喝问，同时抓起自己的狙击步枪，同时睁眼。映入他眼帘的，是张潇然笑吟吟的脸。 “怎么是你们？”他同时看到的还有欧阳飞莺，两位姑娘倚在一辆越野吉普的车身上，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别紧张，哥！是我们！”看到他跳起来，张潇然与欧阳飞莺相视一笑。 “你们这是干嘛，来抓我回去？” “你瞧他紧张的！”张潇然对欧阳飞莺说，然后又对秦浩阳笑道：“你去找舒兰姐，我怕你一路上孤单，就和欧阳妹妹赶来陪你一起去……怎么，不欢迎？” 秦浩阳苦笑，他怎么可能不欢迎呢？这十里路走来，他走得虽然很坚定，但同时也感到十分凄凉。舒兰姐似乎被抛弃了，他这已离开，许韵之她们这些长辈肯定对他很失望，他这是主动选择了被抛弃。 他曾经被琼斯人抓住，独自一个被囚禁生不如死。他深知有地球人的地方就是他的家，离开家的滋味，他深有体会。 但他不能答应张潇然，不能让两位妹妹跟着自己。他知道，自己的不辞而别擅自行动，许韵之、梁晶晶她们肯定很失望也很生气。自己已经这样了，决不能让张潇然和欧阳飞莺也这样。 “你们也是不打招呼就管自己跑出来的？”他问。得不到肯定回答，他干脆一口拒绝：“不行，你们不能跟我走！” “为什么？” “没那么多为什么，不能走就是不能走！” 他说着，拿起自己的双包背上，提着枪转身就走。 “这好象由不得你！” 他站住，回头问道：“什么意思？你们非跟着我不可？” “你看到这辆车了吗？”张潇然不回答他的问话，而是伸手拍拍吉普车反问：“知道这是谁给我们的吗？” 秦浩阳看了看那辆车，问：“谁给的？” “她妈妈，”张潇然看了看身边一直含笑不语的欧阳飞莺说：“欧阳阿姨给的！” 原来，秦浩阳走后，张潇然正彷徨无主时，欧阳啸月来查岗了，张潇然只能把秦浩阳走了的事告诉了欧阳啸月。欧阳啸月沉吟片刻，就叫来欧阳飞莺，并给了吉普车的钥匙，要他们追上秦浩阳。 “你们姐妹俩陪阳阳一起去，务必把舒兰姐姐和项云龙找回来！”她关照张潇然和欧阳飞莺。 一股暖流涌上了秦浩阳的心田。 “但是……这一来，欧阳阿姨不也……”秦浩阳结结巴巴，不知该怎么说了。他担心这么一来，长辈之间有可能会产生矛盾，他的过失岂不是更大了？ “没事的，哥！”一直没开口的欧阳飞莺，此时开口说话了：“我妈说了，她会跟许教授说的。她还说，其实大家不是不关心舒兰姐，只是觉得她现在的状况不好，不如让她在外面随处跑跑，散散心，过段时间再去找她回来就是了。” 秦浩阳默然无语，他发现自己小心眼了。是啊，地球人九死一生，剩下的人不多了，怎么可能舍弃某个人不管她呢！一个种族要重新繁衍壮大，没有一定的种群数量、尤其是年轻一代的种群数量，怎么可能再次复兴呢？ “现在可以上车了吧？”张潇然笑嘻嘻地说。 三人上了车，欧阳飞莺发动了汽车引擎，吉普车开始在原野上狂奔。张潇然兴奋得大喊大叫，离开长辈们的身边，终于可以来一次自由行，年轻人不免感到兴奋。连满心忧愁的秦浩阳也被感染了，脸上开始有了笑意。 但欧阳飞莺突然停了车。 “我说阳阳哥，我们这么走对吗？”欧阳飞莺回头问秦浩阳：“我们不知道舒兰姐她们去哪了，这么没方向的乱找，能找得到吗？” “我觉得她很可能去了南方丛林，”秦浩阳说。他其实也是猜，并没有十分把握：“一般来说，一个人心情不好，很可能会往熟悉的地方走。我们被琼斯人撵得到处流亡，那片丛林就象我们的家，所以我觉得她会选择去那里。” “如果说，一个人会不知不觉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那为什么不是情侣堡垒？”欧阳飞莺说：“舒兰姐在那里出生成长，那才有肯能是她熟息并向往的地方啊！” 听欧阳飞莺这么说，秦浩阳一时答不出来了。确实，情侣堡垒是他和易舒兰从小生活的地方，那里虽然已成废墟，但还有山洞区，舒医生带着孩子们不久前还在那里隐藏过。 那是他秦浩阳和易舒兰的家乡，舒兰姐姐心里有创伤想找地方疗伤，情侣堡垒不该是最好的选择吗？ “那要么我们先去情侣堡垒？”张潇然觉得欧阳飞莺的推测有道理：“那里找不到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 “不，我们还是去南方！”秦浩阳考虑片刻，说：“我觉得舒兰姐不会去情侣堡垒。我记得，舒医生带着她的队伍回地下城时，考虑到当时刚刚战胜了琼斯人，怕有反复，就在那里留了一部分人。也就是说，情侣堡垒山洞区并没有放弃，那里还有人，所以舒兰姐不会去那里的！” 他这番话，张潇然和欧阳飞莺都觉得有道理。所以，他们商议了一会，最后决定还是不改变方向，直接去南方丛林。 吉普车整整跑了十天，当他们所带的汽油用掉一半时，他们来到了丛林边缘。他们把车藏到一个隐蔽处，然后就走向丛林。 丛林愈发茂密了，当辐射渐渐退去，地球生态慢慢恢复后，植物首先开始生机勃勃了。在雨水丰沛阳光充足的南方，植物的恢复更加快，再加上没有人类的砍伐，树木野草肆意生长。秦浩阳等人虽然在这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但现在，一看到这郁郁葱葱显得黑压压的原始森林，不免还是感到陌生和害怕。 “要命！我们真的在这里生活过好几年？”张潇然耸耸肩，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真不敢想象！” “没良心！”欧阳飞莺笑道：“在琼斯人的追杀下，这原始森林曾经庇护过我们地球人类，你居然忘了？” “哪能呢！”张潇然辩解说：“我只是恍若隔世，现在很难想象，我们曾经在这里待了那么久！” “我说呢，你怎么可能忘记曾经的一切……”欧阳飞莺说：“不过说实话，我心里其实也是慌兮兮的，这茂密的野林子无边无际……我们真的要进去吗，哥？” 秦浩阳脸色阴郁，他自然也触景生情了。他想起他们在这里的日日夜夜，想起他们曾经在这里风餐露宿四处躲藏，自然，他更是想起了他自己的遭遇。就是在这片林子里，当琼斯人快要发现他们的营地时，易舒兰首先开枪报警…… 也就是在这片丛林中的某处，为了减轻地球人大部队的压力，他独自一个夜袭琼斯人的临时基地，最后被琼斯月亮带领的琼斯军队团团包围…… 他的苦难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他怎么能不触景生情呢？ 不知不觉的，他的两行热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淌了。 “哥，你怎么啦？”欧阳飞莺没得到回答，一转脸却发现秦浩阳满脸的泪水，不禁大吃一惊：“我说错什么了？” “没……”秦浩阳惊觉过来，赶紧抹了下脸上的泪：“你刚刚说什么了？” “我刚刚说，我们真的要进去？”欧阳飞莺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你认为舒兰姐会进入丛林，你真这么想？” 秦浩阳沉吟片刻。设身处地的想，要是他秦浩阳，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让别人找不到他，肯定会选择这里！ 所以他推断，易舒兰肯定进了丛林。 “我相信是的！”秦浩阳答道：“这里已经成了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是藏身的好去处。舒兰姐肯定进了这片丛林，因为她不想我们找到她……至于为什么，你别问了！” 他说完，背起装满干粮弹药的背包，率先朝丛林中走去。 第七章 秦浩阳还真没猜错，易舒兰确实进了这片丛林。 她很生气，生秦浩阳的气，同时也生自己的气。当然，主要还是生秦浩阳的气。她没想到，这个从小跟她在一起的弟弟，竟然如此软弱无能！ 她曾经认为，秦浩阳是一个铁血男子。当他独自一个带着她的狙击步枪夜袭琼斯人的临时基地时，他表现出来的勇敢机智，让她十分赞赏。虽然他最后落入琼斯人手中，但那不是他的错。 但显然，此一时彼一时，从此以后，他似乎变了，变得不象他了。如果说，她被俘后伊芙第一次让她去见秦浩阳，看到他被琼斯女人蹂躏，他是被迫的，那么后来她和许韵之一起看到的，又是怎么回事？ 从那一刻开始，她心里已经有些疙瘩，即使秦浩阳逃出来后，说那是他和项云龙为了活下去将来可以报仇雪恨，逼不得已选择的权宜之计，她心里还是很难受也很生气。 难道死很可怕吗？非得要这样活着？ 所以，那段时间别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鄙视秦浩阳和项云龙，她也跟其他人一样，并不同情他们的遭遇。虽然后来大家知道他们是被逼无奈，并没有背叛，但她还是很生气，觉得他少了点骨气。 但她还是爱他，所以希望他从此硬朗起来有仇报仇有冤伸冤。 但一次又一次，他让她失望了。当他举起枪对准萨曼莎时，她希望他开枪，即使那会使一百三十多个弟弟为萨曼莎陪葬，她也能理解他。 但他最终没有扣下扳机。 “真窝囊！”她很失望：“太没血性了！”虽然他真的扣下扳机，那一百三十多个弟弟顷刻丧命，想到这个她也心中发抖，但他的放弃还是让她生气。 她悄悄儿的跟着他，当她发现他收拾东西打算离开时，她出现了…… “你不是说，你留下的烂摊子你会收拾的，”她冷冷地问道：“怎么，你打算放弃了？” 他很犹豫，因为放过萨曼莎、伊芙和残余的琼斯人，是许韵之等地球核心人物的共同决定。他不知道许韵之等人的用意，但他不想破坏她们的决策，更不想因此而让一百三十多个弟弟给琼斯人陪葬。 但易舒兰告诉他，可以救下弟弟们，照样杀了那些琼斯人：“我已经安排好了！” 她确实已经安排好了，十几个被琼斯人杀了女儿制药的女人，她已经召集好了。那些女人为了报仇已经摩拳擦掌，就等他了。 她没有告诉他，当时他只要对萨曼莎扣下扳机，她和那些女人就会一起开枪，当场击杀伊芙和那些残余的琼斯人。 于是，她们踏上了追杀萨曼莎和残余琼斯人的征程。 她没想到，他还是那样提不起精神来。也许，男人和女人的心理状态真的很不同。男人在愤怒时可能比女人更狂暴，但来得快也去的快。理性恢复后的男人，思前想后会考虑很多，特别是象秦浩阳那样本来就很温文尔雅的男人。 而女人，虽然不会非常狂暴，但她们的愤怒更加持久，而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更加刻骨铭心。 这一路上，一开始还好。他们的步骤是先干掉那些没怀孕的琼斯士兵，秦浩阳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犹豫。但等到那些琼斯人被杀光后，秦浩阳开始犹豫不决了。 “她们都是怀着孕的，一尸两命，真要把她们都杀光吗？” “怎么，你心软了？”她很生气，却冷笑着反问：“那些琼斯人肚子里怀着的，一多半是你的孩子，你下不了手了？” 秦浩阳不说话，他的潜意识中也许真有这样的想法：他在亲手送他的那些还没有出生的孩子上西天…… “你已经瞄准了，怎么还不开枪？” 秦浩阳咬咬牙，开枪了。但是微微颤抖的手指扣下扳机，打偏了。但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易舒兰手中的枪也响了，一个大肚子的琼斯女人应声而倒…… “撤！”易舒兰一声令下，地球人立刻隐蔽起来……忙忙如漏网之鱼、急急如丧家之犬的琼斯人，根本不知道这枪是从哪打来的。 急急逃亡的琼斯人，早已如惊弓之鸟，无心恋战。她们追不上躲在暗处的地球人的狙 击手，只能草草埋葬了死者，继续赶路以期逃出易舒兰等人的追踪。 等琼斯人跑远，易舒兰带着十几个人，又回到了刚才的地方。 “把尸体挖出来！”看到一堆新土，易舒兰立刻下令。女人们七手八脚把琼斯人的尸体挖出来，拖到一个水塘边，扒去衣服洗刷干净，然后点起火堆开始割肉烧烤…… 秦浩阳本不想吃，虽然他知道，人肉并不难吃，至少比有些野兽肉要好吃多了。有些野兽肉比如野狼什么的，肉很腥，很难入口。 但他不能不吃，因为易舒兰没让人准备粮食，他除了吃草没东西可吃。 “你怎么吃那么少？”易舒兰问他。 “我饱了，”他说。 说实话，看着那具赤 裸的、大腿小腿臀部及手臂上的肉都被割尽的尸体，尤其是尸体高高隆起的肚子，他心悸不已。一想到正在吃的肉正是从这具尸体上割下来的，他实在难以下咽。 但那些女人吃得津津有味，特别是易舒兰。她吃到后来，烤熟的肉吃完了，她还意犹未尽似的说没吃饱，又去尸体上去割了一块肉，烤都没烤血淋淋的就直接塞进嘴里…… 他差一点吐了。 “你怎么了？”易舒兰看看他，明知故问。 “没事，我想喝点水！“他强自镇定，走到不远处的水塘边假装喝水，其实他是吐了…… 夜深了，明天还要早起去追击琼斯人，易舒兰让大家赶紧睡。所有的人都睡了，周围鼾声四起，但秦浩阳睡不着了。 那具残尸就扔在那里，虽然离得较远，但夜晚的风还时不时的送过来一阵阵血腥味，让秦浩阳胃里涌来一阵阵的呕吐感。 他坐了起来，看看周围，看到其他人都睡得很熟，就悄悄起身，轻手轻脚走到那具残尸边……土很松软，他很快挖好了坑，把残尸拖进坑里埋了。 一连几天，他都这样干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干，可他就是不忍心，虽然那是琼斯人。 她们寻找睡觉的地方，总是离他们割肉烧烤的地方比较远。感情是血腥味儿确实不好闻，让人反胃。他以为易舒兰她们不会发现，所以每天晚上等易舒兰她们都睡了之后，就去挖坑埋残尸。 但是，易舒兰还是发现了。有一天，他刚刚挖好坑，正准备把残尸拖进坑去，身后响起了易舒兰阴恻恻的说话声。 “又在埋你的孩子和孩子他妈，你还真是有情有义！” 秦浩阳不吭声，他能说什么呢？他只是默默地往残尸上盖土。 “我没说错吧？”易舒兰看他不吭声，似乎是有意想激怒他，继续絮叨：“你看你这么认真地掩埋尸体，还真是大善人一个……” “你够了没有？”类似的话说了不是一次了，但这一次，秦浩阳终于忍不住了：“姐，即使是敌人，也稍稍讲点人道，难道不可以吗！” “人道？”易舒兰笑了：“她们抓住你的时候，那样对你，讲人道了吗？还是你有受 虐癖好，喜欢她们把你当成种猪？” 秦浩阳语塞了，他被琼斯人抓住，完全没有得到俘虏应得的人道待遇，而是被她们当成种族繁衍的工具。她们那样的折腾他，确实没把他当人看。 “不过也对，她们肚子里的孩子没准儿是你的，你有了恻隐之心，对吧！”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说这个了，好吗……”秦浩阳几乎是哀求了：“她们那样对我……对地球人，她们禽兽不如，我们难道一定要学她们……” 他看到，项云龙和那些女人，已经被他俩的争执吵醒，走过来了。所以赶紧刹车，不说了。 可是易舒兰不在乎。 “难道说，以牙还牙你也忘记了？”黑暗中，易舒兰的眼中闪射着愤怒的光芒：“听好了秦浩阳，这些琼斯人必须死，而且会不得好死！你如果可怜她们，你可以掉头回家！” 她们必须死，但非得把她们当成猎物，杀了吃肉还让她们暴尸荒野？琼斯人禽兽不如，我们就得变成象她们一样？ 但他没说出口，而是心里这么想。项云龙和那些女人默默看着，他不想跟易舒兰争论。 “没事，你们都睡觉去吧！”他对项云龙和那些女人说。 “要我看呢，”女人们走了去睡觉了，但项云龙没走。他等女人们走远了，对秦浩阳说：“哥，那些琼斯女人确实该杀！不杀了她们，，你我兄弟有何面目活在这人世间！当然……” 他说着，又转而对易舒兰说：“姐，我们杀了她们吃肉，这我觉得也没什么。不过吃完了，那骨头架子还是埋了，扔在那里很难看不是？” “你也可怜她们了？” “哪能呢，姐！”项云龙嘻嘻一笑：“我巴不得早点把她们都杀了吃肉呢！特别是萨曼莎和伊芙……不过萨曼莎的肉估计不好吃，这上千万年的老肉，没准儿吃起来咯牙……” 易舒兰没理项云龙的插科打诨，一言不发转身走了。等易舒兰走远，项云龙怜悯地看着秦浩阳，轻轻地说：“哥，你何必惹她？” “我没惹她，我只是把残尸埋了，可她……” 秦浩阳说了一半，摇摇头不说了。 “我知道！她对你都毫不留情，我真不敢相信！”项云龙叹息一声：“舒兰姐变了，我都快认不出她了……” 秦浩阳没有回答，舒兰姐变了，他比项云龙更清楚。曾经温婉可人、对弟妹十分关心十分疼爱的易舒兰，现在对他秦浩阳也毫不留情，言语之间专找他心中的痛处，就象尖利的刀一样，一次次割开了他心中的伤疤。 泪水悄然涌上了他的眼眶…… 第八章 那追杀琼斯人的后十几天里，那日子真是难熬。易舒兰有意无意的精神折磨，让秦浩阳连死的心都有了。有一次，他忍无可忍之下，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下巴。 “我死了你就开心了？”他恶狠狠地说：“那行，我这就死给你看！” 他说着，伸手去扣扳机，项云龙眼疾手快，一脚踢开了他的枪。 “你们闹够了没有？”项云龙嚷道：“姐，你放过阳阳哥行不行？” 兄弟俩抱头痛哭了一场，两个男人哭得惊天地泣鬼神，哭得那些女人都忍不住一起哭了起来。 这些年来，在琼斯人的逼迫下，地球人九死一生。各人有各人的伤痛，哭别人的也是苦自己的。 但易舒兰没哭，她冷冷地看着他们。等他们哭够了，她语气平静地说：“哭够了没？哭够了都去睡觉，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她是想让你残忍一点，”等易舒兰走远，项云龙对秦浩阳说：“你就表现得残忍一点嘛，反正那些琼斯母狗该死！” 秦浩阳没答话，那些琼斯女人该杀，杀了她们他不反对。但要他把她们凌迟碎剐残杀她们，他不干。他觉得，面对禽兽不如的琼斯人，他更应该有人的尊严。 在那受尽煎熬、精神上苦不堪言的十几天里，他真有点恨易舒兰。有时候，敌人的伤害还可以忍受，因为那是你死我活的敌对方。但来自于自己人的精神伤害，尤其是曾经亲如家人的人的伤害，那真是不堪忍受让人崩溃。 所以，后来易舒兰独自离开，他一句话也没说，更没有阻拦她。 他跟着许韵之她们到了琼斯母舰的停泊处，终于舒了口气。 一切似乎正在走向正轨，但他的心却始终没有平静。梁晶晶要他参加她负责的项目，他答应了，但结果，他发现自己静不下心来。 他开始惦念易舒兰了，内心深处深埋着的对易舒兰的爱意，开始折磨他了。这种爱意，让他变得心不在焉，做什么事都没了兴趣。 他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拦住易舒兰。虽然易舒兰情绪偏激，但萨曼莎、伊芙和残余的琼斯人已被杀尽，没什么再引起他们之间不快的外因了。久而久之，曾经的痛苦，经过时间的磨损，就会渐渐淡去，再也不会成为他们产生隔阂的毒药了……他还是爱着易舒兰，却不曾想自己竟在苦尽甘来的前夕，主动放弃了努力！…… “哥，走慢点啊，我们跟不上了！”张潇然在后面喊他，把他从思绪中惊醒了。进了丛林，秦浩阳走得很块，跟在后面的张潇然和欧阳飞莺累得气喘吁吁，还是跟不上他。 他回头，看见两位姑娘被他拉下了很远，就等下来等她们。 “对不起，让你们受累了！”等两位姑娘走到跟前，秦浩阳爱怜地撸撸张潇然汗湿的头发说：“我们休息一会！” 听到他这句话，两位姑娘如获大赦，齐齐躺倒在地上。 “不要躺地上，”秦浩阳说：“这林子里潮湿，躺久了会受凉的！” “我累坏了，管他呢……” 欧阳飞莺嘟哝着，闭上了眼睛。秦浩阳想去拉她们起来，但他居高临下看着两位姑娘时，首先看到的是她们因喘息而起伏的胸部，饱满而诱人…… 很久没注意过了，曾经青涩的小丫头，都已经是是发育良好的大姑娘了。 他赶紧别转了说：“要不我们今天不走了，找个地方宿营吧！” 他的话音刚落，两位姑娘齐声欢呼起来。 他们很快找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准备在那里露营。曾几何时，因为害怕被琼斯人发现，他们选择露营地方时，总是要找林木茂密之处，现在就没这个顾虑了。 秦浩阳拿了一把砍刀，砍了很多树枝。这把砍刀，是临走时欧阳啸月让女儿带来的。有着野外生存经验的地球人，已经很熟悉露营需要什么东西了。 三个人一起动手，一个临时住处就搭好了。在上面盖上塑料布，就是下雨也不会淋湿了。他们还找来不少柔软的干草，铺在里面的地上。 “好温馨的临时小屋！”张潇然拍着手说：“看着就想好好睡一觉！” “那你就睡呗！”欧阳飞莺嬉笑。张潇然是出了名的爱睡懒觉，欧阳飞莺就喜欢拿她开玩笑。张潇然立刻扑倒欧阳飞莺，两位姑娘嘻嘻哈哈地扭作一团。 秦浩阳没有参与她们的嬉闹，他又去找了不少枯树枝，点起了一堆篝火。姑娘们嬉闹完了，他们就拿出干粮当作晚饭。 吃完干粮，天已经黑了。三个人坐在篝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自然而然的，他们慢慢地就聊到了易舒兰。 “我说，舒兰姐……舒兰姐怎么会变成这样，”张潇然有点犹豫，但还是说了：“说实话，一年多不见，我都一下子认不出她了！” “有一年多没见了吗？”欧阳飞莺故意这么问，其实是想打岔。粗粗一算，从那次她们跟着项紫丹去接易舒兰，结果因为大意，易舒兰和项云龙被琼斯人抓走，到不久前琼斯人崩溃了，地球人胜券在握，舒医生带着孩子们回来，两位姑娘再见到易舒兰时，确实一年有余了。 “有了啊！”张潇然没领会：“我们跟着舒医生从情侣堡垒回到地下城，那离我们上一次见到舒兰姐，确实相隔一年多时间了！” “潇然姐，不谈这个好吗？”欧阳飞莺看看秦浩阳，轻轻踢了张潇然一下。她害怕又触动秦浩阳的伤心处：“舒兰姐受伤了，跛脚了还少了一个手指，但也不至于认不出来吧？” 欧阳飞莺是故意歪曲张潇然的话意，可一向大大咧咧的张潇然并没有领会：“我是说，我是说她的性情……” 欧阳飞莺狠狠踢了张潇然一脚，踢得张潇然直喊疼：“你干吗踢我？” 秦浩阳忍不住笑了，欧阳飞莺的善意，他心领神会。不过这会儿他已经想通，觉得非要避而不谈不但做不到，还反而会显得不正常了。既然这次跑出来就是想找到易舒兰，并劝她回去，他们三人怎么可能做得到故意不谈易舒兰？ 何况，虽然他对易舒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心知肚明，但他也想听听别的人怎么看，包括张潇然、欧阳飞莺等曾经和易舒兰亲密无间的姐妹的看法。 “没事，”他微笑着对欧阳飞莺说：“你让潇然说。” “我不想说了！”张潇然揉着被欧阳飞莺踢疼的小腿说。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所以不肯说了。 “是别说了，”秦浩阳还没答话，欧阳飞莺抢着说。 “我看没必要，”秦浩阳转向欧阳飞莺说：“我们这次去找舒兰姐，是想把她找到带回家。舒兰姐心情不好是为什么，我们如果不知道她怎么想，有什么心结解不开，怎么劝她回家？” “好象是这个理……”张潇然想了想，说：“我想，应该是她被琼斯人折磨成了残废，不开心，所以躲起来不想回家了。” “这是表面原因……”秦浩阳的话，欧阳飞莺觉得有道理，所以她也开口说了。不过她说了一半，又不想说了：“我看还是不说了吧！” “怎么吞吞吐吐的？”看到欧阳飞莺欲言又止，张潇然不满意了：“你说这是表面原因，那实际原因是什么？” 欧阳飞莺沉吟着，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说。她确实想到了，因为那些和易舒兰、秦浩阳她们一起去追杀琼斯人的女人的话，她听到了不少。从那些女人的话里，她感觉到易舒兰在追杀琼斯人的一路上，是故意在作践秦浩阳。 一直以来，很多人包括她欧阳飞莺，都认为易舒兰和秦浩阳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他俩在一起，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但琼斯人把这个美好的前景给毁了！ 她看得出，易舒兰其实仍然爱着秦浩阳。只是，秦浩阳被琼斯女人玷污的事实，让她接受不了。所以，她正在用一种变相手段表达她矛盾的心理状态。她对那些怀孕的琼斯女人的残暴和对秦浩阳的折磨，正是她矛盾心理的具体表现。 她判断，这就是易舒兰为什么会变得残暴阴沉，有了那种让人难以接受的言行，变得让人认不出来的主要原因。 她也知道，易舒兰这样做，秦浩阳心里一定非常难受。他肯定知道原因，并且他也仍然爱着易舒兰，割舍不了自己对易舒兰的感情。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想悄悄离开，独自去寻找易舒兰的原因。 他已经够难受了，她怎么还能忍心把这真相说出来呢？ “我……我还是不说了吧！”欧阳飞莺犹豫了很久，结果还是不肯直说。张潇然一再追问，她也只是委婉地说浩阳哥肯定知道。 这样的答复，张潇然自然不满意。但她问不下去了，就把目光转向秦浩阳。 秦浩阳不吭声，他忽然发现，年龄大小有时候和认识问题和发现问题的能力并不成正比。欧阳飞莺比张潇然小，但她似乎已经看到了事情的本质。 “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呢！”他说：“你们先睡吧，我再坐一会儿。” 两位姑娘很听话地钻进了临时住处。 篝火烧得很旺，秦浩阳不知不觉地在火堆边躺了下来。他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除了他秦浩阳，没人能抚平舒兰姐心头的创伤。他望着头顶的星空，心里暗下决心，他一定要把舒兰姐找回来。他要用的一生来爱她、补偿她…… “哥，你怎么睡在外面！” 张潇然吃惊的声音，把他惊醒了。他睁眼，看到天已大亮，身边的篝火也已经熄灭。他不知不觉的在外面睡了一夜。 第九章 “哥，下一步你打算怎么找？”吃完早餐，张潇然问秦浩阳。丛林太大了，找遍整个丛林是不可能的，大海捞针的搜索，没头苍蝇似的乱跑肯定不行。 但秦浩阳似乎胸有成竹。 “我们去以前去过的那些地方！”他说。他的想法很有道理，易舒兰很谨慎，没有去过的地方，她不会轻易跑进去。 “那行，我们出发吧！”张潇然说。她和欧阳飞莺都同意他的分析。 三个人打点好行装出发了。 但说说容易做做难，密林里上山下坡，翻山越岭，很多地方看起来很熟悉，象是曾经来过的地方，实际上完全不是。 理论上他们都知道，树木朝阳的一面比较粗糙，用这个来判别方向很管用。这是上了丛林生存教科书内容的，是前人总结的有科学依据的经验。 但实际操作起来，这个方法并不十分管用。林深路滑，很多地方过不去无法走直线，只能横着或者斜着绕一下道。等绕到可通行的地方，看起来仍然南北分明，但实际上已经偏离预定路线了。 “我说，我怎么觉得我们走得不对，好象又转回来了？”走了一个上午，张潇然觉得眼前的地方似乎刚刚走过，很熟悉。 “应该是对的吧？”欧阳飞莺说，但她也没十分把握：“阳阳哥，你说呢？” 秦浩阳也有点晕了，东看西看不敢说对或者不对了。实际上，他夜袭琼斯人的临时基地被抓，比张潇然、欧阳飞莺离开丛林更早，所以印象更模糊。 “我们歇歇吧！”他只能先停下来。如果方向不对，停下来就是前进。停下来冷静一下，再想想办法考虑怎么走，比乱撞要好得多。 休息了半小时，吃了点东西，秦浩阳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我们但凡遇到走不了直线的地方，都留下标记，这样我们就能发现走的对不对了！” 这个办法实用，他们用砍刀砍掉一部分树枝，或者在一棵大树上刮掉一层皮，在上面画好箭头。这么一来，他们走得顺当多了。 “这个办法好！”张潇然发现她们这么一来，前进的速度快多了，十分欣喜：“这样一来，我们很块就能进入丛林深处了吧？” 秦浩阳选定的目标，就是他夜袭琼斯人临时基地的地方，地球人躲避琼斯人追踪，最早就是在那一带隐蔽和活动的。 而且，那也是秦浩阳被抓的地方，易舒兰一定印象深刻，很有可能她会往这一带走。秦浩阳这么判断，那是他基于舒兰姐姐还爱着他的判断。 “没呢！”他笑着回答张潇然：“至少还要走五、六天。” “我们都走了五天了，还要五、六天呀？” “要的，恐怕还不一定够！”秦浩阳说，他或多或少有点儿逗张潇然玩的意味。带着两位姑娘来钻这深山老林，一路上有说有笑，跟自己独自来找人，那真是有着天壤之别。所以，这一路上他渐渐有点忘淡他的忧愁，心情变得好起来了：“你害怕了？” “我不怕！”张潇然否认：“我是担心我们带的粮食够不够。” “不用担心！”秦浩阳说。一路上，他看到很多野兔，常常冷不防的窜出来吓人一大跳。由于现在食肉动物很少，特别是大型食肉动物如狮、虎、熊、豹等等几乎绝迹，躲过核战辐射伤害的小型食草类动物，尤其是野兔这种繁衍很快的动物，因为没了天敌，疯狂繁衍几乎泛滥成灾了：“我们可以抓野兔！” 但对于断粮者来说，那可真是天赐美食，当然你得有枪，或者有捕猎的工具。 “这个可以有！”听到秦浩阳这么说，欧阳飞莺说：“要不我们停一天，顺便抓些野兔开开洋荤？” 张潇然热烈响应。 秦浩阳只能答应，于是，他们安营扎寨休息一天。 只是，这野兔还真不好抓。他们没想到的是，没想到抓野兔时，这野兔冷不防的会在他们眼前窜出来，吓他们一大跳。等他们想抓了，却又似乎看不见了，好象那些野兔懂人话，他们要抓野兔的的谈话被野兔听见了，所以都躲起来了。 他们潜伏了一天，天快黑了，连个野兔毛都没抓到。 “算了，早点收工吧！”秦浩阳说。整整守候了七个小时，连个野兔毛都没捞着，秦浩阳多少有点儿沮丧。他忽然觉得，吃完了带来的粮食，要想靠山吃山，还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没准儿过不了几天，他们会因断粮而撤回。 当然，还有些野草野果可以食用，但靠吃那种没什么养料的东西，是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他这么想着，用枪支着，站直了。他的另一只手，正揉着因为长时间俯伏不动而酸疼不已的身体，一只野兔突然跃出草丛。 他一声惊呼，那惊呼中透露出十二分的惋惜。但同时，他身边响起了枪声，没跟着他起身的张潇然，她手中的自动枪发出了一连串点射。野兔窜起老高，又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打中了！”伏在离他们五米远处的欧阳飞莺一声欢呼，跳起来直奔地上的野兔。而张潇然却没她兴奋，她开始检查她的枪。 “太浪费了！”她喃喃着。打了一只野兔，几乎打完了一个弹 夹。她心疼了，以至于篝火点上了，野兔肉烤熟了开始吃时，她还是有点闷闷不乐。 虽然为了尽可能地多带弹药粮食，他们连带出来的仅有的一套换洗外套，都扔在吉普车上了，但随身弹药还是有限。要这么用，那就会很快回家了。 “以后我们不要用自动枪吧！”看到张潇然有点不开心，秦浩阳有点儿自责。要是他再多等几分钟，张潇然就不必用她的自动枪了：“怪我急了点，以为今天碰不到野兔了。” “没事儿，”张潇然见秦浩阳自责了，赶紧说：“其实我不该开枪。为了一只兔子，浪费了好多子弹，有点得不偿失了。” “我说你俩怎么啦？”欧阳飞莺嘴里正塞着一大块兔肉，看到他俩这么说，就嚷嚷道：“你们这么说，我吃着都没味道了！” “行行行，不说了！”张啸然赶紧安慰她：“我们只是随便聊聊，你尽管好好吃你的。” “其实我也心疼，”咽下了嘴里的兔肉，欧阳飞莺的话又转向了：“我们弹药虽然带得不算少，但不知道这次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到舒兰姐，是得省着点用。” “那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好象我们谈话妨碍你吃似的？” “我这不是让你们等我吃完再说，免得我噎着嘛！” 两位妹妹又开始抬杠，秦浩阳微微一笑不再插话。他默默听着，心里恨欣慰，妹妹们虽然年轻，但都很懂事。他原本以为，张潇然大大咧咧，很可能什么事都不在乎，但现在看显然不是。 “但舒兰姐呢？……”一想到易舒兰，他心里一阵刺痛。除了贞哥，他们当中最年长的易舒兰，原本应该成为他们的心理依赖，但现在，他不能不承认，易舒兰似乎正在成为他们的麻烦了。 “哥，你怎么啦？又在想舒兰姐？” 一条温热的胳膊，轻轻搂住了他的腰。秦浩阳默然无语若有所思，欧阳飞莺注意到了，她很关心地说：“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找到舒兰姐的！” “我知道，我们一定会找到她，把她带回家的！” 秦浩阳一边说，一边象是不经意地伸了个懒腰，不露形迹的摆脱了欧阳飞莺的胳膊。刚刚欧阳飞莺的搂抱，她的呼吸轻拂着他的发际，少女的体香刺激了他的嗅觉，让他心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冲动，他害怕了。 人在纯真的青春时代，对异性的憧憬多半是精神上的。但到了一定的年龄，这种憧憬会慢慢的转化，转化成对异性身体潜在的本能渴求。秦浩阳已经到了这种年龄，对异性的体味已经变得敏感，很容易引起他的生理冲动。 不得不说的是，他在被琼斯人囚禁，被她们当作生育机器，虽然是被迫的，但他的生理本能需求也因此被激发了。男人和女人之间，不管有没有爱，就是那么回事，他知道得太清楚了。 但出自灵魂的爱，却与此风马牛不相及。 内心深处，他向往出自灵魂的爱，那才是他所渴望的。虽然他曾被琼斯人**，但他坚信，他的灵魂是纯洁的。他只要他坚持本心，那么，他还是他，琼斯人加诸于他的侮辱就没有成功。 但现实的是，自从逃出琼斯人的魔掌后，他再也没有碰过女人。被唤醒的原始欲望原始需求，很长时间以来没了宣泄的出路，确实憋得他很难受。 该死的琼斯人，从这点上说，她们确实应该被千刀万剐。 他当然可以接受张潇然和欧阳飞莺，在这个时代是允许的，只要她们也愿意。但他不想这么做，否则他会觉得自己很脏。本来是被逼无奈的结果，现在他如果接受她们，那就是一种无耻也是精神层面的彻底的失败。 他不想玷污她们。 他只想和易舒兰在一起，因为那是他一直以来的爱之所在。只有跟易舒兰在一起，他彻底摆脱琼斯人加在他身上的罪孽，才能完成他灵魂的最后救赎。 第十章 张潇然担心浪费子弹，在得不到及时后援的情况下，她的谨慎是有理由的。但他们万万想不到，他们的枪声，还引来了另一种潜在的危险。更糟的是，他们对这种潜在的危险一无所知，所以根本没有考虑它。 重新拔营起寨继续出发又过去了三天，他们已经进入密林深处。根据计算，他们离目的地应该不是很远了。 “应该不是很远了！”秦浩阳对两位妹妹说。他的语气中明显的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让张潇然和欧阳飞莺也不知不觉的松了口气。 “那我们应该放慢速度开始搜索了！”欧阳飞莺说。小姑娘确实有点头脑，她觉得，易舒兰既然一个人躲起来，势必会考虑到有人会来找她，那么，她一定会设法藏身不让人找到她：“如果让舒兰姐先发现我们，她很可能会回避我们。” 秦浩阳和张潇然都同意她的看法。 接下来，他们开始放慢行动速度，一天走不出十公里路。 “我们今天歇了吧！”这天，看到太阳快下山了，欧阳飞莺首先提议。这一带他们已经很熟悉，他们甚至碰到了几处他们曾经住过的废弃营地，知道目的地就在不远处了：“如果舒兰姐也是朝这里来的，那她一定会利用这些废弃营地残留的可用材料的。” “说得没错，我觉得我们已经到了地方！“秦浩阳说：“从明天开始，我们不再赶路，就在这里步步为营，一点点地搜索！” 目的地不是一个点，而是一大片地方。密林深处还有很多洞穴，任何一个隐蔽处都可能是易舒兰选择的藏身处，必须仔细看过来了。 他们又一次选择了一个地势较高比较干燥的地方，依样画葫芦扎营了。 住下后，欧阳飞莺首先跟妈妈联系了。这十几天，为了节省能源，他们一直关闭通讯器，这是他们第一次跟自己人联系。 “好的！”欧阳啸月听到女儿的声音，很高兴：“到了目的地，你们要仔细找，务必要找到你舒兰姐，把她带回来！” “一定，妈妈！我们一定把舒兰姐带回家！” “相信你们能做到！另外，”欧阳啸月告诉三个年轻人：“许教授她们都很关心你们，说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到舒兰，同时也要注意自身安全！” “好的，记住了！”欧阳飞莺答应道：“我们会注意的。” 回答得很肯定，但欧阳飞莺心里其实并不怎么在意。不光是她，连秦浩阳和张潇然也觉得，欧阳啸月要他们注意自身安全，其实没什么必要。他们这一路过来，十几天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碰到，更别说人了。 在没有大型食肉兽的今天，所谓的危险自然是来自于人，没有人，哪来危险？ “我们是不是该先找个有水的地方洗个澡？”张潇然一边把手伸进衣服里挠痒痒一边说。这十几天，一路上赶路赶得每天汗流浃背，中途只换过一次内衣，他们身上很脏很难受。外衣再脏那也就算了，这内衣浸透了汗水，贴在皮肤上怪痒痒的确实不好受。 “好建议！”欧阳飞莺立刻响应。从他们扎营的地方往下望，看得到下面有一处水面，明晃晃的反射着落日的余晖：“那边就有一个水塘！” “你俩先去吧！”秦浩阳说：“你们洗完了我再洗。” “一起去吧，反正除了我们，这里没别人！”张潇然以为秦浩阳要守着这临时宿营地，这天地之间就是他们三个人，没必要了。 “你们先去吧！” “走吧！”张潇然还想说什么，欧阳飞莺把她拉走了。 两位姑娘拿着干净的内衣裤，欢天喜地地跑到水塘边脱了个精光跳进水里。那水塘里的水晒了一天的太阳，还有点温温热，浸在水里很舒服。 她们相互给对方搓着身体，那身体上的污垢一层层的往下落，落进了清澈的水里，惹得她们忍不住相互调笑起来。 “这面条还真不少！”欧阳飞莺一边替张潇然搓背一边嘻嘻笑道：“你的晚饭有了……” “你的晚饭！”张潇然嚷着，就去拧欧阳飞莺的脸。欧阳飞莺嘻笑着躲避，但张潇然忽然住手了：“你有没发现，阳阳哥总是离我们远远的？” “你想说什么？”欧阳飞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想啊，我们从小在一起光屁股长大的，这个世界男女之间没那么多禁忌，他却不愿意和我们来一起玩水，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很正常啦！” “正常什么啦！”张潇然不以为然。一直以来，她们在一起从没有什么顾忌，偏偏秦浩阳是个另类：“要我说，他跟很多琼斯女人在一起过了，很了解女人的身体，不应该……” “打住！”欧阳飞莺连忙打断张潇然的絮叨：“严重警告，潇然姐，你千万别在阳阳哥面前提起这个，明白吗！” 欧阳飞莺很细心，当然发现了秦浩阳的局促。这十几天里，秦浩阳总是和她们保持一定距离，特别是晚上睡觉时。有好几次，因为临时小屋搭得小了点，秦浩阳就借故在外面，就着篝火睡了。 她当然不知道秦浩阳心里的具体想法，但她看出他不愿太靠近她们，而且多少也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有这么严重？” “有！”欧阳飞莺很郑重地说：“还有，有好几次我都想跟你说，晚上千万不要裸睡，否则阳阳哥就会在露天里过夜了！” “可我裸睡惯了……” “忍一忍，等找到舒兰姐回了家，你爱怎么睡就怎么睡！” 天快黑了，两位姑娘总算洗完了。等她们回到扎营地，秦浩阳一个人下去了。 第二天开始，三个人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一连三天，他们仔细搜索了大约一百平方公里的范围，却一无所获。 三个人都累坏了。 “明天你们休息一天吧！”秦浩阳说。 第二天，秦浩阳一个人搜索了一整天，直到天黑下来了，他才精疲力尽地回到宿营地。 “累坏了吧，哥，”欧阳飞莺把食物端给他。等秦浩阳吃完，她说：“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我们的粮食快吃完了！” “是吗？”秦浩阳微微一惊。他算了下，他们从吉普车上下来进入丛林时，除了弹药，大约背了半个月的口粮。按时间算，他们的粮食确实应该消耗得差不多了：“失算了……” 他喃喃着，有点发愁了。原本以为，进入丛林后总可以就地找到些可以食用的野草野果，或者能捕到什么野兽，但事实上很难做到。 野兽似乎绝迹了，特别是大型食肉动物。当然，小型食草动物还真不少，比如野兔，他们就打到过一只。 但仔细算算，那是长了鼻子短了人中的买卖，结果一个样。 食物和弹药，是他们必不可少的两项资源。少了哪一项，他们都只能打道回府了。如果为了食物动用弹药，特别是象他们打到那只野兔那样，他们很快就会因为没弹药而回家了。 那么，植物呢，有些不也可以果腹吗？其实也没那么简单。植物看上去似乎无知无觉任人摆布，其实不然，它们也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 植物学家经过长期观察研究，他们发现面对敌害，植物并不是无动于衷，它们会用独特的方法保护自己。 比如，受到舞毒蛾的侵害以后，橡树的叶子就会集中地分泌一种叫作单宁酸的化学物质。吃了以后，舞毒蛾就像吃了迷魂药一样，它们迷迷糊糊，反应迟钝，行动缓慢。 还有一种赤杨树受到枯叶蛾的攻击时，它们的树叶就会转移营养，并迅速分泌出更多的单宁酸和树脂。 可以这么说，植物不但有自我保护机制，而且还种类繁多。生毛、长刺等避免虫子或大型草食动物，如仙人掌、楮桃等；有毒有害，如夹竹桃、海芋等；有麻、辣、苦、臭等异味，如花椒、酸草、香瓜等；激素分泌调整，迅速释放动物不喜欢的味道，如金合欢等！ 有些植物还会能自动模仿动物的现象。这种植物能够自己生长出一些假刺，看起来像真的硬刺一样，让食草动物不感兴趣，从而保护自己。 所以，植物并不是任人宰割的物种，大自然也赋予它们自我保护的本能。特别是经过核战辐射锤炼的植物，有什么奇怪的变异，秦浩阳他们根本不知道。 这么一来，秦浩阳他们面对生机勃勃的丛林，也束手无策，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那种野草野果没有毒可以吃。 “我看这样吧，”秦浩阳想了很久，实在也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就对两位姑娘说：“明天我们一边找，一边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打些小野兽比如野兔什么的……当然，不要用自动枪，那太浪费子弹了。” “那样不是没什么时间找舒兰姐了吗？” 伏击野兔是要蹲守的，食物链底端的小动物，一般来说警惕性都很高，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跑得远远的。要猎到它们，只能一动不动耐心守候，而且根本无法估计要蹲守多长时间。 那样的话，还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用来找人了。 这又是一个长了鼻子短了人中的买卖，但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先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了！”秦浩阳只能这么说。 第十一章 “那么，我们明天开始分头行动。阳阳哥负责狩猎，我和潇然姐继续搜索，寻找舒兰姐，这样可以吗？”欧阳飞莺想了想，说。 “这是个办法，”秦浩阳同意了。这样两头兼顾，恐怕是解决问题的最好选择了：“莺妹妹考虑问题很周到！” 于是，第二天开始，他们分头行动了。两天下来效果不错，虽然搜索易舒兰没有结果，但秦浩阳在两天里打倒了两只野兔一只猪獾。 “这是什么野兽？”张潇然和欧阳飞莺都没见过这种野兽，很好奇。 “这叫猪獾，我这也是见到第二次！”秦浩阳说。那还是他小时候在情侣堡垒时，项紫丹和梁晶晶、艾米莉她们捕到过一只，他才知道那是是什么动物。 “确实很象猪！”欧阳飞莺翻看着毛色黑白相间的猪獾问道：“它吃草？” “应该是杂食吧？”秦浩阳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这种动物曾经上过《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动物的名册。很奇怪，这种动物居然没灭绝！” 秦浩阳自然不知道，猪獾身体强壮，自身免疫能力很强。很不幸的是，猪獾的天敌主要是人类。猪獾的皮毛是经济价值较高的皮毛，其皮革制品美丽大方。其皮毛毛**彩艳丽，毛杆粗细适中，弹性好，耐磨，制成女式大衣漂亮美观，是皮革抢手货。 猪獾的肉可食，味道鲜美。它的脂肪还可入药，有清热解毒，消肿止痛，润肠之功能，还可治烫伤烧伤，疥癣痔疮，大便干燥等病。獾子油煎鸡蛋治胃溃疡有奇效。 最重要的是，具临床上观察，獾子油治疗烫伤烧伤效果明显，伤口愈合得快、疤痕不明显。“愈合得快”说明其有杀菌、消毒功能；“疤痕不明显”说明它还能促进细胞再生。 正因为它几乎全身是宝，所以遭到大量捕杀。不过成为保护动物后，这种情况有所好转。而且到了后来，人工饲养发展起来了，野生猪獾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秦浩阳把野兔、猪獾都扒了皮。他首先把扒好洗净的猪獾架在篝火上烤熟。这天的晚餐就是这烤得油光铮亮的猪獾肉了。 猪獾肉果然名不虚传，很好吃，张潇然吃得只打饱嗝。她忽然心血来潮，想第二天也去蹲守捕猎，但秦浩阳不同意。 “那太浪费时间了！”欧阳飞莺也说：“再说你也没耐心，去了反而会妨碍阳阳哥蹲守。” “我随便说说而已！”张潇然说：“明天我们继续分头行动！” 第二天天蒙蒙亮，秦浩阳就出发了。现在既然狩猎能有所收获，他觉得应该抓紧时间多打些野味，然后腾出时间可以继续寻找舒兰姐。 秦浩阳走后，张潇然和欧阳飞莺吃完早餐也很快出发了。一个上午，她们翻山越岭，但凡觉得可以藏身的地方，她们都仔细搜索，一点也不放过。 “姐，我怎么闻到了一股臭味？”临近中午时分，在搜索完一个山洞回出来时，欧阳飞莺闻到了一股臭味，不禁捂了下鼻子：“好象是人的大便味！” “闻到了，但不会是人类大便吧？”张啸然回答道：“我们来这么些天了，都没见过一个人影，怎么会有人类大便？” 她们确实没见过一个人影，没准儿是什么野兽的粪便也未可知。 但欧阳飞莺很仔细，她循着臭味向洞口边上的矮树丛中走去。穿过矮树丛，里面是一小块空地，她一眼看见了两坨相隔不远人类大便！ “是人的！”欧阳飞莺激动了，她看见大便边上有几片树叶。她用装在自动枪上的电筒照着那几片树叶，发现上面也有粪便。 张啸然赶紧捂着口鼻凑上去看，发现欧阳飞莺的判断没错。那几片树叶之所以沾上粪便，肯定是人拉完大便用它们来擦屁股的。 无论是什么动物，哪怕是除了人类之外最聪明的黑猩猩，再聪明也没聪明到知道拉完大便要擦屁股！ “看来有门！”张潇然激动地嚷嚷道：“看来舒兰姐她们就在附近！” “看来是的……”欧阳飞莺想了想，也觉得很高兴：“我们赶紧在周围找找！” “我们干脆喊吧！”张潇然显然已经耐不住了：“我们一喊，她们听见了就会跑出来了！” “你傻啊！”欧阳飞莺不同意：“舒兰姐原本就想躲起来不让我们找到，你一喊她不躲得远远的？” “不还有云龙吗！舒兰姐不想答应我们，云龙肯定会很高兴的跑出来的！” “不会！”欧阳飞莺很肯定地说：“如果舒兰姐不让他出来，他肯定不敢出来也不会答应我们！” “也对，”张潇然想了想说：“那我们还是悄悄地找。” 发现了人的踪迹，似乎有了希望，两位姑娘的劲儿来了。她们匆匆吃了点身边带着的野兔肉，就开始了疯狂的寻找。这么找还真是累，有好几次，张潇然都忍不住想喊了，但她还是忍住了。 大半个下午过去了，她们找了很多地方，但仍然一无所获。丛林静悄悄的，彷佛所有的生物都消失了，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我累坏了，歇会吧！”张潇然终于累趴了，一屁股坐在一块山石上，喘着粗气说：“她们躲哪儿了？” 欧阳飞莺没有坐下，她站在那儿低头沉吟。 “你干嘛不坐会儿？”张潇然看到欧阳飞莺没坐，就催她说：“歇会儿吧，缓过气来可以继续再找。” “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低头沉吟的欧阳飞莺，自言自语似地喃喃。她那样子让张潇然看着想笑。 “我说莺妹妹，你发什么神经？”她笑嘻嘻地看着欧阳飞莺说：“两坨大便，还很新鲜，不就是舒兰姐和云龙留下的吗！” 欧阳飞莺突然抬头，她的眼中流露出某种恐惧。 “你的话提醒了我！”她惊恐地对张潇然说：“那大便不是舒兰姐和云龙留下的，这丛林中还有别的人！” 她说着，蹲下了。她的两眼紧张地打量着四周围，同时拉开了枪的枪栓。 “你别吓我！……”张潇然一蹦而起，但欧阳飞莺立刻打断了她的话。 “蹲下！”她压低声音说：“我们先找个地方隐蔽起来！” 张潇然被吓住了，她只能乖乖地听欧阳飞莺的。两人很快转移，找到一处可以藏身之处伏了下来。 “我说，你到底发现什么了？”等喘过气来，张潇然问道：“吓得我够呛你知道吗！” “你想想，两坨大便，相距不到两米，大概一米五吧！”欧阳飞莺定了定神说：“你能想象，舒兰姐和云龙能面对面的蹲在那里大便，还看着对方拉完大便用树叶擦屁股？” 张潇然一听恍然大悟。是呀，虽然说这个时代的人不怎么有禁忌，吃喝拉撒的撒也是人的生理必需。但解决这种生理必需时，一般来说都是会回避别人的，特别是易舒兰和项云龙这样的年轻异性。 他们肯定不可能这么面对面的一起解决生理必需！ 这一下，张潇然真的吓坏了：“这么说，还真有别的人？” “我想基本上可以肯定了！” “不都说，除了我们，地球上已经没别的人了吗？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又跑出人来？”张潇然有点儿想不通了：“天上掉下人来了？” “这我也不清楚！”欧阳飞莺说：“也许李妈她们八万多人，并没有被琼斯人剿杀干净，还有零散的人流落在这荒山野岭中！” 欧阳飞莺的判断接近事实了。当初地球人采取封锁地下城和琼斯母舰之间的联系，让琼斯母舰飞不起来困死她们。但地球人的策略被伊芙的策略破解了，琼斯人集中在城外的人手，终于基本修好了一艘琼斯母舰并及时让它升空了。 地球人的灾难开始了，琼斯人开始了前所未有的疯狂报复。困死琼斯人的计划被打破了，地球人只能解围仓促后撤。被地球人的顽强激怒了的萨曼莎，解除了原本必须活捉在外的地球男孩的禁令，她让琼斯月亮实行了无差别打击，务必要消灭所有地球人。 这以后，琼斯母舰开始狂轰滥炸。没了必须活捉地球男孩禁令的琼斯军队，对地球人进行了毫无顾忌的大屠杀，地球人毫无还手之力损失惨重。 在这种困境中，李妈她们从北方带回来的地球人心惊胆战。她们原本就不是军队，只是一些武装民众。在琼斯人离子炮的打击之下，她们开始向南方丛林逃跑。琼斯月亮带领琼斯军队、琼斯母舰一路追杀，李妈等人带领的那八万多地球流民，在琼斯母舰的离子炮下几乎被屠杀殆尽。 但是，离子炮杀伤力虽然很大，也不可能百分之百的杀光地球人。应该有不少地球人死里逃生，隐匿进了丛林深处。张潇然和欧阳飞莺看到的人类迹象，很可能就是这些零散的地球人留下的。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听完欧阳飞莺的分析，张潇然觉得有道理。但接下来的行动该怎么进行，她六神无主了：“这些人会对我们不利？” “我不知道！”欧阳飞莺说。她其实也不知该怎么办了：“我们今天收工回去，等阳阳哥回来商量后，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第十二章 “那好吧！”既然可能有其他人，还没法判断这些人会不会对她们不利，暂时停止行动就是比较稳妥的选择。张潇然自然同意：“我们现在就回宿营地去。” 两位姑娘开始回头往宿营地方向走，她们走得很急，但还是速度不快。在此之前，她们走路没什么顾忌，只要低头看路就行。但这会儿她们不敢了。两人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时刻注意着四周围的动静。这密林里的路，本来就不好走，所以她们走得急速度却没法快起来。 心情一紧张，感觉也不一样了。她们走着走着，张潇然总觉得四周围会有莫名其妙的声音，时不时的一惊一乍了。 “我说姐，你别自己吓唬自己好吗？”欧阳飞莺不得不停下脚步抗议了：“这样下去什么也没有碰到，倒把自己给吓坏了，犯得着吗？” “我这不是紧张嘛！”张潇然辩解道。 “你这么一惊一乍的，如果真有人躲在暗处，我们不是自己暴露目标吗？”欧阳飞莺说：“你妈妈她们平时不总是告诉我们，遇事要冷静，不要咋咋呼呼！要做到该不出声时就不出声，先发现对方才能抢得先机！” “你说得对，我不出声了好吗？” 走上一个小山头，已经能看到对面高处她们的临时小屋了。再过一个山谷，就可以到了，总算快走到目的地，她们的紧张心情开始慢慢松下来。 张潇然率先下山，她走得急了点，差一点摔了。她抓住一棵小树，勉强止住了下冲之势。因为伸手去抓小树杆，她的枪掉地上了。 她伸手去捡枪，山坡的斜度，以及山坡上密密层层的落叶，让她脚下打滑。她的脚滑向一块石头，就想蹬住石头稳住身体。但很不幸，她的脚滑进了一个凹坑，她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喊声。 “没事吧？”欧阳飞莺一看不好，赶紧靠过去扶住她。张潇然已经疼得呲牙咧嘴：“疼！” 欧阳飞莺赶紧蹲下去，伸手要去抓张潇然的脚。张潇然虽然疼得头上直冒汗，却能及时拉住她：“别乱动，我觉得有东西夹住了我的脚！” 她一边说，一边倚着斜坡慢慢坐下。在欧阳飞莺的帮助下，拨开了厚厚的枯树叶，她们看到，张潇然鲜血淋漓的脚，被一个简陋的捕兽夹子给夹住了！ 捕兽夹子肯定是人安放的，但不是她们安放的，当然也不是秦浩阳安放的。两人对视，这已经明确表明，确实有其他人！ “快帮我取下来！”虽然疼得很厉害，此时的张潇然倒反而不害怕了。她伸手抓起枪，拉开枪栓顶上火，很警惕地朝四周围观察。 “很难取……”怕弄疼张潇然，欧阳飞莺尽量放慢速度。大约五、六分钟后，捕兽夹子总算取下来了。欧阳飞莺拿出随身带着的急救包，简单的清理了张潇然脚上的伤口再包扎好：“能站起来吗？” 张潇然用枪支着身体，勉强站了起来：“还行……走吧！” 在欧阳飞莺的扶持下，张潇然一瘸一拐的勉强能走。两人总算下到山谷里，接着就该往上走，走到她们的宿营地去。看到张潇然满头大汗，欧阳飞莺建议先歇会儿再上山，张潇然确实也走不动了，两人就歇了下来。 “希望今天阳阳哥也能早点回来！”张潇然疼得厉害，但想到秦浩阳还一无所知，心里不免担心：“但愿他不要碰到她们！” “别担心，没那么巧的！”欧阳飞莺安慰说：“如果我们判断得不错，那些人在这里也就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今天刚刚发现了有人的迹象，阳阳哥就碰到她们了，不可能这么巧的！” “希望如此！”张潇然说：“我们继续走吧！” 她说着，率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欧阳飞莺连忙扶住她。 她们相互搀扶着，终于到了她们的临时小屋前。欧阳飞莺伸手去撩起小屋树叶树枝编织而成的帘子，意外发生了。 她的胸口抵上了一把尖利的刀尖！ “朝后退！” 欧阳飞莺不得不朝后退了两步，这当儿，跟在她身后的张潇然，也发现周围站起来了几个人，她们拈弓搭箭对准了她和欧阳飞莺。 她本能地去摸自己的枪，但用刀抵着欧阳飞莺胸口的人说话了：“别动，你动她就死定了！” 张潇然无奈，只能扔下手中的枪。同时，欧阳飞莺的枪也被拿走了。 “你们是什么人？”被她们押到一边的山石上坐下后，张潇然发问了：“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我们是什么人？……地球人呗！”那个用刀抵住欧阳飞莺，约莫近五十岁的女人人笑道：“别紧张，张大小姐！” “你认得我？” “当然！”那人仍然笑嘻嘻的：“一看到你就认出你来了，你是张静怡司令官的女儿……还有这位，特战队欧阳啸月队长的女儿，对吧！” “这么说，你们真是李妈她们带走的人？”张潇然紧张心情松下来一点：“请问你是谁，能如实相告吗？” “我叫蕾切尔……”那女人咧咧嘴，似笑非笑了：“无名小卒，说出来张大小姐也未必知道！” “我知道！”张潇然说：“你常跟李妈在一起，那八万人就是你们带走的！” 蕾切尔的脸色变得阴沉了，但张潇然没有发现：“既然是自己人，没必要这么剑拔弩张吧！” 她是指另外两个人，拿着她和欧阳飞莺的枪对着她们。 蕾切尔没有回答，她只是看了看张潇然脚上的伤：“被捕兽夹子夹的？” “对！”张潇然说：“那夹子是你们安放的吧？” 蕾切尔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一直没说话的欧阳飞莺看出点什么来了。她低声对张潇然说：“别多说了姐……” 张潇然还没反应过来，蕾切尔却听见了她的话：“还是你聪明……别套近乎了，张大小姐，我们不是一家人！” “你说真心话了，”欧阳飞莺赶紧接上口：“可为什么呢？” 蕾切尔仍然不回答，回首往事，她心里都是怨恨。贞哥到了北方，鼓动李妈南归，说是回到地下城可以过上平安富足的好日子。可结果呢，地下城落到了琼斯人手里，她们仍然过着颠沛流离、风餐露宿的苦日子。 就这还罢了，她们还不得不参与了对琼斯人的战争。整日里担惊受怕的，那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她甚至怀疑，贞哥是知道地下城失陷的，故意骗她们回南方参加战争，因为南方的地球人实在太少了。 蕾切尔认为，这是张静怡她们在利用她们北方部众，她们需要炮灰！ 所以，八万多北方部众最后选择了逃离，蕾切尔是最积极的鼓动者！她原本是北方一小部落的首领，后来归顺李妈部落的。在北方南归的近十万人中，有一定的影响力。 只是结局还是不好，她们被琼斯母舰追杀，绝大部分人都死于非命。 她认为，她们最后落到这么悲惨的境地，张静怡、贞哥等人是始作俑者罪无可恕。 “你为什么不说话？”欧阳飞莺双手抱膝坐在地上，她见蕾切尔一声不吭，就：“你也许不知道，情况已经发生变化，你们也不必再在这深山老林中吃苦了！” “什么变化？”这一次，蕾切尔有反应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地下城夺回来了！”欧阳飞莺说：“琼斯人被我们消灭了，连萨曼莎都被我们杀了！” 十几个人同时爆发出大笑，而且笑得东倒西歪，好象她们听到的是天字第一号的大笑话。 “听到没，她说她们消灭了琼斯人，”蕾切尔笑得合不拢嘴。跟琼斯人打仗是个什么局面，蕾切尔刻骨铭心。在琼斯人的离子炮下，那些同伴在冲天火焰中翻滚哭号，最后都被烤成熟肉焦骨……那惨不忍睹的场景，她看到得实在太多了！ 可这小姑娘居然说她们已经消灭了琼斯人，杀了萨曼莎夺回了地下城，这不是天方夜谭吗：“瞧见没，她们还想骗我们！” “我说的是真的……” “真你个头啊！”蕾切尔一下子怒容满面：“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 她一边说，一边怒不可遏地一拳打在欧阳飞莺的脑袋上，把她打晕了。旁边的张潇然见状想跳起来扑上去，但她的脚有伤，一下子站立不住倒在了地上。 “你混蛋，干嘛打我妹妹！” “你也想挨打是不是？” “她说的是真的，琼斯人确实被我们消灭了！”张潇然自然不甘心的嚷道：“你们为什么不相信？” “好吧好吧，琼斯人被你们消灭了！”蕾切尔笑着问道：“既然琼斯人被你们消灭了，地下城夺回来了，你们干嘛不在地下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倒反而钻到这深山老林来吃苦受罪？” “我们……”张潇然正想说，忽然意识到不对。眼前这些人看来心怀怨恨，如果说出来她们是来寻找易舒兰和项云龙的，那么恐怕不但是易舒兰和项云龙不安全，连秦浩阳也在这里怕也是瞒不住了！ “说吧，你们为什么来这里？”蕾切尔追问，但张潇然摇摇头不肯说了。她很想编个故事，但性格直爽的她，要想临时编个可以说得通的故事，那可真是太难为她了！ “瞧见没，随口胡诌一派胡言！”得不到回答的蕾切尔冷笑道：“拿块布堵上她的嘴！” “不要，我还有话说……” 一块很脏的什么东西，狠狠地塞进了张潇然的嘴里，噎得她直翻白眼…… 第十三章 “头儿果然慧眼！”那个拿布塞住张潇然嘴的女人，和另一个女人一起，把张潇然的双手绑好，然后又绑了还昏迷着的欧阳飞莺。她们把两位姑娘背靠背的绑在一起：“你瞧她，也话都说不囫囵，还想骗我们头儿，真是不知死活！……头儿，我们怎么处置她们？” “要不杀了她们算了，”另一个女人说：“反正神不知鬼不觉的！” “也是，你看这两小妞，水灵灵粉嫩粉嫩的，肉肯定好吃！”先说话的那个女人说：“我们干脆杀了她们吃肉吧？” “暂时不要！”蕾切尔沉吟片刻说。说实话，两个手下的提议，她还真有点动心，但还是相对谨慎。这两女孩为什么会在这深山老林中出现，她一无所知，所以不想贸然下手。 再说，虽然她不相信张潇然和欧阳飞莺的话，但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疑惑。看这两姑娘的衣着，虽然很脏，但显然很整齐而且比较新。这不象整日里东躲西藏被琼斯人撵得满世界乱窜的模样。 难道琼斯人真的被张静怡她们消灭了？ “你们先仔细搜索她们的宿营地，找找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她下令：“其他人散开，注意周边动静！” 两个女人应声而去。 她转身走到两位姑娘跟前，看着背靠背坐在地上的两位姑娘。欧阳飞莺的脑袋耷拉着，显然还没醒，张潇然嘴里塞着破布，她的眼睛睁得老大，眼神里流露出惊恐神色。显然，刚才那两女人说要杀了她们吃肉的话，让这姑娘害怕了。 蕾切尔笑了，她蹲下身，伸手拿掉了塞在张潇然嘴里的破布：“听见啦，她们要杀了你们吃肉呢！” 张潇然吐了两口口水，那破布又脏又臭，实在太恶心了。 “说吧，你们来这里干嘛！”蕾切尔尽量装得和颜悦色地说：“老实说出原因，我不杀你们，怎么样？” 张潇然不作声，她确实想不好该怎么说。 “你们来了多少人？”蕾切尔继续问道：“不会只有你们俩吧！” “当然不会！”张潇然这次回答了：“来了三十个人，分散搜索这片丛林……很可能她们已经发现你们，包围这里了！” 蕾切尔笑了，这傻姑娘脑子里真的缺根筋，三十个人？既然是三十个人一起来的，为什么只有她们俩在这里安营扎寨？这谎编的！ “明白了，你们来了三个人！”蕾切尔笑嘻嘻地捏捏张潇然的脸蛋。明明只有三个人，想编得多些，一下子就来个十倍数。一个不会说谎的人想编个谎话，一不经意间就露馅了：“我没说错吧？” 张潇然显然不知道哪出错了，仍然坚持说有三十个人，但语气完全不坚定了。 “行！你说三十个就三十个！”蕾切尔自然不屑于斗嘴。她看见去搜索小屋的两个女人出来了，就问她们搜到了些什么。 “头儿，这两件东西你肯定感兴趣！”其中一个女人把一套男人的内衣裤给她看：“还有这个，通讯器！” “看来和你们一起来的还有个男人！”蕾切尔笑吟吟地回头对张潇然说：“是谁啊？不会是贞哥吧？” 张潇然的脸色煞白了。 “张大小姐的脸色怎么变了？”蕾切尔一边手里把玩着通讯器，一边笑吟吟地说：“老实说吧，跟你们来的是谁？” “不是贞哥……” “你别乱动我的通讯器！”张潇然话没说完，刚刚醒来的欧阳飞莺对蕾切尔怒道。 蕾切尔低头看着手里的通讯器，思忖着。这样的通讯器她也有过一个，那时她们还没有开始逃亡。只是后来在后来被琼斯人追杀时，不知丢哪去了。 她思忖了一会儿，既然两位姑娘还带着通讯器，那说明她们确实还有别的人，只是不知道在哪里。 “我可以告诉你，”欧阳飞莺脸露微笑，很认真地说：“这是我跟我妈妈她们联系用的。我们约好了，隔几天联系一次。如果到时候我没有联系她们，她们就会知道我们出事了！到时候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 “小丫头，你还敢威胁我？”蕾切尔怒道，但她心里确实有点发虚了。一般来说，远距离联系都不会很频繁，事先约定几天联系一次，是很普遍的方法。欧阳飞莺的话，她找不出破绽。 “这么说，你妈妈还真活着？”想了半天，蕾切尔只能这么说：“看来你们到这里来还真有事……说吧，你们来干嘛！” “我们是来找人的！”欧阳飞莺说：“琼斯人被消灭了，但我们地球人方面也损失惨重。地球人太少了，要恢复地球文明很不容易。需要大量人手。许教授和我妈妈她们认为，应该设法把零散的地球人都找回来，所以我们来了。” “许教授还活着？” “是的，被我们救出来了！”欧阳飞莺微微一笑：“琼斯人不灭亡，我们能救出她吗！” “这么说，你们是来找我们……我们这样的人的？”雷切尔心里开始有点儿相信了， “是的！”欧阳飞莺说。这才是真正的谎话，但欧阳飞莺说得头头是道滴水不漏：“许教授她们认为，逃亡的地球人在琼斯人的离子炮下几乎全军覆没，但肯定会有不少死里逃生的人，应该把她们找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蕾切尔突然发问。 “我叫欧阳飞莺，欧阳啸月的女儿！”欧阳飞莺如实回答：“她叫张潇然，张静怡司令官的女儿！” “行！欧阳姑娘，还有张小姐，暂时委屈你们一下，不能给你们松绑，”蕾切尔想了想说：“我考虑考虑……” 她招手，把手下的十几个人叫到一边。 “看来这个欧阳飞莺没说谎！”等走到几十步开外，估计张潇然、欧阳飞莺听不清她们的话了，蕾切尔对手下说：“你们说，该怎么办！我们回去吗？” “既然她们来找我们了，我们回去吧！”其中一个女人说：“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的，风餐露宿的确实不是个办法。” 有几个人附和她的意见，但更多的人却反对她。 “我看算了！”另一个跟雷切尔差不多年纪、大约也有五十来岁的女人说：“想当初，我们也是奔地下城而去，想着下辈子不愁吃穿过几天舒心日子，没想到后来……说实话，我是怕了，怕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如安心接受自己的命运的好！” “我觉得琴姐说得对！”另一个女人接着说：“如果按照那个欧阳飞莺说的，地球文明要恢复，需要人手，那就是说，她们需要劳动力！我们这些人，书没读过几本，文化科学知识欠缺，回去了，那里的苦活重活肯定都是我们这些人干，何必呢？我们还不如在这里，生活苦一点，但总还算是逍遥自在！” “就是啊！”先前说话的那个叫琴姐的接上话：“虽然回去可能吃得饱穿得暖，但那是寄人篱下，要看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脸色！什么许总督许教授，什么司令官啥的，我们这些人，年纪都一把了，还去看她们的脸色讨生活，没意思！” 雷切尔听着，一时没发表意见。她知道，这些人原本多半是从各个集聚地来的，她们原本对当初的联盟委员会把她们当成多余人口很不满，对中央城的人有成见。这些人现在年纪都四五十岁了，这辈子也是馒头吃到豆沙边，一向自由散漫惯了，自然不愿再过有约束的日子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中，雷切尔已经明白，这十几个人大多数都不想回去了。想想也是，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这辈子也没多少年可活了，何必再选择受制于人的生活？ 雷切尔一开始是动心了想回去的，但听了其他人的议论，她也觉得仅仅为了能吃得饱穿得暖就回去，多少有点味同嚼蜡了。 何况她内心深处还有个隐秘的担心，她雷切尔当初也算个人物。在琼斯人展开疯狂报复时，她首先动摇了并鼓动逃跑。当时别的人如张静怡等人倒没说什么，但特战队长欧阳啸月曾警告过她，叫她不要动摇军心。 虽然就那么一次，后来欧阳啸月也没再说什么。她们开始流亡时，张静怡她们包括欧阳啸月也都没有阻止更没有为难她们。但她相信，欧阳啸月肯定记得这件事。张静怡她们呢，虽然至始至终什么也没说，但并不表示她们对她雷切尔不反感、不鄙视。 她如选择回去，比其他十几个人更多一重担忧，她何必回去？ “好了，你们大多数人都不想回去，我知道了！我愿意和大家同甘共苦，不回去了！现在，根据种种迹象分析，这两女娃还有一个同行者，还是个男的！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抓到他！”想好了，雷切尔一副很恳切的表情：“现在太阳快下山，时间差不多了，他也该回来了！” “是个男的？真的？”几个年纪较轻的一听是个男的，不免有些惊喜。当初贞哥到了北方，她们暗中其实也很有想法，只是人太多，轮不到她们。 但现在，居然有个男人送上门来，而她们只有十几个人，那就是说希望很大。在Y系统崩溃后的世界，是女人谁不想有个孩子？ “太好了，我们要活捉他！” 第十四章 蕾切尔让人把张潇然和欧阳飞莺弄进临时住处绑好，又塞住了她们的嘴不让她们出声。然后她让手下十几个人分头埋伏，准备逮住那个男的。 张潇然和欧阳飞莺都哭了，她们嘴里塞着东西，只能发出含含糊糊的“呜呜”声。蕾切尔和她的同伙商量后采取的行动，她们当然看得明白，知道蕾切尔并没打算跟她们回去更不可能放她们了。 她们很想给秦浩阳报警，但被绑着还塞住了嘴，她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浩阳一无所知地掉进包围圈了。 张潇然哭着哭着，泪眼模糊地看看小屋内。那时刻太阳已经下山，屋外还很亮但小屋里光线很暗。刚刚被蕾切尔她们从屋外弄进里面，一开始看不清什么。 但慢慢的，眼睛适应后，她看到她们睡觉的干草下露出一件东西。她想起来了，那是她拿来切野兔肉的一把小刀。刀很小，也就是小学生削铅笔的刀，但很锋利。昨天晚上掉地上一时没找到，本想今天天亮后找的，结果又忘了。 她动动手指，挖挖绑在一起的欧阳飞莺的掌心，嘴里同时发出声音，以提示背靠着她的欧阳飞莺的注意。欧阳飞莺因为背对着她，不知她想干嘛，但她还是领会了，张潇然想移动。 两人一点一点的，费力地挪动着身体……终于，她们靠近目标了，欧阳飞莺也看到了那把小刀的刀柄！ 她们再次移动，眼看就要够得着了，但蕾切尔突然进来了！她发现两位姑娘动了地方，很警觉地走到她们身边。 她发现了她们被绑在一起的手下面的小刀！ “不错嘛，很顽强！”蕾切尔弯腰捡起小刀，笑嘻嘻地对两位面露沮丧的姑娘说：“幸亏我进来了，再晚一会儿没准儿就让你们逃脱了！” 张潇然和欧阳飞莺都恨恨地瞪着她。 “怎么不说话？……哦，说不了！”蕾切尔拿掉了她们嘴里的东西：“现在可以说了……跟你们在一起的是谁？” 张潇然和欧阳飞莺当然拒绝回答。 “好吧，不说就不说，”蕾切尔没办法，只能放弃：“反正我们会抓到他的！” “不可能！”欧阳飞莺突然顶嘴：“要能抓到早就抓到了！” “小丫头还敢嘴硬？”蕾切尔双目喷火，怒道：“想找死啊！” “恼羞成怒了？”欧阳飞莺笑了：“看来我说对了！” 蕾切尔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了。出乎她的意料，她原本以为，跟两位姑娘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并不知道她们已经控制了两个姑娘并设下埋伏，手到擒来应该是铁板钉钉的事。谁知天已经黑了，那人居然没有出现！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她手下的人也算小心，打埋伏也是轻车熟路的活儿，怎么就会见不到他落进陷阱呢？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所以避开了？ “告诉我，那人是谁？”她再次问道。 “别问了，我们不会告诉你的！”欧阳飞莺斩钉截铁地回答：“看出来了，你们是不想回归，所以打算死扛到底了。可你得仔细想好了，就你们现在的状况，要枪没枪要粮没粮，能坚持多久？” 欧阳飞莺观察得很仔细，那些女人的武器，除了自制的弓箭外，就是一些刀具。她们的弹药肯定早已用完，没了弹药的枪，也就跟烧火棍差不多，抡起来还不如烧火棍顺手，所以早就扔了。 就这，还想跟妈妈手下那些身经百战的特战队员叫板？ 蕾切尔当然也很清楚，她们虽然得到了欧阳飞莺和张潇然的枪，那也只是两支枪，也没多少子弹。就这样的装备，就是打猎都很难得手，更别说万一象欧阳飞莺说的，万一欧阳啸月到时候联系不上女儿，派一小队特战队来，她们这些人也就死定了。 但她不想示弱。绑了张潇然和欧阳飞莺，摆出一副不回头对抗到底的架势，既然已经这么做了，现在回头她已经不敢相信她们能不计前嫌了。 她暗中咬牙切齿，决心一条道走到黑了。 “你说的很对，我们什么也没有了！”想到这里，她恶狠狠地对欧阳飞莺说：“但我们不怕，不就是个死嘛！何况我们要死，你们两个得比我们先死！” 她说着，站起来走到外面。她知道，那个人肯定发现了什么，伏击已经失败。而且她可以肯定，那人一定会寻找机会袭击她们，该轮到她们小心防备了。 她下令撤掉伏击，让自己的人集中起来，以免遭到那人的暗中偷袭。 “两人一队放哨，两小时换一次岗，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她严厉地说：“听好了，现在是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了，都把招子放亮些！就算是不放哨睡觉的，也给我警觉一点！” 蕾切尔还是有一点战斗经验的，也能及时认识到现在已经明暗易势，她们这些人反而成为对手的袭击对象了。 好在现在张潇然和欧阳飞莺在她手里，她还有牌，不至于完全失去优势。她相信，那个人不管是谁，肯定不会不顾张潇然、欧阳飞莺的死活，管自己离开的。 所以她决定，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说。 这一夜，是非常难熬的。整整一个晚上，蕾切尔睡得很不稳，时不时的跳起来，神经质地不知多少次的出去查岗。 天终于慢慢的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虽然一夜没动静，但早上起来麻烦马上来了。 “头儿，我们今天吃什么？”一个手下问蕾切尔。 