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异返者》 第一章：我不想惹事 三月一号的凌晨一点，李一刚刚和一位大客户谈妥了合作，准备回家。 这时候的李一还很开心，因为他拿下了这个单子，就能拿到二十万华币（东华自由共和国的通用货币）丰厚提成。算上工资，这个月的收入已经超过了之前在圳湾市工作五年的积蓄。 他准备拿到这笔钱后，就去找前女友复合。他要跟前女友说自己已经改变了，不再是那个只会下班窝在屋子里打游戏的男人，你现在可以回到我身边了。 为了拿下这个客户，李一费尽了口舌，酒也喝了不少。走个路都是三步一停，两步一晃，邀着电线杆称兄道弟，对着垃圾桶嘘寒问暖。 没走两百米，李一膀胱里的尿意如同洪水一般拦不住，便对着路边人家的花坛一顿喷洒，正灌溉得舒服的时候，黑暗里一对绿幽幽的光突然出现，然后一颠一颠地朝他飘过来。 “靠！什么东西？” 他吓得一激灵，连裤子都来不及提上，叉着两条腿像跳蚤一样逃跑。他那作案工具也犹如一条水管，“滋滋滋”地在身后跟着一长绺水渍。 “别追我啊！”他边逃边喊。 直到身后传来“汪汪汪”的犬吠声，他才反应过来，刚刚那绿幽幽的东西，是对狗眼睛。 二十分钟后，李一晃晃悠悠地走到自己住的城中村附近。离到家还有几里路，他舍不得打车，为了省钱。 “钱都是留给媳妇儿用的，小薇就是我媳妇儿……”李一一边摇晃地走着，一边说着醉话。 同时，他迷迷糊糊地看到不远处站着三个人，那三个人正围在一起，猥猥琐琐地讨论着什么事。 走近一看，才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个女人，已经昏过去了。 女人身着红色连衣裙，腿上穿着黑色丝袜，两条修长的大腿就那样露在外面。一只深红色高跟鞋半耷拉地套在她的左脚上，右脚上的那只鞋还好好地穿着。 这场面有些香艳，醉酒的李一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那女人的右臂垂搭在一边的石阶上，左手被枕在脑袋底下，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浑话。远远地听她喊出几个词，似乎是“男人都该去死”之类的咒骂。 然后她身体还时不时抽动一下，应该是喝醉了。 李一走得更近了，瞥了一眼，却发现满头的长发散乱地盖住了那女人的脸。虽然看不到她长得什么样子，但是那白皙的皮肤和纤细的腰肢可以看得出，这应该是一个很漂亮也很妩媚的女子。 可是越漂亮就越容易招惹麻烦，尤其是大半夜穿成这样去喝酒的女子。 这不，现在她就如同一只羊羔，被三只狼给盯上了。 那三个面怀歹意的男人正围着她，见她意识迷离，心里窃喜。三人上下打量着这个女人，交头接耳地计划着怎么分享今天的猎物。 李一在圳湾好歹混了五年，虽说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很多东西他还是有听说的。 他知道，自己这是遇到“捡尸”的了。 所谓的“捡尸”，也就是一群不良分子守在酒吧、歌厅附近，找机会搭讪醉酒女子，借口当好人送她们回家，实则趁她们失去自我意识，将她们送去了宾馆卖给金主，任人糟践。 被“捡尸”的女孩下场一般都很惨，轻则被人拍摄龌龊肮脏的视频传到网上，身名尽毁。重则被人二次转卖，剥夺器官甚至生命。 每年都有很多类似的新闻报道。说是无辜女孩回家路上被人“捡尸”，遭人侵害。有些被刨了肾脏，一辈子体虚无力。有些被取了肝、眼或者心脏，命丧黄泉。 虽然其中多数女孩都只是被侵犯身体，最后幸存下来，但是因为这些事情并不光彩，她们一般不会主动报警，而是选择对自己的朋友、父母甚至男友或者丈夫进行隐瞒，一辈子忍辱生活，活在阴影之下。 实际上，对这类事情李一更多的是抱着和大多数人一样的态度：正经女子谁会半夜喝得烂醉？这不等同于告诉坏人，我喝醉了，快侮辱我？ “唉，不过眼前的这女人，嘴里纷纷恨念，应该是感情上受伤了，才会独自一人买醉。” “真是可惜，才离开了负心汉，又碰见了贼人。”李一自己也是在感情上受过挫的人，心中也难免产生怜悯。 即便是心有怜悯，对眼前的事，他的第一反应是却是装作没看见。 对李一来说，见义勇为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他从来不逞能。 最主要的，其实是不想惹麻烦！ “但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所以，李一决定先绕过去，等自己安全了再打电话报警。 “我只是个路人，你们就当看不到我，不要叫住我，我真的不想惹事儿。”李一心里默念。 不过这三个混混可不这么想。李一想装作看不见眼前的事，三个混混却不眼瞎，他们见李一过来，便不怀好意地围了过去。 “嘿！小子！” “你站住！” 三个混混想要叫住李一。 听到三个混混不怀好意地朝他喊叫，李一咬牙歪头，心里将捶胸顿足的画面演了个遍，心里一阵郁闷。 “真是不想要什么就给我来什么！”李一暗暗骂了一句脏话。 这会儿已是凌晨，上帝应该是下班了，李一再怎么祈祷他也听不见，更懒得管。 “臭小子，叫你呢！听见没有？” 借着酒劲，李一还是想装作没听见他们的喊叫，攥着手继续往前走。 “嘿！臭小子！” 李一下意识地微微侧头，用余光瞥了一眼叫他的人，但是脚步却更快了。 “狗养的，聋了吗？叫你呢！”其中一个穿着花格子衬衣的男人追了上来，并一手拽住了李一。 没办法，李一只能回头应到：“你们是在叫我吗？” “不是叫你妈，是在叫你！”穿花格子衬衣的男人歪着嘴揶揄，气势嚣张。 他的话惹得两个同伙哈哈大笑。 “这条路上就只有我们四个人，不是在叫你，难道是在叫魂吗！”另一个穿着白衬衣，满头油光的男人气势汹汹地附和。 显然，他并没有把那个倒在地上的女人算在“四个人”里面，也许那女人对他们来说已经是砧板上的一道美菜了。而这路上虽然路灯通亮，但也确实只有他们几个人。 李一朝这条大路前后看了看，放弃了想要大声呼救的想法。 这条路上，除了他们几个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我不认识你们，叫我有什么事吗？”李一问道。 他有点紧张，手也在抖，酒已经醒了一半。 “诶……也没事儿，就是看你长得帅，想跟你做个朋友。”油头男嬉皮笑脸地说。 油头男走到李一的旁边。 一只精瘦的手绕过李一的脖颈，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李一侧着脑袋，瞥见油头男的中指和食指上戴着几个红红绿绿的戒指，糊弄人的，一看就知道是五块钱十个的地摊货。 油头男反倒觉得自己洋气富贵，一脸皱皮挂满了令人难以理解的自信。 “什么意思？”李一看了看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故作不解地问。 “什么什么意思？” “好朋友自然是要相互帮助。今天哥几个开荤，要住酒店，身上没带够‘华币’，作为朋友，你是不是要帮帮哥几个啊？”油头男人不怀好意地朝李一耸了耸眉毛。 油头男咧嘴笑呵呵，同伙也会意地咧起了嘴，坏笑。 “我帮你妈个松花皮蛋！” 李一想骂，但只在心里。 “我身上没钱，不是你们的朋友，也不想跟你们做朋友。”李一说。 他知道这话一旦说出去，就等于惹了这帮混子，但总不能任凭他们欺负。 今晚肯定凶多吉少了。 李一有点慌张，但在强作镇定。 “诶！别小气嘛！男人就该大方一点，大不了兄弟们兄弟们带你一起开荤吃肉！”油头男人朝李一使着坏眼色，示意他们可以和李一分享地上这个醉晕的女人。 油头男那副枯瘦却油腻的外形，干巴皱皮的脸，还有黄到发黑的满嘴锈牙，再配上他令人恶心的声音。 让李一作呕！ “怎么样？这道菜看上去味道还不错吧！你看那白花花的大长腿，看着就让人想……”油头男猥琐地搓了搓双手，咽下了喉咙中的口水。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李一打断了他的臆想，转头要走。 再听他说话，李一就要真要吐出来了。 “我让你走了吗？” “给脸不要脸！兄弟们，围住他！” 油头男子使唤着两名同伙，顺手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张开双臂恶狠狠地盯着李一，拦住了他的出路。 “你……你们想干什么？我不想惹事！” “但是你们最好也别惹我！” 李一的眼珠子左右地转动，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三个不善之人。 他在想怎么脱身。 但现在，他的手脚抖得有些厉害。毕竟，他李一只是个跑业务的，打架又不是他的专长。 听李一饶有骨气地警告他们，三个混混反倒来了劲。 “哦豁？有点志气噢！”其中一个缺了一颗牙齿的混混揉了揉拳头。 也许是因为缺了牙，他说话的时候有些漏风。 “把你身上所以有的钱还有手机都交出来，老子们放你走！不然的话，我让你像那个女的一样，躺这儿！”油头男人恶狠狠地说。 “哥，就算是男的也不要紧，他身上的肉零件值钱啊，黑头哥那边也收的。别打死了就行！”花格子衬衫男打着他的如意算盘。 “听这语气，我不把钱财给他们，他们要打我器官的主意？为千把块钱死了可不值！”内心想的同时，李一赶紧摸了摸身上的口袋。 保命要紧，于是就把钱包和手机都交给了这几个混混，他心想反正过几天就有钱了，不用为了这几千块钱和自己的命过不去，大不了没钱的这几天多吃几碗泡面。 他最讨厌惹麻烦。麻烦自然是越少越好，最好不要有。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 “呵，还不是怂包一个？” 油头男从李一的手里接过钱包，打开看了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也没数一下，就将钱尽数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之后，油头男看着钱包的透明夹层，对着李一坏笑起来。他心怀恶意地把钱包递给另外两个同伙，另两个人看了之后也嗤嗤地憨笑。 “这臭小子，怂得跟个草包一样，竟然还有女朋友？” 原来钱包里装着李一前女友的照片。虽说他们俩分手一年多了，但是李一钟情，仍然念着小薇，自然把俩人的合照放在钱包里。 李一想伸手去拿回来，却被油头男用力推开了。 油头男将照片从钱包里取出，仔细瞧了瞧。“要不……打电话叫你女朋友过来给我们哥儿几个爽爽啊！” 说这话的时候，油头男不停地向前挺弄自己的腰杆，作出下流猥琐的动作，看得李一想抽他。 “哥，用他的手机打。”衬衣男将李一的手机递给油头男。 “好主意！” “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啊？”油头男翻着通讯录，头也不抬地问李一。 “叫你姥姥！” 李一忽然怒气值飙升。猛地踏步冲到油头男面前，用肩膀撞了他一把。 “还给我！”他飞快地抢到钱包。 侮辱他李一可以，但是绝对不能侮辱他女朋友。 还想问她的名字？ 就算是想想也不行！ 几个混混被李一这么一冲撞，先是愣了一下，之后便是恼怒。 他们朝李一冲了上来，一个揪着李一的衣领，一个从后面死死箍住他的腰身，两个人一前一后将李一牢牢控制住。 衬衣男走过来扣住他的手，再次从李一手里抢走了他的钱包。 衬衣男猥琐地憨笑，露出嘴里的一颗金牙，随即把他和前女友从中间分开，将照片撕成了两半。 他挺着干瘪的屁股，拿着前女友的那一半照片在下身磨蹭了两下，随后夹在钱包里，和撕碎的照片一起扔进了路边的小河里。 “咦哈哈哈！” 几个混混看到李一气急败坏，却不能动弹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看到对方竟然这么侮辱小薇，李一一下子像被点燃的**，情绪炸开了花。 他头上青筋爆出，眼珠子瞪得通红，像要吃人似得，用喉管里干涩的声音暴怒地吼。 “我！” “干！” “你！” “祖！” “宗！” 吼声响彻了整条南岭大道…… 这骂声一落，李一双腿弯曲，重心下沉，双臂的肱二头肌迅速用力膨胀。一下子，便强行挣开了那三个人的锁缚。 一记蛮牛冲撞，撞得衬衣男人仰马翻，捂着他的胃直喊哎哟。 衬衣男忍痛从地上爬起来，刚爬起来，胃中一阵翻涌。 “呕！” 刚刚吃的夜宵通过食道，反到了嘴里，马上就要吐出来。 衬衣男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呜呜咽咽地哼着，眼泪都呛出来了。但没想到他喉结往上窜了窜，竟然把到嘴里的呕吐物又咽了回去。 咕隆……他的喉咙发出吞咽的声音。 “今晚吃的蚝可不能浪费，那玩意儿贵啊！” 衬衣男撑着自己的膝盖，喘着粗气，手臂也在发抖。因为被呛到，眼睛里面全是泪水和血丝，红红的，像哭过。 “哥儿几个，抓住他，往死里打！”他怒不可遏地望着李一，喊道。 三个混混一拥而上，利用人数压制，将李一牢牢锁死。 李一见情况不秒，捏紧了拳头，一咬牙，索性放手一搏。 他借酒发狂，在那三个混混还没碰到他之前，他却先用拳头狠狠锤自己的胸口，目光如同野狗一般凶狠，然后龇牙咧嘴开始吠叫。 