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当触手怪入侵我身体》 第六章:我怎么就是杀人犯了? 东华自由共和国,十二月,圳湾市,南岭路四巷七号。 在一间破旧狭小的出租屋里,一位叫李一的青年从床上醒来,他的头发像天线一样高高竖起,看上去有些滑稽。 “呵哦——” 李一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但在过去的十几天里,他的身体经历了一场诡秘的异变。不仅改变了他的部分容貌,也让他的身体素质和生活状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无时不刻不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精力。 按照往常,李一起床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打开电脑,玩一把游戏。自从异变以来,他很久没有在键盘上操作过了。 于是李一按下了电脑主机的开关。 “风男一选,快乐上脸,来去如电,我心如燕!” “只要我‘逸’得够快,队友的问号就追不上我!来了,老弟!” 电脑登入桌面之后,屏幕上自动弹出一则新闻。 他顿时眉头紧锁,脸上的快乐也渐渐凝固。 “南岭路杀人事件,嫌疑人李一……杀人?什么意思,这是写的什么东西?” 原来弹窗里面的新闻内容竟然和他有关。 “这怎么可能是我干的?应该是和我同名同姓的人吧……”李一自我安慰道。 他慌忙点开了其他的网页,却发现“李一”这个名字已经持续占据了这几天新闻页面的版头。 “我怎么可能是杀人犯,这说的肯定不是我。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李一始终觉得新闻上报道的肯定不是自己。 直到他再一次将脸凑近电脑屏幕,鼠标滚轮快速地上下滑动,再三确认着网页上的嫌疑人照片——照片中是一个面容清瘦,因为熬夜过多而略显憔悴的青年男子。 没错,这就是自己! “我他妈……这十多天我在家,门都没出去过,我怎么就杀人了?” “用意念吗!”看着这铺天盖地说自己杀了人的新闻,他脑袋里面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李一定眼一看,只见其中一则新闻写着: “三月一日晚,在圳湾市龙田区南岭路,发生一起恶性杀人案件。据法医调查,受害者生前大量饮酒,昏迷路边,之后不知什么原因受到疑似钝器的猛烈攻击,导致重伤。 现场状况惨不忍睹,受害者面目全非,真正的致命伤是胸腔撕裂,死者爆体而亡。至于案件发生的具体原因目前还在调查当中。 这已经是近两个月以来,本市发生的第二起同类的是恶性死亡案件。 另外,现场还发现了其余四个人的血迹,根据血迹的分析报告,现已经查明了四人的全部身份。其中三名当事人已经主动现身警局。他们自称也是该起案件的受害者,身上都各自带着很严重的伤。 第四个人至今还未现身,他极有可能就该起案件的主犯。 经警方鉴定,第四名案发现场人员为男性,25岁,姓名李一,德州市龙潭县人,案发前在圳湾市工作五年。警方初步将他定为此案重要嫌疑人,正积极实施抓捕。 希望这则报道能够引起各位市民的注意,如果遇到该男子应注意防范和举报,帮助警方早日破案。” 新闻的末尾,还插入了几张凶案现场的照片。 李一一下子就认出了现场,他再次回想起十多天前发生的那件事——那不就是那天遇到小混混“捡尸”的地方吗? 而且新闻里那个受害者的照片,虽然血淋淋的画面被打上了马赛克,但是李一认得那条路和周围的环境,还有那个女人身上穿的红色连衣裙,黑丝袜,高跟鞋。、 “这三个不要脸的东西怎么能说自己是受害者?我才是受害好吗!”李一对这件事既感觉非常意外,又觉得很愤怒。 虽然,那三个混混身上的伤确实是自己打的…… “但是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手的啊,而且我还被他们捅了一刀,差点死掉!” 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想起自己当时被混混们刺中腹部的时候。肚子上的肌肉不由得往里一缩。 “现在该怎么办?这么多天过去了,警察应该满世界找我呢,可是圳湾就这么大,为什么还没有找到这里呢?难道这世上真有一个和我同名同姓,还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不,行得正坐得端,不是我干的我干嘛要背锅!我得主动去警察局澄清这件事……”李一心想。 咚咚咚! 这时候敲门声忽然响起,李一吓了一跳,惊问:谁啊! “我是房东,有人说楼上漏水,就是你这间屋子,我想进来看看,你这房里的水管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门外有声音应到。 “噢!”李一起身去开门。 但是门刚刚才打开一道小缝,就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给撞开,李一被撞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回神,就被三四个人压住,手也被反扣在背后钳住了,紧接着被人用手铐铐了起来。 李一抬头一看就明白了,原来这是便衣警察,是来抓他的。 带头的警察头上受了伤,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他蹲下来,对着李一笑了笑,得意地说道:“你这家伙挺狡猾啊,跟了你好几天,你竟然敢躲到自己的家里来了。当真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以为很聪明,还不是被我抓了个正着?哈哈哈……” “警察先生,我想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李一说道,“我这几天都一直在家里没有出去过,冤枉啊!南岭路的那件事不是我干的啊!” “放你的老母猪屁!”带头警察忿忿地骂道,“十多天都过去了,你这么聪明,这些天在大街上跟我们绕来绕去,就是抓不到你。这一会儿被我们逮到了,你就连撒谎都不在牛皮上打一下草稿了?” “什么十多天跟你们绕来绕去?您在说什么啊!”李一满心的不解,他根本不知道这警察到底在讲些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狡辩?” 带头的警察面露讥讽的笑容,他弯下腰,解恨一般捏了捏李一的脸说道。 “带回去!”带头警察向左右命令道。“有什么话,跟我们回到警局再说!” 说罢,李一便被一个警察用黑布蒙住了脑袋,押出了房间。 李一被带到警局后,警局门口早就围着一批记者,李一刚刚一下车就被记者们一顿“咔咔咔”的乱拍。 带头警察显得有些不耐烦,对手下的人说:“不是说消息还不透露出去的嘛,怎么现在这么多人守在门口,搞得像卖老鼠药似的!” 手下的人摇了摇头表示也不知道。 这时候,一个头发散乱的中年女人挤出人群。她满脸怒相,挂着眼泪,握着拳头,步履蹒跚地朝李一这边走过来,一边哭喊一边骂。 她骂李一该死,是个不要脸的畜生,她女儿这么漂亮李一都能下得去手,真是该下地狱,让阎王爷剥了他的皮,将他扔下油锅。 即便走路都有些不稳,但她骂起人来的样子,有力有气,一点也不像一个伤心过度的老母亲。更像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可怜老女人。 女人骂完李一,她又冲着警察们喊,一定要替女儿鸣冤做主。她死死地抓着带头警察的胳膊,将头紧紧地贴在警察的肩膀上,眼泪和鼻涕抹了带头警察一身。 她忍不住地哀嚎,朝着记者们大喊,我女儿死得太惨了,警察们一定会替她主持公道。如果不能,她就一头撞死在警察局门口。 记者们纷纷举起自己手里的摄像机,咔咔咔地拍着。 见记者们手里的相机咔咔作响,中年女人更是将自己的悲痛哭嚎淋漓尽致地展现在镜头面前。 带头的警察有些不耐烦。 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这位受害者的母亲,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但自己作为警察,他又没有办法,所以只能一边勉强地笑着,一边用力地扒开中年女人的手,安慰地说道:放心,我们一定会给您的女儿一个说法。 说完,他叹了口气。 这起案件本来应该低调处理,为的就是不引起市民恐慌,现在警局门口变得这般热闹,他真不知道事后怎么跟局长交代。 这时,他使了个眼色,让身边的手下将中年女人扶到一边坐下。并守着她,其实是不让她再一次冲上前来,干扰自己押送疑犯。 看到这些情景的李一,心里既紧张又害怕。虽然他非常肯定这起案件绝对不是他做的,但是眼前的人海舆论确实让他有些发慌。 要知道,言语舆论也是可以杀人诛心的。 “警官,请问你们抓的这个李一,确认就是凶手吗?”人群中冒出一个记者问道。 带头警官平淡地回答:“现在案情还不完全清楚,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证实。” “还证实什么啊,我早就已经听说已经有三个认证指认这个李一就是凶手,现场也确实有他的血迹,指定就是和受害者发生肢体冲突的时候留下的!”一个热闹的群众在人浪的后排迫不及待地喊道。 “对!这已经是本市第二起类似的案件了,我可不想我所生活的城市变态横行!” “对!你们收了纳税人的钱,就应该摆出该有的姿态!” 带头警察一听,脸上顿时有些不爽。他平日里最不喜欢的事,就是有人冲他说“你们收了纳税人的钱,就应该怎样怎样”,搞得他好像欠人家的似的。 “我说了!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我们肯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再听这些人胡搅蛮缠地说下去,带头警察可能会骂人,于是他催促着手下赶紧进入警局。 但这时好几个记者突然冲上前来,将手里的镜头对准李一。 “李一,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凶手是你,请问你作何感想?” “李一,你知道圳湾市刑事法案对待凶杀案犯的处置结果吗?” 当记者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李一的脸上闪过一丝惶恐。要不是李一的脑袋上蒙着黑布,围观的人很有可能又会因为李一的这一反应起哄,说他做贼心虚,一定就是凶手。 至于圳湾市刑事法案对待凶杀案犯只有一种处置方式,那就是”死刑“。 李一才25岁,什么都还没干,大好年华,人生起步。 谁会想死? 第七章:你们抓错人了! “你叫李一?”还是那个额头贴着纱布的带头警察。 “嗯……”李一叹了口气,点点头。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警察问。 “因为……你们以为我杀了人?”李一带着疑问回答道。 “哦?”警察扭头笑了笑,然后坐到李一的对面,“‘以为’?有点意思……” “人不是我杀的!”李一想要解释。 “不是你杀的,你慌什么,跑什么,做贼心虚!”警察似乎就知道李一会这么说,因为每个刚刚进来的人都会说这一句。 他了然于心。 “我刚刚看到新闻你们就来了,我根本就没有跑啊!”李一说道,他不知道警察为什么一直在说他在逃跑。 “那是你来不及跑就被我们抓住了!”警察突然生气地拍着桌子吼道,他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伤说:“你看看,看看!这就是你做的好事!不是你是谁?” “我真没……” “好了!不要再说废话了!”警察打断了李一的话。“我问你,三月一号凌晨两点,你在哪里?” “我在南岭路,案情事发的地方。”李一回答。 “哼,你倒是很实诚。这就招了?”警察笑了。 “我这哪里是招了?请你听我把话说完好吗……”李一说。 “行!你继续。”警察示意。 于是李一就将他记得的所有事情发生的真实经过都说了一遍。 包括他是怎么在南岭路遇到那几个混混,受害的女人又是什么状态。还有他被混混扎了一刀,不知道怎么样回到的自己家里。以及十多天来,突然出现的黑球让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样诡异的变化……他统统都告诉给了警察。 李一正要继续往下解释,却再一次被警察打断。 “等等,等等,什么黑球白球足球篮球的,我看你长得像个球!” 警察生气地拍了一下桌子,将椅子拉近李一,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你看我像傻子吗?” 看警察的脸都快凑得亲上来了,李一不由得将脖子往后缩。心里想着,怎么不像傻子?像极了! 但嘴上却说:“不,不像,我看您精明着呐!” 说完,他一脸诚恳地看着眼前这位严肃的警察先生。 “哼……”警察将椅子向后,推向原来的位置。 “你说你也是受害者,还被人扎了一刀?好,我勉强相信你。”警察点点头,“可是你说你莫名其妙回到了自己家,身体发生了莫名其妙的变化,你以为这是小孩子听相声,讲笑话逗我玩儿呢?” 警察的话说完,李一才意识到:这十多天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各种怪事,任凭谁听了也不会相信,即便是亲眼所见都会觉得那是艺术表演,并不是真的。 此时他很后悔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没有所保留。 或者,应该编出一些足以听了让人信服的话? 现在,别人看他就像看一个惯犯骗子,怎么说都会觉得他在找借口隐瞒真相。 于是他无奈地说道:“不好意思,如果你不信这些话,就当我说了个玩笑,但是我真的没有杀人。” “人命关天,当是玩笑就是玩笑了?你以为我们当警察的都这么好糊弄?”警察站起身,慢慢走到李一的身边,用左手揭起李一肚子上的衣服,想要查看李一所描述的刀伤。 “看来你是个超人咯?你不是肚子上被人捅了一刀吗,伤呢?”警察问道。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醒来它就没了,可能本来就伤得不重。”李一回答。 “嘴硬!”警察在桌子上放上一张血液鉴定的表格,并打开两段街头录像。 血液鉴定是现场李一留下的血没错,而李一之前已经知道了。 两个录像分别是警察执法的时候,头上戴的执法记录仪的影像资料,另一段是街头商家监控调取的录影。 两段录像里都显示了四五个警察正在追击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那人看上去像是李一? 准确的说,那是一个和李一长得一样的人! 而且无论背影,面部轮廓,目测身高,甚至跑起来的动作和衣着,看上去都和李一相差无几。 要说这世界上要有长相相似的人,也没有理由如此相似,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以至于李一自己看了都差点以为那就是自己。 第一段视频的最后,影像中的“李一”一边逃跑,一边不断回头戏耍警察。就在戴着执法记录仪的警察马上要追上他的时候,那“李一”回头一笑,反手就是一板砖,拍在了警察的头盔上。然后朝警察们做着鬼脸,一边拉着自己的眼皮,一边用舌头从嘴里弹出“略略略”的戏谑声。 随后,镜头胡乱地晃动,里面传来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警察喊疼倒地。执法记录仪的画面也出现几条横杠,满屏的电子雪花,应该是镜头被砸坏了。 画面也就此中断。 李一盯着两段录像反复看了好久,看傻了眼。 警察忿忿地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伤,瞪着李一说道:“看见视频里面的内容了么?这,就是你干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怎么样?这下你可没办法狡辩了,承认吧!”警察翘起二郎腿,信心十足。 “承认什么?这个人不是我,我向老天发誓!”李一坚定地说。“要是这视频里的人是我,就让我当一辈子处男,永远讨不到老婆!” 这毒誓,说完之后,李一自己都觉得“太狠了”,单身一辈子不如去死…… 而关于视频里面的内容,李一虽然觉得很奇怪,也很荒唐。但是,视频里的人绝对不是自己,这一点他是百分之百肯定的! 李一这个人,无论事情好坏,如果是他做的,他一定会认,如果不是他做的,他打死都绝对不会认,桀骜到底。 “放你的猪屁!”听了李一的否认,警察很生气。 无证都摆脸上了,还死不承认。他觉得这李一这小子纯粹是在耍无赖。 “看来,证据不踏踏实实地摆在你的面前,你是不会承认的。先关你两天,等证据齐了,我看你还怎么嘴硬!”说罢,警察摔门而出。 然后,李一便在拘留房里面被关了两天。 由于案发现场没有监控记录,所以警察们找来了人证。也就是三月一号凌晨,李一遇到的三个混混。 其中一个混混,嘴里边只是剩下右下颚的一颗牙齿,其它已经用银色的金属牙全部换上,说话的时候金属牙的反光很容已晃到别人的眼睛。另一个拄着拐杖,脸上鼻青脸肿,十多天过去了还有没有消去。还有一个脖子上套着矫正器,说话看人只能转动眼珠子,头是动不了的。 三个人的样子,像马戏团的活宝。 警察问他们三月一号凌晨亮点的时候,是不是在现场,他们都说是。警察问女受害着跟他们什么关系,他们说不认识,只是看她在醉倒在路边,于是想送她回家,却没想到被李一拦住,还将他们打伤。 “也不知道那个叫什么李一的,他有什么意图,哥儿几个想助人为乐一回,却无缘无故挨顿打!您说这叫怎么回事儿?” “警察叔叔,您说他是不是看上那女的了,想……想撵开我们,好将她据为己有啊?” “我看着像,一看他那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警察叔叔,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儿啊?我告诉您,他的事儿可别赖上我门啊!” “就是,您看看我们这老弱病残的样子,也是受害者。” “嗯嗯嗯!都是他干的!”另外两个点头附和。 “我看他就是个倒卖人体器官的!” “我听说那女人死得可惨了,哎哟!胸都炸了!那么白……真是可惜了嘞……” 几个混混啧啧咂舌,他们添油加醋地,越说往后说越离谱。 警察瞧他们打扮的样子,穿的花里胡哨,也知道这几个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待他们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便拍桌子呵斥他们停止。 “我问你们什么你们便回答什么,不要自问自答!你们在这写作文呢?”警察不满地说道。 于是几个混混又装回了老实的样子。 他们说自己被李一痛扁了一顿,丢尽了河里,死里逃生才活下来。 把他们三个赶走了之后,李一和这个女人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因为他们打不过李一,再回来找李一就等于找死。 “我们可不想因为做好人好事,把自己的命给搭上啊!”镶着金属牙的混混说道。 “嗯嗯嗯嗯!”拄着拐杖的混混瞪大了眼睛,猛点头。 “你们身上的这些伤真的都是李一干的?”警察问。 三个混混的脑袋再一次点得像摇动的骰盅,就连脖子不能动弹的那个人,也强硬地上下惦着自己的身体。他们齐声回答:“嗯,就是他!” 这可把李一害惨了。 一张嘴毕竟说不过三张嘴,而且李一并没有有力的证据否定他们的话。警察们听了几位“证人”的指认,虽然不能直接确认这起案件就是李一干的,但他绝对跟本案脱不了干系。 于是,李一由拘留变成被正式关进了牢房,待审。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和命案挂钩,会被送进这牢狱之内。 他突然想起警察的那句警告:“你不承认不要紧,但当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指向你的时候,即便你不认罪,法庭照样能够判你的罪。” “在圳湾,恶意杀人罪会受到什么惩罚知道吗?” 警察的这句话直接贯穿了李一的脑神经。 在圳湾,杀人罪只有两种惩罚,一种是慢点死,一种是死快点。 “不是我做的事,我为什么要背锅?”