蕾切尔不知该怎么回答，在此之前，她们已经断粮好几天了。昨天她们发现这个临时宿营地时，看到两只烤熟的野兔，十几个人立刻你抢我夺，顷刻之间把两只野兔你一块我一口的分着吃了，连骨头都嚼碎了吞了下去。 这是她们最后的一顿饭，而且根本没吃饱。十几个人两只野兔肉，又是饿急了的，勉强算是吃过点东西而已。 “她们那里面没东西了？”她问。 “没了！”琴姐回答：“是不是派两个人去找找，看看那些捕兽夹子有没有收获？” “找死去啊？”蕾切尔说：“那人正躲在暗处等着我们呢！” “那怎么办？”琴姐苦了脸：“我们饿了很久了，再不找点东西吃，怕是坚持不下去了！” 蕾切尔也苦了脸，她自己也饿得前心贴后背，难受的要命。犹豫再三，她不得不同意派两个人去找吃的。 丛林中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吹过的风，刮得树叶沙沙响，让人听着毛孔皆竖。好不容易等到快中午时，那两个人回来了。 “怎么回事？”看到那两个女人，蕾切尔惊讶地跳了起来。那两个女人的双手被反绑着，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挂着一只烤熟的野兔！ “我们碰上他了！”其中一个女人一看到蕾切尔就哭丧着脸说。 原来，这两个女人去找吃的，她们看了好几处安放捕兽夹子的地方，一无所获。没办法，她们只能很失望地去找些野菜野果，准备拿回来充饥。没想到，一个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们身后…… “怎样的一个男人？不是贞哥？”蕾切尔心惊不已，但也不乏好奇：“他放你们回来的？” “很年轻、很俊朗的一个男人……”其中一个女人，就是那个比较年轻，首先提出想回归的女人，她搓着刚刚被松绑的手腕，试探地问蕾切尔：“头儿，我们是不是该考虑改变决定，跟她们回去了？” “你被那个男人收买了？” “不是啊，头儿！”那女人辩解道：“我觉得他很和善，他抓住我们却没有为难我们，只是问了我们一些事。他听说我们俩是出来找吃的，就把两只野兔给我们，让我们带回来……他说，不要为难他的两位妹妹，都是地球人，好说……” “就这些？”蕾切尔似乎无动于衷。 “哦，还有！他说琼斯人已经被消灭了，地球人之间不应该再相互敌对，应该和睦相处了。如果我们双方和解了，他们可以带我们这些人回去……” 她说着，很注意地看了看蕾切尔：“他还说，同不同意和解，尽快给他个答复……” “你就动摇了，成了他的说客了？”蕾切尔还没说话，那个叫琴姐的怒了：“就两野兔肉，你们就听他的了？” “琴姐，你这话可说得不公正！”那女的对蕾切尔很恭敬，但对琴姐就不了。她声音很高的嚷道：“人家说了，都是地球人，不要相互为难！其实仔细想想，我们又何必，非要坚持在这深山老林里做野人……” 琴姐恼羞成怒，她手里的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砸在了那个女人头上。 两个人厮打起来，蕾切尔冷冷地看着。等两人都筋疲力竭了，她才阴阳怪气地说：“打够了，我们开始分吃两兔子了！” 她说着，率先从烤熟的野兔身上撕下一条后腿，咬了一口，然后走向被绑在一边的张潇然和欧阳飞莺。 “吃吧，这是你们哥哥送来的！”她把兔子腿伸到欧阳飞莺嘴边，欧阳飞莺也不客气，狠狠地咬下了一大块肉…… 第十五章 “你怎么看，莺妹妹？” 看着蕾切尔的背影走远，张潇然悄声问欧阳飞莺。刚刚蕾切尔虽然没有解开她们的手，却主动喂她们吃野兔肉，她有些意外：“她这算是向我们示好吗？” “不算！”欧阳飞莺回答得很干脆：“我们是她的人质，饿死了就没用了。” 欧阳飞莺一针见血，说出了实质，张潇然一点点幻想也被无情地扑灭了。她叹了口气问道：“莺妹妹，你怕死吗？” “怕！当然怕！”欧阳飞莺回答道：“我小小年纪，既没有活到属于我的一份生活，也没有活到属于我的一份恋爱，就这么死了，怎么可能不怕？” “我也怕……”张潇然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阳阳哥哥会来救我们吗？” “我不知道……”欧阳飞莺的声音也变了。一想到自己很可能被那些人杀了，身体被她们一块块割开，架在火上烤熟被她们吃掉，她不寒而栗了。 她知道，刚刚吃的那兔肉，是秦浩阳让那两个女人带回来的。秦浩阳这么主动给蕾切尔她们提供食物，也许就是怕蕾切尔她们饿急了，杀了她和张潇然吃她们的肉……想想这个，她怎么可能不怕？ 但虽然怕得要命，她还是相当镇静。她知道，秦浩阳不会看着她们被杀的，但她们也不能傻等着，因为她们在蕾切尔等人手里，秦浩阳投鼠忌器放不开手脚。 “姐，我们得想想办法，争取自己逃出去！” “捆得死死的，动都动不了，怎么逃？” 姐妹俩正悄悄地说着，刚刚跟琴姐打架的那个女人进来了。欧阳飞莺看看她，觉得此人面相还挺善的，就主动与她搭话。 “大姐，我渴了，能不能给我点水喝？” 欧阳飞莺刚说完，那女人还没来得及答话，蕾切尔掀帘子进来了。她一眼看到那女人就问道：“你进来干什么？” “我想喝点水，”那女人答道。 “我也想喝水！”欧阳飞莺毫不客气，干脆对蕾切尔说。 “你想喝水？”蕾切尔走到角落里，朝那里放着的一只帆布水袋里看了一眼说：“只剩下一点点水了，都别喝了！” “山下不远处就有一个水塘，为什么不派人去取？” 欧阳飞莺说的，就是前几天她们去洗澡的那个水塘，那里不远，这帆布水袋里的水，就是前一天秦浩阳背上来的。 “下不去了，你哥把我们封锁了！”蕾切尔冷笑着说：“刚刚我们有人想下去，他朝她们开枪了！” “这么说，他想困死我们？”那女人看着蕾切尔，很紧张地说。秦浩阳释放她们，还让她们带了两只烤熟的野兔回来，就是要她们尽快给个答复。现在时间已过他没得到肯定答复，自然不让她们随意行动了：“我们没粮食没水，怎么办？” “怕什么，除非他不在乎他的两个妹妹给我们陪葬！”蕾切尔的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法子奈何得了我们！” 蕾切尔说完，气哼哼一掀帘子地出去了。 “你们小心点！”那女人等蕾切尔走了，小声对张潇然和欧阳飞莺说：“刚才我们头儿派人下去对你哥说，她不打算接受你哥的提议，你哥就不再客气，封锁了我们。” “她为什么拒绝我哥的建议？” “我不能多说了，你们好自为之吧！”那女人说完就想走，欧阳飞莺很机敏地把话转移了。 “你脸上的伤口好象还在流血！”她故意注意地看了看那女人的脸说：“得弄点药，要不脸上会留下疤的。” 那女人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看到手上有血。那是她和琴姐打架，被琴姐抓破的。 “我们有药……就那树叶上！”欧阳飞莺朝屋角一抬下巴。那是猪獾的油，那天烤猪獾时，因为听说过猪獾油可以治伤，所以秦浩阳在烤猪獾时就用一片树叶接了一点，说是可以试试是否真能治伤。 “就那个？” “对！你涂在伤口上，伤口会好得很快！”经过观察，欧阳飞莺发现这个女人似乎跟蕾切尔等人不太一样，所以故意找机会跟她说话：“这东西能止痛消肿，还能加快伤处愈合，而且不易留下疤痕，你不妨试试。” 那女人看看欧阳飞莺，她看到欧阳飞莺神色坦然，就将信将疑的真的往脸上的伤口上抹了一点猪獾油。 “还行吧？”过了几分钟，欧阳飞莺问道。 “没觉得怎样，不过好象是不太疼了。” “很有效的，”张潇然赶紧说。她已经明白欧阳飞莺的用意了，所以配合得很好：“谢谢你来帮我也擦一点吧，我的脚被捕兽夹子夹伤了！” 那女人还真的蹲下来，开始给张潇然脚上的伤口抹猪獾油了。张潇然乘机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她姓肖。 看此情景，欧阳飞莺眼珠一转，装作很随意地问道：“我说肖大姐，琼斯人真的被我们消灭了，地下城是我们的了，难道你们真的不想回去？” “我倒是想回去的，只是她们……”那女人轻轻叹了口气：“这里大多数人都不想回去了……” “哦……是这样！”欧阳飞莺咬咬牙，决定冒一下险了：“既然你想回去的，那么为什么自个儿悄悄走掉呢？” “你想策反我？”那女人蹬着欧阳飞莺一眼。 “我随便问问……“欧阳飞莺的心别别跳，吓出了一身汗冷汗。 “你别鼓动我走！”那女人苦笑了：“如果自己我自己走，万一被她们发现我就没命了！……好了，你不用再费心思了！” 她说完，也正好给张潇然抹完药，就站起身走出去了。 欧阳飞莺策反失败，只能无奈地翻翻白眼。 “看来没门,”张潇然也很失望：“看来我们还是得靠自己……” 夜深了，蕾切尔那些人在小屋外的嘈杂声渐渐平息，小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一开始，两人都睡不着，手脚都被绑着，确实横竖睡不舒服。但时间一长，也就慢慢迷糊过去了。 张潇然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觉得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她想喊，但刚一张嘴，一团臭烘烘的东西塞了她一个满嘴，堵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猛烈踢蹬，想挣脱开。但她的手脚都被捆着，使不出劲。虽然是黑暗中，她还是看出，那压住她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是那个琴姐。 她被抬出小屋，到了小屋后面的空地上。她一眼就看见，欧阳飞莺也象她一样，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躺在那里了。 “琴姐，我们真干啊？”她听见有人低低地问。 “当然，那还有假？”琴姐压低嗓门答道：“快，把她们的衣服扒了……注意，不要用刀，割破了就不能穿了！” 几个女人一起动手，她们解开两位姑娘手脚上绑着的绳子，开始扒她们的衣服。张潇然和欧阳飞莺都死命挣扎，但那些女人很强壮，她们根本没法对付。 很快的，两人被扒得赤条条了，琴姐还让那些女人把她们的双手拴住，挂到一棵树上。此时天已经慢慢放亮，两位姑娘白净的身体，在熹微晨光中闪闪发亮，让周围这些已经快进入中老年的女人看得馋涎欲滴。 “我的妈呀，真是好诱人啊！”一个女人忍不住伸手去摸张潇然的身体：“真想咬一口呢！” 另外几个女人也眼睛发亮，齐声附和。 “别着急，有你咬的机会的！”琴姐奸笑着说：“现在让我好好玩一会，好好让她们吃点苦头！” 她说着，拿出一把尖利的匕首，狞笑着慢慢靠近张潇然，张潇然只能闭上眼睛……她泪流满面，实在想不通，这些女人为什么这么恶毒。 张潇然还太年轻，自然不知道，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都会有一个天使和一个魔鬼。太平盛世，人们的心性会变得越来越平和善良。同样，在战乱不断的年代，残忍暴戾的人会越来越多。 眼前的这些女人，如果在和平年代，也许都是好女儿、好妻子、好姐妹、好妈妈。但是，末世的悲惨生活，已经激活了她们心中的魔鬼，让她们变成了嗜血的野兽。 但世事无常，魔鬼作恶欲 火太强了，烧得脑子不太清醒，反而自找麻烦了。如果只想杀了人吃肉，那就干脆给她们脖子上来一刀放了血，一切就搞定了。 但琴姐这些人不。她们本来就嫉妒张潇然这样的“上层人”，对这些人确实是羡慕妒忌恨。以前高高在上，让她们这些普通平民只能翘首仰望的人，现在落到了她们手里任由她们摆布了，怎么可能不好好折磨以慰自己的不平之怨呢！ 一刀杀死太便宜她们了，得慢慢来，好好享受那过程。盯着受害者的眼睛，尽情观赏受害者那痛苦的表情听着她痛苦不堪的呼号，那才过瘾！ 再说了，这两姑娘身上的衣服虽然也很脏，但几乎是新的。这衣服对于衣衫褴褛得琴姐等人来说，那是很有价值的。一刀杀掉她们，她们身上的衣服就会浸满鲜血，那太煞风景了不是？ 结果是，琴姐手里拿着的匕首的刀尖，正抵住张潇然肚子上的皮肤时，蕾切尔突然出现了。 第十六章 “住手！” 听到一声断喝，琴姐不得住手，她听出了是蕾切尔的声音。雷切尔的声音里很明显地带着怒意，她自然不敢再继续了。 但她心里很不服气，她回头看着蕾切尔。她虽然住了手，因为不服气，所以她的眼中流露出些许不满，只不过不敢发作出来。同时，她的眼睛瞟了蕾切尔身后那个姓肖的女人一眼，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好收拾她！ “你去放哨！”蕾切尔对身后姓肖的女人说。然后，她走向琴姐，她的眼中喷火，走到跟前二话不说就搧了琴姐一个耳光。 “没有我的命令，你竟敢自作主张？” 蕾切尔其实还算个人物，在北方时，她是一个部落的首领。虽然那只是个只有七千余人的小部落，但即使是小部落，要让手下的七千多人服她，那也是很不容易的。 当首领的必须要有某些超常的手段，做到恩威并济。在那个时候，如果部落里有不服从她的人，那肯定是必死无疑而且是死无葬身之地的。 同时，只要有可能，她很关心她的部众，为她们的生存、生活负责。同时，她还尽可能做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些长处，或者说这种手段她一直保持着。昨晚上，她睡到后半夜突然醒过来，而且再也睡不着了时，她就干脆不睡了。她看看时间，已经快天亮了，她就走到山腰的岗哨处，让站岗的女人回去睡觉，自己亲自站岗了。 她很清楚，这种体恤行动很得部众们的心。 但她没想到的是，只过了大约不到一个小时，那个姓肖的女人急匆匆地跑来了。她告诉她，琴姐正带着好几个女人，把张潇然和欧阳飞莺绑到树上，要杀她们烤了吃呢！ 她赶紧跑回来了。 说实话，对张潇然和欧阳飞莺的生死，她还真不怎么在乎。既然已经决定不回去了，对她蕾切尔而言，她们俩的用处也就不大了。没准儿哪天她不耐烦了，自己就会把她们杀了吃肉。 她之所以现在还让她们活着，多半是因为那个男人封锁了她们的退路。 那男人的枪法很准，她们已经领教过了。昨日傍晚，她派两人下山取水，那男人开了两枪，把两女人手里的罐子打穿了，拿罐子的人却毫发无损。 那两个女人手里拿着被洞穿的罐子，站在那里目瞪口呆，而一个洪亮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我不想杀人，但请你们放了我的妹妹们！” 她知道，那男人的枪法出神入化，要击毙她们这些人很容易。就算她们有十几个人，但手里的武器除了从张潇然她们手里得到两支枪，就只有自制的弓箭了。就凭这点家当，想战胜那个隐在暗处的优秀狙击手，完全没有胜算。 所以，她不得不考虑留着两个姑娘以牵制他。 但这个不知死活的琴姐，居然敢胡来。更让她不能忍受的是，琴姐还是看到她离开后这么做的。这种行为，完全是目中无她这个首领，这才是她最生气也最担心的。 如果不制止这种行为，任由琴姐这样的人鼓动、操纵别的人，她的首领地位也就岌岌可危，她也就离死不远了。 “把她绑起来！”她打完，下了命令。但是，她发现第一时间没人执行，就拉开了她手上的枪的枪栓：“听见没有！” 她很聪明，两支枪她自己理所当然留了一支。而另一支，她退空了子弹，说是子弹不多，由她集中保管。也就是说，两支枪实际上是她一个人掌握了。 那几个女人看到蕾切尔的动作，只能动手绑了琴姐。此时的琴姐，终于意识到自己冒犯了什么。她被绑后，主动跪下认错，但仍然没忘记为自己辩解一番。 “头儿，我犯了错，该死！”她首先认罪，然后开始寻找理由：“我这么做，是为了大家，也是为了头儿你考虑。试想，我们被那个人封锁了，进不能退不得。不说别的，就是说我们吃什么喝什么，我们这些人靠什么活下去都是个问题了！所以我想让大家伙吃顿饱的……” 蕾切尔静静地听着，一动不动。说实话，琴姐的话，多少是有些道理的，她自己也为此犯愁呢！ “是啊，头儿，饶了琴姐吧！”旁边几个女人也为琴姐讨饶了。 “想得不错，”蕾切尔人没有理睬旁边那几个女人。她的眼睛死死盯着琴姐：“但你为什么乘我不在时动手？这也是为我考虑？” 琴姐一时语塞了，但她还算机灵，很快找到了理由：“是的，我这也是为您考虑，请您想一想，我们现在被封锁在这里，进不得退不得。万一将来事情有变，那人是我杀的，追究起来跟您没关系了！” 言外之意，那就是万一她们被对方抓住被追责，蕾切尔就可以推卸责任了！ 琴姐以为这么说很到位，但蕾切尔反而不信了。试想，如果张潇然、欧阳飞莺被杀，万一有一天，她们这些人落到张静怡、欧阳啸月她们手里，说张潇然、欧阳飞莺被杀是琴姐干的，她蕾切尔就能推卸责任了？ 而且，两位姑娘的尸体还会被她们当作粮食分而食之……傻子都不会相信她蕾切尔完全不知情！没准儿这么推卸责任会死得更惨！ 自以为聪明的傻女人，以为我蕾切尔这么好糊弄？ 怒气在蕾切尔心中升腾，但她声色不露。在旁的人看来，蕾切尔的脸松弛了，似乎还隐隐然的有了一丝笑意。此时的雷切尔，就带着那种笑意走到跪在地上琴姐身边，似乎要替琴姐松绑……就在旁的人松了口气时，只见刀光一闪！ 琴姐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条很深的裂口…… 琴姐的目光盯着雷切尔，那目光里惊讶更多于恐惧。她也许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到底哪个地方说漏嘴了，以至于雷切尔痛下杀手致她于死地……她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了，雷切尔顺手推了一下她的脑袋，她颓然倒下了。 “听好了，如果谁再象她一样不听号令擅自行动，她就是榜样！”蕾切尔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女人们，恶狠狠地说。 一片静默。 “那……她们两个怎么办？”沉默有间，其中一个女人怯怯地问道。她指的是张潇然和欧阳飞莺。 雷切尔的目光转向了被绑着的张潇然和欧阳飞莺。 不得不说，看到这两个姑娘白净光洁的身体，蕾切尔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两位姑娘嘴里都塞着破布，她们被吊起来的姿势，双手被吊得伸得笔直，脚尖勉强落地，极为狼狈。 更让人她忍俊不禁的是，她们完全是一副无可奈何的状态，却死命并拢双腿，让蕾切尔忍俊不禁了…… 蕾切尔忍不住一笑，她心里还真有点满足感，就彷佛她们是张静怡和欧阳啸月这两个大佬似的。 她走到她们跟前，伸手拿掉了她们嘴里的破布：“很不好受吧！” 两位姑娘自然没话好说，她也不等她们回答就走开了。她一边走一边指指地上已经一动不动的琴姐的尸体,对其他女人说；“烤熟了，大家饱餐一顿！” 几个女人立刻动手，没有一点犹豫地开始扒掉尸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这些人也真是现实，刚才还都跟着琴姐，这会儿看到琴姐已死，立刻跟别的人没什么区别，与牲口等同没一点顾虑了。 张潇然和欧阳飞莺知道接下来她们接下来会怎么做，都低下头闭上了眼睛。她们这个动作，蕾切尔自然看到了。 “哈哈！还不敢看呐！”蕾切尔笑道：“睁开眼看看吧，不是我来得及时，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张潇然还是不睁眼，但欧阳飞莺却睁开了眼还说话了：“你是说你救了我们，那么为什么还不放我们下来？” “放你们下来？……”蕾切尔瞥了那些正在忙碌的女人一眼，又回头往两位姑娘身边走：“说实话，我还没想好，该不该放你们下来。” “这样吊着很难受！” “我知道，这样吊着确实很难受！”蕾切尔笑嘻嘻的，故意上下打量着欧阳飞莺的身体。她知道这两女孩年轻，这么赤 身 裸 体的吊着被人看到这狼狈样，就算是在同性面前也会很别扭：“很可惜你们那位哥哥没看到！” 蕾切尔的话，不光是欧阳飞莺，连紧闭着眼的张潇然听了也微微红了脸。 “要不要我把他叫上来让他看？”看出了两姑娘的羞赧，蕾切尔心中有了一种猫戏老鼠般的快感，忍不住的想逗她们玩。她见她们一声不吭，就继续说：“嘿，说话呀，要不要叫他上来看？” “他上来会一枪打死你！” “不会！”蕾切尔说：“有你们俩在，他不会打死我。” 她突然不吭声，还微微皱了下眉，似乎若有所思……等那些女人烤好了肉，开始狼吞虎咽时，她还在思考着什么。 “头儿，你吃肉！”一个女人把一大块烤得外焦里嫩的肉递给她。那是肉最厚的那块，也就是肉质最好的那块。 蕾切尔很机械地接过肉，刚烤好的肉还有点烫。她双手轮换着以避免烫了手，同时又走回张潇然和欧阳飞莺身边，然后把肉递到欧阳飞莺的嘴边：“吃吧，咬一口！” 欧阳飞莺别转脸，她当然不想吃。 “她不吃，那么你吃！”她又把肉递到张啸然嘴边“你闻闻，烤得多香！” 张潇然自然也不肯吃。 “吃吧，要不你们那位哥哥看见你们瘦了，会怪我没让你们吃饱呢！”她很开心地逗着她们，同时，一个计划也悄然在她脑海中慢慢形成了。 第十七章 虽然心里有了计划，但蕾切尔一时还不想立刻实施。反正现在杀了琴姐，那不是一只野兔，十几个人勉强也能吃两天。既然暂时还不会饿肚子，那就再等等也无妨，趁这两天时间把计划考虑得周全些。 她看看周围，那些女人狼吞虎咽地吃饱了，一个个打着饱嗝东倒西歪躺了下来。她没去管她们，昨晚上睡得不好，她自己也想躺下来休息一下。 “我要尿尿！”欧阳飞莺对她嚷道。她一躺下就有点迷迷糊糊的，但欧阳飞莺的嚷嚷，把她的睡意都快吵没了。 “别讲究了，就这么尿吧！”她不耐烦地说。 “我不！” “真麻烦！”蕾切尔心中懊恼，这些人养尊处优惯了，到了这个地步还想保持什么尊严。都不想想自己能活多久，还在那里穷讲究！ 但她还是站起身走了过去，她松开绳子放了一段。这样欧阳飞莺和张潇然的手臂不再笔直地吊着，她们的脚也能落地，甚至可以坐下来了。 “这样可以了吧！”她重新把绳子打结拴好：“你们可以坐着休息了，但别打逃跑的主意，明白吗？” 绳子松下来后，两位姑娘的手腕虽然还捆在一起，但她们已经能坐能躺，自由度大了很多。 “我们的衣服呢？”欧阳飞莺似乎还不满意，她瞪着蕾切尔嚷道：“把衣服还给我们！” “你以为这里是地下城，还有你妈妈这个特战队长罩着？”蕾切尔有些怒了：“别得寸进尺！到这里摆大小姐的架子是要吃苦头的！” 她说着，不再理睬她们，走到一边管自己躺下了。 漫长的一天过去了，天渐渐黑了下来。蕾切尔安排好了岗哨，让所有人轮流睡觉，她自己也进了张潇然她们的临时小屋睡下了。 “该死的，又把我们的脚也捆上了！”欧阳飞莺恨恨地嘟哝。蕾切尔确实老到，白天总算让她们松动了下筋骨，到了晚上又把她们的脚捆上了。虽然不象吊起来那么难受，但手脚都被捆了，白天想好的等到天黑以后的打算就落空了。 而且，蕾切尔还把她俩分开了一段距离，这样她们想过的背对背互解绳结的可能也没有了。 “这家伙很有头脑！”张潇然有气无力地说：“别挣扎了，莺妹妹，省点力气吧！” 她们很久没吃东西了，琴姐的肉她们不想吃，那就得饿着了。差不多几十个小时水米未进，她们确实有些头昏眼花了。 “真不甘心！”欧阳飞莺舔了舔开始干裂的嘴唇恨恨地说：“这些人真不配做地球人！” “别以为地球人就一定是好人，你以前不总是这么说吗！”张潇然苦笑一声说：“只可惜，不是好人的地球人偏偏让我们碰上了！” “这仇我一定会报的！”一向比较冷静的欧阳飞莺，这会儿已经变得十分愤怒十分烦躁了：“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们加倍偿还的！” 张潇然没有答话，因为她不知该说什么了。落到蕾切尔这些人手里，活着逃出去的希望都很渺茫，还谈什么报仇？ 当然，秦浩阳还在山下，他不会抛下她们不管的。但仔细想想，张潇然也知道救她和欧阳飞莺的难度实在太大了。蕾切尔这些人可以说是杀人不眨眼的，如果秦浩阳有动作，她们首先就会杀了她和欧阳飞莺。 他怎么才能救她们出去，张潇然想来想去，也觉得非常困难。 “睡一会吧，莺妹妹，”她只能劝说欧阳飞莺：“否则就是有机会，你也会没力气跑的！” 欧阳飞莺总算安静下来了，她歪倒躺下，嘴里却喃喃着：“阳阳哥哥，你在哪里？……” 秦浩阳就在山下的一片矮树林中。 那天他和张潇然、欧阳飞莺分头行动，他找了一个野兔经常出没的地方蹲守。到了下午，他的收获颇丰，打到了三只野兔。 此时应该是下午四点光景了，他赶紧收拾好，背着猎物赶回宿营地。当他兴冲冲地来到一处高岗，眺望自己的临时宿营地时，发现那里好象不对劲。 他蹲了下来隐蔽起来，用狙 击枪上的瞄准器观察着。 他发现了好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在他们的临时宿营地所在的小山岗上出没。 虽然她们隐蔽得很好，但对他这个出色的狙击手来说，发现她们并不难。 那是些什么人？琼斯人肯定已经被消灭了，那只可能是地球人。但不都说地球人除了他们，野外早已没人了吗？ 难道是舒兰姐她们？ 他一度兴奋起来，差一点冲过去。但再一想也不对，易舒兰走了，只有项云龙跟着走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难道易舒兰在这里碰到了些零散的地球人，把她们聚拢在一起了？ 搞不清楚情况，他觉得还是应该多个心眼，所以决定再观察一会儿。 继续观察了十几分钟，他摇摇头否定了。舒兰姐她们虽然长时间在这深山老林中，衣服很可能也会又破又脏，但不至于破烂到这个地步。 而且看到那些人的体态，似乎都已经不太年轻。山石嶙峋的野林子里路确实不好走，如果是舒兰姐，不会这么步履蹒跚。何况如果是舒兰姐，那项云龙也应该在的，但他根本没发现她们当中有男的。 不过，既然是地球人，不管是哪来的，总也应该好说话，不至于相互为难吧？……当然，小心无大错，保持一定的警惕性还是必要的。 他慢慢下山，又慢慢上山，而且不走平时经常走的坡度较缓的那一边，专走能隐蔽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接近临时宿营地。 优秀狙击手的特质，是那些流民不能比的。他潜进到离临时小屋大约一百多米的地方，没人发现他。 但他也不能再靠近了，就伏下来再次观察……他换了好几个地方，有一次差一点与两个手拿弓箭浑身脏兮兮的女人面对面的撞上，好在反应迅速及时避开了。 这两个脏兮兮的女人，显然是出来放哨的。他躲藏的地方，离她们不过十几步远。他看清了她们大约都有四十岁出头，而且根据装束，可以肯定她们是地球人了。 此时的天已经黑下来了，他决定走出去跟她们打招呼。但是，两个女人中的其中一个突然说话了。 “那两小妞还真水灵，”那女人说：“你说头儿会怎么处置她们？” “杀了吃肉，还能怎样？”另一个女人答道：“我们都饿了好几天了，再找不到吃的恐怕就会自相残杀了。现在有送上门来的鲜货，不正好饱饱口福嘛！” 秦浩阳差一点晕过去，好在他及时止步，没有现身。 “不过我看头儿还是蛮犹豫的，”先说话的那个女人又开口了：“毕竟她们一个是张静怡的女儿一个是欧阳啸月的女儿，如果真杀了她们还吃了她们，万一她们的母亲知道了，我们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怕什么？我们往林子里一钻，她们很难找到我们……”另一个女人答道：“关键看头儿怎么决定。那两妞说，琼斯人已经被消灭，战争已结束，我们可以回地下城去了。如果我们最后打算回去，那这两妞有用，可以给我们引荐。但万一不打算回去了，那这两妞就是肉猪，只有被吃的份！” “你还别说，看到她们那白白净净水灵灵的身体，我还真的很想吃呢！” “看你馋的！”那女人笑话她的同伴：“放心吧，我觉得头儿似乎也不打算回去的，等她决定了，吃掉这两妞儿就是三个指头捏螺蛳，笃定的……” “这不饿急了嘛！” 秦浩阳听着浑身发冷。听了这两女人的对话，他已经判断出，这些人抓住了张潇然和欧阳飞莺，而且正在考虑要不要杀了她们吃肉！ 他很想跳起来掐死这两个女人，但他及时忍住了。他知道，现在的人很野蛮很残暴，如果他就这么杀了这两女人，她们的同伴很可能也会杀了张潇然和欧阳飞莺！ 那样的结果就糟透了！如果张潇然和欧阳飞莺被杀，他怎么向许韵之她们交代？怎么还有脸去见她们的妈妈张静阿姨怡和欧阳啸月阿姨？ 他心中感到十分凄凉，怎么他的命运如此不济，总是碰到这种横也不是竖也不是，左右两难令人精神崩溃的憋屈事？……胡思乱想中，一个他尽量克制着不去想的念头，又一次浮上了他的脑际。 易舒兰成了添麻烦的人了！ 他不能不这么想，如果不是因为易舒兰，他就不会想着来找她而私自出走，张潇然和欧阳飞莺自然也不用跟着他来这深山老林吃苦受罪，更不会遇到现在这样命悬一线的危险了……他真想哭出来，但他知道他现在不能哭，甚至不能发出一丝声响。 他泪流满面，但他紧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以免那两个女人听见。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有人在喊，离他不远处的那两个女人答话了。接着，窸窸簌簌的声音响起，那两个女人起身离开了。 他终于可以舒口气了，终于轻轻地哭出了声。 轻轻地哭了一会，他的心情勉强算是平静了些。现在的势态，他知道他首先要做的，那就是一定要不让那些人杀张潇然和欧阳飞莺，然后才有机会救出她们。 所以，他放弃了曾经一度涌上脑海的夜间偷袭的打算，准备先找机会与那些人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和平解决。 这样决定了，他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他找到了一个小山洞，点起火把三只野兔扒皮烤熟了。然后，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养精蓄锐以对付明天的困难局面。 第十八章 秦浩阳强迫自己睡觉，但毕竟心事重重，他很久睡不着。大约到了后半夜，他总算勉强睡着了。但是，他睡得很不稳，天没亮他就醒了。 既然睡不着了，躺着反而更难受，他就走到山洞外。天还没亮，他摸着黑找了一处视野较好的地方隐蔽下来。 他选择的这个地方不错，地势虽然不算高，但视野很开阔，能很好地监视那个离临时宿营地最近的那个水塘。 而且，他曾经发现了几个捕兽夹子，看得出是刚刚放置不久的，现在这几个几个捕兽夹子也在他的监视范围内。既然不能强行进攻，先断她们的粮和水，打击她们的士气，逼迫她们就范也是一个办法。 太阳渐渐升起，天大亮了。天亮之后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他看见有两个女人下山来了。等她们进入谷地，他悄悄地跟上了她们。 她们停他也停，她们走他也走，尽可能的保持一定距离。他的判断没错，这两个女人正逐一检查那些捕兽夹子，看看有没有收获。 当然没有，那些捕兽夹子太简陋了，要他看，靠这种简陋的捕兽夹子捕到野兽，可能性真的太小了。 两个女人一无所获，显然很失望。秦浩阳看到，她们开始把目标转向一些野菜野果，很专心地开始采集。 他适时出击，没有任何悬念，两个女人被他放倒了。 他捆住她们的手脚，塞住了她们的嘴，再把她们拖到一条沟里。这条沟不深，但沟两边都是小灌木丛和茅草，不走近看不出沟里有人。 “先听好了，如果你们敢喊，我就割断你们的脖子！” 他晃晃手里锋利的军用匕首，然后拿掉了她们嘴里的东西：“现在说吧，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袭击我们的营地！” 两个女人很老实，如实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么说，你们就是跟着贞哥从北方回来的？”听完两个女人的回答，秦浩阳知道了，她们这些人，就是北方回来的、后来又选择逃亡的流民的残余。这些人在流亡途中被琼斯母舰追杀，绝大部分惨死，只有极少数人活下来隐匿进了丛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回去找我们？” “我们不敢相信，我们走后，你们那里只剩下一万多人，结果还能打败琼斯人，夺回了地下城！”其中一个女人说。 “这么说，我妹妹已经告诉你们我们胜利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秦浩阳很奇怪。既然知道战争已经结束，她们可以回去了，为什么她们不选择回家，反而扣押了张潇然和欧阳飞莺。 “因为我们当中大多数人不打算回去了！”那女人说。 “你们不会都脑子出问题了，这么容易的选择都不会？”秦浩阳十分讶异：“难道你们宁可过现在这样吃不饱穿不暖，风餐露宿的日子？” 两个女人答不出来，她们当中大多数人的选择，理由似是而非，她们说不清楚了。 “好吧！你们怎么选择，我管不了……告诉我，你们的头儿是谁？”那女人说是蕾切尔，秦浩阳没听说过。他和项云龙逃出魔掌回到自己人这边时，北方回来的那些人已经离开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人告诉他，她姓肖。 “行，我知道了，肖大姐！你们回去告诉蕾……告诉你们的蕾头儿……，放了我的两个妹妹，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否则，你们一个个都会死得十分凄惨，明白吗！” 他说着，用军用匕首隔断了两个女人绑脚的藤条，但他没有松开她们的手。为了示好，他把两只烤熟的野兔一只一个，挂在两个女人的脖子上：“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他说着，看了看天上，估计此时大概是上午九点多，就说：“中午之前给我答复！” 他说完，就把两个女人拉出沟，放她们走了。 但是，太阳升到头顶，中午了，他没有得到答复，也没有见到再有人出现。直到天快黑时，他发现上面有两个女人下来了。 他以为，她们是来找他给他答复的。放那两个女人走时，他告诉过她们他会在哪个方向等候。他也告诉她们，如果来给他答复，手上拿一根带树叶的树枝，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但现在，他看到的那两个女人并没有朝他这个方向走，手上也没拿树枝。她们是奔水塘去的。 他赶紧向水塘那边急速移动，两个女人走到离他大约两百米处，其中一个女人的脑袋已经被他狙 击枪上的瞄准镜锁定了。 他很想将这两个女人一枪爆头，他的手指已经扣住了扳机。但在开枪前的一刹那，他改了主意。有着消音功能的狙 击枪，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走在前面的那个女人的身体忽然一抖，停下了。 她看看自己手里水罐，脸色一下子煞白了。她回头去看自己的同伴，发现她的脸色跟自己一样，也是一样的因为恐怖万分的死白色！ 子弹从这边进去那边出来，她们手中的水罐都被洞穿了…… 秦浩阳没有击毙那两个女人，他也确实不敢。但他的这一行动，让那些女人胆寒了，此后再也没人敢下山了。 现在他很自信，他只要凭他手中的这杆枪，就可以让那些女人吃不到东西喝不到水。他要逼迫她们就范，乖乖地放了张潇然和欧阳飞莺。 但他得意了没多久，忽然发现问题了。 他当然不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山上内讧，蕾切尔杀了琴姐，她们又可以坚持两天了。 他只知道，他这么封锁她们，其结果是张潇然和欧阳飞莺也跟着遭罪了。更可怕的是，他想到了，如果他封锁她们让她们断粮断水，她们饿极了渴急了，杀了张潇然和欧阳飞莺充饥，这不是…… 这年头的人，跟野兽差不多，没准儿比与野兽更残忍！ 他发现，他耗不过她们，他浑身冒火了！ “不行！我不能这么傻等着！”他决定冒险动手。如果命中注定，这一次就是两位妹妹的末日，他宁可亲手杀死她们，再把那些女人杀尽为她们报仇，最后自己自杀谢罪！ 横竖是个死，他不能让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象猪一样被那些贱女人宰杀吃肉！…… 他决定，拂晓之前发动袭击！ 时间到了，他除了子弹枪支，其他随身物品都扔下轻装上阵。临出发前，他吃掉了剩下的最后一点野兔肉，然后就在黑暗中开始向山上摸去。 他很容易地摸掉了她们的两个岗哨。这些女人也真是，一点警觉性也没有，居然在哨位上睡觉。也许她们认为这是一座山，虽然不大，这四周围空荡荡的想防也防不住，这岗哨本来就行同虚设。 或者说，她们认为只要张潇然和欧阳飞莺在她们手里，山下那个男人不敢轻举妄动，没什么可担心的。总之，秦浩阳看到地上睡得死死的那两女人时，他也很吃惊：这也算是放哨？ 但他毫不犹豫，立刻军刀伺候，两个女人在睡梦中就一命呜呼了。 干掉了岗哨，他迅速向山上前进。快到山顶时，他放慢脚步尽可能不发出声响，一点一点地靠近。 他看到了大约十来个女人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 他停下来俯伏在地，一边缓口气一边考虑着怎么才能一击成功。十来个人，有点多，一下子把她们都放倒而不发出声响，似乎有些困难。 踌躇了一会儿，东天边已经开始微微发亮。他扫视更远处，他发现张潇然和欧阳飞莺所在的位置了。这两姑娘都没穿衣服，所以他看到微微发白的身体，就知道这是她们了。 他心里一阵高兴，他可以先靠近她们解救她们，然后再回头来对付这些女人！ 谋定而动，他转身，开始慢慢迂回，向两位妹妹躺着的地方移动。他很慢，尽可能小心，可惜还是踩断了一根枯枝……声音不大，但还是惊醒了一个女人。 “谁……”那女人一下子坐起来。说时迟那时快，秦浩阳已经迅速转变方向扑到那女人身边，锋利的军用匕首已经划向那女人的脖子。 但是，那女人的喉咙口还是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这声音中还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喊声。天还没亮光线不足，秦浩阳又是临时发动，匕首虽然划开了那女人的颈部，却没能割断气管。 那女人垂死的声音，惊醒了其他女人。那些女人狂呼乱喊起来，紧接着又纷纷向他扑来。 此时的秦浩阳，已经顾不得上发不发出声音了。他迅速移动，眨眼间放倒了六七个人，杀开了一条血路，想当住他的女人全都倒下了。 他想冲到张潇然她们身边去。只要他能冲到那里，他就基本上成功了。 但是，从临时搭建的小屋里冲出一条黑影，这黑影比他更快的冲向两位姑娘。等秦浩阳冲到跟前时，那黑影已经控制住了欧阳飞莺。 “别动！要不然她就死定了！” 那黑影发出恶狠狠的警告，秦浩阳看到了架在欧阳飞莺脖子上的明晃晃的刀，不得不站住了…… 此时的东天边，已经红彤彤的，天已经开始慢慢放亮。很快的一轮红日就要喷薄而出，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第十九章 蕾切尔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如果这两天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她决定冒一下险，主动去联系下面那个男人。她要让他看到，她的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已经被剥得赤条条的吊起来，象两头待宰的猪了。 如果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两个妹妹被放血，那他就应该乖乖儿的放下枪，从此以后听命于她蕾切尔。 她不打算回地下城，准备在这里待下去，有个男人在一起，好处不要太多。 所以她不急，准备休息两天。刚刚杀了琴姐，两天里她们不会饿肚子了，就等两天，两天后再说吧！时间这个东西，说宝贵宝贵，说不宝贵也就是垃圾。在这末世，尤其是在这深山老林里，人都是苟延残喘，只要能填饱肚子，时间就是垃圾。 但她还真没想到，此刻就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等不及铤而走险了！ 更让她心惊肉跳的是，这男人还真是勇猛。十来具血淋淋的尸首，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在短短的数分钟内就干脆利落地放倒了她的大部分手下。 在男人几乎绝迹的时代，蕾切尔已经记不得自己见过几个男人，当然也从来没见过男人能耐。但这会儿，看着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她领教了同时也感到害怕了。 她强自镇定，眼角瞟了下周围。她的十几个手下，只有两个女人及时躲开了他的杀戳，但也吓得在一旁瑟瑟发抖了。 “你行啊，居然敢发动袭击，还杀了我这么多人！”她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冷笑，但她的嗓音却控制不住地有点儿发颤。 “还差一点，没有全部放倒……”那男人微微喘息着，没有掩饰自己的失望：“遗憾！” “这么说，你还真想把我们赶尽杀绝？”蕾切尔努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看你相貌堂堂，还真够狠的！” “本来根本不想杀人，这是你们逼的！”那男人眼中露出怒意：“跟你们说大家都是地球人，不要相互为难，你们为什么不听？” “我们只是没考虑好，”蕾切尔狡辩：“没想到你这么急着就动手了……” “你以为我会信吗？” “信不信随你……”蕾切尔看出来了，他根本不信，也就不再狡辩了：“你叫什么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秦浩阳！”秦浩阳冷笑着回答：“我父亲是穿越者，我母亲是秦怀玉！” 秦浩阳这么坦率，蕾切尔倒还真没想到。穿越者大名鼎鼎，平定联合矿业叛乱时，**军的总司令就是穿越者。叛乱平定后，易千雅将军把各个集聚地的人迁到中央城，蕾切尔也就是那时进了中央城，见到过穿越者。 那个穿越者确实长得高大强壮，可以说就是长相俊朗身材威猛，一个真正的男人。蕾切尔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在当今世界中确实是独一无二的。 至于秦怀玉，蕾切尔倒是没见过。但她听说过她是个绝色美女，联合矿业叛乱之初就牺牲了。 原来眼前这个年轻男人是他们的儿子，蕾切尔不禁注意地看着秦浩阳。在渐渐放亮的天色中，她不得不承认，这年轻男人真是个美男子。他不但继承了父亲的优点，也兼顾了母亲的长处，十分强壮还显得分外俊秀。 即使没见过什么男人，更没有与男人亲近过的蕾切尔，此刻她的表情似乎有点异样了。晨光熹微中，一大把年纪了，看到如此高大又俊美的秦浩阳，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心旌荡漾起来。 “你……你是不是还想把我也杀了？”蕾切尔毕竟是经过风浪的人，旋即稳住了自己的心猿意马，冷冷地问道。不过，她的语气明显的柔和多了。 “我说过了，我不想杀人，包括她们！”秦浩阳指指地下的那些尸体说。他感觉到蕾切尔语气的明显变化，所以也不再咄咄逼人了：“很遗憾，我已经杀了她们，但我不想再多杀人了。只要你放了我的妹妹，我一定不为难你……们！” “你以为我会信吗？” 秦浩阳愣了一下，因为这句话是他刚刚对蕾切尔说过的，一字不差。 “那你想怎样？”他的脸又沉下了。 “我多少年来一直生死与共的姐妹，几乎被你杀光了，这你怎么补偿我？”蕾切尔笑了：“你不会告诉我，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吧？” 她说的是实情，那些人都是跟了她多年的了，最早的还是从集聚地时代开始的。都几十年了，还真不能说相互之间没有感情。 但同时，她说的也是假话。如果真是亲如姐妹的，怎么可能这些人稍有违逆就刀枪伺候，杀了还要食肉寝皮，就象不久前对琴姐那样？ 不过无论真假，她这话对秦浩阳来说，还真有点儿作用。秦浩阳看了看满地的尸体，不免心生愧意，觉得自己下手确实狠了点。 “那你说怎么办吧！”考虑片刻，秦浩阳面带愧意，态度变得和缓，他手里刚刚还平端的狙击步枪，也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只要你放了我的两个妹妹，让她们平安离开，我任由你处置！” “哥，不要！”被蕾切尔刀架脖子的欧阳飞莺，此前一直不吭声，此时听秦浩阳这么说，嚷嚷起来：“我宁可死，也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小姑娘别激动啊，我这不正和你哥哥商量着嘛！……”蕾切尔此刻心情大好，有兴趣逗欧阳飞莺玩了。她原本两天后的计划，就是想挟持这两个姑娘逼迫秦浩阳就范，让他听命于她。阴差阳错，现在的秦浩阳，正在往她事先设定的圈套里钻，她当然很开心了。 “来，你们俩过来！”她招呼她仅存的两个手下。她们正瑟瑟发抖地站的老远，听到蕾切尔的招呼，她们一时还不敢动，只是不由自主地去看秦浩阳了。 “你们别怕，秦小哥不会杀你们的！”蕾切尔笑嘻嘻地说。她已经看出，秦浩阳的杀气已经消退，只想和平解决以保两位妹妹的安全，她已经占上风了：“你们拿掉秦小哥的枪吧，免得走火伤了人！” 秦浩阳当然不肯，他又一次端平了手中的枪：“你先放了我妹妹！” 两个女人自然吓住了，不敢再前进一步。 “我说秦小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蕾切尔笑吟吟地说：“你想啊，现在你和我们是你强我弱，如果我先放了你妹妹，你一动手，我们三个可就死定了！所以，必须是你先放下手中的枪，这样我们的性命才会有保障，你说对不？” 秦浩阳低头沉吟，蕾切尔的话，他听了觉得有几分道理。毕竟这几个女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即使双方都赤手空拳，他也可以一个一个掐死她们。 她们担心是有一定理由的。 但是，如果自己先放下武器，对方食言怎么办？对这点，他当然很担心。经历过末世艰巨生活洗礼的人，唯一考虑的是自己，根本没有什么诚信可言！ 但仔细想想，如果他不先放下武器就这么耗着，似乎就变成僵局了。到最后，万一对方恼了，来个鱼死网破，一刀下去，欧阳飞莺首先就血溅当场了！ 他暗暗估量了一会，如果他突然发动，他肯定能迅速放倒蕾切尔，救下张潇然，但是，欧阳飞莺就死定了。蕾切尔的刀架在欧阳飞莺的脖子上，就是垂死挣扎，她也能让欧阳飞莺给她陪葬！ 这样的结果，他无法接受。他为了寻找易舒兰，两位妹妹跟他一起出来。他必须完完整整地把她们带回家，不能让她们中的的任何一个出事。 他左思右想，想不出一个万全的办法。最后，他一咬牙，决定冒一下险：“好吧，我先放下枪……” “不要，哥！你不能相信她！”张潇然和欧阳飞莺同时叫嚷起来。 “……但你要保证放了我的妹妹！”秦浩阳没有动摇。他觉得，这么耗着张潇然和欧阳飞莺很危险，还不如赌一把。因为他相信，即使自己放下武器，蕾切尔首先考虑的肯定是先控制他。她的注意力肯定放在他身上，那样，张潇然和欧阳飞莺也许还有机会。 他把手中的枪扔得很远，让那两个女人不能第一时间拿到。同时，他没有扔掉他还插在小腿刀鞘里的军用匕首：“现在该你……” 他一下子愣住了。他看到，蕾切尔的刀确实不再架在欧阳飞莺的脖子上了，但她拿起了那支她从张潇然她们手里得到的自动枪！ 而张潇然和欧阳飞莺的手脚都被捆着，根本没法移动。 “别紧张，秦小哥！”蕾切尔笑了：“我这不是食言。你想啊，你不是说任由我处置嘛！我一个老太婆，手中没有枪，哪有能力随意处置你，对吧！” “那行，你放了我妹妹，让她们离开！” “恐怕不行！”蕾切尔得意地笑道：“没有她们在手里，你怎么可能听我的？” “你真卑鄙！”秦浩阳怒不可遏，蕾切尔果然食言了。 蕾切尔哈哈大笑着说：“不用难过，秦小哥！我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 蕾切尔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声枪响，划破了密林里的宁静。秦浩阳看到，蕾切尔笑吟吟的脸突然僵住了。她两眼发直，她的额头出现了一个很小的血窟窿，鲜血正从血窟窿中喷涌而出…… 第二十章 “舒兰姐？……”欧阳飞莺首先欢呼起来：“是舒兰姐！” 秦浩阳回头，看到果然是易舒兰。她虽然一瘸一拐的，但很自信很稳健的走上来，似乎已经很习惯这么跛着在深山老林里转悠了。 另一方向，项云龙极为迅速地窜上来，把蕾切尔她们仅剩的两个吓得呆若木鸡的女人打翻在地了。 秦浩阳赶紧冲过去，把蕾切尔的尸体踢到一边，忙不迭地给两位姑娘松绑。两位姑娘都一丝不挂，虽然身上有点脏兮兮的，但丰满的身体形体毕露。秦浩阳耳热心跳的，他一边用匕首去割绑姑娘们手脚的绳子，一边眼睛却看着别处。 “你闭着眼能看得到吗！”偏偏张潇然不依不饶，还“嗤嗤”笑着逗他：“你这样会割破我的手的！” “别闹，潇然……”秦浩阳哭笑不得，刚刚死里逃生，张潇然又故态复萌，心可真大，让他佩服：“害你们吃苦了！” 当他把张潇然、欧阳飞莺捆着手脚的绳子割断，又把衣服给她们时，易舒兰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谢谢你，姐！”秦浩阳心情复杂，不知该怎么说。他发现，自己忽然和易舒兰有了距离感，变得生分了：“幸亏你来的及时……” 易舒兰还没说什么，张潇然和欧阳飞莺急急忙忙套上衣裤，扑到易舒兰身上，欣喜异常又搂又抱的好不亲热。 但是，易舒兰似乎无动于衷，她任由两位姑娘表达她们的欣喜若狂，没有任何反应。等她们这股热辣劲儿过去了，她看着秦浩阳，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本来不用我动手，你可以的！”她冷冷地盯着秦浩阳说：“可你扔掉了你的枪！” “可我怕……” “是！你是怕，否则你怎么会受制于人呢！” “姐，你别怪阳阳哥哥！”张潇然看出易舒兰对秦浩阳不满，赶紧打圆场：“阳阳哥是怕她们伤害我和莺妹妹，所以才放下枪的！” “你们不知道一个优秀的狙击手应该怎么做，但他知道！”易舒兰瞥了张潇然一眼说：“他知道！但是他没做到！” 秦浩阳不吭声，他知道易舒兰是什么意思。当他发现张潇然和欧阳飞莺被挟持后，第一时间就该发动进攻，不要犹豫，而且下手要狠不让对手喘息的机会。只要他一枪一个把那些人一个个放倒，剩下的人胆寒了就会投降的。 最好的办法是，找出她们的首脑，第一个就把她一枪爆头。这样其他人就会精神崩溃丧失斗志，爱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了。 至于张潇然和欧阳飞莺的死活，他不应该先考虑。他完全可以装作不在乎她们的死活，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那样对手就没了要挟他的资本了。 这也是一种置死地而后生的策略。这么做虽然很冒险，但往往成功的概率更高机会更大。 道理虽然懂，但秦浩阳自忖确实不敢这么做，因为那是一种赌博。他的赌注是张潇然和欧阳飞莺的生命，因为不排除对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杀了人质再说的可能性。 同时他心存善良，认为琼斯人已经灭亡，都是地球人，他杀不下手。 结果他受制于人了。如果易舒兰没出现，他就彻底输了。 “谢谢姐姐的教诲！”秦浩阳低首下心，但他知道，将来碰到类似的事，他肯定还是做不到。 这就是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行啦！我知道说这些对你没用……”易舒兰显然太了解秦浩阳了，她都没朝秦浩阳看，就很干脆地把话说透了：“我也真是不长记性，尽跟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接受的道理……” 她说着，缓缓走到雷切尔的尸体旁边。 “原来是她！”她用她的狙击步枪戳了一下尸体的脸说。 “姐，你也认得她？”跟着她走过来的张潇然问道。 “是的，她应该叫蕾切尔吧？我记得当初她还算是个人物……”易舒兰到此刻才算正眼看了张潇然：“你还好吧？” “我很好！”张潇然受宠若惊了，连忙答应。易舒兰出现到此之前，一直就没正眼看过她，让她很难受：“我很好……就是……就是有点饿……” 张潇然是个诚实人，易舒兰的态度和缓，让她一下子恢复了本性，有点儿撒娇的意味了。几天没吃东西，她也确实饿得难受，所以立刻实话实说了。 “哦……”易舒兰“哦”了一声，伸手从小腿的刀鞘里拔出军用匕首。她弯腰把雷切尔的尸身翻转，让尸体背朝上。 易舒兰蹲下身，用匕首挑断了尸体的腰带，匕首旋即顺势下滑，划开了两条裤腿。她把割开的裤腿往下拉到膝盖以下，尸体的臀部和大腿完全露出来了…… “姐，你要干嘛？”张潇然惊呼，同时朝后退了两步。 “你不是说饿了吗？”易舒兰嘴里答应着，手里没有停止干活。军用匕首在尸体臀部划了个圆圈，又顺势下滑……她动作利索，很熟练地操作着，很快的，尸体半边的臀部和大腿那里，只剩下一个很大的血窟窿和一根带着血肉的白白的大腿骨了…… 她很快的又开始割另一边的臀部和大腿肉了…… “哇”地一声，张潇然猛地双膝跪地，呕吐了。她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有酸水。秦浩阳赶紧跨上一步，紧紧搂住她。 “阳阳哥，姐怎么……姐怎么……”吐得七荤八素的张潇然，完全语无伦次了：“怎么会？她是姐吗……” 秦浩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不断地拍着张潇然的背，用手帮她擦着她的眼泪鼻涕。 易舒兰一边做她的事，一边看着这兄妹俩。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瞧你们那样……云龙，点火！” 项云龙听到易舒兰招呼，走过来一声不吭地拾柴火，点起了火堆。他架起支架，接过易舒兰手上的肉，放在架子上开始烤。这个过程中，他一句话没说，也没朝秦浩阳、张潇然看。 “云龙哥，你们一直吃这个？……”比较胆大的欧阳飞莺，悄悄地问项云龙，但项云龙没有答话。 易舒兰干完了，让项云龙烤肉，她也没走近来，一个人远远的席地而坐。等张潇然稍微平静了些，她才冷冷地笑着说问：“受不了了？” 无论是秦浩阳，还是张潇然或欧阳飞莺，自然什么也没说。 “少见多怪了吧！”易舒兰见他们都不吭声，就摇摇头：“告诉你们吧，我们的父亲穿越者他们那个时代，有部科幻小说，书名叫《人世天劫》，那上面有描写我们这个时代的一句很经典的话：人也是蛋白供体……” “我没看到过！”秦浩阳带着情绪抢白：“你瞎编的！” “你是没看到过，因为我没让你看……”易舒兰一声叹息：“现在我有点后悔，我应该让你看的……” “我不会看的！” “你就是想看也看不到了！”易舒兰说：“现在地下城的系统被毁了，什么都没了！” “不一定！”秦浩阳很坚定地说：“项妈妈她们截留了一艘琼斯母舰，那里不但保存完整着琼斯人的文化科技资料，我们地球文明的文化科技资料，萨曼莎她们也拷贝了副本保留了不少……” “真的？”听到秦浩阳这番话，易舒兰的眼睛亮了。但是，只是亮了一下，随即她的眼神又黯淡了：“无所谓了……” “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无所谓了？”秦浩阳既然说开了，也就没了顾忌：“我们经历了千难万险，终于战胜了不可一世的琼斯人，你居然说无所谓了？” 易舒兰一声不吭，象没听到秦浩阳的话似的。她站起身，走到火堆旁，用军用匕首翻弄着拷在架子上的肉。那肉在火的炙烤之下渐渐变黄，烤出来的油滴在火上“嗤嗤”作响……如果不知道是人肉，还真让人馋涎欲滴。 “姐，跟我们回去吧！”秦浩阳此时可不想放松，他继续说：“许教授、张司令官她们都希望你早日回去，所以她们才派我和潇然妹妹和莺妹妹来找你……” “你说的是真的？”易舒兰突然抬眼望着秦浩阳：“是她们派你来的？” “当然是的……”秦浩阳说。但他说得有些犹豫，因为是他先独自悄悄出走，然后才被欧阳啸月知道了，让张潇然和欧阳飞莺随后追上来的。 易舒兰笑了笑，这是她到现在为止第一次笑。这第一次笑，也是因为不会说谎话的秦浩阳那点犹豫被她看出来了才有的。 但她没有戳穿他，也没有继续说这个，而是对张潇然说：“你还饿吗？” 张潇然的脑袋摇得象个拨浪鼓。听到易舒兰问她饿不饿，她差一点又要呕，好不容易才忍住了。 “你还没吃就不饿了？”易舒兰故作惊讶，然后又自言自语：“你不吃我吃！” “姐，确实是许教授她们派我们来的，”欧阳飞莺注意到了易舒兰的表情，连忙插嘴解释：“你不信可以跟我们去看，林子外面我们的吉普车还藏在树丛中……哦，对了，我还有通讯器……” “不忙！”易舒兰很平静地说：“先填饱肚子再说，行吗？” 第二十一章 易舒兰津津有味地吃着，她吃相很文气，但吃得不慢。她用匕首把肉一片片切开，用刀剑把切成片的肉挑着放进嘴里，那光景就象在吃一顿美味大餐。 张潇然根本不敢看了，连秦浩阳和欧阳飞莺也别转脸不吭声了。 “云龙，你在干嘛？”易舒兰吃着，很快吃掉了大半个臀部。她看到项云龙在一边忙碌，就叫他了：“你也来吃点，吃饱了我们上路！” “我就来！”项云龙答应一声，他正在检查刚才那两个被他打倒的女人。他发现她们都还活着，就把她们的手脚捆住。然后，他走到火堆边，也开始吃了。 秦浩阳、张潇然和欧阳飞莺坐在一边，真是度日如年。 秦浩阳真的想不通，易舒兰变得如此陌生。他暗暗叹着气，跑到他们临时宿营地的小屋里，拿来一把工兵铲开始挖坑。 “哥，你干嘛？”欧阳飞莺悄悄问他。秦浩阳说那些尸体这么扔着，血腥味儿好难闻，他想把它们埋了。 欧阳飞莺听他这么说，也开始帮他挖坑。她一边挖，一边忍不住朝易舒兰看去。她看到易舒兰也正看着她和秦浩阳，易舒兰一边看着一边还摇头作苦笑状。 “哥，我看算了吧，”欧阳飞莺轻声说：“我们别挖了！” “为什么？”秦浩阳不解。 “你看看她……舒兰姐，她在笑我们呢！” 秦浩阳应声抬头去看易舒兰，他的目光正好对上的易舒兰的目光。易舒兰眼中流露出来的不屑，他看了真想哭。 “我是不是真的不应该来找她？……”他的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曾经有过的念头。 他没有停止，反而加紧挖，很快挖了一个大坑。挖完坑，他开始把尸体一具一具地拖进坑里。当他想把除了蕾切尔残尸外的最后一具完整的尸体拖进坑里时，易舒兰走过来了。 “这具先留下！”易舒兰的一只脚踩住了那具尸体：“这个人身上还有点肉！” 在深山老林里有一顿没一顿的，这些人一个个都饿得瘦骨嶙峋的。但眼前的这一具尸体，倒还真不算很瘦。 “你算了吧！”秦浩阳不肯，在易舒兰面前，他第一次显得强硬。 “那行，我把那两个杀了也一样，”易舒兰略显惊讶，但随即莞尔一笑，指指那两个还活着的女人说：“活杀的肉还比较新鲜！” 秦浩阳吃惊地瞪大了眼……慢慢的，他放手了。他的眼中充满了泪水，他的心中也充满了难言的痛苦。 “你去把那个拖过来吧！”易舒兰象是根本没注意秦浩阳的表情。她指指蕾切尔的残尸，淡淡地对他说。不等他回答，她又拿出军用匕首，开始对尸体作与蕾切尔的尸体一样的处理了。 秦浩阳只能憋着一肚子火，把蕾切尔的残尸拖进坑里。他蹲在坑边，等易舒兰处理完那具尸体。正在照看吐得死去活来的张潇然的欧阳飞莺看到，蹲着的秦浩阳双手抱膝，他的脑袋埋在双膝之间，他的双肩轻轻地抽动着。 “哥，别哭了……”欧阳飞莺走到秦浩阳身边，轻轻地摇摇他的肩膀。秦浩阳突然跳了起来，他双眼通红泪流满面，对着易舒兰大喊大叫。 “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怎么啦？”此时的易舒兰，正处理完尸体，把肉装进一只帆布袋里。她站起身，一脚把处理完的残尸踹进坑里，同时很平静地看着秦浩阳。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没变，”秦浩阳的嘶吼，易舒兰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脸上反而浮起了一丝微笑：“我一直就这样，你没发现而已！” “你！……” “别你啊他的了！赶紧盖上土，让它们入土为安，然后回家吧！” 她说完，背起血淋淋的帆布包，转身打算走，欧阳飞莺叫她了：“姐，你去哪？” “我去哪你就别管了！“易舒兰回头看着欧阳飞莺说：“收拾好东西，赶紧离开这里！……对了云龙，把那两人捆好了交给我，你跟他们一起走吧！” “姐，你也别走，我们一起回家吧！”项云龙说：“说真的，你一个人在这里，要吃的没吃的，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没个人照顾，我们都会担心你的！” “我很好，你们不用替我操心！”易舒兰说：“回去告诉许教授她们，就说易舒兰已经死了！” 几个人一起劝，但易舒兰干脆不理踩了。 项云龙没办法，他只能把那两个女人交给易舒兰，易舒兰让那两个被反绑着双手的女人走在前面，押着她们就打算下山了。但这时，秦浩阳拦住了她。 “你不能带她们走！” “怎么，你怕我杀了她们？”易舒兰冷笑了。她看到那两个女人也瑟瑟发抖，就对她们说：“放心吧，只要你们听话，我不会杀你们的！” 但秦浩阳就是不肯放她们走。不说以前，单凭今天易舒兰的行为，他已经不相信她不会滥杀无辜了。眼看两人就要起冲突了，张潇然和欧阳飞莺紧张得大气不敢出，项云龙则死死抓住了秦浩阳的胳膊。 “哥，让舒兰姐走！” “她走可以，但这两个人不能让她带走！” “放她们走吧！”项云龙对秦浩阳眨眨眼，又低声说：“听我的，哥！” 秦浩阳看见项云龙神色怪异，似有隐情，他就不再坚持。他看着易舒兰带着那两个女人下山，回头问项云龙是什么意思。项云龙苦笑不已：“不急，以后听我慢慢说，现在你们先找点吃的，我看你们都饿坏了！” 这话有理，张潇然和欧阳飞莺确实两天水米未进，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再加上紧张了这么久，体力消耗太大，都快撑不住了。 秦浩阳让两位妹妹躺在太阳光下休息，让项云龙照顾她们，他自己则赶紧找地方找能吃的东西。总算皇天佑护，太阳下山之前，他猎到了一只猪獾。 他赶紧扒皮烤肉，让两位妹妹吃。两位姑娘狼吞虎咽，一只重约十公斤的猪獾，被两位姑娘一下子吃掉了一半，项云龙看了不免乍舌。 “我的妈呀，还真想不到你们有这么大的食量！” “别笑话，我们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张潇然打着饱嗝说：“要是你饿两天，没准儿整个都吃得完呢！” 等姑娘们吃够了，秦浩阳和项云龙也吃了点。他们都吃完时，天已经开始慢慢黑下来了。项云龙再去树林里找了很多枯枝败叶，把火堆烧得旺旺的，四个人就围着火堆席地而坐。 “云龙，”一坐下，秦浩阳就迫不及待地问项云龙，为什么上午易舒兰要走，他想阻止她时，他却暗示他放行：“你拼命眨眼，要我放行，你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秦浩阳这一问，项云龙未开口先叹气。他告诉秦浩阳和两位姑娘，曾经的舒兰姐恐怕已经不复存在了！ 项云龙告诉他们，追杀琼斯人的那最后一天，萨曼莎和伊芙都死了后，易舒兰独自离开了。项云龙看到秦浩阳没有出手阻拦，他害怕易舒兰一个人出走会遇到麻烦，就悄悄尾随而去。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一个多月以来，他真是长见识了。 “我们当时都以为，这深山老林子里，应该没有人类了，其实不然！”项云龙说：“人还不少，只不过林子太大了，这些人散落在其中，就象一小群鱼进入大海，很难看到了！” 这些人就是李妈她们带走的八万多人的残余，琼斯人离子炮下的幸存者。离子炮虽然厉害，但也无法百分之百地消灭所有人。追杀这些人的琼斯人，也并没有下地来清剿，因为这少数零散的地球人早已吓得胆肝俱裂，不足为害，琼斯人懒得管了。所以这些人就得以侥幸逃脱，躲进了深山老林。 这些幸存者还真是没出息，她们对琼斯人怕得要死，但自家伙里争斗倒是一点也不含糊。这林子里已经很少有什么野生动物了，食物来源，特别是人体急需的蛋白质来源更是缺乏。结果，本来应该相互扶持共度难关的地球幸存者，又开始了相互猎杀的原始部落行径了。 易舒兰和项云龙到这里后，很快遭遇了这些野蛮人的袭击。她们进入丛林后的第三天，就被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包围了。 双方没有打招呼就开始交火。说到交火，其实只是单方面的。这些人衣衫褴褛的幸存者，她们的弹药早已告罄，除了还有些刀具之外，远程武器也就是些临时自制的弓箭了。这样的装备，对于有狙击步枪和自动枪，且弹药还算充足的神枪手易舒兰和项云龙来说，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没有任何悬念，项云龙没放一枪，易舒兰只用两颗子弹就放倒了三个人。其他人一看不妙，立刻发声喊作鸟兽散，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个人还活着！”项云龙检查了被放倒的三个人，发现其中一个人还有气。 “我知道！”易舒兰说。她的枪法之精，想象力之丰富，让人惊异。只要角度恰好，她能够一枪穿过前一个人的脖子，子弹继续飞行，再打到后一个人身上。 项云龙看到的那个没死的，就是后一个人，她的肩胛骨被打中了。 第二十二章 “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好象也没听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张潇然听到这里，忍不住说。她对项云龙一开始说的“曾经的易舒兰已经不复存在”这句话不满，虽然她自己其实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了：“那些人是主动进攻你们，舒兰姐反击没错啊！” “我还没说完呢，你别着急呀！”项云龙说：“反击当然是应该的，但接下来的事，你恐怕就没法说很正常了！” 赶跑了那些围攻她们的女人，放倒了三个二死一伤，项云龙看到那伤者痛苦不堪，就拿出急救包，替她处理了伤口包扎好。 “没想到你还真有耐心！”看他那么耐心，易舒兰笑话他：“要我说，给她一刀，她就没有痛苦了！” “姐，算了吧！”项云龙说：“好歹都是地球人。要是她是琼斯人，不用你说，我就给她一刀了！” 包扎好后，那女人确实好多了，项云龙就问她，为什么她们要袭击他和易舒兰。一开始，那女人不肯说，易舒兰立刻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威胁说她如果不说实话，立刻割断她的脖子。那女人被吓得半死，只好如实招供。 “我们这是打野味……” 一开始，项云龙和易舒兰都听不懂，搞不清楚什么叫“打野味”。等那个女人吞吞吐吐说出其含义，两人都吃了一惊。 “什么，你们就这么相互残杀，把别的人当成狩猎对象？” “因为……因为这里实在没什么可吃的……” “那也不能杀人吃人肉吧！”项云龙十分震惊：“琼斯人被我们消灭了，你们完全可以回去找我们，有必要这么如野兽一般地活着？” “我们不知道……不知道琼斯人已经灭亡了。” 这女人的话也是实情。她们被琼斯人一路追杀，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躲进这深山老林，躲还躲不及，根本没有胆量跨出丛林一步，怎么可能知道外面世界天翻地覆的变化呢？ “行了，我知道了！”听完这女人的话，项云龙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些逃亡的地球人，害怕琼斯人，结果是躲进丛林开始了最野蛮最原始的生存状态，这真是悲哀！他看看易舒兰，发现易舒兰在冷笑：“姐，你笑什么？” “我没笑！”易舒兰断然否认：“这里看来很不安静。” “确实如此！”一想到周围很可能有几十双饥饿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项云龙不禁后背一阵阵地发凉：“姐，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回家吧！” “你害怕了？”易舒兰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项云龙。 “我这不是怕！我只是觉得，我们最好别参与她们的争斗。那种石器时代原始人类的生存方式，我们没必要参和其中……” “为什么没必要？”易舒兰表情轻松，她指指那两具尸体和那个受伤的女人说：“你看看她们的武器，就那样你还怕玩？” 项云龙一下子愣住了，他想不通易舒兰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她还真有兴趣跟那些人玩？…… “我没想到，舒兰姐还真的来劲了！”项云龙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一声叹息。 “我猜猜，那个受伤的女人，成了你们吃掉的第一个人了！”欧阳飞莺说。 “莺妹妹真行，一猜就中！”项云龙说。 食物短缺的状况，易舒兰和项云龙很快就遇到了。她们进入丛林时，身上还带着一点吃的。当然，那也是人……肉，但那是琼斯人的肉。对易舒兰和项云龙而言，她们对琼斯人有着深仇大恨，所以琼斯人在她们眼里还真不算是人，吃琼斯人的肉她们无所谓。 但身边带着的那点肉，本来就不多，又带着那个受伤的女人，多了张嘴。所以，那点存货第三天就吃完了。她们看到丛林里有些野兔什么的出没，就想到可以打些野兔充当食物。这本来是可以的，但结果却没成功。 “不对吧？”张潇然听了不太相信：“我们这最后几天，都是阳阳哥打野兔、猪獾什么的。舒兰姐的枪法不比阳阳哥差吧？你们怎么可能……” 项云龙苦笑，伏击这小野兽是要有耐心的，一动不动地藏在暗处，有时一蹲就是一天。项云龙知道自己当然不行，没耐心不说，他的枪法也不好，平时用的是自动枪，很少点射只会哗哗地来一梭子。 她们进了丛林，就随身带了那些子弹，那还是追杀琼斯人时用剩下的。怎么可能那么奢侈地哗哗来一梭子？既然不能，那只有看易舒兰了，她可是地球人公认的神枪手！ 但是，易舒兰完全没那个耐心了。一动不动的伏在那里，没准儿一整天下来打不到一只野兔，何苦？这林子里不还有大得多、行动又远不如野兔灵活的活物嘛，干嘛费那么大的劲去伏击没几两肉的野兔？ 她倒是去蹲守了两次，但没出一个小时她就放弃了。项云龙看到，她的眼睛时不时的盯着那个女人看。 他很想放那女人走，但她有伤，还不太能动弹。就算放了她，很可能没走多远，就被别的人逮住烤着吃掉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只能吃野菜野果加清水充饥了。 “你要不干脆放了她，让她自身自灭去！”就这样捱了几天。那天天快黑的时候，她们找到一个山洞，准备在那里过夜。她们把那个女人拴在洞口的一棵树上，然后两人进了山洞。她们刚坐下，易舒兰说话了：“都已经吃糠咽菜了，我们还得养着她，合适吗？” “放了她她也走不远的！”项云龙说：“过不了半天，她就很可能被什么人逮住杀了吃肉了！ “就是啊！”易舒兰说：“既然她横竖是个死，迟早是别人口中的肉，还不如我们杀了她吃肉的好！” “姐，她是地球人，是我们的地球同胞，”项云龙自然不愿意：“如果我们象对付琼斯人一样对待她，我们岂不是比琼斯人更可恶了吗？” 这话很有理，琼斯人不把地球人当人看，毫无怜悯地杀了那么多地球人，但至少琼斯人没有吃地球人的人肉啊！ 易舒兰没有反驳。项云龙以为她打消这个念头了，也没再说什么。他看着易舒兰，沉吟着。他这次跟易舒兰进入丛林，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以前他不太亲近易舒兰，但这几天只有他跟她两个人在一起，所以比以往任何时候，好象一下子亲近了不少。但真要说心里话了，他还是有点犹豫不决。 “姐，我们在这里就这么吃糠咽菜的，总也不是个办法……我们还是回去吧！”项云龙憋了很久，终于开口进入正题了：“你要知道，阳阳哥一直爱着你，我相信，他肯定翘首盼望，等着你回家呢！” “他爱我？……琼斯人那样对他，给他报仇的机会，他都不愿意，他这叫爱我？”易舒兰一声冷笑：“你也看到了，伊芙抢刀自杀，他还想阻拦她……我看他是爱着那个琼斯丫头呢！” “不会的，姐！”项云龙耐心地解释：“你知道，阳阳哥这个人生性善良，不愿轻易杀人。象他这样的人，对手已经失去抵抗能力了，他是不肯痛下杀手的。所以……” “所以他不但留下那个孩子，还想留下伊芙那个该死的琼斯丫头……这就是你说的他还爱着我？”易舒兰毫不客气地截断了项云龙的话头。 “他不想杀伊芙，并不等于他爱她呀，姐！”项云龙极力寻找理由，为秦浩阳辩护：“他不杀她，不是因为爱她，而是……” “你不用替他开脱，云龙！我看得很清楚……”一想到在琼斯人手里，伊芙故意让她看秦浩阳被琼斯女人凌 辱，后来又让她观看秦浩阳“主动”与琼斯女人折腾，易舒兰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如此这般的羞 辱，任谁都会想尽办法报仇雪恨的，可秦浩阳居然那样，她怎么能相信他心里还有她易舒兰：“你以后不要再提起他！” 项云龙只能闭嘴，心里暗暗怪自己嘴笨：“行，姐！以后我不说了！……天晚了，我们睡觉吧！” 森林里静悄悄的，项云龙躺下，很快就睡着了，而且一宿无梦，一直睡到天亮。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也许是被一股扑鼻的香味唤醒的吧。他睁开眼，发现睡在不远处的易舒兰已经不在了。 “姐？”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跑出山洞。