三个混混看傻了，以为李一疯了。 “来啊！你们来啊！”他挥舞着自己的拳头。 “仗势欺人的蠢狗！” “给老子爬！” 第二章：我说过，别惹我 三个混混见李一发酒疯，不免心里一怵。但毕竟是出来混的，听李一骂他们，当然是来了火气，想要干趴李一。 “骂你爷爷是狗？” “揍他丫的！” 三个人冲上去对着李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李一护着自己的脑袋，大吼一声，壮足了胆。 接着，他双手抡着拳头，闷头朝那三个混混顶了过去。 随后一个倒拐肘顶住先前箍住他腰身的皮鞋男，再借力飞起右脚踢中衬衣男的裆部。疼得他立马跪在了李一的面前，面红耳赤，口吐清水，额头上蚯蚓般大小的青筋暴起。 衬衣男捂着自己的命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动也动弹不得，只能咬牙切齿地忍着。 “好崽崽别跪！爹爹没有压岁钱给！”李一摇了摇手指，嘲笑道。 “你……活……腻了！” 衬衣男捂着自己的裤裆，用最痛苦的表情，说着最狠的话。勉强不让自己倒下去。 油头男急上了头，抽起身后藏的水果刀手往前一推，刀身便没入李一的腹中。 “叫你装！” 李一瞬间傻了眼，一阵剧烈的疼痛感朝他袭来，即便是喝了一晚上的酒，此时伴着冷风和疼痛也清醒得差不多了。 “去，你，丫，的！”李一吃痛，憋着声音狠狠地骂道。 他想推开油头男，却使不上力气，更觉得呼吸不上来。反倒是河边的冷风不断地倒灌进他的嘴里，让他的整个人都觉得冰凉无比。 身上的温度开始散失，一开始是腹部，后来是胸腔肺部，再后来是后脑勺。 李一想找个东西扶一下，却找不到，连刚刚准备从身后锁住他的小混混也松开了手，退得远远地。 扑通！ 李一跪倒在地上。 油头男看见李一站不起来，于是骂骂咧咧地跑上去补了两脚。 衬衣男见了，也颤颤巍巍站起身，走到了李一的前面，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两脚。 李一站不起来，身体像漏洞了的水管，一直往外滋血。 “手机也被抢走，这下怎么办？”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儿飞出一道黑影浮现在众人面前，随即又马上消失，一秒后又立马闪现在李一面前。 李一吃力地抬头看。 三个混混被突然出现的黑影吓得往后退。 那道黑影全身笼罩着一层黑泥，泥水正往下滴，滴在李一的额头上，脸颊上，和嘴里。腥臭无比，气味像极了误食毒药死在床底下的老鼠。 正是李一还没缓过神的刹那，那黑影的腰间忽然伸出一条恶心至极的触手，滴着浓稠的黑泥水，缠住李一的脖子，将他打翻身。 黑色的泥水如同开闸的洪流钻进了李一的鼻口。 李一顿时全身抽搐，白眼上翻，咽喉里发出“呜呜、呜呜”的哽噎声。 这声音听着都觉得呼吸困难。不知道是因为李一的挣扎，还是因为触手挤压呼吸道而发出的。 “靠！这是什么鬼东西……”三个混混探着脖子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知所措。 他们一边捂住鼻子和嘴相互推搡着后退，一边神色慌张地看着那黑乎乎的东西钻进李一的身体。 过了一会儿，一个极其不自然的鼓包在李一的胸膛处隆起，然后上下、左右地移动，像是在找突破口。 嘶…… 李一的嘴里冒出一股热气，随后胸膛上的鼓包也平整下去，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一秒。 两秒。 三秒。 时间在缓慢地流逝，三个混混瞪大了眼珠看着李一。 他们也不敢轻易靠近，只能静待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 四秒。 五秒。 虽然只有几秒，却感觉已经过了几个小时。 但是并没有更奇怪的事情发生。李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者三个小混混你推着我，我拉着你，小心翼翼地走向李一。 三人将李一上半身围了起来，左边站一个，右边站一个，头顶中间站一个。 他们弯着腰低着头，伸着那颗脑袋望向李一。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衬衣男问油头男。 “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他身体里了。”油头男回答。 “他死了吗？”最后一人问。 “不知道，好像死了。”油头男回答。 但这一句“好像死了”刚刚说完，李一便像僵尸一般从地上直立而起，面无表情，腹部伤口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止住了外出血。 慢慢地，一层黑气逐渐出现在他周身，环绕游动。 那黑气犹如无形的刀片，也如滚烫的岩浆。瞬间割破了三个小混混的手臂，同时将他们的衣服也点着，燃起黄色的火焰。 “靠！” “诈尸了啊！” “妈呀，快跑！” 三个混混吓得屁滚尿流。一边试图拍灭身上的火焰，一边仓惶后退，连滚带爬地四散而逃。 但苏醒过来的李一似乎不想让他们这么轻易就走了。 只见他手一挥， 衬衣男便像身体长了磁铁一般，被吸到了李一的身边。李一右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左手捏住他的腮帮子，一使劲，掰开了他的嘴，然后将拇指和食指伸进了他的嘴里，硬生生将他口中的那颗金牙给拔了下来。 然后随手一扬，将那颗金牙丢到了一边的草地里。 衬衣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金牙被生生拔下，又痛又苦。无奈下颌骨被李一捏住，却只能张着流血的嘴徒劳地挣扎，无法喊叫。 之后，李一手一甩，像丢垃圾一样将衬衣男扔进了路边的小河里。 滋啦！白色的水花溅起几米高。 随后一个踏步，脚下的青石路瞬间爆开一个巨坑，再看时，他已经轻易便追上了跑出去百米的油头男。 噌！ 埋头奔命的油头男正面撞上什么东西，抬头一看眼，前的人正是李一！ “求求你，放过我！”油头男的裤头已经被尿液湿透，他的腿抖得像四五天没吃饭的老狗。 他看向李一时，李一的面相已经完全变了，犹如一头野兽，目光中似有寒箭穿透人心，龇牙咧嘴恐怕要啖食人肉。 河边的风太冷，油头男心里的生存希望也已经凉了半截。 扑通！油头男重重跪下。他忍住膝盖的磕痛，双手合揖，求饶声喊得更大，更惨。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 可想而知，他苦苦求饶的话还没有喊完，就已经被李一扼住了咽喉，像只宰好的母鸡，双腿临空耷拉着。由于缺氧，他面如死灰，加上他那副精瘦的模样，现在看上去犹如干尸一般。 “求我？你们用刀子捅我的时候有想过放过我吗？” “叫你们别惹老子！” “我警告过你们，我不想惹麻烦！”他的神情恼怒，凛冽的目光看得人浑身发抖。 大手一挥，水花再一次溅起，哗啦！ 油头男也被扔进了河中。 “救命啊！杀人啦！” 最后一个混混，缺牙男的声音在相反的方向响起，声音遥远且渺小。 此时他应该已经跑出去不下二百米。 李一缓缓地低下头，瞥见了地上的一颗灰色小石子，拇指般大小的椭圆形鹅卵石。 只见他将右脚慢慢向后挪动一小段距离，脚尖轻轻抬起，腰身和大腿联合用力，像弓线一样蓄力拉满。 随后只听见一声刺耳的声响。 欻！ 那灰色的鹅卵石便如同子弹一般，从他的脚尖发射出去。 过快的速度让石子和地面之间产生了巨大的摩擦力，火花不断地在地面上亮起，形成一条火线。 “呲呲”！ 那几粒火花一时间将那条无人的道路照得通亮，就像转瞬即逝的烟花。 随后便听到一声闷响，缺牙男被石子击中左腿的脚踝，应声倒地。 石子削断了他的跟腱，贴着地面，冒着火花飞远了。 摔缺牙男脸朝下扑倒在青石板上，迎面一招亲吻大地，让他瞬间鼻嘴青肿，也将他撞晕了过去。像只癞蛤蟆，撒开了腿趴在那儿，不动了。 不到一分钟，三个混混都已经躺下了，李一却站在原地，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他像触电了一般，身体不停地抖动。 “啊！啊！” 他面露挣扎之色，痛苦地叫喊。嘶喊声贯穿了整条空旷的大道，路边的草木也似乎感觉到了一股凌厉的气息，应风而舞，发出飒飒的声音。 喊叫声过后，李一的身体突然撕裂成两个人影。 他身上竟然分裂出两个一模一样的李一！ 第三章：奇怪的铁盒与黑球 两个李一的身影不断重合，拉开，重合，拉开。 直到完全拉开，变成了两个特定的个体。 两个李一对视了一眼，一个惊诧，一个冷笑。 冷笑的那个李一忽然转身，跃起，跳到了河的对面，立马消失在冰冷的夜色中。 另一个李一僵直地倒在了地上，扑起一片灰尘。 