李一心里纵有百般的冤屈,也有种无力回天的感觉。 继续呆在这里只有一种结果,那就是等死。“我为什么要为不是我所做的事情而死?” 于是在监牢里,李一扯着嗓子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啊!我是冤枉的!你们警察不能随便乱抓人啊!他们在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做事要搞清楚证据啊,别拿一些没有的东西唬人啊!” 可是警察们早已经下班回家,此时警局大门紧闭,连个值班的人都没有。 隔了一会儿,李一又趴在铁牢门处大喊:“有人吗!……来人啊!我话要说!” 李一喊了半天,迟迟不见有人过来。他脾气一下子上来,狠狠地朝铁门踹了两脚,巨大的声响回荡在空空的警局的走廊里,轰轰隆隆,却没有别的动静。 轰隆声响后,四下重归寂静,静得有些吓人。 “靠!真操蛋!” 他骂着脏话,随后对着牢房的大铁门又是一脚。 这一脚,噪音震耳欲聋,感觉整个警局都在振动。 而此时的李一自己也是愣住了——因为刚刚他踹在铁门上,那不知轻重的一脚,让整个铁门出现了深深的凹陷,已经严重变形。 李一身体里的血液一下子像回流了一般,头脑发热,他再猛地一脚,直接将牢房铁门给踢飞了出去。 哐铛铛铛…… 铁门飞撞在对面的墙上,响声轰隆,但依旧没有人前来查看。 “这门……是豆腐做的吧,我有这大力气?这可是铁门啊!”李一狐疑地望着牢门口,楞了至少有半分钟。 平时他连爬个八楼的楼梯都快喘掉气,此刻他不相信,一向瘦弱的自己竟然能够一脚踹飞结实的铁牢门。 “这……难道是那颗黑球侵体导致的?”李一看着自己的双脚,回忆起十几天前有颗黑球企图侵占他身体的事。 黑球侵体之后,他的身体和样貌不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还让他拥有了超乎常人的力气。 李一凝了凝神,想道:我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更重要的是,对于这起案件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现在我不仅自己讲不清楚这件事,而且手上也拿不出任何对自己有利的证据。如果真像警察说的,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那我真的就只能等死了。 思毕,李一低头看着铐住自己双手的手铐,再次回想起黑球侵体的时候。 只见他慢慢地张开双臂,手腕微微朝左右相反的方向一使劲。 “嘣!”那手铐竟像一根皮筋一样被拉断。 “……”李一看着断掉的铐链,清醒地意识到一件事。“我力气好特么大!” 随后,他走出牢门,像扯手表带一样,将左右手上的两个铐环扯了下来,丢到地上。 走到警局的门口,他停了下来。 李一回过身,仰头看着警局通亮的门牌,上面赫然写着几个深蓝色的大字,“龙田区警务所”。 “放心,我还会回来的。我会向所有人证明,我不是凶手!”他立正敬了个礼,对着那几个大字说道。 然后,李一拍了拍手掌,昂首阔步地离开了。 第八章:搞事的熊孩子 李一的身体刚刚恢复正常,还没来得及打一局游戏,就被“检查水管”的警察给抓了起来。 反正任凭李一说什么,警察们也不信。一没反驳的证据,二没金钱,三没关系人脉,继续这样审问下去,只能被动地接受自己是杀人犯。 反观警察这边,不论真相如何,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指向李一,即便他有一百张嘴也替自己说不清楚。 “既然这样,我也只好先逃了……”李一暗自叹气。 当李一发现自己能够一脚踢飞监牢的铁门时,他便已经决定,这起案件,他要为自己做主。 一出警局的门他就等于是逃犯了,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此时的他已经来到了圳湾的街头。夜深人静,也不知道现在具体几点了。路上只有灯光作伴,凉风吹拂,除了李一在路上孤零零地走着,每条街道一个人影也没有,格外地冷清。 虽然从警局逃出来了,但是要从哪里开始查,李一自己也不知道。 “早知道,就应该多看点侦探小说!”他踹向路边树发泄,吐槽着自己的无能。 他在路上走了很久,只是想找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 身上没有钱,也没有了身份证件和手机,想要住旅店是不可能的。再说,李一现在是逃犯的身份,就算有钱有证件,能够住店,那一旦住进去,就等于告诉警方:“我在这里,快来抓我!” 没人想刚刚睡一觉,就又被敲门戴上“银手链”,送进监牢。那得多悲催! “啊……”李一打了一个哈欠。“不是吧!难道今天晚上要睡大街?” 这时候,他确实走得有些累了,于是就坐在一处花坛的石阶上休息,伸了一个懒腰。心里还不忘了咒骂自己“真倒霉”。 懒腰刚刚伸完,他的余光便看见不远处有一架桥,那是连接圳湾市和光泽市的泽湾长江大桥。江的两边长满了三四米高的橘树林,江面很宽,但是河道和江安的距离也有大约三十米远,所以江滩也足够宽。 “这些橘树林倒是一个能够遮掩的好去处!”李一心里琢磨着。便动身往泽湾长江大桥的方向走。 大桥看着不远,但是走起来却是很费劲,想要接近它,至少花了一个小时的功夫。此时李一已经累得不行,双腿有些酸痛,后背也似乎像要着火了一般,灼烧得疼。 李一下意识觉得,这只是因为太疲惫了,所以一直忍着,没有太在意。 再加上现在本来就已经很晚了,身体的困顿让李一只想快点找个能躺的地方睡上一觉。 正好,刚刚走近桥墩的时候,便看见桥墩的旁边放了很多的稻草和橘树落叶,似乎是有人特意铺放在这里的。 李一走上去,蹲下身子,用手按了按稻草铺满的黄土地面。 “咦,还挺软乎……”他面露笑意,很是满足这天然的床。 然后看了看旁边巨大的桥墩,已经完全遮挡了他看江面的视线。“嗯,刚好可以挡住江面的冬风。太棒了,终于可以好好地睡觉咯。” “管他什么杀人放火的破王八事儿,先睡到第二天早上再说!” 说罢,他便就地躺下了。不消五秒,轻微的鼾声就从李一的鼻腔中传来。 他已经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一被一群小孩的呼喊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十多米处的另一个桥墩边上,有四五个小孩正在玩耍,看上去都差不多是十岁出头。他们嬉闹喊叫着,又蹦又跳,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李一看到此景,却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笑,说:“真羡慕这群小孩儿,开心真是不用花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随后他便看见其中两个小孩手里面拿着小石头,在扔桥墩。 李一以为他们在砸桥墩玩儿,便忍不住笑:这群小孩儿也太傻了,练习投掷石子,也不离得稍微远一点。 “喂……小孩儿?”李一扩手放在嘴边朝他们喊,“你们这样不行!要离远一点扔,扔得准,才好玩!” 小孩儿可能先前没有注意到另一个桥墩的后面还有人,听到李一朝他们喊叫,先是一惊,愣神一般地往后退了两步。等声音传到他们的耳朵里,他们又恢复了站位,把玩一般地向上空抛起手中的石子。 “那你来啊!”其中一个小孩不服气似地朝李一回喊。 “嘁!”李一嘴角发出不屑地声音。 自己竟然被一群小屁孩儿看扁了? 他半蹲着起身,就朝那几个小孩儿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过去的途中,另一个小孩儿突然将手放到脑后,用力一甩,将手里鸡蛋一般大小的石头向李一砸了过来。 “哎哟我靠!”李一灵活地躲开,但是左脚脚不小心踩到一块光滑的大石块,险些摔倒。 要是摔倒在这群小屁孩儿的面前,那面子岂不是丢大了? 所以他故意借势左摆又摆,像个喝醉酒的人一样。 小孩儿们见吹牛的李一马上就要摔倒,便纷纷指着他,抱着肚皮哈哈大笑起来。 李一见他们笑,又故意摇晃了两下,终于站稳了身体,然后朝他们摇着脑袋,作着鬼脸。“略略略……打不着,也摔不着!” 小孩儿见李一没有摔倒,反而朝他们做鬼脸,笑容立马收拢,一副很不爽的样子。 李一甩着手阔步走了过去,站在那五个小孩儿的面前,叉起了腰。 这时,他才发现为首的小孩儿右脸上有一道三寸长的伤疤。李一准备弯腰看清楚点,便伸手过去:“小孩儿,你这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儿?” 啪! 疤脸小孩儿一把扇在了李一的手背上。小小年纪,力气倒是不小。这一巴掌扇得李一的手背有些红了。 “诶,我说你这小孩儿,我关心你呢,怎么还能打人呢?”李一有些不解,但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摸摸自己红起来的手背。 “关你什么事儿?”疤脸小孩儿白了他一眼。 这时候,那个先前用石头扔他的小孩儿又朝他丢出一块儿石头,一脸不屑地说道:“你不是说你行嘛,来,你来给我们做个示范!” 李一接住了石头,也白了那小孩儿一眼。 这小孩儿胖胖的,穿着黄色的羽绒服,右胸上绣着一只棕熊的标志。李一心想:你这破熊孩子,等下就给你下马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大人! 接着他拿着石头便往右前方走去,一边走他一边觉得好笑。 为什么?因为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堕落到和一帮小屁孩儿争强好胜。这难道不好笑吗? 大概向前走了十几米,李一停下来,准备转身表演如何击中桥墩的正中心。 但当他举起石头,完全转过身来的时候,他却傻眼了…… 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 原来,那刚刚那五个小孩用石子扔的并不是什么桥墩,而是一个倚靠在桥墩上的老人! 第九章:流浪的老人家 也许是昨天来到桥下的时候,已经凌晨,困得不行。加上灯光昏暗,李一确实没有看见另一侧的桥墩后面还躺着一个人。 知道了事情真相的李一非常的生气,将手里的石头甩到一边,然后气冲冲地走回了几个小孩儿的面前。 几个小孩看见李一气哄哄地过来,没有胆怯,反而是嘲弄一般地看着李一。 “你们刚刚就是在用石头砸这位老人吗?!”李一俯看着这群熊孩子,气不打一处来。这种行为已经不是不是“熊孩子”的行为了,而是杀人犯的行为。 “你们的家长呢?他们平时就这么教你们的吗?”李一插着腰训问道。 结果,那个疤脸小孩儿歪着脑袋冲李一说道:“怎么,你刚刚不是还吹牛说,你比我们扔得准么?怎么现在不敢扔了?” “大人只会吹牛鼻子,怂包!”那个穿着羽绒服的胖小孩儿指着李一喊叫,引得其他的孩子发出冷嘲热讽的讥笑声。 这一次李一没有上头,而是冷静地看着这帮熊孩子,在等待他们安静下来。 熊孩子嘲笑许久,见李一竟然无动于衷,于是慢慢地停下了讥笑的声音。 这时候李一慢吞吞地卷起自己的袖子,双掌相互摩擦着,使自己的手掌暖和一点。这群熊孩子不明就里地看着李一,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的爹妈平时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李一侧眼看着这五个熊孩子,他们个个目光不善,脸上没有丝丝一般孩童所有的天真。 “我爹妈怎么教我,关你屁……” 拍! 为首的疤脸小孩儿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记响亮的巴掌扇在了他的疤脸上。 这一巴掌直接将那疤脸小孩儿打蒙了。他的下意识里,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应该是去摸自己的脸。 疤脸小孩儿双眼错愕又茫然地看着李一,其他的四个小孩儿则更是一脸的惊讶,甚至还有一丝惶恐。他们根本就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叫李一的大人,竟然是一个人狠话不多的大流氓! 大约过了十秒,那个被扇耳光的疤脸小孩儿终于从懵然中释放出来,面部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他挥舞着只有橘子大小的拳头,嘴里发出狂怒地咆哮,啊呀呀地乱喊乱叫,吓坏了站在他身后的小伙伴。 “你竟然敢打我?!兄弟们,给我上,干他!”疤脸小孩儿俨然像个黑头目,指挥着身后的“手下”。 本来他身后另外三个小孩儿不敢动手,但是一见疤脸小孩儿和穿羽绒的小孩一闷头地就朝李一冲了上来,那三个小孩儿也大声吼叫着举起拳头,冲了过来。 李一又好气又好笑,甚至有点看不起自己。 一个一线城市的白领,刚刚从监狱逃出来,身无分文,睡天桥,和小孩儿较劲。 现在竟然还要和小屁孩儿打群架?耻辱,真是耻辱! 但自嘲终归只是自嘲而已,总不能让这群小毛孩儿觉得自己长本事了。李一站在原地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向朝自己冲过来的五个小毛孩儿。 抬手。 啪,啪,啪,啪,啪! 五声清亮的巴掌声响起,这群小孩儿全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不动了,各个都捂着自己的小红脸蛋儿,像吃了苍蝇一般,表情要哭不哭的,应该是被打回了原形。 李一收回了手掌,学着当年老师在讲台上训他的样子,训起了这群熊孩子。 “你说你们一个个的,做什么事情不好,竟然欺负别人,还是欺负老人?你们老师没教过你们尊老爱幼吗,你们爹妈没教过你们要学会做人吗,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们,做人要有基本的素质和涵养吗?” “回去多读书,别一天天跟作业布置少了似的,在这里……” “不许你说我爸妈!”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李一的身后响起,是那个疤脸小孩儿。 他不高不壮的身躯正举起一块榴莲般大小的尖锐石头,朝李一砸过来。 也许是因为石头太重,小孩儿出手的动作慢了一些,李一虽然有些意外和惊讶,但也是不出预料地躲过了石头的砸击。 但那石头随着力量的冲击,滚落到对面四个小孩儿的脚边,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好在李一眼疾脚快,一个箭步上前,将石头踩住停了下来。否则,被滚石命中的那两个小孩的脚,不骨折也要被开出一个能见白骨的大口子。 见此情形,李一勃然大怒。大步走上前,揪着这小子的衣领,直接将他提了起来。 “你特么是不是疯了……” 随后举起手,准备要一巴掌打下去。 此时李一也没有注意,他怒火中烧的这一巴掌下去,打在小男孩儿的脸上,那小男孩儿可能会因为脑震荡昏死过去。 眼看掌风都已经呼到疤脸小男孩儿的皮肤上了,左侧一个苍老衰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停,停下,请停下……咳咳……” 李一回头。是那个被熊孩子们用石头砸晕过去的老人,他醒过来了。 “这位好心人,请你停下。” “他们还是孩子,不要打他……”老人恳求着李一。 李一犹豫了,他的手贴在疤脸小孩儿的脑袋边上,不知道该不该打下去。 而那疤脸小孩儿此刻真是害怕到了极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眉心低落到有眼里。咸湿的汗水刺得眼睛生疼,但他却不敢眨眼。因为他两只眼珠子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要打他的那只手上。 在李一停手的那一瞬间,疤脸小孩儿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他不敢说话,更不敢要求李一放开他。他怕自己一张口,那个要命的巴掌会重新扇到他脸上。 “他们这么对你,您还要我放他们一码?”李一疑惑地望向老人,又转过头来看了看手上这一脸惊恐的小孩儿。心里的怒气还没有消下去。 “他们什么都不懂……咳咳……如果以暴制暴的话,暴力只会越来越严重。如果有人愿意叫他们不要用暴力去解决事情,我相信他们会学会的。咳咳咳咳……” 老人一边说话,一边不断地咳嗽。看起来需要马上去就医。 李一有些莫名有些焦躁,但是他还是将手里的小孩儿放了下来。然后使了个眼色,让他回到同伴中间去。 疤脸小孩儿立马跑到同伴中间,同伴们的眼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李一。直到他喊了一声“走”,这群小孩儿才像见了鬼一样,疯跑了出橘子林,离开了泽湾大桥。 “记住了!你大爷永远你李大爷!”李一朝那群小孩儿的屁股后面喊道。他只是怕那群小孩儿还会再回来欺负这位老人。 见搞事的熊孩子们离远了,李一赶紧走到老人依靠的桥墩边,想要搀扶他。 “您还好吧?”李一关心地问候道。 老人背依靠着桥墩,努力地将身子往上蹭了蹭,嘴上挤出一丝难受的微笑,回答道:“啊,没事儿,没事儿……我这身老骨架还顶得住。” 李一扶住老人,托着他,让他正身靠到了桥墩上。 “老人家,您咳得这么厉害,得去医院看看。”李一关心地说道。 “啊,我这咳嗽并不是那几个娃娃打出来的。而是前两天感染了风寒,所以有些咳嗽,没事的。”老人家看着前面的橘子林,语气缓慢地说道。 “那不行啊,这群没教育的熊孩子已经把您打伤了,加上这风寒,我怕您吃不消的!”李一着急地说。“要不,我送您去医院吧……” 说完李一站起身,一摸口袋,愣住了。随即又蹲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老人一眼。 老人似乎是看出了有的心思,朝他摆摆手说道:“不要紧的……” “咳咳……” 但老人还是没忍住咳嗽。 “还说不要紧,别硬撑了。要是倒下去了可不好!您的家人呢?” 李一的话刚问出口,才发觉,老人的身下坐着一堆杂草和树叶。 “难道您……一直睡在这天桥下面?”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家里的人呢?”李一问。 “是我自己要跑出来的,他们大概觉得我已经死在外面了吧……没事,没事,忘了就忘了吧……”老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后用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想挪动一下身体,换个姿势坐着。 地面坚硬,坐在地上屁股咯得慌。桥墩也是结实的水泥,靠在上面久了,难免不舒服。 “我发现您总说没事吧没事吧,但我看着每件事都不像您说的没事的样子啊。”李一说着,也坐下了,双手搭在乞丐上和老人交谈。 身上没钱,什么都不能干,他也不知道怎么把老人送到医院去。 老人听李一吐槽自己老喜欢说“没事没事”,忍不住呵呵地笑起来。 他说,“没事的没事的,在这里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已经习惯了。” “只是前几天这群孩子偷偷拿走了我用来当被子的挡风纸板,这才感冒了。我没料想到,他们今天竟然折回来故意找我的茬。我总不能跟几个孩子过不去吧……”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说起那几个熊孩子,李一有些来气。“就那几个前教养的?要不是您出口拦住我,我非得屎都给他们揍出来。不像话!吃着人做的饭,净不干人做的事!” “您看他们像一群孩子么?简直就是一群没有长大的恶狼!这种熊孩子,长大了也是个祸害,社会的毒瘤!” 李一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喷到老人的头发上去了。 李一瞄了一眼老人糟乱头发上的唾沫泡泡,又瞅了瞅老人的脸。“他没发现……喔,幸好……真特么尴尬!都怪那帮死小孩儿!” 于是,他身手去擦老人头上的唾沫泡。 老人侧过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李一,“你干嘛?” “哦,没事没事,就是看您的头发好像睡觉被压变形了,我帮您弄弄,搞搞发型……” “嘿嘿嘿嘿嘿嘿……”李一龇牙尴尬地憨笑。