他一眼看到，易舒兰已经架起火堆，正在烤肉。不远处，他看到那个女人已经倒在血泊中了！ “姐，你还是把她杀了……” “怎么啦？”易舒兰若无其事的，用手里的军用匕首翻弄着拷在火上的肉块：“我倒是想放了她，可放了她你也知道，她很快就会被吃掉的！既然这样，还不如你我姐弟吃她，也不枉我们养活了她这些日子！” 项云龙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易舒兰的意思很明白，就事论事的说，她的话也不无道理。人都要想方设法活下去，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杀人，这样的事太多，多到数不清了。 只是，杀人只为吃她的肉，这好象…… “怎么，你不会也象秦浩阳一样迂腐吧？”肉烤好了，易舒兰看到项云龙很犹豫，就笑道：“横竖都是被吃，被我们吃和被别的人吃有区别吗？” 项云龙咬咬牙，接过肉狠狠咬了一口…… 第二十三章 项云龙说到这里，一下子沉默了。似乎回忆起那天的事，也让他很伤感。夜深了，他提议大家睡觉去，但是秦浩阳和两位姑娘都没有睡意。 “既然你们都还不想睡，那我就继续吧！”项云龙看他们都没有睡意，就往火堆上再加了些干木块：“说实话，我当时真想拔腿走掉，由她去了。可是冷静下来后，我又觉得不应该走掉。” 项云龙是看到易舒兰独自离开，那些同行的女人拦不住她，秦浩阳似乎又不打算拦她，这才悄悄跟着易舒兰走的。他知道易舒兰对秦浩阳很生气而离开的，他希望等她冷静一些了，就可以劝她回家。如果现在他走了，扔下易舒兰一个人，那算什么？ 他觉得他不该走掉，这林子就象斗兽场，如果他就此走了，易舒兰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了。在这人吃人危机四伏的丛林深处，易舒兰一个腿有残疾的女孩，即使她的枪法出神入化，没人照应也是十分危险的。 而且，她们俩的弹药确实也不是很多了。 “糟了！”听项云龙说到弹药，秦浩阳忽然惊叫一声：“如果你们当时子弹就不多了，她现在身边不是没什么子弹了吗？” “确实不多了！”项云龙看到秦浩阳紧张的样子，笑了。他看出，秦浩阳虽然对现在的易舒兰有诸多不满，但还是很关心她：“你放心吧，哥！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你，我没经你们同意，就把你们的子弹大部分都给她了！” 项云龙很机敏，早已搜索了所有的枪支，也在临时小屋里找了个遍。他把秦浩阳他们所有的子弹清理了一遍，只留下了三十发，其他的都给易舒兰了。 “怪不得！”张潇然嚷道。拿回她的枪后，她发现自己那支枪里只有十发子弹，欧阳飞莺的枪里干脆没子弹了。她还以为被雷切尔她们糟塌掉了呢：“我说怎么子弹都没了，原来是你拿走了！” “你们不是有一辆吉普车在林子外面吗！”项云龙笑道：“我想你们肯定不会把物资全部带在身边的。” 秦浩阳没吭声，但他心里很感激项云龙。项云龙看似粗鲁，其实还挺心细的。只要不缺弹药，易舒兰暂时应该没有危险。 “我说云龙哥，舒兰姐这一走去哪了？”欧阳飞莺沉思着说：“你们俩在这里这么些天，都待在哪啊？” “我们后来建了个营地，”项云龙说：“舒兰姐肯定回营地了。” “后来呢？”看到弟妹们似乎离开了中心话题，秦浩阳就这么问，把话题引回来：“你们在这里靠什么过活？吃人？” “我想我就不多说了，”项云龙似乎没了兴趣：“看样子，你们既然知道舒兰姐建有营地，一定会想着过去看看的。我们干脆到了那里再说，行吗？” “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想说了？” “去了再说！”项云龙没有正面回答：“我提个建议，我们先去你们藏车的地方，补充一下物资再去，怎么样？” “我想应该这样……”欧阳飞莺首先表示同意：“不过潇然姐的脚有伤，走远路恐怕不行吧？” 的确如此，张潇然的脚伤随无大碍了，但走回去有好几天路程，肯定不行。他们商议后，决定兵分两路，秦浩阳陪着张潇然原地不动，欧阳飞莺和项云龙回去取物资。 “你们一路小心，快去快回啊！”项云龙和欧阳飞莺临走时，秦浩阳叮嘱他们：“这是十发子弹，我留十发够了。” 两支枪，每个人只有十发子弹，项云龙和欧阳飞莺出发了。这回去的路，有他们进来时标号的标记，冤枉路可以少走了。但这一来一去，怎么着也得十来天时间，秦浩阳心里很郁闷，那个念头不经意间又冒了出来。 易舒兰还真成了麻烦了！ 虽然总这么想，有几次甚至想随她去，自己带着弟妹们掉头回家算了。但结果只是想想而已，他还是没有下决心走掉。 他相信，舒兰姐还是他的舒兰姐。别看她现在凶神恶煞象个女魔头，她其实是故意戴上了一个假面具。曾经受过的痛苦、屈辱和绝望，让她难以忍受，她需要发泄心中的愤怒，就用残忍的外壳包裹了自己。 在她的内心深处，那个宽容裕达，温婉善良的易舒兰肯定在，他要把她重新召唤出来！ “哥，你在想什么？想舒兰姐吗？” 沉思中的秦浩阳，被张潇然轻柔的说话声惊醒了：“哦！没有……我是在想，我们的猪獾肉已经吃完了，明天我应该出去打猎了。” “哦，对啊！”张潇然说：“他们走了两天了吧？” “是两天了，”秦浩阳说。项云龙和欧阳飞莺走了两天了，临走时，秦浩阳把剩下的猪獾肉分成两份，让项云龙和欧阳飞莺带走了一份。剩下的那一份，他和张潇然两人就着些野菜野果已经坚持了两天了。 “我们睡觉吧！”张潇然说：“明天你要早起。” 两人在临时小屋里睡下了，半夜时分，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点打在小屋顶上的塑料布上，把两人都吵醒了。 “下雨了？” “好象是……可别下大雨啊！” 天不作美，想它别下大雨，它偏偏越下越大。一会儿功夫，塑料布上积满了雨水，开始往下沉。秦浩阳用手托起下沉的塑料布屋顶，积水“哗”地落下……如此反复，根本没法睡觉了。 “真想回家了……”张潇然脱口而出。也难怪，好端端的不待在家里，却跑到这深山老林子里来吃苦受罪，难免会想家了。 雨越下越大，小屋里开始进水，张潇然只能站起来了。秦浩阳搂住她的身体，发现她冷得有些发抖了，就紧紧把她抱在胸前：“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不怪你，阳阳哥！”张潇然说：“舒兰姐也是我姐姐！” “嗯……” 雨总算小下去了，天亮之时，不但雨停了，明晃晃的太阳也出来了。这雨林地带的天气，还真是孩儿脸说变就变。 只是他们两人没睡好，张潇然不断打呵欠，惹得秦浩阳直想笑。 “等会儿地面晒干了，你就睡一觉吧！”他笑道。 “你呢？” “我还得去打猎，否则今天就饿肚子了！”秦浩阳说：“我走后，你得提高警惕，注意山下动静，一旦看到有是么不对劲的就躲起来！” 他把他们仅有的十发子弹拿出七发，顶进张潇然的自动枪里，关照她尽可能不要开枪：“即使有什么事发生，你的第一选择是隐蔽，不让人发现。能不开枪就一定不要开枪，明白吗？” “你只带三发子弹，太少了！” “够了，我还有这个！”秦浩阳拍拍小腿上的军用匕首，又把他们的砍刀交给张潇然，就下山了。 秦浩阳进入密林深处找好地方潜伏下来。他在潜伏点一动不动地蹲守了整整一天，直到太阳西斜，总算出现了一只猪獾。 他屏息静气一动不动，等猪獾进入预定位置，他开枪了。装有消 音器的狙击步枪，只是“咯嚓”一声轻响，猪獾倒下了。 他立刻跳起来，向猪獾跑去。他没想到，有人突然从树丛里钻出来，抓起倒地的猪獾就跑。他赶紧追过去，想从那人手里抢回他的猎物。 没想到那人还真能跑，树林里视线又不好，好几次他差点就追丢了。不过总算万幸，他还是追上了她，一脚把她踢翻了。 “那是我的！”秦浩阳从那人手里夺回猪獾。 “我的！”那人也说：“是我先射到它的！” “你看看，是我的枪打到的，没错吧！”他把猪獾身上的枪伤给那个人看。同时看了看那人。那是个看起来快五十岁的女人，脸上皱巴巴的很脏，真不敢相信刚才她能跑这么快。 “我饿了好几天了……”那女人似乎要哭了。 秦浩阳看着那个可怜兮兮的女人，沉默了一会儿，他的怜悯心又跑出来了：“要不这样，我分给你一半吧！” 他说着，拔出军用匕首，蹲下身开始分割那只还余温尚存的猪獾。让他想不到的是，他正全神贯注分割猪獾时，那女人突然跳起来。她的手里拿着一支箭，箭的尖头直指他的面门而来！ 他蹲着，使不出力，又是专心在对付那只猪獾。躲避不及之下，他只能本能地侧脸，同时挥动左臂去挡那支箭……箭被他一划拉偏离了目标，但他的左手食指还是被箭头划了一个浅浅的小口子。 他右手刚刚在割猪獾的军用匕首，此刻也毫不客气地直奔那女人的胸口。意想不到的是，那女人还真灵活。偷袭秦浩阳不中，她已经一跳而起飞奔而逃，一下子窜出去了七、八米远。 秦浩阳已经擎枪在手瞄准了，只要他一扣扳机，那女人再会跑也没用。但是，他的枪口慢慢垂下了。 “好象好人真做不得？”他摇头苦笑。也许易舒兰的残忍是有道理的，现在的人根本没什么人味，如果你心怀仁厚，没准儿死了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食指，还好，伤口很浅，隐隐的有点渗血。他用力挤了下伤口，把血挤掉一点，然后拿出随身带着的伤药搽了点在伤口上。 这么一个小波折，浪费了他差不多一小时的时间，此时的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他赶紧把猪獾装进帆布袋，急急忙忙的往回赶路。 第二十四章 眼看天快黑了，他走得很急，最后开始小跑。从早上出来到现在，他只是在进入伏击地之前的一路上，顺手摘了几个野果外，什么也没吃。饿到现在，胃里确实有点难受了。 他饿了，想必潇然妹妹一定也饿了，他只能抓紧赶路了。 他跑得满头大汗，不知怎么，似乎脑袋也晕乎乎的了。一开始他以为是饿的，饿了一天，好不容易打到一只猪獾，结果追那个女人还不得不来一次越野跑，消耗太大所以人有些发晕。 但接下来，他觉得不对劲了。他发现，自己的左手掌有点发木，还有点儿痒痒的。他一边跑一边低头去看自己的左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大跳，他的左手食指肿得象根胡罗卜！ 他赶紧停下，用步枪上的照明电筒照着看自己的手指。他知道自己中毒了，那女人的箭头上有毒！ 太大意了！他不禁想到，那女人的箭，虽然很尖利，但却是硬木树枝削的。没有金属箭头的箭，就算射中猎物，也不会形成什么致命伤。 要让这箭起作用，那只能在箭头上涂些剧毒物比如毒蛇的毒液等，这样只要射破一点皮，猎物就跑不远了。 他浑身一激灵，现在他成了猎物，也许那女人悄悄跟在后面也未可知！甚至于，她已经呼朋唤友，一大群如恶狼般的女人，正循着他的足迹，悄悄尾随着他。等他坚持不住倒下去，她们就会从暗处钻出来，猛然向他扑上来…… 太可怕了！但他警告自己冷静，不要惊慌失措。然后，他慢慢走到一处树木较少的地方坐下来，开始观察四周围。天色不暗，因为月亮上来了，末世的一轮残月，照得四周围明晃晃的，视野不错。 他坐下，赶紧处理手指上的伤。也算幸运，那箭头划伤之处伤口很浅，当时他也挤过几下，所以中毒不算很深。但如果不及时处理，那就不好说了。 他拔出军用匕首，咬牙在肿得老粗的手指上割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然后狠狠地挤压没感觉了的手指。他挤压掉了不少液体，手指开始有点知觉了，剧痛也随之跟着出现了。 他一边警惕地时不时的看看周围，一边忍着剧痛继续挤压伤口，直到看上去手指已经不象刚才那样粗了，他才停止挤压。 他喘息了一会儿，刚才那一顿自我救治，疼得他眼前金星直冒。他看看周围，还算安静，就拿出伤药，开始包扎好手指。包扎完了，他又从急救包里拿出消炎药吞了几粒。就在这时，他看到几个人影出现了。 他一阵紧张，赶紧拿起***。人影慢慢近了，他看到是三个人。很糟糕，他只有两颗子弹了！ 他瞄准，准备一穿两。这是绝活，项紫丹当年教他们射击时，曾教过他和易舒兰。这项绝活易舒兰掌握得很好，他比不上她。但现在他只能试试了。 他瞄准了走在前面那个人的脖子，因为脖子是人身上能致死又比较薄的部位。如果别处比如胸部就比较厚，子弹很可能不能穿透，就伤不到后面那个了。 他的枪口跟着移动的人影慢慢移动。很可惜，那三个人分开了呈扇向他包抄过来，无法一穿二了，他不再等待，就瞄准离得最近的那个扣下了扳机。 子弹的破空声中，那个人应声倒下去了。 他随即站起身，大声喊道：“再往前走，你们也一样！” 然后，他开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他浑身乏力，似乎已经开始发烧。但他尽可能地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努力保持步履稳当。不紧不慢的，他沿着斜坡缓步往前面的矮山包上走。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他终于走上山包。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月光下，他看见那两个人正在把尸体往树丛里拖，一边拖一边还把尸体身上的衣服扒掉…… “真他妈的……”即使浑身虚脱一样，脑袋昏昏沉沉的，秦浩阳看到这一幕，也禁不住感慨。这些人真是疯了，看到他有枪，不敢再追，结果就急不可耐地把同伴的尸体拖走准备烤着吃了！ 他回到临时宿营地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哥，你怎么才回来……”张潇然一看到他就喊。她的声音里充满着惊喜同时又带着哭腔：“我以为……我以为……” “我没事……”他强装笑脸，但话没说完就颓然倒下……等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哥，你终于醒了！”张潇然一看到他睁开眼，立刻扑到他身上，撒娇似地抱着他嚷道：“我好害怕，真怕你醒不过来！” “我没事！”他浑身酸疼，但还是微笑着搂住张潇然，摸着她的秀发安慰她：“你还好吧？猪獾肉烤了吃了吗？” “吃了……对，你也吃点！”她说着跳起来，很快把烤好的猪獾肉拿来给秦浩阳：“整整昏睡了一天，你肯定饿了！” 秦浩阳确实饿了，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但真的吃起来，他感到很难下咽。 他还在发烧，虽然已经不象昨晚那样烧得很难受。 “给我点水吧！”他说。张潇然拿了一个罐子，从屋角的帆布袋里舀了满满的一罐。秦浩阳先吞了几粒消炎药丸，然后咕咚咕咚就把一灌水全喝了。 他看看自己的左手，手指的肿好象消退了些，也不怎么疼，看来没大碍了。 “我给你清理过了，”张潇然说：“哥，怎么回事，你碰到什么了？” “碰到人形野兽了！”秦浩阳苦笑。他把昨天的遭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张潇然，把这大大咧咧的姑娘都听得一惊一乍的。 “这人还是人吗！”张潇然说：“我就不明白了，你都已经答应分给她一半了，她居然还要袭击你，还有没有一点人味儿？” “要不我怎么说是人形野兽呢！” “哥，以后再碰到这些人，你不要再好心泛滥了好吗！”张潇然十分后怕，如果那支箭再扎得深一点，秦浩阳中的毒肯定会更深，说不定就回不来了：“我觉得也许舒兰姐是对的……” 张潇然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她看到秦浩阳一听到舒兰姐这几个字，立马脸色微变，就连忙改口道：“对那些人你不能心太软！” 秦浩阳不置可否，没有回答张潇然的话。吃了点猪獾肉，又吃了药喝了水，那消炎药里也许镇静剂的含量不低，他又有点昏昏欲睡了。 “你继续睡会儿吧，哥！”看出他很疲乏，张潇然很懂事地不再缠着他：“我去外面看着点。” 他点点头，闭上了眼。他听着张潇然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又睁开了眼。张潇然说易舒兰也许是对的，这句话给他的刺激很大。他虽然刚才没有直接回答张潇然，但他心里其实已经开始有点认可她的说法了。 在这个世界里，他的善良与宽容是不是真的很不合时宜了？昨天他的遭遇，张潇然听了说后怕，他自己又未尝不怕？如果箭头扎得再深一点，也许不光是那只猪獾，连他也一起成了那些人形野兽的烤肉了！ 这种设想让他心里十分难受，但同时，他也感到一丝丝安慰。既然易舒兰不象他，那就是说她在这里不至于会象他一样，一不小心就会上当受骗被人暗中偷袭，她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既然觉得易舒兰有能力自保，他感觉有点安心了。他的心情随之渐渐放松，也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他这一觉又睡了整整十几个小时，直到后半夜天快亮时，他才又一次醒过来。 他迷迷糊糊的仰躺着，感觉身体轻松多了，浑身的酸疼也基本消退了，似乎也不发烧了。但同时，迷迷糊糊中，他发现有人的身体压着他的半边身体。 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摸到了一个皮肤光洁的裸背和肥硕的屁股，赶紧翻身坐起。 小屋里光线虽暗，他还是看到了张潇然俯伏着的裸体，这傻姑娘居然伏在他身上裸睡！他起身的动作很大，居然没把她弄醒。她哼哼了几声，仍然趴在那里睡得很香。 不得不说，他心里涌起一阵阵难以抑制的冲动，这是一个健康男人的正常反应……他赶紧拉过被踢到一边的帆布，盖住她的身体。随后，他摸索到了自己的衣服穿好，站起来跨过她的身体，走到小屋门口，掀开帘子出去了。 他的狙击步枪搁在小屋外，他拿起了它。 他不禁苦笑，张潇然这个妹子还真是心大，紧张起来咋咋呼呼，但过会儿就没事了。如果按常理，在这个神秘莫测危机重重的密林深处，他受伤了在休息，她就该老老实实拿着枪守在外面。可她觉得瞌睡了，她还是会放下枪，居然还脱光衣服跟他一起睡，就不怕突然有人袭击他们。 他拉开枪栓，检查了下。他发现他们仅剩的八颗子弹，已经集中到他的***里了。项云龙他们回来还需要六天时间，他希望这些子弹够用到他们回来。 他绕着小屋走了一圈，查看周围的情况。森林里很安静，安静得可以说有点儿可怕。人类在远古时代是怎么个生存环境，他想象不出，也许跟现在这个样子差不多吧？ 第二十五章 还算好，这几天很安静。他们所在的地方比较开阳，树木不算很茂盛，不是丛林最险恶之地。那些相互猎杀的人，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地方隐身不易，所以她们很到这里少来。 野兽就是这样，越是地形险恶之地，越是觉得安全。那些人的生存方式与野兽无异，所以也喜欢在密林深处藏身。这样，这里相对安静，秦浩阳和张潇然也就能靠着他逮到的猪獾，再加上些野菜野果勉强坚持，没有人来骚扰。 “我觉得我应该再出去一次，”秦浩阳看张潇然不敢多吃，有些过意不去。张潇然和欧阳飞莺跟着他出来吃苦受罪，他都没办法让她们吃饱，很说不过去：“我身体已经复原，没事了！” “算了吧，哥！”一想到秦浩阳那天差一点回不来，张潇然心有余悸：“也不差多少，还有两、三天他们就该回来了，我们坚持一下吧！” “我看你不肯多吃，”秦浩阳说：“把我漂亮的潇然妹妹饿瘦了那可不行！” “不会的，哥！我都觉得这几天吃了睡睡了吃长胖了呢！”秦浩阳少见的甜言蜜语，把张潇然逗得笑靥如花：“你看都长脂肪了！” 她一边说，一边撩起衣服摸摸肚子，秦浩阳赶紧别转脸。 张潇然“嗤嗤”笑了。她是无意识的自然而然的撩起衣服，秦浩阳却赶紧转脸回避，她看得一清二楚。他在琼斯人那里的事，她都知道。虽然说，那是琼斯人，但也是女人。见识过这么多女人了，居然还那样，她觉得很好玩。 不过她马上放下撩起的衣服，这不是她顾到秦浩阳的不安，而是她忽然发现自己身上很脏。水塘在山下，以前都是她和欧阳飞莺两个人一起去的，欧阳飞莺走后，她不敢一个人去洗澡。所以，她只能每天用点水擦一下了事，身上自然很脏了。 她不想让他发现，那多难为情！ “我想去洗个澡，”她的脸微红，有点犹豫，但还是说出来了：“好几天没洗澡了，我身上很脏……” 她这么一说，秦浩阳忽然意识到，自己也五、六天没洗澡，身上都有点痒痒了。 “我身上也很脏了……”他说。 秦浩阳说了半句，不敢往下说了。让张潇然一个人下山去水塘那边洗澡，他不放心。但如果自己跟她下去，她洗澡时他该怎么办？为了安全起见，他应该守在她身边，可守在她身边，那不成了观赏美女沐浴了么！ 但往往是话不说破不要紧，一说破了就敏感了。其实这几天，在外面还好，在到了小屋里特别是睡觉的时候，虽然两人并不睡得很近，但还是偶尔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汗臭味了。 而且这么一说破，两人还都觉得自己身上太脏，一下子就痒痒的很难受，恨不得马上跳进水里洗个痛快了。 “要不，你去洗吧！我在山上远远看着你……” “你在山上？……不行，我害怕！” 秦浩阳一时无语，在山上远远看着，如果有人偷袭，根本来不及救援。这句话说出来，秦浩阳自己也觉得不靠谱。 “要不我们等两天吧！”考虑了很久，秦浩阳说：“我想最多两天，云龙和莺妹妹就回来了，你说呢？” “不好，我身上真的很难受！”张潇然似乎想证明自己确实很难受，他她的手不断地伸进衣服里抓痒：“你就陪我下去嘛！我们动作快点，不会有什么事的！” “好吧……”秦浩阳很勉强地答应了。 两人收拾好换洗内衣裤，一起下山往水塘方向走。快到水塘时，张潇然让秦浩阳先洗，秦浩阳就把狙 击步枪交给她，让她远远等着。 秦浩阳赶紧跑到水塘边，迅速脱掉衣裤跳进水里。他洗得很快，洗完了连忙穿上衣裤就往回跑。 “好了，轮到你了！”他接过张潇然手里的枪说：“快去吧！” 张潇然也快步往水塘边跑，她跑到水塘边，还没脱衣服时先回头张望。她发现秦浩阳正缓缓的走远了，而且他的眼睛根本不朝她这边看。 “哥啊！你怎么越走越远，眼睛也不朝我这边看？” 秦浩阳只能停步，同时侧过身体，但还是不看她：“你快点吧！” 张潇然哭笑不得，但她只能赶紧脱了衣服跳进水里…… 总算有惊无险，两人洗完澡回到山上。洗干净了，身上确实舒服多了。看到张潇然洗干净后红扑扑的脸蛋，秦浩阳情不自禁地赞叹道：“我潇然妹妹真的很漂亮！” “漂亮吗？”张潇然一边切猪獾肉，把肉切成薄薄的肉片，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不会吧？” “真的很漂亮！”秦浩阳说，他是真心的赞叹。以前他很少仔细看她，不过这几天就他俩在一起，不看也看了。 “我不信！”张潇然嘟起嘴说：“如果我真的漂亮，怎么刚才在山下，让你白看你也不看？” 秦浩阳张口结舌：这什么逻辑？ “瞧你这傻样！”张潇然突然哈哈大笑：“我说阳阳哥哥，你真好可爱呀！” 秦浩阳看她大笑，知道自己又被她捉弄了，不禁摇头。在兄弟姐妹中，他总是被“欺负”，特别是这个潇然妹妹，出名的刁钻古怪，他老是一不小心就会被她逗着玩。 张潇然笑得东倒西歪，笑够了，她才坐正了再次开始切肉：“不过说实话，哥，现在这个世界男人这么少，再漂亮给谁看呢！” 这样的话，秦浩阳想回答也找不到合适的话，只能不回答了。 张潇然自然也不需要有人回答，继续她的唠叨：“我不知道这应该算是男人的悲哀还是女人的悲哀，怎么会这样？” “都是吧！”这话秦浩阳能回答了：“说到这件事，我们还得感谢琼斯人。如果不是她们把我们的……父亲弄到这个世界来，我们这些兄弟姐妹就不会出现。再过个几十年，妥妥的地球上就没有人类了！” “嗯呢！这还真叫替他人做嫁衣裳！”张潇然也同意：“她们自己没捞到好处，倒是便宜了我们地球人！……不过，哥，有一件事我还是想不明白，你说我们这些人，为什么也是男少女多呢？” 这问题秦浩阳又答不上来了。他们这些兄弟姐妹总共有一千多人，但男的只有三百多，几乎只有四分之一。即使在琼斯人手里被杀了三百多个女孩，剩下来的八百左右的人中，女孩差不多还是男孩的两倍。 “你这个问题，倒使我更加理解，”秦浩阳沉吟了一会儿说：“为什么许教授为了救出那一百三十多个弟弟，接受萨曼莎的条件，放残余的琼斯人一条生路，因为男孩子太少了！” “可为什么男孩会这么少呢？”张潇然说：“按理说，做人工受精，当初黄朗教授肯定是尽可能选择带有YX组合的精子的，怎么结果还是女孩多呢？” “你问得这么细，我还真没法回答！”秦浩阳说：“我看这样，我们回去后，你还是参加基因组的研究工作吧！” “我不！我不是个搞研究的料！”张潇然摇头：“我只是为我的命运感慨，这辈子想找个爱我的人，恐怕很难了！” “你妈肯定很爱你！”秦浩阳只能插科打诨，他不希望张潇然太伤感。 “屁话！” “是屁话！”秦浩阳老实承认：“不过倒使我想起了跟你刚才那问题有关的事……想听吗？” “说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秦浩阳告诉张潇然，如果用迷信的说法，这好象是天注定的，人类走着走着，自然而然地就走向灭亡了。但其实，这中间确有一定的科学依据的。 他告诉张潇然，他曾经在地下城的系统中看到过一份资料，这是人类祖先在一万多年前的研究成果。这份资料详细地分析了人类Y系统的衰落。 资料显示，大约一亿六千多万年前，也就是地球上刚刚出现哺乳动物时，Y染色体和X染色体差不多长，且携带同样数量的基因。 科学家认为Y染色体和X染色体一样，是从常染色体演变而来，最初它们应该是等长的。但在这份资料出现的那个时代，科学家们发现，Y和X相比，基因数已经从1438个减少到了45个。也就是说，经过一亿多年的演变，Y染色体的基因数目，从1438个锐减到了45个！ “减少了这么多？”张潇然惊呼。她迅速计算了一下：“几乎百分之九十七的基因丢失了？” “是的！不过好在主要决定性别的那几组关键基因还在，”秦浩阳回答：“这也就是Y染色体与X染色体相比，看起来要短好多的原因。” “为什么会这样？” “你听我继续往下说吧！”秦浩阳笑道。 研究者认为，造成这种退化的一个主要因素，是Y染色体没有“同源重组”的机制。所谓的“同源重组”，以人类为例，我们的染色体一般都是一半来自妈妈，一半来自爸爸，在细胞进行减数分裂时，爸爸妈妈的染色体会进行互换。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男人的性染色体是一个X一个Y，无法点对点地进行重组和复制。其结果就造成了X可以通过同源重组增加基因的保留和传代几率，而没有同源的Y只能靠自己了。 所以，Y染色体存在一个根本缺陷：与所有其他在生物细胞中具有两个拷贝的染色体不同，Y染色体只以单独拷贝的形式出现——从父亲传给儿子。这意味着Y染色体上的基因不能进行基因重组。 “当时很多科学家就认为，”秦浩阳最后说：“由于无法得益于重组，Y染色体的基因会随着时间退化，并最终从基因组中消失。” “什么意思？” “Y系统的消失或者说崩溃，似乎是天注定的！” 第二十六章 “也就是说，”张潇然愣了很久，很迟疑地说：“由于这个先天不足的原因，男人最终消亡是不可避免的？” “资料显示，当时有很多科学家都同意这种观点！”秦浩阳说：“他们经过计算，最后得出结论，如果这种退化趋势一直保持下去，那可能在460万年以后，人类就保不住Y染色体了。” “也不对啊！”张潇然歪着脑袋想了会儿，说：“实际上只过了一万年，Y系统就崩溃了啊？” “那个我认为，”秦浩阳说：“之所以这么快就崩溃了，是因为两次全球范围内的核战争的功劳。致命的辐射，是压垮Y系统的最后一根稻草，它把Y系统仅剩的45个基因中的关键基因摧毁了！” “那么，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就算没了Y染色体，人类还能继续繁衍？” “你的意思是，Y染色体消失，有别的染色体接替了Y染色体的功能？”秦浩阳笑了，他发现张潇然看似大大咧咧，其实还是很有头脑的：“资料上说，有一部分科学家就跟你一样想。他们发现当时日本的两种棘鼠和鼹形田鼠已经完全丢失Y染色体了，但是它们仍有雌雄之别。” 他告诉张潇然，科学家们发现，棘鼠在进化过程中，Y染色体不经意间丢失了，决定性别的基因也消失了，但这一物种其第二号染色体的基因CBX2发挥了决定雄性性别的作用，仍能表现出雄性特征来。 “但人类是没有机会等待这种自然演化的结果了！”秦浩阳说：“而且我认为，即使棘鼠和鼹形田鼠丢失Y染色体后能出现替代基因，并不代表人类也会有同样的幸运，因为人类跟鼠类完全不能比。” “为什么？” “在生物进化树上，灵长类和啮齿动物分岔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各自的进化过程，早已决定了这两物种之间的根本性差异！”秦浩阳说：“如果说，有某种猿类或者猴子中也有这种状况发生，那才有理由相对乐观。” “你说你看到的资料是一万年前的？”张潇然忽然想到了什么。 “是啊，怎么啦？” “那……那就是说，我们的父亲穿越者，他的Y系统其实也已经退化到只有45个基因了？” 秦浩阳一下子瞠目结舌，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个。 “也就是说……”张潇然并没有因此收口。她一边说一边还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秦浩阳的大腿根部：“其实你的Y系统也是退化得差不多了……” “你朝哪看呐？”秦浩阳注意到了她那个不经意的眼神，忍不住笑了：“不过你说对了，我应该也是那样……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人类灭亡那是天注定的，你说呢？” “这么说好悲观！”张潇然说：“不过事实总是悲观的，我们人类，也只是在追寻总体悲观这个大背景之下的局部乐观！” “你这话好有哲理！”秦浩阳非常赞成。 仔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人总是要死的，可每个人活着的时候，都会奋力挣扎，追求地位追求名誉追求爱情。明知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只要还活着，还是会尽可能地占有还多多益善。 整个人类也一样，明明知道有些事再怎么努力也办不到，却始终不肯放弃。就象琼斯人，母星球毁灭了，吃尽千辛万苦也想找到一个宜居星球，为自己的种族求得一线生机。 也许，地球人类也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接下来，秦浩阳不说话了。他忽然烦闷地想到，他秦浩阳其实也一样，同样在做其实做不到的事。他跟易舒兰从小竹马青梅，但这一切已经被彻底打破了，而他还在苦苦追寻那已经逝去的纯真。 易舒兰还是过去的易舒兰吗，不是了！秦浩阳还是过去的秦浩阳吗？也不是了！那么，曾经的那份纯真，还能寻找回来吗？显然不能了！ 他不由自主地一声叹息。 “怎么啦，哥！莫名其妙地又叹长气？” “没事！”秦浩阳猛然惊觉，连忙掩饰：“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吧！” 他说着，站起来拿起他的狙击步枪，说了句去外面巡视一下，就掀帘子走出小屋。 外面一片静谧，入夜的丛林，带着特有的几分神秘，让他心中徒然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感慨：失去的，已经永远失去，既然一切已经改变，他为什么还非要揪着过去不放？ 他绕着小屋走了一圈，然后坐在屋前的一块山石上。他现在已经明白，易舒兰其实也一样，正在纠缠于失去的憧憬。所不同的是，她正在为曾经存在现已失去的东西而愤怒不已。 失去的已经失去，他已经给不了她所希望的憧憬了！ 而易舒兰，显而易见她也看到回不到过去的事实，却又十分的不甘心。所以她性情大变，变得他们都认不出她了！ 有一句话说得好：走老路未必失败，走新路未必成功，唯有在两者之间摇摆不定的，只能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要么坦然接受事实不再纠结，要么干脆抛开过去重新选择，这可能是最好的两种解决方法。很可惜，似乎易舒兰没有做出选择，所以一直纠缠于过去而不能自拔。其结果是，既折磨别人又折磨自己。 而他，似乎也差不多。他虽然没有主动折磨别人，但他的存在，对易舒兰而言本身就是折磨。 他忽然想到，其实最应该离开的，是他秦浩阳而不是易舒兰。他如果躲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易舒兰就不会那么痛苦，她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是不是应该做一次选择了？”他不停地问自己这个问题。 “哥，怎么啦？”他没想到，张潇然已经站在他身边了。她突然发声，他还真的吃了一惊：“怎么又变得闷闷不乐了？” “没有啊！”他赶紧掩饰自己的恍惚：“我不过是想吹一下风，透透气。” “别瞒我了，哥！”秦浩阳的这种状态，她见过不止一次了。往往说着说着，他就会突然沉默若有所思，或者找个借口跑开，独自找个地方发愣：“你有心事，就不能跟我聊聊，非要一个人憋着？” 她说着，紧挨着秦浩阳坐下：“跟我说说吧，是不是又在想舒兰姐了？” “是的！”秦浩阳说。这一次，他不象以前那样顾左右而言他了：“我一直在想，我怎么才能劝她回家！” “想听听我的看法吗？”张潇然轻轻地问道。 “想，你说吧！”秦浩阳回答得很肯定。以前他总觉得张潇然还小，她的性格又是马大哈兮兮的，说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来。但今天，从刚才跟她的谈话中，他已经发现自己小看她了。这个貌似思想没什么深度的妹妹，其实并非一肚子草包。 “好吧，我说啦？”张潇然说，看到秦浩阳点头，她单刀直入了：“我觉得，你，或者说我们，我们无法劝舒兰姐回家！” “说说理由！”秦浩阳并没有怎么吃惊。张潇然的这个结论，其实早已经在他心中若隐若现，象幽灵一般挥之不去了。 “舒兰姐心中纠结的，是你在琼斯人那里的经历！”既然开了口，张潇然自然不可能不说了：“你和舒兰姐从小青梅竹马，一起哭一起笑，一起长大。你们共有的经历，是我们都不曾参与甚至是一无所知的……” 秦浩阳静静地听着，他眼前又一次浮现出他和易舒兰共同经历的一切…… “这些共同经历，是你们共有的精神财富！你们就象共生体一样，共享这些精神财富。我相信，这些共有的精神财富，已经把你们从精神到肉体，紧紧结合在一起了，虽然你们没有过实质性的肉体结合。直到有一天……” 张潇然说到这里。注意地看了看秦浩阳。她看到秦浩阳低头沉吟，就继续往下说：“直到有一天，这种共生体状态被打破了……因为，因为舒兰姐亲眼看到，你被琼斯人强行霸占了！” 秦浩阳没有吭声，但他心里已经承认了。他曾经开过口，当时易舒兰拒绝他，让他很沮丧。 他太实诚了，以为舒兰姐是真的不接受他，后来他就没再敢提这件事。直到后就以后，他逃出琼斯人的魔爪后，看到易舒兰对他态度，他才明白，易舒兰当时的拒绝，其实可以归结为少女的羞涩，还有同父异母姐弟实际情况，让她一时不敢接受他。而内心深处，她早已认定他了。 但很不幸，他被琼斯人抓住后的遭遇，特别是伊芙那个恶毒的琼斯丫头，故意让她看到他被凌 辱场面，对易舒兰打击是很大的。伊芙以此来羞辱、折磨她，让她切齿痛恨，进而也怪罪到他了。 当然，她不是没有松动的时刻。她曾经主动过，但那时的秦浩阳，正处在精神十分沮丧的那个阶段。他觉得自己很脏，配不上易舒兰所以拒绝了。 这真是雪上加霜，让她极其震怒，以为他真的受虐成瘾了。而后来，在追杀琼斯人的过程中，他的种种表现，让她极度失望了。 爱之深也恨之深，她无法接受，曾经是她的灵与肉的共同体的秦浩阳，居然跟那些琼斯女人……有报复的机会，他都不肯下手，她气得都快发狂了！ “我这么说，你没生气吧？”张潇然看他一直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当然没有！”秦浩阳嘘了口气说：“你继续说！” “其实也就是这些了！”张潇然说：“舒兰姐心里不是没有你，但她……所看到的，又让她难以接受，所以……所以我觉得，我们无法劝她回家！” 张潇然原本是想说，对易舒兰和秦浩阳，姐姐和哥哥，她有一个不祥的预感。她预感她会失去他们其中一个的，但她没敢说，临时改口了。 第二十七章 秦浩阳沉默了很久，张潇然说“我们无法劝她回家”这个判断，他内心深处已经基本上认了，但他却说不出口。当然，他没有反驳，也没有继续追问缘由。 “我知道你还是挺不甘心了，”张潇然自然很明白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她轻叹一声说：“无论怎样，你是不会放弃舒兰姐的！”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掉头离开，放弃看来不会成功的努力？”过了很久，秦浩阳轻轻地、如自言自语般地问道。 张潇然低头，她一时不该怎么回答，她其实也不想回答了。这件事接下来该怎么办，秦浩阳应该自己想好了自己决定，她参合只会给他添堵。 “我们睡觉吧！”她说。接着，又忍不住补了一句：“该怎么办，你遵从自己的内心吧……” 又是两天过去了，项云龙和欧阳飞莺没有出现，秦浩阳和张潇然开始担心了。不过还算好，到了第三天下午，项云龙和欧阳飞莺出现了。 “好累！”欧阳飞莺一进小屋，就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连连喊累。张潇然连忙给她揉腿，她又跳将起来说弄得她痒痒的太难受了。两位姑娘又开始推推攘攘，嘻嘻哈哈地打闹起来。 秦浩阳和项云龙则开始清理项云龙和欧阳飞莺背回来的物资。看到东西不少，秦浩阳说：“不少啊，你们背了这么多东西回来，累坏了吧！” “我还好，莺妹妹确实累坏了！”项云龙说。他告诉秦浩阳，吉普车上的东西他们都拿来了。他原本是想背不动就少拿一些，但欧阳飞莺坚持要全部带走：“除了这些，现在我们没有别的储备了！当然，省点用够我们坚持一段时间了。” “嗯！你们先洗个澡休息一下，”秦浩阳回答。 吃过晚餐，两位姑娘在小屋里叽叽喳喳，秦浩阳和项云龙兄弟俩就走到外面，坐在山石上聊天。他们聊了他们兵分两路后各自的遭遇，聊着聊着，自然而然的，他们又聊到了易舒兰。 “哥，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劝舒兰姐回家吗？”项云龙问道。这也是免不了的，他们此行的目的，不就是这件事吗，怎么可能不谈这件事呢！ “你和莺妹妹谈过这件事吗？”秦浩阳没有正面回答，他沉吟片刻，以问代答：“你觉得呢？” “说实话，聊过！”两人来回走了十来天，怎么可能不聊到这个话题呢！项云龙很坦率地回答了：“应该说，我们这一路上聊得最多的就是这事。不过很奇怪，我们设想了很多可能性，但结果还是不敢断定。” “应该是不想断定，对吧！”秦浩阳笑了笑说：“我和潇然也聊了，我们都认为，舒兰姐听劝的可能性很小。” 项云龙愣了一下，他也许没想到，秦浩阳能说出这种可能性。他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结果还是没说。 “你好久没见到你的儿子了吧？”项云龙不答，秦浩阳也没再多说，而是问起项云龙的儿子来了：“廖欣欣一个人带着孩子，挺累的，你应该回去帮帮她！” “我也不会带孩子，帮不上忙的。” “那不一样，虽然你实际上帮不上忙，但你在她身边守着她，她就会很开心！”秦浩阳说：“其实女人要的也就是一种陪伴。你真的在她身边，她还要照顾你，替你做饭洗衣，反而更忙更累，可她愿意……” “哥，你是不是想赶我走？”项云龙很快明白了秦浩阳的用意：“我，还有潇然妹妹、莺妹妹，我们都不会走的，因为舒兰姐也是我们的姐姐！” “这林子里危机四伏啊……”秦浩阳轻轻地说。他确实想让项云龙和两位妹妹离开这里回家。这林子里现在很危险，万一他们三个出点什么意外，到时候易舒兰没劝回家，还搭上他们，他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心安了。 “正因为这林子里危机四伏，我们才不走！”项云龙说：“我们不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让你独自面对危险，明白吗！” “我们就此掉头回家，怎么样？”秦浩阳问道。 “你是说……我们不找舒兰姐了？”项云龙看了看秦浩阳，说：“如果你真的想通了，可以！我们四个人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 秦浩阳低头沉默了。他已经明白，他们不走，是因为他而不是易舒兰。 “我知道你不会的……”看到秦浩阳低头无语，项云龙笑了：“所以你也别想着法子让我们走，不可能的！” 秦浩阳还是没吭声，他已经发现，无论是项云龙还是张潇然，似乎都有放弃易舒兰的想法了。他虽然没跟欧阳飞莺谈过，但可以想见，欧阳飞莺的想法跟这两位也差不离了。 如此看来，他们三个其实跟他一样，心里都有了易舒兰成为麻烦的想法了。 “你们都放弃舒兰姐了……”他喃喃着说。他想得太入神，以至于不知不觉把心里想的吐露出来了。 “不是我们放弃她，”项云龙似有愧意，但仍然很尖锐地说：“我们其实都没放弃她，可她自己放弃自己了……” “你跟着舒兰姐到这里的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你就不能告诉我？” “既然我们不走，”项云龙回答：“到时候你自己看就是了！” 秦浩阳还想说什么，张潇然和欧阳飞莺跑出来了。张潇然还嚷嚷着问他们说什么悄悄话，秦浩阳无法再问下去了。 “玩一会儿就去整理下行装，”项云龙说：“明天早上早点出发。” “为什么不多休息一天？”张潇然问。 “有点路的，一早出发，向晚才能到呢！”项云龙说。 第二天一大早，兄妹四个就早早起来，吃了早餐就背上行囊准备出发了。出发之前，他们与家里联系了一次，告诉长辈们，他们准备出发，去把易舒兰找回来，然后就上路了。 项云龙先在面开路，走没多远路就开始难走起来。项云龙和秦浩阳两人轮流拿着砍刀，在前面披荆斩棘，四个人逶迤而行。 “还真难走，”张潇然累得气喘吁吁的：“这地方我们来过吗？” “不长记性！”欧阳飞莺笑话她。 从大范围来说，这地方他们肯定来过。为了躲避琼斯人的追踪，当年地球人是哪里隐蔽往哪里钻，这些地方没少来。只是这几年没来，无人光顾的丛林里，树木越发茂盛了，也掩盖了他们曾经留下的大部分痕迹。 “哗！真不敢相信自己会来过这种地方！”张潇然感慨道：“将来说给我的孩子们听，他们肯定不信！” “谁是你孩子的爹啊！”欧阳飞莺嘴不饶人，谁知张潇然根本不在乎。 “不知道，我不就这么一说嘛！” “原来你就是图嘴皮子一快！” “那还能怎样？”张潇然说：“其实我还真不想生孩子……我妈妈说，她生我的时候疼得死去活来，就象进了鬼门关，以为自己活不了了！” “那你还说什么你的孩子们……感情还真有叶公好龙的！” “可我还真的喜欢孩子，很想有自己的孩子嘛！” 一边赶路，一边听着两位妹妹斗嘴，秦浩阳和项云龙都觉得挺好笑的。这一来，似乎再难走的路也变得轻松起来。中午时分，他们坐下来休息吃东西时，项云龙说他们已经走了一大半路了。 “这样的速度，大概半下午我们就能到了！”他说。 “你不会迷路吧？”欧阳飞莺说：“转一圈回到老地方，我找你算账！” “肯定不会！”项云龙说。这一带他没走过十趟也走过八趟，已经很熟悉了：“你们不知道，如果说谁能成为领袖，那还真的非易舒兰莫属！” 他告诉秦浩阳他们，这里已经有标记了，是易舒兰做的。惯常打野味的时候，一开始他们也常常蒙圈，但后来易舒兰发明了一种标识方法，他们就再也不会迷路了。 他把他们用的标识找出来让他们看，原来是一块人的骨头，上面用军用匕首刻上此位置的纬度经度及方向等等。 “1是经度，2是纬度……”他把上面的标识解释给秦浩阳他们听：“经度1的位置就是北方，纬度2的位置是南方……别人就是看见了，也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而且放标识的地方也很巧妙，很方便自己找到而别人绝对想不到……” “就凭这个，也能扯上领袖属性？”欧阳飞莺抬杠了：“我知道舒兰姐很聪明很能干，但不至于夸张到这个地步吧？” “至于其他，你们慢慢再看吧！”项云龙没有争辩。 “这些都是人的骨头？”也许张潇然和欧阳飞莺都没注意，但秦浩阳却听清楚了，那标识是用人骨做的。 如果以距离来算，这里离项云龙所说的易舒兰的营地少说也有十公里。做标识应该距离不能太远，否则很可能连标识的位置都找不到，更别说用标识来辨别方位了。这么远的地方都做了标识，那该用多少人骨？ “你刚才还说了打野味，”欧阳飞莺忽然也想起了什么：“你所谓的打野味，是象浩阳哥那样伏击野兔什么的，还是……杀人？” “我们休息好了就继续上路吧！”项云龙说。 第二十八章 接下来的一路上，秦浩阳没有说话，其他三个人也一声不吭了。也许他们想的都一样，很快就到了，他们会看到什么。见到易舒兰，他们该怎么说。 没有人说话，所以这一路上显得很沉闷。这密林里还真静谧，连鸟叫声都不曾听见，只听到他们自己脚踩枯枝落叶的声响。 “这里好安静，”张潇然第一个忍不住了：“挺可怕的……” “这是密林深处了，”走在前面的项云龙答话了。他指指前面说：“过了这个山头，差不多就到了！” 这个山头有点陡，四个人开始发力往上冲。毕竟是年轻人，一咬牙很快就要冲上山顶了。冲在最前面的项云龙突然停步，同时向后摆摆手，示意大家停下。 张潇然和欧阳飞莺立刻停下，同时把背着的自动枪移到身前。走在最后压阵的秦浩阳，则大跨几步，走到项云龙身边。 “怎么啦？”他轻声问道。 “好象有动静！”项云龙也轻声回答：“大家慢慢走，尽量别发出声音！” 张潇然和欧阳飞莺到顶上时，项云龙和秦浩阳已经俯伏在地，秦浩阳正在用他狙击步枪上的瞄准镜观察着下面的山谷。 四个人屏息静气地伏在那里，十分紧张。 “她们在进攻营地，”项云龙说。 “人不少呢！”秦浩阳一边观察一边说：“那就是你们的营地？” “是的！” 从他们所在的山脊往下望，是一片起伏的谷地。这片谷地不算很大，四面被群山包围。谷地延伸，在面对他们的地方，有一处较高的、稍有些斜度的平台。这平台尽头，是数十米高的悬崖，十分陡峭。 从他们现在这个位置，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个平台上有一些简陋的临时住房，都是就地取材用原木和树枝盖成的。 “这些木屋的建成，好象有些日子了……”秦浩阳观察得很仔细，他发现木屋那些垒起来作为墙的原木似乎已经长了青苔。 “没错，原来就有的……”项云龙说：“我看过，这地方我们躲避琼斯人时没到过。” 秦浩阳没有答话，他在继续观察。虽然地球人为了躲避琼斯人，在这林子里钻了一年多，但林子太大，她们也不可能到过每个地方。 但这个地方的存在就说明，当年除了集聚地，似乎还有些零散的人类，干脆进了林子。如果真是这样，这些人很可能比李妈她们带走的、后来被琼斯人轰散逃进林子的人更加野化了。 不过此时他没有时间考虑这个了，他看见大约有五、六十个人，从谷地里呈散兵状，猫着腰慢慢的向平台围上去。 “舒兰姐在那个平台上？”秦浩阳看到这些，急切地问项云龙。项云龙回答说，不出意外，易舒兰就在上面。 秦浩阳十分紧张，他的手心里都捏出汗来了。如果易舒兰真的在上面，她一个人就算有枪，要对付这些已经十分熟悉密林生存的五、六十个人，那也是极其困难的。 “我们下去！”秦浩阳说。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在那些进攻者的后方。他们往下一冲，那些进攻者立刻腹背受敌了。 张潇然和欧阳飞莺立刻响应，但项云龙拦住了他们。 “没必要！”项云龙说：“她不是一个人！” 秦浩阳等虽然站住了，但却将信将疑。但接下来谷地里和那平台附近发生的事，让他们明白了项云龙所言不虚。 那进攻者慢慢靠近 平台，她们开始往上射箭。远远看去，那箭还很密集，嗖嗖地射了好一阵子。射完了，她们开始呐喊着往平台上冲。就在这时，呐喊声中两声清脆的枪响，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人倒下去了。 冲锋的人开始迟疑，她们犹豫着，想冲又害怕。这时，秦浩阳看到平台上出现了一个人，她平端步枪再一次开始瞄准……那些刚刚还在犹豫的人，此时都喊叫着掉头往回跑…… “是舒兰姐？”张潇然和欧阳飞莺同时发问。 “是的！”项云龙答道。此时，他们看到，平台上又跑出几个人，易舒兰指指平台下方。那几个人很听话的立刻跑下去，她们找到那两个被打倒的人，拖着她们的尸体上了平台。 “舒兰姐就打算在这里生活下去了？”张潇然十分惊讶。 “她是森林女王！”项云龙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笑容，不无嘲讽地说：“你也许觉得不可思议，可她在这里一呼百诺如鱼得水呢！” 秦浩阳沉默不语，他已经明白了，易舒兰仗着手里的枪，已经搜罗了一些人，在这里自立为王了。可是这里肯定没有男人，这个森林王国是的没有未来的。 但反过来想，这人不就活一辈子吗！只要想通了，这辈子活得恣意所欲，不也其乐无比嘛！如果易舒兰已经打算这样过完她的一生了，他还能劝她回家吗？ “怎么样，哥！”项云龙转向秦浩阳说：“你如果不打算下去了，那么我们掉头就走，舒兰姐不会知道我们来过了……” “既然来了，我们还是下去！”秦浩阳还没答话，欧阳飞莺说话了：“我不相信舒兰姐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在这里做野人了！” “那行！我们下去！”项云龙笑道：“不过既然准备觐见女王了，我们多少得弄点见面礼了！” 他说着，拿起枪顶上火，开始朝那群被易舒兰打退的人走去。那群人进攻失利，反而被打倒了两个，正犹豫着要不要再进攻呢！ 秦浩阳一看项云龙的动向，立刻明白他要干什么了，就拦住了他。 “算了吧，别杀她们！” “哥，你这又迂腐了！”项云龙笑道。他告诉秦浩阳，这群进攻易舒兰的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觊觎这个营地了，他和易舒兰早就想消灭她们：“你不知道，这些人可以说完全没人性了。如果我们无法劝舒兰姐离开这里，那么留着这些人，也就是给舒兰姐多留了一份危险！” 项云龙这番话，秦浩阳、张潇然、欧阳飞莺听了一下子没话说了。 “人不少呢，难道都杀掉？”张潇然问。显而易见，她已经接受项云龙的建议了，只是不知道该杀多少人。 “无所谓……”项云龙说：“可能的话，多抓些活口吧！” 但秦浩阳很犹豫，一看到要杀人，他又一次于心不忍了。 “哥，动手吧！”张潇然这一次劝他了：“你想想那个用箭扎伤你的人！这些人就是跟那个人一样，完全是无可救药的，杀了算了！” 没话好说了，一想到那个差一点就要了自己的命的人，秦浩阳的怜悯心一下子也就淡了。再想想劝易舒兰很可能不会跟他们回家，留着这些人对易舒兰而言，确实是个危险：“好吧！不过尽量多抓活口！” 他们四个人散开，很快潜行到有效射程内。秦浩阳一声令下，四支枪同时开火，一下子就把那些人打蒙了。 “不想死的高举双手，跪下！”项云龙高声喊道：“否则格杀勿论！” 五十多个人，一下子放倒了十几个，剩下的三十多个人全部成了俘虏。 秦浩阳回头，朝平台方向望去。他看到易舒兰站在高处，正在朝他们这边望着。他举起自己的枪，朝易舒兰晃动。 “姐，我来了！”他一边晃动着手中的枪，一边心里默念。 “死人先扔着，”项云龙正在对两姑娘说：“先把活着的押走！” 他们押着俘虏到达平台上时，天已经黑下来了。 他们没有看到易舒兰，但有十几个人出来。她们帮着把俘虏的手脚捆好，带到一个山洞里关了起来。然后，她们留下两个人，其余的人都下到平台下，隐没在黑暗中了。不用问，她们去拖那些被秦浩阳他们打死的人的尸体了。 张潇然和欧阳飞莺看到，这留下的两个人中其中的一个，就是蕾切尔手下的人。她们当初曾问过她的姓名，好象是姓肖的。 “你好，肖大姐，”欧阳飞莺拉住她：“我姐呢，在哪？” “你是说……主人？”姓肖的女人眉眼低垂，很恭敬地说：“主人待会儿过来，她要我们好好招待你们！” 她说着，恭恭敬敬地把两位姑娘引进一间比较大的木屋，屋子中间放着一张矮桌。她们让两位姑娘席地坐下，然后开始忙碌：“我给你们准备晚饭去了！” 她说着，就走到隔间里去了。 张潇然好奇地打量着屋内，她看到，屋子隔成两间，屋里照明是用的松明子，所以里面有点烟雾腾腾的，空气有点呛人。 “肖大姐，你们在干嘛？”张潇然觉得有点闷，就喊那姓肖的：“我哥哥他们呢？” “你说的是男主人？”姓肖的女人依然很恭敬地回答：“他们在外面，马上就进来了！” 项云龙和秦浩阳确实很快就进来了。不过他们一进来，项云龙一进来就拉着两位姑娘，要她们离开。 “干嘛啊？舒兰姐正让她们给准备晚饭呢！”两位姑娘自然不明白项云龙干啥要拉她们走。 “准备晚饭？”项云龙笑了：“你敢吃吗！” 第二十九章 “给我们吃什么呀！”不知是项云龙说得不够直白，还是张潇然是真的饿了，她忍不住跑到隔间去看了。不看不要紧，一看可把她吓得双腿哆嗦。她的脸色煞白，双腿发软连站也站不住了。 “快走！”她惊喊一声，就往外跑，谁知道一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怎么了，潇然妹妹？”进来的是易舒兰，她扶住了张潇然。她的脸上挂着自若的笑容：“干嘛吓成这样？我这里没有妖魔鬼怪吧！” “比妖魔鬼怪更可怕！”一向对易舒兰很敬重的张潇然，此时完全没了以往的那种尊重，毫不客气地瞪着眼对易舒兰嚷嚷：“你让我们吃什么？” 秦浩阳、欧阳飞莺也已经看到，隔间里正在烤肉。先前被易舒兰打死的两个女人的尸体，已经被扒得一丝不挂洗刷干净，用钩子穿了脚腕，倒挂在房梁上。那个姓肖的女人和另外两个女人，正从尸身上一片片的削下肉来往火上烤。 “怎么啦，潇然，”易舒兰仍然笑盈盈的：“我这荒山野岭的，没什么好吃的，这野味刚打的挺新鲜……” 张潇然不等她说完，重重地推开她，冲到屋外去了……项云龙和欧阳飞莺赶紧追出去，总算及时拦住了她。 “别走，潇然姐！”欧阳飞莺拉住张潇然，不让她下山。 “我不想待在这里！”张潇然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这不是舒兰姐……” “别这样，潇然！”项云龙暗暗叹息，他早已警告过她们，易舒兰不是以前的易舒兰了，可她们总是不相信。这不真正见识了就受不了了：“你要走也得明天走，这么晚了你要是钻进林子，没准儿你就会被人抓走。你也会象刚才看到的那样，被人倒挂着割下肉来烤着吃了！” 这话很灵，张潇然立马被吓住了：“那我该怎么办？” “来！到这里来！”项云龙拉着她，三个人来到比较靠近峭壁的一间小木屋里，这是项云龙在这里时住的。 张潇然一进屋就往地上一躺，她的胸脯急促起伏，心情久久难以平静，眼见得是受的刺激太大了。 “你还好吧？”项云龙看看张潇然，又看看欧阳飞莺。 “我还好，”欧阳飞莺也正看着他，听到他问她，她回答说：“云龙哥，你和……你们在这里，都是靠吃那种肉过活？” “你以为能怎样？”项云龙苦笑：“有时候还不够吃，只能掺着野菜一起煮，勉强填饱肚子！” “这就是你一直说的打野味？”欧阳飞莺很直接地问道。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忍不住埋怨：“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把话说透了？” 项云龙觉得自己很冤，如果当初明说了，她们肯定会以为他夸大其词。对易舒兰的良好印象，会促使她们对他群起而攻之。但现在亲眼看到了，却又责怪他事先不予说明，反正横竖不是人了。 “算了，”欧阳飞莺听到项云龙的抱怨，也觉得自己责怪项云龙确实有点冤枉他，就说：“现在你可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吧！” “说实话，这种事我不想说第二遍，”项云龙说：“等哥过来了我再说！” “是啊，哥在干嘛？”项云龙的话，让欧阳飞莺一下子想起了秦浩阳。刚刚在那里，她们忙着应付死活要走人的张潇然，没注意秦浩阳没有跟她们一起过来：“他怎么还没过来？” “既然来了，我想他总得想法子跟舒兰姐说些什么，”项云龙说。 “不过云龙这件事倒真说对了，”好过了点的张潇然，此时肯定项云龙了：“那个姓肖的还活着，看来舒兰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杀。” 项云龙暗暗一笑，没有回答。 秦浩阳确实想跟易舒兰说话，既然到了这里，见到了易舒兰，他必须说。张潇然反映强烈，他原本也想照顾她，但看到项云龙和欧阳飞莺紧紧跟着她，觉得没有问题，他就留下没走。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劝易舒兰回家，那就得为此目的而努力。 “姐，回家吧！”等三位弟妹走后，他开始劝易舒兰了：“不管你对我有多少不满，咱们回家说，行不？” 易舒兰眯起眼，看着他没有答话。 “就这里的生活，我想你也是迫不得已！”见易舒兰不答话，他继续劝说：“这样的生存环境，我想也不是你想得到的……你看潇然妹妹被吓成这样，你恐怕也不是欣然接受这样的生存方式的吧！” “为什么？”易舒兰突然发问了。 秦浩阳一下子语塞了，他还真没想过，为什么这样的生存方式不适合易舒兰。 “瞧！一下子被问住了吧！”易舒兰看到秦浩阳瞠目结舌答不出话了，就冷冷一笑道：“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力微休负重，言轻莫劝人！自己都没搞明白为什么，还来劝人不要这样不要那样？” “姐，我们是人，不是野兽！”秦浩阳不得不直截了当说了，虽然他知道，这么说很可能会惹毛易舒兰：“很多野兽也不食同类，何况人！而你这里……” “你错了，秦浩阳！”易舒兰笑了：“象张潇然这样的千金小姐，反应这么强烈情有可原。而你，一个从小就在集聚地生活过的孩子，再说这种话可就会让人笑话了！” 她说着，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秦浩阳，说：“也许你忘了，我可以告诉你，你之所以能长得这么健壮，那就是在集聚地时你很喜欢吃肉！……那是什么肉你知道吗？跟我这里的一模一样！” “我那时太小，不知道……”秦浩阳没法反驳，只能这么说了。 “不用多说，你确实吃过，这就够了！生于末世，就该明智一些，遵循末世生存法测……”易舒兰说着，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我要开饭了，你来不来？” 秦浩阳摇摇头。 易舒兰管自己走到矮桌前席地坐下，不再理他。几个女人端上一个很粗糙的瓷盘，装满了烤成金黄色的肉块。不得不说，如果不说破，那肉色香诱人，还真的很有让人一尝其味的欲望。 秦浩阳坐得远远的看着，他忽然发现，那几个女人对易舒兰毕恭毕敬。易舒兰吃着，那些女人跪在旁边服侍。其中一个女人拿着一把很小的刀，把肉切成薄片。她切一片，易舒兰就用手里的军用匕首挑起一片送进嘴里…… “还真象女王……”他想。 他静静地等着，等易舒兰吃饱。 总算结束了，那几个女人收拾好东西，出去了。看到易舒兰坐在那里，微闭着眼在那里养神，秦浩阳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了。 “你还真行！让这些人这么服从你！”秦浩阳说：“怎么做到的？” “你也能做到的！”易舒兰淡淡地回答：“很简单，我让她们吃饱了，还让她们避免了被别人吃掉，她们只能乖乖地听我的……你说，你如果能狠下心来，不也能做到吗！” 秦浩阳明白了，易舒兰没来之前，这些人相互猎杀，互有胜负，吃别人也很有可能被别人吃。易舒兰来了之后，她手里有枪，而那些人手里的枪早就没了子弹成烧火棍了，那些人不服不行。 “这些人应该是李妈她们带走的人的残余吧？”秦浩阳避开易舒兰的议论：“在这林子里这些人还有多少？” “没有四位数，至少也应该有好几百吧……你干嘛关心这个？” “我是在想，如果有一天，这些人被你猎杀完了，”秦浩阳说：“你靠什么过活？吃野菜野果？” “过一天算一天，想那么远干嘛……”易舒兰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口气。 秦浩阳还想说什么，但那几个女人过来了，他只能不再问下去了。 “主人，我们好了，”女人们毕恭毕敬垂手侍立。 易舒兰一声不吭，站起身手一招，那几个女人乖乖地朝外走。等她们鱼贯而出，易舒兰拿起自己的狙击步枪，跟着那些女人出了门。秦浩阳见状，也赶紧拿起自己的枪跟了出去。 他们走了大约两百米，来到峭壁前。那些女人很自觉地进了一个山洞，然后拉上门。而易舒兰，等门拉上后，她上了锁，并用一根很粗的空心铁管横着把门拴紧，再次上了锁。 秦浩阳恍然大悟。 “这么看来，这些人服你也是假的！”他等易舒兰做好了一切后，带着嘲弄的口吻说：“你害怕她们晚上趁你睡觉杀了你！” “当今世界，人与人之间还有什么真正的信任？”易舒兰并不在意：“防人之心不可无，任何时候都一样，何况现在！” “何必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呢，姐！”秦浩阳觉得找到了充分理由。他知道，项云龙在时，易舒兰很可能没这么小心谨慎，项云龙不在，她肯定越发小心了。所以，两人一路往回走时，他不停地劝说：“你也知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很危险，为什么就不放弃这种非人的生活呢！” “你少废话！”易舒兰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你如果看不惯，明天一早你们就离开这里，不要再来了！” 第三十章 易舒兰说完，也不打招呼回头就走。她虽然一条腿有残疾，但走起来倒还真不慢。一眨眼功夫，她已经走出十几步远。 秦浩阳赶紧大步跟上。既然已经开了口，他当然不想半途而废。 “姐，你别这样啊……” “你别跟着我！”易舒兰突然停步。她转身，指指一边亮着火光的小屋说：“他们在那里，你去吧！” “姐，我再问一个问题！”秦浩阳停住脚步，但却没有停嘴：“刚才我问你，如果那些人全部被猎杀了，你靠什么过活。现在我要问的是：万一那些人没猎杀完，但你的子弹用完了，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尖锐，问到了要害，易舒兰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回答了。虽然那天项云龙把秦浩阳他们身边的子弹大部分给了她，但也只有一百多发。再加上她原来有的，她总共也只有两百多发子弹。 而这林子里到底有多少人，她说多的话有四位数，少的话也有好几百人。实际上，这林子里到底有多少人，她也说不清楚，因为她根本不知道。 这也就是说，她首先碰到的问题，很可能不是那些人被猎杀完了，而是她的子弹用完了！ 她很清楚，她之所以能在这里呼风唤雨，全赖她有一支枪和她精准的枪法。一旦子弹用完了，枪法再精，也是枉然。没有了子弹的她，比之那些人，完全没有优势，何况她腿有伤残。对那些人来说，没了子弹的易舒兰，也就是一只受了伤没什么战斗力的猎物，根本不堪一击。 “我们回家吧，姐！”秦浩阳见易舒兰答不出来，知道他的话击中要害了，就赶紧说：“你是我们的大姐，我们都不想失去你！” “没什么大不了的！”易舒兰缓过神来了。此时的她，眼里噙满了泪水，只是光线太暗，秦浩阳没有看到：“这个世界不是吃人，就是被人吃，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坦然接受！” 她说完，转身离开，撂下秦浩阳一个人在那里发愣。易舒兰这么说，其实不奇怪，如果穿越者还在，他就会告诉儿子，贞哥的妈妈贞姐当年也是这么说的。 “你怎么才来？”秦浩阳很沮丧地走进项云龙的小屋时，两位姑娘都急得不得了了。张潇然连忙递给他一块压缩饼干：“吃吧！” 秦浩阳默默地啃着压缩饼干，项云龙和两位姑娘则面面相觑，什么也没说。他们看到秦浩阳的表情，猜到他又碰了钉子，所以干脆什么也不问了。 压缩饼干太干了，秦浩阳差点儿噎住，欧阳飞莺连忙把水杯递给他：“慢慢来，哥！” “碰钉子了！”喝了水，总算把压缩饼干吃完了，秦浩阳主动开口说了。他把他跟易舒兰的谈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听完他的叙述，三个人很久没吭声。 “那我们怎么办？”过了不知多久，张潇然打破了沉默。她实在有些忍不住，真想连夜回家呢：“我们就这么耗着也不是个办法！” “要不我们干脆绑了她，把她抬回家？”欧阳飞莺说。 “肯定不行！” “那……”她话没说完，忽然若有所思，歪着脑袋开始想什么……等他们准备睡觉时，她突然开口了。 “我倒有个办法，不知行不行……” “你说！”秦浩阳立刻回答：“有什么办法，你尽管说呀！” “我们联系家里，让紫丹妈妈、我妈妈带着军队开着太空船过来，”欧阳飞莺说：“我妈妈的特战队反正闲着没事干，让她们搜索丛林，把那些人都找出来带走。这样的话，这里的人相互猎杀的野蛮行径也就结束了！” “对呀！这个办法好！”张潇然十分兴奋。如果把散落在野外的地球人都找出来带走，那这里就没人了。易舒兰就是不想走，只能吃野菜野果了她还能坚持多久：“哥，你说呢？” 张潇然和欧阳飞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了秦浩阳的身上。 秦浩阳一时答不出来，他第一感觉动静太大了。地球人刚刚挣脱灭绝的厄运，正在忙着抢救文明成果，研究琼斯技术恢复以地球文明，为了一个易舒兰兴师动众，实在说不过去啊！ 再说了，以易舒兰的个性，就算做到了坚壁清野，她也未必就范。到时候会出现怎样的局面，他还真不敢断定。 “哥，你说话呀！”看到秦浩阳不说话，张潇然催促道。 “我看暂时不要这么做吧！”秦浩阳没说话，项云龙说话了：“我觉得这么做，很可能我们就会失去舒兰姐了！” “为什么？”张潇然不理解，欧阳飞莺也表示不理解。 “这是我的预感，”项云龙说：“如果真的这样做了，我们这是逼她就范，我相信舒兰姐不会屈服……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这么做，真的！” 秦浩阳点点头，同意项云龙的判断，他刚才就是这么想的。 “今天累了一天，睡觉吧！”他说。 “我想不通！”张潇然显然没睡意：“我记得舒兰姐的妈妈是个很通达很明事理的人，舒兰姐怎么会这样？” 秦浩阳和项云龙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劝解。说到易舒兰的妈妈易如，易千雅将军之女，给人的印象首先是小巧玲珑长相可人，而且十分温婉和蔼，绝对不是一个不通情理之人，怎么她的女儿会如此一意孤行不听人劝？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看到秦浩阳等人都沉默不语，张潇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难道我说得不对？” “你让我们说什么呢？”欧阳飞莺看到张潇然如此激动，只能开口说话：“女儿一定象母亲，这好象也不一定啊！” 她一边劝说，一边看着秦浩阳，希望他也说几句，让张潇然能安静下来。 秦浩阳还是不说话，他没法说。欧阳飞莺说女儿未必象母亲，但秦浩阳恰恰觉得，易舒兰是太象她母亲了。 秦浩阳打小是个爱动脑筋的人，一向喜欢追根究底。他曾经思考过，自己的母亲和易如阿姨为什么结果都会死于非命。 他母亲秦怀玉太爱他的父亲穿越者了，以至于一切都以父亲的需要而行动，根本不考虑自己的安危。当她看到父亲被人诬陷，就挺身而出身犯险地，结果可想而知。 而易舒兰的母亲易如阿姨，她也很爱穿越者，但她却有着自己独立的判断。在她貌似小巧柔弱的身体里，却有着一个常人很难发现的倔犟的灵魂。她的性情刚烈，不屈不挠不妥协，其个性之鲜明，非常人所能比拟。 易千雅将军被逼冬眠后，才十六岁的易如，坚决要求离开中央城去集聚地，即后来被称作情侣堡垒的老家。政治斗争的结果，易千雅自认失败，但联盟委员对她还是相当尊重，也没有牵扯到她的女儿，没有要求易如离开中央城。 但易如不干了，她忍受不了别人的冷落和避嫌，所以坚决不听联盟委员会和黄朗教授的挽留，毫不通融执意去了情侣堡垒。 联合矿业叛乱时，卫戌部队司令官黎抱真背叛后被抓，扣押在情侣堡垒。她在自身后悔自责及贞姐的严刑拷打之下精神错乱，成了废人。穿越者不忍心抛弃曾经的朋友，想带她回中央城，但易如趁其不备，一刀割断了黎抱真颈部的大动脉…… “这丫头让我害怕！”这是出名的杀人不眨眼的贞姐的原话。 易如之死，本质上可以说也是她的性格使然。情侣堡垒被赵梦瑶的反叛军围攻，接到求救信号后，她不顾当时怀有身孕的项紫丹的极力阻拦，带着二十名士兵一艘登陆艇赶去救援。 这种救援行动，秦浩阳认为那纯粹是冲动的结果。试想，近十万反叛军的围攻之下，贞姐手下骁勇善战的情侣堡垒战士，也只能退守山洞区。区区二十名战士，杯水车薪怎么可能解此重围？ 结果是，登陆艇被击落，易如和十几名战士被围困在情侣堡垒大楼。她带着这十几名战士拒绝投降殊死抵抗，最后弹尽粮绝。铁血易如在反叛军的重重包围中，拉响**与反叛军二等头目沙丽平和凯瑟琳同归于尽…… 所以，易舒兰是太象她母亲了，秦浩阳不能不认识到遗传因子的强大力量。 “睡觉吧，潇然！”但他不想说出来。逝者已逝，无论怎样，他不想公开评论他十分敬重的易如阿姨，所以他劝道：“明天再说，好吗！” “我不！”张潇然双手抱膝，把脸埋在双膝之间：“我睡不着！” “要不这样吧，现在你睡会儿，明天天一亮，你和莺妹妹就出发回家……”秦浩阳无奈，只能这么说。但是，欧阳飞莺不同意。 “我不走！”她说：“要不云龙哥和潇然姐明天回家吧！云龙哥离家太久了，他回去了，项妈妈和欣欣嫂子和孩子会很开心的。” “你别扯我！”项云龙苦笑不已：“你也不想想，我们带来的压缩饼干能吃几天！等这些饼干吃完了，你们打算吃……肉？” 项云龙的话很有杀伤力，他的话一出口，张潇然和欧阳飞莺一下子就傻眼了。她们相互看着对方，根本没法回答项云龙的问话。 “瞧瞧！都没办法了吧！趁手里还有些压缩饼干，尽早起身，路上还不至于饿肚子！除非……”他说着，脸上露出了坏笑：“除非你们打算接受现实！” 所谓“现实”，不言自明。欧阳飞莺狠狠瞪了项云龙一眼：“睡觉！” 第三十一章 终于天亮了，秦浩阳等立刻起身。这一晚，除了项云龙，秦浩阳和两位姑娘都没睡好。特别是张潇然，一大早看上去就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怎么啦，不会是生病了吧？”看到张潇然眼圈带黑，秦浩阳关心地询问。 “没睡好，”张潇然回答得很干脆：“我们今天干嘛？” “不是说好的吗，”项云龙抢上来回答：“你和莺妹妹趁饼干还够，赶紧出发回家，那样路上还不至于挨饿。” “谁答应了啊？”张潇然嚷道：“再说了，这林子七拐八弯的，万一我们走岔了路，被人逮走杀了吃肉，你就开心了？” “不敢，好妹妹！”项云龙连忙致歉：“我考虑不周，该死！不过我还是要说，你们真的回家比较好，我可以送你们一程。” “行了，你们不走，我们也不会走！”欧阳飞莺说完，拉着张潇然率先出了门。两位姑娘一出门，秦浩阳就问项云龙了。 “你坚持让她们走，为什么？” “哥，我跟你说实话，她们真不该留在这里！”项云龙说，很多事我一两句话真说不清楚。有些事太惊世骇俗，我真不希望她们看到……你跟她们说吧，赶紧离开这里，她们听你的。” “她们不会听我的，”秦浩阳摇摇头说：“再说，既然来了，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也让她们见识一下，你也别劝她们走了，就让她们留下吧！不管发生什么，你我兄弟小心保护她们就是了。” 既然秦浩阳这么说了，项云龙也就不再坚持。 兄妹四人出门，向昨天那间比较大的屋子走去。路上，他们碰到了七八个女人在那里忙乎什么。 “她们干嘛呢？”看到那些女人正在做一些木笼子，张潇然好奇地问项云龙。项云龙告诉她们，那是给那些俘虏准备的。 他一边说，一边指指峭壁的另一头。秦浩阳、张潇然、欧阳飞莺这才看到，那边紧靠着峭壁的地方，已经并排安放着十几个木笼子。昨天上来的时候，因为天色已晚光线很暗，他们没有注意到那些木笼子。 “这是用来关押俘虏的，对吗？”欧阳飞莺问道。 “算是吧！”项云龙回答道。他有点紧张地东张西望着：“我们快点走吧，也许舒兰姐正等着我们呢！” 但是，两位姑娘的好奇心上来了，她们坚持要过去看看。项云龙目光里流露出十分不安的神情，求助似地望着秦浩阳。 “我们先去舒兰姐那里……”秦浩阳看到项云龙的目光，意识到了那里很可能就有项云龙不想让姑娘们看到的东西，赶紧喊两位姑娘。但是，两位姑娘已经管自己往前跑了。 “惨了……”项云龙十分无奈地嘟哝了一声，他知道，这正是喂早餐的时候，姑娘们过去会看到什么：“我们赶紧跟上！” 他发声喊，率先追了上去。 秦浩阳立刻紧紧跟上。他们跑到那些木笼子边上时，追上了两位姑娘。他急于阻止她们，但显然已经晚了一步，两位姑娘站在木笼子前发傻了。 “你们非要看，那就别害怕！”项云龙一手抓住一位姑娘的手腕，紧紧抓着不放松：“来吧！” 他说着，拉着她们进一步靠近木笼子，但两位姑娘象是突然梦醒似的，挣扎着往后退。但项云龙死死抓住她们，不让她们后退。 “既然你们想知道，就不该回避！”项云龙的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好好看看这难得一见的奇景，不也是长了一大见识？” 随后赶到的秦浩阳，看见项云龙和两位姑娘拉拉扯扯的，不知道他们干嘛。但旋即，他也愣着不动，双眼死死盯着木笼子里。 