地上的这个李一意识迷离，眼皮像被千金重物垂吊，难以睁开。 他求生的本能让他努力尝试爬向那个醉倒在地上的女人，希望能在她身上找到手机，寻求到帮助。 但是没往前爬几步路，他就完全没有了力气，浑身像是着了火一般，热不可耐。 最终，他前伸的右手无力地落下，整个人的意识掉进了混沌空间，不知所向。 “我要死了吗？”他在意识模糊的边缘徘徊，腹部的刀伤还在汩汩流血。 意识里四面都是高墙，像一口深井周围昏暗无比，唯有一束微弱的光亮照在场地中间，他赶忙向那光束奔过去，乞求抓住什么，但当他快要接近的时候，光束突然消失，四周彻底陷入黑暗。 “……” “小薇，再见。” “怕不是这一次真的再也不见了……” 李一心有不甘地闭上了双眼。 …… 时间来到三月二号的早上。 叮铃铃！叮铃铃…… 枕头边的机械闹钟乍然响起，李一像诈尸一般从昏睡中惊醒。 “头好疼！”紧接着就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头痛。 李一艰难地睁开双眼，用手指按压着太阳穴。 他尝试着想起自己为什么这么头疼得原因，但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我怎么回来的？”他心生疑惑。 关于昨晚的最后一点记忆就是他负伤倒地，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自己怎么会回到家里的？ 这是个迷。 “这阳光太扎眼了，真蛋疼！”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有些烦躁。 这个时间点，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照进他的屋子。他坐起身来的时候，太阳光线直射到他的眼睛上，刺得他无法睁开眼睛。 他只得抬起右手企图遮挡住这烦人的光线。 阳光能直射进来，是因为家里没有安装窗帘，主要是为了省几块钱。屋子是租的，圳湾市标准的单间，很小，除了厕所之外，只有不到二十平米的面积，大概是……十个刚好够蹲下人的厕所坑位那么大吧。 出租屋虽然小，但是租金很贵。在圳湾市，他一个月八千华币的工资能算一个中层收入者，也不算太低，但每到月初都要将大约三分之一的工资交给房东。 所以每次月初的时候，他的心都要滴一次血。 他的女朋友小薇劝过他，让他换一份工作，但是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安逸，突然换工作会打破安逸的现状，换的工作不一定会比现在好，收入也不一定会更多。 所以，他没有听小薇的建议，每天下班回家继续打着游戏，开心一天是一天。 小薇觉得他不思进取，终于忍不下去，要和他分手。 虽然李一没有同意，但没过几天小薇还是提着行李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倒是李一，还是一直住在死贵的小破屋子。用他的话来说， 这屋子里又小薇生活过的痕迹，有她的味道。 他不舍得换地方。 出租屋里面的布置也十分简陋。只摆着一张床，一个小鞋柜，一个简易的电脑桌还有一把椅子和一个装满了卫生纸的垃圾桶。 哦，对了，电脑桌旁边的墙上还贴着一面用四小块组成的镜子。 李一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提提神，正是在这块镜子中瞥见了自己，他这才发现自己的上身衣服破烂得像个要饭的，而且不仅破，浑身还沾满黑泥，已经变得干巴巴了。 干得手上和腿上都出现了裂纹。 “这是……怎么搞的？"李一看着满身脏乱的自己，一脸懵逼。“昨天晚上我晕倒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低头闻了闻自己腋窝，结果一股宛如榴莲肉上浇粪水的味道迎面扑来。 嗅一口，哇擦！ 这味道，简直一言难尽，还有些上头。 “呕……” 李一不自主地发出一声干呕。 “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露出一脸嫌弃的同时，更是满心的疑惑。 突然，一阵头疼感袭来。 “啊呀！” 李一忍不住叫出声。 那感觉就像有好几条小虫子在脑子里面钻来钻去一般，又疼又痒。 