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橘树林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里面夹杂着数十人的脚步声,还有气焰嚣张的喊骂声。“你大爷?你大爷的!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装大爷的孙子,竟然敢打我儿子?” “看老子不削了他的皮!” “对!削了他的皮!”后面一大群人附和。 嘈杂的声音过后,十几个穿着不一的壮汉陆续钻出橘子林,出现在离李一不远的地方。 在那群壮汉的身后,跟着几个个头对比明显的小孩子,看上去十岁出头。 那不是刚刚被李一赶走的那五个熊孩子么?! 见到眼前的这群人叫嚣喊打的阵势,李一这才明白,刚刚那五个小孩急急忙忙离开并不是畏惧李一,更不是洗心革面,想重新做个乖宝宝,而是去搬救兵了! 要么不来,一来还来一群…… 李一转头看向老人,想问他怎么办。但老人也是六神无主地看着李一,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群人已经离李一和老人只有五米远了。他们纷纷撸起袖子,嘴里怒气冲冲地喊着:“你大爷是谁?谁是你大爷?” “你就是你大爷?”为首的刀疤脸男子满脸豪横地指着靠在桥墩上的老人,用粗犷的嗓音喊道。 “?”老人一脸茫然。 第十章:这可真是个好儿子! 老人看见为首的刀疤脸男人指着自己,一脸无辜的表情。他皱着眉头看着刀疤脸男人,又将满头乱发的脑袋转向李一,愣愣地看着他,眼睛里写满了“为什么是我?”的神情。 看着眼前的一大帮子人,李一觉得自己捅了马蜂窝了,也是茫然不知所措。老人看着他,他也转头看向老人,瞧着他顶上那一撮夹杂着稻草的毛发,摊开双手摆出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样子。 “嘿,就这一个老头子你都干不过,还有脸回家找我帮忙?老子的脸都给你丢进茅坑里了!”疤脸男人对着身后喊道。 “诶呀,你说你个老不死的,还敢说你是我儿子的大爷。你是他大爷,那你不就是我大伯么,我的便宜你都敢占,也不瞧瞧你这连路都走不稳的样子。还有,你这老骨头,连我的儿子你都敢打,我让你……”疤脸男人指着老人一顿嘴炮轰炸。 但没说几句,一个小男孩儿默默地从人群的最后面走了出来,握住疤脸男人的手掌,将原本指着老人的手指向右边推过去了一点点。 此时,疤脸男人的手,正指向李一。 而出从人群后面出来的那个小男孩儿,正是李一之前要揍的那个疤脸小男孩儿。 好一对父子,不仅长得像,连脸上的伤疤也是一模一样! 李一看着疤脸男人的手指向了自己,抬头仰望着他。这男人身材高大,至少比李一高出一个半头,撸起的袖子里伸出两只前臂,都快赶上李一的小腿粗细了! 再看看自己的小胳膊,连块像样的肌肉都没有…… 小男孩儿将父亲的手指推向了李一之后,骂错了人的疤脸男人和坐在地上的李一相互对视了足足两秒,气氛竟有些许尴尬。 李一脑子里面没有一点应对的主意,但他认为自己如果不做点什么,总觉得对不住眼前这一大帮人的面子。 于是他…… “嘿……嘿?”李一露出他标志性的龇牙假笑,发出两声尬笑声。 尴尬瞬间被打破,气氛的平衡点也被打破。 “我嘿你妈个菠萝皮……”疤脸壮汉尴尬的表情瞬间变成不爽,抬起海碗大的拳头就要砸向李一。 “原来你就是你大爷,我打……” 对方一言不合就开打,李一屁都要吓崩出来了。他右手支撑着上半身,借力一弹。 “卟……” 他起身的瞬间,一股热气从他的后门喷出,带着一声沙哑的,像气球漏气的声音。 “卟……” 疤脸壮汉怒瞪着李一,像被点燃了的爆竹。 “臭小子!你竟然看不起我!看老子不把你的**给堵住!”疤脸壮汉猛扑向李一。 却被李一躲开了。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没吃早餐就会这样啊……” “啊啊啊,别追我……” 李一跳开原来的站位,一边躲避着疤脸壮汉的拳头,一边举着双臂喊叫,像是在逃命。 在一边看着的众人纷纷发出嗤嗤地讥笑声,尤其是那一个疤脸小孩。看见李一被自己的爹追着满地跑,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捂着笑痛的肚子大喊活该。 疤脸壮汉一直举拳追着李一,想让李一吃自己的一拳。 围观的人们继续讥笑着,李一继续逃命,壮汉继续追。 老人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这一对围着两个桥墩打转的人,微微张着嘴,不知道该做什么。 当然,他也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心底暗喊“加油,快跑”。 他自然是不希望李一被追上。 因为疤脸壮汉和李一的体格对比看上去太悬殊了,一个比门板还高,壮如牛。另一个普普通通,瘦瘦弱弱的样子,打打小学生还可以,真要是和追他的壮汉打起来,恐怕不出两秒的功夫,壮汉肯定直接会跪在地上央求李一,“求求你!不要死……” 但是周围的十几个围观的人却只看到了李一狼狈地逃跑的样子,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那疤脸壮汉现在已经满头大汗,背后的汗水也早就已经将贴身穿的保暖衣物给打个湿透。 实际上,李一连碰都没被壮汉碰到一下,别说吃拳头了。这要是搁半个月前,李一被这样追,肯定气喘吁吁,早就不行了。自从黑球侵体,身体异变之后,他感觉身体里面像装了一个超级发动机。 此时李一加快了脚下的速度,虚晃一招,再一次躲过了疤脸壮汉的手掌。而疤脸壮汉这边却因为上半身在抓李一。脚下却停不下来,所以差一点扑倒在地。 趁着这机会,李一一个迅捷步伐,便蹿到了老人的面前。 众人也是看呆了。但随后他们的表情恢复了讥笑的状态。因为这群人觉得,刚刚李一的动作不过是巧合而已。下一次他想再躲过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围观的人都等着看李一被揍得鼻青脸肿,跪地喊爸爸的模样。 “还是不要以暴制暴吗?”李一突然蹲在老人的右边,吓了老人一跳。 老人惊讶地看着李一,回答:“现在我希望他们不要对你施暴。以暴制暴总归是不好的……只会衍生出更多的暴力……” “唉……”李一摇摇头。 见疤脸壮汉又朝他冲了上来,李一赶紧跑开了。 这一次,他不是围着桥墩绕圈圈,而是径直跑向了橘树林。 “臭小子,想溜?” “站住,别想跑!” 疤脸壮汉指着李一的后背大吼,喘着粗气追了上去,一直追到了橘树林里面。 见自己的爹将李一追进了橘树林,疤脸小孩儿慢步朝老人走过来,站直了,俯视着老人。 “咳忒……”他朝老人的脚边吐了口白色的唾沫。 “死老头儿,你的保护伞马上就要被我爸给拆了。怎么样?气不气?”疤脸小孩儿得意地笑着。 老人抬头仰视着面前的这个小孩儿,确实年龄不大,说话做事的样子却像极了混了很多年社会的混混。 “……”老人没有说话。 “把这老头给我绑起来!”疤脸小男孩儿看向身后的几个大人,那应该是他的叔伯们。 “等我爸把那臭小子收拾完,回来了,再拿这老头出气。”疤脸小孩儿颐指气使地说道。 老人被三五个人,七手八脚地架起,然后其中一人从腰间把皮带抽了出来,将老人的手反捆在背后。 全程老都像一只任人摆弄的纸人。好在因为没有反抗,只是被捆住了手,没有吃别的苦头。 之后,所有的人都站在老人的前面,无聊地排排站着,有的看着流水的江面,有的颠着手里的石头,有的哈气搓着双手……他们都在等为首的回来。 他们等着看疤脸壮汉拎着满头是包的李一回来。 许久……橘树林那边始终没有动静。 “搞什么鬼……这两个人生孩子去了么?”人群里有人等得不耐烦了。 说这话的,是先前那个穿羽绒衣的小男孩儿的爸爸。他一脸的肥肉,顶着一个大肚子。虽然不能用壮来形容,但是从面相和体格上来看,一定也是一个不好惹的家伙。 甚至他眉目之间散发着一股和长相不符的刚气,可能比疤脸壮汉更危险。 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疤脸壮汉的几个兄弟也只是转身看了看,然后又回过头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真费事!弄一个瘦小子还要搞这么久,像个娘儿们一样磨磨唧唧!”胖男人碎碎念道。 疤脸壮汉的一个兄弟有点听不惯这句话,准备上前找他理论,但还没有挪动步子,就被一边的人给拉住了。拉住他的人冲他摇摇头,意思是“不要节外生枝”。 于是这群人便继续等待。 终于…… 三十米开外的橘树林边缘,有两个人影晃动,并朝着人群走了过来。 “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人群里的所有人顿时都将目光向那人指的方向望去。是李一和疤脸男人回来了。 大家用期待的眼神望向疤脸男人,等着看到他们期望的画面。 可是,映入眼前的画面却是疤脸男人搂着李一的肩膀,一边朝他们走过来,一边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疤脸男人的声音很大,聊天说话也跟吵架似的。而李一则是想被搂着的小姑娘,甚至有些害羞似的,听着疤脸男人的话,有一腔没一腔地搭着,估计都没有认真在听他说话。 疤脸男人和李一走近了人群。 所有人齐刷刷地用惊诧和意外的眼神看着他俩。 老人也是一脸的匪夷所思。“他竟然还活着!……呃,太好了。” “爸……” “闭嘴!”疤脸男人朝自己的儿子吼道。 疤脸小孩想要问他爸,结果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结果刚说一个字就被怼了回去,问题也被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大哥,怎么回事儿?”疤脸男人一个兄弟走过来,轻声地凑在他的耳边问。 李一斜着目光瞟着那个人。 “嘘,别问!还要问就是就是没事儿了!”疤脸男人用拳头轻轻推了一下兄弟的肚子。 兄弟后退了两步。便也不再说话。 “疤脸,你俩果然是去野树林里生孩子去了,不仅这么久才回来,回来还像刚认了一个亲爹一样!”胖男人手插在裤袋里,昂着头看向李一和疤脸,一点也没有把他俩放在眼里。 “你说什么?!”疤脸很不爽。 “我说你像个娘们儿,回来还认了个亲爹!”胖男人怼道,“怎么,你有什么问题吗?” “你……”疤脸松开搭住李一肩膀的手,气鼓鼓地走到胖男人的面前,举起手想要一巴掌打下去。 可是那一巴掌还没落下,就被胖男人一把抓住,拦了下来。 疤脸男人想借用蛮力去打胖男人,但是被抓住的手却打不下去。对方的力量太强了,疤脸男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就在他还在想怎么办的时候,一只肥大的右掌从反方向横扫过来,带着呼啸的掌风,直冲疤脸的左耳。 这一巴掌下去,他这只耳朵恐怕要废! 啪! 只听到一声筋肉相撞的声音…… 众人惊到了,他们面面相觑。甚至有的人想要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胖男人也是目瞪口呆,他原以为自己的巴掌会打得疤脸男跪地求饶,但是没想一只普通人的瘦手挡住了他的巨手。 待他顺着手臂的方向看过去,才知道,原来是李一! 李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蹿到了疤脸男的旁边,就在胖男人出手的一瞬间,他抓住了胖男人的手腕。另一只手插在兜里,没有拿出来。 “这位大哥,不要这么大的火气嘛!凡事都可以有个商量,不是吗?”李一笑眯眯地回答,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胖男人当然不想听李一废话,想要将手臂从李一的手中抽回来。 “……” 他暗自使力,连续试了三次,他都手都像被一块手铐铐住了一般,纹丝不动。 但是他不想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丢脸,只得忍着,假装没事。 “嘿嘿嘿……” 李一又露出他那副龇牙的笑容,这更是气得胖男人上来了火气。 胖男人松开抓住疤脸的那只手,“呼……”,又是一个巴掌,朝李一甩过来。 啪! 结果不出意料,还是被李一抓住了。只不过,李一用的不是他的另一只手,而是将抓着胖男人的那只手腾出三根手指,在胖男人的右手打过来的一刹那,用那三根手指死死扣住了他手腕中间的经络。 即便是三根手指的力量,也让胖男人完全吃不消。 “嘶……”胖男人的舌尖忍不住发出一句低声的嘶鸣,那是由于突然剧烈的疼痛引起的条件反射。 这一次,他来不及在儿子面前忍住自己疼痛的表情。他的表情也在那一刻告诉他,自己根本不是眼前这个“大爷”的对手。要不是“大爷”故意放水,恐怕手已经骨折了。 他似乎有点明白疤脸为什么要搂着李一的肩膀回来了。 当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一头雾水的是,一个块头小比胖男人小很多的李一,为什么跟他打起来后,却像在闹着玩儿似的?难道这家伙天生神力? “大哥,依我看,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到此为止吧!”李一说着。其实他想给胖男人和他身后的这群人一个台阶下。 按理来说,只要是个正常人,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都会选择听对方的,妥协。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 胖男人向后用余光瞟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再看了看疤脸。疤脸正一副“看你怎么办”的样子看着胖男人。 胖男人眼珠子溜溜地转着。身后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有疤脸的人,也有自己的人,还有其他小孩儿的叔父们。 说算了吧,牛皮气势吹出去了,在儿子和疤脸面前,真丢不起这面子。他说疤脸像个娘们儿,打不过李一还认了个“爹”,那现在投降的话,自己算什么?岂不是连娘们儿都不如! 打吧?又打不过……怎么办呢? 就在胖男人左思右想,处处为难时,他的儿子从他身后跳了出来,打破了他的犹豫,很好地替他做了选择。 嗙! 他儿子一脚踢到了李一的裆上。 看到的这一情景的十多个人都惊讶地长大了嘴巴,有得在那一脚下去的瞬间,整个身子一倾,仿佛被踢中的是自己,纷纷慌忙一般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老人更是脖子一缩,像是自己也感受到了穿肠的疼痛一般,瘪着嘴,龇着牙,紧闭着双眼,嘴里发出“啧嘶”的痛音。紧接着将头也别向一边,一刻也不敢看向李一。 胖男人的眼珠子瞪得溜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情绪比五秒钟之前要复杂千倍。 这可真是个好儿子! 第十三章:老人的故事(下) 现场却只有老伴的身体被烧成黑灰,家里其他的东西却安然无恙,半点火星都没有沾着。 后来警察介入此事,但是警察说那是意外。 可老人坚信自己的老伴绝不是死于意外——他没有见过那样邪气的火焰,更没有听说过有哪种火焰能够一分钟内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烧成骨灰。 更何况,家里的煤气、电器当时都是处于一个很安全的状态,根本就没有火源,怎么一个好端端地人身上就会平白无故地起火呢? 另外一个疑点就是,因为当时老人听到老伴极其痛苦的喊叫也于心难忍,便尝试过不顾危险,伸手去拉老伴。可是明明自己都和那青蓝色的火焰接触了,却发现火焰根本就不烫人,似乎伤不到除了老伴以外的其他任何人。 老人将整个事情想来想去,但还是百思不其解。 自那以后,他便每天走街串巷去打听附近有没有过异常现象,翻阅典籍去调查有没有同类的事情发生。久了,其他事情便也没心思做。 自从老伴走后,全家人只有他一个人无法从悲痛中走出。儿子在老伴的葬礼上象征性地哭了两下,第二天便正常上下班,似乎养了他二十几年的老娘去世了,并不能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而他的儿媳妇却是将矛头对准了老人,每天怨他没事找事。儿媳妇儿说,连警察都说他老伴是死于意外,他却固执地像块石头,天天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什么东西来。最重要的是连孙子也不愿意照顾了,整天在家吃闲饭,做闲事,到底是活人重要还是死人重要?再一直这样,还不如早点死。 老人没有在乎儿媳妇的话,继续他的调查。他的儿子早出,也不管。更多的是管不着。 一边是爹,一边是母老虎,孩子他娘,另一边是维持生计的工作。你说他怎么管?有时间管这档子事,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加班,挣几块钱来得实在。 直到有一天,另一件事的发生,让这个原本关系不和睦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那天,就在儿媳妇出门买个菜的功夫,亲孙子从楼道上摔了下来。 这件事儿彻底惹恼了儿媳妇,她破口大骂,说他这老不死的呆在家里就是个累赘。连个孩子都看不住,也什么都做不了,还要多一张嘴吃饭。他那没用的儿子也没有什么本事,就只知道闷头上班,却还赚不了几个钱。 她当着所有街坊邻居的面,不断咒骂自己的公公。话是越骂越难听。 “那您孙子呢?没事儿吧?”李一忍不住关切地问到。 “他娘正骂我呢,也许是因为骂得太难听,连阎王爷都听不下去,才没有将他收走。反倒是在他娘骂得正上头的时候,他自己慢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跑进了屋子。” “当时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她娘人都傻了,我也看呆了。” “左右街坊都还以为诈尸了……” 说着说着,老人忽然笑出声来。 李一也随着哈哈了两声。 这件事发生之后,他怕儿子和儿媳再因为自己的事吵起来,于是自己偷偷离家出走了。浪无居所的他只好一个人栖身在这天桥下,每天捡捡垃圾和废品过日子。每日生计都是问题,查寻老伴死亡真相的事情也就一再搁浅了。 不过,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还是希望能找到那个纵火害死自己的老伴的家伙。他要亲自问问那个人,究竟因为了什么原因,要这么无情,杀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半百老人。 要是儿媳妇知道老人还想着这件事,估计也会被气个半死。不过也会庆幸,幸好老人自己离开了这个家。 “不过……”老人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现在觉得警察说的可能是真的……也许真是意外呢?” “毕竟,我找了这么多年,一点线索都没有,哪怕是一点!” 他的眼神里透露出失望的眼神,同时有些疲惫。不知道是因为酒劲已经上来了,还是这些年的流浪奔波让他确实觉得是该放下了。 老人的故事让李一想起自己在成为逃犯之前的事——那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要吃他的黑球,还有意识井底处,两条为了争夺他而相互厮斗的巨蛇。 不一样的事,却是同样的不可思议,并且已经达到了常人无法理解的领域。 李一喝了一口酒,拍了拍老人的肩膀。他想安慰老人,但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张口说道: “老爷子,现在我也是流浪的人,您看我没处可去,现在天又已经黑得啥都看不清了。我看,您就发发善心收留我吧?” 老人接过酒瓶,仰头,灌下去一大口。“在你找到新的住处之前,你就委屈着和我住在泽湾大桥下吧。” 李一点点头。 于是两人便借着酒劲,依偎在一起,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 老人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刚醒来便发现身边空荡荡。 坐起身一看,李一不见了。 老人小心翼翼卷好李一送他的铺盖,靠桥墩放着。