他看到木笼子里关着三只活物，这三只活物通体赤 裸，但身上很脏。更让他惊惧万分的，是这三只活物正在争抢一堆血糊糊的东西。它们相互低吼各不相让，抓起那血糊糊的东西往嘴里塞！ 秦浩阳差一点呕吐，他看清了，它们争抢的，就是昨晚上那两具尸体剩余皮骨内脏……更让他吃惊的是，他看清了，那三个活物是人。她们匍匐于地，就象三只野狗那样你抢我夺那些血糊糊的下水…… 他怆然回首，看见项云龙已经把两位姑娘带离木笼子边。张潇然和欧阳飞莺已经跪在地上，吐得翻江倒海…… 他回头，忍不住又去看木笼子里的那三个人。那三个人根本无视他，只顾着你抢我夺，显然已经饿得失去理智了…… “哥，别看了！”远处，项云龙脸色煞白，对他喊着：“过来吧！” 秦浩阳缓缓地走向项云龙他们。不知为什么，此刻的他，却没有十分愤怒或者伤感，反而显得分外平静。也许是，他心里的疑惑得到了证实，他心里的疑问得到了解答，心里那道坎越过去了反而感觉轻松了。 “哥，你没事吧？”看到秦浩阳很平静，若有所思的模样，项云龙反而感到很不安了：“你想什么呢，哥？” “哦……”低头沉思的秦浩阳，抬头看了看项云龙，又回身指了指身后的木笼子：“我看那木笼子并不坚固……她们为什么不跑？” 那木笼子确实不坚固，木条并不粗，而且木条与木条之间只是用细藤条捆绑，很容易拆散架的。但那三个女人关在里面，被当作牲口居然服服帖帖不想反抗？ 而且，昨晚上看到，那些看起来对易舒兰很恭敬，口口声声叫易舒兰“主人”的那些人，是被锁在山洞里过夜的。也就是说，这木笼子里的囚犯，晚上根本没人看管，她们居然不跑，让他好生奇怪。 “你还是没看仔细……”项云龙苦笑道：“能跑为什么不跑？但是她们根本跑不了！” “根本跑不了？”秦浩阳当然无法理解，就算易舒兰有枪，这些人能怕到这步田地，连试一试都不敢？ “是的……”项云龙说，他显然还是不想多说：“我们还去舒兰姐那里？” “去！”秦浩阳说着，又问两位姑娘：“你们好过些没？” 他觉得，他必须去问易舒兰。如果说，这些人是琼斯人，他还能理解，毕竟琼斯人对地球人、对她易舒兰的伤害太大了。但这些人分明是地球人，即使她们真不值得拯救，让她们自生自灭也是一种选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们？ 他们来到昨天的屋子里，但易舒兰不在，只有那个姓肖的女人在。 “两位少爷、两位小姐！”那姓肖的女人一看见他们就主动说：“主人有事出去了，她吩咐过，四位请随意！” “肖大姐！”张潇然看到是她，连忙问她还好吗。但是，那女人什么也不说。 “你问不出什么来的！”项云龙说：“我们还是到我那里去吧，商量一下到底该怎么办。” 他们没办法，只能回到项云龙的小屋。 “现在我们怎么办？”一坐下，项云龙就马上说：“你们是不是应该听我的建议，立刻离开这里回家去？” 让项云龙感到意外的是，不光是秦浩阳、欧阳飞莺，连张潇然居然也说不走了。他们一致认为，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干脆就不走了。 “你到底还想吐几回才够？”项云龙没办法，只能盯着反应最强烈的张潇然：“不把你的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你还不甘心了？” “你刚才不是死死抓住我和莺妹妹，非让我们看不可吗！”张潇然抢白他：“怎么现在一下子这么好心啦？” “我那是……我那不是着急嘛！”项云龙说不囫囵了，只能摇头苦笑。他刚才抓着两位妹妹的手不让她们走，是一时气急败坏：让你们别看你们非要看，索性让你们看个够！现在倒好，怎么就成了是他想让她们看了？ 百口莫辩的项云龙，只好咧咧嘴不作声了。 “云龙哥，你也别劝我们走了！”欧阳飞莺看到项云龙啼笑皆非的模样，不禁偷偷地抿嘴一笑道：“我想我们刚刚看到的，怕也是不会比这个更糟的了，我们干脆再看看有什么幺蛾子吧！” “就是！”张潇然帮腔：“大不了再吐他个十回八回的，拼了！” “行啊，随你们啦！”项云龙耸耸肩说。 “云龙，刚刚我问你的，你没说，”一直没有参与弟妹们说话的秦浩阳，忽然想起刚才问的问题，为什么那几个女人不趁夜里无人看管时逃跑：“那木笼子真的很不结实，踹一脚就垮了，她们怎么就这么听话，待在里面不跑？” “两位妹妹不是说想看到底了吗！”项云龙说：“你们看下去，自己会发现答案的！” “你就不能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欧阳飞莺问。 “既然你们不走了，我就不说让你们自己看了！”项云龙说：“这就象看戏，告诉你们那是剧透。提前透露剧情，看着还有什么味儿？” 他说着，对着两位姑娘很认真地说：“除非你们答应离开，那我就告诉你们！” “不说拉倒！”张潇然虽然心“砰砰”直跳，但嘴还是很硬。人总是有猎奇心理，张潇然也不例外：“你以为我们真会害怕？” 第三十二章 虽然嘴硬，但张潇然和欧阳飞莺确实老实多了，也不再嚷嚷要出去。两位姑娘紧挨着坐在那里说悄悄话，显得十分安逸。 秦浩阳则心事重重，他本来就不爱到处溜达，所以一直待在屋里胡思乱想了。 项云龙则一副与我无关的轻松样儿，时不时的嘴里还会哼几句小曲儿。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该警告的他也警告了，虽然卖了点关子，既然他们不听他的，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就这样，四个人无所事事地待在小屋里，再也没有往外跑。 似乎一切都安然无恙，但一静下来，秦浩阳的心开始慢慢的堵得慌了。他意识到，项云龙说舒兰姐已经不是原来的舒兰姐了，他不是信口开河。他们看到的，也许只是一部分，但就是这一部分，已经让他们大受刺激了。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个问题让他苦恼万分。在这个世界里，心灵没有受过创伤的人，恐怕一个也没有了。但为什么偏偏是舒兰姐会变得如此陌生，让他恍若隔世，遇到了象是另一个世界来的易舒兰？ 他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正在聊得起劲的张潇然，听到了他的叹息声。她推推欧阳飞莺，两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落到他身上了。 “哥，别叹气了！”欧阳飞莺面露怜悯之色：“真不行我们掉头就走就是了！” 四个人中，欧阳飞莺的年纪虽然最小，却是个最爱动脑筋的人。这一路看过来，她已经发现，很多事已经超出她们的想象，也已经超出她们力所能及的范围了。她早已几次想跟家里联系，请求必要的支援了。 但她忍着，因为她看出秦浩阳不想再扩大范围，把这事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其实她也不想，毕竟易舒兰是她们的大姐，她曾经那么崇敬她！ 所以，她表面上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开始十分小心。她知道，项云龙说什么看戏不看戏，剧透不剧透的，好象很轻描淡写。而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她们根本掂量不出其分量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中午到了。欧阳飞莺拿出压缩饼干，开始分发午饭，但项云龙没要。他说他去舒兰姐那里蹭午饭，结果被张潇然骂了，说他变成野兽了。 “我这不是给你们节省一点吗！”项云龙当然回嘴了：“好心不得好报！” “那肉你能咽得下去？” “咽得下！”他回答：“你们没来时，我一直吃，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说完就出了门，气得张潇然直跳脚：“哥，你看他！” “他确实是好心，”秦浩阳苦笑着说：“你们不妨清点一下，我们的食物还能坚持多久！吃完了我们怎么办？不吃那种肉，光吃野菜野果能行吗？” 秦浩阳很快吃完了他的那一份，张潇然和欧阳飞莺还没吃完，那个姓肖的女人进来了。她一进门就深深地鞠了一躬：“主人回来了，请你们过去！” 张潇然和欧阳飞莺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的目光立刻转向秦浩阳了。 “等她们吃完吧，”秦浩阳沉吟片刻，对那女人说：“吃完了我们就过去……你先走吧！” 那女人鞠了一躬，退出去了。 “哥，她叫我们过去干嘛？”那女人一走，张潇然就急不可耐地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秦浩阳还没回答，欧阳飞莺很平静地答话了。 她们赶紧吃完，立刻就出了门。一路上，张潇然不停地絮叨，显而易见是又紧张又好奇的。欧阳飞莺却比较沉静，她东张西望的，很快发现早上那些女人在做的那些木笼子已经做好，都搬到峭壁下整整齐齐地放好了。 “哥，你看到没？”她悄声问秦浩阳，秦浩阳点点头，表示看到了。 “我觉得叫我们过去，很可能跟这些木笼子有关，”看到秦浩阳不出声只是点头，她又补充说。 说话间，他们很快就到了那间大木屋。大木屋里，易舒兰坐在矮桌前吃饭，项云龙坐在一边，几个女人在一旁服侍。 “你们来啦！”此时的易舒兰，倒是和颜悦色的：“坐吧！” 张潇然一看到易舒兰吃的东西，哪还坐得下来。她急退两步退到门口，脸朝外不敢朝屋里看了。 “你没事吧？”易舒兰嘴角含笑问欧阳飞莺。看到欧阳飞莺点头了，她也点点头说：“潇然还是那样敏感……” 没人答话，因为没法回答。很快的，易舒兰吃完了。等几个女人收拾完离开了，她才对秦浩阳等说：“你们还不打算回家？” “肯定想尽早回家的，”欧阳飞莺很冷静地回答说：“只是很希望舒兰姐跟我们一起回家。” “既然你们还不打算走，也好，”对欧阳飞莺的话，易舒兰不置可否：“你们随意，这周围的风景还不错，你们可以到处看看！只是警告你们，这里野兽很多，你们得随身带上武器，别让野兽伤了你们！” 秦浩阳等人，包括项云龙都没有答话。他们很清楚，易舒兰所说的“野兽”，其实是指丛林里那些相互猎杀的人。不得不说，那些人确实与野兽无异，如果这件事没有易舒兰也在其中，他们会掉头不顾装不知道的。 秦浩阳猛地打了个寒噤，他忽然意识到，既然那是野兽，那些木笼子……他不由自主地看看项云龙。他看到项云龙低着头，他又去看欧阳飞莺，发现欧阳飞莺也正朝他看着。 “姐，你叫我们来，就是想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家？”秦浩阳一思忖，转而直接提问题了：“没别的事？” “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易舒兰淡淡地说：“你们自己看着办！我现在要办点事……你们一起来吗？” 秦浩阳还没回答，他的眼角已经瞄到，项云龙正在偷偷向他摆手。他想说不去了，但欧阳飞莺已经先于他做出反应了。 “去吧！”她说：“反正闲着没事，去看看也好。” 易舒兰定睛看着欧阳飞莺，她的嘴角又一次露出了一丝微笑。欧阳飞莺已经多次看到她这么微笑了，她觉得这微笑很熟，只是一时没想起在哪看到过。 “姐笑起来好美！”欧阳飞莺由衷地赞叹。易舒兰那种不经意的微笑，既典雅又柔美，气质非凡令人着迷。 易舒兰没答话，欧阳飞莺由衷的赞叹，似乎也让她想起了什么。在那一刹那间，她的脸上浮起了久已不见的温柔，让几个弟妹一时间都默然了。 “既然这样，那就走吧！”温柔的表情，在易舒兰脸上稍纵即逝，她又恢复了她那种漠然而淡定的样子：“云龙，你先带她们几个去吧，我们随后就到。” 她的意思是，让项云龙先带着那些女人们过去，自己和秦浩阳等人随后过来。 项云龙什么也没说，他向秦浩阳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说。然后，他对那几个女人挥了下手，自己率先走了。 “好了，我们可以过去了！”项云龙带着女人们走后，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易舒兰对秦浩阳等人说。说完后，她率先走出们去。 秦浩阳随后跟着出了门，但他身后的欧阳飞莺，却拦住了张潇然。 “潇然姐，你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张潇然自然不明白。她问欧阳飞莺去不去，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更加不理解了：“为什么你能去我就不能去了？” “我有心理准备了，但我相信你没有！”欧阳飞莺回答：“所以你最好别去！” “我偏去！”张潇然不答应了。就算是少儿不宜，欧阳飞莺比她小，她能去自己反而不能去，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但她很快就后悔了。 她们去的地方，就是峭壁下并排安放着十几个木笼子的地方。当走到离木笼子还有一段距离时，看到其中那个木笼子里昨天看到的那三个女人，卷缩在木笼子的角落里眼露恐怖瑟瑟发抖，张潇然已经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人带到了，”一看到易舒兰，项云龙就汇报说：“每次三个！” “行，那就开始吧！”易舒兰点点头说。然后，她回头看着秦浩阳、张潇然和欧阳飞莺，她的嘴角又一次露出了那迷人的微笑。 “如果受不了，请马上离开！”她对他们说。 欧阳飞莺忽然想起，易舒兰那迷人的微笑，她确实见过很多次。那是在地下城的系统了，虽然那时她还小，但易如阿姨迷人的微笑，让她印象十分深刻。 易舒兰的微笑，跟易如阿姨的微笑如出一辙……但此刻，那微笑让她毛骨悚然，因为她看到，项云龙和那几个女人正把三个捆得结结实实的女人拖上来。那几个女人嘴里咒骂着，但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只能任人摆布…… 第一个女人被拖翻了，顷刻之间被扒的赤条条的俯伏在地。几个女人死死按住她，项云龙拿出军用匕首，在旁边的一个火盆窜起的火苗上烤了一会，然后对准那女人的脚后跟一刀切了下去……歇斯底里的惨叫声随即响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紧接着，站在一边的那个姓肖的女人，从火盆里拿起一个烤得暗红的络铁，狠狠按到那女人的右臀部上。“滋滋”响声中，一股青烟升起，刺耳的惨叫声再次响起，刺鼻的皮肉焦糊味随即随风扩散…… 第三十三章 “你混蛋！”项云龙一进小屋，张潇然立刻扑上去，狠狠搧了他一个嘴巴。打得真狠，血从他的嘴角慢慢溢出…… 项云龙没吭声，更没有还手。他抹了一下自己嘴角上的鲜血，看着张潇然，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你还笑？”张潇然大吼：“你还是人吗！” “我怎么不是人了？”项云龙擦掉嘴角的血，说：“这些人被俘虏了，她们的命运就是这样！如果我不动手，让那些女人动手，那些人更惨！” “那三十多个人，你们都这样处理了？”张潇然怒目圆睁。那天他们从背后袭击了围攻平台的人，一共抓了三十多个俘虏，都关在峭壁下的一个山洞里的。 “是的，都处理了。” 张潇然再次扑向项云龙。 “先别激动！”秦浩阳赶紧拦住张潇然，接着转而问项云龙：“你们……她真的把那些人当牲口处理？” “你们都看到了，还用问吗？”项云龙笑了：“不过你也别惊讶，这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相互猎杀。我和舒兰姐刚进林子时，差一点就栽了，好在及时发现才免遭厄运！” 他告诉秦浩阳，他和易舒兰刚进林子时，就遭到那些人的围攻。好在他们有枪，很快就占了上风。从俘虏嘴里他们得知这里是这样的一副情景，易舒兰就咬牙切齿地说，她要玩死她们。 于是，他们就参与进了这相互猎杀的游戏里了：“说实话，我几次劝她离开，她根本不听，还说挺好玩的！” “那今天我们看见的，又是怎么回事？”张潇然仍然不解气：“你们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你别急，听我说完嘛！” 这林子里人不少，但分布在偌大的一片丛林中，那就显得很稀稀落落了。也就是说，你想猎杀那些人，一时半会还不一定找得到。那样，很可能就会很长时间没东西吃了。 那就象以前的老虎，蹲守猎到猎物饱餐一顿。接下来就很可能会几天十几天猎不到什么，只能饿上十天半个月了。 易舒兰的能力，就在此事上大放异彩。她稍稍考虑后很快做了决定，并开始实施，她搜罗帮手，救了几个被人追杀的女人。这些人感激涕零，死心塌地地听从她了。 从这些女人嘴里，她听说了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这地方原本有十几个人盘踞着，算是有主之地。但这里的原则就是，谁强谁就是主子，谁弱谁就活该被吃，没有第二种结果。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她和项云龙带着那些被搜罗的女人，攻上了这个平台。她们杀了那个打头的和几个骨干，并俘虏了其余的人。秦浩阳他们最初看到的三个关在木笼子里的女人，就是那个晚上被俘的人。 “当时被俘的有几个人？”欧阳飞莺问道。 “七个！”项云龙回答。 “那四个呢？”张潇然虽然感到了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问了。 “这还用问吗！”项云龙还没回答，欧阳飞莺代为回答了：“我现在知道了，你们开始驯养野兽了！” “驯养谈不上……”项云龙似笑非笑地说。这毕竟不是真的野兽，肯定没法驯服，不能驯服谈何驯养：“但不得不说，舒兰姐还真有头脑，不但迅速建立了她的森林王国，还有计划地储存食物了！” 易舒兰的高明之处就在这里，她很明白，她不能象老虎一样饥一顿饱一顿的，她需要未雨绸缪。猎物到手不能统统杀尽，那样储存不了多久，所以必须先圈养着随时可以杀之取食。 但这些俘虏也很凶悍，简单地关起来，一不小心很可能就会被反噬。所以她就决定挑断这些俘虏的脚筋，后来干脆还在她们的屁股上烙上烙印，以表示这是她的财物…… 秦浩阳听着，只觉得一阵阵的头晕目眩。他现在终于明白，昨天早上他们看到木笼子里那三个女人为什么站不起来，只能趴在那里抢食。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关在一个一脚就能踹碎的木笼子里，还没人看守，居然晚上不设法逃跑。原因就是被挑断脚筋后站都站不起来，根本无法跑远！ 这些俘虏，或者说这些“猎物”现在只能爬行，还真跟圈养的猪没什么区别了。更何况还在“它们”的屁股上烙上烙印，不要说自尊，“它们”的意志恐怕也已经被完全摧毁了…… “潇然妹妹也许在怪我，”项云龙说：“我怎么亲自动手，割断那些女人的脚筋，我这是为虎作伥……其实，我这是为了减轻她们的痛苦！” 他告诉他们，人的脚后跟的大筋很坚韧，没几斤力气还真不好挑断。如果让那些女人动手，好几刀都割不断，被割者疼得死去活来。他看不下去，觉得不如自己动手，减轻被割者受罪的时间…… 秦浩阳终于明白，为什么项云龙再三说，舒兰姐已经不是过去的舒兰姐了，这一次是再清楚不过了。 玩得真嗨，易舒兰！ “我们回家吧！”秦浩阳觉得透不过气来，所以突然决定准备回家了。 张潇然自然第一时间响应了，但出乎意料。欧阳飞莺却反对了。 “该看到的，我们大概已经看了不少了，”她说：“其他的，我们完全可以想象了。如果我们再待下去，那就会看到，一时半会如果没有新的猎物，那么被关押在那里的那些个被圈养人形野兽，隔三岔五的被拖出来宰杀。如此，我们走了，只不过是眼不见为净！” “那我们能怎么办？”张潇然反问：“难道我们准备出手阻止，如果……如果她不同意，我们就来硬的，干脆……干脆……” 她说不下去了，但在场的三个人都明白她后面的话是什么。 难道他们能下得了手？ 当然，那些人也着实该死。不说别的，就凭她们发明的把对手当作猎物相互猎杀的野蛮法则，她们就该死。把这些人救下来，其实跟救一群嗜血的野兽无异。 所以，不是为了救她们，而是要阻止这种原始部落的野蛮的生存法则。 但是，他们面临的最大阻碍，是他们曾经十分敬重的大姐姐。如果有必要，他们能毅然决然痛下杀手？显然不可能！ “我觉得，是时候采取我的办法了！”欧阳飞莺说：“我即刻跟我妈妈联系，让她告知许教授她们，出兵结束这里的一切野蛮行径了！” “这还是有个问题，”项云龙想了想说：“出兵解决应该是个办法，但善后工作很难做。试想，找到这些人，把她们带离这里，那就得妥善安置这些人了！这些人野蛮成性，到时候恐怕也是个**烦。” 项云龙此言一出，其他人一时都默然了。这里的那些人，以易舒兰的说法，也许有四位数，也就是不少于一千人。 而现在的地球人已经不足一万，这些丧失人性的人，居然占据了总人口的十分之一。可以这么说，这些人都是危险分子，人一旦越了界的人，很可能屡教不改。把她们放进正常人中间，其他不足一万的正常人肯定会人人自危了！ 这种状况，其实以前发生过。秦浩阳记得，科学院系统中有过那样的记载。联合矿业叛乱被平定后，因为人口锐减，易千雅让所有集聚地的人迁入中央城居住，让所有地球人都能过上比较好的日子。 但可气的是，这些集聚地的人，过惯了野蛮生活，却把野蛮习气也带进了中央城。曾经被地球人联盟抛弃的集聚地人，因为得不到中央城的物资支援，养成了相互攻击把别的集聚地人当作猎物的野蛮风气。她们进中央城后没过多久就故态复萌，居然开始偷偷攻击别的集聚地人，并躲在屋里烤着吃，弄得中央城里一时间风声鹤唳! 不得已，时任军队总司令的穿越者老爹，只能动用军队开始镇压，杀了大约近十万人，才勉强扭转这种状态。 但现在，似乎又是老调重弹了。可以想见，把这些人带回去，那是带走了一个什么样的**烦！ “所以我觉得，”看到三个人不说话了，项云龙再次强调：“这些人真的还是死了的好！” “你的意思就是，我们听其自然，任由她，任由她在这里玩下去？”欧阳飞莺哭笑不得：“说了半天，结论就是我们必须袖手旁观，等所有的祸害相互猎杀完了，天下也就太平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项云龙反问：“让许教授她们派军队，让你妈妈带着她的特战队过来，兴师动众劳命伤财的把这些祸害带回去？就算带回去了，我们有精力管她们吗？” 欧阳飞莺也没话说了。想想也是，这些人带回去，为了不让她们影响祸害别的人，得派多少军队睁着眼睛紧紧盯住她们？ 这样的局面，这样的消耗，现在还能付得起吗？ “那我们干脆回家，”张潇然说：“再过个三年五载再过来看看。如果那时候舒兰姐还活着，我们再带她回家？” 秦浩阳“喷”地一声，笑出了声：“亏你想得出！” 第三十四章 “我晕，你还能笑得出来？”欧阳飞莺很懊恼说：“我都想哭了！” “我其实也很想哭，”秦浩阳不笑了。横不是竖不是的局面，他怎么可能笑得出来。他不过是觉得张潇然的那种无奈，他感同身受罢了。易舒兰如今变成了一个嗜血的女魔头，最难受的是他秦浩阳，因为他就是那个只要有一线可能，就绝不会放弃易舒兰的人。 “哥不是真笑，我知道！”欧阳飞莺说：“既然不能把这里的实际情况告诉家里，那我也得跟她们通一次话，让她们放心。不过……难道我告诉她们，我们在这里很好，舒兰姐也很好？” 项云龙也忍不住笑了。这人到了无可奈何的时候，一个个都会说风凉话，让人听了不能不哑然失笑。 “说啊，我怎么向家里汇报？” “你就这么说吧，说我们很好，请她们放心……”秦浩阳沉吟着说：“当然，你可以适当透露一二，说舒兰姐不想回家，我们正在劝她。” 欧阳飞莺没办法，只能和欧阳啸月通了一次话，还就是按照秦浩阳的话说了。 通完话，她觉得很憋气，就提议出去走走。 “我们一起去吧！”张潇然说。她本来就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既然没法做决定，那就只能这么拖着，她也就接受了：“你们不去？” “天快黑了，不要乱跑！”项云龙警告道。 “我们不跑远，”张潇然说。 “听云龙的，”秦浩阳说“今天大家都累了，早点歇息！” “云龙累了，一口气处理了三十几头野兽，”张潇然总是忘不了挖苦项云龙，弄得项云龙哭笑不得：“我们还好。” “别逞强！就你那承受能力，你比谁都累！”项云龙反唇相讥。 “那至少说明我们还是人，”张潇然说。 “你也别老是欺负云龙哥，”欧阳飞莺说着，打了个呵欠：“不说不要紧，说到累了还真有点困了……我们睡吧！” 两位姑娘说睡就睡，立刻躺下了，但秦浩阳真的睡不着。项云龙看出他还不想睡，就建议到外面坐会儿，秦浩阳点点头：“带上枪！” 他们拉上门，项云龙还很仔细地在门外设置了一个临时障碍。 为了不妨碍两位妹妹睡觉，他们走得离屋子稍远一点的地方，在一块大山石上坐了下来。 “哥，我觉得应该叫她们离开这里，”一坐下，项云龙回头望望小屋：“她们在这里有点碍手碍脚的！” 秦浩阳没有答话，他知道项云龙也是关心两位妹妹，所以才这么说。但问题是，他说过好几次，让张潇然和欧阳飞莺回家，但她们不听。 “说实话，我觉得她们真不该来这里！” “我知道，但已经来了，赶都赶不走，”秦浩阳苦笑。事已至此，秦浩阳自然很想让张潇然和欧阳飞莺回家。但他知道，如果他不一起走，她们绝对不会走，所以干脆就不提了：“你说她们碍手碍脚，这我倒没觉得，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具体有什么原因，我也说不上来，”项云龙答道：“但我总是感觉不怎么好……她们两个女孩子，虽然也吃过苦，但总体还是在长辈们的呵护之下长大的，缺乏历练。在这危机四伏的密林深处，带着她俩就好象带着两件易碎品，怎么都没法定下心来！” “你是怕遇到我们刚到那天的事？”秦浩阳问。那天五六十个人围攻平台，即使他们没出现，易舒兰一支枪，那些人似乎也不敢太嚣张。现在他和项云龙都在，张潇然和欧阳飞莺手中有枪，也不是没有抵抗能力的人，对付那些只有自制弓箭的人，好象没什么可担心的。 “那只是其中之一吧！”项云龙说：“反正我说不清楚，就算是预感吧，总觉得她们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好吧，明后天我们送她们走！”秦浩阳说。 “你还是不想放弃舒兰姐，对吧！” 秦浩阳没答话，算是默认了。 “我有个建议，”项云龙也没多说什么，他开始考虑下一步行动了：“我们现在不知道要在这里耽搁多久，那么我们就必须补充物资以备不测。你想想，这两丫头除了压缩饼干，啥也不吃，我们存货有限，就她俩吃，也坚持不了十天，所以我们应该尽快回家一趟，补充些弹药和粮食。” 秦浩阳表示同意，但他说让项云龙带着欧阳飞莺回去，遭到了项云龙的反对。项云龙认为，欧阳飞莺虽然年纪小，但处事风格比张潇然老到，应该让张潇然走。 “我建议还是你带着潇然妹妹走比较好，”项云龙说：“我和莺妹妹在这里等着……而且，我还有一个想法，你回去后最好悄悄地找一下我妈妈……” 他要秦浩阳单独找项紫丹，跟她商量派太空船跑一趟。那样不但可以多运些弹药粮食过来，顺便还可以悄悄派几个可靠的人一起过来。 “你可以跟我妈妈说实话，考虑到易舒兰名声，说你不想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项云龙很聪明，知道秦浩阳心里怎么想，所以顺着秦浩阳的心思提出他的意见。 “我妈妈和舒兰姐的妈妈亲如姐妹，她一定会考虑不让她的好姐妹的女儿出丑的！”项云龙接着又说出了一项好处：“另外，你看潇然妹妹，她在这里真的很不合适！你带她走，回了家，到时候你就可以坚决不让她再跟来，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秦浩阳同意了，尤其是最后一个理由，让他觉得项云龙的考虑很周到。张潇然太过敏感，动不动就吐个七荤八素的，着实让人手忙脚乱。 兄弟俩商量后，决定趁早，明天秦浩阳就带着张潇然回家。第二天起来后，秦浩阳就把昨晚上和项云龙商量好的方案告诉了两位妹妹。他没想到，张潇然似乎看穿他们的意图，死活不走。 “不行，我不能走！”她说：“我走了，莺妹妹一个人了，我不放心！” “傻了不是！我不在吗，她怎么会一个人？”项云龙说。 “你去吃烤肉了，她不就是一个人了吗！” “啧！”项云龙失笑：“算了，哥你决定吧！” “要不再过两天吧，两天后我们再走！”秦浩阳还没来得及说话，张潇然开始赖皮：“舒兰姐不是说这里风景不错嘛，我们既然到了这里，总该稍稍看一下嘛！” “我们有事要做……”秦浩阳说了半句，就被张潇然抢了话头：“就两天，也误不了事吧！” 秦浩阳拗不过，只能答应了。在一旁的项云龙连连摇头苦着脸说，妹妹们就是被秦浩阳这样的好哥哥给纵容坏的。 他们没想到的是，宠坏事小，真的出点事，那才犯不着。有些时候夜长梦多这句话还真会应验。没有听项云龙的话，秦浩阳只能后悔没有及时走。 既然决定再等两天，张潇然和欧阳飞莺两人就想去周边走走。两位姑娘出去，秦浩阳和项云龙都有点不放心，要跟着去。 四个人整理好东西，带好了干粮和枪支弹药正准备出门，那个姓肖的女人来了。她对秦浩阳和项云龙说，主人有事要和两位小哥商量，请他们过去一趟。 “她说有什么事要和我们商量？”项云龙盯着肖姓女人的眼睛问。 “她没说，”肖姓女人回答。 项云龙沉吟着，一时没有说话。秦浩阳看看肖姓女人，又看看项云龙，低声问道：“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项云龙摇摇头，他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但心里总是不太踏实。易舒兰总是自说自话，他跟她进入丛林这么些日子了，她想干嘛可从来没征求过他的意见。 当然，她这么郑重其事地说有事商量，可能是因为秦浩阳在。她跟项云龙关系一般，跟秦浩阳那就不一样了，所以她觉得有必要尊重他们一些也未可知。 “没什么……”想到这，项云龙觉得自己有点过于谨慎了：“走吧！” 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叫张潇然、欧阳飞莺等着：“等我们回来再一起出去！” 兄弟俩跟着肖姓女人来到易舒兰的住处，进门后他们发现易舒兰不在。 “刚才还在的……”面对询问，肖姓女人嘟哝着，说：“你们先坐，我问下！” 她让秦浩阳和项云龙坐在矮桌边，自己跑到隔间里。隔间里出来两个女人，她们给秦浩阳和项云龙端上水。 “主人临时碰到了点事，出去一下，”肖姓女人说：“她说你们先坐会儿，喝点水，她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但是，这一会儿是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两人坐不住了。项云龙找那几个女人，谁知隔间里只有一个女人在了，连肖姓女人也不见了。 项云龙心里一阵紧张，他一个箭步跃到那女人身边抓住她：“怎么回事，人都去哪了？” 那女人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项云龙拔出军用匕首架到她脖子上，逼问她，那女人吓哭了：“我真不知道……” “那姓肖的呢？”项云龙已经是眼中喷火了，架在那女人脖子上的军用匕首，刃口已经割破她的皮肤，鲜血正慢慢从伤口冒出来…… “怎么啦，云龙？”易舒兰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响起，易舒兰正含笑走进门来：“你想杀了她吃肉了？” 第三十五章 “快两小时了！”一看到易舒兰出现了，项云龙的紧张心理立刻消失，手随之也放下了。那被他抓得紧紧的几乎透不过气来的女人，立刻逃出门外：“你说我们找我们商量事情，就这么让我们等着？” “这不是临时出了点事去处理一下嘛！”易舒兰看看这两兄弟说：“别紧张，坐下说话。” 既然易舒兰出现了，秦浩阳和项云龙自然一下子松了口气。他们坐下后，秦浩阳问她有什么事要商量，易舒兰告诉他们，她准备出征一次，希望他们四个弟妹能帮忙。 “为什么要出征？”秦浩阳问道。三十多名俘虏，已经被处理得人不人鬼不鬼了，现在易舒兰又要打别的人的主意。已经十分后悔帮她抓了那些人秦浩阳，自然不想再造孽了：“你俘虏的人还不够多吗？” “够了，至少两个月里不愁饿肚子了，但此次出征不是为了这个！” 她告诉他们，现在有人在打她这块地盘的主意。据说那些人纠集了百余人，准备进攻这块平台，所以她决定先发制人，打她们个措手不及。 一直不搭话的项云龙，突然站起身走到外面，同时还说了声“哥，出来一下”。 秦浩阳站起来要出去，易舒兰也不阻止，甚至还点头示意去好了。他走到外面，项云龙一把拉住他，把他拉得离屋子远一些了，才开口说：“哥你别信她！” “为什么？”秦浩阳问。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深山老林！”项云龙说：“这林子里的人要藏起来，别人就很难找到。那些人隐蔽在哪里，她根本不可能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别人纠集人马要进攻这里？” 秦浩阳沉默了，他觉得项云龙说得对。林子里藏人很容易，尤其是在这种相互猎杀的状态下，她们肯定象野兽一样藏得很好，没事儿不会跑出来乱转的。除非象易舒兰这样有枪、又占据了有利地形的人，才会不在乎暴露自己的位置。 她怎么会知道有人纠集百余人要进攻她？就算真有其事，她想反击，能知道那些人藏身于何处？ 危机四伏的林子里，都躲在暗处，生怕被人发现。所谓的猎杀，其实也都是瞎碰。否则她为什么要圈养那些俘虏？ “你说得对……”秦浩阳想透了：“但我不明白了，她为什么要编出这么个假想敌来骗我们？” “你进去吧，跟她聊……我回去看看！”项云龙说完拔腿就往自己的小屋跑去。 秦浩阳转身回进屋，他注意地看了看易舒兰，但很遗憾，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易舒兰很镇静，她慢慢地擦拭着她的狙击步枪，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看到秦浩阳回进屋来，她很淡然地说，如果有事，明天再谈好了，反正这事儿不急。 “姐，我想问个问题，你真是想让我们帮助你对付那些人吗？”倒是秦浩阳有点沉不住气了。项云龙那样紧张，似乎是怕两位妹妹会遭遇不测，秦浩阳自然也跟着心情紧张起来。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紧张，表现得太明显，易舒兰当然注意到了。 “怎么啦？”她抬起脸，注意地看着秦浩阳：“出什么事了？” 秦浩阳答不出来，因为他不知道项云龙回去后怎么样了。 “你们不想参与，我不勉强，”易舒兰还是那样淡然，又低头去擦拭她的步枪了：“如果你们觉得待在这里担惊受怕，那还不如早点离开这里回家去。” “真有人要攻击你们？”秦浩阳忍不住发问了。 “你不信？” “我是有点不信！”秦浩阳如实回答：“你有枪，恐怕这林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我不相信，手里只有自制弓箭做武器的人还敢来惹你。” “人饿急了什么事干不出来？”易舒兰冷笑了：“你不信就不信吧，道不同不相与谋，就这一两天，你们早点回家吧！……我有事了，你走吧！” 下逐客令了，秦浩阳只能退出门外。一出门，他就急忙往回跑，跑到半道上，正好遇上了项云龙。 “怎么样？”他急忙问。 “没事……”项云龙正在犯嘀咕，秦浩阳一问，他说不出所以然来。刚刚他急急忙忙跑回去，张潇然和欧阳飞莺反而被他吓了一跳：“也许我太敏感了……” 两人慢慢往回走，一路上，项云龙问秦浩阳，他走掉后，易舒兰又说了些什么。秦浩阳告诉他，他直接表示出了自己的疑问，易舒兰没说什么，只是叫他们尽快离开这里。 “有点奇怪……难道真有人要攻击这里？”项云龙也很意外。 “她这么镇定，我看不出她说谎了，”秦浩阳说：“这里的情况我们不清楚，也许真有人觊觎这里也未可知……” 项云龙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所以一时没有吭声。他心里也确实有那么点儿愧疚，觉得自己神经过敏了。易舒兰不管怎样，都是他们的大姐姐，就算她变得暴戾，也不至于会伤害他们兄弟姐妹的吧？ “你怎么看？”看到项云龙低头沉思不答话，秦浩阳又问了一次。 “好吧，就算确实有这么回事，我们还是按照自己的决定办吧！”项云龙说：“你别担心，仍然按计划和潇然一起回家。你们走后，我和莺妹妹会注意的。如果真有人攻击这里，我们会及时出手帮助舒兰姐的。” 他们按计划，准备两天后秦浩阳和张潇然离开这里回家一趟。这两天里，他们四个人结伴在周围转转，发现这里山清水秀景色确实不错。如果不是有那些人在，这里还真是高人隐士修行的好去处。 “我是俗人，”项云龙表示看不上这地方：“穷山恶水出刁民，我看这些人会变成那样残暴，没准儿跟这里的风水有关系。” 他一句话把这里否定了，还扯上了风水问题。风水之说，是个玄而又玄的问题，就算是博学的秦浩阳也只能一笑了之：“被你这么一说，没准儿舒兰姐变成这样，也是这里风水不好有关了？” “很可能的！”项云龙说得很认真：“跟你说吧，哥！在这里这些日子，我总是莫名其妙地会汗毛直竖，也说不清什么原因，我看十有八九跟这里的风水不好有很大关系……” 秦浩阳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还真成了玄学大师，还能现身说法呐！” “我没你的学问，”项云龙不好意思地辩解：“我只是凭感觉。” 兄弟俩说说笑笑，他们看到张潇然一路摘了很多野花，却没有看到欧阳飞莺：“莺妹妹呢？”项云龙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说去上面看看，”张潇然指指一座小山包说。 “不是告诉你们别落单吗，”项云龙埋怨道：“你怎么让她一个人走远，还不叫我们一声？” 三个人一下子紧张起来，秦浩阳第一个冲了出去。他们跑上小山包时，一眼看到欧阳飞莺一个人蹲在那里，正在摆弄开了她的通讯器。 “你干嘛呢，莺妹妹？”秦浩阳紧张地说：“你怎么一个人上来？” “吓死我了！”张潇然也说。 “别紧张！”欧阳飞莺抬了抬抱在怀里的自动枪说：“别自己吓自己……我发现了点东西，这里能连接上卫星讯号，能看到全息地图！” “真的？” “是真的！”欧阳飞莺说着，按下了按钮，一副全息地图立刻跳了出来：“我发现，这里和我们那里其实是处在同一片丛林中！” 四个人看着地图，果然，全息地图显示，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其实就是一整片丛林的另一端。如果从这里往东画一条直线，就是那艘琼斯母舰所在的地方。 “我明白了，”秦浩阳说：“这片丛林很大，我们来这里时，是先望西走了一段，然后转向朝南，从丛林的另一端进入丛林到这里的。” “这有什么意义吗？”项云龙问道。 “有啊！”欧阳飞莺说：“从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朝这个方向走，直线距离甚至比我们走到吉普车所在的位置还要近一些。” “你的意思是，”秦浩阳沉吟片刻，问道：“我们可以不去吉普车那里，直接从这个方向走回去？”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欧阳飞莺说：“我们望这边走，走到吉普车所在的位置，然后再开车回家，那样会多走两天时间。这一来一去，那是在路上多耗时四天！就算说动项妈妈用太空船送我们回来，浪费两天时间那也是肯定的！” 欧阳飞莺的分析，其他三个人听了都有点心动了。在这里，吉普车那样的地面交通工具用不上，全靠两条腿翻山越岭，确实太浪费时间了。 “要不我们就这么走？”张潇然说：“但不知朝这个方向走路好不好走……哥，你说呢？” 张潇然说着，把目光转向秦浩阳。秦浩阳一时踌躇不决，项云龙反对了。 “我看不行！”项云龙摇摇头说：“还是走原来的路吧，原来那条路我们至少走过一遍了，比较熟悉。而且那条路相对而言离丛林中心地带较远，那些吃人的家伙很少在那一带活动，安全性相对要高一些。” “至少还能把吉普车开回去，”秦浩阳觉得项云龙说得对：“再说了，走这边是我们没走过的路，好不好走完全不知道。万一走岔了路，反而更浪费时间。” 就这样，他们决定还是按老路返回。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把该考虑到的都考虑到了。但他们根本没想到，一个正确的决定带来的后果是那样的惨痛。 第三十六章 终于到了要走的一天了，这一天，秦浩阳很早就起来了。看着三位弟妹睡得正香，他不忍心叫醒他们，就独自走到了屋外。 空气真好，不得不说，丛林真是地球的氧吧。在地下城，甚至在别的地方，都不可有这样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那一刻曙光初露，微风吹拂，让人仿佛身置世外桃源般的，心里充满了不可名状的安逸之感。 只可惜，这都是表面现象。当他看到远处峭壁之下的木笼子时，他的心情一下子就沉重起来了。 “姐啊，你这到底是想干嘛呢？”他的胸口堵得慌，不由自主目光转向易舒兰所在的那间木屋。初露的曙光落在屋顶上，亮晃晃的，一片静谧，但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郁了。 他暗暗叹了口气，回进屋内。他的脚步很轻，但还是惊醒了项云龙，他坐了起来。 “哥，怎么不多睡会儿？”项云龙双手抱膝轻声说。 “睡够了，”秦浩阳微笑着说。 “那就干脆叫醒她们！” 秦浩阳没来得及阻止，项云龙已经大声嚷嚷起来。两位姑娘同时跳将起来，惹得项云龙哈哈大笑。 “你混蛋！”张潇然跌坐于地，对着项云龙喊道：“我还以为有敌情呢！” “没敌情就该睡到太阳晒屁股？”项云龙开心地笑着说：“你看看阳阳哥早就起来了，你还不应该早点起来好早点动身吗！” 张潇然嘟哝着，无可奈何只能起身。四个人吃了点东西，秦浩阳就背起行囊准备出发了。 “我们是不是应该和舒兰姐告个别？”张潇然问。 “应该的，”秦浩阳说：“顺路！” 他们四个人一起来到易舒兰的木屋。易舒兰刚刚起身，正在吃早餐。看到秦浩阳和张潇然都背着行囊，她很平静地说：“很好，一路上小心些，晚上宿营要提高警惕……你们俩为什么不走？” 她最后那个问题，自然是问项云龙和欧阳飞莺，欧阳飞莺回答说，他们再待几天。 “我们还要回来的！”张潇然抢着说：“我们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的！” “最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易舒兰冷冷一笑：“好了，一路顺风！” 告别后，四个人一起出来。项云龙和欧阳飞莺把秦浩阳和张潇然送出平台，一直陪他们走到通往目的地的路上，才告别回来。 “他们几天能到？”欧阳飞莺问。张潇然一走，欧阳飞莺没人跟她打打闹闹说悄悄话了，自然有点失落。 “总要七八天吧……” 回去要走七八天，就算能动用太空船再过来，这一来一去也得十来天。 “好无聊啊！”欧阳飞莺叹道。 “在这里无聊就是好事！如果有聊了，那就是麻烦事来了，明白吗？”项云龙笑嘻嘻地说：“所以你最好祈祷我们无聊到他们回来！” “我明白！” “那你还叹气？” “不就觉得冷清了些嘛！”欧阳飞莺撅了下嘴，她象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云龙哥，问你点事可以吗？” “什么事？”项云龙反问：“你想问什么事我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可不可以？” “那算了，我不问了！” “问吧！”项云龙上当了。 “我问了你可别生气啊……”欧阳飞莺暗暗得意：“我想问问，琼斯女人的身体结构跟我们地球女人有什么不同！” 项云龙张口结舌：“你这臭丫头怎么想到问这个？” “好奇嘛……”欧阳飞莺似乎是认真的：“按理说，琼斯人都跟我们地球人是两个星球的人，怎么会没有生殖隔离呢？琼斯人到了我们地球，结果无法适应地球环境，死得那样难看，这说明她们跟我们地球人是有很大区别的，怎么在这个方面上就没问题了呢？” “是有区别呀，”项云龙发现欧阳飞莺是认真问问题，并没有奚落他的意思，也就认真回答了：“她们的孩子虽然父本是地球人，但仍然是有缺陷的。这就象马和驴，看似没有生殖隔离，但生出来是骡子，是没有生殖能力的。” “不对吧？琼斯人和地球人杂交的孩子，据说只有试管培育的才会出现问题……”欧阳飞莺说：“自然妊娠就很正常了，这说明是技术手段方面的问题……” “你别问我了！”项云龙一看不对，连忙认怂。他当然知道这个，当时那个琼斯丫头伊芙就是这么跟他说的：“这种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太深奥，你以后有机会不妨跟阳阳哥讨论，他不象我这么无知无识。” “阳阳哥太正经，”欧阳飞莺说：“这件事关乎个人隐私，他不会跟我讨论这个问题的。” “那你就别再关注这种事了，”项云龙说：“小姑娘关注这种事不合适。” “这不也是科学问题吗？我没听说过，搞科学还有什么不能研究的！”欧阳飞莺笑道：“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保守！” “我这不是保守，而是觉得不合适。科学问题多了去了，你何必非要关注这一种呢？……”项云龙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说，小姑娘是不是长大了，开始对男女之间的事感兴趣了？” “也许是吧……”欧阳飞莺似乎并不隐讳。 兄妹俩一路闲聊，很快就回到了小屋。少了两个人，屋里一下子冷清了。欧阳飞莺开始摆弄她的通讯器，项云龙则干脆躺了下来，不久就有点迷迷糊糊的想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低头摆弄通讯器的欧阳飞莺，忽然抬起头：“什么声音？” 项云龙被惊醒了，同时，他也听到了由远而近的急促的脚步声。 他一激灵，一蹦而起扑向门口。那个姓肖的女人冲进来，一头撞进他怀里，撞得他倒退了两步。 “什么事这么紧张？”项云龙好容易站稳了，急忙问道。他还以为易舒兰出什么事了：“你们主人怎么啦？” “不是主人……”那肖姓女人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项云龙和欧阳飞莺好容易才听懂----秦浩阳跑回来了，说他们在路上遭到了伏击，秦浩阳虽然冲突出来，但是张潇然被人绑走了！ “怎么会？”欧阳飞莺失声惊呼。秦浩阳和张潇然走了才两个多小时，居然在路上遭埋伏被袭击了？ “主人让你们……让你们赶快过去！”肖姓女人喘息着说。 项云龙和欧阳飞莺抓起枪就往易舒兰屋里跑。他们到了那里，看到了浑身泥土、失魂落魄的秦浩阳，易舒兰正在调动手下，要她们立刻出去找。她一看到项云龙和欧阳飞莺，就立刻叫他们也赶紧出发。 “我的人都派出去了，你们赶快去，迟了就不好了！” 这大家都知道，在这个人吃人的丛林中，细皮嫩肉的张潇然，是多么难得的美食啊！欧阳飞莺眼前几乎都要出现张潇然被人吊起来割肉的幻象了…… “我也去！”秦浩阳咬着牙想站起来，但被易舒兰摁住了。 “你受伤了，就在这里看家！” 她说着，就带着肖姓女人一起跑出去了。 秦浩阳伤得不轻，他的脑袋上有一个血口子。虽然已经包扎了，但还在隐隐渗血。他的一条腿上也有伤口，很深，看来是被什么尖利的矛扎的。 他真没想到，他们才走了大约五里地，这么快就遇到了袭击……当时，他们正翻过一个山头。这里就是他们刚来时，第一次看到易舒兰所在的那个平台的地方。他们也是在这里发动攻击，击溃包围平台的人的地方。 秦浩阳站了一下，回头望望平台。再往下走，他们就看不到下面的平台了。看到秦浩阳停步，张潇然知道他在牵挂易舒兰，就安慰他说，他们还会回来的。 “没事！”秦浩阳笑了笑，他很感激张潇然的体谅。这妹子大大咧咧，但有时还是挺细心挺善解人意的：“我们继续走吧！” 他说着，就开始往山下走。山的下面是一片密林，那就是项云龙让他们看易舒兰做路标的地方。这应该还是易舒兰的势力范围，所以他们并没有特别警惕。就是这一点点大意，灾祸突然降临时，他们猝不及防了。 他们钻进密林，走在前面的秦浩阳，突然觉得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他本能地侧身躲避，但一块石头砸在了他的头上。他一阵昏厥，但立刻全身绷紧强迫自己清醒……脑袋上的血流下来，糊住了他的双眼。他用力抹了一下，手中的枪立刻端平：“潇然小心！” 但已经晚了，他看到有好几个人围住张潇然，其中一个把一只麻袋从头顶往下套，然后扛起就跑……他开了一枪，但顾忌到张潇然，打偏了……他拔腿就追，但剧痛从他的腿上传来，一支削尖的竹子，扎进了他的大腿……他奋力拔出竹矛，鲜血喷涌，让他不得不手捂伤口并设法止血。 他的脑袋里轰轰然的，抬头望去，那些人已经跑远…… “潇然！”他喊道，血和着泪往下直淌，迷糊了他的双眼。他强撑着想继续追赶，但昏厥再次袭来……等他再次清醒过来时，周围已经一片寂静。 第三十七章 “找不到！”所有的人分头搜索，一直搜索到天快黑下来了，还是一无所获。方圆十里内应该搜遍了，那些人绑走张潇然的人居然象凭空消失似的，连一点踪迹都没留下。 “继续搜！”易舒兰下令：“打起火把，扩大范围连夜搜！” 易舒兰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人手，再加上项云龙和欧阳飞莺，他们一直搜索到天亮，仍然什么也没找到。 欧阳飞莺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潇然姐肯定被她们吃了……” “别瞎说！”项云龙喝道。他紧紧抱住欧阳飞莺颤抖不已的身体：“不会的！” 但他的心也在颤抖。一天一夜了，如果张潇然真是被那些猎杀者抓走了，那十个张潇然也已经变成烤肉了！…… 极度疲乏的易舒兰、项云龙等，实在撑不住了，只能先回营地去稍事休整。 秦浩阳发高烧昏迷了，他的伤很重而且失血很多，看样子一下子起不来了。等他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这离他们遇袭张潇然被抓走，已经是第三天了。他睁眼一看到坐在旁边的项云龙和欧阳飞莺，看到他们红红的眼圈极度沮丧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没能找到张潇然。 “我再去找！”他说着，咬牙强撑着想起来，但项云龙一把摁住了他。 “怕是晚了……”项云龙说了一半，叹息一声：“你还是先养好伤吧！” “不行！”秦浩阳挣扎着要起来，但易舒兰进来了。 “又干嘛了？”她冷冷地扫视了一下屋里所有的人，又对秦浩阳说：“你又要惹出什么麻烦来么？” “我惹麻烦？”秦浩阳怒目圆睁：“不都是为了你吗！你管自己跑掉，害得我们日夜担心……” “我让你们担心了？”易舒兰打断了秦浩阳的话：“我说过我需要你们担心了？叫你们早点回家，偏不听，现在居然怪到我头上来了？……养好伤立刻回家，不要再丢掉别的人了，明白吗！” “不找到潇然妹妹我不会走的！” “不找到潇然妹妹你不会走的？”易舒兰再次冷笑：“五十多个小时过去了，说句不好听的，你的潇然妹妹落到那些人手里，怕是已经被人吃进肚里，消化得差不多了，还能找回来？” 易舒兰的话如同尖利的刀，割得秦浩阳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们心里明白，如果抓走张潇然的人是那些人，易舒兰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最接近事实的了。 欧阳飞莺“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别哭了，好好劝劝你的阳阳哥哥，”易舒兰看了看欧阳飞莺，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让他早点带你回家，免得把你也给弄丢了！” 易舒兰说完，走了，留下他们三个人泪眼相向痛苦不堪。 “我们怎么办？……”过了很久，欧阳飞莺抹了下泪说：“我们就这么回去？” 秦浩阳摇摇头：“我不回去了！莺妹妹，等我伤好了，我和云龙把你送到吉普车那里，你自己开车回去吧！” “不！我也不回去了！”欧阳飞莺说：“我如回去，她们如果问我，我怎么说？难道我告诉她们，潇然姐被那里的人形野兽抓去吃了？……不！我不能回去，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这句话其实已经是三个人心中共有的想法了。他们已经无颜回去见人，更没有胆量去见张静怡阿姨了！ 项云龙一直低垂着脑袋，他见秦浩阳和欧阳飞莺都说不打算回去了，就抬起头问道：“我们就在这里，帮易舒兰杀光那些人？” “怎么，你还觉得那些人不该死吗？”欧阳飞莺问道。 “哥，你把你们遇袭的经过再说一遍吧！”项云龙没有回答欧阳飞莺的话，而是再次要求秦浩阳把遇袭经过再叙述一遍：“不要漏掉任何细节！” 秦浩阳尽可能地回忆着，又说了一遍遇袭经过。 “你说你昏厥过？……”项云龙听完，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才开口说很奇怪：“既然你曾经失去知觉，即使几秒钟，她们要抓住你并不难，为什么她们没有抓你？难道说……难道说因为潇然妹妹细皮嫩肉的好吃？” 秦浩阳也有点想不通了。如果说想抓他们吃肉，那男人与女人相比，男人身上肌肉多，应该更好吃才对：“不过我虽然恍恍惚惚，但始终没有倒下，而且手里的枪也没有脱手，她们怕遇到抵抗，所以……” “云龙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欧阳飞莺问道。 “哦？不！没有！”项云龙说。 项云龙没说，但他心中确有疑惑。秦浩阳和张潇然遇袭地点，那是易舒兰的地盘，那些人很清楚。从以往的经验来看，除非真的想抢夺这块地盘的人，一般只是为了猎杀捕食的，是不敢靠得这么近的。手里有枪的易舒兰，会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偷鸡不成蚀掉不止一把米的。 但这次，那些袭击者似乎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靠这么近设伏！如果说不是巧合，那么她们肯定在这附近设伏不是一天两天了。让项云龙觉的奇怪的是，她们居然放过了几乎失去抵抗能力的秦浩阳，这还真有点让他想不通了！ 当然，在易舒兰这个杀神的地盘里，她们需要速战速决，有收获了就不恋战赶紧跑，这当然也有可能。 另外还有一个可能就是，确实有人象易舒兰所说，正在觊觎这块地盘。她们很可能只是来侦察，恰好看到秦浩阳和张潇然，所以临时起意顺便打点野食，发动了这次袭击。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还真够倒霉的，正好碰到这节骨眼上了。 更糟的是，他们现在进退两难了。就象欧阳飞莺说的，他们没脸见人，无法再回家了。即使他们实在不想参与这里的血腥猎杀，但他们能不为自己的姐妹讨个公道，为她报仇雪恨？ “好吧，哥，你先休息养好伤，我们再从长计议！”项云龙想到这，不再多说什么，拉着欧阳飞莺出了门。 “云龙哥，你说潇然姐真会……” 项云龙摇摇头没有答话，他怎么答都不对，还能说什么？ 欧阳飞莺又开始哭了，哭得很伤心止也止不住，项云龙也没去劝慰她。这个时候语言已经没有作用，就干脆让她哭个够吧！ “我们去舒兰姐那里吧！”哭得都快哭不动了，欧阳飞莺突然提议：“问问她有什么打算！” 她说着，没等项云龙答话，就径直往易舒兰住的木屋走去，项云龙愣了一下，连忙紧紧跟上。易舒兰说的那句“别再弄丢人”的话，给他的印象十分深刻，张潇然丢了，从今往后，他不敢再让欧阳飞莺离开他的视线了。 两人一前一后，跑进易舒兰的木屋。 “你们来啦！”屋里只有易舒兰一个人，她看到他们就说，好象知道他们会来似的：“说说吧，你们有什么打算。” 欧阳飞莺看看项云龙，她见项云龙低头沉默不打算答话，只能回答道：“我们不知该怎么办了，正想问问舒兰姐该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易舒兰失笑了：“你们问我？我怎么知道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们想找……”欧阳飞莺说不下去了。再找张潇然？两天多时间过去了，易舒兰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难道还想要她把那番听着十分刺心的话重复一遍？ “我们不回去了！”欧阳飞莺说不出话了，项云龙却主动开口说话了：“我们打算在这里住下来，收拾那些人形野兽了！” “你们想好了？”易舒兰眯起眼，看着项云龙追问道。 “是的，我们想好了！”项云龙说：“刚才我们讨论过了，我们把潇然妹妹弄丢了，回去的话根本没法向长辈们、特别是向潇然的妈妈张司令官交代……一句话，我们没脸回去，回不去了！” 项云龙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欧阳飞莺。易舒兰没有插话，她的眼睛盯着项云龙的眼睛，似乎是在掂量他的话是真是假。 “说真的，姐，事已至此，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莺妹妹，你说是不是？” “是的，我们想好了，我们要为潇然姐报仇，杀光那些人形野兽！”欧阳飞莺很配合，斩钉截铁地说。 易舒兰沉吟不语。 “姐，相信我们，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项云龙接着说。 “潇然也是我的妹妹……”易舒兰说。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带着一点感**彩的。但她似乎还有些不放心，所以说得很犹豫：“但你们一旦选择留下来，那只能茹毛饮血做野人了，你觉得你们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了？” “我知道，我们一旦选择留在这里，那就要有永远不再回家的打算了！”项云龙说着，转向欧阳飞莺：“莺妹妹，你说呢？” 欧阳飞莺点点头。 “看见啦，姐，我们只能破釜沉舟了！”项云龙说：“现在我们饿了，能给我们弄点吃的吗？” “我这里只有那种肉，你们敢吃？”易舒兰对着项云龙说话，眼角却瞟着欧阳飞莺。 “你必须吃了！”项云龙没等瞠目结舌的欧阳飞莺答话，就直截了当地对她说：“没几片压缩饼干了，如果我们要留下来给潇然报仇，你只能吃这个了！” 第三十八章 “我想吐……”走出易舒兰的屋子没多远，欧阳飞莺就开始作呕。刚才吃的时候，她还是装得很无所谓，但也只是吃了一点点。结果一跑出来，她还是忍不住地恶心得想吐了。 “忍住！”项云龙很冷静地说：“别坏事儿！” 欧阳飞莺还算争气，忍着没有吐出来。等两人快走到项云龙的小屋时，她忍不住对项云龙嚷嚷开了，说他不明不白地让她做野兽了。 “我们回不去了，这你很清楚，”项云龙说：“如果你想在这里生存下去，那就得接受这样的生活了。在这里，你要想靠吃野菜野果活命，那你还不如回去，把一切告诉你妈妈她们……” “找不到潇然姐，你知道我是不打算回去的……”欧阳飞莺说着，一下子又发现自己说错了：“对不起，我又说废话了……” 她一边说，一边又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了。 “你知道是废话就好，”项云龙长叹一声：“以后你别再提潇然了……” “有一件事我没明白，你怎么一下子就说我们打算留下来了？” “你还想怎么说？我们难道还能回去？”项云龙说：“当然，我不排除有一天我们终会回家的可能。但近阶段，打消回家的念头吧！……既然近阶段我们肯定不会回家了，那么我们就应该不要再记挂这件事，安安心心地做好眼前该做的事，了结眼前的困局。”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要开始参与这里的相互猎杀，跟着舒兰……跟着舒兰姐大开杀戒，杀尽那些人形野兽了？” “你觉得还有别的选择吗？” 欧阳飞莺沉默了，她知道，眼前他们确实没得选择了。 “所以，收起你的犹豫，收起你的眼泪，”项云龙进一步阐明现阶段他们该怎做：“咬咬牙，该杀的杀，该吃的吃，暂时把自己变成野兽吧！” “万一我妈妈跟我联系，我们怎么办？” “关闭通讯器吧……”项云龙说：“你反正再也不要主动联系她们了，即使你觉得她们联系你，你不能回避，你也要尽量少说，告诉她们我们没事，同时编造理由，说我们暂时还不打算回家。” 欧阳飞莺点点头，她不能不承认，项云龙说得很对，他们没得选择了。 项云龙和欧阳飞莺知道他们没得选择了，秦浩阳心中其实更明白。项云龙和欧阳飞莺一出去，他立刻睁开眼，他根本静不下心来。 要找易舒兰，找到她并劝她回家，这是他秦浩阳一心想做的事。地球人好不容易战胜了琼斯人，为了恢复地球文明，许韵之她们哪有时间和精力来管某个人情绪？ 但他不想放弃易舒兰，所以他才想着独自离开去寻找易舒兰。结果是，他被张潇然识破了，最后把张潇然和欧阳飞莺也拖进了这趟浑水。 但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他一直想着，找个法子把两位妹妹送回家，结果因为种种原因，都没能实现。终于有机会把把张潇然送回家了，没想到意外发生了！ 易舒兰还真成了麻烦！这个意外，充满了血腥味，差一点击垮了他的理性，他甚至一度有了一枪击毙易舒兰，然后自杀的念头！ 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因为他发现，这件事自己的责任更大。易舒兰是个成年人，她怎么选择是她的事，她爱干嘛那是她的事，他有什么理由非要找到易舒兰劝她回家？自己的一厢情愿，造成了现在的结果，没什么理由怪罪易舒兰的。 既然如此，他得自己承担这个责任了。 要承担责任，首先先得考虑怎么办了。覆水难收，他现在要做的，是先替张潇然讨回公道。那些人形野兽，不管她们是谁，先得付出惨重代价。 要做到这一点，他现在只能联合易舒兰，找到那些人形野兽并把她们斩尽杀绝！等自己的伤好一些了，他就该动手了。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伤药确实管用，几天以后，他的伤好得很快，已经无大碍。能下地走动后，他立刻去找易舒兰了。 “姐，你们找到那些人的巢穴了没有？” “找到了几个，但很奇怪，”易舒兰说：“我们发现她们人并不多。很可能我们还没找到她们的主要巢穴，我现在正派人扩大侦察范围。” “找到多少就灭她多少！”秦浩阳说：“边剿边找就是了！” “你的伤还没好透，先别急，”易舒兰说：“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但不急在一时，你的伤好透了，我们再动手不迟。” 秦浩阳的伤确实还没好利索，现在动手还得别人分心照看他，那还真的不是个办法。他只能耐心等待，等自己好透了。 又是五天过去了，这天早晨，易舒兰派肖姓女人来请他们过去。秦浩阳、项云龙和欧阳飞莺立刻背起枪支弹药，来到易舒兰的木屋。他们看到，易舒兰已经集中了她手下的所有人，也整装待发了。 “你们来啦,”看到秦浩阳他们，易舒兰微微一笑：“精神抖擞，看来状态不错！” “我们走吧，”秦浩阳急不可耐，催促道。 “不急，”易舒兰说：“我们不能饿着肚子去打仗！” “还要干嘛？”欧阳飞莺一听这句话，立刻紧张起来了。 “你的压缩饼干已经吃完了吧？”易舒兰笑着问道。 欧阳飞莺答不出话来。无论怎么节俭，昨晚上，他们最后一包压缩饼干，已经吞进她的肚子里了。这还是在秦浩阳和项云龙尽量让给她的情况下才做到的。 今天早上，她已经在饿肚子了。 “一开始不习惯，少吃一点，”易舒兰很体谅，但欧阳飞莺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呃，似乎还没吃就想吐了。 他们一起来到峭壁下的木笼子边。他们到的时候，火已经点起，烤肉架也已经搭好。几个女人正在打开木笼子，把两个“圈养兽”赶出来。 欧阳飞莺浑身哆嗦，她求助似的看看秦浩阳和项云龙，但他们似乎没看到似的，无动于衷地看着那些“圈养兽”。 两个“圈养兽”因为脚筋被挑，只能在地上爬行。她们被女人们用带刺的木棍驱赶着，哭着叫着，死活不肯过来。那些女人毫无怜悯地抽打她们的屁股，抽打得鲜血淋漓的……欧阳飞莺忍不住转过脸不想看了，但项云龙抓住她强迫她转回脸来。 “你得看着，如果你落到她们手里，结果也许更惨！”他冷冷地说：“想想潇然吧……” 是啊，张潇然已经落到那些人手里，死之前也许就是这样……欧阳飞莺一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确实又圣母了：“潇然姐也许就是这样被人宰杀的，我为什么要可怜这些人形野兽？” 她终于可以正眼看着这一切了……她看着她们被驱赶到火堆边，看到她们的脑袋被重击，看到她们颤抽搐着的身体被倒挂起来……当肉烤好了，送到她嘴边时，她第一次没有回避，而是看着烤得焦黄喷香的肉，还居然有了食欲！ 人变成兽其实是很容易的，只要过了心理上的那道坎就行了……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项云龙故意轻声问她。 “还不错，挺香的……”她一边答话，一边咬了一大口。但同时，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淌了下来。 吃饱喝足了，易舒兰让肖姓女人带着两外两个女人留下看家，带着人马准备出发了。出发之前，她让项云龙跟着她，另外又派了五个女人跟着秦浩阳和欧阳飞莺。 “分队出发，我的人会带你找到她们的！”她对秦浩阳说。 这样分法还真符合需要，但欧阳飞莺有些疑惑。 “为什么把我们三个人分开？”路上，欧阳飞莺问秦浩阳。 “平衡两队的力量，”秦浩阳想了下，说：“这样两队人马各有一个神枪手，能发挥出最高效率，尽快消灭那些人形野兽，又能节省弹药。” “不知怎的……”为了不让同行的那五个女人听见，欧阳飞莺放低声音对秦浩阳说：“不知怎么，我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你发现什么了，”秦浩阳也随之压低嗓门：“说说看。” “我只是一种感觉，”欧阳飞莺说：“你想啊，潇然姐丢了，我们回不去了！我们的粮食吃完了，开始……主要是我，开始不得不吃人肉了……我们曾经反对屠杀那些人，想要舒兰姐也放弃屠杀她们，甚至还想过要让特战队来找出这些人带回去。但现在，我们已经认可那些人不是人，只是一些可供食肉的野兽，而且我们也开始参加围猎她们的具体行动了……” 秦浩阳思索着，没有答话。他觉得欧阳飞莺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同时也觉得，张潇然的事，已经改变了一切。既然事物的性质已经变了，曾经觉得不合理的行为变成合理，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么？ “似乎我们正在一步步走进一个预设的路径，”欧阳飞莺轻声说：“而且看似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我就是不明白，事情的发展怎么会这样，好象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操纵这一切似的？” 第三十九章 秦浩阳不得不承认，欧阳飞莺说的，细细想来还真是这么回事。仿佛真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在左右事态发展似的，他们陷在其中无法自拔了。 他又一次发现，欧阳飞莺人小鬼大，确实极有头脑。很多事他都没有考虑得这么深，这妹子倒是总能提出很新颖的见解来，让他不能不深思其中的原因。 但是，到了这步田地，似乎已经无法后退了。 “不说了吧，莺妹妹，”秦浩阳觉得现在再东想西想，已经于事无补。倒不如一心一意，先把明里的事解决掉，然后再来考虑其他：“为了潇然，反正我们不能放过那些人形野兽了，就先剿灭她们再说了，” “这林子里这样的人很多，究竟是哪拨人干的？我们不知道，所以只能无差别剿杀她们……” 说到这里，欧阳飞莺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都停下！”她对那五个女人下了命令。秦浩阳没弄懂她为什么要叫她们停下，就问她想到了什么。 “这些人中，至少现在暂时有一拨人手里有枪了，”欧阳飞莺说：“我们恐怕得提高警惕小心行事了！” 秦浩阳恍然大悟，袭击张潇然的人，自然手里有了张潇然的自动枪了。那枪里子弹不少，持枪者如果躲在暗中，那他和欧阳飞莺，再加上那五个女人…… “这倒还真是个问题！”秦浩阳双眉紧锁了。位置恰当，一梭子扫射，很可能就能让他们这些人丧失基本战斗力：“这样吧，我们离得远一些，不要靠得太近……” 他让那个带路的女人走在最前面，自己紧跟着她。同时，他又让欧阳飞莺不要再跟自己走一起，要保持五米距离。另外四个女人，他也让她们保持距离跟在他们后面：“大家提高警惕，睁大眼睛竖起耳朵，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动静！” 重新编队后，他们开始继续前进。 但很奇怪，重新编队以后，秦浩阳发现那个走在最前面的女人还是走得很快。秦浩阳几次叫她放慢速度，她嘴里答应着，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的又开始加速。 秦浩阳不得不叫住她，问她为什么不听命令。 “没事的，”她回答说：“我这不是为了早点到，好及时收拾那些人嘛！” “我已经说过了，她们现在至少有一支枪了，”秦浩阳说：“我们不知道那枪到底是在哪拨人手里，万一我们首先碰到的就是这拨人，岂不是很危险？” 那女人似笑非笑的，没有说话。 “怎么，我说得不对？” “对对，秦少爷说得对，我该死！”那女人连忙认错：“我现在走慢点。” “不光是走慢点，眼睛也给我睁大点，注意周围动静！” “好的好的！” 那女人开始走得慢了，秦浩阳松了口气。他知道，他们虽然是主动找那些人，但实际情况还是我在明处敌在暗处。从他和张潇然被袭击那次开始，他已经深刻体会到，在明处被人盯着，一不小心会是怎么一个后果。在丛林中，即使你手里有枪，也未必能防住对手的袭击。 何况现在她们手里至少有一支枪的时候，那就更应该万分小心谨慎了。 秦浩阳确实很小心了，虽然前面还有一个人，他还是很注意周围的动静。同时还时不时的回头去看欧阳飞莺，看看她是否还跟在后面。 “哥，你等下……”当他又一次回头去看欧阳飞莺时，欧阳飞莺轻声叫他了。 “怎么了？”他停下，等欧阳飞莺走上来。 “你看你前面！”欧阳飞莺抬了下下颚。 秦浩阳朝前看去，那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拿着一根树枝了。走山路拿根树枝很平常，粗点的树枝既可以当手杖帮助走路，碰到什么还可以当作临时武器。但不正常的是，那女人拿的是一根只有小手指头粗细的树枝。那树枝是当不了手杖的，自然也没有什么防御功能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拿着那根树枝，还百无聊赖地东敲敲西拨拨。她那样子似乎象是在闲逛，完全不在意这么做发出的声音会不会惊动什么。 秦浩阳赶紧想上前阻止她，但欧阳飞莺拉住了他。 “随她，”欧阳飞莺悄声说：“我们盯紧她就是了！” 秦浩阳和欧阳飞莺不再保持距离，两人几乎是并排走了，而且他们的眼睛一直没离开前面的那个女人。 不过他们似乎是白紧张了，什么事也没发生，他们已经来到预定的第一个目标点。那女人已经率先伏在地上，眼睛盯着前方的一片树丛。 “发现什么了？”秦浩阳和欧阳飞莺也跟着俯伏在地。 “这树丛后是个山洞，那里面有三个人！”那女人说。她看到秦浩阳的目光似乎是在问她，“你怎么知道的”，就轻声说：“前几天我们就发现她们了！” 秦浩阳恍然大悟，易舒兰早就派人侦察过了，今天是有目标的进攻。 “她们在里面？”秦浩阳问道：“怎么引她们出来？” “应该在的，”那女人很有把握地说：“秦少爷只要准备好了，我就让她们跑出来！” 秦浩阳端起枪，顶上了火，那女人拿起一块土疙瘩，用力朝那片树丛扔了过去。土疙瘩落到那树丛里，树叶树枝发出了很大声响。紧接着，一个人的脑袋在树丛树叶间出现，东张西望着。 秦浩阳的枪响了，子弹很准确地钻进了那个脑袋的眉心。 战斗很快结束了，打死了一个，另外两人被活捉了。 欧阳飞莺很仔细地搜索了山洞，她发现除了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外，看得上眼的，也就是一把短刀。这把短刀虽然磨得很锋利，但显然也不是什么高档次的刀具，也就说不是军用刀具。 “什么也没有！”欧阳飞莺搜索后出了山洞，一见到秦浩阳就把搜到的短刀给秦浩阳看：“就是这个了，算是一件冷兵器。” 秦浩阳拔出自己的军用匕首，并用它和搜到的短刀相互对砍了一下。他的军用匕首锋利如初，但那把看似很锋利的短刀，则出现了一个缺口。 就这，怎么可能是袭击他和张潇然的人？ “我们继续吧，秦少爷？”那个女人试探着问道：“还有两个地方可以去。” “这两人怎么办？”秦浩阳问道，他指的是两个俘虏。 “先把她们押到路口，等我们收拾完另两处，再一起带回去。” “行，你看着办就是了！”秦浩阳已经不再同情这些俘虏了，即使他知道这些人被带回去后的遭遇，他也不想过问了。 “哥，你觉得没问题？”去另一个点的路上，欧阳飞莺又一次问秦浩阳。她总觉得，那个带路的女人一路上漫不经心、根本不怕暴露目标的样子实在可疑。但这一次，秦浩阳不再怀疑什么了。 “别疑神疑鬼了，莺妹妹！”他回答道：“看起来这些天舒兰姐的人已经摸熟了周边的情况，她们不象我们这样心中无底，所以她们觉得没什么危险了，才那么不在意的。” 这话倒是说得通的，看着那个带路的女人很自信地走在前面，而且大大咧咧根本不在意周边情况的样子，欧阳飞莺也只能认为，易舒兰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无需太担心了。 但不管怎样，欧阳飞莺总是觉得心中忐忑。如果说袭击秦浩阳和张潇然的人不是这周边的猎食者，那么她们大老远的就来这里一次，袭击完了她们害怕了就远远地跑开了？ 这些袭击者偷袭得手，得到了一支枪，她们就满足了？易舒兰一支枪就让整个林子里的猎食者闻风丧胆，她们就不想有更多的枪以取代易舒兰，成为这里食物链的顶端？ 好吧，就算易舒兰的枪法出神入化，她们惹不起。但她们没枪的时候都敢设伏袭击，有了枪倒反而害怕了远远躲开了，这明显的说不通啊！…… 她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已经到地方了。剿杀战再次开始，还是象第一次一样顺利，他们很快又一次很轻松的就搞定了。 “这些人太不经打了，”剿杀结束，欧阳飞莺忍不住对秦浩阳说：“就她们和她们手里的武器，敢袭击你和潇然姐两个拿着枪的人？” 这一次，秦浩阳不再说什么了。他发现欧阳飞莺的疑惑有些道理，易舒兰是不是在利用他们替她办事，多抓些“圈养兽”？ 果其不然，第三个点也是没什么抵抗就大功告成了。三次剿杀，打死了四个人，抓了八个俘虏，这一天十分轻松地过去了。 “哥，明天我不干了！”回去的路上，那五个女人兴高采烈地押着八个俘虏在前面走，落在后面的欧阳飞莺就对秦浩阳这么说：“我们被利用了！” 秦浩阳也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他一路走，一路上发现很多树木都在掉树叶。这南方的丛林里，季节变化并不明显，但也看得出，冬天就要来了。易舒兰是不是在利用他们，为了过冬趁早多抓些“圈养兽”，这样整个冬天就不会有食物匮乏之忧了？ 第四十章 晚上，欧阳飞莺也对项云龙说了她的疑惑，项云龙同意她的判断，但他不同意她明天不干的决定。 “你不妨想想，莺妹妹，”项云龙说：“我们已经干了，半途而废的结果，我们就会永远找不到杀害潇然的凶手了。如果我们连替潇然报仇都做不到，我们别说去见我们的长辈，就是活在世上的意义都没有了！” “那我们不可以自己去找那些人吗！”欧阳飞莺说：“潇然姐是不会出现了，但我相信她的枪还在。谁拿着她的枪，谁就是凶手！只要她那支枪出现了，凶手就找到了！” “是的！只要找到她的枪，凶手也就找到了！”项云龙说：“但是，如果我们不再与舒兰姐合作，我们很可能找不到那支枪，也就是我们很可能找不到凶手！” “为什么？” “舒兰姐手下的那些人，她们很熟悉这林子，”项云龙说：“只有利用那些人，才有可能把这林子里的人找出来，进而找到凶手！我可以这么说，如果我们不再跟舒兰姐合作，她也不会让她手下的人协助我们，我们就会象大海里捞针一样，很难找到凶手了。” “舒兰姐会那样绝情？”欧阳飞莺说：“难道潇然姐不是她的妹妹？” “是！”项云龙苦笑：“我们也是她的弟弟妹妹！但对于现在的舒兰姐来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发现自己差一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连忙闭嘴。但他心里想的，秦浩阳和欧阳飞莺其实都已经明白，只是没有公开说破而已。 “云龙说对了，”这一次，项云龙没想到，秦浩阳居然赞成他了：“今天早上出发前，我还觉得舒兰姐总还是我们的姐姐，潇然妹妹的事她也是十分心痛的。但后来莺妹妹的疑心被证实了，我才明白过来，舒兰姐是在利用我们！” 他说着，心情沉重地看了看项云龙和欧阳飞莺。他不能不痛苦地认识到，易舒兰对他们而言，不再是他们的大姐姐，只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利益体了。 既然是相对独立的利益体，那对易舒兰而言，秦浩阳他们也是同样的性质的利益体了。也就是说，感情因素在其中已经起不到决定性作用，相互之间无利不起早是主要行动准则了。 这个判断真要命，让秦浩阳心里如刀割般的疼，但他不能不接受了。 “不要再巴望舒兰姐对我们有多少姐妹情分，接下来，我们怕是要靠自己了！……所以，我们现在暂时不能跟舒兰姐掰了，要继续跟她合作。但是，我们得多留个心眼了！” “哥终于明白了！”项云龙很欣慰地说。他是真的松了口气，以前总怕自己一不小心说了心里话，让其他人不开心，现在不用有什么顾虑了。 “其实我早该明白了！”秦浩阳苦笑道：“只是我一直纠结于过去的情谊，不愿相信人是会变的……我一直希望曾经的那个舒兰姐回来，只是……我只是不愿意承认事实，承认舒兰姐已经不是过去的舒兰姐了！” “好吧，既然这样，我们对现状敌友的判断基本一致了，”项云龙说：“那我们应该先捋捋情况，决定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行动了。” “是的，应该这样了！”秦浩阳坚定地说。 他仔细分析了他们眼前的处境，回家至少是短时期内甭想回去了，他们得安下心来，好好跟易舒兰合作，以期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凶手，替张潇然报仇雪恨。至于接下来怎么办，暂时不考虑，先把这第一件事做成了再说。 “照现在的情况看，舒兰姐有她的计划，我们也要有我们的计划！”秦浩阳说：“这些天，舒兰姐已经靠她的手下摸熟了周边的情况，她一定会考虑先把周边扫荡干净再说。我们就由着她……不！我们还得设法加快进程，等周边都扫荡干净了，我们就要督促她……” 秦浩阳没说完，欧阳飞莺突然失声痛哭了。她扑到项云龙身上，哭着问怎么会这样。她哭着说好想过去的日子，虽然被琼斯人撵得满世界乱窜，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但兄弟姐妹之间相互帮衬相亲相爱……她撕心裂肺的痛哭，让秦浩阳和项云龙也不免伤感万分。 “好了，不哭了……”等她哭得差不多了，项云龙轻轻地拍拍她的背说：“我们接下来有事要做，等该做的都做了，哥陪你哭，哭他个三天三夜，哭他个地暗天昏……” “我才不哭呢！”欧阳飞莺突然坐直了，她抹着满脸的泪水说：“眼泪流干了，该战斗了！” 秦浩阳和项云龙面面相觑，这女孩儿的脸，说变就变，还真让他们大开眼界。即使是在这如此严肃如此沉重的时刻，他们还是差一点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行！我们明天开始战斗！”为了不让自己真的笑出来，秦浩阳赶紧说话：“明天开始，我们从心理上接受这场战争，为了张潇然！” “是的，为了张潇然！”项云龙也连忙呼应。 第二天，按照昨天的分队，又开始了新的剿杀。这一次，秦浩阳不再要求走慢点了，相反，他不断督促加快进度，一天差不多完成两天的计划。几天时间，周边发现的捕食者巢穴被清扫一空了。 这天早上起来，兄妹三人起来稍做准备，又来到易舒兰的木屋。他们一进门就发现，易舒兰和她的手下懒懒散散的，根本没有出门的打算了。 “怎么了，姐，你们不打算去了？”秦浩阳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的，”易舒兰说：“大家都辛苦了，该休息几天了。” “休息几天？”秦浩阳反问：“到底是几天？” “你问那么明白干嘛？”易舒兰一脸不高兴。 “我当然要问明白！”秦浩阳不让步了：“我们之所以答应和你们一起去剿杀那些人，是因为我们要找到袭击我们的人，为潇然妹妹报仇。现在凶手没找到，怎么能半途而废？” “你怎么知道没找到？”易舒兰反问：“你以为现在我们杀死和俘虏的人里，就没有凶手在内？不错，问她们她们都不承认，但你信吗？做了俘虏，为了避免多吃苦头，谁肯承认自己就是凶手？” “你说的没错，没人会承认！”秦浩阳寸步不让：“但有一件事是瞒不过去的，那就是潇然的枪还没有露面！你不会想告诉我，那些人手里有了潇然的自动枪，还宁可被我们杀死被我们俘虏也不拿出来用吧！” 这一下，易舒兰的脸色很尴尬了。秦浩阳的话，很明确地说明了，张潇然的枪没有出现，就是袭击秦浩阳和张潇然的那拨人也没有出现。 “我……我只是觉得，这么些天大家连续作战，需要休整一段时间了。” “姐，我们也不是说不能休息，”项云龙抢上来说道：“我们只是认为，打铁要趁热。现在既然已经动手了，那就不妨一鼓作气，把这件事了结的好。” “我也想尽快了结，”易舒兰说：“但你看看，眼看冬天就要到了。这里的冬天虽然不怎么冷，但食物匮乏那也是会要人命的。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些人的生存才是首要问题吧？你不能保证自己能活下去，怎么可能做别的事？” “这么说，姐果然是在利用我们！”秦浩阳冷笑了：“利用我们手中的枪，替你们过冬做准备……不过也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为自己考虑也应当。但看看你们关在木笼子里的……人，也足够你们过冬了吧！你们的目的达到了，说好的帮我们找到凶手，怎么就说停就停呢？” “我说过停了吗？我只是说休息几天！”易舒兰冷笑道：“我跟你们说过，潇然也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就不想为她报仇了？……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让那些人多活几天又怎么啦？” “姐，要不这样，”项云龙想了想说：“你有你的打算，我们不好干涉，但希望你帮我们个忙。你的人对这里比较熟，能不能派一两个人给我们带路，我们自己去找那些人？” 易舒兰沉吟片刻，说：“我想想，你们等一两天吧！” 秦浩阳还想说什么，但项云龙拉了拉他的衣襟，示意他别说了。确实，话说到这一步，再多说也没用了，兄弟三个只能回到项云龙的木屋。 “她确实不是我们的舒兰姐了！”一进屋还没坐下，欧阳飞莺就很沮丧地说。 “是的！”秦浩阳愤愤地接口：“潇然死了，她根本无所谓！” “冷静冷静！发牢骚没用！”项云龙说：“我们现在有两条路可走，第一，耐下心来等两天，到时候问她要个带路的人，然后再开始行动。第二，我们现在就开始自己搜索，不再依靠她。如果我们决定走第二条路，甩开她自己行动，那么我们最好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建立自己的营地。” “我赞成走第二条路！”项云龙话音刚落，欧阳飞莺立刻说出了她的选择。 “我也赞成，我们离开这里吧！”秦浩阳说。 “只是我要提醒你们，”项云龙还有尾巴：“一旦我们选择走第二条路，那么我们只能承认，我们又一次被易舒兰利用，帮她完成了冬粮的储备……一句话，我们被她玩了！” “被她玩了就被她玩了，”秦浩阳说：“总有一天我要玩回来的！” 项云龙和欧阳飞莺相互看看，他们不明白秦浩阳的话意，但又没敢问。 一个小时后，兄妹三人离开了那个平台，隐没在了丛林之中。 第四十一章 在离易舒兰占据的那个平台大约五公里的地方，秦浩阳、项云龙和欧阳飞莺找到了一个山洞。这个山洞在一处峭壁边缘，山洞口的半边，是一个水流并不怎么大的瀑布。 “进去看看吧！” 他们进了山洞，发现这个山洞曾经有人住过。这是一处被某些人遗弃的营地，这让他们有点踌躇：那些人会不会回来？ 但这个地方确实很适合扎营，进洞需要爬上一块岩石，虽有些不便但却造就了易守难攻的地形。洞里很宽敞也不潮湿，地面也很平整。除了进出山洞一不小心会被水打湿外，其他也找不什么不好的。 “就这里吧，”欧阳飞莺说。她想起她们先前扎营之处，一不小心她和张潇然就被雷切尔的人给偷袭了，所以心有余悸：“这里地形有利，比较安全。” “我看行，”秦浩阳也同意：“就这里吧！” 项云龙没有反对，其实在什么地方宿营，他根本无所谓。他只是觉得，这地方离易舒兰占据的平台，似乎太远了点，不太好监视那里。 “为什么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关注那地方？”当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欧阳飞莺很不理解：“好不容易离开那个鬼地方了，我们还要盯着它干嘛？” 对欧阳飞莺而言，易舒兰占据的那个平台，是个伤心之地。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潇然姐姐，就是在那里被人袭击死不见尸的，她真的不想看到那地方。 “我说不好，反正我总觉得，整件事总有点接不上口的地方，”项云龙说：“我只是说不出哪不对劲……对，我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有猫腻！” 欧阳飞莺这下子有点重视了。她看了看秦浩阳，又问项云龙：“你是说，整件事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神秘力量在暗中操控，是这意思吗？” “对，就是这意思！”项云龙说：“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能放弃监视那里！” 项云龙说着，到洞外去弄了些干树枝，在洞口点起了火堆。火堆点好了，他又从背包里拿出几块烤好的肉，架在火上加温。 欧阳飞莺两眼朝着洞顶装起了怪相，把项云龙惹笑了：“你别装怪相，从今后这就是我们的粮食！” “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后也要靠猎杀那些人来活命了？” “你还想怎样？”项云龙很开心地笑了：“压缩饼干没了，要不你回去再带些过来？” “你以为我在乎？”欧阳飞莺不服软，这几天虽然想想还会感到恶心，但她已经慢慢习惯吃这种肉了：“不过……你们以后别当着我的面弄那个……” “就这点能耐？”项云龙很开心地逗她：“不看见就不是人……肉了？” 秦浩阳也忍不住笑了：这真是现代版的掩耳盗铃！ 不过笑归笑，笑完了却悲从中回来。想到从他和张潇然、欧阳飞莺出来到这里，这一路上的磕磕碰碰。本以为这是件并不难办的事，只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易舒兰一定会听劝跟他们一起回家的，却没想到结果是这样！ 张潇然丢了，他们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粮食就断供了，只能和这里的人一样相互猎杀吃人肉了……这一步步的走来，不就是建立在易舒兰还是那个温婉可人的舒兰姐姐的虚幻想象之上的吗？ 他忽然感到胸口憋得慌，就说出去走走。 “别走远啊，哥！”项云龙说：“我们不能让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啊！” “我知道！”秦浩阳说：“特别是不能让易舒兰知道我们在这里！” 不知不觉的，他们兄妹三人说到易舒兰的时候，已经慢慢的不叫她舒兰姐了。这个变化是缓慢的，但也是不可逆转的而且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阳阳哥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秦浩阳走后大约一个小时了，欧阳飞莺不免有些担心起来：“他不会碰到什么人了吧？” 项云龙想了想，皱起了眉。秦浩阳出去后，他和欧阳飞莺两人一边吃肉一边闲聊，吃完也已经有一会儿了。给秦浩阳准备的肉，也已经冷了，看起来他离开确实有会儿了。 “你在这里别动，我出去找找！”项云龙抓起枪关照欧阳飞莺，要她枪不离手盯着洞口，并跟她约定了口令：“我回来会给你发信号的！” 他说着，窜出洞口先张望了一下，没有人。他跳到洞口的那块巨石上，让后下到地面喊了一声：“阳阳哥？” 没有人回应，他从洞的左侧山涧左侧开始搜索，大约十分钟后搜索完了，还是没发现秦浩阳的踪迹。 他紧张起来了：难道易舒兰派人跟着他们，还是那些猎食者出现了？ 他小心翼翼地扩大了搜索范围，很快的，他已经离开山洞大约一里开外了，还是没看到秦浩阳：“该死，他怎么可能走这么远？” 他快速冲向一座小山头，想利用地势居高临下眺望一下。他还没冲上山头，已经听到潺潺流水的声音，这说明山背后有一条小河或者小溪。 他终于冲上了山顶，立刻朝山下望去。果然，那里有一条小溪，小溪的水很清，可以看见水下的卵石。下去的坡度有点陡，他只能斜着身体往下溜，以免失去重心站不稳往下滚。 他溜了大约一半，到山腰时他忽然紧急刹车，硬生生地止住往下溜的身体，并顺势坐在了山坡上。他看见了秦浩阳，而且看到秦浩阳不是一个人：“卧槽！” 他赶紧横着挪了几步，靠到一块山石上坐在斜坡上，山石正好挡住他，秦浩阳看不到他了…… 秦浩阳本来是出来透透气的，并不打算走远。独自一个，那样就不会让项云龙、欧阳飞莺看到他长吁短叹愁眉苦脸了。 但他发现了一点动静，有人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他赶紧把背着的步枪拿到了手上，同时躬身并移动脚步，靠向一棵树。但是那个人也发现他了，她怔了一下，立刻抬起双手拉弓搭箭朝他射了一箭。距离不近，那弓弦不知是什么做的，一点弹力也没有，很快就掉地上了。 射完一箭，那人返身就跑，速度还真不慢。秦浩阳看到她奔跑的速度，忽然想起那个用箭扎他的人，那一次他差点儿中毒身亡。 胸中一股无名怒火忽然升腾，他想也没想拔腿就追。两人一前一后也不说话只是拼命奔跑，很快跑出老远。 秦浩阳毕竟是男人，身高体壮步履大，一步至少顶得上对方一步半，距离渐渐缩短了。当他们绕过一座小山来到山背后时，那人向一条小溪跑去。 秦浩阳觉得跑得太远了，怕项云龙、欧阳飞莺看不到他着急，打算放弃了。谁知那人跑过小溪，又站下来拔出箭开始拈弓搭箭要射他。这真把他惹火了。 “作死！”他怒吼一声，猛地扑了过去。那人还没来得及射出她的箭，秦浩阳已经扑到她跟前了。她一看不妙，转身想跑已经来不及了。秦浩阳的大手已经一巴掌重重击在她的后背上，把她打倒了。 两个人都在地上打了个滚。被地上的碎石头硌得生疼的秦浩阳，心中的怒火真的抑制不住了。特别是看到那衣衫褴褛的女人倒地了，还想咬他，他的拳头毫不客气地狠狠砸向她的脑袋了。 却不料，那女人灵活的很，一看到小钵头大的拳头砸来，就地一滚还翻身爬起想跑。秦浩阳也迅即拳变掌，顺势一捞，抓住了她的裤腿。 那女人裤子早已烂得可以了，腰里也不知是什么扎着的。秦浩阳这一捞一扯，整条裤子也就碎成了几块，落到了地上。 一看到女人赤了下身，秦浩阳本能地住手并朝后退了一步。他没料到，那女人非但没有趁机逃跑，反而返身向他扑来。秦浩阳看到了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着一支箭，这支箭的箭尖的目标，就是他的脸！ 只有笨蛋才会两次掉进同一条河里，秦浩阳不是笨蛋！ 怒火中烧的秦浩阳，怒喝一声，他手里的步枪划了个弧线，枪 托准确地砸到了那女人的脸上。女人哼了一声，双膝一弯，颓然倒下了。 秦浩阳喘息着，他蹲下身，大把撩起溪水，扑到自己脸上。清冷的水终于让他的怒火渐渐平息了。 他站起身，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不由得转过脸。那女人看来年纪应该不小了，身上也脏兮兮的，但皮肤似乎还算可以……他忽然有了点异样的冲动…… “该死！”他暗骂了一句，转身想走，却又觉得不对。这女人在山洞附近转悠，她想干嘛？万一她就是那个山洞曾经的主人，那…… 一想到这里，秦浩阳又转身回来了。他走到那女人身边蹲下，先把她身上背着的箭壶拿下来扔得远远的，然后拍拍她的脸。看她不醒，他又用手捧了一捧溪水，洒到那女人脸上。 那女人终于醒了：“求求你，别杀我！” “行，我不杀你，”秦浩阳说：“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和你在一起的有多少人！” “我只有一个人……”女人说。 “最好说实话……”秦浩阳话没说完，那女人突然抓起一块石头，朝他的脸砸过来，秦浩阳一侧脑袋，躲过了她的攻击。同时，他的拳头狠狠砸在了那女人的脸上，又把她打昏了。 刚刚平静下来的秦浩阳，气已经不打一处来。无论是琼斯女人，还是最近的易舒兰，他受女人的伤害，从肉体到精神，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这个人形野兽也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他。更何况，几乎处在自我禁欲状态的他，这女人的现在这模样，已经使他心中欲 火升腾了…… “娘的！反正我接下来就得做野人了！就他妈的的象模象样地做一次恶人吧……” 怒火和欲 火的双重焚烧，一时间让他完全丧失了理智。就当她是琼斯女人，或者是那个不知好歹的易舒兰，有何不可？…… 他抓起她，把她扔进溪水里…… 第四十二章 一阵疯狂的折腾，秦浩阳似乎把郁积很久的戾气都发泄完了。他看了看那女人一动不动的裸身，心中泛起了一阵悔意，他的脸上也燥得有些发烫了。 一向中正平和的秦浩阳，确实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野蛮疯狂。甚至可以说，他从来就没有起过这种念头，更别说采取这样的行动了。 但今天，他确实越过了自己的本性，变得不象自己了。 他抓过自己的外衣，盖在了女人的身体上。然后，他拿出随身带着的伤药，涂在女人被枪 托砸得肿得老高的脸上。做完了这些，他赶紧洗干净自己的身体，套上了裤子。他刚刚穿好裤子，正想着该怎么善后时，项云龙悄没声儿地出现了。 “干翻了一个？”项云龙似笑非笑的问道。 “是的，”秦浩阳的表情很不自然：“她在我们的宿营地附近出现，我怕是她会暴露我们的目标……” 项云龙忍不住笑了起来：“别不好意思，哥！我们都是男人，有需求那也是很正常的，没什么不可以的。” “你都看见了？……”秦浩阳脸红了。 “是的，我都看见了！”项云龙说：“但你后来做的没有必要，纯粹是浪费伤药，因为她必须死！” 秦浩阳无语，他知道项云龙说得对。他们不可能象易舒兰那样，做山大王，抓些人来当作自己的喽啰。而且可以这么说，即使真这么做，他秦浩阳怕也是很难做到的。这个现在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女人，制服她他费了多大的劲，把她留下来，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驾驭她呢！ “怎么样，哥，”项云龙看到他低头沉思，含笑再次问他：“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我吧！”秦浩阳咬咬牙说。既然已经做了野兽，没什么好顾忌了，不如干脆一点，也就那样了！ 他说着，弯腰从那女人身上拿起自己的外衣穿好，然后就把女人拖进溪水里。他原本想溺死她，但想了想，还是拔出军用匕首，一刀割开了女人的脖子。 刚刚毫无知觉的女人，她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血被溪水带往下游，顷刻之间殷红一片，染红了潺潺水流……等血放得差不多了，女人的身体也不再抽搐颤抖了，他开始动手割肉，但项云龙抓住了他。 “我来吧，哥，”项云龙从他手里拿过军用匕首：“你歇会儿！” 项云龙割得很仔细，凡有肉的地方全割到了。他知道，不光是秦浩阳和欧阳飞莺，就算是他自己，也不会真的把猎杀当作真正的生活。所以，放倒了一个，他们必须尽可能地多取肉，以免不断需要猎杀。 这么一来，除了一副骨架和皮、内脏之外，能割得肉全割尽了。割完了，一拎口袋，不少于三十斤肉，省着点够吃一个星期了。 他们匆匆挖坑，埋掉了剩下的骨架杂碎，急急忙忙赶回山洞。 “莺妹妹肯定急死了！”项云龙笑道。 欧阳飞莺确实急死了。她很想跑到外面去看看，但又不敢，所以只能急得在洞里团团转，象只热锅上的蚂蚁。 “你们怎么回事啊！”一看到两位哥哥出现了，欧阳飞莺几乎是带着哭腔嚷开了：“我尿都憋死了！” “你笨啊！”项云龙又好气又好笑：“不敢出去就直接尿嘛！” “尿在里面晚上还能睡觉？”欧阳飞莺一边说一边急匆匆地往外跑，秦浩阳一看她连枪都来不及拿，就连忙跟出去。看着她那副猴急样，秦浩阳明白了，人总是人，不管到哪里都不会变。 但易舒兰呢？……他没法回答了，只能摇摇头。 再次回到山洞口时，秦浩阳和欧阳飞莺看到项云龙已经点起火，正在那里烤肉。他打算把肉全烤熟了，以免坏掉。刚刚欧阳飞莺急着跑出去尿尿，没仔细看他们带着什么东西，这会儿一眼看到血淋淋的肉，吓得不敢进来了。 “我不是说别让我看见吗？”她嚷道：“怎么在这里弄？” “别矫情了，大小姐！”项云龙怪笑着说：“你知道不，今天这肉是阳阳哥打到的！” “真的？”欧阳飞莺看着秦浩阳，秦浩阳只能点头认可。 “看不出来噫！” “总得慢慢习惯了……”秦浩阳咧咧嘴：“莺妹妹，你的通讯器这里能用吗？” “怎么，你想跟家里通话？” “当然不！”秦浩阳说：“你不是能通过卫星讯号调出全息地图吗！我想看看这里周边的地形，看看我们应该从哪开始搜索。” “哦！”欧阳飞莺拿出通讯器，试了一下：“信号不是很好，但还可以用。” 他们开始研究地图。全息地图里，这片丛林的地形地貌都是三维的，很清晰。仔细研究后，他们决定先从他们所在位置和易舒兰所在的平台之间的区域开始，然后再扩大搜索范围。 地图开疆是很容易的，但真的要实地搜寻，那就是一件很艰苦的事。他们和易舒兰之间相距五公里多，看来不远，但这是密林地带，要仔细搜遍这块区域，还是很费时间。整整五天过去了，他们还是无法搜遍所有的山峦沟壑。 “我看这样不行！”第五天的晚上，吃过晚餐后，三个人坐在洞口的山岩上休息时，项云龙说。他觉得，与其这样大海捞针似的搜寻，还不如盯着易舒兰的动向更可能有收获。 但秦浩阳觉得不一定，他认为，易舒兰最近不会再有什么大动作了。他的理由是，他们刚来时抓了三十多名俘虏，都成了易舒兰的“圈养兽”。后来他们被易舒兰利用，清扫周边时差不多又抓了差不多三十多俘虏。总共算起来，差不多有近七十个“圈养兽”了。 “她的库存足够她坚持到明年春天了，”秦浩阳说：“她干嘛还要再花力气去追踪那些人？为潇然报仇？她才没那个愿望呢！所以，我觉得我们盯着她也没什么用。” “有一件事我一直在后悔，”项云龙沉吟了一会儿，说：“当初莺妹妹发现可以抄近路回家，我持反对态度……如果你们当时改道抄近路，很可能不会遇到袭击，可以很顺利地到家了！” “听不懂你的意思，”秦浩阳说：“放弃抄近路，先到吉普车那里，然后开车回家，是我们根据实际情况做出的决定，应该没错的。至于后来出了意外，那不能说我们的决定有错啊！” “如果单考虑我们想做的和该做的，那确实没错，”项云龙说：“但这个决定没有充分考虑外部因素，以及可能发生意外，所以出事了……” “你是指什么？”欧阳飞莺还是听不明白：“外部因素放在那儿，走哪条路都一样不是吗？为什么抄近路就对了，没抄近路就遇袭了？” “你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项云龙说：“这个为什么，我们先放一放。我先提个问题。我们曾经讨论过，是不是应该回家，让许教授她们派军队来，把这里的散落人口都找出来带走，结束这里人类相互猎杀的局面，有这回事吧！我的问题就是：我们这个讨论的内容，是否在易舒兰面前提起过？” “讨论过，”欧阳飞莺说：“我还提议让我妈妈带她的特战队来这里，还说反正现在特战队闲着没事干。但是，有没有在易舒兰面前提起过，我不记得了！” 秦浩阳也差不多，他也记不得有没有跟易舒兰说过这个。 “瞧！我也记不得了，”项云龙说：“我们自然更不知道潇然有没有在易舒兰面前说起过……但我们的态度和行为，易舒兰一定看得出，我们很讨厌这里的野蛮状态，而且很希望结束这种状态，对不对？” 秦浩阳和欧阳飞莺都点头认可。 “好！现在我们应该明白了，我们到了这里……哦，应该说你们三个人来了这里，对易舒兰来说，是个威胁！”项云龙终于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即使你们没有让家里派军队来的想法，但只要你们一回家，家里问起这里的情况，这里的一切就会昭然若揭了！” 秦浩阳低头沉思，欧阳飞莺则张大嘴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 “现在你们明白了吧！只要你们回了家，家里真的很有可能会派军队来这里了！”项云龙说：“许教授，你妈妈还有我妈妈和张司令官，她们都是有大爱之人。如果知道这里的状况，她们一定会采取措施的！这地球人本来就那么些了，虽然这里的那些人真的不值得拯救，但她们还是会想法子把她们弄回去的，因为我们太需要劳动力了！” “她们一来，把这里的野人全部搜出来带走，易舒兰就没得玩了！”秦浩阳心情沉重地说：“她不想回家了，所以很可能破坏这种可能性。破坏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我们回不去！” “回答正确，加十分！”项云龙又开始油嘴滑舌了。 “也就是说，”欧阳飞莺说：“袭击阳阳哥和潇然姐的，很可能是易舒兰安排的人？” “这话是你可说的，我可没说啊！”项云龙笑道。不过他接着又补充说：“那天阳阳哥和潇然妹妹出发回家，什么时候出发走哪条路，除了我们自己，易舒兰也是一清二楚的！” “该死的！”秦浩阳不禁诅咒道。 第四十三章 “你为什么不早说？”欧阳飞莺忍不住叫嚷起来。 “你别以为我一开始就想得这么透彻，”项云龙说：“我也是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通过很多事，考虑了很多细节才醒悟过来的……当然，一开始我是有点感觉，觉得有些事似乎不合情理，但仅仅是感觉。” “那么现在是不是基本上可以肯定了，阳阳哥和潇然姐姐遇袭，是易舒兰一手操纵的？” “没有确切证据，那还不能下结论，”项云龙说：“但有些事很蹊跷，我们务必牢记。比如，为什么袭击者明明有很大的机会，却放过了阳阳哥，只抓走了潇然？为什么潇然的枪始终没有出现，真的是袭击者我们始终没碰到，还是袭击者根本不是林子里的那些人！” 秦浩阳和欧阳飞莺都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他们根本想不到，他们所遭受的一切，竟然很有可能来自他们曾经十分爱戴的舒兰姐姐。 项云龙看到他们很难受，他也默然了。这时刻，兄妹三人的感觉其实是一样的，他们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紧，难受的要命。 “这么说，”过了很久，欧阳飞莺说：“我们确实应该把精力放在监视易舒兰她们身上了！” “是的！”项云龙说：“不过，这阴霾中却有着一点亮色。如果我们判断得没错，那么潇然妹妹有可能还活着……” “真的？”一听到张潇然有可能活着，欧阳飞莺跳了起来。 “先别忙着高兴，”项云龙一把拉她坐下：“我只是说可能！以常理判断，如果真是易舒兰干的，她没必要一定要置潇然于死地，悄悄地留着活口对她更有利。当然，如果我们判断错误，袭击者另有其人，那就……” 欧阳飞莺的脸色一下子又黯淡了。 秦浩阳脑海中又一次出现了那天的情景：他当时虽然鲜血满脸，人又昏昏沉沉的几乎看不清东西，但他还是看到了，那些袭击者是用麻袋从上至下套住张潇然的。 一般来说，猎食者肯定是用刀抹被袭者的脖子，那多干脆。除非是想活捉人，否则何必要用麻袋套人？ 他还记起了，当时他一心盯着袭击张潇然的人，根本没顾及自己，所以没注意周围让那支矛扎中了他。现在想来，那袭击他的人真想他死，应该直接扎他身上的要害处，而且肯定能成功…… 袭击者不想要他的命？或者说，她们的操纵者不许她们要他的命？ 他忽然觉得，如果这事真是易舒兰干的，说明她多少还是留有几分情谊的，没有干脆利落痛下杀手……甚至可以说，她似乎对他秦浩阳也还有几分情谊……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不需要、也不会接受这样的情谊了。 他吃了苦接受教训，知道努力发现对方身上的闪光点，会让自己心慈手软。他不告诉项云龙和欧阳飞莺自己的这个判断，他不想他们重蹈覆辙。 所以，他决定什么也不说，只要自己知道就够了。 “好的！”秦浩阳想到这里，说：“我们明天开始，不再漫无目标地搜索，重点就是监视易舒兰和她的那些人的动向！” 第二天开始，兄妹三人不再漫山遍野地到处跑了。每天太阳升起前，他们就出发，直奔易舒兰所在的平台，找个有利地形潜伏下来，三个人轮流监视那里，直到太阳下山……周而复始，他们整整监视了三天了，却没见动静。 “是不是我们选的位置不对？” 于是，他们换了几次位置，又来干脆三个人分头监视了几次，却仍然发现那里安静得出奇。 “我们是不是离得太远了，”欧阳飞鹰建议：“要不我们靠的近一些怎样？” 他们靠的近了些，但这一靠近看，他们大失所望了。他们看到，平台四周围都竖起了屏障，只在平时出入的那斜坡上留了一个出入口，而且还用粗树干建了一道门，如果关上门，外面的人进不去了。 “嘿！这么说她还真的在这里建堡垒，安安心心准备过冬了？”项云龙失笑道：“这小日子过得蛮滋润嘛！” 秦浩阳苦了脸，他不知该怎么办了。如果易舒兰真打算安心过冬了，那他们怎么办？难道就等到明年春天？ “今天先回去吧，”秦浩阳想了很久，说：“既然她们这么老实，我们也就放松一下，回去好好休息几天。” “不会吧，哥？”欧阳飞莺十分惊讶。她搞不明白秦浩阳怎么就不继续监视了：“我们就这么算了？” “放心吧，莺妹妹，哥不是放弃，”项云龙说：“我们确实需要另想办法了。” 兄妹三人很快撤回山洞。进山洞后，秦浩阳不等欧阳飞莺再次发出疑问，就主动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和项云龙了。 “我们得想办法进去了！”他说。 “什么？什么进去？”欧阳飞莺大吃一惊：“你是，我们进入她的基地？” “没错，进入她的基地！”秦浩阳很坚决地说，欧阳飞莺看出他不是开玩笑了。她立刻表示反对，但项云龙劝她别急，先听秦浩阳把话说完。 “我们不能任由她控制节奏！”秦浩阳说：“我们等不起，也不想等！试想，如果潇然真的没死，而是被她控制了，如果我们就这么等着，她该受多大的罪？当然，也许潇然已经不在了，那我们就更没必要有什么顾虑了！” 欧阳飞莺忽然感到了一丝恐惧，她发现，秦浩阳似乎已经下了决心，如果一旦发现张潇然被袭击确实与易舒兰有关系，秦浩阳很可能会毫不留情地干掉易舒兰了！ 太可怕了！她不禁浑身哆嗦起来。 张潇然曾经有过一个很糟糕的预感，预感秦浩阳和易舒兰这两个人，她们最终会失去其中一个。张潇然告诉过她，她不以为然。现在张潇然不在了，但她的这个预感，此时却浮上了欧阳飞莺的心头，让她心惊肉跳。 “怎么啦，莺妹妹？”秦浩阳看到她在哆嗦，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就关心地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下，她赶紧说没事。 “我只是在想，你说进去，我们怎么进去？”她说：“进去后又干嘛？” “进去很容易，”秦浩阳说：“至于进去后干嘛，进去了再说！” “说详细点，哥！”项云龙说。 “如果我们的判断是对的，那么，她封锁出口的原因，那就是潇然妹妹很可能已经被关在她的基地里面的某个地方了。我们只要进去了，就可以开始悄悄地展开搜寻了！”秦浩阳说。 他告诉项云龙和欧阳飞莺，易舒兰不相信她手下的那些人，每天晚上她都会把她们锁进一个山洞，第二天早上才会放她们出来。 “也就是说，”欧阳飞莺自然也看到过，但她还是有些疑虑：“她的基地里一到晚上，其实是没有人巡哨的？” “没错！”项云龙立刻领悟了：“我们可以悄无声息地搜索她的基地，看看我们的判断对不对。如果潇然真的还活着，那么我们就有可能找到她，把她救出来！” “我说我们别这么干吧！”欧阳飞莺：“里面这么大，黑灯瞎火的，我们怎么搜索？万一惊动了易舒兰，那……那……” “我们进去后，可以派一个人监视易舒兰，”项云龙说：“如果她发现了，我们立刻制服她……”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而对秦浩阳说：“我们干嘛要这么麻烦？既然进去了，我们应该首先就制服她。只要制服她，她的那些喽啰被她管在山洞里出不来，我们不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展开搜索了，何必费事儿这么偷偷摸摸呢？” “你这个办法我也想过，但有一个问题！”秦浩阳说：“假定潇然真的还活着，但没有关在基地里。我们制服易舒兰，那是公开撕破脸了，万一她坚决不告诉我们潇然身在何处，我们怎么办？” 项云龙默然了，他不能不承认，这种可能性很大。易舒兰这个人，你无法强迫她就范，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易舒兰完全有可能选择玉石俱焚的。真到了那种时候，他们就骑虎难下了。 “好吧，哥，听你的！”项云龙考虑良久，说：“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几天！”秦浩阳说：“我们好好休息几天，顺便也仔细考虑一下行动方案，尽可能的多设想一些可能会发生的意外，多考虑细节，争取事先发现漏洞。让行动时的胜算更大些。” “嗯！”项云龙点头表示同意：“我们的粮食也没了，趁这几天想法子搞一点，饿着肚子打仗可不行！” 很奇怪，现在的他们，不再考虑去猎杀猪獾、野兔什么的。于心不忍的心理障碍已经消失，他们很自然地开始猎杀人形野兽而不会有罪恶感了。 当然也可以这么说，那是为了节约弹药。一颗子弹放倒一只猪獾或野兔，跟放倒一个人形野兽所能收获的，差距太大了。在弹药得不到后续补充的情况下，这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但不管怎么说，另类的入乡随俗原则，在这末世的丛林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第四十四章 “我们出发吧！” 几天以后，气温骤降开始刮起了大风。因为来的时候没多带衣服，欧阳飞莺觉得有点儿冷了，但秦浩阳却说今天是好机会。 月黑风高，对于夜行人来说，确实是个好机会。风声能帮着掩盖声音，无月的夜色也能掩护行动者的踪影，欧阳飞莺自然也不反对今天就采取行动。 “嗯，一下子降温，还真有点冷，动动也好！” “如果你真觉得冷得受不了，那你别硬撑，”秦浩阳看她不断地搓手，知道她有点怕冷了，就很体谅地说：“我和云龙去就够了。” 欧阳飞莺当然不答应，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干不了别的，哪怕帮着望望风也行。 他们在天擦黑时出发，差不多天刚黑透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来早了，”看到易舒兰占据的那个平台，那树干做成的门还没关，秦浩阳说：“我们还得等会儿才能行动。” 等会儿，其实是等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望远镜里，他们看着那些女人关上了门，又看着她们被易舒兰押往山洞……当看到易舒兰一个人回到她的木屋时，他们开始悄悄潜行，来到平台的那扇门跟前了。 风继续刮着，吹得平台边沿的那些树枝扎成的障碍物刷拉拉作响，也吹得那用粗树干做成的大门不断撞击边上的石块，发出沉闷的声响。 “可以了！”秦浩阳从门的粗树干中间的缝里，看到木屋里的松明子被吹熄时，他轻声说：“进去后尽量看清地面！” 这是他们事先考虑过的，没人站岗巡哨，那一定会有别的措施，比如陷阱跘索等。易舒兰心思慎密，不会这么大意的。 他们三个人翻过门，很容易，但走向易舒兰木屋的那一百米左右的距离，他们是万分小心了。 “你就潜伏在这里，”到了距离木屋大约二十米的地方，秦浩阳让欧阳飞莺躲在一堆木头后面，这里面对木屋的门。他跟她耳语道：“万一她出来了，你也不要轻举妄动。只有确定她发现动静了，你就开枪！” “打死她？……”欧阳飞莺悄声问道。 “是的！”秦浩阳很坚决，但欧阳飞莺还是听出了他的一声叹息。 “希望她别出来吧！”欧阳飞莺喃喃道。开枪打死易舒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下得了手。一般情况下，易舒兰应该不会发现他们潜入了，所以她希望易舒兰睡得死死的，什么也没发现。 秦浩阳和项云龙的身影，很迅速地没了到了无边的黑暗中…… 天真冷，风又大，欧阳飞莺曾经听说过一句俗话：冷在风里穷在债里。 所谓的穷在债里，是说真正的穷，是欠了一屁股的债没法还清，那叫真穷。 冷在风里呢，那是因为风吹得厉害，把人身上的热量都吹跑了，所以会觉得格外的冷。风越大，带走热量的速度越快，人也就越感觉到冷。 穷在债里，欧阳飞莺是体会不到的。她所在的这个时代，好象也没什么人在乎有钱没钱的，除非找不到东西吃那也算。 但冷在风里，就在此刻，她是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风呼呼地吹，她觉得全身都快被吹麻木了，浑身上下都说不出的感觉，就好象有针在扎似的。 她移动了一下位置，让自己的身体尽量能躲到木堆的避风方向。但是，那没有多大作用，她还是觉得冷，冷得浑身哆嗦，冷的上下牙齿直打架。渐渐的，她的意识也开始模模糊糊了……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已经在山洞里，紧贴在了项云龙**的胸膛上了。 “怎么……我怎么……”她哆嗦着，口齿不清地吐出不完整的字。 “对不起，差点把你冻死！”项云龙懊悔地说。 项云龙紧紧抱着她，正用自己的体温在暖和她。她一动不动地卷缩在项云龙的怀抱里，好久才觉得慢慢缓过来了。 “阳阳哥呢？”她没有看到秦浩阳，就哆嗦着问。 “他在的，你别担心！” “没找到潇然姐？……” 项云龙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别说话，睡吧！” 欧阳飞莺又一次沉沉睡去了…… 一次不成功的出击，没有任何收获，却差一点毁了欧阳飞莺，秦浩阳和项云龙都十分沮丧，同时也十分后怕。 “我们真糊涂！”看着熟睡中欧阳飞莺通红的脸，项云龙十分后悔地说。他和秦浩阳是在运动中，再冷也不会冻伤，但欧阳飞莺是静止不动，硬生生地挨冻。更可怕的是，此时万一易舒兰出来了，那后果可真的让兄弟俩想想都不寒而栗了：“没有御寒衣服，让她在冷风里冻着……” 而秦浩阳则更难受了，是他为了找回易舒兰，想独自出走，结果把两位妹妹拖进了这趟浑水。现在已经丢掉一个张潇然了，如果再把欧阳飞莺也弄没了，他真是万死莫赎了！ “是的，不能再这么干了！”他说：“从明天开始，你就和莺妹妹就待在这里，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我去吧，”项云龙说：“你留在这里照顾莺妹妹。” “别争了，云龙！”秦浩阳说：“我们子弹不多要节省着用，我枪法好，真遇到危险也好对付些……再说了，这是我的事，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懂的……所以得我来解决，哪怕正面与易舒兰对决……” 项云龙不再坚持，他当然懂。秦浩阳和易舒兰从小相依为命，到如今成了这局面，恐怕还真得他们姐弟俩自己解决才行。 但是，秦浩阳一个人去，项云龙还是有点儿不放心。易舒兰和秦浩阳之间的感情，项云龙十分清楚。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他们姐弟俩特别的要好。有时候，同样是小孩子的项云龙，总是想挤进他们中间去，却总是会被他们有意无意地排斥在外，感到很委屈。 所以有一段时间，他特别恨秦浩阳，他觉得，舒兰姐姐对他冷淡，就是因为秦浩阳的缘故。因此，他有事没事，老是要撩拨秦浩阳，找他的茬，这恐怕也是其中的缘由之一。 当然，长大些了，他就明白了，易舒兰和秦浩阳很小就没了妈妈，他们是一对苦难姐弟，相依为命自然感情深厚。这种感觉他没有切身体会，却也能感同身受，所以他懂事后，就没再象小时候一样胡闹了。 而且，作为兄长，秦浩阳很维护也照顾他。他是个闲不住总爱弄点事出来的淘气孩子，为此，他妈妈项紫丹盯得他很紧。作为哥哥，秦浩阳常常替他这个淘气包遮丑，让他多次免遭责罚。所以到了后来，他不但不再找茬招惹秦浩阳，而且跟秦浩阳还特别好。 他们两个的兄弟情谊也是很深的，所以秦浩阳要独闯易舒兰基地，他还是十分担心。他担心秦浩阳内心深处还是爱着易舒兰，并不象表面上那样认定易舒兰已经变了。到了紧要关头，他害怕秦浩阳不肯下杀手，结果害了自身。 “要不再过几天吧，”项云龙思忖了半晌，变了个法子劝道：“一个人进去实在太危险，我们等莺妹妹好一些了，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云龙，”秦浩阳很坚决：“即使莺妹妹没事了，你也得陪着她！跟你说实话吧，我觉得这次不应该出来……我死不足惜，你和莺妹妹再有闪失，我会把易舒兰和我自己凌迟碎剐的！” 秦浩阳的话，让项云龙着实吃惊不小。他从没看到过秦浩阳这么咬牙切齿的样子，这样子说明他真的发狠了。一个向来中正平和的人，一旦说出那样的狠话，不说别的，就是他说话的那副神情，也足够让人心惊肉跳了。 项云龙不想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所以他不再坚持了。 “那行，你小心就是了！” 秦浩阳一连几天都昼伏夜行，几天下来，他的脸都瘦了一圈。他的胡子越来越长，以前还用军用匕首刮一下，现在根本不管它了。所以，现在的秦浩阳，两颊深凹一脸乱蓬蓬的胡须，看上去一副狰狞相了。 项云龙和欧阳飞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敢劝他。 “不行，云龙哥，”已经基本上复原的欧阳飞莺，看到秦浩阳这般模样，早就难受得心中发疼。所以这天傍晚秦浩阳刚出门，她就忍不住对项云龙说：“我们不能让他这么下去了！” “是的！”项云龙说：“我在等你好起来。” “我好了！”欧阳飞莺说：“我们跟上去吧！” “可以，”项云龙说：“但是我们不能让他发现。” “这又是为什么？”欧阳飞莺不解：“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们本就是一体，理当共进退，他知道了又怎样？” “因为没必要，”项云龙说：“昨天晚上阳阳哥就说过了，今天这一去，完事后就可以断定，潇然就是活着，也不会囚禁在易舒兰的基地里了！” 听了这话，欧阳飞莺的心直往下沉。如果说，秦浩阳搜遍了那个平台都没能发现张潇然，那就是说有可能易舒兰和张潇然遇袭的事真没关系，而张潇然遇害的可能性则大大增加了！ 第四十五章 欧阳飞莺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了。 “走吧，”项云龙说了句：“现在不是掉眼泪的时候。” 他们立刻出了山洞，迅速跟了上去。当他们来到易舒兰基地门口时，秦浩阳已经进去了，他们也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翻身爬了进去。 “他在哪？”两人在路口蹲下，欧阳飞莺扫视着四周围，轻声问。 “别说话，趴下！”项云龙突然摁住她的背，把她摁趴下：“有人来了！” 趴在地上的欧阳飞莺，真的看到有人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很糟糕，他们俩所处的位置，正是易舒兰的木屋到原来项云龙住的木屋之间的那条土路上。如果那人方向不变一直走来，恰好走到他们面前了。 项云龙拍拍欧阳飞莺的背，示意她望边上挪。两人尽量不发出声响，慢慢挪动，总算将身体挪动到了路边上。光线很暗，只要他们不动，就算从他们旁边的路上走过，也不容易发现这里有两个人趴着。 他们屏息静气，紧张地等着那个人靠近。项云龙已经准备好，万一那人发现他们，他会让她闭嘴的。但是，轻轻的脚步声忽然停了，那人似乎改主意了，没有向他们这边走来，而是转向峭壁那边，大概是去看那些木笼子里的“圈养兽”了。 “我们还是退到大门边吧，”项云龙说。天气很冷，他还是怕欧阳飞莺受不了。到了大门边，至少不用趴在地上挨冻。 他们来到大门边，项云龙还是怕欧阳飞莺冷，就把她搂在怀里。欧阳飞莺也没拒绝，很听话地任由项云龙抱着。两人倚在门上一动不动，黑暗中，如果不是走到跟前，也看不到他们。 “好奇怪，”欧阳飞莺轻声说：“易舒兰晚上不是把她手下的人锁山洞里的吗，怎么会有人在外面走动？” 项云龙答不出来，他也觉得奇怪，同时也有点儿担心。如果易舒兰有了亲信，晚上有人巡哨了，秦浩阳难道没有碰到过？ “我们干脆退到外面去吧！”项云龙说：“我估计阳阳哥很快就会出来了。” 项云龙估计得不错，他们翻过门到外面没多久，一条黑影快速从里面向门边窜来，身手敏捷地翻过门落到了外面。 躲在暗处的项云龙和欧阳飞莺，看清楚是秦浩阳了，但他们还是一动不敢动，生怕出声会惊到秦浩阳，引起误会。直到秦浩阳落地准备走时，欧阳飞莺才轻轻喊了声“阳阳哥”。 秦浩阳站住，他似乎没怎么感到意外：“走吧，离这里远点再说！” 三个人一言不发，快速离开走了大约快一里路左右，他们在一个山坳避风处停了下来。 “又没收获？”项云龙不想问，但欧阳飞莺忍不住问了。 “是的！”秦浩阳回答，听他的声音确实有点儿失望：“里面可能藏人的地方，我都找过了，没有。看起来，人没在里面！” 项云龙和欧阳飞莺都不吭声了。秦浩阳的话，其实还意味着，袭击秦浩阳和张潇然，跟易舒兰确实没关系。既然跟易舒兰无关，那么张潇然活着的可能性也就不成立了…… “这么说，我们错怪易舒兰了？”过了好一会儿，欧阳飞莺轻声说。 “先回去吧！”秦浩阳没有回答欧阳飞莺的问题。 他们出发回自己宿营的山洞，这一路上，三个人都有点垂头丧气。一想到他们先前的猜测很可能不对，张潇然还活着的希望已经成为泡影，他们心如刀绞，难受得不知该怎么办了。 “睡觉吧，”进了山洞，秦浩阳带头躺下，但无人响应。项云龙和欧阳飞莺两人坐在地上双手抱膝，一身不吭，呆呆地看着地上。 “我说，半夜才过，还能睡几个小时，好好休息吧！”秦浩阳装出轻松的样子，再次劝他们睡觉，但两人就象没听见似的。 “哥啊，能睡得着吗！”欧阳飞莺瓮声瓮气地嘟哝。 秦浩阳没办法，只能坐了起来。他其实也肯定睡不着，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所以，他干脆拿出军用匕首，开始刮胡子。 “哥，你真的全搜遍了？”项云龙突然问道：“那地方不小啊，会不会有遗漏的地方？” 他觉得，那平台范围不小，又是晚上，秦浩阳搜索时，肯定得避开关那些人的山洞，也得避开峭壁下的木笼子，不让那些“圈养兽”看到他。还有，那平台上有好些大大小小的木屋，特别是易舒兰住的那木屋附近。为了不惊动易舒兰，秦浩阳肯定不会靠得太近搜索。那样的话，遗漏的地方地方一定不会少。 “都搜过了，除了没有挖地三尺！” 他说着，他拿着军用匕首的手突然停住不动了，他的眼睛也直直地盯住项云龙了。 “怎么啦？” “挖地三尺！”秦浩阳象是自言自语：“挖地三尺……” “你是说……”项云龙马上领悟了：“你是说，那里面很可能有地窖？” “你在上面住过很久，没发现过什么？”秦浩阳反问。 “没有！”项云龙努力回忆着，他和易舒兰在那里待了不少天，确实想不起有发现地窖的事：“至少我不知道那里有地窖或者地下通道什么的！” 但有一件事他还是有点不解，他主动跟上易舒兰，自然是担心易舒兰的安危。易舒兰的脚有残疾，每次行动他总是主动挡在前面。占领这个平台作为基地后，他当初很想住在易舒兰现在住的那木屋，因为那间木屋里平台的入口最近。 离入口最近的建筑物，总是入侵者最先光顾的地方，其危险性不言而喻。 但易舒兰不同意，她说那间木屋大，她喜欢它。项云龙见她那么坚持，最后只能让步，让易舒兰住在那里，自己住到靠里面的木屋里了。 “如果那间木屋下面有地窖，难道易舒兰一开始就发现了？”项云龙想着：“有地窖她还不告诉我？……” 如果真是那样，易舒兰还真是心机深沉，连项云龙她都信不过。 “云龙，你想什么呢？”秦浩阳看出项云龙在沉思：“想到了什么最好说出来，我们一起讨论一下。” 项云龙如实相告，听完他的话，秦浩阳和欧阳飞莺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不过，欧阳飞莺倒是感觉好了一点：“这么说，潇然姐还是有可能活着？……” “先不忙考虑这个，”秦浩阳沉思片刻，说：“看来我们首先要考虑的是，怎么才能弄清楚那下面是否真有地下设施。” 这就犯难了，进入冬季，易舒兰一般情况下，很少离开她住的木屋了。要想查清那里到底有没有地窖什么的，不惊动她似乎是不可能的了。 “我们能不能公开向她提出要求，”欧阳飞莺说：“潇然也是她的妹妹，她不至于那么绝情，非要坚持和我们过不去吧？” “对她来说，不是她和我们过不去，”秦浩阳说：“而是我们和她过不去！她选择她的生活道路，我们凭什么跑来干扰她，要她回家要她放弃自己的选择？所以，公开提出要求，她不可能理睬的。” “是这样的！”项云龙表示同意：“而且我觉得，我们离开了，她现在不知道我们在哪，这可是我们的优势。我们不能放弃这个优势！” “那现在查不下去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秦浩阳和项云龙都没法回答了。 “哥，有件事我想问你，”项云龙想了很久，没想出什么办法，却想到了一件事：“我和莺妹妹进去后，发现里面还是有人在那里巡哨的，你看到过吗？” “看到过，我没告诉你们！”秦浩阳回答。他本来不想让项云龙和欧阳飞莺涉险，所以干脆没说：“这个人好象是先前扫荡周边时，易舒兰派给我们带路的那个人。她手里只有一支硬木削尖的木矛和一把匕首，所以我没动她。” “嗯……不过我想说的是，”项云龙见秦浩阳没明白他的意思，就解释说：“这个人为什么就得到易舒兰的信任了，让她在外面转悠，而不象别的人一样，被关进山洞里过夜？” 这又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要得到答案，那只能去问易舒兰了。 “我有个想法，”项云龙接着说：“我们把她抓来，你说呢？” 秦浩阳一时没有回答，他的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这个人既然能不被锁进山洞过夜，那说明她很可能是易舒兰的亲信。不管是什么原因，易舒兰对她很放心。如果把她抓来，一方面有可能会得到些有用的情报，另一方面也是拔掉了易舒兰的一个帮手，可行吗？ 至于会有什么负面影响，他一时还不敢断定。 “我看行！”秦浩阳想不好该不该抓那人，欧阳飞莺可耐不住了：“把她抓来，让易舒兰也尝尝她的人莫名其妙失踪的滋味！” “睡觉！”项云龙失笑了：“这不是赌气，更不是比烂！” “我不睡！”欧阳飞莺知道自己失言了，但也很不服气。 “睡吧，好妹妹！”项云龙婉言劝道：“让我和阳阳哥琢磨琢磨再决定。” 第四十六章 劝欧阳飞莺去睡觉后，秦浩阳和项云龙又商量了很久。他们考虑了种种可能性，最后决定，把那个女人抓来，但要做足假象，装成是那些猎食者所为的样子。 既然决定了，那动手就宜早不宜晚。第二天白天，兄弟俩睡了整整一个白天，直到太阳快落山了，他们才起来。 他们准备好出发了，但欧阳飞莺死活要一起去。最后，兄弟俩答应了，但也要求欧阳飞莺等在外面接应，不许进去。 这一次，他们很成功。午夜之前，他们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绑了那个女人，回到了自己藏身的山洞。把那女人绑结实了，兄妹三人这些天来总算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他们吃了点东西，也喂了那女人吃了点，然后就开始审问了。不用说，双方见过，不用自我介绍，但秦浩阳还是问了她的名字。 “我叫董瑞丽，原中央城人！”那女人不无骄傲地回答道。 兄妹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董瑞丽这种骄傲感，颇有些“我也曾经阔过”的阿Q精神状态。有道是，好汉不提当年勇，中央城都没了，曾经是中央城的人，还真没什么可骄傲的了。 但董瑞丽自己不觉得，她看见兄妹三个似有嘲笑意味，不以为然的再次强调：“我确实是中央城人！……说起来，你们的母亲都是原中央城的人，你们也应该算是中央城人了。” “说起来，我们是老乡了……”秦浩阳忍住笑，说：“既然是老乡，那么请董大姐说说你的经历，你是在那场大骚乱中逃亡北方的？” “是的！”董瑞丽回答，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谨慎起来：“你们别问我其他的，我不会说的！” “你不说，我们不会强迫你的！”项云龙和秦浩阳交换了下眼色，决定改变方法，变得和颜悦色了：“大骚乱时莺妹妹都还没出生，我和阳阳哥都很小。我们只记得那时一切都乱哄哄的，很恐怖，别的就没什么印象了……董大姐，给我们说说那时候的事，你怎么会跑到北方去的？” “没什么好说的……”董瑞丽的脸色黯然，似乎也不愿意回忆那段伤心往事：“就象你说的，一切都乱哄哄的，到处是枪声和爆炸声！因为天灾降临，人们开始漫无目的地相互残杀，很恐怖!” “根据史料记载，当时我父亲发出过通令，让平民向科学院靠拢……你没听到通令？” “听到了，但根本过不去……”董瑞丽声音嘶哑：“除了往北方向还有逃命的可能，整个中央城一片火海，想靠近科学院，只有死路一条！” “是的，史料也是这么说的……”秦浩阳表示同意，接着转而问道：“不好意思，请问董大姐多大年纪了？” “多大年纪？”董瑞丽失笑了：“很大了……至少比你妈妈大些……” 她似乎意识到又一次失言了，立刻住嘴，但秦浩阳已经抓住她的漏洞了：“你认识我妈妈？” “不认识！”董瑞丽矢口否认：“秦怀玉大家都知道！” “哦，对！我妈妈很出名，很多人都知道她……”秦浩阳点点头：“既然知道我妈妈秦怀玉，那么你也肯定知道易舒兰的妈妈易如了，对吧，董大姐……哦不！你比我妈妈还大些，我应该叫你董阿姨，是吧，董阿姨？” 董瑞丽没出声。 “你不知道易舒兰的妈妈易如？”秦浩阳追问。 “我当然知道！”董瑞丽突然提高嗓门说：“我还知道易舒兰的外婆是易千雅将军！” “所以是他乡遇故知，”秦浩阳笑了：“也正因为如此，易舒兰每天晚上把她手下的其他人都关进山洞，唯独你可以自由来往，我说得对吗，董阿姨？” “别逼我，秦少爷！”董瑞丽说。 “居然叫我秦少爷了，那么你就该叫易舒兰易小姐了，对吧！”秦浩阳笑出了声：“好吧，董阿姨，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等你想好了，什么时候想好了就告诉我，好吗？” 秦浩阳说着，站起来把董瑞丽捆结实了，带到山洞最里面：“委屈你了！” 他们需要商量一下，为了不让董瑞丽听见，三个人出了山洞，来到外面的空旷地上。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秦浩阳问项云龙和欧阳飞莺：“你们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我们应该严密监视易舒兰，”项云龙说：“董瑞丽失踪，易舒兰肯定很紧张。本来她有董瑞丽帮忙，控制局面比较轻松，但现在，她很可能穷于应付，这可能就是我们的机会。” “我觉得也是，”欧阳飞莺也说：“接下来我们是不是有办法引诱易舒兰离开她的木屋，那样我们就可以动手搜查她的木屋了！” “不过要她离开木屋好像很难！”项云龙说：“我觉得，她除了需要取食时，一般情况下她不会离开木屋了！所以，要引她离开木屋……有了！” 项云龙的眼睛突然亮了，他分析说，易舒兰她们肯定隔几天会杀一个“圈养兽”。现在虽然她的亲信董瑞丽不在了，但她还有包括肖姓女人在内的十来个人。她虽然并不信任那些人，但杀人取肉她还是得靠她们。 “如果我们把那些人也劫走，看她下一步怎么办！” “十来个人，我们要劫走她们，怕是不太容易吧？”欧阳飞莺说。 “那就干脆放把火，不能烧死也能把那些人焖死！”项云龙说着，看看秦浩阳。这一下子弄死十来个人，秦浩阳会不会同意，他没有把握：“易舒兰每天晚上把她们锁在山洞里，我们只要在山洞口点上一堆火，烧不死她们也能把她们全焖死了！” “干吧！”出乎意料，秦浩阳很干脆地同意了：“不过，我先要利用这个，再敲打一下那个董瑞丽，看她开不开口！” 商量好了，他们也不着急，弄了点东西吃了，他们才又跟董瑞丽聊开了。 “董阿姨，除了你之外，”项云龙开门见山，直接提问题了：“易舒兰还有什么可靠的能帮助她的人了么？” 董瑞丽摇了摇头，这实际上已经承认了，她确实是易舒兰的亲信了。项云龙看看秦浩阳，咧开嘴笑了，秦浩阳和欧阳飞莺也笑了起来。 “你问这干嘛？”董瑞丽也感觉到了。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看得出她很沮丧：“她没有别的可信赖的人了，你们很开心？” “怎么可能！”项云龙当然矢口否认：“你别忘了她是我们的大姐姐，我们怎么会希望她身边没个可信赖的人，置身于危险之中呢！” “那你们应该赶快放了我！”董瑞丽说：“如果你们真当她是你们的大姐姐，就不该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但你应该知道我们无法放了你，原因你肯定知道！”项云龙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应该说责任在易舒兰身上！你想想，我们一位妹妹张潇然丢了，她是张静怡司令官的女儿。她丢了，我们回去就没法交代了，结果就是，我们只能在这里做野人了！” 董瑞丽低头沉默不语。 “既然我们只能做野人了，那我们只能按野人的原则行事。所以，我们打算采取下一步行动！”项云龙脸上带笑，话可是象利刃一样毫不含糊：“我们打算再次夜袭你们的营地，杀死那些晚上被易舒兰关在山洞里的人，这样易舒兰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你们不能这么做！”董瑞丽说，她的表情显出她是真紧张。 “为什么不能？来而不往非礼也，兔子被追急了也会反咬一口，何况是人。易舒兰没当我们是弟弟妹妹，我们有何理由把她当成姐姐？”项云龙冷笑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那我们看情况，还可以考虑不把易舒兰逼入绝地！” 豆大的汗，从董瑞丽额头上冒出来，把她的整张脸弄得亮晶晶的。但是她还是咬紧牙关，低着脑袋不吭一声。 “好吧，该说的，我们都说了，”项云龙说：“现在是下午三点，离天黑还有三个多小时。如果到那时你还不肯说，那么对不起，我们就动手了！” 他说完，也没等回答，就把董瑞丽又带到山洞最里面：“想好了就叫我们，我们就在山洞外面。” 兄妹三个又一次到了山洞外面。 “我这么说没错吧？”一到外面，项云龙就问道。 “没错！干脆利落，简直太棒了！”秦浩阳由衷赞叹：“要是我，就做不到。” “如果天黑了，她还不肯说，我们真动手？”欧阳飞莺还有点犹豫。刚才听了项云龙和董瑞丽的语言交锋，她已经很清楚易舒兰的处境了。如果真的杀死那些女人，易舒兰的处境还会更糟糕。 “当然！”秦浩阳很坚定地说：“我们别无选择！” 这三个多小时，对秦浩阳、项云龙和欧阳飞莺来说，确实是一种煎熬。但同样，对董瑞丽来说，这三个小时也是煎熬。当太阳一点点西斜，暮色开始慢慢降临时，董瑞丽终于忍不住了。 “秦少爷！项少爷！请你们进来，我有话说！” 第四十七章 董瑞丽确实很难受，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不能让易千雅的唯一的外孙女遭遇不测。 她是个孤儿，她母亲很早就战死了，所以她从小就在福利院生活。福利院的生活是很枯燥的，她很不适应，常常惹些麻烦，让那些管理人员叫苦不迭。 好不容易长到十六岁，她绞尽脑汁想逃出福利院。福利院的院长是个很慈祥的老太太，她看到这个姑娘这么不安份，就把她叫到她的办公室。 “当兵去吧，瑞丽姑娘，”老太太劝她。她觉得象董瑞丽这样个性的孩子，大概也只有军队生活才能让她安份。 那一年，正好军队招兵，董瑞丽就去应征了。别看老院长已经老态龙钟，但人缘还很广，居然认识易千雅将军。易千雅了解到董瑞丽的情况，答应老院长，把董瑞丽作为战死者遗孤，特招进了军队。 不得不说，董瑞丽进了军队，还真脱胎换骨了。她训练刻苦作战勇敢，两年后就因功受到了嘉奖，并被保送进了军官学校。为此，易千雅还特意看望了她，鼓励她再接再厉，成为一名好军官。 在军校的两年，她认真学习刻苦训练，确实没有辜负易千雅的期望。如期毕业后，因为成绩优异，易千雅还把她调进了她的警卫队，成了易千雅身边的人。 有那么一句话，三岁到老。也就是说，人长到三岁，基本品性已经形成，是怎么个人多半就是怎么个人了。这话也许不科学，但放在董瑞丽身上却恰到好处，她开始膨胀了。 本来么，一个原本人见人厌的坏女孩，现在有了少尉军衔，又进了易千雅的警卫部队，她的人生应该说是很圆满了。换做别人，大概这辈子会很满足了，可惜她不是。 江山可移本性难改的董瑞丽，她的本性在看似顺风顺水的人生途中，终于慢慢暴露，她开始到处惹是生非了。军队里有很多事是绝对禁止的，但她似乎什么没什么顾忌，什么赌博吸毒打架，总会有她的份。 应该说，一开始她还是小心翼翼的，但后来就越来越大胆了。特别是亮出她是易千雅警卫队成员的身份后，看到别人有所忌惮，她就越发张狂不可一世了。 这样的处事为人，最终结果就可想而知了。一次喝醉了酒，一言不合双方就大打出手……当她醉醺醺地被人从被窝拖起来时，才知道对方有一个人伤重不治。而这个人身上的伤，就是她捅的…… 她被送上了军事法庭……在经过几轮审讯之后，终审判决她被判处死刑。但最后，她没有死，而是被开除军籍永远不得录用。 事后有知情人告诉她，她之所以没被执行死刑，是易千雅最后发了话。这一点，后来得到了印证。易千雅和安娜委员等因为政见不合，她们历数易千雅的种种不是时，其中有一条就是徇私枉法，放过了本该枪毙的董瑞丽…… 易千雅被迫选择了冬眠，董瑞丽觉得自己罪无可恕。因为安娜等人罗织的易千雅所有罪名，只有这一条，是易千雅无法否认的！ 她觉得自己害了易千雅。 “我原本以为此生已经无法报答易将军的救命之恩了，”董瑞丽说到这里不免感慨：“没想到山穷水尽，居然来了机会！” 她没了军职，又没好好读过书，身无所长只能靠打零工度日。就这样苟且度日，一直到大骚乱开始，她就逃到了北方。在北方，由于她是中央城的居民，在那里也没什么朋友，只能勉强跟着李妈部落混日子。 “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董瑞丽语气沉郁地说：“后来我们跟着李妈她们逃亡南方，被琼斯人追杀。我侥幸逃过一劫，就在这里成了一个靠猎杀别人活命的野蛮人了！” “然后你碰到易舒兰了，对吗？” “是的！”董锐丽说：“当我知道她是易千雅的外孙女后，我就决定跟着她，不管她干什么，我决心永远追随她！” “所以易舒兰要你带人袭击我和张潇然，你就毫不犹豫地执行了？”秦浩阳怒道：“你做这些事……不！易舒兰要你做这种事，你就没想过，这跟你拖累了易千雅将军的那种事没什么区别吗？” 董瑞丽低头不语，似有悔意。 “好吧，现在你告诉我，张潇然还活着吗？”项云龙追问道。看到董瑞丽点头了，他继续追问：“你们把她关在哪里？” 董瑞丽不肯说了，她要求秦浩阳他们不要伤害易舒兰，她可以从中斡旋。但秦浩阳想也没想一口拒绝，项云龙根本来不及阻止。 项云龙连忙把秦浩阳拉到山洞外：“哥啊，你真是太老实了！你就不能答应她，哪怕是假的也没关系，先救出潇然再说嘛！” 秦浩阳后悔莫迭：“我真该死……” “算了，说都说了，你也别自责了……”项云龙说：“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吧！……我再跟她聊聊，你们就在外面吧！” 项云龙转身回进山洞，他首先对董瑞丽表示了歉意，并赞赏了她对易千雅的忠诚：“我理解你对舒兰姐的感情，她是将军的唯一后人了，你处处为她着想是应该的。” “你不用再哄我了，”董瑞丽说：“你们不会放过易小姐的！” “怎么会呢，董阿姨！”项云龙很认真地说：“你知道舒兰姐和秦浩阳之间的感情吗？她们的的妈妈本来就是好姐妹，而且很早就双双遇难了。阳阳哥是拉着舒兰姐的衣角，屁颠屁颠地跟在舒兰姐身后长大的。她们俩相依为命自然感情深厚，这种感情是我们无法理解的。所以，你别看阳阳哥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那只是一时气愤，很快就会过去的！” 董瑞丽一声不吭。 “现在我可以说，关键就是张潇然，”项云龙看她不说话，就管自己发挥：“阳阳哥一个人出来找舒兰姐，潇然妹妹和莺妹妹两个就跟来了。如果潇然妹妹遭遇不测，阳阳哥是没法向人交代的，所以他才着急上火。只要潇然妹妹安然无恙，你就会看到，阳阳哥立马就变成绅士了。” “你这话有点道理，但看到秦少爷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我无法相信你们！” “那你说怎么办，董阿姨？如果你有什么好办法，既能保证潇然妹妹安全，又能保证不伤害舒兰姐，我就听你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姐姐，我当然希望她们都好好的！”项云龙说得很诚恳：“我们不希望发生悲剧！” “你们让我去跟易小姐谈谈，”董瑞丽考虑良久，说：“我相信我能劝易小姐放手。” “所谓放手，具体内容是什么？” “让她放了张潇然小姐，”董瑞丽说：“同时，你们四个人直接回家，如果别人问起来，你们就说没有找到易小姐……当然，这么做你们得先放我走，就看你们敢不敢赌一把了。” “你有什么理由让舒兰姐放手，说来听听！”项云龙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我们都劝过她好多次了，离开这里回家去。琼斯人已经覆灭，我们可以恢复地球文明，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她根本不听！” “我可以提醒她，她是易千雅将军的唯一血脉继承人，她不能让她的外祖母易千雅将军的血脉在她手里终止，这是她的责任。” “万一她不在乎呢？”项云龙说：“自从Y系统崩溃以来，很多血脉都已经自然消亡，这是有目共睹的。人一死，一了百了，凭什么她应该在意她的血脉传承？这个理由很牵强，不足以劝她放手。” “那你们看着办好了，”董瑞丽说：“除此之外，我确实也找不到别的劝她放手的理由了。” “能告诉我张潇然关在那儿吗？”项云龙问道。 但董瑞丽只是看看他，不答话，项云龙笑了。 “真是一条忠犬！”项云龙笑着说：“其实我们知道，只是想试试，你是不是真心愿意跟我们合作……” “我当然愿意！”董瑞丽抢上来说：“我只是要求你们保全易小姐，得不到这个保证，我无法跟你们合作！” “不，你不愿意，因为你确实只忠于易舒兰！”项云龙说：“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按我们的套路来，先把易舒兰的那些喽啰干掉，让易舒兰成为孤家寡人，然后再对付易舒兰！” “那样的话，你们的潇然妹妹就得给易小姐陪葬了！”董瑞丽冷笑了：“无非是个玉石俱焚的局面，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的，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很可惜，易千雅将军是个很正直的人，她要是泉下有知，看到她的外孙女和曾经的部下如此作为，会很生气的！”项云龙胸中生起了一团怒火：“当然，易千雅生不生气，你其实根本不在乎！所谓的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也只是说辞而已，对吧！” 他说着，没再理睬董瑞丽，径直走到洞外，对秦浩阳说：“哥，来硬的吧，还是按照我们先前的设想干，不要再犹豫了！” 第四十八章 秦浩阳点点头，问道：“现在几点了？” “九点了，很快就到午夜了，”欧阳飞莺答道。 “那我们应该赶紧出发了！”秦浩阳说。兄妹三个立刻拿起武器，准备夜袭易舒兰的基地。临出发时，欧阳飞莺问，董瑞丽怎么处理。 “我看干脆杀了，”项云龙还有点怒气冲冲的：“留着也是个祸害！” “暂时别杀吧，”秦浩阳想了想说：“万一夜袭不成功，这个人也许还有利用价值。” “不，哥！”项云龙说：“这个人本来就是个祸害，杀了她以绝后患吧！” “我觉得阳阳哥说得对，”欧阳飞莺赞成秦浩阳的意见：“最起码我们等今晚的袭击过后，看看有没有效果再说。” 既然欧阳飞莺也这么说，项云龙就不再坚持。三个人立刻出发，直奔目的地。一小时后，他们已经翻过粗树干做的门，来到平台里面了。 “你们俩守在这里，”在离易舒兰的木屋大约五十米处，秦浩阳要项云龙和欧阳飞莺找地方隐蔽好：“如果易舒兰出来就开枪！我去里面，烧死那些杂碎！” “她出来我们就打死她？”欧阳飞莺轻声问道。 “你们看着办，该打死就打死！” 他说着，就要往里窜，项云龙拉住了他：“还是我去吧，这里我熟。” “好吧，动作要快！”想想也对，项云龙和易舒兰一起到的这里，对这里自然要熟一些：“完事了马上撤回来！” 项云龙答应一声，刚要起身，突然发现去的方向有人影晃动。三个人连忙隐身到暗处，紧张地盯着那个渐渐走近来的人影。 人影慢慢的走近了，三个人都认出来了，居然是那个姓肖的女人。项云龙毫不迟疑一跃而起，一手捂嘴一手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同时对着她的耳朵低喝：“别动，动就杀了你！” 那女人一动不敢动，他们立刻改变策略，架起肖姓女人迅速来到门边。当他们把肖姓女人弄到外面，正好是午夜时分。此时，下弦月正从东面天空中出现了。 “该死！”秦浩阳轻轻骂了一句。月亮升起来了，对易舒兰这样的神枪手来说，这样的月光之下，跟白天没什么区别了。 “干脆撤吧！”项云龙说：“总算有点收获，可以了。” 他们押着肖姓女人，撤到离易舒兰的基地大约一里路的那个山坳里。项云龙迫不及待地拿掉了那女人嘴里塞着的东西，问道：“你是易舒兰派出来巡哨的？” “是的，主人！”肖姓女人也许是习惯成自然了。 “少来！我不是你主人！”项云龙说：“就你一个人？” “现在别问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欧阳飞莺说。动的时候还过得去，一停下来她就很快哆嗦了：“既然今晚不能动手了，待在这里太冷了！” 项云龙二话不说，脱下外套就扔给了欧阳飞莺：“不行，现在就得问个明白……” 他说着，再一次问那姓肖的：“你老实说，易舒兰就让你一个人巡哨？” “是的，我一个人，”肖姓女人很老实地回答了。她还补充说，是董瑞丽不见以后，易舒兰找到她，要她晚上巡哨的。 “你说的什么董……董什么不见了？”项云龙装糊涂：“去哪了？” “不知道，也许是晚上有人进了基地，把她抓去吃掉了！，也许是她独自跑掉了，”肖姓女人说：“搞不清楚……” “为什么跑？难道易舒兰对你们不好？”秦浩阳也故作惊讶：“她让你们吃饱饭，又保护你们不被别的猎食者抓走吃掉，还有人会跑？” “不好，秦少爷！”肖姓女人不知是为了讨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居然开始说易舒兰的坏话了：“易……小姐动不动就惩罚我们……最厉害的，有一次有个人……唉！就象蕾切尔对琴姐一样……” “杀了吃肉？”欧阳飞莺大吃一惊。蕾切尔杀了琴姐，然后割她的肉烤着吃，这件事让欧阳飞莺胆战心惊，印象极其深刻。 “是的，”肖姓女人想起当时的情景就忍不住发抖……那被杀的人还没死透，她的身体还在颤抖，易舒兰已经开始割她的肉了…… “这么说，你怀疑那个董什么的，很可能是趁机逃跑了？”项云龙怕欧阳飞莺把话带歪了，连忙接着问道：“她不是易舒兰的亲信？” “这个我不知道，”肖姓女人说：“其实我也很想逃跑……” “你现在没事了，只要你听话，我们不会伤害你的！”项云龙给那女人松了绑，还安慰她说：“只要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我们不但不会为难你，还会送你出去。琼斯人已经灭亡，地球人安全了，你也不必在这里风餐露宿吃苦受罪了！” “谢谢，谢谢！”肖姓女人感激涕零了：“我知道，秦少爷上次就说过，地下城夺回来了，可以带我们回去。我其实很想回去，成天担惊受怕的，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啊！可惜蕾切尔她们不想回去了……” 秦浩阳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就是被他抓住后又放回去的两个女人之一。欧阳飞莺也记起了，在她和张潇然被蕾切尔她们绑架后，琴姐趁蕾切尔不在，想杀了张潇然和自己时。蕾切尔及时赶到，是这个女人去通知蕾切尔的。 “你救过我们一回了，”欧阳飞莺不无感激地说。 “行，这里的事一了结，我们回家就带你走！”秦浩阳和颜悦色地说：“我想问你点事，易舒兰的木屋里就她一个人住？” “是的，就她一个人。” “我记得，你经常去服侍她，对吗？”看到她点头了，秦浩阳就开始问到关键问题了：“你常去她屋里，有没发现她屋里有些别的什么，比如有地窖啥的？” “那屋里确实有个地窖，”肖姓女人想了想说：“不过那个地窖很小，里面就是放了些平时不用的东西，比如锅碗盆瓢衣服毯子什么的。” “就没别的什么异常的地方了？” “说实话，秦少爷，在那屋里我也不敢多看，所以……” “理解！”秦浩阳问不下去了，他知道肖姓女人说的是实话，他们在里面时也看到过，那些服侍易舒兰的女人都是低眉顺眼连头也不敢抬的。很显然，肖姓女人不是易舒兰的亲信，董瑞丽不见了，易舒兰才不得已让她晚上出来巡哨的，确实不可能知道得很多。 “我还得进去！”项云龙还想问什么，秦浩阳突然说：“你们先回去吧！” “你干嘛去，还想去放把火？” “我直接去找易舒兰，”秦浩阳恶狠狠地说：“易舒兰恨的人是我，总有一天我和她要面对面解决，就是你死我活也不能逃避。这一天来得越早越好，所以我必须去找她！” “哥，听你这么说，我害怕！”欧阳飞莺都快哭了。她又一次想起那种让她心惊肉跳的预感，易舒兰和秦浩阳，她们一个会失去其中一个的：“你不要这么情绪冲动地去找她……” “我怎么可能情绪不冲动啊，莺妹妹！”秦浩阳说：“就算潇然还活着，这段时间她都吃了什么苦遭了什么罪，我们一无所知。她吃的苦受的罪，都是易舒兰一手造成的，难道我就这么算了？” 欧阳飞莺不吭声了，秦浩阳的话很有道理，她找不到理由来劝他了。 “不过我觉得，哥确实不应该这么冲动！”项云龙说：“我倒不是莺妹妹那意思。我认为，你直接去找她，非但帮不了潇然，还会对我们救出潇然不利！” 项云龙仔细分析了当前的状况，指出他们现在缺少的最重要的情报，是张潇然现在在哪，易舒兰木屋下面是否有可以关人的地窖。只有知道了这个，救人才有可能。 “要做到这个，”项云龙最后说：“我们应该继续保持消失状态，让易舒兰蒙在鼓里，以为我们很可能回家或者跑远了。同时，我们得设法摸清她那木屋下面是否有地窖。因为现在易舒兰不轻易离开她的木屋，做这件事难度很大。但是……” 他说着，目光移到了肖姓女人的脸上：“如果肖大姐肯帮忙……” “我？……”肖姓女人自然很吃惊。 “是的，你！”项云龙很肯定地说：“只有你能帮助我们！” “我害怕……”肖姓女人明白了项云龙的意思，浑身开始哆嗦。 “我知道你害怕，”项云龙语气和缓：“因为这件事很危险，要做好，你必须万分小心。哦，我应该告诉你，那个董瑞丽是被我们抓走了。我们今天看到你，一开始其实也是把你当作董瑞丽一样看待的。但现在我们看了你的态度，知道你其实是不想助纣为虐的，是吗？” 肖姓女人低头默认了。 “所以，”看到肖姓女人默认了，项云龙继续说道：“你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你也想要有一份平安的生活。但现在，你已经很不幸地卷进了这件事中。很遗憾，你已经身在其中，不得出做出选择了。如果你帮易舒兰，那我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肖姓女人听到这里，不禁浑身颤抖。 “但你如肯帮我们，”项云龙装作没看见她在颤抖，继续说道：“那我们一定会尽力保护你的安全，事成之后就会送你去地下城……哦，还没告诉你，董瑞丽现在还活着，但她不肯配合。我们呢，正好已经断粮，回去以后就会杀了她烤着吃掉了！” “要我怎么帮你们？”她战战兢兢地问。 “我们送你回去，”项云龙说…… 第四十九章 项云龙最后说到董瑞丽的那番话，肖姓女人听了确实十分震动。末世情节，人都如同野兽，或者说就是野兽。她现在的处境确实很不幸，身不由己地卷入本来跟她无关的事件中，没有抽身退步的机会了。 既已如此，她不得不考虑，怎么做才对自己有利。 如果跟着易舒兰，那只能吃苦受累还要担惊受怕。没准儿哪天惹到了易舒兰，一不小心就变成烤肉了。 她本来就不是有心跟着易舒兰的，自然不会忠心于易舒兰。何况现在她已经落到了易舒兰的对头手中，如果不是以前自己的行为还给了他们一点儿好感，没准儿现在已经死了。 她已经知道，秦浩阳为人确实很善良，这从他跟蕾切尔打交道时的表现，她就看出来了。但万不得已时，再善良的人也会毫不犹豫杀人的，这个她也见识过了。如果她现在拒绝项云龙的提议，那么他们很可能立刻杀人灭口，以免暴露他们的行踪了。 如果接受项云龙的提议，帮助秦浩阳他们，自然也很危险。待在易舒兰身边做探子，如果被发现了，那绝对是死路一条而且会死得很惨。 但她有选择吗？横竖是死这似乎是她必须面临的局面。只是相比之下，后一种选择还有一点亮色，还有活命机会。如果成功了，她还能有更好的机会，无需在这片险恶无比的丛林中受罪了。 “好吧，我帮你们……”她终于答应了：“我叫肖芸儿。” “很好，芸儿姐！”项云龙说：“现在我告诉你应该干些什么……” 他们叮嘱了她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要弄清的事，就很快把肖芸儿送回了易舒兰的基地，以免迟了让易舒兰发现。 回到自己宿营的山洞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累死我了！”又忙乎了一个晚上，欧阳飞莺确实累得有气无力了：“多少睡一会儿吧！” “你们睡吧！”项云龙说：“我还有点事要办。” 他说着，进入山洞，解开董瑞丽脚腕上的绳子，要牵她出去。董瑞丽很明白，她的死期到了。 “准备杀掉我了，是吗？”她很镇静地对项云龙说：“没关系，人总是要死的，为了易千雅的后人，死不足惜！” “别自我安慰了！”项云龙说：“如果真有什么天堂或者地狱，你能见到易千雅，恐怕她只会二话不说先赏你五十军棍！” 秦浩阳和欧阳飞莺看着项云龙把董瑞丽带出洞外，都没说话。他们很清楚，也许董瑞丽罪不至死，但放了董瑞丽是完全不可能的。一旦让她回到易舒兰身边，那么一切都完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永远闭嘴。 “你带我去哪？”出了山洞，走了大概一百米，董瑞丽站住不肯走了：“快动手吧，给老娘来个痛快的！” “这里不行！”项云龙说：“离山洞太近了。” “你是怕你妹妹看见？”董瑞丽冷笑了：“当今世界，没杀过人的人，怕是没有了吧，她还会怕看见你杀人？” “她还真没杀过人，还有潇然妹妹，”项云龙说：“她们都没杀过人。” 董瑞丽有些惊讶了，她还真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手上还没沾过血：“这么说，她们的运气还真好，不用杀人就能活在世上。” “活着必须杀人？”项云龙说：“不杀人就不活了？什么逻辑！” “不杀人就会被人杀，这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董瑞丽冷笑道：“你们杀我灭口，不就是为了不让易小姐知道，以免她来找你们的麻烦吗！” “快走吧，”项云龙不耐烦了，在董瑞丽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再磨蹭我就不会让你死得很痛快了！” 项云龙牵着反剪双手的董瑞丽，从山谷里绕过一座山头。这座山就是上次他寻找秦浩阳时上去过的，绕过去就是一条小溪。一看到小溪，董瑞丽立刻明白了。 “你很聪明，项少爷！”她凄苦的一笑道：“把我弄这里来，杀了后可以在水里洗干净了再割肉……” “没错，这溪流会把血冲走，不会留下什么痕迹！”项云龙此刻心里也感到有那么点而凄凉感：“很抱歉，让你看到你死后你的身体会被我怎么处理……放心吧，我会把你剩下的部分好好埋葬，不会让你暴尸荒野的。” “没事……”董瑞丽表现得很豁达：“不过我有个最后的请求，项少爷是否能满足一个将死之人这辈子的最后一个愿望？” “说说看！”项云龙看看天色，天已经开始放亮，太阳很快就要升起来了：“什么愿望？” “我想洗个澡，”董瑞丽说：“很久很久没洗澡了，身上很脏，不好意思等死了以后让项少爷帮我洗……可以吗？” 居然是这样的要求，项云龙踌躇了。这个愿望不高，想想也合乎情理，一个人身上太脏，长时间不洗澡确实很难受。但问题是，如果让她自己洗澡，势必要解开她手上的绳子：“现在是冬天，水很冷……” “没关系！”董瑞丽苦笑道：“最后一次了，很快就会过去的……你有枪，不会怕放开我我趁机攻击你吧？” “行！”项云龙思忖片刻，答应了。一个年近半百的女人，又没有武器，再怎么着也不是他的对手，没必要担心什么。他拔出军用匕首，一刀割断了董瑞丽手腕上的绳子：“动作快点！” 董瑞丽很快脱掉了她身上的破衣烂衫，坐到溪水里，开始洗了。项云龙后退了几步，在离她七八米远的地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 “你不想看就走远点，”董瑞丽一边洗，一边笑嘻嘻地对他说。 “女人的身体我见得多了！”项云龙说。他说的是实话，虽然她见过的女人多数是琼斯人。同时，他也知道，董瑞丽是带着一种潜在的挑逗意味，故意扰乱他的心智的：“你别拖延时间，也别打什么主意，没用的！” “我没有……”水很冷，一会儿功夫，董瑞丽已经上下牙齿打架了：“我洗好了，你可以动手了！” 她说着，直接躺倒。她的身体的大部分在岸上，她脑袋在溪水里，伸着脖子很老实地等着，似乎完全是听任摆布了。 但是，项云龙手拿军用匕首刚走到她跟前，她腰一扭，右腿踢起直奔项云龙的裆下。项云龙一侧身，躲开了她的攻击。同时，他的左手已经抓住董瑞丽的右脚腕用力一拧，董瑞丽的身体被翻了个。“啪”地一声，溅起巨大的水花，她屁股朝上趴在溪水里了。 “早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手！”项云龙狞笑了，他的右手一挥，军用匕首已经割断了董瑞丽右脚腕后面的大筋。 “厉害……”半边脸浸在水里的董瑞丽，大筋被割，居然不哼不哈。她忍着剧痛喘息着说：“我命该绝，动手吧！” 脚筋被割，她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知道已经没有机会了。她干脆**裸地屁股朝上趴着，闭起眼睛等着项云龙动手。 项云龙却没有马上动手，似乎是在考虑什么。一个强壮的青年男人，眼前趴着个光屁股朝天的女人。虽然那女人年纪不小了，但这副情景不能不刺激他的感官，让他心里泛起了某种隐秘的欲望。 “你这辈子跟男人交往过吗？”他是明知故问。Y系统崩溃后，象董瑞丽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从来没有机会与男人交往的。 董瑞丽的眼睛睁开了，她一下子被问懵了，脱口而出：“没有！” “那你走运了！”项云龙狞笑道：“你死前还有幸体验男人是怎么回事……” 秦浩阳和欧阳飞莺醒来时，洞口的火堆上，肉已经烤得差不多好了。肉香扑鼻，也许他们两人就是被烤肉的香味熏醒的。 “醒了？”看到他们醒来了，项云龙招呼他们吃肉：“正好可以吃了！” 秦浩阳没说什么，立刻走过来拿起一块烤的焦黄的肉，大口地吃了起来，但欧阳飞莺不肯吃了。 “我说莺妹妹，你这是怎么回事？”项云龙不理解了。几经反复，这类肉欧阳飞莺已经吃过不止一次了，怎么这次又不肯吃了：“你这有一搭没一搭，一会儿吃一会儿不吃的，我都被你弄糊涂了！” “这次的不一样……”欧阳飞莺吞吞吐吐地说。 “怎么不一样啦？我洗得很干净的！”项云龙说。 “不是干不干净的问题……”欧阳飞莺说了原因，项云龙和秦浩阳听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还是有一定理由的。以前几次，都是临时放倒的。因为根本不知道那是谁，所以吃了也就吃了。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她明明白白的知道，那是董瑞丽身上割下来的肉，心理上的抵触情绪一下子又冒上来了。想想也是，董瑞丽被他们抓住，在洞里被关了几天，这几天可以说住在一起，很熟了。现在杀了她，把她的肉烤来吃，还没吃董瑞丽的音容笑貌就浮现在眼前了，怎么还敢吃？ “你太敏感了，”听完欧阳飞莺的解释，项云龙差点儿笑岔了气：“你就当是你养的猪嘛！你不会告诉我，别人养的猪身上的肉你敢吃，自己养的猪身上的肉你就不吃了吧？” “那是猪吗！”欧阳飞莺嚷道。 第五十章 “确实不是！那你只能饿一顿了！”项云龙说不过欧阳飞莺，只好作罢：“这样吧，饿着肚子你就没力气干活了，今晚你就在家休息。” “你们晚上还有行动？” “那是当然！”项云龙说。让肖芸儿回易舒兰那里，她肯定十分害怕，万一让易舒兰看出什么来，肖芸儿就很危险了。所以，他们必须更加小心，经常性地在那里弄出点声响来，以扰乱易舒兰的注意力，减轻肖芸儿的压力。 他们只需要知道张潇然被关押的确切地点，有了准确的地点，他们就有可能找到机会救出张潇然。 “那我也要去，”欧阳飞莺当然不肯示弱。 “别逞强，莺妹妹，”秦浩阳也劝道。那天晚上欧阳飞莺差点儿冻死，他想起来就心惊肉跳：“天这么冷，你饿着肚子，一会儿就冻僵了！” 想到那天晚上，欧阳飞莺自己心里也发怵，所以不再坚持：“好吧，我不去，但你们要小心啊！” 入夜，秦浩阳和项云龙又出发了。他们知道，这事儿不可能一两天就能有结果的，得慢慢来。他们之所以要去那里守着，主要是给肖芸儿一点心理上的支持，让她能定下心来小心应付。 就这样，他们耐下性子等了五天。第六天晚上，他们来到易舒兰基地的大门外不久，肖芸儿就过来了。 “怎么样？”一等到肖芸儿走到门边，秦浩阳就急不可耐地问她。 “确实有个地窖，但我没法再继续查了，”肖芸儿说：“地窖有暗锁，但我不敢靠近，怕她发现……” 秦浩阳不说话，他没法责备肖芸儿的胆怯。人家为你做事是为了活命，不是逞英雄来的，自然不想搭上性命。 “明天可能又要取食了，”肖芸儿见他们不作声，又告诉他们一个消息。所谓取食，也就是又要杀一两个“圈养兽”了，那时候易舒兰会离开木屋，去现场监督肖芸儿她们宰杀“圈养兽”。 但那事都是在大白天做的，利用这个机会难度很大。 “你做得很好！”项云龙很聪明，及时赞扬了肖芸儿：“明天我们是否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我们先考虑了再说。你不用做任何事，不用接应我们……好了，你走吧，我们也马上离开！” 问清了肖芸儿所发现的地窖入口的位置后，他们迅速后退。大约退了两百米后，项云龙就问秦浩阳，打不打算利用这个机会。 “不管怎样得用一下！”秦浩阳沉思片刻，说：“要肖芸儿再进一步侦查，看起来是很难了。她虽然答应帮助我们，但那是以不把她陷入危险之中为前提的。 所以我们还得靠自己！” “好，那我们先回去，”项云龙说：“养精蓄锐好好睡一觉，明天动手！” 他们很快回到了山洞。 “我有个建议，”欧阳飞莺听了他们的决定后，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们应该告诉家里了。既然知道易舒兰的木屋下面确实有地窖，我们完全可以趁她离开时，占领她的木屋。那样的话，我们可以公开跟她对峙，同时打开地窖救出潇然姐了！” “但问题是，我们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确定潇然关在木屋下面的地窖里。万一一打开，那里面是空的怎么办？” “如果潇然不在那下面，会在哪里呢？”项云龙说：“如果不在那里，关在别的地方，易舒兰就真的那么绝情，不怕潇然冻死？……据肖芸儿说，那个地窖的入口很隐蔽，一般情况下很难发现，这说明那里藏个人是最保险的。” “而且，易舒兰肯定不放心把潇然藏在别处，”秦浩阳也这么认为：“她不相信任何人，我甚至可以说，她连董瑞丽也不会百分之百的相信。所以，只有把人藏在她的眼皮底下她才会安心！” 欧阳飞莺一时语塞了，因为秦浩阳和项云龙的说法很有道理。 “那么，要不要告诉家里，让她们派援兵来？”沉默有间，欧阳飞莺再次问道：“既然我们可以基本肯定，潇然姐就被关在木屋下面的地窖里，我们更应该占领那木屋，来个彻底的搜查，让我妈妈带特战队过来不是更好？” 这一下轮到秦浩阳和项云龙没话说了，因为欧阳飞莺的话很对。试想，占领了木屋，可以从容搜寻，把木屋翻个底朝天，只要张潇然真的被关在那个范围里，还怕找不到？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打开地窖，张潇然没有在里面怎么办？ 兄妹三人想不好了，在无法确定张潇然确实被关在木屋下的地窖里的情况下，采取行动是不是合适，他们无法决定是否该行动了。 “我看别告诉家里，”秦浩阳没办法，只能做出决定，暂时不惊动家里：“我们还是按我们最先想到的，利用这次易舒兰离开木屋的机会，进去搜查一下！” 他的意思是，如果找到潇然，那是天大的喜事，他们也就不怕易舒兰耍横了。如果潇然不在地窖里，那么他们就可以立刻退出，重新开始查找。 “恐怕只能这样了！”项云龙想了很久，这么说。 “好吧，”欧阳飞莺不得不同意：“那就这样吧，我暂时不联系家里。” 第二天一早起来，三个人就出发了。本来秦浩阳是不相让欧阳飞莺去的，因为她一整天就是自己去找了些野菜野果吃。但欧阳飞莺执意不肯，她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参加不行。考虑到万一张潇然真的在地窖里，那欧阳飞莺在的话，照顾她就会方便得多，所以也就同意了。 他们隐蔽潜行，慢慢接近易舒兰的基地。大白天的，虽然今天没有太阳，又是在密林深处，草木茂盛，但视野很好。如果他们靠得太近，平台上朝下看，很容易发现他们。 “怎么办？”因为从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到基地的大门前，是一段林木稀疏的路段。这里的植物看起来是被人砍掉的，这说明易舒兰很谨慎。这样没什么遮掩的路段，晚上来时还不觉得，白天就知道有点麻烦了。 “我们暂时不动，”秦浩阳说：“等她们走了，我们动作迅速通过！” 因为关押“圈养兽”的木笼子，是在最里面靠峭壁处。既然今天易舒兰打算取食，那一定会离开木屋去里面的。等她走了，他们就可以迅速跑到大门处翻过去进入里面，直扑易舒兰住的木屋了。 他们耐下心来等待时机。终于，大约上午九点时分，他们看到木屋的门开了，易舒兰走了出来。她走到门外，先抬头望了望天，然后又对跟在她身后的肖芸儿说了什么。 肖芸儿回头锁上了门，然后跟在易舒兰身后，两人朝里面走了。 “好了，她们进去了！”秦浩阳一看时机已到，立刻招呼项云龙和欧阳飞莺。三个人飞速跑到大门边，又迅速翻过木门，来到木屋前。 木屋的门上挂着一把大铁锁，项云龙一拉锁，所立刻开了。这是肖芸儿故意的，她推上锁，但没有推到底，所以看似锁了，其实没锁。 三个人闪身进屋，秦浩阳持枪警戒，项云龙和欧阳飞莺立刻开始搜索。他们根据肖芸儿的描述，很快找到了地窖口所在的位置。但是，他们不知道怎么打开。 “干脆撬吧！”秦浩阳说。 项云龙立刻拿着背来的砍刀，开始撬地窖的入口处的盖板。这地窖口的盖板与地面一样平，项云龙把刀捅进缝中一撬，发现盖板很厚很重。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撬起了一点点。 “哥，快来帮忙！”累得满头大汗的项云龙连忙喊秦浩阳来帮忙，秦浩阳过来，两人忙乎一阵子，总算把那盖板撬起来了。 盖板一撬起，刚刚能钻进人，欧阳飞莺就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 地窖里自然是漆黑一片，欧阳飞莺首先就踏上了向下的台阶。说是台阶其实并不确切，因为那一阶一阶的不是木板而是木条，很窄。所以，更确切地应该说是梯子，只不过是它是固定的。 “打开电筒！”项云龙在上面提醒道。 欧阳飞莺打开了自动枪上的照明电筒，开始慢慢向里前进。她原本以为下面会很大，没想到走了没几步，她就走到头了。她用照明电童照了一圈，看见的是四面墙壁，不禁十分失望：“什么也没有啊！” “怎么会？”项云龙在上面轻声惊叫：“那下面有多大？” “不大，大概五十平方吧！”欧阳飞莺答道：“这里除了一些破烂，什么也没有啊！” “我下来看看！” 项云龙正要往下跳，秦浩阳突然过来拉住他。秦浩阳刚刚再次检查了木屋里，发现这木屋还有一道后门。他凑上去正想去拉那道门，忽然从门缝里发现，这后门可以看到木笼子那边。 他不禁大吃一惊，因为他看到，易舒兰双手握着她的狙击步枪，肖芸儿被五花大绑着走在她的前面。她们一前一后，正朝木屋的后门走来！ 所以他赶紧过来，喊道：“别下去，让莺妹妹赶快上来！” “怎么啦？”项云龙赶紧抬头问道，他看到秦浩阳的一张煞白的脸！ 第五十一章 “怎么办？”三个人立刻到了后门边，项云龙和欧阳飞莺从门缝里看到外面的情形，立刻脸色惨白了：“她怎么知道肖芸儿在帮我们的？” “问这个已经没意义了！”秦浩阳已经开始镇定下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不能让她杀了肖芸儿！” 项云龙无语，没发现张潇然，他们救人不成，反而被易舒兰堵在屋里了。对易舒兰这样的神枪手来说，他们三个无论是谁，只要一出这门被她看见，她就可以一枪毙了谁。都这时候了，现在秦浩阳想的，居然是要救肖芸儿？ “如果想救肖芸儿，只有一个办法，”项云龙说：“你一枪毙了易舒兰！” 这恐怕是唯一可能了，秦浩阳也是神枪手，他们现在在屋里，易舒兰不知道他们在哪个角落。也就是说，现在是易舒兰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只要秦浩阳能下决心，一枪毙了易舒兰是十拿九稳的事。 “秦浩阳，你出来！”他们正在犹豫，易舒兰开始喊了：“你不想这个人为你而死，你就老老实实扔下枪出来！” “哥，看你的了！”项云龙在秦浩阳耳边说，他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很坚决：“如果你下不了手，我们很可能都会死！” 秦浩阳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他缓缓举起手里的枪，瞄准……但是，他又缓缓地垂下了枪口。 “不……”他语气低沉：“我一枪打死她，潇然妹妹也就死了……我知道这是易舒兰的目的！她不怕死，所以她故意设局引我们上钩！” “什么意思，她故意设局引我们上钩？”项云龙不解：“你觉得今天的事，是她故意装糊涂，引我们进来的？” “是的！”秦浩阳说：“一开始她就知道我们抓住了肖芸儿又放了她，显而易见，她料到肖芸儿已经被我们策反，却故意装不知道！” “她为什幺这么做？”欧阳飞莺也忍不住了：“是知道你不敢打死她，因为她一死，我们就永远找不到潇然姐了？” “她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秦浩阳喘了口粗气，说：“云龙，你和莺妹妹从前门出去，立刻离开这里……她现在的位置，你们只要小心一点，不要暴露在她看得到的地方，她是无法阻止你们离开的！” “不行，”项云龙拒绝：“不能把你一个人留下！” 欧阳飞莺也不肯走。 “听我的啦，云龙、莺妹妹！”秦浩阳耐心劝说：“如果你们不走，我只能一枪毙了她，那样，我们就永远找不到潇然了！……” “那你怎么办？” “我相信，她不会杀我，至少她一下子不会杀我……走吧！”秦浩阳说：“反正总有一天我会和她面对面的解决的，那就算是从今天开始吧！” “你为什么认为潇然妹妹还活着？”项云龙坚持道：“万一潇然确实不在她手里，你这么做岂不是自投罗网？” “如果潇然妹妹不在她手里，她不会有兴趣陪我们玩的！”秦浩阳很坚定地说：“我知道她这个人……你们走吧，记住，你们要换个地方隐藏起来，轻易不要露面。这里交给我，让我来陪她玩玩！” “哥，你保重……”欧阳飞莺潸然泪下泣不成声了。 “你们也保重……走吧！” 项云龙和欧阳飞莺没办法了，他们只能勉强同意。两个人从前门出去，立刻翻过木门到了外面，然后迅速消失在丛林中了。 目送着项云龙和欧阳飞莺离开后，秦浩阳再次到后门，从门缝里向外张望。他发现，易舒兰的枪口仍然顶在肖芸儿的后背上，嘴里不停地喊让他出去。 秦浩阳深深吸了口气，猛地拉开后门。 “我在这里呢，姐！” “放下你的枪！”易舒兰一看到他，就把枪口对准肖芸儿的脑袋：“你要敢动什么歪脑筋，我一枪崩了她！” 秦浩阳一声不吭，他把狙击步枪里的子弹全部退出，子弹散落在地上了。然后，他把枪扔到了一边，还很利索地解下小腿肚上的刀鞘，连同他的军用匕首一起，也扔到了一边。 “瞧！我解除武装了，”他举起双手说：“现在你可以放了她了！” 易舒兰看到秦浩阳解除了自己的武装，冷冷一笑。她迅速调转枪，一**砸倒了肖芸儿：“别动，她没死！” 秦浩阳只能站着不动：“你干嘛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想让她听到我们的谈话！”易舒兰笑道。她此刻的笑已经不是冷笑，而是很开心地笑了。 她把昏迷的肖芸儿绑到一棵树上，然后对秦浩阳说：“进屋去！” 秦浩阳没有反抗，很听话地进屋，然后很自觉地坐在地上。不知为什么，此时的他有些恍惚，一直以来，他巴望着能跟易舒兰单独相处，但从没想过是在这种状况下单独相对。 他静静地等着，等易舒兰走近来，走到离他大约三米远的地方坐下来，他才开口问她：“你说要跟我单独谈话，请说！” “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易舒兰已经把他的枪和子弹捡回来，她盘腿坐着，正在把子弹一粒一粒装回枪里去：“我跟你说过多次了，就当我死了，不要再来找我了，你为什么不听？” “我也说过多次了，我想让你回去，”秦浩阳说：“其实不光是我……” “我是问你，你为什么处心积虑的要进我的木屋？” “因为潇然妹妹丢了！”秦浩阳干脆直说了：“我怀疑是你绑架了她！” “你为什么认为这是我干的？”易舒兰笑了：“这个林子有很多猎食者，她们把对方看成是食物相互猎杀。象潇然那样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口味肯定不错，为什么你不怀疑那些人，却要怀疑我？” “因为种种迹象表明，潇然没有死！”秦浩阳说。 “何以见得？”易舒兰似乎很有兴趣听。 既然她想听，秦浩阳也干脆不隐瞒了。他把他和项云龙、欧阳飞莺一起分析过的种种，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看来你们还真不笨！”易舒兰很耐心地听完，带着点儿嘲讽的口吻说：“头头是道面面俱到，逻辑自洽啊！” “谈不上面面俱到逻辑自洽，”秦浩阳很冷静：“很显然，如果我们回去了，许教授她们势必会知道这里还有零散的地球人，而且是这样一副惨不忍睹的生存方式。她们一定会派军队来，把这里的人全搜出来带走，你就没得玩了！……” “所以我就设计了一场袭击，绑架了张潇然！”易舒兰又开始冷笑了：“这样，丢了张潇然的你们，没法回去交代了，易舒兰也就达到目的了，是吗！” “难道不是吗？”秦浩阳反问道。他坚信，他的判断没错，张潇然一定在易舒兰手里。只是他们确实没找对地方。 “所以你们就绑了肖芸儿，胁迫她配合你们，找机会潜入我这里，看看张潇然在不在，对吗？”易舒兰笑道：“你们看了地窖了，找到她了吗？” 秦浩阳答不出话来了，他不能不承认，他们的行动失败了。 “你真是够没出息的，干什么什么不成！”折磨秦浩阳，似乎已经成了易舒兰的癖好了：“不但干不成，还总是害人！害了潇然还不够，还把肖芸儿拖下水，接下来是不是还打算害死项云龙和欧阳飞莺啊？” 秦浩阳心中的怒意开始慢慢升起来了。说我害了张潇然，那还不是为了你易舒兰吗，让肖芸儿帮着打探消息，不是为了潇然失踪想找到她吗……怎么我还没责备你，你到把尿盆子扣我头上了？ 当然，他不能不承认，对他而言，人生就是一连串的失败。他追求易舒兰，结果被拒绝了。他为了减轻琼斯人对地球人的压力，孤身一人袭击了琼斯人的临时基地，但成功之后却被琼斯人俘虏，受尽了欺凌…… 他想报仇雪恨，结果为了救出那些弟弟，他不得不放弃……最后，他想找回易舒兰，或者说找回曾经的易舒兰，结果却让张潇然生死未卜……他的眼中突然喷射出怒火，死死地盯着易舒兰。 “你干嘛这么看我？”易舒兰一抬头，看到秦浩阳神色大变，不禁有些吃惊。她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开始戒备起来：“你不会……” 秦浩阳突然暴起，猛然往前一窜，一下子扑倒了易舒兰。三米距离对他而言，太近了！易舒兰自以为很了解秦浩阳，并不特别戒备，所以躲闪不及，一下子被秦浩阳压在身下了。 “你……” “你什么你！”秦浩阳气咻咻地死死压住她，此时的秦浩阳，已经被一种忍无可忍的情绪所控制：“我是个没出息的失败者，但这一次，我一定成功……” 他一边嘴里絮叨，一边手不停，狂暴地撕扯着易舒兰的衣服，顷刻之间已经撕掉了易舒兰的衣裤。在他疯狂的攻击之下，易舒兰的反抗太微弱了，很快的她就一丝 不挂了…… “你这个疯子……” “我他妈的就是个疯子！”秦浩阳双眼血红，毫无怜悯地把她摁住：“我是被你逼疯的！”…… 第五十二章 一阵疯狂的蹂 躏，易舒兰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当秦浩阳发泄得终于停下来时，她已经无法从地上爬起来了。 “你是个疯子……”她幽幽哭着：“疯子……” “没错，我是个疯子，”看到易舒兰可怜兮兮的样子，秦浩阳的心慢慢的又开始软了。赤身裸体躺在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曾经十分珍惜也十分敬爱的舒兰姐姐，而现在，他已经……但他控制住了自己，没有流露出早已充斥于心的怜惜之情，装得若无其事，甚至有点儿吊儿郎当：“这是向你学习……我这个学生你还满意吗，姐？” 易舒兰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如果觉得还不够狠，我还可以再来！”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忍心，秦浩阳故意开始笑了：“还要吗？” “滚！” “我就在这里了，”秦浩阳仍然笑嘻嘻的：“就在这里陪你……你别动！” 他看到易舒兰去抓枪，立刻把两支狙击步枪都抓到自己手里。但这时，易舒兰忽然笑了。 “你以为你能控制我了？”她缓过劲来了，就翻身坐起双手抱膝，全然不在乎自己身无寸缕：“行啊，你就得意吧！” “我干嘛要控制你？”秦浩阳心中一紧，他知道易舒兰是什么意思。只要她不交出张潇然，他根本没法控制她，除非他打算放弃张潇然了：“我无非是怕你一时激愤控制不住自己……给你！” 他说着，把她的枪扔给了她。当然，他自己的枪自然没有交给她。 “你就不怕我一枪崩了你？”易舒兰问道。秦浩阳把枪还给她，这倒让她感到意外了。 “不怕！”秦浩阳笑嘻嘻地答道：“这人哪，往往就是一道坎，过去了就过去了。你和我之间磕磕绊绊的，好事多磨，现在总算已经过了这道坎。都肉在肉里的关系了，你如果想打死我，那你就开枪好了！” 他当然想过，如果控制住了易舒兰，他可以把项云龙和欧阳飞莺叫来，一起搜索找到张潇然。但今天打开地窖一无所获，让他心有余悸。万一控制易舒兰搜索后的结果，还是找不到，那不就糟了？ 易舒兰咬咬嘴唇，秦浩阳的话很露骨也很到位，她的脸也微微红了。就象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似的，她急急忙忙开始穿衣服。 “别急，慢慢来嘛，姐！该看到的，能看到的，我都看到了！”秦浩阳至少这会儿确实占上风了，还故意笑嘻嘻地调侃她：“好不容易做到了这一步，我可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易舒兰伸手打了他一巴掌。 秦浩阳没有伸手去挡，他这是赌一把。易舒兰没有用枪，而是用手打他，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一半了。 “你可以滚了！”易舒兰瞪着眼说。但秦浩阳看得出，她虽然瞪着眼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她的语气里，已经没了以往的那种轻蔑和不屑的意味了。 “我没法滚了，这你知道，”秦浩阳轻轻地说：“潇然妹妹找不到了，我能滚到哪去？……我倒是很想滚回去，晶晶阿姨让我参加她那个能让人永生不死的项目，我很有兴趣。可是，我回去了，潇然的妈妈张静怡司令官还不把我活活扒了皮？……”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找到张潇然！”易舒兰又开始冷笑了。 “就是啊，没有她我回去就等于找死，”秦浩阳并不否认：“所以我才说我没地方滚，只能在这里混日子了！” “你是说，你打算也象我一样做野人，靠猎杀同类活命了？” “那你说我还能怎么办？”秦浩阳反问道。他也不等易舒兰回答，侃侃而谈：“你想啊，姐，我回不去了，总得找个地方……哦，应该说找个能活下去的地方，想办法活下去吧？……仔细想想，你这里还不错……” “项云龙和欧阳飞莺呢？”易舒兰问道：“你打算杀了他们？” “怎么可能！”秦浩阳继续侃侃而谈，公然说谎：“我让他们回家，叫他们把张潇然丢了的罪名都往我身上推……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怕，万一张司令官不肯罢休，我还真不知该躲哪儿去……” 易舒兰没有说话，她盯着秦浩阳看了一会儿，径直朝后门走去。 “姐啊，你去哪啊？”秦浩阳故作撒娇：“刚才我太卖力了，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给我找点吃来吧！” “我答应过你不杀那个肖芸儿，现在我就去放了她！” 一会儿功夫，易舒兰把肖芸儿带进来了。肖芸儿哆嗦着，她的身上发出一股尿骚味儿，也许是刚才吓尿了。她听说要放她走，不敢相信，所以没动。 “怎么还不走？”易舒兰瞪着她说：“可别等我后悔了，一枪崩了你！” “姐啊，她这是害怕！”秦浩阳浮而不实地打哈哈：“你想啊，这林子里这么险恶，云龙和莺妹妹肯定已经走远。她现在出去，一个人在这林子里，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抓走烤着吃了，她当然害怕啦！”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这里还得养着她不成？” “让她留在这里给我们打下手嘛！”他说著，故意问肖芸儿：“肖大姐，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肖芸儿敢说不吗？ “你瞧，她愿意留下了！”秦浩阳不等肖芸儿有表示，先定了调子。他需要肖芸儿留着，以便到时候能让她帮着联系上项云龙和欧阳飞莺。 易舒兰看看秦浩阳，秦浩阳的那些话，听起来当然很有道理。没有了张潇然，秦浩阳要回去，确实很有可能被追责的。但换个角度说，一旦找到张潇然，他是不会留在这里的。 所以，易舒兰心里很明白，秦浩阳赖在这里，不是真心的，但她现在也不想赶他走了。肖芸儿这样的人靠不住，还算可靠的董瑞丽，不知怎的就不见了。她一个人待在这里，没个帮手确实很危险。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虽然秦浩阳是出其不意地侵犯了她。但很意外的是，他的这种侵犯，她没有感觉到受了冒犯，倒反而觉得有点儿理所当然的。 他原本就应该是她的，曾经的金童玉女，被意外地分开了。琼斯人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人，让她发狂，最后让她迁怒于他。 但今天，秦浩阳的意外举动，让她忽然意识到，这只不过是本来是她的东西又回来了而已。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本该怒不可遏的事，她居然没有恨意，也许女人天生就有被征服的欲望？ 她似乎有些错乱了，但她的警觉性还是很高。她知道，秦浩阳很可能只是迫不得已才决定留在她这里，一旦有了什么机会，比如找到了张潇然，他一定会非常坚定地舍她而去的。他留下，很可能有某种意图，就象他要肖芸儿留下，很可能就是为他的意图服务的。 但她仍然决定装聋作哑。 她要看看，一向木纳本分的秦浩阳，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你知道董瑞丽吗？”她突然提问了。 “董什么？”对这个问题，秦浩阳早有准备。他知道董瑞丽和易千雅的关联后，就知道她是易舒兰的亲信了。这可能是在这丛林中易舒兰唯一信得过的人了，这一点他牢牢记着。也正因为董瑞丽死了，肖芸儿又被揭穿了身份，易舒兰在这里没有可信赖的人了，他才敢冒险赌一把留下来：“你说的是谁呀？” “就是上次扫荡时，我让她给你带路的那个人。” “哦，想起来了！”秦浩阳装糊涂，他又一次说谎了：“她怎么啦？” “你没见过她？”易舒兰目光炯炯，直视着秦浩阳。 “啧！她是你的手下，我怎么可能见过她！”秦浩阳耸耸肩说：“你怎么回事，怀疑我把她藏起来了？” “没有吗？”易舒兰逼问。 “我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能藏个人浪费粮食？”秦浩阳苦笑一声说：“也许你能把人藏起来……反正你圈养了那么多……那啥！不愁没吃的。” 易舒兰不吭声了，秦浩阳这句话，分明是在套她的话，她怎么会不知道。 “你说的那个董……什么的，她到底怎么了？”秦浩阳见易舒兰不说话了，就追问道：“她跑掉了？” “她不会跑掉的！”易舒兰显然有点烦躁了。 “难说！”秦浩阳故意玩火：“你现在对人这么狠辣，整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有人受不了那是很正常的事……” “你给我闭嘴！”易舒兰果然被激怒了：“你再胡说就给我滚出去！” “瞧瞧！又生气了……”秦浩阳装作很委屈的样子：“算了，反正过去的舒兰姐不见了，我只能适应……” 他的话还没说完，易舒兰拿起枪，枪 托就朝秦浩阳砸来。秦浩阳一闪身避开了，但他嘴里还是不依不饶：“你还真的及时证明自己！” “滚！” “滚就滚！”秦浩阳装了个怪相，拉开门就想走。 “回来！” “又干嘛了？”易舒兰一声断喝，秦浩阳转身：“还有事？” “你！”易舒兰没有回答秦浩阳，而是转向垂手侍立在一旁，已经吓得浑身筛糠的肖芸儿说：“带他去，把取食的事干完！” 秦浩阳懂了，今天本来是易舒兰取食的日子。她要肖芸儿带她一起去，肯定是想看看他是否真有决心接受她的生活模式。 第五十三章 “秦少爷，你不要惹她，”走了很长一段路，离易舒兰的木屋比较远了，肖芸儿才敢说话。但就是这样，她说话的时候脸也不敢转向秦浩阳：“她一发怒很可能就会向你开枪的！” “谢谢你，肖大姐！”秦浩阳注意到肖芸儿不敢转过脸说话，也就跟她一样目视前方：“很抱歉我让你继续留下来。” “这担惊受怕的日子……”肖芸儿说，她完全是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 “对不起，肖大姐，我必须找到我潇然妹妹，只能委屈你了！”善感的秦浩阳，自然是感同身受。 “她一定在这里吗？” “不知道，但我不能放弃，只要有可能，我都要找一下才死心！” 说话间，已经到了关押“圈养兽”的木笼子跟前了。秦浩阳看到七八个女人等在那里，她们已经搭好架子点好火，牵出了一个“圈养兽”在那里等着了。 秦浩阳看了看那些女人，他发现人好象少了些，他记得易舒兰手下原来应该有十几个人的。他轻轻地问了肖芸儿，人怎么少了。 “那里面多了……”肖芸儿指指木笼子说。说这话的时候，肖芸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惨白了。 秦浩阳明白了，不听话的或者做错什么事的，也被易舒兰处理后关进笼子了……他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可以想见，在这里的这些女人，每一天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什么地方做错了就被处理了关进木笼子。 “秦少爷你让开些吧！”要开始了，肖芸儿对秦浩阳说：“免得血溅到你身上。” “不！我来！”秦浩阳咬咬牙说。他虽然没有回头看，但他知道，易舒兰肯定远远地站在那里看。既然他表示要做野人了，那就应该有做野人的实际行动，否则易舒兰会看出来的…… “杀一个不够吃，”秦浩阳正在处理那个“圈养兽”，没曾想易舒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的身后：“再解决一个吧！” 秦浩阳没答话，他招招手，让肖芸儿再牵一个出来。他二话不说，一刀解决了，还一点没犹豫的很利索地开始清理。 “不错！到底是男人，干活儿就是一个字，爽！”易舒兰站在那里，就象在欣赏一出表演，这让秦浩阳心里十分难受。他刚刚曾一度觉得，只要跟易舒兰一起待一段时间，易舒兰没准儿就会慢慢恢复人性了。 但很显然，他很有可能又一次的想错了。不知为什么，此时的他，居然想起了小时候缠着易舒兰，非要她帮他洗澡的那件事。从心理学角度分析，他知道那是他在成长过程中无意识的春心萌动的反映。从表面上看，是他喜欢易舒兰抚摸他的身体，而实际上，则是他内心深处对异性身体的好奇导致的。 但今天，他已经达到少年时代的朦胧希望了，回想一下却没有任何特别的激动。也许可以说，对女人他太了解了，所以没有什么新鲜感了。但他知道不是，他之所以“攻击”易舒兰，想的只是他要征服她，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得不说，他对易舒兰的那份爱，似乎已经不存在了，这还真是悲哀。 “不过你动作太快了，”身后的易舒兰似乎意犹未尽：“你这么快，它倒是死的很痛快，但一点也不好玩了。” “我没这兴趣！”秦浩阳头也没回，他当然知道易舒兰的意思：“不就是为了吃肉吗？我的目的性很明确，所以直奔主题！” “你真笨！”易舒兰总是贬低秦浩阳，对他的这种态度，似乎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秦浩阳答道：“我很聪明，不在不感兴趣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呵呵，没想到你变得这么会说话了！”易舒兰说：“随你了！” 她说着，就回头往自己的木屋走了。 “变态！”秦浩阳仍然没有回头，而是专心做事，但他心里不免暗暗骂了一句。他终于明白，他和易舒兰在心理上已经渐行渐远，永远不会再融为一体。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她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兴趣了。 但他不得不仍然装作对她很感兴趣，总是找机会去撩拨她。现在他和易舒兰之间，似乎已经换位置了，他很理性她却似乎开始难以自制了。 “你好象乐此不疲了？”有一次完事之后，秦浩阳忍不住说道。 “这不都是你嘛！”易舒兰脸红红的，似乎还带点儿娇羞：“你唤醒了我沉睡的灵魂……” 秦浩阳很想说，我唤醒的只是你的肉体，因为你已经没有灵魂了！但他当然不敢说出来，只能笑嘻嘻地说：“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他说的一半是真话，他和易舒兰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当初她要是接受了他，也许现在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但她拒绝了。结果后来时令不济阴差阳错，曾经的一切现在已经恍若隔世荡然无存了。 “我当时真不该矫情……”易舒兰喃喃着，但这已经不能打动秦浩阳了。他现在关心的，是张潇然到底在哪。 他跟肖芸儿说好了，让肖芸儿负责外围，在平台各处注意可疑的地方。自己盯着易舒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他知道，如果张潇然真的被易舒兰关在某个隐蔽处，她需要找机会给张潇然送吃的喝的，否则张潇然会被饿死的。 但这有点难，肖芸儿那里还可以，他这里还是会顾不上。因为易舒兰有时会支配他做这做那，他又不能统统拒绝。这一来，他无法在一整天的时间里，保持与易舒兰寸步不离的状态。 他很苦恼，也很着急，在易舒兰这里，他已经蛰伏了好些天了，却仍然没什么收获。他想另辟蹊径，但一时又找不到别的可行的办法。 “你想什么呢？”一天晚上，又一番折腾之后，看到秦浩阳闷闷不乐，易舒兰忍不住问他了：“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后悔在我这里了？” “当然不是！”秦浩阳心中一惊。连忙矢口否认：“我是在担心，项云龙和欧阳飞莺回去后，许教授她们会不会派人来抓我。” “来了再说呗！”易舒兰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我想我还是离开这里的好！”秦浩阳说。他现在对这里的一切已经相当熟了，所以他想着是不是应该假装离开，暗中再潜回来，那样就可以全程盯死易舒兰了：“万一她们真的派人来找我，至少我不会连累你了！” “你现在不能走！”易舒兰断然说道。 “为什么？”秦浩阳说：“我在这里只会拖累你。” “因为……因为我怀孕了！”易舒兰忽然有些局促不安，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说出了原委。 犹如一个闷雷在头顶炸响，秦浩阳一下子眼冒金星张口结舌呆若木鸡，他还真没想到这事。 “你怀孕了，我……我怎么不知道……” “说你笨，你还就是笨！”易舒兰说。女人是否怀孕，男人有时候还真很难知道。但女人自己很清楚，生理期没有如约而来，或者身体有什么妊娠反应，都可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怎么，你不高兴？” “我当然高兴，”秦浩阳说：“我们终于有结晶了，怎么会不高兴呢？” 他说的是真话，即使他对易舒兰已经没有了爱，但孩子来了，自然也是件让他高兴的事。毕竟这孩子跟伊芙那个孩子不一样，是他和易舒兰在自然状态下怀孕的。 “可你的表情，就象是吃了死苍蝇似的……”易舒兰看着他说：“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秦浩阳说：“我担心我会被通缉追剿，结果你却怀孕了，这……” “不用担心！”易舒兰还是那样说。 “我觉得我还是得出去避避风头，”秦浩阳说。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张潇然的脸。这个大大咧咧、有时候看起来是那样没心没肺的妹妹，她如活着，莫名其妙地吃了多少冤枉苦啊：“有了孩子，我不更应该拖累你了！” “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易舒兰又开始发横了：“你该不是得到了我又腻味了，想一走了之吧？” 秦浩阳差一点反唇相讥，易舒兰在他眼里，早已失去了往日的份量。所谓珍惜，那要有爱，没了爱谈何珍惜？ 但他忍住了，张潇然还没找到，他不想跟易舒兰翻脸。 “好吧好吧，我不走！”他忍气吞声地劝慰着，同时觉得时机到了，可以提条件了：“其实解决的办法还是有的，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张潇然真的在你手里，你放了她，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她不在我这里！”易舒兰显然有些怒了：“我要跟你说多少遍你才相信？” 秦浩阳不说了，他现在心里很乱。易舒兰的怀孕，又给他增加了一重压力，一时之间他还真的考虑不好怎么办了。 他找了个机会，趁易舒兰走开时，关照肖芸儿，让她设法找到项云龙和欧阳飞莺。他相信，项云龙和欧阳飞莺肯定不会跑远。很可能他们每天都会在周围潜伏，找机会跟他联络的。 第五十四章 项云龙和欧阳飞莺没办法，只能离开秦浩阳。那一刻，两人心中真的是十分凄凉。他们不但没有救出张潇然，还不得不把秦浩阳留下，那感觉真让人崩溃。 “云龙哥，我不走了！”欧阳飞莺站住了：“我要杀回去，干脆杀了易舒兰，要不就让她杀死我！” “不行！”项云龙还比较冷静：“阳阳哥可以一枪放倒她，但最终没有动手，那是为了潇然。你不能冲动，那样就会坏事的！” “还能坏到哪去？”欧阳飞莺沮丧地说：“我看潇然姐是不在了，我们也许是在做一件只有上帝才能做的事，让一个人死而复生……” “别说丧气话，快走！” 项云龙生拉硬扯，几乎是硬生生把欧阳飞莺拉走的。小姑娘已经忍无可忍，恨不得跟易舒兰同归于尽了。 他们没有回原来的山洞，那地方离易舒兰的基地也太远。所以项云龙找了一处山沟，砍了一些粗树枝搭了一个窝棚，并做好了伪装。 等做好这一切后，他发现欧阳飞莺一直待在一处较高的地方，不断地用望远镜眺望易舒兰的营地。 “没发现什么吧？”他走到她身边：“下去吧，这里风大，太冷了！” 天确实很冷，特别是晚上。入夜以后，温度下降，窝棚里跟外面几乎一样冷。除了身上的衣服，他们什么御寒物也没有。两人只能紧紧相拥，用体温温暖对方。 “我们干脆告诉家里，让她们派军队来吧！”天太冷了，两人都无法入睡。欧阳飞莺卷缩在项云龙的怀里说：“这样耗着，潇然姐就算是活着，也会被易舒兰折磨疯的！” “耐心点，莺妹妹！”项云龙轻声劝慰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们就再等等，看看阳阳哥能不能有收获。” “你就别自我安慰了！”欧阳飞莺说：“没准儿这会儿阳阳哥已经被易舒兰杀了，我们却还这这里傻等！” “不会！”项云龙说：“我相信阳阳哥的判断。” 秦浩阳说易舒兰不会杀他，项云龙思考后觉得秦浩阳的判断有一定道理。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们只看到易舒兰和秦浩阳处处针锋相对，似乎都忘了，秦浩阳和易舒兰曾经是那么亲密无间的姐弟。 项云龙跟着易舒兰和秦浩阳，带着一群复仇女人追杀残余的琼斯人。不错，那一路上，易舒兰一直在欺负甚至羞辱秦浩阳，而秦浩阳则逆来顺受，项云龙看着都替他报不平。 但后来，他慢慢明白过来了。他看出，看似易舒兰和秦浩阳两人很不和谐，易舒兰总是找机会折磨秦浩阳，但归根结底，那是因为她心底里还是还有秦浩阳，那应该叫作由爱生恨。否则，他项云龙的遭遇跟秦浩阳一样，易舒兰为什么就不拿他出气找他麻烦？ “阳阳哥是在骗我们，你凭什么相信，易舒兰不会杀了他？”欧阳飞莺则不然，她不信：“亲兄弟姐妹之间还有互不相容相互残杀的，他们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凭什么易舒兰不会杀秦浩阳？” “如果这么说，我没法反驳，”项云龙说：“但既然阳阳哥打算试一试冒下险，我们应该耐心等几天。” 他们整整等了五天，什么动静也没有。 没办法，他们只能开始自己找吃的了。大冷的天，连野菜野果也没有了，他们只能做一次猎食者。花了两天时间，在林子里转了一大圈，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处有人的地方，发动了一次纯粹的为填饱肚子的进攻。 枪声一响，被攻者立刻作鸟兽散。就象遇见狮子的角马群，跑得最慢的那只，就被无情的狮子猎杀一样，他们抓住了一个。项云龙二话不说，一刀割开了她的脖子…… “你别看，莺妹妹！”项云龙怕欧阳飞莺害怕，所以叫她别看：“你走远点，一边去待着！” “干嘛？”欧阳飞莺一瞪眼说：“你以为我真会害怕？” “亲眼看见了，我怕你到时候又不肯吃了！”项云龙劝道。万一欧阳飞莺又一次嫌恶心不肯吃，他可找不到别的食物来喂饱她了。 “这次不会了！”欧阳飞莺说。确实，此刻她心里还真的没了害怕或者恶心的感觉，还饶有兴味地看着项云龙干那血淋淋的事…… 项云龙不再跟她多说，他需要尽快干完然后走路。他割得很仔细，几乎割尽了所有有肉的地方，因为他是迫不得已，不想总是做这类缺德事。当他割完累得满头大汗，回头再看欧阳飞莺时，发现她若无其事地还冲着他笑。 “你居然一直看着？”他无奈地说：“服了！” “那是！其实也没什么，”她说：“你动作很利索！” “我晕！”项云龙苦笑道：“怪不得易舒兰乐此不疲，还爱上了这里相互猎杀的残酷生活。看来你们女的内心更残暴，更容易接受这样的行径！” “你不也一样，”看到项云龙完事了，欧阳飞莺拿出工兵铲开始挖坑，准备把骨头架子埋掉：“一个女人被你杀了，你还割了她的肉……云龙哥，把一个女人扒干净了，还把她象一头猪一样处理，你有没有一种生杀予夺大权在手的得意感觉？” “没有！”项云龙说：“说实话，我很讨厌这么做，非常讨厌！” “真的？真的没有一种自己象上帝一般存在的感觉？”欧阳飞莺还是笑吟吟地追问：“据说很多人都憧憬那种感觉，你没有？” “行行，你别说了，”项云龙顶不住了，他搞不清欧阳飞莺是调侃，还是真的对这种事很感兴趣，所以赶紧告饶：“赶紧完事，还得赶回去呢！” 项云龙暗暗吃惊，他搞不懂欧阳飞莺怎么了。手握别人的生杀予夺权力，如同上帝一般的存在，易舒兰肯定就是那种感觉。易舒兰变成那样了，难不成欧阳飞莺也会象她一样，慢慢的变成再也不尊重生命了？ 两人完事后，又回到了那条山沟，躲进自己的窝棚。 有了食物，他们又守候了十天。这十天里，他们每天都悄悄靠近易舒兰的营地，监视那里的动静，但是，他们还是什么也没等到。眼看食物又要告罄，欧阳飞莺没耐心了。 “云龙哥，我看明天我们冲进去算了！”这天回到窝棚后，她对项云龙说：“这么干等着，也许阳阳哥早已经被易舒兰杀了……” “别胡说，莺妹妹！”项云龙很认真地说：“我相信阳阳哥不会死，只不过他需要摸清里面的情况，要找到关押潇然的地方，那很难。所以，我们一定要有耐心！……明天我们再去猎杀一次。” 再一次猎杀，他们又坚持了十几天。这一来一去，他们都等了一个月了，居然还没有动静。这一次不但是欧阳飞莺，就连项云龙也沉不住气了。所以，当欧阳飞莺再次提出要冲进去时，项云龙答应了。 “好吧，明天我们等到太阳下山，如果再没动静，我们就冲进去！”他说：“今晚我们早点歇息养足精神！” 早点歇息养足精神，说说容易做做难。睡下后，欧阳飞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项云龙好几次迷糊过去了，又被她吵醒了。 “我说莺妹妹啊，你老是翻来覆去，怎么这么会吵呢？”他抱怨了：“我的睡意都被你吵没了！” “吵没了就干脆不睡嘛！”黑暗中，欧阳飞莺的眸子亮晶晶的，她突然翻身压在了项云龙身上，她的嘴唇也就势压住了项云龙的嘴。 项云龙吓了一大跳：“不要……莺妹妹……” “为什么不要！”欧阳飞莺使劲压住他，不让他动弹：“你别告诉我，我不够漂亮，你对我没兴趣！” “不是……”项云龙当然不是嫌欧阳飞莺不漂亮。他们这些个兄弟姐妹的母亲，差不多都是大美女。基本的遗传因子决定了，她们的子女再怎么着也不会太难看。但他还没来得及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欧阳飞莺再一次紧紧吻住他的嘴唇，让他无法说话了。 他不得已，只能一挺身一用力，翻身把欧阳飞莺反压到了身下。他紧紧抓住她的双手手腕，把她按在地上，不让她再动弹：“别胡闹了行不行，我们明天还有事要干啊！” “我不是胡闹……”欧阳飞莺被项云龙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双手又被项云龙死死抓住，只好不再挣扎：“我不想象潇然姐姐一样，死的时候还是处女……” “你说什么？”项云龙听到了，竟一时反应不过来，所以不由自主地问道。欧阳飞莺再说了一遍，同时，她的眼中冒出泪水，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下来，浸润的鬓角的头发。 “你不会死的，莺妹妹！”项云龙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死的！”项云龙一松手，欧阳飞莺立刻坐起：“但枪弹无眼，易舒兰可是第一号神枪手……” 她说着，再一次扑倒了项云龙，并且主动扯开了自己的衣服。这一次，项云龙不再挣扎，而是紧紧抱住了满脸泪水的欧阳飞莺…… 第五十五章 折腾了半宿，两人终于累了。他们紧紧搂抱着，双双睡着了。这些天，项云龙确实累坏了，他照顾欧阳飞莺，什么事都自己干了，不让欧阳飞莺动手。这番折腾过后，他鼾声隆隆睡得很死。 天开始蒙蒙亮了，欧阳飞莺已经醒了。她轻轻拨开搂着她身体的项云龙的胳膊，悄悄挪动身体，慢慢的移到一边。 她看了看项云龙，后者咂吧着嘴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欧阳飞莺笑了，她拿出通讯器，蹑手蹑脚地出了窝棚，在离开窝棚十几米处，她打开了通讯器……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项云龙一醒来，见欧阳飞莺不在身边，连忙爬出窝棚，一眼就看见，欧阳飞莺正在烤他们剩下的最后一点肉。 “你醒啦！”欧阳飞莺朝项云龙嫣然一笑，她的脸上飞上了两朵红云：“正好，我们吃早餐吧，吃完了就动身。” 这顿早餐，他们吃得很慢。两人心照不宣，心中似乎都有一种最后一餐的感觉，空气中也象是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忧思，他们默默吃着，谁也不说话。 “莺妹妹，你还是别去了吧！”气氛太压抑了，一吃完，项云龙就说道：“或者你别进去，在外面掩护我就可以了。” “为什么？”欧阳飞莺不同意：“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进去！” “这是打仗，”项云龙说：“你小小年纪……” “你才比我大多少就倚老卖老？”欧阳飞莺笑了：“别拦我，我一定要去的！” 项云龙拗不过她，只能不再坚持。但他还是强调：“进去以后，你不要一味往前冲。易舒兰是神枪手，弹无虚发，一定要注意隐蔽，慢慢靠近不能硬来，明白吗？” “行了，我不硬冲！”欧阳飞莺答应道。她知道项云龙是关心她，心里挺感动的。以前总听人说，项云龙这个人有点儿吊儿郎当，虽然很勇猛，但粗枝大叶的不太有头脑。但现在，她觉得满不是那回事：“谢谢你，云龙哥！也谢谢你昨晚上没有拒绝我……” 项云龙被她闹了个大红脸，别转脸不敢吭声了。一般人总觉得，男人和女人发生那种事，总是男人占便宜，哪有女人反而谢谢男人的？ 两人很快潜进到易舒兰营地的大门外，他们先停下来，朝里面张望。 “进吧！”看看里面没动静，项云龙说着，就想翻身进去，但欧阳飞莺忽然拉了他一把。 “有人出来了！”欧阳飞莺轻声说。 项云龙赶紧退下，两人俯伏再门边。他们看到易舒兰木屋的前门开了，肖芸儿朝外张望了一下，然后就出来了。 肖芸儿出来后，先是朝门里看了一眼，然后拉上了门。关上门后，她两边望望，然后就走大门这边走来。项云龙和欧阳飞莺一看不对，两人不约而同的滚向大门边的角落，同时端平手中的自动枪。 肖芸儿走到大门边，她再次回头望了一眼，然后开始去拿大门上横插着的门闩。就在那一刻，前门又一次开了，从门里伸出一支狙击步枪的枪筒，枪口对准的，正是正在搬动门闩的肖芸儿。 “砰”地一声枪响，肖芸儿双手抓着门闩，缓缓地倚着门跪倒了。她捂着右腿，回头望去，看到易舒兰正从门里走出来，她喊了一声，想站起来，但易舒兰冷冷的喝了一声，她不敢动了。 不敢动的还不止是她，在门外角落里的项云龙和欧阳飞莺，不但不敢动，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好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易舒兰恰好看不见。 “跪着！”易舒兰一边说，一边端着枪向肖芸儿走来，大约在离肖芸儿七八步远的地方，她站住了：“你想去哪？” 肖芸儿摇摇头，她浑身筛糠，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 “想逃跑？”易舒兰冷冷的声音，躲在角落里的欧阳飞莺听着很愤怒，她很想跳起来，但项云龙早有准备死死抓住她不让她动。 肖芸儿摇摇头。 “那么，是给谁送情报去？” 肖芸儿还是摇头，不过这会儿她能说话了：“我只是想出去看看……” “不肯说实话是吧！”易舒兰笑道：“那好，我就一枪崩了你！” 她说着，举起了手中的狙击步枪，瞄准了肖芸儿的脑袋。但就在此时，木屋的门又一次开了，出来的是秦浩阳。他手里也平端着他的狙击步枪，但他的枪口是对准易舒兰的：“你不能杀她！” 易舒兰回头，她笑了：“她果然受你指使！” “放她走，有什么事你找我！”秦浩阳说，他的枪口很不客气地对准了易舒兰的脑袋。 “我就打死她，”易舒兰说：“看你敢不敢对我开枪！” “别玩火，姐！”秦浩阳很坚定地说：“肯定敢！” “你不要你的孩子了？” “你不想要了，我当然也只能不要了！”秦浩阳说，他这是故意气气易舒兰。关于孩子，易舒兰用这件事来羞辱他，不是一次两次了：“再说，伊芙那个琼斯丫头，好歹已经给我留了个孩子了！” “呵呵，我早就知道你爱那个琼斯丫头，想杀了我替她报仇？”易舒兰此时如万箭穿心，泪水滚滚而下：“那么，你连潇然妹妹也不要了？” “你终于说实话了！”秦浩阳也冷笑了：“从小一块儿长大，把你当成大姐姐，对你象亲人一样的潇然妹妹，你也能下得了手……她在哪，老实说出来，我会放你走的！” “别做梦了，”易舒兰笑道：“打死我吧，你永远别想找到她！” 秦浩阳气得浑身发抖，他的枪口始终对着易舒兰，他的右手食指也紧紧扣在扳机上，但他真的不想开枪。 “就这点能耐，不是吗！”易舒兰得意地笑道……但就在这时，一艘太空船突然飞临头顶。飞船上的喇叭发出呼叫声，是项紫丹的声音。 “舒兰，我是项紫丹！你从小就叫我紫丹妈妈，如果你真的当我是妈妈，那就听我一句话，放下枪，不要一错再错了！” “舒兰姐，到此为止吧！”欧阳飞莺和项云龙同时跳了起来。欧阳飞莺说：“你看到了，家里已经知道所有的事了，我已经跟她们说好，只要你放了潇然姐姐，一切既往不咎……放下枪吧，姐！” “是你告诉她们的？”易舒兰恶狠狠地问欧阳飞莺。 “是的！” 欧阳飞莺话音刚落，易舒兰抬手就是一枪。早有防备的项云龙，看到易舒兰的表情，已经提前启动奋力一推，把欧阳飞莺推开了。但是，他自己的身体因为冲势很急，已经无法闪避，易舒兰的子弹打进了他的手臂。 几乎是同时，秦浩阳手里的枪也响了。在开枪的一刹那，他多少有点不忍心了。所以，他的的枪口往下移了一点，子弹从易舒兰的右肩部穿进，洞穿了她的肩膀…… 项紫丹已经把太空船降落在平台上，欧阳啸月、梁晶晶、艾米莉等人带着医疗人员跑过来了。 “怎么样？” “还好……”欧阳飞莺已经在替项云龙包扎，但易舒兰似乎已经不行了。 “阳阳哥，舒兰姐她……”欧阳飞莺对正在给肖芸儿裹伤的秦浩阳喊道。虽然刚才易舒兰是对着她开枪的，但此时的欧阳飞莺，看到躺在血泊中的易舒兰，一点恨意也没了。她双手按住易舒兰的伤口，哭了：“你快来呀！”。 “干什么？”秦浩阳冷冷地说。 “舒兰姐快死了！”欧阳飞莺喊道。 “死就死吧，她不是想死吗！”秦浩阳咬咬牙，似乎无动于衷：“我要去找潇然了，没工夫理睬她！” “你笨啊！”欧阳飞莺嚷道：“紫丹阿姨已经带人去找了！你快过来吧！” 秦浩阳猛然醒悟，欧阳飞莺既然通知了家里，项紫丹她们过来时，肯定带了红外线探测仪等等设备。有了先进仪器，要找个活人是很容易的，根本用不着他们几个费尽心机的寻找。 人啊，有时候就是那么犯傻，明明有先进的科技手段，偏偏绞尽脑汁用一些笨而又笨的手段。自作聪明的结果，跟作死只差一步之遥。 他慢吞吞地走过去，梁晶晶已经带着医护人员在抢救易舒兰了。她们忙碌着，梁晶晶忽然抬头看着秦浩阳：“她怀孕了，是你的？” 秦浩阳默默地点了点头。 抢救在继续，但易舒兰的伤势实在太重了。她中枪的位置，正好是肩胛骨往下一点的地方，那里有好几根大血管，其中一根大血管肯定被打断了。失血过多，易舒兰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灰白色，两眼也已经无神了。 “赶紧送到太空船上去！”梁晶晶下了命令，让医护人员停止抢救，让她们把奄奄一息的易舒兰送上太空船，那里有生命维持系统。 梁晶晶看着秦浩阳，她的眼眶红红的。她跟易舒兰的母亲易如亲如姐妹，易舒兰是她看着长大的。现在她已经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易舒兰死去，自然免不了伤心。 “怎么会这样啊，阳阳？……” 此时的秦浩阳，再也控制不住了。他跪倒在梁晶晶面前，抱着梁晶晶的双腿，哭得惊天地泣鬼神，哭得梁晶晶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梁晶晶泪流满面，生离死别的场景，她看到过不少。但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看到那些曾经天真可爱的孩子们相互残杀，悲惨地死去…… 她一动不动，等秦浩阳哭得乏了，她才抚摸着他的脑袋说：“我会让孩子活下来……他是你和舒兰的孩子，好好把他抚养长大……” 第五十六章 “爸爸，她是谁啊？”一个大约八九岁的男孩子，看到秦浩阳呆呆看着墓碑上的人像，好久没动也不说话，就好奇地问道。 秦浩阳没有回答孩子的问题，他抚摸着孩子柔软的头发：“你为什么不跟秦琼哥哥一起去玩会儿？” 孩子得不到回答，似乎也不在意。他回头朝另一个正在抓蚂蚱的孩子嚷道：“哥，你干嘛呢？” “抓蚂蚱，”秦琼直起身子说了句，又专心致志地去对付那活蹦乱跳的蚂蚱了：“你来么？” 两个孩子欢蹦乱跳地玩去了，秦浩阳看着两个孩子，感慨万千。秦琼是伊芙留下的孩子，根据重建人类社会体系的要求，许韵之为代表的地球最高层，要求必须给孩子们取个正式的名字。 “这孩子你也得给他取个名字，”许韵之这么对秦浩阳说：“他是你的儿子，就姓秦吧！” “那就叫他秦琼吧！”秦浩阳说：“他有一半是琼斯人。” “秦琼？”许韵之笑了：“还真巧了，远古时代的中国隋唐时期，有一个很出名的英雄人物就叫秦琼……” “反正叫得应就行！”秦浩阳无所谓地说。 但很多人都反对，她们觉得让孩子取这么个名字很不好。她们说，这个名字与一万多年前的古人重名那也罢了，但偏偏取名为“琼”，恰好是琼斯人的“琼”，让人很不舒服。 琼斯人曾经是地球人的噩梦，给孩子取这么个名字，这不是有意刺激人嘛！ 但许韵之不反对，她觉得这个名字取得很好。琼斯人曾经是地球人的噩梦，这没错，但非要掩盖甚至抹煞这段历史，那就有点掩耳盗铃的嫌疑了。 “在地球人的文明史中，琼斯人是客观存在！”她说：“根据我们破解的琼斯人的文明史料记载，地球人之所以会出现，与她们的干预密不可分。如果我们连这个也要掩盖，我们的文明是不是太脆弱了？” 许韵之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自从琼斯人来到太阳系，与地球人纠纠缠缠百余年，给地球人带来了巨大的创伤，甚至差一点就毁灭了地球文明，地球人对此深恶痛绝那是免不了的。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琼斯人的到来，给Y系统已经崩溃的地球文明带来了续存的曙光。同时，她们阴差阳错的还带来了她们高度发达的科技，提升了地球文明发展的广阔空间，这就叫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嘛！ 而且从长远的眼光来看，琼斯人的到来，好处可以说是大于坏处多多。当岁月的流逝掩盖了曾经的血腥，后人所见到的，很可能只是因琼斯人留下的科技，给地球文明带来的突飞猛进的辉煌成就了。 如此，为什么非要回避呢？ 而小的那个，秦浩阳给他取名易晨风，是易舒兰的孩子。易舒兰要死了，梁晶晶发现她怀孕了，就采取措施，用生命维持系统让已经脑死亡的易舒兰继续“活着”，直到她腹中的孩子足月取出来…… “不管舒兰后来变成怎样的人，但她妈妈是我的……应该说是我们的好姐妹！”梁晶晶的话代表了项紫丹、艾米莉、贞姐等人的意见：“我们要给好姐妹留下一点血脉，这样才对得起她！” 秦浩阳没有反对，从他的内心深处的感情来讲，他还是愿意长辈们这么做的。虽然闹到最后，他不得不亲手杀死易舒兰，但曾经的舒兰姐姐，那个温婉善良的姐姐，永远地活在他的心中，且无人能替代。 只是，他无法面对易舒兰的墓碑。手指轻点，易舒兰的人像就会出现，栩栩如生的，他总是不由自主地背过脸不去看她。 所以，每一次祭扫，他总是只看易如的人像。就象这会儿，他痴痴地看着的，就是易如的墓碑。 他始终想不通，项紫丹、梁晶晶、艾米莉等人和易如，她们本来素昧生平，只是因为穿越者的关系萍水相逢，结果成了铁杆姐妹。 而他和易舒兰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他们的母亲是好姐妹，他们从小相依为命，结果却闹成了生死相搏阴阳相隔！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他心中隐隐担忧的，就是他的这两个孩子。这两兄弟跟他和易舒兰一样，也是同父异母，与他和易舒兰不同的，是他们的母亲恰恰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将来会怎么样，他真不敢想。 