然后站起身朝四周大喊,“小伙子,小伙子”,但是没有人应。 他以为李一躲到橘树林里面撒尿去了,于是就去橘树林里面找。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还是没有找到。最后朝着各个方向都又喊了几句,依旧没人应,才终于放弃了寻找的念头。 他看着新买的铺盖卷儿,脸上的表情有些失落,在原地站立了好久才终于在睡的地方蹲了下来。 沉默不语。 这时候,他听到不远处传来平稳的脚步声。他缓缓地抬头看,眼里原来的失落的神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回来了啦!”他有些喜出望外,并没有责怪李一先前的不辞而别。 李一能回来,他就心满意足了。 “嗯,等久了吧?”李一笑眯眯地说道,并随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塑料袋,还有些烫手。里面装着刚出蒸笼的包子。 “哦哟哟!快接住!烫烫烫烫烫!”李一左右手交换着拎那塑料袋。 它太烫了。 但李一怕一路上过来,包子冷了不好吃,就把它放到胸怀里的。 老人接过包子,皱着的眉头预示他要说什么。 “你怎么这么傻!胸口都烫坏了吧……我看看……” “诶呀!没事儿。”李一将上衣收紧,热衣服贴紧皮肉,烫!又立马松开。 他龇牙一笑,“嘿嘿,没事儿!衣服裹着呢,再说我皮厚,不打紧。快吃吧,哦!” 老人的眼有些湿润,他赶紧转身背对着李一将塑料袋剥开,咬下一口包子皮。 烫! 但他忍着嚼碎,咽了下去。 “不用给我留,我已经吃了。”李一笑着坐在了一块稍微大一点的石头上。 老人转过身,嘴里两边都是包子,腮帮子高高隆起。 “你一大早去哪儿了?”老人问。 李一神秘地笑笑。“我啊……” “去搞钱了!”他说。 第十九章:事情有些蹊跷 拿到了视频证据的李一回到泽湾大桥之下,并好而老人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老人将上一次他们没有喝完的酒拿了出来。还剩一点,但是足够两人在这下午的时光庆祝一下了。 “明天一早,我就去警局‘投案自首’。”李一说。 老人将手中的破杯子递过去,轻轻碰了一下李一手中的杯子,说道:“祝你顺利洗清冤情!” “干杯!” 正当两人碰杯举盏,准备将杯中剩下的一点酒一饮而尽的时候,橘树林那边传来了悉悉嗦嗦的声音。 有人那橘树林里面,而且是很多人! 李一将杯中之酒全部倒进了自己的咽喉。然后,他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望向橘树林的方向。 是谁呢? 对方似乎也感觉到李一已经察觉到了他们,便停止了行动。这时候,李一便和老人招呼一声“我过去看看”,就朝橘树林的方向走了过去。 “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在里面!”李一面对着茂密的橘树林喊道。 虽然已经是冬天了,橘树的叶子并没有像印象中的完全脱落,加上杂草丛生,确实看不太清楚里面到底藏了多人。 等李一朝橘树林喊完话,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李一。 “知道有人来了,你还不跑,作为一个逃犯,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说话的人是两周前在警局审讯李一的警官,姓陈,和他同级的同事喜欢叫他陈妖精。其实他本命叫陈杳京来的,杳京是他出生的地方。他父亲嫌起名字麻烦,就给他随便取了这个名字。 他爸怕麻烦这一点,倒是和李一一个样。但是陈杳京就不一样了,正是因为他爸这样,所以他要反着来,硬是喜欢哪里有麻烦,就往哪里去。 见出来的是警察,而且还算是半个熟人。李一当然没有慌张,说道:“警官,就算您现在不来找我,我也会去警局找您的。” “哦?找我?我可没有见过已经飞走的鸭子还能自己飞到锅里来的道理。” 说着,陈杳京身后的橘树林里钻出了十几个穿着警员制服的人。 “这阵势,我真是受宠若惊啊……”李一半张着嘴,有些惊讶于警察们抓他的动静。 “这十几天来,我们全城发布了通缉悬赏令,但是就是找不到你的影子。你小子是真的会藏,藏到这里,确实让我们好找。”陈杳京说道。 听陈杳京这么一说,李一立马就猜到他的藏身之地肯定是有人向警察通风报信,不然他们可能还要找上一段时间才能找到自己。 幸好今天已经拿到了证据,赶得好不如赶得巧!不然,他李一还真的不知道要往哪里躲。 “我很想知道,举报我藏身之地人到底是谁?我非常好奇……”李一龇着笑脸向陈杳京问道。 “是我!” 循声望去,橘树林里面跳出来最后一个身影。 是那个和李一起过争斗的胖男人! 见着他,李一顿时皱紧了眉头。虽然自己并不为眼前的“危机”所惧怕什么,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出卖他。出卖他的,竟然还是头一天跟他握手言和的人! “呵……”李一干笑了两声。 笑容将他的眼睛挤成一条线,他透过那一条线的中间,望向那个胖男人。一种很不好爽的滋味涌向心头。 陈杳京向左右的手下打了个手势,“铐起来!” 随即几个警员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擒住了李一的两只胳膊,将他按得跪在了地上。李一也很老实,尽力去配合几个警员的抓捕工作。 只是在被扣起来的过程中,他全程都在盯着那个暴露他地址的胖男人。 “将他带走!”陈杳京命令道。 在要被带走的时候,李一突然定住身体,停了下来。他对陈杳京说:“等等,我还有事情要说。” 陈杳京看了李一两眼,心想,谅他也跑不掉。便朝他点了点头:“说吧。” “那位老人,流浪出来,在这泽湾天桥之下一住就是五年,他的家人可能也在找他。麻烦你们找到他的家人,并且送他回家。” 李一望向大桥下的老人,老人佝偻着身体,满怀期望地看着李一,祈祷他能够一切顺利。 “还有,这老爷子是个有故事的人。他的老伴六年前离奇地死亡了,他觉得是死于非命,是有人从中谋害。我希望你们能够支出人手,调查一下。” 陈杳京听他说完,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这事儿我们会考虑的,现在你自己身上的案件才是最重要的!” “别考虑,行吗?”李一恳求地看着陈杳京。 陈杳京最怕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一下子心便软了下来。答应道:“可以。” “谢谢警官!”李一忙鞠躬道谢。 “叫我陈警官就行了。”陈杳京显得有些局促。 “谢谢陈警官!”李一说。 李一被带走之前,望了老人一眼,对他喊道:“老爷子好好照顾自己,我出来了会去找你的!” 老人连连点头叫好,慈眉善目的样子,看着被带走的李一就像看着即将要远行的自己的儿子。 但李一和胖男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却没有再看胖男人一眼。 他这一辈虽然没有什么作为,但最讨厌和两种人打交道。一种是不真诚、不坦诚的人,另一种是表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的人。在你被捅了刀子之后,他们还会拍手叫好。 而胖男人属于后者。 上警车的时候,李一隐约听到他在不远处的橘树林边上,解气般地朝李一乘坐的警车喊:“呸!你才是胖哥,你妈是胖哥,你爸是胖哥,你全家是胖哥!” 李一并没有理会,权当没有听到。 警车押解着李一呼啸而去,转眼便到了警局。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无非就是对李一进行审讯、对证、审讯、对证…… 李一告诉陈警官自己的邮箱里面就有“南岭爆尸案”的真相。 陈杳京按照李一说的,找到并下载了那个视频。 当他点开那个视频看完之后,差点没有把他早上刚喝的粥给吐出来。 他不可置信地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视频里面的内容,脑子里面充满了疑问: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离奇、诡异的事儿? “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它会钻进女人的身体?” “是否就是那道黑影导致了受害者的死亡?” “难道我们真的错怪李一了?他真的也是受害者?” “那黑影到底怎么解释?” “还有怎么会出现两个李一?” “难道那天……” …… 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席卷进他的脑海,让陈杳京再也不能淡定。 终于,他冲出自己的房间,直奔向局长的办公室。有人在他的身后叫他,他也不搭理。 嘭! 他拿着手机视频,鲁莽地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 坐在椅子上打盹的局长被突如其来的噪音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睁眼一看,原来是陈杳京一脸紧张地跑进来,扰了他的美梦。“你干什么!急急忙忙,莽莽撞撞的,急着给我送终么!” 局长有些郁闷。 “对……对不起,局长!”陈杳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莽撞和无礼。 好在局长心胸宽广,待手下的人也是宅心仁厚,像待儿子一样的看他们。 “什么事?”局长醒了醒神,将椅子转过来,正对着陈杳京。 “局长,是关于李一的那个案子!”陈杳京拿起手机走上前,将手机恭敬地朝局长递过去。“就是‘南岭爆尸案’。” “这事儿有些蹊跷……”陈杳京说。 “手机里面的视频是李一提供的,据他说这是他逃狱的时候,自己找来的证据。他从头到尾咬定,人不是他害死的。”陈杳京补充道。 局长接过手机,眯了眯眼,从抽屉里面找出老花镜戴上。然后点击“播放”,认真地查看着视频里面的内容。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陈杳京屏住呼吸等待着老局长看完视频。 突然,老局长“啪”地一拍桌子,目光中有些许仓惶之色。他神色木然地瞪着陈杳京,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样子。 “局长,怎么了?” “有什么不对劲吗?”陈杳京凑过去弯腰问道。 “不对劲,当然不对劲,这事儿太不对劲了!怎么会这样?!” 老局长的眉头紧锁,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 他深沉地叹了一口气,用缓慢的动作摘掉脸上的眼镜,静静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给我支烟……”他说。 陈杳京赶忙从口袋里面掏出一盒烟,从里面抽出一支,恭敬地放进老局长的嘴里,然后摸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老局长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这一口,将半支烟都吸掉了。燃烧掉的烟身依然连接在剩下的半截上面,没有掉下。 老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指着陈杳京对他说道:“杳京,你,赶紧打个电话给上头,就说圳湾市出现了新的‘异返者’!” 陈杳京听完老局长的话,微微皱了皱眉,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发问:“局长,异返者……是什么意思?” “快!去!” 老局长略显不耐烦地朝陈杳京嚷道。 第二十章:不好了!他着火了! 圳湾大学实验室。 一个穿着白袍的实验室助手匆忙从大厅跑进了实验室,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对着另一个正在认真地做着实验的中年人喊道:“教授,找打了,找到了!” “怎么样?”被称为教授的中年人左手拿着一支装了蓝色溶液的试管,右手稳当地用滴管往里面点进去一滴透明的溶液。 他一边和助手搭着话,一边仔细地观察这试管里面发生的变化。 “他在龙田区的警察局里面。陈杳京警官在泽湾大桥下面抓住了他,但他却说自己是自首的……”助手脸上泛着笑意。 教授没有立马搭话,而是继续观察着试管里面的蓝色溶液。突然,试管的中央冒出了几点泡泡,继而发出泡泡轻微的爆裂声。 教授满意地点点头,将手中的试管小心翼翼地放到样品架上。并随手贴上一个标签,上面写着“李一”。 “终于好了吗?”助手显得比教授还兴奋。看来他们对点溶剂的实验成功期待已久。 教授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嗯,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我们现在可以去找他了。” 他摘下白色的医用手套,将他们扔进废物回收桶。接着脱下身上那件长长的白大褂,将它挂在墙边的衣架上。 教授似乎平时就住在这实验室,因为这里除了衣架,还有其它的生活用品。比如,放在实验桌上的剃须刀。 他拿起剃须刀在脸上来回蹭。这几天忙着一次次的实验,都没有注意到胡子都已经快有一个指节长了。 “我们现在就去吗?听说龙田区警务所的老局长已经将这事儿报告给上面的人了。”助手问。 “得赶快!我怕我们去晚了,就只能见到一堆骨灰了。” 说罢,两人便匆匆出门,往龙田区警务所的方向去了。 …… 与此同时,龙田区警务所,陈杳京正一脸严肃正对着李一。 两人大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瞪小眼。 李一在等陈杳京提问,陈杳京在想该怎么问。因为李一给他的视频,里面的内容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常识。 还有老局长的反应让他觉得很意外。似乎对于这一场诡异的案件,老局长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他一问,老局长就像要教育自己儿子一样地看着他,搞得他也不好再多嘴。 总不能追在屁股后面一直烦老局长吧! “你知道……视频的后半段出现了两个你吗?” 这话一说出来,陈杳京觉得自己的问话毫无水平,因为李一肯定已经看过视频了,而且他是当事人,肯定是知道的。 但他还是要在确认一遍。 “我看到了。” 李一的回答在陈杳京的意料之外。 因为李一的回答不是“我知道”,而是“我看到了”,这说明其中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你‘看到了’……什么意思?”陈杳京提出自己的疑惑。 “我当时和那几个混混打完架之后,就昏迷了。躺在地上像个死人一样,我也不知道到底后来发生了什么。”李一说。 陈杳京摸着自己的下巴开始思索起来。 按照李一前后两次被抓的口供,还有这一次提供的视频证据证明,眼前的这个李一很有可能真的不是凶手。 “那……会不会是‘另一个李一’干的呢?” 陈杳京的脑子里面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案发之后的十几天里,他们在各大街道追缉的了李一却总是无法得手,但在李一的出租屋内轻松地逮到他……如果真是“另一个李一”干的,这一切又似乎说得通了。 因为两个李一虽然长相、穿着一模一样,但确实是不同的两个人。 一个是无辜者,另一个是凶手! 陈杳京面对着李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的脑子在不断地思考、推演着案情的经过和真相。 “如果不是你,那就是另一个你!”陈杳京突然张口说道。 李一愣愣地看着陈杳京。 这一茬,李一确实是没有想到的。 “如果是我做的,我甘愿接受圳湾的刑罚!” “只不过,如果真的是另一个我干的,是不是能确定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了?” “那我可以无罪释吗?” 李一毫不掩饰地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没错,如果这件事能够确认不是他干的,眼前的这位陈杳京警官就应该去追查所谓的“另一个李一”,而不是把所有的时间浪费在他这个无辜者的身上。 但这个提议却遭到了陈杳京的严重反对。 “当然不行!”陈杳京义正言辞地喊道。 “现在虽然能说明‘有一个李一’是无辜的,但是,我不能确认你就是那个‘无辜的李一’。” “另外,虽然我没有办法解释这个现象。但是‘另一个李一’是从你的身上复制出现的,你怎么能说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听到这些话之后,李一非常无语,他现在只想在这位陈杳京警官的鼻子上来上一记“升龙拳”。 这么操蛋的推理,简直让他无话可说。 但是李一忍住了,毕竟殴打警官也是一项罪名。他现在只想恢复自由身,什么事都不想再惹。 “听着!” 陈杳京想通了之后,突然站起身,用手指着李一严肃地对他说道。 “我会查出真相的,如果你是‘无辜者’,我会立马放了你。但是,如果你就是那个‘凶手李一’,我一定会严惩不贷!” 说罢,他便愤愤地踏出审讯室。 李一在后面嚷道:“万一我们两个都是无辜者呢?你能不能别老盯着我!” 但这句话陈杳京并没有听见。 陈杳京走出审讯室之后,就准备去老局长的办公室。他要向老局长汇报一下他的推断。 但是他刚刚推开老局长的门,就看见办公室里面有两个人正在和老局长交谈。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有几分书生气息,但是侧影里有着几分严肃的英气。另一个似乎也是个读书人,只不过是个小伙子,相比身边这位则是毫无气场可言。他只是站在眼镜书生的旁边,一直保持礼貌的微笑,却不说话。 “局长?”陈杳京先是将头探办公室,然后身体缓缓地跟着移进来。 局长看见陈杳京之后,又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他嫌弃地朝陈杳京喊道:“我不是叫你进来之前要敲门!要去敲门吗!” “哦……”陈杳京默默地将脑袋缩回去,身体也跟着退出了门外,门也顺手被他关上。 老局长鼻子里长叹出一口闷气,要了摇头。转头对着面前的两个人继续之前的谈话。 “那个李一……” 可是刚说出四个字,办公室的门就“砰砰砰”地被敲响。 声音很大,一听就是陈杳京弄出来的动静。 “局长!?”陈杳京在门外喊。 老局长眉头一皱,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烦闷。 “喊喊喊,喊什么喊!叫魂呢你!” “给我在外边儿呆着,再喊我给你放长假!一年以上,十年以下!” 老局长对着门外的陈杳京大骂。 这时,眼镜书生伸手制止老局长,示意他不要再骂。 “门外这位想必是李一案件的责任警官吧?”眼镜书生问老局长。 “嗯,是的。他叫陈杳京,这家伙是有些聒噪,烦人得很。但有一说一,能力还是数一数二的!”局长自豪地竖起大拇指,完全忘记他刚刚有多嫌弃陈杳京。 “嗯,能看得出来。”眼镜书生点点头,“既然这样,那让他进来也无妨。” “反正我这边跟您交代完事情之后,也会要去找他交接。” “好吧……”老局长不假思索地应道。 但是还没等老局长叫陈杳京,陈杳京就已经自己推门进来了。 他依旧是探着他那颗留着平头的脑袋,贼眉鼠眼地看着办公室里的三个人,脸上挂着刻意的笑容。 “嘿嘿嘿……局长,我进来了。” 老局长掩面,感觉自己的老脸都快被这家伙丢光了。 陈杳京见状,连忙指了指办公室的门:“嘿嘿,我敲门了,您看!” 说着他又特地演示两遍怎么敲门,脸上依旧是刻意化解尴尬的笑容。 “行了,快过来吧!不嫌丢人么!”老局长拿开掩面的手掌,示意他赶紧进来。 “这位是国家安全局的一番队队长,也是圳湾大学生命科学院的名誉教授,徐元先教授。”老局长将虚掌示向眼镜书生,向陈杳京介绍道。 “噢——原来是徐教授!久仰久仰!”陈杳京走上前,热情地握住徐元的右手。 “这位是徐先生的助手,小黎。”老局长的手掌示向徐教授旁边的小伙子。 “你好你好!”陈杳京和小黎握手。 “他们二位是因为李一的事情而来。”老局长说。 陈杳京皱了皱眉,面露惊讶的神色。 “国安局的人行动效率这么快吗?我们上午十点打的电话,下午两点不到就来人了。不会是因为……” 还没等陈杳京说完,老局长便手握空拳对着嘴干咳了两声,暗示他说话要注意分寸。 因为国安局的番队队长虽然头衔是“队长”,但是实际上,“队长”的职位相当于地方上的警务局长。又因为他们直属中央,所以相比地方的警务局长,更有职权。 陈杳京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赶忙改口:“哦,我是说欢迎二位来龙田区指导警务处的工作。” 徐元只是看着陈杳京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转身向老局长说道:“其实我要说的刚刚都已经基本上说明了,剩下的,就要劳烦这位陈警官了。” “啊?我才进来你们就已经说完了啦?”陈杳京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显得有些懵逼。 “你们说什么啦?”陈杳京悄悄地接近老局长,将嘴凑在他的耳边问道。 老局长仍然是不耐烦地瞟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他。 “你带徐教授他们去见一下那个李一吧。”老局长指示陈杳京。 “什么……” 陈杳京刚想问个所以然,但看到老局长的白眼之后,立马立正敬礼,高声喊道:“遵命,局长!” 结果刚喊完这句话,办公室外就闯进另一个气喘吁吁的警员。 “呼呼……”警员急得大口喘气,说不出话。 “咋咋呼呼,赶着给谁送终呢?!”陈杳京学着老局长的口气,他已经感悟到老局长说话的精髓。 “陈……陈队,着……着了!” “什么着了?”陈杳京满脸的疑问。 “再不去真要给他送终了!”警员说。 “谁啊?你倒是说啊,你可真是要急死我了。”陈杳京急得快要跺脚。 徐元眉头紧皱,预感到不好的事已经发生了。 “是……是李一,在审讯室。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臂突然着火了!” 警员的话一说完,徐元之前流露出来的书生气息一瞬间全然消散,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警员的衣领,语气中带着三分怒火,命令道:“审讯室在哪儿?快带我去!” 警员一脸惊恐地看了看陈杳京,完全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陈杳京回看过去,急躁地朝警员嚷道:“愣着干什么?” “快——带路!” 第二十三章:蠢货 徐元和助手小黎在警员的带领下疾步赶往审讯室。 但是他们还没有到达审讯室的门口,就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嚎叫声,叫声异常痛苦。 “啊嗷!!” 审讯室里的李一正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臂,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左臂正在一点一点被诡异的蓝色火焰吞噬。 面对着突然着起来的火势,李一显然懵住了。 此刻,他的左臂已经只剩下小半截,而他只能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左肩,歇斯底里地嚎叫。 “啊啊啊啊!” 这声音里全然是恐怖与绝望。 蓝色火焰的燃烧之势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是一直顺着残肢一直往上燃烧,就像顺着灯芯燃烧的蜡烛。 徐元和助手小黎破门而入,门哐当一声撞到背后的墙面。 “李一!”徐元急忙叫道。 李一抬眼望向突然冲进来的陌生人,脸上依然之后痛苦的表情和豆大的汗珠。 “救——我!” 这一声求救,似乎是在同时消耗他的嗓子。 也许是因为先前惊恐嚎叫的原因,此时的李一已经无法正常说话。 徐元见蓝色的火焰已经快烧到了李一的肩膀,反而是心里松了一口气。 暗道:“还好,来得不算晚!” 接着,他朝助手小黎打了一个手势,小黎便从上衣的内袋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递给徐元。 徐元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支针剂。 他看了看针剂,将针头朝上拿好,并顺手推出了针筒里面多余的空气。 随后缓缓地走向李一。 李一本来在注意力全集中在左臂的火焰上,现在有个人拿着针筒慢慢地接近自己,他确实没有发觉。 但是在徐元准备下针的那一瞬间,李一的身体却作出了本能的反应。 他将抓住左肩的右手松开,整条右臂像一条皮鞭一般朝徐元甩了过去。 啪! 徐元傻眼了,小梁惊呆了,李一却后知后觉。 李一刚刚那一记鞭手,不偏不倚打在徐元的手背上,针剂应声滑脱,凌空飞了出去。 现在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那一针试剂上,目光随着针剂的飞行轨迹移动。 这针剂是救命的东西,徐元的身上仅此一支,要是它被摔碎了,那审讯室里的所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一染成一堆骨灰! 千钧一发之际,小黎尝试着伸手去追那支针剂,但是它飞行的速度实在太快,根本来不及追上。急得他脱口而出,骂了声“蠢货”。 针剂毫无阻碍地继续飞行,眼看就要撞上墙壁摔碎了。 小黎咬着牙捂住了双眼,心想:李一这蠢货,把自己最后的一线生机给打飞了,真是活该被烧死。 尽管徐元还没有放弃追上那支针剂,但心里也在想肯定是没有希望了。 他多年的期盼的希望又要在一瞬间破灭了。 哎…… 但令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是,就在针剂即将迎墙撞上的时候,姗姗来迟的陈杳京突然出现在审讯室门口,临空一把抓住了针剂。 “什么玩意儿?”陈杳京接住针剂的同时,不明真相地随口喊了一句。 徐元和小黎呆住了,像个木头人一样在原地愣了一秒,随即一块悬在心里的石头也轰然落下。 “呼……” 徐元赶紧从陈杳京的手里将针剂夺了过来,转身便朝小黎使了个眼色。 “控制住他!”徐元命令道。 “卧槽,李一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身上真着火了?” “你们怎么看的人!” 陈杳京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慑,并随即责怪起手下没有照看好李一。 “别特么地杵在那儿废话了,快来帮忙!”小黎焦急地喊道。 此时的李一嘶声痛叫,一次次撞向墙壁,整个人接近疯狂。靠小黎一个人根本压不住李一。 “噢!” 陈杳京还算机敏,立马冲上来协助小黎压制胡乱冲撞的李一。 狂叫和乱撞消耗了李一不少的体力,此刻他被两人死死地压在审讯室中央的桌子上。 徐元毫不犹豫朝他的脖颈上一针扎了下去。 “哑……”李一的咽喉深处发出最后的挣扎声。 而后他缓缓地闭上双眼,陷入沉沉地昏迷。 在左边残臂上的青蓝色火焰也逐渐开始变小,变小,直到完全消失。 火焰消失之后,残臂的末端显露出一段触目惊的骨头,还有被烧成黑炭的肌肉创口。 陈杳京看了一眼,不禁咂舌,就连脑后也似乎传来一阵凉气,让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他……这是怎么回事儿?”陈杳京忍不住问道。 “人体自燃。”徐元看着趴在审讯桌上的李一,淡然地回答。 “什……什么玩意儿?” “人体自燃!就是人体在特殊条件的影响下发生的自燃反应,这种自燃的火焰是不会烧到自燃者身边的其它东西的。”助手小黎粗略地解释道。 “哦……”陈杳京似懂非懂。 “我靠,那是不是只要是人都有可能发生人体自燃?” 徐元点点头,“理论上是的。” “……” 陈杳京不由得身子一抖,看了李一一眼之后更是心里起毛。 “那他怎么办?” 陈杳京不想自己辛苦抓的疑犯在还没有查明案情的真相之前就死了。 “交给我,我要带他去圳湾大学的实验室。”徐元说。 “交给你?那这个案子怎么办?” “我得给每天守在外面的市民们一个交代啊!” “还有受害者的母亲……” 陈杳京觉得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让徐元带走李一,即便他们是国安局的人,那也不能在他的手上随便抢人啊! “让他在你这,你就只能看着他死。” “你能有别的好办法吗?”徐元走到陈杳京的面前,面带冷色地看着他说道。 陈杳京低下了头。 他确实没有办法阻止李一的人体自燃,如果强行留着李一呆在警局,那不仅会害死李一,而且线索很可能就此中断。 那他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想到这里,陈杳京看了一眼刚刚才跟进来的老局长一眼,老局长冲他点了点头。 “好吧……但是我要跟着你们去圳湾大学的实验室。”陈杳京说道。 “请便!”徐元说。 第三十一章:小薇,好久不见 精疲力竭的李一在被带往实验室的路上,已经开始浑身发烫,意识也逐渐模糊。 徐元和陈杳京也十分地担心,害怕他在半路上就会发生自燃。 好在这件事并没有像他们担心的那样发生。 实验室里,还剩下三针抑制剂,徐元将其中的一针注射给了李一,不消一会儿,他便缓过神来。 李一坐起来,疲惫地望着徐元:“马奋呢?” “他在自己的家里,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徐元回答。 李一低下头,沉默了。 一想起马奋,他就觉得自己欠了他一条命,心里煎熬得很。 陈杳京见到李一这幅难受的模样,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多疑了,是不是李一真的像他说的,不是“南岭爆尸案”的凶手? 一个用残忍手段杀人的人,怎么可能会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别人? 但是一想到“另一个李一”,原本自我怀疑的陈杳京又开始坚定自己的怀疑。 李一当然也看出了陈杳京在想什么。 他很直接地问陈杳京:“你依然还是觉得我是凶手吗?” 陈杳京没有说话,反而避开了李一的目光,看向了另一边的实验台。 “很明显真正的凶手在找我,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但我能肯定他绝对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陈杳京的目光有些晃动。 “我李一是个怕麻烦的人,但是,如果有人要找我的麻烦,那我一定会麻烦死他!” 李一咬牙说道。 “事已至此,我希望我们能够合作。相互帮助,相互团结才能揪出那个凶手。” “原本这是你的工作,但是这件事跟我有关,这个麻烦,我是不得不淌一下。”李一说。 陈杳京转头看向李一,也望了望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的徐元。 他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同意了李一的提议。 “你想怎么做?”陈杳京说。 “我请求你先派人保护我的父母,然后我会去找我的前女友。”李一说道。 “没问题!”陈杳京回答。 事情按照原先计划的来,李一之前在马奋家的楼下就给小薇打过电话,明天就是约好的见面的时候。 第二天中午,在席亚迪餐厅,李一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小薇。 不过,小薇却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面貌清朗,阳光帅气的,身高还高李一半个头的大男孩。 男孩儿见了李一也不拘谨,很有礼貌地主动走过来和李一握手。 李一尴尬地伸出手,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向小薇打招呼:“小薇,好久不见!” “这位是?” “哦!他是我同事,和你分手后换的新公司第一个认识的就是他。我们俩关系挺好的,他也在生活和工作当中帮了我很多忙。今天和你见面是他帮忙向公司请了假,他不放心我,所以就跟着来了。” 小薇淡淡地说着,将一段本来复杂故事的平淡无奇地阐述出来。 但每个字都像血一样滴在李一的心里。 他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可能并不是那么简单。 不过作为男人,李一却不能输。他勉强地笑着,对那个男孩儿说道:“噢,那我们小薇这段时间受你照顾了,多谢!” “不用你谢他,我自己会的。”小薇将视线从李一身上挪开,有些不敢看李一。 其实她也看到了李一身上的变化。虽然是分手一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但一见面就感觉到李一的气场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变得更成熟理智,而且样子也变了,帅气了不少,右边的嘴角多了一个迷人的酒窝。 她不知道这中间李一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也不好意思问。因为旁边这个男孩子,是小薇叫来故意刺激李一的。 她就是想看看李一到底还在不在乎他。 不过这个大男孩也确实是喜欢小薇的,毕竟她独立自信,又很漂亮,身上那种独特的成熟气质,总能吸引欣赏她的人。 小薇当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我之前看到了你的悬赏令,是怎么回事?”小薇问道。 “噢,那是一场误会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李一回答道。 “喔,那今天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小薇的目光一直停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李一看了一眼那个男孩儿,低头又抬头,咬了一下嘴唇说道:“我很想你,小薇,我们还有没有复合的可能?” 原本,李一想说的是“我们复合吧”,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嘴边却不受控制地变了。 “……” 小薇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很生气地开始责问李一。 “复合?这一年多你都干嘛去了?想复合为什么不早点找我,偏偏是现在?” “我在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这一年里,饭我一个人吃,灯泡自己换,就连换冰箱的时候,因为快递不愿意送到七楼,还是我自己一个人背上去的。我一个女孩子,你能想象我是怎么一个人把冰箱搬到七楼去的吗?搬完之后,我浑身上下疼了一个星期!” “我难受流泪的时候,需要有人安慰我给我温暖的时候,你在哪儿?在我生病住院,一个人孤苦无依需要照顾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小薇终于看向了李一,不过眼里却满是怨忿和泪光。 这回换李一闪躲着小薇的目光。 他也知道是他的不对,若是他当初早一点跟小薇求情,让她回来,也许事情远不会像现在一般难堪。 “对不起,小薇!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我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来过。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李一乞求着。 小薇却摇摇头,再一次把脸侧向一边,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在桌子上。 她的睫毛微微抖动,就连伤心流泪的样子都让人动心。 小薇的泪水如针锥一般,刺在李一的心头,让他疼痛不已。如果小薇能解恨,他可以让小薇狠狠地扇自己巴掌,知道她完全发泄,不再记恨他。 可是,眼泪滴得越多,事情挽回的余地似乎就越小。 小薇站起身,最后对李一说:“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们两不相欠。希望你忘了我,过更好。” 于是转头就走。 李一想要伸手拉住小薇,但是当他看见那个高高大大的阳光男孩搀着小薇走出去的样子,手又停在了半空,没有了想去挽留的想法。 或者说,是没了追上去的勇气吧。李一心里也不清楚为什么,他忽然有种感觉,如果他继续追上去,自己就输了。 没意义,也没必要。 “如果你已经不再爱我,也不用这么侮辱我!”李一握拳的时候,手指甲已经扎进了肉里。 鲜红的血从他的指缝间溢了出来。 万吨的忿恨积压在他的胸口,无法发泄! 正当李一沉浸在失去的痛苦当中,无法逃离的时候,坐在餐厅最角落的徐元终于注意到,在对面街道的咖啡店里,一个身着黑色卫衣的男人,时不时地将头探向席亚迪餐厅。 他所观察的方向,正是李一坐的位置。 那男人将头深深包裹在卫衣帽里面,假意看着杂志,虽然并不能看不清他的面目,但他的行为举止和周围的人迥然不同。 几乎就可以断定,他就是那个在跟踪观察李一的人! 为了不引起怀疑,徐元率先走出了餐厅。 徐元将手背在身后打着手势,告诉陈杳京可疑人员的方位,让他和他的手下接近那个卫衣男人。 陈杳京从席亚迪餐厅的侧门出去,饶了半圈之后,来到了咖啡店的右侧,卫衣男的右边。 现在,只要一声令下,所有人一起出动,就能抓住这个可疑的男人! 第三十二章:陈杳京的面子 徐元和陈杳京不动声色地将卫衣男包围起来,准备伺机而动。 过了一会儿,徐元觉得时机成熟,便准备上前行动。但是卫衣男却忽然举高了手,招呼咖啡店的服务员过来。 陈杳京赶紧打出手势,让手下的 人停止行动。徐元也停下了。 “服务员,帮我再续一杯,多糖多奶!”卫衣男对服务员说着。 “好的,先生。” “诶,等一下!你们的洗手间在哪里?我想去一趟洗手间。”卫衣男叫住服务员,问道。 “哦,进去右拐直走两步再左拐就是了。” “好的,谢谢!等下我点的东西就先帮我放在这外面的桌子上就好了。” “好的,先生!”服务员有礼地回应。 随后卫衣男边起身离开了他的座位,走进了店内。 陈杳京只好挥了挥手,告诉另一边的徐元,“再等等!” 徐元也点点头,决定还是等卫衣男出来再进行抓捕。 可是五分钟的时间过去了,卫衣男还没有从里面出来。 “上大号去了?”徐元的一个手下嘀咕,有些等不及了。 徐元低头看看了手表上的时间,皱着眉头,也有一些着急。 “再等等吧。”他抚慰手下的情绪。 可是又一个五分钟过去了,卫衣男还是没有出现。服务员已经将他点的咖啡端到店外的桌子上。 “就算是大号,这腿都应该蹲麻了吧?”徐元手下的警员议论道。 “走,进去看看!”徐元再也等不了了。 他站起身,理了理上衣,径直走进了咖啡店里面。 手下的警员和徐元也先后跟了进去。 三个警员把守在洗手间的必经通道口,徐元和陈杳京还有剩下的一名警员进了洗手间。 他们挨个地推开每个坑位的门,关上的就敲一敲门。 “谁啊?里面有人!” “有人!” 得到的基本上都是这样的回答。 直到最后一个坑位,灰色的门板紧闭,陈杳京扣着手指敲了敲。 砰砰砰…… 里面没有动静,没有人应答。 砰砰砰…… “有人在里面吗?” 依旧没有人回答。 陈杳京一咬牙,干脆蹲了下来,双手撑着厕所湿漉漉的地砖,将脸逐渐贴近地面。同时也仿佛闻到地上那股水渍的臊味,浓郁扑鼻!火气太重! 他憋着一口气,看到坑位门和地砖之间有个手掌宽的缝隙,于是他将脑袋探到那缝隙之间,朝里面望去。 看到了一双崭新的蓝色球鞋。 球鞋挪动了一下,似乎也发现了脚边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它的主人看。 哐当! 这个坑位的门突然被暴力打开,里面一个人的裤子褪到了膝盖,他满脸通红,一双眼睛无比愤怒地盯着依旧趴在地上的陈杳京。 陈杳京吓了一条,懵然地抬起脑袋,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坑位上的那个人。 “你特么是在到处找屎吃吗?” “趴在那地上看看看,看你妈呢?!” “没见过人便秘么!” “你能不着急?要吃也要等我先拉出来,没看见老子正在努力么?” “滚!” 砰!坑位门应声关上。 陈杳京呗骂得一脸懵逼。 五连暴击啊,他作为警局队长,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窝囊气。 竟然在他尴尬万分的时候,被人骂得来不及还嘴! 进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越想越气。扭头看,手下的那个警员正用嬉笑的眼神看着自己,用手捂着嘴,忍笑呢! “妈的!” 砰!陈杳京一脚将坑位门踹开,里面的人被门撞红了鼻子,加上蹲着,吃不住门的推力,一屁股坐到了屎坑里面。 “靠……” 里面的男人正想骂人,却先被陈杳京揪住了衣领,给他从屎坑里提了起来。 “我现在告你妨碍警务,阻碍司法办案,我要拘留你!” “你有什么话说?” 陈杳京脸都气红了。 一个便秘憋红的脸,一个气红的脸,两个大红脸对到一起,大眼瞪小眼,情绪微妙。 在旁边看热闹的警员收住了笑脸,松开捂住嘴的手,不敢再发出一声笑。 “你……你是警察?”蹲坑的男人说道。 “不然呢?!”陈杳京一副恶人的凶样。 “就算是警察也不能把人往屎坑里踹啊!”男人一副委屈的样子,已经完全没了先前骂人的气势。他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屁股上湿答答,黏糊糊的,一股芳香袭来。 “是你自己没站稳,怪我吗!”陈杳京拽紧男人的衣领,气势逼人。 “哪儿有警察在厕所办案的……”男人嘀咕。 “老子在抓人,有什么问题吗?” “我特么敲了半天门你应都不应一声,屁也不放一个,我特么知道你是不是我们要抓的人啊?” “你不开门,我不只能蹲在地上看么?地上全是尿,我特么愿意趴在那儿?” “还敢说我吃……吃那玩意儿?”陈杳京一巴掌打在那男人的脑袋上。 不过打得不重,已经手下留情了。 “还吃不吃了?” 啪啪啪…… 那男人被陈杳京一顿揍。 “不吃了!不吃了……”男人不断地求饶。 屁股上沾着东西呢,他也不敢乱动,怕弄得浑身都是。 陈杳京看着他一副可怜求饶的样子,心里一软,火气顿时消下去不少。 他放开男人的衣领,退出了坑位间。 “我不出声,那还不是因为便秘嘛……正憋着气往外使劲呢,你在外面敲门。我一松气那玩意儿就出不来了,更别说放屁了,你说我能回答你么?” 男人撅着嘴委屈地嘟囔,说的话也有理有据。 “你还说……” 陈杳京反抬起手,作势要打那男人。还没真打下去呢,男人就用手挡着往后退,差点又踩到屎坑里去。 “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穿卫衣,用帽子把脑袋盖住的男的?”陈杳京将手收回,没有忘记正事。 “没有,我七八分钟前进来的,那时候所有门都开着,里面没有人。”男人回答。 徐元和陈杳京面面相觑。 “妈的,上当了!” 说吧,三人便先后追了出去,只留下那个满屁股屎的男人云里雾里地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没在里面吗?”走道上的警员问道。 “早溜了,太特么狡猾了!”陈杳京愤愤地回答。 徐元叫来刚刚为卫衣男点单的服务员,询问十分钟前坐在门口的卫衣男去了哪里。 服务员说:“那位先生要我将他点的咖啡放在他坐的位置上,说是请来找他的朋友喝的。” 徐元和陈杳京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早就发觉了他们。 “那他人呢?” “从那边走了。” 服务员指了指另外一边,那里有一扇侧门。 卫衣男就是从这扇侧门走了。 “追!”陈杳京一声令下,四个警员都跟着他追出了侧门。 徐元也紧跟其后。 虽然出侧门的这条路只有一个方向,但是六个人顺着那一条街跑了十几分钟,连卫衣男的影子都没见到。 “估计已经跑远了。”陈杳京喘着气对徐元说。 “也许就藏在这条街的某个房子里。”徐元望着街道两边的房屋,企图发现蛛丝马迹。 “房子这么多,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也不可能找得到。”陈杳京说。 “唉……”徐元叹了口气。 “但是他一定还会再来的!”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李一?你不是在席迪亚餐厅么,什么时候过来的?”陈杳京颇为意外地问道。 李一没有回答陈杳京的话,而是继续说道:“如果他的目标是小微,他一定还会去找他的。” “我要让他知道,我李一,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李一的眼里放着寒光,甚至有几分杀气。 “失恋真的是能让人瞬间改变性格啊,太可怕了……” 徐元望了李一一眼,不禁心生感慨。估计他现在想要把心里所有的不爽,全都发泄到那个凶手身上去…… 第三十五章:马德里 李一回去查看了他刚刚和卫衣男打斗过的地方,发现那颗子弹透过卫衣男的右边肩膀之后,打在了他们俩身后的一艘废弃的渔船上。 被击中的部分船体,被强大的冲击力打得粉碎。 他想离港口远一点去寻找,正巧此时救援队赶到,他便放弃了继续找寻开枪之人的想法, 李一心存侥幸,也有些感谢开枪的那个人,要不是他及时出现,恐怕此时被大海冲走的人就是自己了。 “应该是特勤小组的人吧?”李一心想。 等救援车和组织的人赶到后,李一协助他们救走了徐元和阿刃。 阿刃多处内伤,肋骨断了两根,小腿也被卫衣男踢断,恐怕没有一两个月是不能正常出勤了。 而徐元虽然只受了一击,但是却伤得更加严重,全身多处骨折,肋骨更是断了三根,后肩处被旧渔船上的断木刺穿。还在没有刺中心脏,不然就不是在医院躺几个月那么简单了。 在徐元住院的这期间,李一又去找过一次小薇,但是没见着,却是见到了他的情敌。 那个上次约会陪小薇赴会的阳光大男孩,马德里。 李一见到马德里,心里一阵不爽,更是来了火气。 越看马德里越觉得他身上有种莫名的气质,他时常笑嘻嘻,有礼貌地看着别人,说话也是轻言轻语,非常温柔。即便在面对李一这个情敌的时候,他也丝毫没有避讳或者厌恶李一的意思,反倒很尊敬也很客气。 这让李一更加讨厌马德里,因为他实在找不到马德里身上的缺点。硬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脸皮有点厚。 明知道小薇有一个男朋友,虽然说是前男友,但依然对她死缠烂打。这不是脸皮厚是什么? 如果不是这样,估计能和他这个人成为好朋友吧! 李一这样想。 但是马德里说的却和李一想的有一些不一样。 马德里告诉李一,其实上一次小薇叫上他去赴会是故意的,其实他们两个还没有那层所谓的恋人关系。 小薇觉得,当初她和李一在一起的时候,因为相互喜欢,她欣赏李一的直率,李一喜欢她的清纯。因此,当李一在她生日对她告白之后,两个人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李一都没有花时间和心思去追过她,他们就在一起了。 在她看来,人轻易得到的东西都是不会珍惜的,即便是爱情也不例外。所以,每当她觉得李一不像热恋时候那么温柔地对待自己,那么听自己话的时候,她就总觉得李一已经不那么在乎自己了。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新鲜的劲头总会慢慢消失,相互争吵的地方也会慢慢出现。 得到的,有恃无恐,总觉得不会失去,这是人共有的毛病,直到失去才后悔莫及。然而,到已经失去的时候,恐怕就已经晚了。即便是你在努力尝试挽回,那种感觉却已经变了味,已经没有当初的浓烈香味。 感情,不像物品,失而复得虽然珍贵,但是人可能还是看不懂,以为已经牢牢握在手中,却不知道它依然可能会从指间流走。 如果是这样,那她宁愿变成李一这辈子心心念想,却永远看不到、不在身边的那个人。 最后,她终于失望,选择了离开。 听完马德里的转述,李一非常震惊,也很心痛。 除了心痛,更多的是心酸,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因为他一直想不明白,就比如,女人为什么会因为自己把十多双袜子藏在鞋盒子里而大发雷霆。 对他来说,把袜子藏在鞋盒子就不会熏得满屋子臭味,等周末的时候一起洗,不是更加省时省事吗? 这么久了,李一第一次知道小薇的真实想法。 却是在别人的嘴里面说出来的。 他苦笑,却不知道在那个男孩儿说这一切的时候,小薇正站在不远处的一处园景后面默默地流泪。 她只是不想看到她和李一的感情有一天变得淡然无味。 李一也抹了抹眼泪,严肃认真地问马德里:“那她喜欢上你了吗?” 马德里愣了一下,然后失望地摇摇头。 “那你喜欢她吗?” 马德里的眼睛忽然放出一点光芒,他还没说话,李一已经猜到了答案。 “喜欢,我当然喜欢,她聪明善良,温柔体贴,智慧美丽,勤劳上进……几乎拥有世界上所有女孩子都有的优点!” 说起小薇,马德里就有些激动,他在李一面前也丝毫不避讳。 他还想继续说,却被李一伸手止住。 李一苦笑。 “你说得没错,这些优点她都有,只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只要有一个缺点就会被无限放大,然后不死不休!” “那是因为你并不是真的爱她吧?”马德里笑着摆摆手,并没有嘲笑的意思。 李一摇摇头,他并不想和马德里争论这些。 和一个被单相思冲昏头脑的人讲道理,是讲不明白的。 当一个人才开始喜欢上另一个人的时候,他只会觉得他可以为对方去死,而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对方恨不得把他气死。 站在园景后面的小薇叹了口气。 看来李一还是不明白,她到底想要什么。 于是,转身走了。 李一也不想再和马德里多说什么,也想要转身离开。 马德里眼神坚定地告诉李一:“虽然小薇现在跟我没有什么,但是我却对小薇有着莫名的好感。虽然小薇现在还惦记着你,但是我会努力让自己也成为小薇心里的一部分,甚至将你取而代之!” 李一笑了笑,笑里有几分自嘲,也有几分无奈。 按理来说,他本应该很生气。竟然有人敢这么公开挑衅自己? 但此时他却觉得豁然开朗,还有点欣赏对方。因为对方并不是一个在背后寻衅滋事,挑拨离间的阴险小人。至少,有什么问题说出来,这样对大家都会显得公平些。 李一点点头,拍拍马德里的肩膀之后离开了。他深吸一口气之后,长长地吐了出来,对于他和小薇的这件事他心里也没有底。 毕竟,女人心,海底针。 即便和小薇在一起这么多年,她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他确实不了解。如今有了一个竞争对手,是,也确实让他明白“珍惜”两个字多么重要。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该是自己的不会走,不是属于我的也要不来,对吧!” “啊!!!”李一举起双臂,朝着夜空大吼一声,在无人的江岸边,对面着冷冷的疾风,肆无忌惮地狂奔。 风会吹散烦恼吧,他才觉得痛快。 这边,住院大半个月的徐元总算好了很多,可以正常饮食,也可以扶着轮椅走路了。 李一这时询问他,在港口之夜,和卫衣男决斗的时候,有没有安排狙击手在暗中伏击帮忙。 徐元却表示并没有,他只申请了医护救援和人手支援,并没有什么狙击手。两人一商量,都觉得纳闷,并不知道当天晚上到底是谁救了李一。 那既然不是我们的人,拿他救李一是出于什么目的? 第三十六章:回到现场 为了弄清这个事情,李一和徐元决定再一次来到当时决斗的港口。 这个港口本来就荒废很久了,所以一直没有什么人过来。加上特勤组员阿力在这里殉职,所以徐元的人就将这里封锁了。 虽然过去了几个月,但这里的样子似乎还是和之前一样。 他们打开封锁入口的铁链,走了进去。 徐元径直走向了当时他被打晕时躺的那条废船,李一站在当初卫衣男掉入海水的位置,往海里看。 “头上中枪都没死,这种怪物,我扯开他的胸膛,他会死么?” 这几个月来,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李一的心头。 “但是重伤之后沉入海底,即便能恢复过来也不一定能浮上来吧?”李一默默地念叨。 这时徐元走了过来,对李一说:“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来历?怎么爆头都死不了?” “你说,这会不会和人体自燃有关系?” “……”李一没有说话。 “啊,当然了,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徐元自问自答。 “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徐元指着卫衣男和李一最后站位的地方,那个位置背靠一堆废弃的渔船,卫衣男就是在那儿中枪的。 他们过去,走到那个被子弹打烂的破船边。 徐元蹲下身子,侧脸朝被子弹凿出来的破洞看去,眉头微微皱起,心里产生了些疑问。 “怎么了?”李一问。 徐元站起身子,在自己的脚边和破洞间来回查看。 然后他招手叫李一过来,站在他的位置。 李一站定之后,他突然起跳,爬到李一的背上,架起胯子,骑到了李一的肩膀上,抬起手准备照李一的脑袋揍下去。 李一不明白他要干嘛,以为他真要动手,于是扭转身体,一边伸手去抓,想把徐元从肩膀上甩下来。 两人一个你来我往,差点真干起来。 就在李一快要生气的时候,徐元突然急忙地喊:“停!停停停!” “嗯?”李一的脚停住了,但手依然拉着徐元的裤子,想拽他下来。 “停!不要动!”徐元喝声。 李一停止不动,像被时间暂停了。 “你站好,保持姿势不要动!” 徐元从李一的肩膀上跳下来。 他瞄了瞄李一脑袋的上方,又瞧了瞧船被打坏的位置。 “你看啊,船被打坏的位置这么低,卫衣男骑在你身上要打你的时候,他的肩膀高度少说有二米五。” “两点串成一线,能将子弹打到那么低的地方的位置,也就只有……那里!” 徐元指了指百米开外的一间小木屋。 “这四周只有那一个位置能打出这个弹道角度。” 李一顺着徐元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个极其破旧的小木屋,位置是这附近最高的了。木屋很小,四面都开了隔窗,而且窗口很大很大。 “走,我们去看看!” 他们找了一条最近的路来到木屋前,屋子前面只有一条能上去的道路,也是用木头搭建的一个个小台阶。 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感觉随时会因为超重而倒塌。 两个人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脚底下的木板会断掉。好在,那些被风雨腐蚀过的木头,要比看上去的结实很多。 李一和徐元顺利来到了小木屋里面。 “当时港口决斗夜之后,没有人来查过吗?”李一问。 “我昏迷了三天,住了几个月院,没跟他们吩咐该怎么做。我信不过他们,怕坏了事。” “万一真要有什么事,我不在没人控制局面。”徐元回答。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四下查看,期望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不一会儿,两人同时在一扇朝海的窗口边停了下来。 “你看……”徐元指着窗户的朽木,上面有两个方形的压痕,很深,至少有半公分。 “这是?” “这应该是某种枪械的支架留下的痕迹。”徐元解释道。 “这位置正好对着你和卫衣男决斗的方向,你瞧……”徐元伸直了手臂,用手指着李一先前站的那个位置。 正好破船、站位、窗口,形成一条直线。 “原来如此。”李一若有所懂地点点头。 徐元收回手,拍拍李一的后腰,对他说道:“再找找。” 李一一脸懵逼:“找?找什么?” “子弹壳!”徐元说。 “哦!” 但两人在这个不足十五平米的小木屋内转了好几圈,愣是没有发现什么弹壳的影子。 “会不会没有?”李一问。 “不可能的!”徐元回答。 “继续找找!”徐元接着说。 两人继续猫着腰,一寸地一寸地地查看。 终于,李一在朝海窗口的地板缝里面,看到了一个金属两点。用另一块木板撬开,果然是他们要找的那颗子弹! 原来这木屋年久失修,又因为空气潮湿,腐蚀得太严重,所以地板木质变软,加上青苔的遮掩,所以那颗掉在地板夹缝里的弹壳自然不那么容易被发现。 不过总算是找到了。 徐元从李一的手里接过那颗弹壳,捏在拇指和食指指尖,放到眼前仔细观察。 他扶了扶眼镜,再一次皱起了眉头。 李一照常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五号金属……”徐元回答。 “五号金属?就是那个只有在三角区矿产才能产出的五号金属?”李一说。 “没错!” 徐元说着,随即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是五号金属,这下麻烦了……” “三角区矿地是被当地军阀势力管辖的产业,这些军阀原本就是岛上的居民。而三角区这个岛,是公认的脱离国际法律管辖的岛屿。它是无**组织。” “那里很乱,却又有组织,总之情况很复杂。他们的矿产五号金属一般是出口到岛外,用来制作精密的医疗器械,所以价格非常昂贵。世界上也只有那几家有浑厚经济实力的公司才能预定购买。关键有钱还一定买得到,还得靠关系。” “只是没有想到,有人用制作救人器械的金属,来造杀人的武器……” “救了我,也不算是为了杀人吧?”李一说道。 徐元摇了摇头,“要真是这样,那道还好,可是,就怕那颗子弹不只是奔着卫衣男的脑袋去的!” “嗯?什么意思?” 李一觉得有些意外,是不是徐元发现了什么? 第三十七:桥下老人死了 “从这个痕迹来看,开枪的时候,这个支架晃动得厉害,这并不像一个枪法好的人能弄出来的痕迹。要么就是有人干扰他开枪……” “而且他是在卫衣男攻击你的一瞬间开的枪,在这个距离,以那把枪的穿透力,明明可以更早一点地开枪,这让他完全可以更有把握击中卫衣男。” “可是他没有。你觉得他可能为了什么?” 徐元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问李一。 李一略加思索之后,突然眉头上扬,猛一锤手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是说……他其实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等卫衣男弯腰贴住我的时候开枪,好同时打死我们两个人!” 对于李一的回答,徐元满意地点点头。 “一箭双雕,好狠!”徐元咬牙叹道。 “应该是一枪双杀才对……”李一尝试纠正徐元。 “……”徐元看了一眼李一,突然觉得无言以对。 “你应该感到庆幸,如果枪口往这个位置往下移动半公分,你和卫衣男都得躺在地上。但为什么是用五号金属制作的子弹,我没想明白……”徐元说。 “这玩意儿不仅很难搞到手,而且不太好加工。虽然制造出来的东西很好用,所以才应用于医疗器械。” “难道这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嗜好?”李一胡乱猜测。 徐元难以置信地看了李一一眼,顺手将那枚子弹壳放进事先准备好的口袋里。 “估计还真有这种可能性……我们走吧。” 说罢,徐元叫上李一,准备离开这个小木屋。 但是刚刚打开小木屋的门,便看到木屋栈道的起点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看着腐朽地木栈道,试探性地伸了伸脚,在想要不要上来。 “陈警官,他怎么来了?”李一带着疑问看向徐元。“你叫他了?” “我没有,我们国安局的案子,跟他们区警局又没有关系。”徐元回答。 “走吧,先过去。” 徐元小心翼翼地踏上木屋栈道,脚弓踩在他觉得结实的木头上,一步一步往下走,生怕自己落脚太快,木板突然断掉,自己一个跟头栽下去。 这木板做的简易栈道虽然不高,但地下全是废弃的渔船,里面还有一些尖锐的木板,铁棍什么的,万一要是掉在那上面,再来一次穿透身体的经历,那感觉可不太好。 李一也看了一眼脚下,紧跟徐元的步伐,也不敢在上面多做逗留。 费了好一会儿功夫,两人终于从破木栈道上下来了。 冬阳虽然不烈,但也刺眼,陈杳京皱着眉眼望着徐元和李一。他应该是在这里等了有些时候了。 “你怎么来了?”徐元问陈杳京。 陈杳京冲徐元仰了仰头,看了看徐元的胸口,反问道:“好了?” “好了。”徐元说,“你来干嘛?” “那天那个卫衣男,我记得是被李一打进了海里对吧?”陈杳京说。 