他的思想，他内心深处的担忧，项紫丹一目了然。她是读心人，秦浩阳心里想什么，她清清楚楚。 “别这样，阳阳！”每当这个时候，项紫丹总是劝慰他：“很多事看似有规律可循，其实都是随机的。你和舒兰最终的悲剧，那是在一个悲剧性的时代大背景下发生的。这个悲剧性的时代大背景，现在已经不复存在，那么，孩子们的未来，也未必一定会和你所担心的那样发展。” “谢谢你，紫丹妈妈！”秦浩阳只能这么回答：“但愿如此！” “看来还是没信心，”项紫丹笑了：“不用急，你还年轻。等你们的项目完成了，你永生不死就能看着他们兄弟俩了。” “怕是没这么容易啊，紫丹妈妈！”一说到他参加的梁晶晶负责的那个项目，秦浩阳不禁浓眉紧锁：“这个项目要获得成功，很可能还得需要些时日。” “怎么，动物实验已经获得成功，用到人身上还是不行？”项紫丹捋捋已经出现银丝的两鬓，问道。 “我们找不出原因！”秦浩阳摇摇头说：“所以不敢试第二次。” “如果这两位再不成功，以后就招募不到志愿者了！”项紫丹说：“这个我知道，一个人不到最后关头，是不可能随便放弃自己的……” “是啊，”秦浩阳苦笑道：“就算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就算看到那具新的身体年轻体壮，甚至看起来跟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但最后结果是自己永远跟这些没关系了，这确实无法接受。” 九年前，当地球人终于战胜琼斯人，又获得一艘琼斯母舰后，梁晶晶主动要求承担了破解琼斯人的克隆技术。这项技术的难点在于，克隆一个一模一样的人不难，地球人自己的技术已经能够做到了。但是，关键的意识传输这一关，却始终进展缓慢。 但不管怎么样，梁晶晶带领她的技术团队，包括秦浩阳在内，经过九年时间的努力，终于成功地进行了多次动物实验。他们养了几条狗和猴子，先克隆了它们的身体，然后进行意识传输实验，基本上是成功了。 “特别是猴子，”秦浩阳说：“因为猴子是灵长类动物，其基因更接近于人类。我们原以为，猴子的意识传输获得成功，那人类的意识传输也就差不多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们克隆的狗，做完意识传输后能认识原来的主人。更年轻了的狗狗，围着主人欢蹦乱跳，那一刻他们整个团队成员欣喜若狂了。 接下来，他们又开始用猴子做实验。实验后的猴子，也能认人，甚至原来喜欢吃的食物都没忘记，真是太鼓舞人了。 “那么，我们应该正式进入人体试验阶段了！”作为项目负责人的梁晶晶，代表她的团队正式提出申请。 许韵之带领相关人员，数十次研究了项目组提交的报告，最后终于决定正式进入人体实验阶段。 她们开始向全球征集志愿者。经过筛选，她们最后确定了三名志愿者。这三名志愿者，两个已经六十岁了，而第三个则因为病入膏肓，反正很快就要死了，所以决定搏一把了。 术前准备工作是相当繁琐的，除了身体状况，更多的的是实验者的生平经历调查。实验者必须详细回忆自己一生中经历的所有事，只要能回忆起来的，事无巨细逐一详细记录……这部分的工作量相当大。三个人的个人经历的回忆和记录，差不多两个月时间才宣告完成。 第一个参加实验的，是那个病入膏肓的人，她的病已经无法治愈，而且越来越严重。眼看来日无多，她主动要求尽快实验。 “拼一下吧，反正我快死了！”她很坦然的说：“就算不成功，我也不过是少活了没几天，无所谓！” 地球人的最高层和项目团队都同意了。 要做的第一步，首先是克隆出这个人的身体。看到自己的新身体皮肤光洁肌肉饱满，完全是自己二十岁模样的身体，实验者很激动。她没想到会有一天，自己还能回到年轻时的模样。 “太棒了！”她欣喜地说：“这么看还真值得冒险！” “这个人是你吗？”梁晶晶团队的一名成员打趣她：“你认得她吗？” “当然！”她说：“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看到我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那很好！”作为团队的主要负责人，看到自己的研究成果，当然十分激动：“我们等着这一刻，希望你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体健康充满活力，又是一个年轻的你！” 一切准备就绪，意识传输开始了……当一切结束时，那具年轻的躯体开始动了，她的眼睛也缓缓睁开了。但梁晶晶、秦浩阳等发现，她的眼神很茫然。她看看站在她面前的梁晶晶，又看看秦浩阳，很惊讶地张大了嘴。 “你还好吧？”梁晶晶问她。但她没有回答梁晶晶的询问，而是看着穿着防护服的秦浩阳。她突然发现秦浩阳是男的，而且同时也发现自己身无寸缕。 “你是男的？”她忽然双手抱胸，拼命遮挡着自己的隐私部位：“你出去！” “我是秦浩阳，怎么，你不认识我了？”秦浩阳惊讶地问道。这些天，他一直在在身边照顾她，她从没有在意过：“你知道你是谁吗？” “我是谁……”她象是被提醒了，喃喃着：“我是谁？” 第五十七章 “快拿镜子来！”梁晶晶连忙让人拿镜子。 镜子拿来了，那人拿着镜子，呆在那里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根本想不起自己是谁。梁晶晶和秦浩阳等面面相觑，失败的阴影开始笼罩他们的心头。 “让她看看她的本体吧！”秦浩阳轻轻地对梁晶晶说。 他们扶她起来，替她洗净身体，然后让她看那具已经了无生息的本体。那是一具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的身体，皮肤干枯没有血色，五十岁左右的女尸。 “你认识她吗？”梁晶晶再次问她，她摇摇头。 “我从来没见过她！” “再仔细看看，好好想想！” “真没见过！”她很肯定地回答：“奇怪，我怎么什么事也想不起来了……” 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她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那感觉就象是她仿佛今天才出生……这也就是说，梁晶晶她们的团队，创造了一个全新的人。这个人生理上完全继承了本体的所有特质，但精神上没有以往经历的任何记忆，与本体完全脱离了…… 晚饭很丰盛，原本是打算来一场庆功宴的，这一下都没了兴致。许韵之再三劝大家开心点，但无人响应。 “我说你们是不是振作一点？”许韵之无奈，只能寻找不该垂头丧气的理由：“实际上，这不能说是完全的失败。试想，她虽然记不起以往的事了，但她的判断力似乎是成年人的，这就是成果。我们要做的事，弄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找出其原因，下一次就会成功了。” 克隆人的判断力是成年人的，这确实有道理。如果完全是白纸一张，象刚出生的女婴，肯定什么反应也不会有。 性心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形成的，当她发现秦浩阳是男的，用手遮盖自己的身体并要求秦浩阳离开，那是一个成年女人本能的反应。这说明什么呢？是不是可以说，她意识深处还不完全是一片空白？ 许韵之的话，重新点燃了梁晶晶等人的期望之火。这个人的意识传输似乎没有成功，但她一睁开眼就具有成年人才有的两性意识，那就是说，还是有某些意识传输成功了！ 当然，她所具有的意识，似乎都与本能有关。比如吃饭用勺子，喝水用杯子，大小便找厕所，而且还知道便后擦屁股，她似乎不用教就会。这些虽然都是最基本的生活技能，但多半是后天形成的习惯性动作，很意外的她似乎一开始就会。 她只是再也记不起自己是谁了，很可惜这个“只是”恰恰是最重要的。 她们决定仔细研究一番，然后再次实验。 要仔细研究，他们必须和那个有了新身体，却没有任何记忆的“年轻”女人打交道。不得不说，跟这个女人打交道，委实有点难。 “你吃过饭了？”梁晶晶有事没事，总要去和她说说话：“这里的饭菜还可口吗？” “不咋地！”那女人回答说。 “哦！那你以前吃过什么好吃的饭菜吗？”梁晶晶顺势利导：“说说看，我可以叫人按你以前吃过的样子做。” “以前……我记不得了！” “那你凭什么断定这里的饭菜不咋地？” “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不好吃！”女人强调说。 “嗯嗯，这也对……”梁晶晶点点头表示赞同：“你叫什么名字？” “我记不得了……”一问她的名字，那女人立刻显出一副痛苦状：“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你经常想？” “当然！一个人居然连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都忘了，你说这有多苦恼！”她很苦恼，而且这苦恼绝对不是装的，梁晶晶当然看得出来。 “难道连一点印象都没有？”梁晶晶不动声色，装成随便问问的样子：“总该有点什么，一点也没有？” “真没有！”那女人说：“只是很奇怪，想多了就头疼，很疼！就象脑袋要炸开一样……哦，对了，我好象觉得，我这个部位有点不对劲。” 她说着，摸摸自己的上腹部靠右的地方：“象是里面长东西了一样！” “是吗！”梁晶晶有点惊讶，这女人是患了肝癌晚期，这病到了最后关头非常痛苦。显而易见，这女人的植物神经还能感觉到她身体曾经经受过的痛苦，这意味着，人的神经系统甚至不少细胞都有可能有一定的记忆。只是这种记忆应该打引号，是机械的、与人的主观意识没有交集的。 植物神经系统(VNS)是内脏神经纤维中的传出神经，也称自律神经?。植物神经系统掌握着性命攸关的生理功能：如心脏搏动、呼吸、消化、血压、新陈代谢等。 植物神经系统是自主神经系统。它虽然是一个控制系统，但很大程度上是无意识地调节身体机能，如心率，消化，呼吸速率，瞳孔反应，排尿，性冲动。 该系统主要是控制“应激”及“应急”反应。 “是啊！”那女人说：“能不能给我检查一下，看看我这里面是否真长了东西？” “当然可以！”梁晶晶立刻安排了检查。检查结果，一点问题也没有。 “怎么可能？”那女人很惊讶：“有时候我睡着了都会痛醒，居然啥也没有？” “也许是你的自我感觉吧，实际上你没病，”梁晶晶笑嘻嘻地对她说：“你休息吧，我有事要做了。” 梁晶晶离开那女人，立刻召集了自己的研究团队。她向大家叙说了她与那女人的交谈内容，然后询问大家有什么看法。 “这说明，那女人的身体确实继承了本体的一部分记忆，”成员之一的张潇然说：“很可惜，她得到的这部分记忆，却是跟生理机能有关，但与自主意识无关。也就是说，她的脑袋没有继承本该继承的东西！” “但她的脑袋感觉到她肝区的疼痛，”梁晶晶说：“神经系统的反馈，还是在她脑细胞中留下了一点记忆，虽然那只是机械的记忆！” 秦浩阳说：“没错！但这至少说明，意识传递还是给予她的大脑皮层一定的记忆，对不对？” “对！”张潇然说：“晶晶阿姨是不是认为，意识传输过程中，我们很可能疏漏了什么，所以她的意识没能完整传输？那么，下一步该怎么补救？” “怎么补救还谈不上，甚至我可以说，这个人很可能已经无法补救，她也许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曾经是谁了……”梁晶晶说：“我的意思是，我们只能试一下，看是否能通过某种刺激，看看她的记忆是否还有可能被掩盖在意识深处！” “阳阳哥，你觉得呢？”张潇然不敢肯定梁晶晶这么做是否有用，只能转而问秦浩阳了：“晶晶阿姨的说法是否有可能？” “我觉得，有没可能都可以做！”秦浩阳说，他实际上是赞同梁晶晶这么做了：“那女人已经丢失了本体的意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很明确，那个第一个接受意识传输的女人，不知为什么，她的意识没能成功地传输到克隆体上。如果她永远记不起来了，曾经的那个人可以说已经死了，也就是说，不可能有从精神伤害她的可能了。 而现在的她，是一个没有过去的、全新的生命。只要不伤害她的身体，也就谈不上伤害她的精神了。 “那具体怎么做？”张潇然问道。 “我想让她熟悉曾经的她，也就是她的本体的一切！”梁晶晶说：“通过让她了解她的本体的生平经历，特别是本体意识在最后那些日子里的一切，看看是否能让她想起什么来！” “那不是伤害她的精神世界了吗？凭什么我们要让她去了解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所经历的一切？” “我们不会告诉她，那就是她的前世！”梁晶晶说：“她仍然记不起来，那就是跟她无关的事，没什么伤害的。如果她记起什么来了，也就是本体的意识恢复了，这个所谓新的她也就不存在了！不存在的人，那就谈不上伤害了！” “那就干吧！”梁晶晶的分析，张潇然觉得很符合逻辑，就说：“我们马上动手！” “不急，潇然你起草一份正式报告吧！”梁晶晶说：“这是我们团队内部的商议讨论，最后做不做，还是要上面批准。” 张潇然很快就写好了报告，她来到秦浩阳的房间里，把U盘插进秦浩阳的电脑里说：“帮我润下色吧！” “你动作还真快！” “这不是你非要让我参加这个项目的吗！”张潇然说：“既然参加了，再苦也得坚持了嘛！” “你后悔了？”秦浩阳笑道。确实，九年前，张潇然获救后，休息了一段时间，他就力荐她进入这个项目。 “后悔了，这项目太难了！你看别的项目都突飞猛进成绩斐然，就我们这个项目，九年以来差不多是原地踏步！”张潇然说：“不过能跟你在一起，也值了！” 秦浩阳没说话，他开始认真地看张潇然的报告了，张潇然也没在意。反正这九年来，她只要一说到这里，秦浩阳就不回答，她也习惯了。 她开始和秦琼、易晨风两个孩子玩开了。两个孩子一见到她就欢天喜地，而且异口同声，都叫她“妈妈”。 “他们怎么又叫你妈妈？”每次秦浩阳都这么说：“一个黄花大闺女，让人喊你妈妈，好意思吗？” 每一次孩子喊张潇然妈妈，秦浩阳都这么说，张潇然也不回答。她总是莞尔一笑，秦浩阳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五十八章 张潇然说其他团队成绩斐然，确实如此。 有了琼斯母舰里保存的琼斯科技资料，地球人无疑是捡到了一件无价之宝。这些先进的科学理论和科学实用技术，对指导地球人的科技发展，是地球人所有文明成果无法与之匹敌的。 那才真叫做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曾经，琼斯母舰的的建造材料，是地球人无法企及的一个高度。她们的材料是基于生物特性的材料，具有自我修复的功能。当初地球人与琼斯人空战，地球人的太空巡洋舰火力不可谓不猛，但就是无法撼动琼斯母舰的分毫。 当然，不能撼动分毫，那是夸张了点，地球人的火力还是给琼斯人以创伤的。但这种创伤，充其量只是伤了点皮毛。只是这种创伤从外观上甚至看不出来，因为创伤形成的那一刻，也是琼斯母舰开始自我修复的时刻。 如此，地球人不败才怪了。 大到琼斯母舰，小到人体防护。琼斯人的技术，可以让人体防护与人体皮肤结合。你根本看不出一个涂有防护层的琼斯人，与没有涂防护层的的有什么区别。当初琼斯人准备把穿越者送回虫洞时，给他涂了三层防护层，这三层防护层功能不同，但都是能自我修复的，简直神奇之极。 而且，琼斯人的护体，还有利用偏光原理设计的隐形能力。 梁晶晶曾经多次攻坚，却始终就差那么一点点，无法窥其奥秘。她虽然也突破了某些难点，设计出来的材料也能隐形，但质地与琼斯人相差太多。 但自从破解了琼斯技术以后，这些个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太棒了！”当第一次成功后，许韵之欣喜若狂。她开心地拥抱了梁晶晶，因为后者是开发掌握这项技术的先驱：“这都是你的功劳！” “别……许教授！”梁晶晶不抢功：“这个项目我现在只是辅助，不能把功劳算在我头上！” 为了破解琼斯人克隆技术中的难点意识传输，梁晶晶把原先由她负责的项目交出，由许韵之带人攻关。现在该项目获得了巨大成功，她自然不愿抢头功。 “那应该说说是萨曼莎的功劳！”许韵之笑道。 “这么算倒也没错，”梁晶晶也笑了：“不过萨曼莎可没有想过要留给我们什么，是紫丹姐强迫她们留下的！” 战争中，项紫丹为了拖住琼斯月亮的军队，不让她们回师地下城，冒险出击，最后迫使琼斯人丢下了一艘基本完整的琼斯母舰。 “我那时只考虑打仗，没想过这些，”项紫丹很谦虚：“我只是个莽夫……不对，是莽妇！留下这么有用的东西，歪打正着罢了！” 但不管怎样，得益于琼斯科技，地球人的太空舰队已经开始成型，有了三艘太空巡洋舰。这三艘太空巡洋舰，与地球人以前的太空巡洋舰不同。虽然吨位大了不多，不象琼斯母舰那样是标准的太空堡垒，但比起以前的太空巡洋舰，无论是航速、火力还是防护能力，那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我们应该重返火星基地了！”张静怡说。 “舰队司令官说了算！”许韵之笑道。 “不应该是我说了算，”张静怡说：“重返火星基地，是为了那里的资源，所以我们需要大量的运输船。至于舰队，主要任务是护航。” 这九年里，地球上建立了地面城市，还有根据琼斯人保存的资料里的蓝图建造的工厂。这一切建设已经差不多耗尽了地下城里的所有的物资储备，所以亟需新的资源补充了。 “护航没必要吧？”项云龙说：“现在又没有琼斯人了，还怕什么！” “这是规矩，”项紫丹说：“你听张司令官的！” “遵命！”项云龙立正敬礼，他已经是一号舰的舰长了。他身材壮实，穿着很漂亮的舰长服很神气，但在项紫丹面前，他还是很老实。 “出来吧，云龙哥……”他还想说什么，发现自己的通讯器有人呼叫，是艾虎在叫他：“赶紧的！” 项云龙赶紧乘人不注意，溜到外面。艾虎一脸紧张，正等在门外的台阶上。项云龙还没来得及问什么，艾虎就伏到他耳边，轻轻地说：“欧阳飞莺和廖欣欣打架了……” “我晕！”项云龙嘟哝道。 他确实很头晕。廖欣欣和欧阳飞莺，可以说都是他的女人了。虽然当今世界男少女多，无需古代那种结婚的说法了，一个男人同时有几个女人也属正常。但关键是，你怎么平衡与她们之间的关系。 跟廖欣欣，项云龙和她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了。那时候，项云龙十六岁，廖欣欣十七岁。生于末世，你不能从正常社会的规则去判断这种关系，也没法顾到他们是否是早恋，甚至也没人在意他们此时能不能有孩子。 所以，廖欣欣刚满十八岁，就生下了她和项云龙的第一个儿子。而当时，地球人和琼斯人的战争呈白热化状态，他们聚少离多，特别是项云龙被琼斯人抓走后，他们就是很久不在一起了。 战争结束，两人又见面了。此时的项云龙，打心眼里说，已经对廖欣欣没什么兴趣了。这倒不是项云龙无情，而是整个世界就是这样。男人太少，就不可能只属于某个女人。 从表面上看，这是男人春风得意的时代，因为他不再有所谓忠贞的束缚了。甚至可以说，他也没有三妻四妾的麻烦，不必为后院着火担忧，因为此时的男女之间，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自由得很，已经没有谁属于谁的问题了。 不过这些所谓的自由，是有代价的。这个代价有些人可以无所谓，有些人却觉得很难受。这个代价就是，女人生了孩子，这孩子可以说就是她的。所以，孩子出生后不久，廖欣欣很快就给儿子取名叫廖小欣，而且根本没跟项云龙商量。 项云龙当然有点不高兴，这好歹我也是孩子他爹，你怎么做总该告诉我一声不是？哪有这么当我这个做爹的是空气的？ 但他无法说出口也不能抱怨，因为有先例不是？这个先例还偏偏是他老爹穿越者！你说他们这一代，除了不多的女孩子，更多的人都是穿越者为父本的，你看看这世界上有跟着穿越者姓舒的？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社会的技术形态虽然是太空时代了，但社会伦理反而是原始社会了，因为原始社会的孩子是只认母不认父的。 项云龙当然不满意，但他也只能隐忍，继续与廖欣欣保持这层关系。但是，当廖欣欣再次怀上孩子时，他对廖欣欣说：“这个孩子将来应该跟我姓，姓项了吧？” 廖欣欣没说什么，他以为她同意了。 但让他失望的是，第二个孩子出生后，廖欣欣还是自作主张，给孩子取名叫廖小项，而且立刻上报人口管理处备案了。 项云龙那个火啊，他对廖欣欣大叫大嚷，廖欣欣却笑嘻嘻地说：“我这不是已经把你的姓放到她名字里了嘛！” “把我的姓放到孩子名字里，还是最后一个字，这就叫姓我的姓了？”项云龙当然十分恼火：“我妈妈是地球人的总管，我的姓难道这么不值得继承？” 项云龙的妈妈项紫丹，是地球最高层人员之一，而廖欣欣的妈妈只是一个普通的程序员，你说第一个孩子姓廖也就罢了，第二个还姓廖，这种选择真让项云龙气不打一处来了。 但随便他怎么说怎么闹，廖欣欣就是不答应。这一下，项云龙火大了。 “行，你狠！”项云龙没办法，因为现行习俗并不支持他：“我是男人，算我倒霉，但男人也有男人的长处，你等着好了！” 从此以后，他不再跟廖欣欣有任何瓜葛了。即使她带着孩子来找他，他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孩子叫他爸爸，他干脆说不用了。 廖欣欣自然很难受，她是个很健壮的女人，男女之间的事她也需要。但项云龙从此不再碰她，把她晾在一边了。 “我看你能坚持多久！”一开始，廖欣欣自然不在乎。她认为，不管怎样，她和项云龙也算是从小就一块儿长大的。她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基础很牢固，何况还有一双儿女，就算不姓他的姓，那也是他的亲生骨肉不是！ 但项云龙似乎是铁了心了，他的生活里象是从来没有廖欣欣这个人了。特别是他在和秦浩阳、张潇然、欧阳飞莺一起寻找易舒兰回来后，廖欣欣完全是路人甲、路人乙了！ “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我有孩子吗？”项云龙反问：“当然，我会有孩子的！” 一开始，廖欣欣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但欧阳飞莺的肚子日渐隆起，当她知道这是项云龙播的种时，她自然不淡定了。 “你的孩子取名了吗？”她故意接近欧阳飞莺，问她这个问题。 “还没呢！”欧阳飞莺不知道廖欣欣为何问她这个，很坦然地回答她：“取名字这件事，很可能让云龙哥去伤脑筋了。” “你是说，你让项云龙给孩子取名字？”廖欣欣惊讶极了：“现在有这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呀！”欧阳飞莺笑了：“不就是给孩子取名嘛！” “你就不想你的孩子跟你姓？” 欧阳飞莺歪着脑袋想了会儿：“还真没想过这个！” 第五十九章 廖欣欣不禁倒抽了一口气。这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傻女人，属于她的权利，她居然说没想过，还有没有天理？ 不过她还真没办法，既然欧阳飞莺这么糊涂，她也无可奈何。 但是她知道，项云龙之所以跟她断绝来往，甚至不认她的两个孩子，关键是她确实没把他的要求当回事。一个简单的办法是，她认个错，让其中一个孩子改姓项，那样就可能挽回项云龙的心。 但她不干，属于自己的，为什么要放弃，没这个道理！ 只是很麻烦，如果欧阳飞莺生下孩子后，任由项云龙取名，那她就完全失去他了。一想到从此后她只能形影相吊，而且独自抚养两个孩子，她当然不愿意。 说到抚养孩子，费用是不用担心的。为了鼓励女人们生孩子，当局出台了非常优惠的条件。但凡生下第二个孩子的，抚养孩子所需的一切费用，就全由公家出资了。而且作为母亲的，还可以得到一笔不菲的津贴。 但没有男人，即使这个男人实际上是与别的女人共享的，那跟完全没男人也是不一样的。尤其是象她那样，身体健康又尝到过男欢女爱滋味的女人，那感觉实在是有些凄凉的。 廖欣欣当然不甘心，这辈子就这样了。 也许有人会想，没了张屠夫照样不吃混毛猪，你另找一个不就得了？那可真是不知琼楼玉宇，今夕是何年了。 自从Y系统崩溃后，很长时间没有男孩出生了。仅有的资源提供者所生的孩子，都是女孩，直到穿越者出现。 而廖欣欣，是孩子中比较大的，比项云龙还大一岁。现在世界上的男人，最大的是贞哥，其次就是秦浩阳，项云龙是老三。大的两个就别说了，根本轮不到她廖欣欣。 至于其他年纪更小一些的，那就别做梦了。男孩少女孩多，无论从哪个角度考量，那些小男孩要找的，绝不会是姐姐，而且是生过两孩子的姐姐！ 所以，也只有项云龙，因为从小一起玩着长大的，跟她还算合适。 但现在人家决心离开她了，她找不到人替代，就只能望男兴叹了。 她当然不甘心，所以要想想办法了。 她开始鼓动欧阳飞莺，希望她放弃她那愚蠢的不在乎。但是，欧阳飞莺还就是不在乎，她甚至都不跟项云龙说，可见她还真的是不在乎。 欧阳飞莺要生了，那一份紧张忙碌，就是为了迎接一个小生命的诞生。要做外婆的欧阳啸月，担心女儿吃苦头，就建议女儿剖腹产。剖腹产会在孕妇小腹上留下一道疤，但现在的技术水平，消除一道疤痕是太简单了。所以，欧阳飞莺接受了妈妈的建议。 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孩。正好项云龙在外执行任务，不能及时赶回来，欧阳啸月只能自己来照料刚生下孩子的女儿了。 “阿姨你还在啊！”廖欣欣主动来了。她看到欧阳啸月一脸疲乏，就很体贴地劝她去休息：“你这么忙，还要照顾产妇……我反正没事，就替你照顾莺妹妹吧！” 欧阳啸月当然很忙，作为当今地面部队的最高军事长官，她和项紫丹这个地球内务总管一样，都是少数大忙人之一。 她当然知道，女儿这个孩子也是项云龙的。项云龙和廖欣欣的关系，她当然也很清楚。当今世界，女人吃醋是很不合时宜的。所以，廖欣欣主动提出要替她照顾欧阳飞莺，她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 “那就谢谢你了！”她很诚恳地对廖欣欣表示谢意：“有什么事你及时找我！” 廖欣欣很得意，她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生第二个孩子时就知道这个程序，孩子出生后大约两小时后，人口管理局的人就会及时报到的。欧阳啸月走后不久，她们果然来了。 “产妇还在睡觉！”廖欣欣把人口管理局的人拦在门外：“她是剖腹产，麻药劲还没过，需要休息！” “那我们改天再来，”人口管理局的人说。 “没关系，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廖欣欣很热情地说：“我生过孩子，知道要做些什么事。有关事项莺妹妹事先告诉过我，我可以代劳。” 既然这样，人口管理局的人也乐得轻松，不用再跑一趟了。 “填一些表格，要存档的。” 廖欣欣接过管理局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电子表格，很熟练的一一填写。 “欧阳小凤？”看到廖欣欣填写的孩子的名字，人口管理局的工作人员赞道：“名字取得不错！” “她外婆叫欧阳啸月，她妈妈叫欧阳飞莺，她叫欧阳小凤，”廖欣欣答道：“其实是这个姓很不错！” 一切天衣无缝，现在的人都是随母姓的，人口管理局的人见多了，自然不会有疑问。 这事自然是瞒不住的，第二天，项云龙回来急急忙忙感到医院来看望欧阳飞莺时，欧阳飞莺捧着她的手提电脑板，对着孩子的名字正在那里发愣。 “怎么啦？”看到欧阳飞莺一副茫然样，项云龙自然要问了。 “这名字是你取的？”欧阳飞莺把电脑递给项云龙，项云龙自然是云里雾里。 “我今天刚回来，一下地就直接跑这里来了，怎么会？……” 他看到孩子的名字，自然也愣住了。他们说好，这孩子无论男女，名字由项云龙来取。现在居然孩子的名字取好了，人口管理局登记完毕，现在是来复核了！ “不是你取的？”项云龙疑惑地问道。 “当然不是！我都没见过人口管理局有人来！”欧阳飞莺说：“我说过这个孩子姓项，名字由你取，我怎么可能说话不算数呢！” “那……会不会是你妈妈取的？”项云龙知道，欧阳飞莺生孩子时，是她妈妈欧阳啸月陪在这里的。 “问一下就知道了！”欧阳飞莺说。 问了后就很清楚了，欧阳啸月说，昨天廖欣欣来了，很主动地要替她照顾产妇…… “她是故意的！”项云龙没说什么，欧阳飞莺很肯定地说。她这才告诉项云龙，廖欣欣好几次找她，言语之间总是说到给孩子取名的事：“她好几次说，给孩子取名，是这个时代女人应有的权益……” 项云龙笑了，笑得眼泪都笑出来了：“这女人真是……” “你去人口管理局一趟，改过来！”欧阳飞莺说。 “不用了！”项云龙说：“别闹笑话！” 项云龙说是闹笑话，其实也是。他的妈妈是内务总管，是地位仅次于总督许韵之的人，欧阳飞莺的妈妈是军事总管。两位总管为了孙辈取什么名字的小事，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说出去不好听。 “那不行！”欧阳飞莺不同意：“我们说好的，第一个孩子随你姓，不改过来岂不是我食言了？” “不是你食言！”项云龙说：“我们不会只有一个孩子的，下次吧！” “下次？”欧阳飞莺嚷道：“我是剖腹产，下次那至少是三年以后的事了！” “别嚷别嚷，更别生气！三年就三年吧！”项云龙连忙安慰她：“只是以后小心廖欣欣，这个人不值得跟她交朋友。” 这以后，欧阳飞莺确实和廖欣欣基本上断交了。本来么，不管廖欣欣和项云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欧阳飞莺觉得跟自己没关系。她不在乎他们之间的曾经，因为这不妨碍她现在和项云龙如胶似漆。 甚至于她觉得，她和廖欣欣都是女人，而且都和项云龙有关系。在女人无法吃醋也不适合吃醋的时代，她们之间虽然不可能亲如姐妹，但至少不应该相互敌视。有可能的话，相互善待一些反而更好。 但这件事发生后，她知道有些事看似已经成为过去式，但还是会影响到现在的。如此，她确实没必要你好我好大家好，除了某些场合礼节性的打招呼外，干脆不再跟廖欣欣有来往，那是避免不愉快的事再次发生的唯一办法。 不过，这三年时间还真有点儿长。女儿长到三岁，进了幼儿园了，她才再次怀孕。大半年后，她和项云龙的第二个女儿出生了。 “你家老二叫项什么？”廖欣欣来看她，很惊讶地问她。 “项紫云，”既然人家是来看望产妇的，欧阳飞莺也不好太失礼：“怎么啦？” “这不跟她奶奶的名字差不多了吗！” “我觉得项妈妈的名字很好!”欧阳飞莺说：“这名字很美。” “这一来，你的两个女儿一个姓欧阳，一个姓项，别人还以为她们不是亲姐妹呢！” “没关系啊，”欧阳飞莺答道。她的嘴本来就厉害，存心想刺激廖欣欣，自然更尖锐了：“姐妹关系不过是旁系亲属关系，你的儿女跟亲爹都不亲，那可是直系亲属关系啊！” 廖欣欣的脸成了猪肝色。项云龙对她不闻不问，一对儿女也跟着被连累了。这件事她很生气，但却无可奈何。 这样的局面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曾经以孩子只知其母不知其父而开心，即使现在多少有些后悔了。在这个时代，这种事习以为常，没人会责怪项云龙，她就更没有理由怪罪于他了。 从这天起，廖欣欣和欧阳飞莺两人，再也没任何来往。即使在路上碰到，她们也不再打招呼，更别说虚情假意地问候了。 但今天，这两个冤家对头居然动起手来，项云龙还真是不能不头晕了。 第六十章 “你们怎么动起手来了？”一到现场，两个女人已经被人拉开了，但还在相互叫嚷。项云龙赶紧把欧阳飞莺拉到一边：“你干嘛跟她一般见识？” “他的儿子打我的闺女，难道我就让他打？”欧阳飞莺一看到项云龙，就忍不住叫嚷：“这还有没有人管教？” “是你女儿先动的手，”廖欣欣当然不甘示弱：“难不成我儿子还任由你女儿欺负不成？” “你他妈的说不说人话？”欧阳飞莺自然寸步不让：“你让大家看，她儿子比我女儿高一头，又是男孩子，我女儿可能先招惹他吗！” 项云龙不想闹得满城风雨的，毕竟他和欧阳飞莺的母亲都是高官。一般人总以为，高官的孩子仗着长辈有权有势，欺负别人的居多。但显然，才五岁的项紫云要欺负已经十岁出头的廖小欣，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项云龙看看廖小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说起来，廖小欣还是项云龙的长子，只是项云龙因为与廖欣欣早就不再来往，也久已疏远廖小欣，也从未对他履行过做父亲的责任。现在廖小欣欺负同父异母的妹妹，项云龙还真的没法教训他。 他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廖小欣，然后抱起脸上还有泪痕的项紫云：“不怕，跟爸爸回家！” “你就这么算了？”欧阳飞莺自然不依不饶。今天刚把项紫云送到幼儿园，登上空行车还没发动，就听见幼儿园里大呼小叫的。也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心里不安，就连忙下车回进幼儿园。 她看见，廖小欣正揪着项紫云的小辫子，不让她走。项紫云被揪得难受，不免叫喊起来，而廖小欣却笑嘻嘻地揪着不肯放手，他的另一只手还使劲拧项紫云的脸蛋。小姑娘被拧疼了，自然又哭又叫了。 更可气的是，她看见廖欣欣站在一旁。看着儿子这么欺负项紫云，廖欣欣不但不劝阻儿子，还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这一幕。 欧阳飞莺忍无可忍了，她一个箭步上前，狠狠地在廖小欣脑袋上来了个爆栗。她下手很重，廖小欣疼得呲牙咧嘴，也叫嚷起来。 廖欣欣一看儿子吃亏了，立马朝欧阳飞莺扑来，两个女人就厮打起来。孩子的哭声，女人们的嚷叫声，顷刻惊动了幼儿园里的教师孩子…… “我儿子被你打了，还没找你算帐，你还想乍地？”廖欣欣掌握项云龙的心理，知道他不愿闹得沸沸扬扬的，影响不好，所以一点也不让步：“这事儿没完！” “那是你不知该怎么教育儿子，”欧阳飞莺自然不会让步：“既然你不好好管教他，任由他胡作非为，我替你代劳！” “你看看！”廖欣欣见欧阳飞莺寸步不让，就转移目标盯上项云龙了：“小孩子闹矛盾很正常，她一个成年人怎么能动手打孩子？小欣好歹也是你的儿子，这女人居然打他，你说怎么办吧！” “你承认他是我儿子了？”项云龙讥笑道。他原本想拉着欧阳飞莺母女离开，这不惹不起还躲得起嘛，谁知廖欣欣盯上他了，只能应付一下了：“你不一直说，他跟我没关系的吗？” “我只是说……”廖欣欣说不下去了。一直以来，她就是这么教育她的两个孩子的。现在遇到事情，她还真没法要挟项云龙了。 “你不用再狡辩了！”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项云龙有点恼火了：“好吧，廖小欣好歹也是我的儿子，这话可是你说的！” 他说着，转向廖小欣：“你过来！” 廖小欣看看项云龙，他的眼中显出了一丝惊慌，转脸去看廖欣欣了。 “你不用看她！”项云龙嗓门提高了：“我问你，你为什么欺负项紫云？” “你别吓着孩子！”一看到项云龙真的火了，廖欣欣赶紧护住儿子。 她开始撒泼，一边哭一边咒骂项云龙，说他没良心，偏心欺负她们孤儿寡母……幼儿园园长和其他老师一看没法收场了，只能两边相劝息事宁人……艾虎趁机把项云龙和欧阳飞莺拉走了。 “对不起，我当时太冲动了！”一冷静下来，欧阳飞莺觉得自己惹事了：“可看到紫云被欺负，本来就很难受了。又看到那个做娘的，看着儿子欺负人，还站在那里笑，我就忍不住了……” “没事……”项云龙安慰她说：“这事你没错！” “别安慰我啦，”欧阳飞莺苦着脸说：“我知道我越来越没耐心了，脾气也变大了，好烦哦！” “不过话说回来，”项云龙还有下文：“以后碰到这种事，最好是告诉幼儿园的老师，让他们来处理。”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他们没想到，廖欣欣去告了。通过监控录像，事情的全过程一目了然。廖小欣确实欺负了项紫云，但那只能说是小孩子不懂事，批评教育为主。 但作为军人，欧阳飞莺动手打一个平民的孩子，那是不允许的。至于说廖欣欣看着儿子欺负人没有干涉，她一口咬定自己没注意，是疏忽。更找不到证据证明，她儿子的行为是受她指示。 欧阳飞莺本来是中尉军衔，现在只能降一级，成为少尉了。 事情闹得不大不小，项紫丹和欧阳啸月都知道了。 “我说妈妈，你们就不能考虑一下，撤销这个处分吗？”项云龙找到项紫丹，想请她想想办法：“就这么点事，背这么大的一个处分，合理吗？” “这是仲裁委员会的决定，”项紫丹说：“我无权更改！” 仲裁委员会，是现今的执法机构。它的决定，总督也无法更改，就别说内务总管和军事总管了。这个机构一共有九名成员，贞哥是委员长。 “这个处分也太重了吧？” “这没办法，”项紫丹说：“监控录像显示，莺丫头确实打了廖小欣，这是很不应该的。即使廖小欣有错，但他还是个孩子，欧阳飞莺作为军人，不应该随便动手打人。尤其是面对平民，更要克制自己才行。” “欧阳阿姨怎么说？”项云龙问。自己的女儿受了处分，作为军事长官的欧阳啸月，不知心里是何滋味：“她也跟你一样想？” “当然！”项紫丹说：“她说了，秉公处理！” 地球人恢复正常秩序，首先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制止一切暴力行为。曾经的地球，杀人成了随心所欲的事，人们相互残杀成了家常便饭。易舒兰事件，更提醒所有人，只有重视每个人的权利，才是文明发展的必由之路。 地球人已经不多了，整个人类只剩下一万余人。要想恢复地球文明，没有法律法规肯定不行。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所以这些年来，许韵之等几经努力，总算建立起了相对完整的法律法规体系。 建立法律法规体系，是几上几下最后全民表决通过的。如果有了法律法规而不严格执行，那就形同虚设了。 项云龙没话说了，这个体系的建立，他也是投了赞成票的。现在事情落到自己亲近的人身上了，就想打破规则，自然是说不通的。 “好吧，就是苦了莺妹妹了！”项云龙没奈何。这个世界人不多了，最高军衔的张静怡，仍然还是上校。许韵之曾经提议过，张静怡应该被任命为将军了，但张静怡极力反对。她认为，以现在的总人口数和军人数来说，上校军衔已经嫌高了，没必要再有将军了。 这一来，所有人的军衔都没有动。即使是地面部队最高军事长官欧阳啸月，也只是少校军衔。而原本有少校军衔的项紫丹，因为不再参与管理军队，干脆就放弃军衔了。 所以，欧阳飞莺能成为中尉，是经过艰苦努力才获得的。没想到这次阴沟里翻船，就为了这么件事降了一级。 “这事儿我看还是得怪你！”项紫丹看到儿子很替欧阳飞莺抱不平，就干脆数落儿子了：“你说你好好的，为什么就跟廖欣欣闹成这样？她明明是因为你，才找莺丫头麻烦的。你就不能哄哄她，让她消停点？” “你说谁啊？廖欣欣？”项云龙说：“我跟她早就没关系了！” “可能吗？”项紫丹说：“你跟她都有了一儿一女了，就凭你一张嘴，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 “她根本就没当我是她孩子的爹，我凭什么要哄她？”项云龙一说到廖欣欣心里就有气：“说好的，第二个孩子跟我姓，她不跟我商量又自作决定，我算是什么？播种机？给她播个种就完事了？” “这不是当今世界的习俗吗！”项紫丹倒也看得开：“从场面上说，她没错。她让孩子跟她姓，完全没问题。如果你想让孩子跟你姓，这件事只能商量，不能硬来。” “为什么不能？”项云龙不服气：“这是她的权利？……好吧，就算是！那我不想再理睬她了，是不是也是我的权利？” 项紫丹笑了：“行，是你的权利！但现在她一个人带两孩子，看着你和欧阳飞莺带着两孩子四位一体，融融乐乐的一家子，她嫉妒，不也很正常嘛！” “行！她有权嫉妒，但没权扰乱我的生活吧？更没有权利扰乱欧阳飞莺和她的孩子的生活吧？” 项紫丹不作声了，她是有阅历的人了，知道什么叫横看成岭侧成峰。站在不同的角度，同一事物就会有不同的看法，这就是现实，无法强求一律统一思想。 第六十一章 “不得不说，我没有穿越者老爹的能力，”项云龙有点沮丧。跟妈妈说了半天，什么作用也没有，让他不能不感到有些丧气：“你们这些姐妹，我给你们算算有十好几吧，怎么就没有争风吃醋打架闹事的？” 项紫丹笑了：“别没大没小的！” “我说的是真话呀，我是真心佩服他！”项云龙说：“你们亲如姐妹，遇事总是齐心协力。就算是那样恶劣的处境，你们这些个老姐妹还是紧紧团结在一起，否则哪有今天的局面！” “其实也不全是……”项紫丹说。她象是沉浸在了回忆之中，说话的口气带着某种无奈：“那时候，整个星球只有他一个男人了，我们都很清楚，没有他，人类就灭亡了……而我们这些人少一个无所谓。所以我们接受事实，也就没什么好争的了。” “真心的？” “真心的，但也可以说不完全是，而是无可奈何！”项紫丹语气有些忧郁：“哪个女人不愿意自己的男人独宠自己？只是没办法……跟你说实话吧，看到他跟别的女人亲近，我心里还是酸溜溜的……” “是吗？” “是的！我相信其他人，比如舒兰的妈妈易如……我相信她们心里的想法跟我差不多！”项紫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会跟儿子说这些：“那时候，你老爹最喜欢的，是秦浩阳的妈妈。我们这些女孩子中，秦浩阳的妈妈秦怀玉确实是最漂亮、脾气也最好的一个。但是，他每次进出只带着她，把我们晾在情侣堡垒不闻不问，我心里其实还是很难受的。” “这么说，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你们就算心里有怨言，但至少都还能顾全大局，对不对？”项云龙说：“但我们呢，你看看我，只不过真正有关系的，只是廖欣欣和欧阳飞莺两个，就闹成这样……” “顾全大局，你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当初的地球联盟委员会，召集我们集训时，一直就把你穿越者老爹是人类最后希望的思想灌输给我们，并告诉我们说，你们肩负着人类未来的命运……”项紫丹说：“所以，我们确实是顾全大局。” 她说着，抬头看着儿子说：“但你们不同了！虽然男孩子相对而言还是少，但你不是唯一了。既然不再是唯一，那就要允许自由选择了。在有选择的时候，人的思想也会变，灭种的压力减轻了，人就开始想要自以为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这时候就看各人对事物的理解了。” “你的意思是，一切来自于压力？”项云龙问。 “是的！”项紫丹说：“没人认为廖欣欣必须尊重你的愿望，也没人认为你必须尊重廖欣欣的愿望。也就是说，你们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不再有承担唯一的责任，于是就开始自我放任了。” “我明白了，这就是一个悖论，”项云龙点点头：“也就是说，当初你们的处境，是顶着一个拯救人类的重担的。那时候不光是老爹有压力，你们也有，甚至可以说，你们这些姐妹身上的压力可能更重，所以你们只能顾全大局。但现在，我们缺少了你们曾经背负的压力，所以就失去了顾全大局的责任心了？” “没错，大概就是这样！”项紫丹说：“联盟委员会交给我们的任务就是双重的，既要保护你老爹的安全，还要承担拯救人类免遭灭绝的厄运。” “谢谢你，妈妈！”项云龙很诚恳地说：“我明白了，没有压力的廖欣欣和项云龙就开始自由主义泛滥，遇事先考虑个人得失和感受，不知道顾全大局了！” “也谢谢你，儿子！”项紫丹也很诚恳地说：“从来没有跟你这么严肃认真地谈过话，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项云龙离开项紫丹的办公室，在大门外的台阶上，他才发现自己的通讯器上有好多条信息和未接来电。这些信息有秦浩阳的、也有其他人的，但更多的是欧阳飞莺的。 “什么事啊，要这么频繁地叫我？”他首先联系了欧阳飞莺。 “我说你怎么啦！”一听到他的声音，欧阳飞莺抱怨道：“找你这么久，你居然一声不吭，在干嘛？” “我在我妈那里，”项云龙答道：“不好意思，我调了静音，没听到……什么事啊，要这么急的找我？” “没事！”找到人了，欧阳飞莺也不着急了：“你过来吧，老地方！” 老地方，其实就是军人俱乐部。他们这些年轻人，有事没事都喜欢到那里，一方面可以互通情报，了解方方面面的动向，另一方面也可以在那里健身玩耍增进感情交流各自的喜怒哀乐所见所闻。 “行啦，我马上过来！” 很快的，空行车只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项云龙很快就出现在军人俱乐部的大厅里。他很惊讶，连一向很少出现在这里的贞哥，今天居然也在。 “大哥好！”项云龙主动和贞哥打招呼。贞哥是他们当中最大的，现在又是仲裁委员会的委员长，兄弟姐妹们自然对他十分恭敬。 “你好，云龙！”贞哥拥抱了一下项云龙。他的个子比项云龙还要高一些，而且满脸胡须，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找你妈妈告状去了？” “是的！不过没什么效果，反而被训斥了一顿！”项云龙微微仰视，看着贞哥笑道。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贞哥的母亲贞姐个子比项紫丹矮，但她儿子的个子却比项云龙要高那么两公分，可见遗传因子有很多无法参透的奥秘：“大哥难得来这里，看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没有没有！”贞哥连忙否认：“莺妹妹受了处分，不管怎样，我这做大哥的总要过来看看，安慰安慰她嘛！” “你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嘛！”项云龙失笑道：“自己主导的处分决定，这会儿又假做好人过来安慰她，政治手腕很高啊！” “我刚也这么说他！”欧阳飞莺说：“假仁假义！” 众人大笑，贞哥苦着脸摇头。虽然只是玩笑，但这些弟妹的嘴可真厉害，一点也不饶人。 “不过这不能怪大哥，”项云龙瞅瞅欧阳飞莺，见她神色平静，知道她没太在意，就放心了：“这事过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嗯……怎么没看到阳阳？”看到项云龙和欧阳飞莺都很平静，贞哥放心了。他很少来，跟其他人见面机会不多，所以难得来一次，总想见见每个人。 “阳阳哥来得很少，他不象我们，除了吃就是玩，”项云龙说：“再说他手头上那件事好象很棘手，忙不过来呢！” “嗯嗯，我知道，”贞哥点头。秦浩阳参加的那个项目，也就是梁晶晶负责的那个项目遇到了瓶颈，他当然清楚：“你们太空舰队过几天就要出发去火星基地了吧？” “是的！”项云龙说：“这一次，三舰齐发浩浩荡荡，挺激动的！” “莺妹妹也一起去？”贞哥问：“你们的孩子怎么办？” 项云龙和欧阳飞莺都是新舰队的军官，项云龙还是舰长。整个舰队出航，他们自然都要去的。 “没事，孩子们会交由科学院人口管理处统一管理，孩子们也习惯了！”欧阳飞莺说。 虽然不再象联盟时代，也就是他们这些人小的时候，孩子都要交给联盟统一抚养。那时候有一句很有名的话：孩子也是国家财产。 现在的情况，相比当时，确实宽松多了。作为父母，只要自己在家，可以把孩子带在身边，没什么禁忌和要求。同时，如果父母有事外出，比如这次项云龙和欧阳飞莺都要去火星基地，那他们的孩子就可以送到科学院去。 “开席了，大家进去吧！”这时艾虎出来对大家说。兄弟姐妹难得聚在一起，开怀畅饮一番是免不了的。不过，走进餐厅后，贞哥发现贞姐和艾米莉也在，他有点尴尬了。 “你怎么也在？”他看着贞姐，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我为什么不能在？”贞姐看着儿子问道：“你就这么讨厌你老妈？” “我不是……”被贞姐这么一抢白，贞哥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我是说，我们这里是小辈聚会，你们……你混迹其中，好象不太合适吧？” 贞姐还没答话，旁边的艾米莉哈哈大笑了：“我说贞哥，你也不看看，我和你妈妈看起来比你大？” 贞哥顿时说不出话了。现在的贞姐和艾米莉，她们俩看上去确实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比欧阳飞莺还要年轻。看到她们俩的样子，贞哥不能不觉得，琼斯人的克隆技术真是了不起，很可惜梁晶晶她们到现在还是没能攻破这道难关。 贞哥突然陷入了沉思……艾米莉正在跟艾虎斗嘴，艾虎笑话她和贞姐两个现在到处赶场子吃喝玩乐，啥正事儿也不干。其实这也难怪，贞姐和艾米莉，打仗都是好手，而且这两个人还能隐身。但现在没仗打了，要她们干别的，她们还真不会，所以整天无所事事了。 “你们干不了别的，好歹去指挥交通也行啊！”艾虎是故意贬损她们：“那也算是发光发热，给社会做点儿贡献嘛！” “你这臭小子！”艾米莉被儿子弄得哭笑不得：“你老妈好歹也有上尉军衔，能驾驶太空飞船，你居然叫我去做交通警察？……嘿，贞哥，你想啥呢？” 艾米莉突然转向沉思的贞哥，瞪起眼嚷嚷了。 第六十二章 艾米莉是读心人。地球人中，只有许韵之、项紫丹、艾米莉掌握了琼斯人的读心术。很奇怪，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其他人能掌握这项技术了。 不得不说，这项技术有时候很管用，但更多的时候是个麻烦。人心中的秘密，自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就是所谓的隐私。 但对艾米莉来说，有时候不想知道，一不小心就窥探出了别人内心的想法，这真让她觉得愧对别人。 不过有时候还是挺管用的，就比如现在。沉思的贞哥正在想，自己的妈妈和艾米莉阿姨是不是应该去参加梁晶晶的那个项目？ 贞姐和艾米莉，曾经被琼斯人抓住后捉弄，琼斯人把她们克隆成了两岁孩子，让她们尝尝有着成年人的思维，但只有两岁孩子的身体的无奈……贞哥所想到的是，她们的意识被传输到两岁孩子的身体里，琼斯人是怎么做到的？既然有这两个版本在，为什么不可以…… 他的想法被艾米莉窥探到了。 “什么意思？”贞姐自然不知道，艾米莉忽然对自己的儿子叫嚷：“他想啥了？你干嘛这么吃惊？” “你问你儿子啊！”艾米莉对着贞姐嚷了：“他想让我们去参加晶晶那个项目，研究为什么琼斯人能把你和我的意识，塞进两岁孩子的身体里，她们是怎么做到的！也就是说，他觉得应该让梁晶晶研究我们！” “呵呵，臭小子，你想把你老妈和艾米莉阿姨当成小白鼠？”这一下，贞姐也跳起来了：“你这个缺德带冒烟的东西！” 她说着，立刻离开座位朝儿子冲过去，但她被欧阳飞莺拦住了：“别激动啊，贞妈妈！我觉得大哥哥这思路不错啊，确实是一条捷径……” “什么啊？你们这些小东西，怎么一个个都不怀好意？” “不会啊！”艾虎也说了：“你们以为研究你们就要把你们大卸八块？不可能的！也许会抽点血什么的，但绝对不会伤害你们，为什么要害怕呢？” 于是乎，在场的所有小辈，开始轮番出击，解释其原理说明其好处……到最后，贞姐居然被说动心了。说到底，对琼斯人这项技术的好处，她和艾米莉是有着最直观的体会的。瞧瞧自己，比儿子还年轻，要是老了就能换个年轻的身体，这不就是永生了吗！ “你说呢？”她开始动摇不定了，就问艾米莉。 “我得想想，”艾米莉没有直接同意，她想去问一下梁晶晶。虽然现在的她已经和梁晶晶相差甚远，但她们毕竟是老朋友，想必梁晶晶不会欺骗她的吧？ 吃完晚饭，本来会另有节目，但艾米莉已经无心再玩了。她拉着贞姐离开俱乐部，一起来到梁晶晶的住处。 “稀客！”梁晶晶一开门，看到是艾米莉和贞姐，十分开心。她和艾米莉从特训班开始就形影不离，只是后来梁晶晶天资出众成了地球上少见的科学家，自惭形秽的艾米莉才主动疏远她了：“我还以为你不再把我当朋友了！” 她说着，狠狠地拥抱了艾米莉。 “怎么可能？”艾米莉有点不好意思：“我跟你在一起，别人总觉得我们是母女俩，不好意思不是……” 这话也对，梁晶晶已经是中年妇女模样了，但艾米莉看起来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两人在一起，不知道的人确实会当她们是母女俩。 “喝酒吗？”梁晶晶把贞姐和艾米莉引进客厅，请她们坐下后，就给她们每人倒了一杯红酒：“你们今天突然来访，舍下真是蓬荜生辉呢！……说吧，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 “也没什么事……”贞姐有点支支吾吾的，但艾米莉倒是很爽快了：“确实有事，但我不知该怎么说！” 梁晶晶忍住笑，刚刚贞哥跟她通过话了，告诉她他的设想，也简单地说了贞姐和艾米莉的担心。她故意装作不知情：“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艾米莉没辙了，只能如实相告。既然她说了，梁晶晶也就如实回答了。 “说实话，我们确实碰到困难了，”她说：“贞哥提的这个建议，确实很有启发。不过……你们参不参加，这要你们自己决定，我不能强迫你们。” “会有些不太好的事情吗？” “你的意思是，会不会伤害你们的身体，是吧！”梁晶晶说：“这个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伤害到你们的身体！” “那就没问题了，我们参加！”艾米莉说：“贞姐，你说呢？” “要不你参加吧，”贞姐似乎还在犹豫：“我先看看再说！” “行！没问题，”梁晶晶说：“这事还得向上面汇报，也不会一下子就动的，不着急。” 梁晶晶确实没打算立刻实施贞哥的这个建议，她这些天一直在研究，为什么她们第一次实验会失败。对照琼斯人留下的资料，整个意识传输过程没有任何违反操作程序的地方，甚至可以说，连微小的失误也没有，怎么就会出问题呢？ 现在还有两位志愿者，这两位志愿者和前一位不一样，她们只是年事已高，并没有什么不治之症。所以，要她们同意参加实验，有些事还是事先说明为好。 梁晶晶与秦浩阳等团队成员商量后，决定把第一个志愿者实验结果告诉她们。 “请看，这就是第一位实验者的现状！” “哗！她变得这么年轻了呀！”两位老妈妈一看到她们的同伴，惊讶得眼睛瞪了有铜铃大：“嘿，你好呀！” 梁晶晶等还没来得及说明情况，告诉她们出了什么问题，她们就迫不及待地和那个“年轻”女人打招呼。但是她们没有想到，她根本不认识她们！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着梁晶晶：“梁副院长，她这是……” “我还来得及把话说完，你们就急着跟她打招呼……”梁晶晶无奈地笑了笑说：“她记不得自己是谁了！” 震惊之余，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你们也看到了，实验结果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梁晶晶继续说：“所以，接下来，你们得认真考虑，是否继续参加实验了！” “现在还可以退出？”其中一人问道。 “是的，可以！”梁晶晶点点头：“我们已经向上汇报了，上面同意，只要你们决定退出，就尊重你们的意愿。” “那我退出！”这个女人当场打了退堂鼓，但另一个却低着头没有说话。 梁晶晶和秦浩阳等看着她，都没有说话。她们看得出，这个女人似乎还有继续下去的想法，只是一时想不好。做这样重大的决定，确实需要慎重考虑。 “大姐，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梁晶晶对她说：“先回去休息吧！” “我想跟她聊聊，可以吗？”那女人似乎另有想法，她提出想跟第一位实验者聊聊，这很让梁晶晶感到意外。但犹豫片刻，她还是答应了。 “可以！但需要我们工作人员陪同，行吗？” 见那女人点头了，梁晶晶就叫秦浩阳带那位不想再继续参加实验的女人去办手续，但留下的那位女人却说，她希望秦浩阳留下来陪她。 梁晶晶心里一惊，但她还是同意了：“那行，我们走吧！” 现在，屋里只剩下秦浩阳和一老一“年轻”的两个女人了。那个“年轻”的，很专注的正在观看屏幕里的资料图片及录像。那是她本体所有能搜集到的生平经历及其他资料的汇总，当然，没有告诉她这就是她的前生。 那老女人看着那“年轻”女人的背影，她看到后者后颈上细腻的皮肤，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瞧，年轻真好，不是吗！” “不要摸我！”那“年轻”女人抗议了，年老女人连忙道歉。接着，她看着站在一旁的秦浩阳说：“很想再年轻一回……” “嗯，阿姨！”秦浩阳笑了笑：“您有什么要问的，您可以问她。” “我其实没什么要问她的……”年老女人象是自言自语，她的目光一直在秦浩阳脸上流连：“我只是想看看你……真象！” 秦浩阳差一点跳起来，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他是个美男子，这一点确定无疑。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居然说她只是想看看他，不免让他有那么一点心惊肉跳了。 他的紧张，年老女人看到了，她笑了起来。 “别紧张，孩子！”年老女人说：“我就是想看看你，看你长这么大了，真的很开心……” “请问阿姨，您这是……您以前见过我？”秦浩阳稍稍平静了些。 “当然！”年老女人说：“你刚满月时，你妈妈就抱着你来让我看……多少年了……哦，忘告诉你了，你妈妈秦怀玉，就是在我们红十字会的保育园里长大的！” 秦浩阳知道了，这位老女人是当年中央城红十字会的人。秦怀玉的母亲，也就是秦浩阳的外婆战死后，秦怀玉就被送到了红十字会，由公家抚养长大。眼前的这位老女人，肯定是当时的保育员之一。 而且从她说的自己刚满月，母亲就抱着自己去让她看这点来说，秦浩阳明白了，母亲跟眼前这老女人的关系应该很好。 “穿越者出现时，你妈妈完全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年老女人似乎沉浸在回忆之中了：“我当时对她说，联盟委员会正在招募美女，你应该去参加……” “是您建议我妈妈去穿越者身边的？” “是的……只有我们怀玉，才配得上这天赐神迹！” 第六十三章 给那位退出实验的女人办好了解约手续，并送她离开后，梁晶晶赶紧回到实验室。她不知道为什么那女人非要秦浩阳留下来陪她，所以总觉得有点不放心。 果然，她一进门就看见，秦浩阳脸色苍白，似乎很激动。 “嘿，怎么啦？”她赶紧上前：“没什么事吧？” “没事！”秦浩阳没有答话，那年老女人抢先说话了：“梁副院长，我已经决定了，我继续参加实验！” “大姐，这事不急……” “我已经准备好了！”那女人笑吟吟地说：“随时可以开始！” 梁晶晶赶紧叫人把年老女人送回病房，然后就把秦浩阳拉到一边，问他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想劝她退出实验……” 秦浩阳欲言又止，梁晶晶自然要问明白。等秦浩阳告诉她，这个老女人是谁时，梁晶晶也沉默了。 “真是难得了，”良久，梁晶晶才象是缓过神来：“这样的奇遇，在我们这个世界，已经很难碰到了。说起来，她等于是你妈妈的养母，让你看到她冒这么大的风险，确实很难接受……不过，阳阳，这件事我们让她自己决定吧，反正还有时间，我们不是还要看她吗！” 梁晶晶说着，朝里面示意：“我们不是先要解决她的问题吗！” 秦浩阳知道，她指的是里面那位“年轻”女人。她不知道那就是她自己曾经的经历，但一直很有兴趣地在看着。 “怎么会这样？”说话间，张潇然，还有贞姐和艾米莉来了。对此现象，张潇然十分惊奇：“她不知道自己在看谁的经历，还那么认真？” “不奇怪啊，”梁晶晶说：“她现在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就好比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世界对她来说是全新的。” “你们说的就是这个人？”贞姐朝里面张望了一下说：“她什么也记不得了？” 梁晶晶点点头，示意大家进去。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那个“年轻”女人有点吃惊了：“你们都是来看我的？” “对！”梁晶晶笑容可掬：“你能认出她们是谁吗？” 那女人摇摇头，又指指秦浩阳：“我只认识你和他。” 梁晶晶很想笑，这真是孩子话。这几天都是自己和秦浩阳陪她聊天，这也叫认识？但她没有笑，而是很认真地说：“没错！但她们都认识你。” “不会吧，我从来就没见过她们，怎么可能认识她们呢？” “那你认识这个人吗？”梁晶晶指指她正在看的屏幕：“你再仔细看看，看看她是不是象什么人。” “不认识！”她很肯定地说：“不过这个人这一辈子好惨，总算熬到战争结束，不用再过担心受怕的日子了，却患了绝症……” “你很有同情心，”梁晶晶赞道：“其实这个人还活着……” 秦浩阳一把抓住梁晶晶的胳膊，不让她说下去了：“晶晶阿姨，我们先让她休息会儿……” 他说着，招呼大家离开，来到另外一间房间。 “谢谢你，阳阳！”一进屋，梁晶晶就对秦浩阳说：“我有些着急了……迟早得让她跟看到的那些联系起来，但不是现在。” 这是她们事先设定的步骤，先让她熟悉她本体的一切经历。她的脑袋里现在是张白纸，让她记住一些本来属于她的东西，这等于在白纸上涂上了一层底色。通过不断强化，最终就会让她看到另一幕，看看能否激活她的记忆。 “她就是那个再也记不起自己是谁的人？”贞姐终于开口问了。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参加这个项目，今天不过是跑来看看：“不过很奇怪，她能认字能说话，不完全象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嘛！” 贞姐虽然懂得不多，但也一眼看出有点儿奇怪。如果说意识传输完全失败了，那这个人应该什么也不会才对。 “但问题就在这里，”梁晶晶说：“她什么都不用教，但就是记不得自己是谁了。偏偏这一点，是意识传输成功的关键，舍此就是另一个人了！” “这差距还真不是一点点，”艾米莉说：“你说琼斯人把我们的意识传输到两岁的我们身上，居然没有丢失什么，真不敢想象，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梁晶晶苦笑道：“所以我很想把你们俩的脑袋打开，看看琼斯人是不是在你们脑袋里放了什么接收装置。” “嘿，晶晶！”艾米莉突然想到了，梁晶晶也是被琼斯人克隆过的：“其实说到被克隆后成功地进行意识传输，如果能保留些印象，你也应该有可能啊！” “我那时快死了好吧！”梁晶晶说：“我不象你们。而你们，是在身体状况良好的状态下进行意识传输的。” 梁晶晶确实在自己身上寻找过，她甚至接受催眠，想从自己的意识深处寻找蛛丝马迹，但还是一无所获。 “我还是走了算了！”贞姐忽然缩缩脖子，好象真的害怕梁晶晶打开她的脑袋似的，说走就走了。艾米莉看她走了，连忙跟梁晶晶等招呼一下就追了出去。 “贞阿姨被你吓住了！”秦浩阳笑了：“不必担心，晶晶阿姨，把那件事交给我，我负责慢慢引导她。等时机成熟，我会及时通知你，到那时，我们再告诉她，她曾经是谁。” “好的，”梁晶晶同意了。自己因为久无突破，产生急躁情绪了。秦浩阳为人稳健，让他去跟那个失去记忆的“年轻”女人打交道，是最合适不过了。 一天又过去了，秦浩阳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张潇然已经把孩子们接回家，而且已经做好饭在等他了。 “真是不好意思，总是让你这么辛苦！”秦浩阳说。 “别客气，”张潇然说：“我今天提前离开，晶晶阿姨没说什么吧？” “没有，她自己很烦，没精力管别的事！”秦浩阳说：“不过从明天开始，让两个小家伙回科学院去，我们明天要开始忙了！” “哦……”张潇然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 吃完饭，让两个孩子洗完上了床，秦浩阳才有机会问张潇然，为什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的心事你知道……”张潇然幽幽地看了秦浩阳一眼说：“我今天被我妈妈审讯了，她问我……她问我为什么好几年了，我还没有怀孕。还说如果身体有问题，就该及时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你还是没跟你妈妈说实话？”秦浩阳叹了口气问道。 “今天我告诉她了，”张潇然说：“说我和你在一起其实是假的。她很生气……说再这么拖下去，这辈子别想有孩子了。” “她当然应该生气……”秦浩阳瓮声瓮气地说：“你以后还是跟你妈妈一起住吧，不要再住我这里了。” “估计想住也不行了，”张潇然说：“以后你照顾好自己吧！” 她说着，站起身想离开，但却又忍不住站住了。 “告诉我，哥，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 秦浩阳沉默着，不知该怎么说。说不喜欢吧，还真不是。他其实很喜欢张潇然，这个大大咧咧的姑娘，总是让他开心。 只是他心里总有个结打不开。自从和易舒兰相爱相杀之后，他心中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种恐惧感。这种恐惧感与日俱增，让他不知不觉地有了某种近乎迷信的感觉。 不说那些跟自己有过肉体关系的无名琼斯女人，就说说得上姓名的，其实也就是易舒兰和那个可恶的琼斯丫头伊芙。他和她们最终都走到了不得不刀枪相见的地步，不能不使他心惊肉跳。 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也许冥冥之中有某种神秘力量在操纵，他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害了张潇然。 “你刚刚说，明天要开始忙了，”又一次得不到回答，张潇然也习惯了。她暗叹了口气，主动转移话题：“什么事？” “哦……”秦浩阳象是刚刚梦醒过来似的：“也就是那件事……晶晶阿姨说让我们去负责那个失忆女人，想法子让她慢慢恢复记忆。” “我也参加？” “是的，你也参加！”秦浩阳说：“你想想我们该怎么着手做这件事。” “好的，我想想，”张潇然答应了：“晚安！” “晚安！” 张潇然走了，秦浩阳陷入了苦思之中。他已经把握不定，自己一味拒绝张潇然对不对。不用说，张潇然很小就喜欢黏着他，表达出了她对他的爱意。而那时，他心里只有易舒兰，而把张潇然当成一个讨人喜欢的妹妹。 但是，这位妹妹渐渐长大了。而让他不安的是，张潇然看似大大咧咧，但用情很深。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就在他身边，默默地陪伴他。即使在被易舒兰扣押，关在地窖里，她对他还是痴心不改…… 他听到了什么响动，就抬起头来。他看到卧室的门开了一条缝，两对眼珠正在朝他看着。 “你们干嘛，怎么还不睡？”他对那两对滴溜溜的眼珠说：“快睡觉去！” “爸，妈妈走了？” 他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对孩子说了。 第六十四章 第二天上午，秦浩阳把两个孩子送进科学院，再转道到了研究所时，张潇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早，潇然，”秦浩阳主动打招呼：“等好久了吧？” “没有，我也刚到！”张潇然表情很平静，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我们马上开始？” 看到秦浩阳点头了，她马上进入更衣室，开始换上工作服。秦浩阳也跟着进去，开始换装。他看到，张潇然已经脱光了外衣，正在穿上工作服。 不得不说，看到张潇然只穿内衣内裤的样子，秦浩阳不免怦然心动。 张潇然已经快三十岁了，她的身体很健壮。也许从很多人的审美观来看，她过于丰满了看起来不够苗条。但对于秦浩阳这样的人来说，苗条其实就意味着不够性感。丰满而浑身上下没一点赘肉的身材，才能够吸引见识过女人的人的注意力，唤醒某种本能的遐想，让人想入非非。 秦浩阳就是这样，一不注意就处在这样的遐想之中了。 他赶紧不去看她，管自己换装了。等他慢吞吞地换好衣服，张潇然已经整装完毕，走出更衣室，到里面去了。 秦浩阳进到里面时，发现张潇然正在和那个“年轻”女人聊天。看到秦浩阳进来，张潇然就对那女人说：“瞧，他来了！” 秦浩阳一进门，却不敢再往前走了，因为那个女人是裸体的。 “怎么啦？”他不知怎么回事，不免发问。大清早的，这个女人就脱光衣服，难不是精神出问题了？ “我刚洗了个澡，”那女人答话了：“我忽然发现，我长得还蛮漂亮的，身材匀称胖瘦适中，挺性感的！” “她说她很想让你看看她……看看她的身体！”张潇然抿着嘴，忍着不笑出来。她故意盯着秦浩阳看，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感兴趣。 秦浩阳什么反应也没有。对他而言，眼前这个裸体女人，远不如刚才在更衣室看到张潇然穿着内衣时，更有一种心旌摇荡的感觉。他对那女人说：“我看到了，不错。现在穿上衣服吧，我们想找你了解些事。” 不过，他想起了这个女人刚做完意识传输醒来时，要求他离开时的情景。这女人似乎某种意识又觉醒了，看起来是个好苗头。 “哦，是吗？”那女人听他这么说，就开始穿衣服。 “你都看完了？”秦浩阳问。他指的是让这女人看的关于她本体的资料，那女人很好地领会了。 “看完了，”那女人答道：“我看了好几遍，都看哭了！” “是吗？为什么？” “她的经历太悲惨了！”她说。这是她曾经说过的，不新鲜。但她接下来说的，秦浩阳和张潇然听了都心中一凛：“你们为什么让我看这个？她是我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张潇然赶紧追问：“你觉得她跟你有关系？” “我不知道……我说不好，”那女人看起来有点忧郁：“你们让我看这个，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好象……我说不好，总觉得你们不会无缘无故让我看这个，一定是有某种原因的吧？” “你这个想法仅仅是猜疑，”秦浩阳开始诱导：“还是觉得对这个人的经历，你似乎有点印象？” 那女人这一次没有回答，她似乎在努力思考着。但过了一会儿，她说她头疼了，很难受，秦浩阳赶紧转移话题。 “我们不说那个了，”秦浩阳说：“我想问你件事，有点私密，可以吗？” “什么事，请问！”那女人的头立刻不疼了，精神一下子也好了。 “你刚刚说，想让我看看你的身体，”秦浩阳笑嘻嘻地说：“我记得你刚刚醒来时，你发现自己没穿衣服，而我又是个男的，你叫嚷着要我出去……怎么今天你忽然主动要我看你的身体了？” “不知道……”那女人的脸似乎有些红了：“我洗着洗着，发现自己的身体还挺耐看的，忽然就想到了你，我觉得应该让你看看……我是不是有点不知羞耻，冒犯你了……” “不是不是！”秦浩阳连忙否认：“我是研究人的心理的，你一开始不愿意让我看到你的身体，但今天又忽然想让我看了，这个变化有点大。你的这个心理变化过程，这是心理学范畴的问题。我只是想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反正我今天忽然有了让你看的想法，”她说：“这个想法来得很突然，怎么来的，我真说不清楚。” “嗯，我知道了！”秦浩阳安慰她说：“不知道没关系的，这是正常的。很多事也许就是不经意间发生的，慢慢来，多注意自己的变化，这样你就有可能找回自己的记忆了……你休息一会吧！” 秦浩阳和张潇然同时站起打算离开，但那女人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叫什么名字？”她问道：“就是……就是我失忆之前叫什么名字？” “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秦浩阳想了想，他想起她的本体资料中，她多次自叙说到过自己的名字。所以，他没有告诉她。 “她既然问起自己的名字了，你为什么不告诉她？”走到外面，张潇然问道。 “我希望她自己想起来，”秦浩阳说：“或者说，至少得等到她开始回忆，有欲望努力寻找自己的过去了，那时候再告诉她可能会更好。” “那样有点慢，”张潇然说。 “怕是只能慢慢来，”秦浩阳说：“琼斯人的资料里有记载，人脑的结构极其复杂，其神经连接部分极其精密而且很容易遭到破坏。这种破坏往往来得很突然，而且还是不可逆的，所以我们不能冒险。” “这我知道，其实我们地球人也知道这个。就比如有些精神分裂症患者，他们的大脑回路就异于正常人，而且也是不可逆的！”张潇然说：“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么按部就班，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解决这个难题。” 秦浩阳不说话了，他当然知道，现在这么做进度确实很慢。这么慢吞吞的，确实让人心焦，梁晶晶就是那样开始有点急躁了。 但要是步子太快了，那很可能欲速则不达，毁掉已经获得的成果，得不偿失。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位硕果仅存的红十字会老阿姨，如果想要再次进入实质性的实验，那就应该让她接受第二次意识传输实验了。 他的心开始颤抖了。 已经六十多岁的那位老阿姨，如果以辈分来说，他应该叫她外婆，因为她曾经抚养了自己的母亲秦怀玉。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她的力推，秦怀玉不会参加选拔，不会到穿越者身边去当护卫，那也就没有他秦浩阳这个人了。 现在，要他把她推上实验台，接受意识传输实验，他还真有些于心不忍了。她是他与母亲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联系，在她那里，他可以了解母亲曾经的点点滴滴。万一她上了实验台，现在的她很可能永远消失，剩下的，只是变年轻了的她的身体，而这具身体，却与她没有关系了。 这样的结果，他能够接受吗？ 秦浩阳还在犹豫，但他没想到，当事人却下决心了。当天下午，她来了，而且还给了他一个U盘。她知道在做这个实验之前需要准备些什么，没人提醒她，她自己做好了。 “我们还没最后决定呢，阿婆！”秦浩阳感动得热泪盈眶了：“您不用这么急，再等些日子，等我们都准备好了，我会通知您的！” “行，我等你们准备好，”她说：“但我先准备好，这样我可以好好休息几天，到时候可以坦然接受我这辈子最大的挑战了。” 秦浩阳的眼泪夺眶而出，他不知该怎么说了。 “别难过，孩子！这几天，我回忆了自己的生平，”她笑着对秦浩阳说：“包括我和你妈妈在一起时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说实话，我很开心，我没想到我曾经有过那么多的快乐时光，现在回忆这些，我觉得我这辈子值了！” 秦浩阳没办法了，他只能如实向梁晶晶汇报。梁晶晶听了也很感动，但她决定，立刻开始第二次意识传输实验。 “不要辜负她的勇气和一片好意！”她说：“我这就向上面汇报，等批文下来，我们立刻开始！” 在令人窒息的气氛中等了三天，批文终于下来了。梁晶晶等立刻开始了第一阶段的工作，就是先克隆出新的身体。当新的身体克隆好了后，他们请当事人来到实验室。 “这就是新的我？”老太太看着自己的新身体，惊讶得张大了嘴。久已忘却的回忆，又涌上了她的心头。那具暂时还无意识的年轻躯体，对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呵呵，我年轻时还蛮漂亮的……希望我能掌控它！” “我们都这么期望，阿婆！”秦浩阳动情地拥抱了老太婆：“希望您醒来时，还记得阳阳！” “我尽力！”老太婆笑着，但老泪纵横了：“我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当一切准备就绪后，老太婆躺在手术台上。当她最后看着秦浩阳时，她的眼神里里流露出了诀别的神色：“再见了，阳阳！” 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第六十五章 非常揪心的三十个小时，秦浩阳一直未曾合眼。看到他如此，张潇然也坐在他的办公室里，一直陪着他不肯离开。但最后，她终于熬不住伏在桌上睡过去了。 秦浩阳则一直待在实验室里，几乎寸步不离。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他一点睡意也没有，而且还很紧张地盯着仪器上闪烁不停的指示灯。 “去睡会儿吧，阳阳！”去睡了两个小时梁晶晶，到实验室看到秦浩阳一直不离开，就劝道：“等她醒了，还有不少事要做，你这样会顶不住的。” 秦浩阳终于听劝，离开了实验室。他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一眼就看到张潇然趴在那里睡着了。她睡得很香，睡梦中还不时咂吧着嘴。 秦浩阳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小心地把她抱起来，准备把她放到办公室里的那张床上。这床是他准备的，平时工作晚了，怕回家来来回回浪费时间，可以在这里睡一下。现在，这床又得让给张潇然了。 他把张潇然抱到窗前，弯腰把她放到床上。但就在此时，张潇然却伸开双臂抱住他的脖子，而且还睁开了眼。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张潇然吐气如兰，弄得秦浩阳脖子上痒痒的：“放开手，再睡会儿吧！” “这么抱我，我能不醒吗？”张潇然失笑了：“我不睡了，你睡吧！” “不，你睡吧，我反正也睡不着……” “一起睡吧，”张潇然建议：“总要稍微睡一下，否则会撑不住的。” “床太小了……”秦浩阳说：“睡不下我们两个人！” “挤一下嘛！”张潇然笑道：“要不就是你讨厌我。” 秦浩阳没办法，只能听她的。两人侧身，秦浩阳搂着张潇然的腰，一起睡下了。也真怪，也许是太累了吧，两人一躺下，就差不多同时睡着了。这一睡，一直睡到一位护士跑来叫他们，他们才醒过来。 “哥，姐，阿婆……哦，不！那女孩子醒了！”这护士也是他们的妹妹之一，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那位实验者的克隆体苏醒了。 他们赶紧跑过去，一直跑进里面，他们就看到梁晶晶正带着护士们给克隆体清理身体。看到秦浩阳和张潇然，梁晶晶伸出右手食指，按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他们别作声。紧接着，她的手又示意他们出去。 秦浩阳和张潇然看到梁晶晶的手势，悄没声儿地退了出去。梁晶晶随后也跟着出来了。 “怎么样？”看到梁晶晶跟出来了，秦浩阳就压低嗓门，迫不及待地问她。 “她一醒来就说要找秦浩阳！”梁晶晶喜不自胜地说：“我说你待会就过来，先洗洗身子穿上衣服，她很听话的就由我们给她清理身体了！” 秦浩阳大大地舒了口气，张潇然差一点欢呼起来。这个克隆体一醒来就找秦浩阳，说明她还记得他，看来这次实验成功了！ “现在你们等在外面，”梁晶晶说：“等我叫你们，你们再进来！” 梁晶晶又回进去了，秦浩阳和张潇然等在外面。两个人激动不已，张潇然都激动得已经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了：“总算成功了……”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他们终于听到了梁晶晶的叫声。两人迅速跑进去，他们看到，那个克隆体双眼看着他们，看得很专注。 “您好啊，阿婆！”张潇然开心地跟她打招呼，而且象往常那样，跟着秦浩阳喊她“阿婆”。但是，秦浩阳却看出了她的茫然。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张潇然看，她的眼神里却流露出了疑惑。 “她不是秦浩阳！”她转脸对梁晶晶说：“难道是同名同姓？……” 秦浩阳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梁晶晶也傻眼了，克隆体一醒来就要找秦浩阳，她一兴奋就没有细究。她不得不问克隆体：“你说的秦浩阳是女的？” “是啊！”克隆体说，同时还指指张潇然：“但她不是秦浩阳！” “我当然不是秦浩阳！”极度失望的张潇然，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这句话的。原本以为这一次大功告成了，谁知道…… “嗯嗯，她不是，”毕竟还是梁晶晶老到，她很快镇定下来，劝慰克隆体说：“我们以后再找，一定把秦浩阳找回来……现在你需要休息！” “又是一场白辛苦！”等安抚克隆体睡下，他们一起来到梁晶晶的办公室后，张潇然还没坐下，第一句话就十分丧气地说：“看来这件事还真是难！” “好多了！”秦浩阳已经镇定下来，最初的震惊过后，他看到了有利的一面：“至少，她还是记住了我的名字。这说明，我们的意识传输技术有成功的可能，这一点不能否定！” “没错！”梁晶晶也早已镇定下来，她沉思着说：“她记住了秦浩阳这个名字，这是积极的一面。但她却搞混了，认为秦浩阳是个女孩子。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张冠李戴的现象，搞清楚这个，也就搞清楚问题出在哪了。” “晶晶阿姨，你问过她知道自己是谁了吗？”秦浩阳忽然想到了这个。 “还没有，没来得及！”克隆体一醒来就找秦浩阳，梁晶晶当时也是过于兴奋了。于是她就先沿着这条思路走下去，没有按照原有程序，先搞清楚她是否还记得自己是谁：“等到发现她的记忆混乱，怕她的大脑一时还接受不了太多的信息，就干脆不再问了！” “好吧，又要耐心等待了，”秦浩阳说：“等她休息好了，下一次还是从看她是否还记得自己是谁着手吧！” “嗯，只能这样了！”梁晶晶说：“现在都去休息吧，别把自己累垮了。” 离开了梁晶晶的办公室，秦浩阳准备回家好好休息。但是张潇然却显得很亢奋，不想回家睡觉。她死活要跟着秦浩阳，要到他家里去。 “我真的累得不行了，你也肯定很累，”秦浩阳说：“你还是回家吧！” 但张潇然不听，秦浩阳也没辙了，只能由她。两人来到秦浩阳的家，秦浩阳随便煮了点吃的，两人食不知味的匆匆吃完，又讨论开了。 “阳阳哥，她说秦浩阳是个女的，这个念头是怎么来的？”张潇然感到很惊讶：“按理说，她既然记得你的名字，就应该不会把你的性别搞错啊！” “说实话，潇然，我一时也很懵，”秦浩阳说：“她那么清楚地记得我的名字，按理说确实不应该把这个名字跟一个女孩子联系在一起，除非……” 他忽然不说了，他觉得，事情应该反过来看。也就是说，克隆体记得她的本体有过一个印象深刻的女孩，但却忘记了她的名字，以为她叫秦浩阳了。 张潇然看他那副模样，知道他想到什么了：“除非什么？” “我觉得，她印象中有个的女孩子。这个在她记忆中印象深刻的女孩子，应该是我妈妈！”秦浩阳说：“我妈妈几乎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她对我妈妈的印象肯定极为深刻。但意识传输后，她却没有记住她的名字，这……很可能她……我说不好了，她怎么会把我的名字记住了，而且用到了她心目中的那个印象深刻的女孩身上？……” “反正我觉得挺可怕的！”张潇然不需要答案：“如果等我们老了，也克隆身体进行意识传输，结果成了这样，记住了一些乱套的记忆，那这世界岂不是一塌糊涂了？” “不说了，我头疼！”秦浩阳告饶了：“我想好好睡一觉！” “你是想赶我走吧？”张潇然笑了：“这谎说得，一点也不高明！” “我没啊！”秦浩阳说：“我确实累坏了，想好好睡他一天。你呢，要是你不回家还待在我这里，你妈妈又要生气了！” “她生气也没用，”张潇然哈哈大笑：“太空舰队今天启航，太空舰队司令官张静怡，正和她的舰队在飞往火星基地的途中！” 秦浩阳哭笑不得，他明白了，张潇然前几天故意回家住，只是为了暂时的应付她妈妈的不开心。她让她妈妈以为她离开秦浩阳了，等她妈妈一走，她就老方一贴，又回到他这里来了。 她还是她，认定了的事，她不会轻易放弃的。 “为什么是我呢？”秦浩阳苦着脸，无奈地说：“男孩子不少，你为什么非要认定是我？就我所知，喜欢你的男孩子不少，你干嘛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喜欢张潇然的男孩子确实不少，特别是有一个叫魏建勋的，才二十岁，就是喜欢上了比他大八岁的张潇然。这小伙子总是给心中的偶像送花，几乎一天也没拉下过，可见其心意至诚。 秦浩阳自然知道，所以提醒了张潇然。 “你别提他个小屁孩！我就是任凭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张潇然见秦浩阳这么说，她一下子变得严肃了：“你应该很清楚，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你了。即使当时有舒兰姐在，我也没放弃，现在我怎么可能放弃？……不要挣扎了，阳阳哥，除了你，我不会接受任何人的！” “我……”秦浩阳欲言又止。 “你不必再说什么了，”张潇然一点也不扭扭捏捏，她十分爽快地说：“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我不在乎！” “我怕我害了你……” “我命硬，你害不死我的！”张潇然没等他说完就断然否定。想想自己被易舒兰囚禁那么多天，结果还是死里逃生，她什么也不怕了：“现在睡觉吧！” 第六十六章 虽然从程序上说，找不到一点错处，但梁晶晶敏感地意识到，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头。 琼斯人是琼斯人，地球人是地球人，这肯定有不尽相同的地方。这也就是说，问题很可能不是出在理论或者具体操作程序上。 但出在哪呢？她不知道了。也许，在某一时刻，因为某种偶然原因，她能找到这问题的症结。但现在，她确实是一筹莫展了。 “暂时不再寻找志愿者了，”在项目组的会议上，她决定暂停进行新的意识传输实验：“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再次研究琼斯人关于这方面的所有资料。同时，我们要专注于两位不成功的实验者，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观察她们，并且尽可能地与她们多谈话，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与她们多聊天，了解她们脑子里有些什么，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她们所要面对的，是两个失去记忆的“年轻”女人，而且她们的失忆还各有千秋，让人无所适从。 第一位实验者，她的失忆状况相对严重些。就她而言，基于生理机能的记忆，几乎都没有损失。她能吃能睡生活完全能自理，但就是丢失了最重要的、也就是“我是谁”这个自我认知能力。 一个人失去了自我认知，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也记不得自己过往的一切，实际上就是另一个人了。就比如许韵之，如果失去了“我是谁”的自我认知，她就再也记不得自己是地球人的总督、著名的天文学家兼医学博士许韵之了。这样的结果，就等于是另一个人，许韵之则已经死了。 以此类推，其他人如果也是这样，那世界也就乱了套，社会体系也就崩溃了。所以，如果地球人类到了一定时间还没完成这项工作，那只能都选择自然死亡了。 第二位实验者，却又是另一番光景。她居然记住了秦浩阳的名字，但却认为这个秦浩阳是“她”。 自然而然的，大家都认为她搞混了秦浩阳的性别，把他记成女孩子了。这种记忆出错看似奇怪，但在意识传输这个新领域，也不是没这可能。 但秦浩阳不同意，他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认为她没有记错人。在她的记忆里，确实有那么一个女孩子，还是她一手抚养长大的。她只是记不起这个女孩子的姓名，又因为不知什么原因，她恰好记住了秦浩阳这个名字，所以就把秦浩阳的名字硬加到这个女孩子头上去了。 “她记忆中的那位女孩子，其实就是我妈妈秦怀玉，”秦浩阳十分肯定地说：“我们只要能证实这一点，就能看到我们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怎么证明？”张潇然问道。 “调出我妈妈的所有资料，特别是影像资料，最好是有我妈妈小时候的照片之类的资料！”秦浩阳说：“如果她能认出我妈妈，叫她秦浩阳，那就对了！” “万一她认不出呢？”张潇然显然有点抬杠的意思：“我觉得考虑周全些才好。万一她认不出来，我们岂不是又……” 在场的人，包括许韵之、梁晶晶等都笑了，感情张潇然是怕失败啊！ “阳阳的分析有点道理，可以考虑试一试，但不是现在，”梁晶晶与许韵之交换了意见后，对大家说：“我们还是一步一步来，根据程序先从了解她是否具有自我认知能力开始。” “这次我来吧！”张潇然自告奋勇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梁晶晶说。对张潇然，梁晶晶没有对秦浩阳那样放心，所以她不想让张潇然一个人去做这件事：“你负责，我协助。” 就这么决定了，她们商量了一下，先问什么，再问什么，然后，两人就一起来到实验室。 但是，那个克隆体发烧了。听到这个消息，许韵之也赶过来了。一阵忙碌之后，检查结果，还好没什么大病，只是感冒而已。 这么一来，今天就只能作罢了。 “走吧，去我那里坐坐，”忙完之后，许韵之先走了。梁晶晶和张潇然两人再等了一会儿，看到那个克隆体安然入睡了，就告诉专职看护，有事情及时通知，就离开了：“我想问你点事。” “阿姨你说，什么事？”张潇然急于想离开去秦浩阳那里，所以她希望梁晶晶有事就问。但梁晶晶说不急，去她那里再说。 张潇然没奈何，只能跟着梁晶晶到她那里去了。 “想喝点什么？”梁晶晶等张潇然坐下后问她：“来点儿咖啡还是茶？” “随便！”张潇然显然有些坐立不安：“阿姨有什么事要问我？” 梁晶晶笑了，她一边倒酒一边打趣道：“非要有事才能请你来我家？” “阿姨是大忙人，我怕耽误你的宝贵时间嘛！” “小屁孩油嘴滑舌……”梁晶晶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是急着去阳阳那里吧！……好吧，我不耽误你的时间，就问你一件事，你跟阳阳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姨为什么要问这个？”张潇然的表情一下子很不自然了。 “好吧，不跟你绕弯子了！”梁晶晶一看她的表情，就不再开玩笑了：“实话说吧，是你妈妈要我来关心一下的，她很为你担心！” 张静怡确实很担心，那天知道女儿跟秦浩阳根本没关系，她确实又急又气，发脾气了。本来么，孩子们想干嘛，她觉得无所谓，只要他们自己开心就行。但好几年过去，女儿都二十八岁了，却居然迟迟不开花结果，她自然急了。 谁知一问她才知道是这么回事，她当然不能接受了。女儿从小就阳阳哥长阳阳哥短的，她当然知道情窦初开的女儿喜欢上秦浩阳了。那时候她还劝过女儿，因为有易舒兰在，秦浩阳不接受她很正常。 但现在已经没有易舒兰了，秦浩阳这是干嘛？ 她禁止张潇然再去秦浩阳家，更不许她在他那里过夜，以免妄担虚名。 “你二十八岁了，即使你这辈子不打算生孩子了，”她严厉地对女儿说：“你也不能这样下去了！” 张潇然当然满口答应，但张静怡不放心。她知道，女儿这些年帮着秦浩阳照看两个孩子，无怨无悔的，秦浩阳就是铁石心肠也该被融化了。居然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情何以堪？ 她决定看住女儿，不让她有事没事去找秦浩阳。但是她任务在身，很快就要启航出发去火星基地了。她知道，她在家，女儿会很老实地待在家里，但她已离开，女儿马上就会去找秦浩阳了。 不得已，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梁晶晶，希望她帮着看着张潇然，提醒她不要老是跑到秦浩阳家去。 “姐，我知道了！”听了张静怡的话，梁晶晶未免也吃惊不小。 张潇然参加她的项目，是秦浩阳力荐的。平时看他们俩亲密无间，张潇然还总是帮秦浩阳带孩子，秦琼和易晨风两个孩子，跟张潇然也十分亲密，都叫她妈妈了。 正因为如此，很多人，当然也包括梁晶晶，都以为水到渠成，他们早已经在一起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所以，她答应张静怡，她会关注这件事的：“我找个时间问问他们，他们这算是什么意思！” “晶晶阿姨啊，你干嘛管这事儿呢？”听到梁晶晶说是妈妈告诉她的，张潇然十分无奈：“我妈妈总是觉得，这事儿是阳阳哥引诱我似的，其实这是我的选择，跟阳阳哥没关系！” “我不这么认为，潇然！”梁晶晶很认真地说：“男女之间的事，无论自由到何种程度，本质上都是男的在主导。你别看有些女人……比如易舒兰，很强势，从表面上看，你们看到的是，秦浩阳总是被她压着一头。但结果呢？如果秦浩阳真的只能任由她摆布，哪来的易晨风？” “这难道不可能是舒兰姐强迫阳阳哥的？”张潇然疑惑地问道。 “这件事阳阳跟我说过……记住，你别跟阳阳说，要装作从没听说过啊！”梁晶晶告诉了张潇然一点秘密：“他跟我说过，是他强迫易舒兰的，因为他希望留在易舒兰身边，那样就可以随时监视她，以便找到你！” “真的？”张潇然确实大吃一惊。 “当然是真的！”梁晶晶说：“他告诉我，他那是冒险，因为那时候易舒兰一直鄙视他。他也把握不定，他那么做了，易舒兰会不会一枪崩了他！结果呢，易舒兰没有崩了他，虽然她没有表示过她接受秦浩阳了，但她默认了秦浩阳让她怀孕的这个事实！” 张潇然低头不语，默默思考着。 “所以你想想啊，阳阳要是想接受你，分分钟的事情！”梁晶晶说：“但反过来呢，你想让他接受你，好几年了，你仍然做不到！” “你的意思是，他如果肯接受我，早就接受了……他没接受，说明他不可能接受我了？” “而且我可以这么说，他要么痛痛快快接受你，否则他就应该强迫你离开。即使从此以后跟你彻底翻脸再不来往，他也应该这么做！” 梁晶晶说着，抚摸着张潇然的秀发说：“离开他吧，潇然！秦浩阳是个好哥哥，但他不是一个好男人，至少他不是属于你的好男人！” 第六十七章 从梁晶晶的家里出来，张潇然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梁晶晶所说的，其实她并不是没有想过，甚至可以说，她早就想到过了，只是自己不敢面对罢了。 女人总喜欢找一个有担当的男人，除非是另类，原本就不在乎男人是什么样子的。反正男女关系虽有严肃的一面，也有其游戏人生的一面，至于到底是什么，就看各人选择了。 “我选择的是哪一面呢？”她不禁问自己。 她答不出来。 如果说，她选择的是严肃的一面，似乎也对。她很认真地对待秦浩阳的两个儿子，甚至都已经获得孩子们的认可，叫她妈妈了。她是准备全盘接受他已经存在的一切了，这够严肃认真了吧？ 但问题是，如果她真是严肃的，那秦浩阳多次的拒绝，她应该有所警醒了，但她没有。一个人心大，也不至于心大到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计较的地步吧？ 那么她是游戏人间了？好象也不是！ 所谓游戏，那也应该有互动吧？她跟秦浩阳在一起好几年了，但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也就是说，他们的关系还真象是一对亲兄妹，亲密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算是哪种游戏？ 没听说过单方面努力而另一方无动于衷，这样的游戏人间，世界上根本不存在。 她这会儿忽然明白了，她这是单恋，是一厢情愿地在等待一个不接受她的爱的人。她的游戏根本没有开始，她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如此，看起来确实应该慎重考虑离开他了。 外面的空气很清新，风一吹，她火热的头脑开始慢慢冷静下来。她第一次失去了去秦浩阳家的兴趣，决定回自己的家。 她上了空行车，校准方向准备回家。但就在那一刻，她想到妈妈已经出航去火星了，一想到自己回家冷冷清清的，就有点犹豫了。 “还是去所里吧！”她想着。既然不打算回家也不打算去秦浩阳那里，那还是去所里。也许那个克隆体烧退了，可以跟她聊几句了。 空行车重新调整了方向，很快的，她就来到研究所了。 她停好车，打卡进入研究所时，天已经黑下来。 研究所的大厅里空无一人，只有智能识别机器人机械的问候，让她听着觉得滑稽：“真是眼空无物啊！” 她去了实验室，监管人员告诉她，那个克隆体烧还没退。醒来后吃了点东西又吃了药又让她睡了。她原本想留下来，但监管人员说不用。两位失去记忆的克隆体，每一个都有专门的监管人员陪伴，不需要她操心。 所以，她转身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她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来，第一个映入她眼帘的，是桌面上那个智能镜框。那上面的照片，是她和秦浩阳及他的两个儿子的合影。 她端详着照片，照片上两大两小四个人，都笑得很开心。不得不说，这四个人在一起，太象和睦的一家子了。 她摇摇头，无声地苦笑了。同时，她按了下按钮，照片换了，换成了她和妈妈的合影。照片中的她还很小，年轻的张静怡抱着她，笑靥如花…… 她手腕上的通讯器的指示灯一闪一闪的，告诉她有人在联系她。她想也没想，就按了接收键，全息图像里，秦浩阳的脸出现了。 “怎么，你还在办公室里？”秦浩阳一眼就认出，张潇然所在的地方是她自己的办公室：“这么晚了你还没走？” “走了，又回来了，”张潇然如实回答，但接下来就撒谎了：“我还有点事要做，所以又回来了。” “吃晚饭了没？” “吃了，”她继续撒谎：“你没事吧？” “我没事！”秦浩阳关心地叮嘱道：“别太累着自己，做完事早点回家休息！” “好的！你也早点休息吧！” 关闭了通讯器，张潇然双臂支在桌面上，双拳顶着自己的额头。看到秦浩阳的那一刻，她差一点动摇了，很想站起来就去他那里。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但是，她的心中隐隐作痛。恍恍惚惚的，她还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与秦浩阳一拍两散了…… 她听见了自己的肠鸣音，她感到饿了。 她摁下了通讯器，寻找魏建勋，魏建勋秒回。当张潇然的身影出现在图像中时，魏建勋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张潇然主动找他，那是破天荒的。不说受宠若惊吧，他至少也是激动万分了。 “姐，你……你找我有事？”他结结巴巴地问。 “没事就不能找你？……你吃晚饭了吗？”张潇然不但主动找他，还主动开口问他话了。只是可惜，他吃过了，想撒谎又不敢，只能如实相告。 “可惜了……” “你还没吃饭是吧，潇然姐？”魏建勋总算回过神来，还算机灵地接上话茬了：“我知道有个地方，东西很好吃，如果可以，我……我可以带路。” “是吗？”张潇然说：“行，那就去吧！” 半小时后，两人已经来到城南的一家酒店。进到里面，张潇然发现里面的装饰很精致，也很优雅，看得出设计者的品位很不错。 “我只想填饱肚子，怎么跑这来了？”张潇然说。她明显看出，这里是一处休闲的去处，属于那种闲来无事一杯酒慢慢啜，可以消磨大半天的地方。 “光想吃饭这里也可以啊！”魏建勋忙着拉开包间的门，回答她说：“潇然姐，请进来！” 他把张潇然引到一间包间门口，请张潇然入内。 包间里很雅致，除了一张圆桌，沙发椅子等等一应俱全。如果说，要付钱的话，估计价格不低：“这是你包下的？……” 对张潇然这样的吃公家饭，每周津贴都存银行没什么用的人来说，这样的地方要她自己来，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不仅仅是费用问题，还有生活习惯消费习惯等等的不适应的原因。 “不好意思，告诉你潇然姐，这酒店我有股份……”魏建勋显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地告诉张潇然：“我马上让她们上菜！” 张潇然很想立刻掉头离开，她倒不是因为魏建勋也是此店股东，而是她只是饿了想吃饭。搞得太复杂，她没这个心思。 但反过来想，魏建勋肯定是费了一番心思，人家一片热诚，扫他的兴也不太好。所以，她还是留下了：“简单点，别搞得太多！” “好的好的！”魏建勋满口答应，但结果，还是一下子搞出了十来个菜：“喝点酒吗，潇然姐？我这酒可是有来头的……” 对张潇然而言，酒是否有来头不是她所关心的，她要决定的是喝还是不喝。她不想喝，但没来得及阻止，魏建勋已经开了瓶。 “别……”她话未出口，魏建勋已经打开了酒瓶。这酒密封着可以贮藏很久，一旦开封酒得尽快喝掉了：“我说你……算了，已经打开了，那就喝一点吧！” 张潇然就是这么个大大咧咧的人，可以这么说，她的嘴往往比她的脑子动得快。刚刚不想喝酒的，随随便便就改主意了。 魏建勋给张潇然倒了一杯酒，张潇然闻了一下，感觉到这酒很烈。她抬起头，看着魏建勋说：“这酒很烈，你这么年轻就喝这么烈的酒，你妈妈知道吗？” “我妈妈已经死了！”魏建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不好意思，”张潇然连忙道歉：“我不知道，抱歉！” “没事，潇然姐，”魏建勋重新展颜：“我们这个世界就这样，今天不知道明天，所以该喝就喝，该死就死，没什么的。” 张潇然默然，魏建勋说对了，与琼斯人的战争刚刚过去才十年，战争留下了很多孤儿。很多人都是很小就失去母亲，比如秦浩阳、易舒兰。他们这代人是孤儿是孤儿，那是司空见惯的事，不奇怪了。 至于父亲，都一样，可以忽略不计了。 “来吧！向为了地球人类的生存而战死的人们致敬，干了！”她张潇然没有成为孤儿，纯属偶然。她主动拿起酒杯：“向你妈妈致敬！” 魏建勋赶紧也拿起酒杯：“谢谢潇然姐！干杯！” 这一来，两人你来我往，开始喝起酒来。张潇然本来心中郁闷，这酒一喝就有点刹不住车了。不知不觉的，一瓶酒很快就见底了。 “这么快就喝完了？”看到酒瓶见底，张潇然有点不相信似的：“怎么这么快就喝完了？再来一瓶……” 张潇然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而且还是度数很高的烈酒。她看坐在对面的魏建勋，已经是好几个人影了，但她似乎来劲了，还想再喝。但魏建勋一看她确实喝多了，连忙阻止她。 “你这酒确实不错……”张潇然已经不能自控了：“怎么还不去拿？是怕姐把你喝穷了？” “不是啊，姐！”魏建勋劝道：“你喝得太快了……还是多吃点菜吧！” 魏建勋说完，却没有得到回答。他喝得也不少，也有点晕晕乎乎的看人有了叠影。他看见张潇然已然伏在桌上呼呼大睡，才发现她醉得不省人事了，就连忙喊人帮忙。 第六十八章 张潇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她一睁开眼就发现，她是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而且，她看到一对热切地眼睛，正盯着她看着。 “我这是……”她刚醒来神志还不是很清醒，所以，当她看见眼前的魏建勋时，一时竟没有认出他是谁：“你是谁？” “潇然姐，我是魏建勋啊！”魏建勋连忙说道。他着实吓了一跳，要是张潇然认不出他，甚至干脆记不起昨晚的事，他就百口难辨了：“你喝醉了！” “哦……”虽然头疼的要命，张潇然还是记起了昨晚的事。她跟着魏建勋来吃饭，结果喝了一肚子酒，醉了：“这是在……你家里？” “是的！”魏建勋如释重负，连忙答道：“你睡得很死，我没法送你回家，只好带你来了我家。” “嗯嗯，现在几点了？”现在的门锁，都是虹膜识别，魏建勋没法扳开她的眼睛去开她家的门锁的。 魏建勋说了时间，张潇然立马跳将起来。居然是下午了，这么说，她早已误了上班时间，喝酒还真是误事。 她猛地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只穿着内衣裤。小小的内衣裤，勉强遮住了要害处，但形体毕露，让她一时无地自容了。 她赶紧又钻回被窝里：“你帮我脱的衣服？” 魏建勋脸红了，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出声。昨晚上找人帮忙，好不容易才把张潇然弄回来，还得帮她脱衣服，累得半死呢！她倒好，还问这问那…… “要命……”张潇然嘟哝着，忽然笑嘻嘻地看着魏建勋：“没趁机偷看吧？” 魏建勋的脸更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没有……” “哈哈！”张潇然开心地笑了，她盯着魏建勋的局促样觉得很好玩：“偷看也正常……行！我得起来了，你出去一下！” 魏建勋连忙站起，准备出去。但他走了两步又站住了：“你想睡就睡会儿，我已经给你请假了。梁副院长说，你今天不去也没关系。” 张潇然的手停止了穿衣动作，她抬头看了看魏建勋。她看见，魏建勋的脸还是很红，他的目光躲躲闪闪的，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着实好玩：“我说你小子胆子够大的，居然敢找梁副院长替我请假，有两下子嘛！” 魏建勋嗫嚅着，他不知该怎么解释了。找梁晶晶替张潇然请假，那只是他万般无奈之下的灵机一动，并没有很认真地考虑其他什么。 但张潇然就不一样了，她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这件事她却不能不认真考虑了。试想，魏建勋替她想梁晶晶请假，至少他得说明原因。也就是说，他得告诉梁晶晶，张潇然是跟他在一起吃饭喝酒，结果喝得酩酊大醉，只能请假了。 魏建勋经常给张潇然送花，这件事整个研究院的人几乎都知道。母庸置疑，很多人都认定，他是张潇然的崇拜者，或者是正在努力追求张潇然的人。 现在好了，张潇然跟他一起吃饭喝酒，还喝醉了睡在他家里，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所以，张潇然觉得，她不能不有所顾虑了。 “你告诉梁副院长我在你这里了？”她追问道。看见魏建勋点头了，她知道自己的似乎没退路了。试想，梁晶晶昨天刚劝她离开秦浩阳，当天晚上她就和魏建勋在一起喝醉了，梁晶晶会怎么想？ 而且，这件事是瞒不住人的，秦浩阳很快就会知道了。一想到秦浩阳，她不禁暗暗叹息，甚至心里还隐隐的感到刺痛。 秦浩阳会有什么反应，她估计不会有什么反应，至少不会有不开心之类的反应的。她甚至可以想象，秦浩阳知道了，说不定他还会祝贺她！ 她想哭，但她没有哭出来，反而满脸堆笑，一副开心模样。 “坐吧！坐这里……”她笑吟吟地指指床沿，叫魏建勋坐在她身边。然后她又追问：“你请假时，梁副院长说什么没有？” “说了！”魏建勋还是有点拘束：“她说你这段时间连轴转，很幸苦，可以放几天假好好休息，她批准了！” 张潇然知道自己猜对了，梁晶晶果然觉得自己带着情绪决心离开秦浩阳了！ “你昨晚帮我脱衣服，”张潇然咬咬牙，似乎下了决心：“真没有趁机偷看？” “真没有，潇然姐！”魏建勋的脸涨得通红，差一点跳起来：“我……” 张潇然“嗤嗤”笑着，拉了想跳起来的魏建勋的衣袖一把，又把他拉坐到了床沿上：“我不是说了，看也正常……听着，小家伙，我这回是认真的问你……如果姐真的让你看，你看吗？” 魏建勋愣住了，他确实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怎么会，这问题很难回答？”张潇然紧紧盯着魏建勋的眼睛：“回答我，如果姐真让你看，你看吗？” “看……”脸几乎涨成猪肝色的魏建勋，终于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 “不够诚实！”张潇然嘟起了嘴，虽然在比自己小的魏建勋面前装嗲，她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但她还是这么做了：“好象是姐强迫你似的……” “不！”勇气终于回到了魏建勋的身上：“姐！我……仰慕你好久了！” 他说着，不等张潇然回答，就猛然抱住了她。同时，他的火热的嘴唇，紧紧贴上张潇然的嘴唇，两人激烈地热吻起来…… 张潇然一连休息了三天。 第四天一大早，她就来到了研究院。在进入办公室之前，她没有碰到任何人。 等她换好衣服来到实验室时，她发现梁晶晶和秦浩阳都已经在那里了。 “你们这么早啊！”她很吃惊：“我还以为你们还没来呢！” 梁晶晶和秦浩阳都没有回答，他们一脸疲乏，似乎一夜没睡。张潇然悄悄地问了一名工作人员，得到的回答果然是他们昨晚都没回家。 “那人发烧三天都没退，”工作人员告诉张潇然：“昨天还发高烧昏迷了，所以他们都守在这里没走。” “这里没事了，都到外面去吧！”梁晶晶等克隆人又睡过去了，就让大家退出去，以免影响她休息。到了外面，她要秦浩阳和张潇然去找第一位实验者，尽快开始预先设定的程序。 “没必要再等了！”她对秦浩阳说：“也许等久了，她更记不起什么来了！” 这个可能性也是有的。克隆体的基础认知，不是婴儿而是成年人。既然是成年人的脑子，接受的新东西多了，思维就很可能渐渐固化。 “行！我们这就去！”秦浩阳答应了。他也觉得很多事似乎应了一句老话，叫夜长梦多。该办的事还是及时办，拖不得。 但张潇然却慢吞吞地跟在他后面，似乎在犹豫什么。她确实心中忐忑，曾经一再在秦浩阳面前表示过，她不会离开他的，但现在却食言了，而且食言得很轻率很无厘头…… 但秦浩阳似乎什么感觉也没有，他急匆匆地走着，时不时的还回头跟她说着什么。只是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有秦浩阳的声音在她耳朵里嗡嗡响，她根本没懂是什么含义。 “我说潇然，”秦浩阳终于发现她的心不在焉了：“你好象很不在状态，身体不好还是怎地？” “我……我没事，”张潇然说：“只是心里有点乱……” “别啊，潇然!”秦浩阳说：“今天的事很重要，你必须全神贯注才行！”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我食言了！我跟魏建勋……” 她终究没能完全说出口，但秦浩阳立刻领悟了。 “你是说，你跟魏建勋在一起了，但对我食言了，对吗？”秦浩阳看看周围没人就站下了。他双手抓住张潇然的双肩：“你没有食言，因为我从没有接受过你不离开我的决定！听哥的话，既然你已经跟建勋弟弟在一起了，那就好好珍惜每一天！” 他说着，在张潇然的额头印下一吻：“祝贺你，潇然！” 张潇然差一点哭出来，她还真没想到，她那天的猜想那么准确地得到了证实。秦浩阳果然没生气，还很开心地祝贺她！ 而秦浩阳，似乎一脸轻松。他开始设计怎么跟第一位实验者谈话，设想着怎么能够最有效地刺激她的思维，激发她意识深处被封存的印象…… 张潇然开始平静了，她发现，有些事还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她一直爱着秦浩阳，一门心思想跟他在一起，却从来没想过他是否爱她。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有区分过秦浩阳对她的爱，究竟是男女之爱还是兄妹之爱。 但这会儿，她很清楚了。 她跟魏建勋在一起了，秦浩阳不但不生气，反而很开心似的。甚至可以说，他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好象身边从此少了一个麻烦似的……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秦浩阳问道。 “什么……你说什么？”张潇然忽然听到秦浩阳问她。看她那神思恍惚的样子，秦浩阳不禁苦笑不已。 “你又走神了！”他说：“好吧，我们到了，这会儿可不能再走神了哈！” 第六十九章 “等下！”快走到第一个实验者所在的房间的时候，张潇然拉住了秦浩阳：“我们真要告诉她，她的本体是谁了？” “是的，”秦浩阳回答：“你休息的这三天里，许教授她们都来过了。我们商量了好几次，最后一致决定告诉她了。” “为什么？”张潇然不理解，以前总说怕伤害实验者，难道现在不怕了？ “很简单，她如果不能恢复本体的记忆，那她就是一个克隆者！”秦浩阳说：“一个单纯的克隆者，从伦理上说不能算人，只能算是一个具有生物特性的机器人。虽然从肉体上说，她是一个人，但本质上，她不是人，所以不可能给她以实际意义上的人的权利！” “最后还是这么定义了？” “没错！”秦浩阳说：“许教授召集所有相关人员讨论过了，只能这么定义。试想，我们可以用你的细胞批量生产，克隆出很多个张潇然来，但那是真正的张潇然吗？显然不是！她们应该获得和你一样的基本人权吗？显然不能！一句话，她们不是你！所以也就没什么可以纠结的了。” 张潇然苦笑了一下，不说话了。关于克隆人算不算人，有没有人的基本权利，一直是个无法定义的论题。这也就是这个世界劳动力缺乏，有人提出克隆一些人作为劳动力，但迟迟决定不下来的原因。 但现在，既然已经定义了，有必要时会克隆出一些克隆人，让他们承担某些原本由自然人承担的危险工作，也是免不了的。也就是说，可以克隆出无数个张潇然，或者无数个秦浩阳来，组成一支军队了。 “不过这一来，以前有些科幻小说所描写的克隆人造反的事，很可能就会出现了！”张潇然沉吟片刻，说：“毕竟除了他们没有作为自然人的社会属性，但他们从生理上说，具有人的一切要素。如果有一天，他们联合起来反对现行规则，争取自己的权利，那也是有他们的理由的。” “有严格限制的，不会象那些科幻小说所描绘的那样，让克隆人的数量大幅增加，甚至出现超过自然人数量那种危险情况出现的！”秦浩阳说：“而且，规则里会规定只能克隆已死之人，不允许用还在世的人作为蓝本克隆人……有关规则已经在酝酿起草了。” “希望她能记起自己是谁！”说话间，他们进入第一个实验者的房间，张潇然轻声说，彷佛是在为这位实验者祈祷。 看见秦浩阳和张潇然进来，那个“年轻”女人立刻站起身，主动迎接他们。那天她已经提出问题，想知道自己失忆前叫什么名字。她以为自己是失忆，却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克隆体。 “感觉还好吗？”秦浩阳问她：“这些天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没有！一想就头疼，脑袋象要炸开一样！”她说：“你们今天来，是准备告诉我失忆前的名字了？” “你为什么想知道自己的名字？”秦浩阳说：“不去刻意寻找失去的记忆，就把你醒来的那一天当作你的新生之日不行吗？” “不行！”她想了想，说：“太难受了！” “那行，你先看看这个吧！”秦浩阳把一个新的U盘交给她：“你要的答案全在里面了！” 那女人狐疑地看了看秦浩阳，又低头看着手里的U盘，似乎在犹豫。过了一会儿，她象是下了决心，伸手把U盘插进的电脑插口。 那是她在意识传输前最后的那几个关键场景。 全息图像里，她看到了她曾经看到过的那具五十岁左右的女尸。她有着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的身体，和没有血色的干枯皮肤。 让她惊恐的是，那具女尸在录像里居然是活的！…… 更让她感到崩溃的是，那具干枯的“尸体”，走到一具年轻躯体旁边，显得十分激动。那具躯体皮肤光洁肌肉饱满，完全二十岁模样的身体…… “太棒了！”那具“尸体”欣喜地说：“这么看还真值得冒险！” “这个人是你吗？”有人打趣：“你认得她吗？” “当然！”“尸体”说：“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看到我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实验者看到，“尸体”所说的她年轻时的模样的身体，显然就是自己…… 她突然向后一仰，倒了下去……站在一旁的秦浩阳早有准备，伸手托住了她。 “她死了？”张潇然惊叫，秦浩阳连忙制止她：“别瞎说，她只是昏倒了!” 他把她放倒在早已准备好的手术台上，护士们也早有准备，各种仪器立刻开始工作……很快的，克隆人醒过来了。 “这么说，你们让我看的那个人的资料，其实就是……就是曾经的我了？”那女人一睁开眼，看到秦浩阳和张潇然，第一句话就问到了实质性的问题：“我只是那个人的复制体，对不对？”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就是这样！”秦浩阳答道：“现在你觉得，你是她吗？” “不是！我是我，她是她！” “别回答得这么快，好好想想！”张潇然连忙插话：“听好了，这件事非常重要，你不要这么轻率地作出回答。” 听张潇然这么说，那女人似乎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开始低头思考。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她忽然抬头发问：“那个人已经死了，对不对？” “也许，这就要看你了，”张潇然回答说：“她是死是活，关键取决于你。” “为什么你们非要我跟那个人联系起来？”那女人追问：“如果我不喜欢她……或者说，我讨厌曾经的我的那些痛苦经历，想忘掉它，难道就不可以？” “这么说，你是故意拒绝接受过去，刻意忘掉曾经经历的一切记忆的？”秦浩阳连忙追问：“想好了再说，是也不是！” “不是！”那女人想了好一会儿，说：“我想不起来了，一想就头疼……我说，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认为我必须有那个人的记忆？” “因为我们克隆了你的身体，并对你施行了琼斯人的意识传输技术，”秦浩阳开始解释，什么是琼斯人的意识传输技术，这项技术想到达到什么目的。那女人听着张大了嘴，十分吃惊。 “这么说，我的出现，”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们的……你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复活那个人，不是为了创造一个新的人？” “当然！”秦浩阳很严肃地说：“如果仅仅是为了制造一个新的克隆体，我们可以复制无数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克隆体出来！但从生命延续的角度来说，那没什么意义……给你解说一下，比如我，是个科学家，我的学问对这个世界很重要。但是，人的寿命有限，我老了也会死的。我一死，我的学问有很多就可能跟着我一起死了……” “所以你们就想着要把你的思想意识保存下来，送到另一个你的身体里？” “没错，你的理解力很好！”秦浩阳鼓励她说：“你能想得到，这么做的好处不是一点点。这项实验如果成功了，不但能保留了一个人所有的知识，还保留了很多继续发展的可能性，从今往后，每个人身上对社会有用的见识学问和技术，不会因为一个人肉体的死亡而终结了！” 那女人不说话了，秦浩阳所说的，她都听懂了。结合录像里所看到的，她已经明白，曾经的她，也就是录像里那个骨瘦如柴的老女人，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才主动参加一个实验的！ 但显然，她什么也记不起来了，这说明这次实验似乎已经失败…… “所以，我们希望你努力配合，”张潇然看她低头沉思，就鼓励她：“你能不能找回自己的记忆，这很关键！” “它们……它们还在吗？”她喃喃着，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我相信应该还在的，”张潇然说：“你一想就头疼，说明你确实想起了某些东西，很朦胧，若有若无，似隐似现。只是似乎有什么东西阻碍了你，让你不能清晰地想起曾经的事来了！” “如果……如果我最后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那女人放开抱着脑袋的双手，抬起头问张潇然：“你们会怎么处置我？” “这个不是我们能决定的，”秦浩阳如实回答：“如果你什么也想不起来，那你就是一个人造生命体。怎么处置你，那要地球人领导委员会和总督来决定了！” “哥，你为什么对她说实话？”离开那女人后，张潇然对秦浩阳说：“她的命运取决于她最终能否回想起曾经的一切，这本来就够痛苦的，你还非要告诉她，到了那时她就属于人造生命体了？” “那我还能怎么说？”秦浩阳反问。张潇然不在的三天里，大家讨论时就说过一个问题：要开发火星基地了，劳动力何在？ 这确实是个问题，所以有人就提议，应该让科学院尽快制造一些克隆人，把它们派往火星基地。这个方法比之造机械机器人成本要小得多，而且安全性更高，效果也更好。 当然，大型机器人还是会有的，配以克隆人，综合起来那就会产生很好的生产能力。 “这么说，”张潇然听了秦浩阳的话后，相当的意外：“已经把批量生产克隆人列入议事日程了？” “这倒没有，”秦浩阳说：“火星基地的情况咋样都还不清楚，哪能这么快就开始？” 第七十二章 “全天二十四小时监控！”梁晶晶和秦浩阳退出实验者的房间后，梁晶晶对陪同人员说。同时，还设定了系统全天候监控，以防万一。 “晶晶阿姨，你觉得怎么样？”两人一离开，走了没多远，秦浩阳迫不及待地问道。 “就目前来看，似乎进展还算顺利，达到了你预期的效果，”梁晶晶沉吟片刻说：“至少她已经意识到，她和照片、视频和那具本体是同一个人。当然，这是她思考的结果，还不是发自内心的意识反映。” “是啊！”秦浩阳很头疼，他没有象梁晶晶那样相对满意：“这很糟糕啊，如果意识传递的结果，只能靠事后这么填鸭式的灌输，那只能说明很失败。” 秦浩阳的意思是，象第二位实验者那样，有一点不完整的、零碎的记忆，有些还是张冠李戴的，这样的结果应该算是不成功的。唯一可以自我安慰的是，还确实有那么一点儿东西传输成功，印入了新身体的脑袋中了。 但实在太少，基本上要靠事后灌输，才能勉强认识自己，这算不算有自我意识自我认知都没法界定。 但梁晶晶却有不同意见。她认为，第一位实验者就目前状态来说，可以说是失败了，但第二位则不能说是失败了，只能说效果不是特别好。 她举出琼斯人的例子，琼斯人进行意识传输后，也会丢掉不少记忆的。实际上，没有什么百分之百的意识传输，就是琼斯人也没做到。 “说起这个，那时候你还小，”梁晶晶说：“当年琼斯人的首席科学家琼斯露露就详解过，意识传输并不是完全为了延续人的生命，它的目的很明确，是为了文明的一切成果能够延续。所以，她们在传输过程中会舍弃很多记忆。到最后，很多人也是通过事先记下很多资料，传输过后再加以灌输补充的。” “我知道，”秦浩阳说：“她们经过多次克隆之后，很多曾经经历过的生活细节消失了，甚至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了。但不管她们丢失多少记忆碎片，但总是不会忘记自己是谁，对吧！” “是的，所以我才说，我们第一位实验者的意识传输是失败了，”梁晶晶说：“但第二位，我认为还不能算是失败。” “晶晶阿姨，你也被琼斯人克隆过，”秦浩阳没有再坚持。他知道梁晶晶是为了鼓励他，让他不要气馁，所以他转而问道：“你醒来后的感觉，能不能回忆一下，当时记起了些什么？” 梁晶晶笑了，这小子够坏的，干脆换个法子把球踢回来了。 “应该这么说，琼斯人的技术确实过硬，”梁晶晶笑完，很认真地回答道：“我醒来时，第一感觉就象在本体上没有区别。也就是我仿佛从昏迷中醒来一样，昏昏沉沉的，然后，昏迷之前的事又一件件的慢慢在脑海中浮现了！” “你觉得，有什么记不起来的事吗？”秦浩阳的目光死死盯着梁晶晶。看得出他十分紧张，因为这是一个亲身经历者的感觉。 “不敢肯定！”梁晶晶认真地想了想说：“我可以这么说，丢掉了什么，我根本不知道。因为琼斯人没有象我们现在做的那样，传输之前给我做过备份，所以即使丢了什么，我也不会知道了。不过应该说明，肯定没丢掉什么大的记忆，否则我应该能感觉到。” “就象后来琼斯人那样，很多生活细节都凭空消失了。自己虽能感觉到少了什么，但如果事先不在系统中备份，就永远消失了，对吧！” “其实事先备份也只能保存还记得的，”梁晶晶说：“已经丢失的也无所谓备份了，克隆的次数多了，最终就象琼斯露露所说的那样，到最后甚至怀疑：我是琼斯露露吗？” 秦浩阳不说话了，他明白梁晶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了。意识传输克隆人，其最大的意义在于保存文明的整体成果，其次才是个体意识。 所以，通过意识传输后的琼斯露露，仍然保存她原有的科学水平，那就是成功了。琼斯人克隆次数多了，个体的信息不可避免的会渐渐丢失，能保存下来的自我认知会越来越少。到最后，甚至象琼斯露露这样的重要人物，也会怀疑自己到底是谁了。 就此也可以得出结论，象第二位实验者那样，说不成功似乎也不对。但问题是，琼斯人的个人信息是一点一点，经过多次意识传输的克隆后消失的。 但秦浩阳他们的第二位实验者，虽然只克隆了一次，但她现在的状态，就好象已经克隆了无数次，个人信息已经丢失得差不多了的样子了。如此，那也不能说意识传输是成功了啊！ 这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 秦浩阳和梁晶晶两人讨论了很久，但无法找到真正的原因，只能达成一个共识。这个共识的核心是，等那位实验者看完了她自己做的资料留存，看能不能有进展。即使她还是想不起自己是谁，但至少能通过后天补充，让她重新认识自己。同时再看她对她曾经掌握的一些技能，现在是否还能运用。 “只能这样了！”梁晶晶说：“如果她还能象以前一样，曾经会的工作现在照样能做，那就说明意识传输的第一阶段还是有效的。” “也就是说，我们以后给人做意识传输，事先详细做好记录必不可少，特别是影像资料！”秦浩阳说：“即使传输后记不得自己是谁了，还能通过系统记录重新认识自己！” “如果接下来没有突破，暂时只能这样了！”梁晶晶说。 这是个很无奈的补救办法，但总比没有办法要好得多。虽然很不甘心，秦浩阳也只能认可这个暂行方案。地球人的寿命不足百年，一般来说七八十岁就差不多要归天了。比如许韵之，已经五十多岁了，到八十岁也不过二十几年的事，弹指一挥间啊！ 所以就算这个办法不圆满，也只能凑合着用了。 “我支持！”许韵之首先表态：“到时候我可以给你们当小白鼠！” “谢谢许教授！”梁晶晶说：“我们还得再看看，这第二位实验者看了自己留下的资料后会怎么反应。如果没什么新的变化，这个临时方案就算定了！” 她们没有等多久，第三天上午，第二位实验者主动要求见她们了。 “我知道我是谁了，”她见到梁晶晶和秦浩阳等人后的第一句话，就很明确地肯定自己是谁了：“至于我是否真正记起自己是谁，恐怕不是很重要。” 梁晶晶看看秦浩阳，但秦浩阳没有说话。他很苦恼，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即使接受，那也是万不得已。 “我现在变得这么年轻了，身体很棒！”实验者继续说：“我原来是在红十字会工作的，对吧？那么现在可以让我回红十字会继续工作了！” 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是谁的信息，并要求开始工作了，这让原本相对乐观的梁晶晶也感到意外了。 她又一次把目光投向秦浩阳了。 “那么，我有个问题，”秦浩阳思忖着，提出了问题：“那个你认出来的女孩子，她是秦浩阳吗？” “不是！”实验者很诚实地回答：“她应该叫秦怀玉，是很小就在我身边，由我照看长大的。我记得她这个人，但没记住她的名字，而是把你的名字套到了她的头上，对不起！” “那你看到她，有什么感觉？”秦浩阳紧追不舍继续问她。 “看到她我心里就暖洋洋的……”实验者说：“但必须承认，那只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并没有很清晰的记忆……对了，你是她的儿子，对吗？” 秦浩阳点点头，承认了：“是的，阿婆，我就是您认识的那个女孩秦怀玉的儿子秦浩阳！” “以后别叫我阿婆，我现在很年轻……”实验者笑了。那种带着慈祥的笑容，意识传输之前，秦浩阳经常在她脸上看到：“我有个要求，如有可能，这些资料拷贝一份给我，让我能时时温习，更好地认识自己，可以吗？” 这个要求毫无疑问，肯定是答应的。这位实验者虽然记不起很多东西，但她认可了自己的身份，而且愿意为此而努力，这也就是梁晶晶等希望看到的。 但问题是，是否真可以放她出去，让她参加工作？ “大胆试！”听完汇报，许韵之鼓励他们：“做好详细的预备方案，同时在她身上安置预警装置，检测她的一举一动，做到万无一失。” 许韵之告诉秦浩阳，第二位实验者的状态，她们几个核心成员讨论过了，认为可以放她出去，回原来的工作岗位上去了。 虽然心里始终忐忑不安，秦浩阳也只能赞同放这位实验者到正常生活和工作中去。这是第一个通过意识传输后“复活”的人，她进入社会后的生存状态好坏，直接关系到他们关于克隆人临时方案的命运。 秦浩阳在系统里备注了此人的一切信息，包括她的本体及克隆后的一切资料。最后，他带着十分复杂的心情，输入了她的名字：凯特。 “这是她原来的名字？” “是的！”秦浩阳说。这位曾经有恩于他母亲的红十字会前副会长，现在跟他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了：“这就是她原来的名字！” “现在我们是否要回过头来，”张潇然问道：“看看那第一位实验者是否还有救了？” “没错，接下来就是她！”梁晶晶说。 第七十三章 但第一位实验者很麻烦，即使看了曾经的自己的很多资料，她还是不接受她就是那个人。 她曾经主动要求告诉她叫什么名字。但结果是，看了曾经的自己的经历，也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她却开始否认自己是那个人了。 这真是一件怪事！ 这就意味着，梁晶晶和她的团队，原本是想通过意识传输技术，让一个将死之人摆脱疾病并再次年轻，结果却创造出了一个全新的人。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不被允许的。他们是科学团队，为的是延长人的生命，以利于保存人类的文明成果。但他们不是上帝，没有创造生命的权利。 “这事很严重，”张潇然多次警告那位实验者：“如果你不能想起你是谁，结果会很糟糕！” “我不想做那个人！”实验者很固执，她也确实没有那个人的所有记忆。虽然看了本体的所有资料，她已经意识到，那个人就是她，但她还是十分抗拒：“她叫何禾，我叫……莎拉，我们不是同一个人！” 她连自己的名字都取好了，还要求以新名字出现在现实世界中。 “你现在还感觉到这里疼吗？”梁晶晶见她一意孤行，就指着她的右上腹部问道：“是不是还常常感觉到这里长东西了？” 梁晶晶这一问，把她给问住了。她一直有感觉，虽然检查后那里很正常，但植物神经功能的记忆，老是提醒她，她这里很不舒服。 “我这里以后还会长……还会长出那样的东西来？”她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那个地方，似乎心有余悸。 “是的，”梁晶晶回答道。这个回答很残忍，但也是事实。当然，那也许是几十年后的事，但她的遗传因子里带有那种细胞变异的可能，只要外因触发，她会再一次患上本体曾经患上过的疾病：“因为你就是她！” “我不想做她……”实验者说，但她的口气明显的不象刚才那样有底气了。 “这么说，你是害怕再一次忍受病痛的折磨了？”梁晶晶说：“你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梁晶晶的话很明确，有些东西是没法否认的。 “可我确实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实验者说：“我一回忆就头疼！” 梁晶晶和秦浩阳等都明白了，这位实验者一开始看那些本体的资料时，因为不知道那就是自己，当故事看所以看得津津有味。但后来知道这就是她进行意识传输前的自己时，她不愿意接受了。 那个人的经历太让人痛苦了，一想到自己曾经经过那样的磨难，她情不自禁地浑身颤抖。如果让她背负着那样的记忆再活一辈子，那岂不是太让人难受了吗？ 现在，她看看自己的身体，年轻而富有朝气，这是多好的事啊！就算那个人是自己，想忘记她曾经的那些经历还来不及，哪还能傻到拼命去把自己跟那人合二为一？ 更何况她确实记不起来了，不用象古代神话里说的那样喝了孟婆汤，就把那些悲惨经历都忘记了，这不是求之不得的事吗！能让自己重新活一次，好好享受一下人生，不是很好嘛！ 所以她刻意不再去努力回忆，而是心安理得地接受现在的自己了。 她的一些想法，梁晶晶她们自然不可能知道，但从她的一些言行举止里，她们也看出，她不想配合她们了。 “她这么抗拒，怕是不会再配合我们了！”讨论时，张潇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们就不能让她忘了过去，重新开始生活吗？” “恐怕不能！”梁晶晶说：“如果开了先例，那就该修改法律，允许克隆人拥有自然人的权利，从克隆苏醒后的那一天作为生日，这……牵涉到的方方面面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这个责任，我相信没人敢承担。” “真无趣！”张潇然开始有怨言了：“真不如参加太空舰队，去太空逛逛！” 梁晶晶和秦浩阳都没有搭话，他们确实不知该怎么说好。打心眼里说，他们现在的工作，确实是很让人郁闷的。也别怪张潇然有点见异思迁了，就是秦浩阳，他也觉得还不如参加军队，去外太空发展更让人觉得痛快。 “我刚才发牢骚了，是不是很不应该？”会议结束后走到外面，张潇然就这么对秦浩阳说：“我让你们失望了，是不是？” “不一定！”秦浩阳安慰她说：“你这个想法其实我也有，只是我没说出来。云龙和莺妹妹进了太空舰队，正在火星执行任务。你从小就有飞天梦，但现在你只能留在这里，有这想法真的免不了。” “那我现在提出来离开，你……你们会同意吗？” “我同意，但我不知道晶晶阿姨会不会同意。” 秦浩阳没想到，张潇然第二天就正式向研究所打了报告，要求离开研究所去太空舰队。梁晶晶收到她的报告后，来征求秦浩阳的意见。 秦浩阳不知该怎么说，张潇然参加这个项目，是秦浩阳力荐的。现在她要求离开，梁晶晶自然也要听听他的意见了。 “这事问我我可说不好，”秦浩阳有点头疼了。他力荐张潇然参加这个项目，是因为他发现张潇然很有些想法，思路开阔不死扣理论教条。但结果，他忽略了张潇然的个性，就是太过敏感而且缺乏耐心：“不过经过这些年的观察，我觉得她的个性确实很难适应搞科研。” “既然你也这么说了，”梁晶晶笑了笑说：“那我就批准她了！” “我看这样吧，暂时可以不批，”秦浩阳说：“反正太空舰队现在还在火星，她也上不了舰，告诉她等舰队返航后再走，免得她干等着。” “这倒是可以的，但你为什么认为这样做好？” “我想让她等我们解决了第一位实验者以后，再让她走，”秦浩阳说：“第一次实验，张潇然是全程参加的，我想她可能会起点作用。” “那也好，”梁晶晶想了想，同意了：“你负责通知她吧！” 下班后，秦浩阳等在研究所门口，看到张潇然出来了，他迎了上去。看到秦浩阳的样子，张潇然明白他是在等她。 “阳阳哥，你找我有事？” “嗯，所里决定，让你离开研究所去太空舰队，”秦浩阳说：“不过不是现在，得等到我们解决第一位实验者的问题，那时候太空舰队可能也回来了，你就可以去舰队报到了。” 张潇然低头不语了。 “怎么了？”秦浩阳问道。 “你不会是想赶我走吧？”张潇然的脸色很苍白。她想不到她的报告这么快就得到了批准，难道是秦浩阳一力促成的？ “瞧你说的！”秦浩阳笑了：“你以为我有这么大的权力，说让你走你就得走？……别胡思乱想，哥才不想你走呢！只是事情起了变化，这项研究暂时遇到了瓶颈，得缓一缓了。” “其实我不是真的想走……”张潇然低头轻语：“我那是着急了发牢骚。” “你确实还是离开的好，”秦浩阳说：“所里决定，解决了第一位实验者的事以后，暂时不再征召新的志愿者。也就是说，这个项目暂时到此为止。至于应用方面，好象也没有紧迫需要，所以你走得还算是时候。” “我知道，”张潇然说：“现在只能先放一放，等各方面的条件成熟了，再重新开始也不迟。” 张潇然当然知道，再找新的志愿者，一则难找，二者就是在实验也不会有大的突破，不如就这样了。至于实际应用，有些没大用的人，没有必要让她们继续活着。而真正需要保存的人，还暂时用不上这项技术。 “很抱歉是我非要你参加这个项目的，”秦浩阳说，他是真的有点后悔。本来么，张潇然是一心想去太空舰队的，虽然当时的太空舰队徒有虚名。但现在舰队已经初具规模，张潇然再去，显然是吃亏了。 试想，欧阳飞莺就是降了一级，还是少尉军衔，项云龙就别说了，都成了上尉舰长了。而张潇然呢，迟了几年再去，虽然不会是列兵，但至少是落后了。 “不怪你，是我自己愿意的，”张潇然确实心大，并不在乎：“反正我这个人喜欢咋咋呼呼的，原本就没什么大出息，无所谓。” 她自然还有话没说出口：我当初同意参加这个项目，是因为你也在。原本以为，只要坚持下去，终会修成正果，但结果是镜花水月……只是这已经成为过去，没必要再提这茬了。 “很羡慕你们，”秦浩阳由衷地感慨：“你和云龙，还有莺妹妹，你们三个又可以在一起了！” “你这不傻吗！”张潇然笑了，这是她这几天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云龙哥和莺妹妹两个，中间夹个我，我不成了灯泡了吗！” “呵呵，这我倒还真没想到……” 秦浩阳还想说什么，但一转眼看到前面停车场上，魏建勋正倚在空行车上朝这边看。他对魏建勋扬扬手，然后跟张潇然道别，就朝自己的空行车走去了。 第七十四章 项目暂停，进入第一阶段的收尾工作，秦浩阳其实也没想好，接下来他应该去干什么。他很想也象张潇然一样，离开研究所去太空舰队，但他知道他走不了。虽然项目暂时中止，但并不是终止，还需要有人留在这里。 他知道，上面很可能会把他留下。 果然，没过几天宣布调整方案了。秦浩阳被任命为生命科学研究所所长，而梁晶晶，则被调离，担任她原先负责的材料项目的负责人。 “这个项目以后就全权交予你负责了！”梁晶晶对他说：“你可以选择你所需要的人，想一想，你怎么安排这里的工作吧。” “好的，我会安排好的！”秦浩阳很平静地接受了任务：“至于人选，有原来的那些人就行了。” 所谓原来的那些人，也就是梁晶晶和张潇然走后，剩下的几个年轻人和几个较年长的辅助工作人员了。梁晶晶等人在时，那几个年轻的弟弟妹妹，主要任务是配合，现在得让他们顶上来了。 “这个项目现在成为鸡肋了！”暂时还没离开的张潇然说。所谓鸡肋，也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代名词，说明此项目已经显得很不重要了。 “你别总是说些牢骚怪话好吗？”秦浩阳不同意。他认为这个项目只是暂时遇到了瓶颈，但其重要性丝毫未减。 当然，现在还没有需要依赖这个项目实现重生的人。现存年纪最大的一位科学家，是一位名叫王维娜的武器专家，她今年六十岁了，但身体很好。 接下来就是许韵之了，五十大几了。 就以年纪最大的王维娜为例，她要是撑不住必须进行克隆了，那也许是十几年以后的事。看起来就是，秦浩阳必须再等十几年，他们这个项目才有可能有用武之地。 但秦浩阳不这么想，首先，这个项目还不完善。就以他们第二次实验的那位实验者的状态来说，此项目只能说勉强可用。意识传输后能记得的太少，有太多的东西需要事后补充，这肯定不行。 就以许韵之为例，如果她走到这一步了，意识传输之后的许韵之，身体虽然年轻了，但记不得自己曾经是地球人的总督了，或者忘记自己曾经是著名的天文学家和医生了，那不是太糟了吗！ 当然，事先准备的资料很充分，她还可以通过事后补充来重新认识自己。但这么做，其效果绝对不能跟一醒来就知道自己是谁相比的。 所以，秦浩阳觉得，看起来他得等十几年，但那只是从表面上看。这十几年他有大把的事情要做，也许还嫌时间不够也未可知。 他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起草一份报告，要求有机会必须再进行新的实验。他觉得，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如果就此放弃，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一定要找到完整的技术，就象琼斯人能做到的那样。 “难度很大，”许韵之看了他的报告后说：“两次实验失败后，实验结果很快传开了。大家都知道，意识传输后再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所以不会再有人愿意参加实验了！” “我觉得这是个教训，”秦浩阳说：“有些实验应该保密，我们没有这么做，这是个失误。” 秦浩阳所说确是实情，世界上有很多事，在没有眉目之前，确实不应该让太多的人知道，以免引起混乱和恐慌。 就以克隆人意识传输这件事为例，都知道实验没有成功了，那些人知道实验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谁还敢再参加？ 人就是这样，就算活得再艰苦，也愿意活着，因为人总是希望着。潘多拉魔盒里唯一被关着没放出来的就是希望，希望自己有一天能过得好，即使来日无多也会这么希望。 而且往深里想，如果实验成功了，也不能随便对外宣布。或者，得制定相关法律，设定相应的门槛才会不引起混乱。 实话实说，世界上很多人，都是浑浑噩噩的过完一辈子的。这些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没必要让他千秋万代的活着浪费粮食浪费资源。 但这样的人他自己不会承认，他对社会没什么贡献。相反，他会觉得自己和别人有同等权利，别人有的他也应该有。为什么别人可以克隆后转世投胎再活下去，自己的权利却被剥夺了？ 到时候，就算是罪犯，只要没有到被判死刑这一步的，都会觉得自己有权活下去。设想一下，一个被判无期徒刑的人，可以不断地通过意识传输克隆身体，千秋万代的把牢底坐穿,这成何体统？ 所以，福祸相依，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事，也没有绝对的坏事。很多事不完美，但却能实行，其关键是要发现问题并找到应对之策，防患于未然，才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你说的这些确实是问题，而且是大问题！”听完秦浩阳的论述，许韵之完全赞同：“你把你的想法写下来交给我，大家讨论完善后，有必要为此立法……嗯，还有，我同意继续实验，但实验者还是遵循自愿原则，不能强迫。” 梁晶晶知道这件事后，赞赏地对秦浩阳说：“你比我头脑清晰！” 她的意思很清楚，把研究所交给秦浩阳，让他负责这里的工作，选对人了。 但张潇然的反应跟梁晶晶大不相同，特别是秦浩阳提出的那个分类的建议。她觉得，反正现在地球人很少只有一万人，如果能做到让她们都活着不是更好，干嘛要排除一些人呢？ “假如我现在能让易舒兰复活，你觉得我应该这么做吗？”秦浩阳问道。 “可以呀！”张潇然回答：“说不定她复活后又变成原来的舒兰姐姐了！” 秦浩阳哭笑不得，他知道自己举的例子不对：“那么，如果我们能复活历史上所有的大恶人，你说应该这么做吗？” “复活大恶人当然不对，”张潇然说：“但你的观点是对社会贡献不大的普通人，也没必要让她们复活，这好象不太对头啊！” “怎么不对头啦？”秦浩阳当然知道，这是他的设想中最受争议的部分。 “我觉得，只要是好人，就应该有权利活在世上，”张潇然说：“人的能力有大有小，你不能剥夺能力小的人的生存权！” “我不同意！”秦浩阳说：“我觉得，我们要复活的，必须是有用的人而不单单是好人。好人很多，但对社会不会有什么贡献的好人，复活他们对社会的发展没什么帮助，那就等于是做无用功。” “太功利了，不敢苟同！”张潇然明确表示不同意：“看来我离开是对的……” “这事没法不功利，”秦浩阳说：“我们研究过琼斯人的社会体系，她们就是这么做的。为了整个种族的生存，她们淘汰弱者帮助强者，所以到最后，她们的人除了科学家、技术高手就是战士。也正因为如此，她们才能星际航行五百多光年，跑到我们的太阳系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张潇然不无讽刺的说：“你跟许教授一样，胸怀全球放眼宇宙，考虑着人类将来的命运。这项技术能让人的生命无限制地延长，那是星际远航中必备的要素，能保证人类的文明成果不中断！” “事实就是如此啊！”秦浩阳根本不在乎张潇然的不以为然：“你总是觉得人活着没必要想那么远，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未雨绸缪为好。” “行！你总是对的，我争不过你！”张潇然主动退让：“你打算什么时候解决第一位实验者，就是何禾或者叫莎拉也行，什么时候解决她的事？” “就这一两天，”秦浩阳说：“你也要参加。” “我知道，”张潇然说：“反正这是我在这里参加的最后一件事了，我早准备好了，就等你下命令呢！” 秦浩阳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张潇然有时候会说些牢骚怪话，但真要做事时，她还是会很认真的，所以他很放心。 “不过我想问清楚，”张潇然却在想另外的事：“如果她始终不承认她的过去，也不愿意配合我们去努力回忆。也就是说，她始终不愿意接受她是何禾，而一口咬定她是莎拉，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我想肯定会宣布，何禾已经死亡，”秦浩阳想了想说：“至于其他，我也不知道了。” “宣布何禾死亡，那莎拉呢？”张潇然追问：“这其实是同一个人，这个人还在啊，难道打算让她以莎拉的身份出现？” “你其实没必要知道这个，”秦浩阳说：“因为怎么处理，实际上连许韵之也没想好。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都不会允许有她以莎拉的身份存在的可能……” “什么意思啊？难道你们打算杀了她？” “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很可能……”秦浩阳神色凝重，但语气很坚定：“不过应该纠正你的说法，那不是杀了她，而是销毁它！” 张潇然的眼睛瞪得有铜铃大，她还真没想过，从一向温文尔雅的秦浩阳嘴里，竟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