徐元和李一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我确认他是被海水卷走了。”李一说。 “但是你不能确认他死没死!”陈杳京回道。 “……”李一没有说话,他确实不能确认卫衣男死没死,毕竟他被打中头都能活过来。 说着,陈杳京转身向徐元递出一叠照片,上面都是些血淋淋的凶案现场。 “这是什么?”徐元接过照片,一张张查看。 “这是这两天圳湾市发生的命案。我现在能认同你的想法,凶手不是李一,是另有其人,而且很可能是那个卫衣男。”陈杳京平静地说道。 李一看向陈杳京,原来他还在想着这件事。 在徐元受伤修养的这段时间,原本自己都觉得这个案件差不多要了了,虽然凶手没有找到,但是根据自己的提供的视频证据,还有恢复伤势的马奋为自己作证,加上那三个混混也说出了他们只是想报私仇才诬陷的李一。 等等这些,都已经足以告诉所有人,自己不是凶手。 况且,虽然自己不是凶手,还是给了那个女受害者的母亲一笔钱。从前老板彭群力的手里要回来的订单提成二十万,给了十万给那位可怜的母亲。这还不够吗? “你还没死心?”李一有些不悦。 陈杳京赶忙摆手解释:“不不,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只是好奇那‘另一个李一’到底去了哪里,怎么只在视频里出现过一次就不见了。” “卫衣男消失的那段时间,圳湾市再也没有出现过‘爆尸案’,可是现在三个月过去了,‘爆尸案’再一次发生在圳湾市。这让我不得不联想起,卫衣男是不是卷土重来了,是不是另一个‘李一’就是他假扮的?” “毕竟连你和徐教授都说了,他被爆头都死不了。”陈杳京一五一十地说着。 “卫衣男是卫衣男,另一个李一不是他。”李一淡淡地说道。 “你怎么能确定?”陈杳京疑惑地问。 “因为……”李一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出真相。 但想了想,决定还是要说出来。 “因为另一个李一也是我,他三个月前,也就是在我才到圳湾实验室的那天,他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然后被我同化吸收了。” “同……同化吸收?” 李一的这番话显然已经再一次超出了陈杳京的认知,在他有限的警探生涯当中,他遇到过因为一块蛋糕杀人的,遇到过因为邻居乱扔垃圾而把人家房子给点着的,遇到过半夜溜进新婚夫妇的家里,睡在人家床底下的…… 总之什么古怪的事情他都遇到过,但是那些都是可以解释的。唯独眼前这个李一,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没有几件是能够正常解释得了的。 人体分裂能解释?身体异变能解释?人体自燃能解释?爆头复活能解释? 现在又出来个同化吸收? 这到底是是什么鬼嘛…… 陈杳京觉得有些头大,狠劲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表现出一副烦躁的样子。 一边的徐元也是有些惊讶,李一带给他的惊喜一拨接一拨。 “你说你同化吸收了另一个自己?”徐元确认般地问李一。 “准确地说,是他强行让我吸收了他。南岭爆尸案发生后的那十几天里,陈警官一直在追捕的李一确实是我的分身,他出现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陈警官将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身上。这样,就不会影响我度过身体异返的时间……” 这些事情,也是李一在吸收了自己的分身之后,从他记忆中得知的。 “原来如此……”徐元好像明白了什么似地,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点头说道。 “你的分身会想尽一切办法来保护本体。”徐元说。 李一听了徐元的解释,有些将信将疑,因为那天他和分身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的分身分明就是有自己的意识的,而且态度还不是很友好,一副自己才是老大的样子。 不过关于这一点,李一并没有告诉徐元。 这时候,陈杳京缓缓换地从上衣内袋里又掏出两张照片,是另一个凶案现场的物证照。他将它们握在手里,犹犹豫豫地想要说什么,但迟迟不开口。 李一等得着急了,就连忙问他到底要说什么。 徐元将那两张照片递给李一,支支吾吾,很自责地说道:“桥下老人已经……死了……” 李一瞬间头皮麻了一下,这个信息犹如突如其来的霸蛮撞击,一下子将他的脑子撞得差点宕机。 好在他强行安定住了心神。 他一把抓住陈杳京的衣领,怒气冲冲地吼道:“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我带你去……”陈杳京弱弱地应道。 第三十九章:破盒子里的匕首 “找过他儿子吗?”徐元问陈杳京。 “找过,他儿子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关于他爹的死,他什么也不肯说。只说了一句,要我们快点结案,好为他爹料理后事。”陈杳京说。 “走吧,我们再去一趟。” 说着李一便走出了四零四的房间。 陈杳京望了一眼李一,虽然心存疑虑,但是还是跟着他出去,待他前往老人的儿子家。 老人的儿子家住在隔壁的小区里,这里虽然环境算不上最好的,但是绿树清水环绕整个小区,也算得上是个闲适。 他们家住在二楼,楼道不是很宽,依据在天桥下时,老人的说法,他家的孙子就是从这二楼的楼梯滚下来的。所以才让老人决定离家出走,为的就是不给这个家添麻烦。 陈杳京敲了敲这家的房门,开门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脸上面无表情。 见到陈杳京和身后的李一、徐元,只是回头喊了一句,“妈,又有人来找了!” 又?我们只有昨天派人来过一次,难道后面还有人来寻访过? 这让有职业病的陈杳京心生疑惑。 但三个人也都没有多说话,只是在少年的带领下走进了这家屋子。 “我说你们烦不烦,天天来,天天来,上午问下午问,问完这个问那个,不就是死了一个老头子吗? 反正都是要死的,你们干嘛费那么多事?真麻烦! 已经死了的人就让他走,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还要过日子呢!我麻烦你们抓紧一点时间,搞完赶紧走好吗!” 还没有见到人,就听见厨房里面传来发牢骚的声音。 不用猜,肯定是这家的女主人! 果然,从厨房的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材矮小,又有一些发胖的女人,身上系了一件沾满油渍的带花围裙。 她一边在围裙上擦着自己圆圆的手,一边碎碎叨念地走了过来。 李一听老人说起过儿媳妇不待见他,但没有想到这儿媳妇竟然是这种没心没肺的货色。 这要是我的儿媳妇儿,我就算老得走不动了,我也要爬上去啐她一脸唾沫!李一腹诽。 “这次来又是什么事啊?”胖女人站在徐元的面前,仰着头看着费劲地望着他。 徐元不动声色,反而一脸慈祥地俯视着她。 “我说你们能不能一次性地问清楚,别还没擦干净屁股,就又跑过来。我家小孩开门都给你们开了四五次了!不嫌烦吗?” 估计是脖子抬得累了,她不由得退后,解下围裙,放在一边的椅子靠背上,然后重重地坐下。 椅子发出吃重的咯吱声,在客厅里响得刺耳。 “如果有打扰,那实在不好意思,但逝者为大,我们也是尽自己的一份责任,还希望您能理解。” “哦,是这样。我们是想过来问一下,老人出事之前,又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话,或者交代过什么?” 陈杳京尽量地保持礼貌,如果换做路上撞见的,他早就发飙了。 毕竟在别人家里,而且她孩子还在呢! “老头子从回来到他死,都没怎么跟我说过话,我也懒得搭理他。瞧那老不死的样子,走个路都费劲,还非要一个人跑出去逍遥快活,现在死了不是依了他的愿,彻底快活了嘛!” 这话真是刺耳,李一有些忍不住想要揍人,但一看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坐在远处,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李一还是克制了自己内心的不爽。 “那您的丈夫呢?他有没有跟您提起过关于老人的事,或者您婆婆的事?” 一听到“婆婆”两个字,胖女人突然脸色大变,直接发怒:“你们不是要查老头的事么,怎么又扯到我婆婆身上去了?” “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们怎么不去掘坟?” “滚滚滚滚!赶紧给我滚!” 胖女人拿起身后的围裙,对着三人一顿甩抽,将三个人赶了出去。 砰!门随后也粗暴地关上,并被反锁了。 “记着,以后只要是说来询问你爷爷的那些人,统统不要开门!听明白了没!” 屋子里传来胖女人训导儿子的声音。 徐元、李一还有陈杳京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在这个家里,“婆婆”竟然是一个敏感词汇,都还没说什么呢,就被赶了出来。 还好也算知道了在他们之前,的确是有人来反复寻访过这家人。 但到底是谁呢?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个平凡的老人家怎么会有其他人关注他的死? 除非…… 三个人边走边讨论。 “除非老人的身上藏着一些秘密!”陈杳京拍手叫道。 “你这么一说,到倒是想起来,老人之前一直提到过,他离家出走的主要原因其实不是因为和儿媳合不来,而是他太想查明老伴死亡的真相了……” 李一若有所思地回忆。 “他告诉我他在外面的这些年并没有查到什么……不过根绝你的推断,是不是意味着其实他发现了什么,但是又不肯说出来?” “是什么样的秘密才不肯说出来呢?”徐元说。 “这才是导致他自燃死亡的真正原因!”陈杳京叫道。 “我们去找他的儿子吧,也许他知道一些什么。”李一提议道。 陈杳京和徐元点了点头。 正巧,当他们走到楼底下的时候,这家的男主人拎着一个公文包走了过来。 陈杳京向男主人打招呼,男主人抬头,认出了陈杳京,礼貌性地微笑回应了一下。 他面色发黄,眼睛周围挂着很重的黑眼圈,似乎晚上没有休息好。而且提着公文包的手一直在抖,整个人看上去很没精神。 “洪先生,今天下班这么早吗?”陈杳京问道。 洪先生就是老人的儿子,这家的男主人。 “哦,精神不好,加上两天没有吃不下饭,我就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也好回来料理老爷子的后事。” “生前我没让他享福,死后还是要给他一个体面的送别礼的……” 洪先生说着,泪珠子就在眼眶里打转。 李一听到这些心里稍微有了些安慰。好在两夫妻中,有一个是头脑清醒的。 “请节哀!”陈杳京说道。 “节哀!”徐元和李一异口同声。 “谢谢,没事的……”洪先生应道。 他擦了擦红红的眼眶。 “请问你们这次来是还有什么事情要问的吗?”洪先生问道。 “哦,是这样,我们是想问一下,老爷子在出事之前,又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反常的话,或者交代过什么事情?”陈杳京说。 “他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您送他回来的当天晚上,他把我叫到房间里,给了我一个盒子,告诉我如果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找我的麻烦,就用这盒子里的东西对付他。” “盒子?什么盒子?”李一有些激动。 他和老人在桥下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只知道除了一堆睡觉垫的干草堆,可没有见过老人有随身带什么盒子。 “哦,就是这个。”洪先生从他的公文包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的盒子。 有点像超大号的笔盒,盒盖的合页有些松坏了,感觉随时都会脱落。 这盒子估计是老人从哪个垃圾堆里面捡来的,但不知道这几年他一直将它藏在哪里。 破旧无奇的盒子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就在徐元准备开口询问“能不能看一下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洪先生主动将盒子打开了。 三人有些意外,这破盒子里面竟然放了一把精致无比的匕首。全金属制作的刀柄上面还镌刻了精致的花纹和文字。 “这文字……好像在哪里见过?”李一盯着匕首柄看得出奇,总觉得这东西在呼唤他。 “是!”徐元喊了一声,随即从口袋里面找出了那一枚在港口小木屋找到的弹壳。 仔细一看,弹壳上面也刻着和这柄匕首上面同样的花纹和文字。 只不过一个大,一个小了很多圈。 “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徐元指着洪先生盒子里的匕首,说道。 “当然可以。”洪先生很大方。 徐元小心翼翼地从盒子里将匕首取出,托放在手掌上细细观瞧。 真是好工艺,精致得不不像样子,着上面的纹样和字迹清晰如镜,每一道刻痕都是同样的深度,同样的宽度,也没有一丝因为失误而产生的的痕迹。 刀刃更是细薄,正眼看时,刀身还会倒映出自己的双眼。虽然是自己看着自己,却觉得寒光逼人,总有一种想要切断自己大动脉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如同有些人站在高楼处往下看,虽然极其恐慌那高度,但心里总会产生一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正因为知道跳下去的后果,所以才会告诉自己不能往下跳,也不要盯着楼下的深渊看太久。 徐元看完匕首,毕恭毕敬地将它放到原处,摆好。 洪先生看了他一眼,觉得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举止似乎有些奇怪,和其他的警员有很大的不一样。 但毕竟对方是在帮助自己的,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将破盒的盖子该上,准备将它重新放回公文包。 但就在这时候,盒子却发出了奇怪的异动,并作得盒盖吭吭作响。 “咋回事?”洪先生察觉到盒子的异动,有些疑惑,也有些紧张。 这匕首怎么被徐元看过之后就变怪了? 在场所有人的心里不免同时产生了这样的疑问,就连徐元自己都觉得奇怪。 盒子的异动更为剧烈了,洪先生想要打开盖子看一眼。 结果刚打开盖子的瞬间,匕首便从里面飞冲而出,直对李一的面门戳了过来! 第四十章:我都告诉你们 “我靠!” 李一也是反映神速。 见那匕首从盒子中间飞出,直冲冲地朝自己而来,李一迅速侧身,头往后一仰,匕首便擦着他的鼻子飞了过去。 回头一看时,匕首已经因为惯性,多飞出去好几米远。 “智障吧!怎么什么东西都冲我来?”李一忍不住发牢骚。 说着,那匕首好像听懂了人话似的,扭转刀尖,又加速朝李一飞过来。 好巧不巧,其它地方都不管,它就只冲着李一的脸扎过来。而且跟锁定了目标的跟踪**似的,就只攻击李一。 匕首在空气中来回穿梭,锋利的刀刃划出一道道寒光,李一忙着躲闪,不忘向在旁边看热闹的陈杳京和徐元嚷道:“你俩别光看着啊,快想办法帮我一下啊!憨么!” “不是我们不帮你,是我们根本帮不上忙啊!”陈杳京为难地说道。 也不怪他们,面对一把古怪的飞刀,也只有李一才有这样的身手以及能力可以和它对抗,如果换了别人,恐怕早就凉了。 那飞刀在空气中游弋的动作十分迅敏,就算李一躲过了它的追击,它也会迅速调整方向重新飞过来,飞行的速度只比子弹慢了那么一点! 当然,李一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他的身形虽然清瘦,但是动作彷如一只灵猴,左右来回地躲闪,每一次都是贴着刀尖闪过,为了就是能够保证匕首和他擦身而过,并且能够得到一两秒休息的时间。 若不是能够快速掌握匕首的攻击速度和角度,李一早就已经**成筛子了。 这一人一刀,一追一逃,已经上演了至少十分钟了。 徐元、陈杳京还有洪先生一直呆在原地,他们只能看着,也不敢随便挪动自己的步子。 因为那一人一刀的移动速度太快,而李一的逃闪范围又被局限在这楼院中间,这范围里全是刀的影子,他们怕自己随便动一下,那刀子就会失误命中自己。 洪先生的腿有些发麻了,原本他就有些累,现在一动不动占了十多分钟,早就已经超出他的极限了,他脸色发青,马上快要晕倒。 只有徐元耐心地看着李一,一副欣赏的样子。反正什么也干不了,那就等危机自己解除好了。 陈杳京等不及了,他不耐烦地朝李一喊道:“你准备躲闪到什么时候,倒是赶紧想个办法让它停下啊!洪先生快要坚持不住了!” 李一摇头一看,洪先生的身体早就摇摇晃晃,感觉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但是这飞刀要怎么处理? 李一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他还没想明白这匕首怎么会针对自己呢! 躲闪这么久就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现在要想办法让它停下,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快速跑到墙角,然后趁它快要刺中自己时,突然躲开,让它因为自己的冲力钉到墙里?” 李一强行启动运动中的大脑,试图找到到让匕首停下来的方案。 “不行,我背靠墙面的话,就不容易躲开它的攻击了。” 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可以利用的工具。 怎么办? “你快点儿!” 陈杳京催促着,这时洪先生已经站不住脚了,身子一晃,朝身后倒去。 这时那匕首的影子也已经穿梭而来,虽然目标是李一,但是它回刺的途中刚好会经过洪先生的身边。 只要洪先生倒下,以那柄匕首的飞行速度,它绝对会穿透洪先生的胸膛! 陈杳京已经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不顾自己的安危,挪动步子想要去拉住洪先生。 徐元见状也赶紧移动身体,想要帮忙。 怎么办!? 再这样下去这刀子要一穿三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匕首马上就要穿透陈杳京的右臂,直朝洪先生的胸膛而去的时候,它却忽然停住了。 匕首柄的那段,出现一只正在滴血的手,正牢牢地抓着它,扼止了它的行动。 “你们快让开!” 李一的声音显得很费力,他的手掌被匕首划破,鲜血从指缝中一点一点地往下滴。 徐元和陈杳京赶紧带洪先生离开,李一留在楼院中间,死命地抓着这把不听话的匕首,想要强行移动它。 但是那把匕首却像被固定在空气中一样,与李一的手臂力量抗衡着,绝不移动半分。 “呀啊!” 李一奋力嚎叫,想要尽最后的力气将它驯服。 同时嚎叫声引来了楼上居民的注意,开始不断地有人从楼道阳台上探出脖子,往下看热闹。 再不解决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但是由于血液的侵染,李一的手掌中间已经开始打滑,他已经明显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力量已经快抓不住这把匕首了。 刀柄正慢慢地滑出李一的掌心,一点一点,马上就要脱离李一的掌控。 李一一边将身体后压,一边咬着牙暗自使力。 “呀啊!” 他使出最后的努力,企图抓住刀柄的最末端。 但是…… 嗖! 匕首还是窜了出去。 “糟了!”所有人都忍不住担心地叫出声来。 也许是因为李一压制得太久,匕首的飞行力量蓄力过猛。只见匕首在脱手之际吗,以看不见的速度划过各个楼层,消失在最顶层。 然后,所有人都见到云层中间出现一个银晃晃的光点,以飞快的速度直坠而下。 目标,李一! 嗖…… 李一仰头望着银点朝自己飞过来,手上还滴着血呢。 他心想,完了,速度太快,躲不开了! 叮!!! 就在他觉得自己要被这匕首穿个透心凉的时候,那匕首却像凝固了一般停在他面前。 巨大的冲击波挤压空气,刀身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叮当……匕首落地,终于停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舒了一口气。 “你对它干什么了?”陈杳京警惕地凑过去,看着地上的匕首,对徐元问道。 徐元摊开手,摇摇头回答道:“我什么也没有干啊,我只是看了一下而已。” “这上面的镌刻和我手上这个弹壳的一模一样,所以我多看了两眼,仅此而已!” “让我看看……” 陈杳京从徐元的手指拿走那一枚子弹壳,蹲在地上,看着那把匕首反复地比对。 “还真是一样的!” “那这个它要叮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惹它!”李一有些郁闷。 “可能你的血好喝一点……”陈杳京打趣道。 但是没有人笑,反而都一脸严肃。 搞得陈杳京只好挠挠脑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并顺手将匕首捡起,替洪先生将它放进那个破盒子里,也将弹壳还给了徐元。 徐元接过子弹壳,将它重新装好,对李一说道:“这匕首不攻击其他人,唯独只攻击你。我猜测,是因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不一样?”李一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徐元点点头。 同时李一也明白了徐元所说的不一样,应该是说这楼院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是异返者。 “老人说要洪先生拿它对付什么奇怪的人,难道说是用它来对付异返者?……还有其他的异返者?”李一推测之余觉得有些惊讶。 如果这把匕首可以用来对付异返者,那也太厉害了。 这等于是开了外挂,买了一个自瞄在玩儿啊! 他心里忍不住感叹。 “真要是有其他的异返者,对方肯定来者不善,老人的死绝对跟他们脱不了干系,还有他的老伴!”李一说道。 一提到“老伴”,晕坐地上的洪先生忽然身体发生了一阵抽动。 三人回头,关切地问道:“洪先生怎么了?” “没事儿吧?” 洪先生摇了摇头,强作镇静,说了声:“没事。” 然后勉强地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说:“我老父亲的事就交给三位了,希望你们能让他走得明白,走得安心。” 随后就朝着三个人弯腰鞠躬,弄得李一他们不知所措。 洪先生转身上楼,还没有走两步,徐元边把他叫住,说道:“虽然老人离家出走,你们父子也多年未见,但是我看得出来你还是很敬爱的你父亲的。” “难道你不想彻底弄清楚你父亲和母亲的死因吗?” 洪先生的背影迟疑了一下。 “也许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就当是对你父亲多年流浪在外作出最后的弥补吧。” “把你母亲当年的死因告诉我们,我们帮你查清楚,让两位老人去得清白,走得安心!” 洪先生仰头望着眼前的楼道,思绪似乎沉浸在痛苦的回忆当中,久久不能自拔。 终于,他缓缓地转过身,脸上早已挂满了泪水。 “我告诉你们,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只要你们能够抓住那个害死我父母的魔鬼!” 徐先生咬牙切齿地念道。 第四十一章:洪先生的叙述 洪先生说完便离开了楼道,往外面走去。 陈杳京觉得有些奇怪,指了指二楼,问洪先生:“您……不回去吗?” 洪先生顺着陈杳京的手指看了一眼,说道:“回去干什么,和那只老虎吵架吗?那样我就没法跟你们说这些事了。” 陈杳京一想,说得也是。 三人便跟着洪先生离开了这栋居民大楼。 他们来到一家小餐馆里面坐在,洪先生随便点了一些吃旳。 他太饿了,需要在胃里面填充一点东西再说话。 李一、陈杳京还有徐元也理解,边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洪先生一口一口地吃着他的面条。 等他吃完,深呼一口气,然后擦了擦嘴,闭上眼,凝神一会儿,才终于开口说话。 三人凑近上半身,听得认真。 “那是七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我们的母亲刚刚从她的岗位上退休下来。我们一家子一直以为她只是工厂流水线上的工人,每天看她早出晚归的,这么多年来,也没有问过她一句。 直到那天家里来了一个人,那人的模样很奇怪,鼻子上穿着一根黑色的铁钉,瞳孔是金色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人…… 他没有敲门,而是见我家门虚掩着,就直接推开进来了。 当时母亲正在为一家子的人准备午饭,见到那个怪人进来之后,他边赶紧招呼我带着儿子去买一瓶酱油,说是家里已经没有酱油了。 我说上个星期不是才买一瓶酱油吗,怎么就用完了? 母亲便说,那就是买盐,顺便带一瓶老酒回来。 老酒只有三公里之外的**店里面才有,来回至少要四十分钟。而且为什么还要我带着儿子一起去呢? 我有些疑惑,但是母亲却突然吼道,叫你去你就赶紧去,大男人别磨磨唧唧地。 我出门的时候,妻子出门给车加油了,父亲正在给他养的花草浇水。 哦,对了,那时候我们还不住在这边。我们住在郊区,一个小楼房里,家里有个院子,我父亲退休后最爱在这院子里面倒腾些花花草草。” “这我听老人说起过,他也说老伴出事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面浇花。但是他没有说那屋子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 李一插话道。 “他确实不知道。”洪先生应道。“我也说了,那个怪人是直接推开门进来的,门没有关,当时父亲正忙着,所以也没有发觉。” “那你出门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你父亲,让他所有警觉?”李一说。 “在我家里,母亲说的话一直都是拥有绝对的主导权,而且那一次事出蹊跷,即便我觉得有什么问题,但一想到母亲用那样严厉焦急的语气对我说道,我就下意识地觉得应该听她的安排,不然肯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后来事实证明的也没有错,确实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也正是犹如你们所知道的那样,我的母亲死了,死法和我父亲两天前的死法一样。 我知道是那个鼻梁上戳着铁钉的男人干的,但是我不敢说。 因为我拎着一包盐回来的时候,正好在路口遇见那个怪人,我亲眼看见他的手掌上燃着一团青蓝色的火焰。这世上哪有人的手掌会起火的? 关键是火焰就在他的手上燃烧,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难受的表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怪人到底是怪人! 他看着我们父子俩的眼神,我现在还记得。金色的瞳孔像是一个黑洞,深不见底,盯着你看的时候像要把你的灵魂也给吸走。他面无表情,但是却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一种莫名的压力,让人窒息,动弹不得。 眨眼间,他忽然蹿到我们父子面前,鼻子里呼出难闻的腥味,让我不敢呼吸。他手上的的火焰不断地逼近我们的脖子,我儿子已经吓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透过那团青蓝色的火焰,怪人目光凌厉地看了我们一眼,手心处深处一根黑色的管子,在我儿子的脖子上一下。 说实话,当时我就已经觉得我们两个都要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没有继续动手,而是立马消失了。 从那以后,我的儿子也变得很少说话,也许是当时吓傻了,脑子里面少了一根筋。 我们回来便发现母亲已经变成了一堆骨灰,家里其他的东西都完好无损,没有被烧坏。 父亲怀中抱着灭火的被子,跪在母亲剩下的衣物旁边,哭得像个泪人。我从来没有见他这么伤心过。 后来警察来,这种事情他们也没有见过,所以就把这个案子定性为意外事故,说是遭到不明原因的大负荷电击导致了母亲的死亡。 我自然不信,我父亲也不信。但是我又不敢乱说,我怕那个怪人再一次回来,我们父子俩好不容易从他手下逃生。 但是父亲却不肯放弃,他花了一年的时间到处走访查询,但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我老婆觉得他像个累赘,所以生活上什么不愉快的事发生都要怪他。 厚爱我们搬家了,就是先在住的这里。最后导致他离家出走,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儿子从楼道上掉下来。 但是儿子没有事,从二楼掉下来,没有事,在地上躺了五分钟,我们都以为他已经没了呼吸,但是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站起来就走了,也不说话。 这时候我才发现儿子的脖子上有一根血管变成了黑色,恐怕是被那个怪人刺出来的。 我将这件事告诉了我老婆,她和我大吵了一架,怪我没有早一点告诉她。 也是我大意,他被怪人的黑管子刺咬之后,我觉得当时没有什么事,就应该不会有事的。我承认我存在侥幸心理,但是直觉告诉我,兴许……如果不是那根黑色的 血管,恐怕我儿子早就摔死了。 现在那根黑色的血管消失了,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是我却知道了我母亲原来不是什么工厂的工人,而是一间实验室的研究员,她的后半辈子,一直在研究五号金属,就是这个匕首的材质。” 洪先生拍了拍怀里的盒子,继续说道。 “这是我从一封匿名信件里面得知的。里面只提到了母亲的真实身份和五号金属,其他什么也没有讲。我尝试过托关系寻找寄信人,但是没有找到。 再后来,就是我父亲被陈队长送回来,怀中揣着这个盒子,盒子里放的是这把匕首,说是可以用来对付怪人。 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 而且,我更没想到这把匕首竟然会……” 洪先生狐疑地看了看了李一。 “没想到它竟然会飞起来,想要干掉我?”李一说道。 洪先生点点头。 “也许我就是那个怪人呢?”李一笑了笑。 “你?” 洪先生睁大了眼睛打量着李一,接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像!” 第四十三章:三角区的地势 洪先生的讲述让李一他们三个对老人死亡有了新的认识。 所有的这些事,其实都是和所谓的五号金属有关。 至于五号金属到底为什么这么重要,其中的原因还不得而知。 徐元猜测,那把用五号金属打造的匕首之所以会针对李一发动攻击,很有可能因为他是异返者,身体里有着能够吸引匕首的东西。 老人回来的时候也跟自己的而自己交代过,要用这匕首来对付伤害他们家人的怪人。 根据洪先生的描述,这怪人很有可能和当年杀害其母亲的人,是同一个! 鼻梁上穿了铁定的人?没有人见过这样的人。 如果遇见过,那肯定会对他有很深的印象。毕竟这种形象的人并不多见。 所以三个人决定先去调查五号金属。 告别洪先生前,李一决定去祭奠一下老人。 洪先生带他们来到了一家殡葬馆。 “父亲残余的骨灰就暂时放置在这,因为我老婆不同意,所以暂时没有将他带回家。等过一段时间,案件了解了,我再送他回老家。”洪先生说。 老人的骨灰坛被放置在一个狭小的方格子里,上面摆着他生前的照片,一脸慈祥的笑容。 李一心里发酸,不觉间觉得世事无常,人的生命太脆弱,太容易消逝了。 他上了柱香,恭敬地行了作揖礼,便和徐元陈杳京离开了。 “现在是不是可以排除不是那个卫衣男作祟的可能了?”李一问他们两个。 陈杳京点了点头,说道:“但是出现了新的异返者,这个人可能更棘手。” “他的手段是让普通人发生人体自燃的反应,很有可能,近些年的人体自燃案件都是他搞的鬼。”徐元说。 “那我们要赶紧查明这个五号金属的来历,和它为什么会从医疗器械变成武器的原因!”李一提议。 陈杳京摆摆头说道:“不是那么容易。” 李一有些不太明白。 “五号金属,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产出,那就是三角区。 三角区偏偏不受任何国家势力的管辖,它自己本身也是个无**的组织。基本上就是,谁强谁是那个岛的老大,其它的势力都听老大的。而他们的老大又经常遇刺被害,所以首领也是经常更换。”陈杳京说道。 “那不是更容易混进去吗?”李一更为不解了。 “并不是,即便他们自己的内部斗争不断,各势力之间也总是相互嘲讽,但是一旦有外敌入侵,他们表现的比谁都团结,总是能够将矛头对准外人。 这也是他们能够存在这么久的原因之一。 而且,那地方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外面的人不熟悉那里的环境,不可能轻易潜入的。 即便潜入了也是九死一生。”陈杳京解释道。 “这么厉害?那天然优势到底是什么呢?”李一问道。 “三道鬼门关,两道食人河,一条亡魂路。”没等陈杳京继续将,徐元就冷不丁地抢答。 “……”李一将头转向徐元,“有这么恐怖?” “这三道鬼门关便是六重四五百米高的悬崖,它们两两相对,像自然形成的大门,且险峻无比,经常有巨石掉落,砸中来往的船只,即便只是经过,也有可能被巨石激起的浪潮打翻,葬身河底。死的人越来越多,久而久之,人们就它们鬼门关。 食人河则是一处狭窄的河流交汇处,奇巧的是,这个交汇点与西而东、由北至南的两条河流有地势上的落差,差不多有大概十米的差距。这导致了交汇处里面的食人鱼类不能回流,全部都集中在那个地方。不熟悉地势的船只经过那里的时候,会因为这个地势落差掉进交汇处,然后船毁人亡。 至于亡魂路嘛……” 李一来了兴趣:“亡魂路怎么了?” 第四十三章:是你? “亡魂路之所以叫亡魂路,是因为进去的人基本上都是九死一生。 这是一条水路,与其它水路不一样的是,这条水路上并不仅仅地势险要这么简单,而是这段水域里面全都是浓硫酸。 河水的硫酸浓度甚至已经超过了我们实验室所使用的常规浓度。只要沾上一点,就能将人的皮肤骨肉瞬间融化,渣都不带剩下的。 若是水流平稳倒是没有多大的事,难就难在这条路段上随时会产生涡流,很容易将船倒翻,物毁人亡! 只有经过这段路,才算出得了海,进得去三角区。” 徐元说完,李一倒吸一口凉气。 但这并没有吓退他想要继续探寻五号金属武器的想法。 虽然老人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那段无助的时间里,只有他给李一温暖,也只有他在帮助李一。 所以李一想,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给九泉之下的老人一个交代。 他们辞别了洪先生之后,来到了圳湾大学实验室。 徐元命令手下的人去搜集三角区的相关情报,陈杳京则去找了他的老局长,直截了当地问询关于三角区的资料。 两人的消息和资料都来得很快。 从弄来的这些情报当中,他们了解到三角区的某处藏着一个天然矿场,岛上的势力正在对它进行开采,试图将里面的五号金属悉数挖掘出来,好在市场上大赚一笔。 至于加工五号金属的地方,岛上就有两个,一个店叫“铁匠”,另一个叫“估量”。 “这店名也太奇葩了吧!” 李一忍不住吐槽。 “奇葩是奇葩了一点,但是能加工五号金属的店主绝非是浪得虚名的,所以我们可能要去一躺。”徐元认真地说道。 陈杳京望了一点徐元,也表示同意地点了点头。 基本的信息已经了解完毕之后,剩下的就是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 但是面对三角区的天然地理攻势,三人还是不得不慎重起见。 所以在徐元的提议之下,他们准备先去找一个从岛上出来的人,当做引路者带他们过去。 “可是去哪儿找这样的人呢?不是说岛上的人除了必要的交易,一般都不出来的吗?”李一心里有些担忧。 “不用担心,我恰好认识这样一个人。”徐元笑呵呵地说道。 出了实验室之后,徐元开着车带李一和陈杳京来到了一处菜市场。 这里似乎有些熟悉…… “我想起来了,这是之前老人经常来捡菜的地方!”李一猛然记起。 之前他在泽湾大桥下住的时候,老人每天晚上都会在菜市场关门之前来这里捡一些菜贩们不要的菜叶,菜贩们和他混了脸熟,有时候还会有好心的人给他一些卖剩下的碎猪肉。 记得当时和他打了一架的疤脸男似乎也在这卖肉。 徐元往菜市场的深处走去,随着逐渐地深入,一股混合着腌菜味道的腥味正一点点地接近鼻腔,并随着距离的接近,变得更为浓烈,知道它已经完全能够直接冲击大脑的嗅觉神经。 “疤脸?” 李一顺着前方望去,疤脸男正光着膀子,举着屠刀在剁肉呢。 “你说的那个人不会就是他吧!”李一皱着眉头问道。 徐元笑了笑,示意他继续走。 这时疤脸抬眼见到了李一,便开心地朝他打招呼,挥了半天手之后才发现手里握着屠刀,又赶忙不好意思地把刀钉在案板上。 “一哥,你怎么来了啊,来买菜?” 李一摇摇头,准备说不是。 这时候徐元却拉了另一个人过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 “胖子?!”李一心里有些纳闷。 自从桥下打了他之后,这胖子一直就看自己不顺眼,先前报警泄露他住在泽湾大桥下的人也是他。 胖子看见李一也是有些不爽,脸上没有摆出好看的脸色。 “教授,这是……”李一指着胖子问。 “哦,他就是我说的那个人。”徐元介绍道,“他叫衡通。” “这是……” “李一,我们认识!”徐元的手都还没对向李一,胖子就抢着说道。 “原来你们认识?”徐元觉得有些意外。 陈杳京早就看出了两个人有些不对劲,他笑眯眯地出来打圆场,站在徐元的身边小声地解释道:“他俩有过节!之前打过一架,胖子还吧李一给举报了!” 徐元眉头一挑,笑出声来,弄得陈杳京有些不知所措。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那说明你们这是缘分。既然不打不相识,那过去的事就既往不咎,男人嘛,不拘小节。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们去做,所以,握手言和吧!” 徐元笑着,他的牙一直保持齐整地露在外面,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刻意。 他望一眼李一,又严肃地看了一眼衡通,等待两人的反应。 两人也都看了徐元一眼,心里依然有些膈应,多愣了两秒。 徐元有些不悦,突然拉住两人的手,猛地往中间一拽,强行将他们的手贴在一起。 “握个手。” 徐元看了两人一眼。 李一和衡通并没有行动。 “我说,握手!” 徐元的声音突然放大数倍,吓了他俩一跳。 一肥一瘦两只手立马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于是转身要走,却在经过一所废弃渔屋拐角的时候,李一却不小心撞到了另一个人,一个女孩儿。 她留着卷卷的薄薄的空气刘海,耳鬓两束细长柔滑的头发一直垂到肩上,头发染成了橙黄的颜色,那颜色从刘海一直延伸到发尾,后脑勺有一个精致的皮筋将头发扎起,皮筋上还装饰得有一只银光耀眼的金属刺猬,看上去精致得很。 她见撞到人了,赶忙抬头看着李一,慌忙地道歉喊着对不起,嘴角却有她自己也没发现的笑意,那笑容看上去就像暖冬的阳光。面颊下的小酒窝就像是一个小太阳,它散射出来的阳光简直可以融化一个人的心灵,让人忘记这世界上所有的烦恼。 李一呆住了,两秒后赶忙不好意思地回应道,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撞到你了。 对方笑的更不好意思了,低着头羞怯地走开了。她走开时,随轻盈的脚步甩起的头发散发出一阵让人迷惑的香味,李一嗅了一口,思绪顿时已不在自己身上。 徐元拍拍李一的肩膀,叫了他一声,李一才知道自己刚刚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 因为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子似乎在哪里见过。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