李一再一次尝试想起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想回忆起他为什么浑身破破烂烂，恶臭无比。 但是，他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越想，脑瓜子里面的“虫子”似乎蠕动得更加猛烈了。 他只好停止回忆。 啪！ 他突然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随后，李一笑出声来。 “哦，哈哈，原来还在做梦么？那就好了，啊呀……那我就等着梦醒来吧！” 他一脸自我安慰的满足样，顺势将身体张成大字形，重新倒在了那张一米五宽的小床上。 叮铃铃，叮铃铃…… 十分钟之后，机械闹钟再一次响起。 李一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竟然还是那副恶心的样子！ 他随即骂出声来，“靠，怎么还是这样子，难道不是梦？” 与此同时严重的困顿感朝身体袭来，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虽然睡过一晚，又是刚醒，但是疲劳感还是像一个无底洞，不断吸收他的精力。 所以他重新定好了闹钟，准备再睡一觉。 “管他娘的！一切等醒了再说。” “砰砰砰！” 就在此时，门外却响起敲门的声音。 “谁啊！”李一应着敲门声喊道，他有点不想理门外敲门的人。“要是送快递的话，就放在门口吧，我等下会去拿的。” “砰砰砰砰砰砰！”门外的敲门声并没有停下，反倒连续多敲了几下，声音也愈发急促。 李一本来心里就有说不上来的烦躁，听这连续又急促的敲门声更躁得心里痒。 他站起身，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伸手将门打开，嘴里喊道：“到底谁啊？” 可奇怪的是，房门外面根本不见人。 于是李一把门一关，嘴里骂骂咧咧地转身，埋怨：“是混蛋连自家门都能敲错，打扰老子休息！” “砰砰砰砰！” 他刚坐下，敲门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还伴随着撞击门板的声音。 “有毛病吧！” 李一烦躁地站起身，生气地握住门把手，使劲扯开房门。 外面依然没人，低头一看，才发现地上有一个盒子正正当当地摆在脚边。 那是个铁盒子，上面还有红褐色的锈迹，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快递一般不都是用纸壳箱子装着的，上面还有寄件信息的么？怎么光就一个盒子。” 李一有些疑惑，他想弯腰拿铁盒看看，却在手刚刚碰到铁盒的一瞬间，被强大的电流击中，手指和铁盒之间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这突如其来的电击，把李一吓了一跳，顿时睡意全无！ 手指也被电火花烧伤了一小块。 他条件反射式地弹起身，一脚将铁盒踹飞到了对面的房门上，铁盒在走道上哐当滚落，声音嘈杂。 嘭！李一的房门也应声紧闭。 “谁他娘的吃饱了没事干！”他用舌头舔了舔手上的烧伤，咒骂着躺倒在床上。 可是没过几分钟，瘫睡在床上的李一总感觉不对劲。 他突然睁眼，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刚刚那被他踹飞的铁盒子，此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安稳地摆在他的枕头边上，正和他面对着面。 那一刻，他感受到这盒子里似乎藏有一个生命，总觉得它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靠！这玩意儿不是被我踢走了吗？” 李一猛地爬起身就往后退，结果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撞翻了电脑桌上的水杯，水杯掉落，玻璃碎了满地，水溅了他一身。 惶恐中，他的手一不小心按到了玻璃渣，将手划破。 他下意识地收手，却又把垃圾桶甩翻，垃圾桶里的纸巾倒出了一半，散乱地粘连在刚刚洒落的水渍上，立马侵湿了。 李一看了看自己的房门，门紧闭，已经被反锁。 他再看了看那铁盒子，生出一脸的惶恐和疑惑。 “我明明已经将门锁死了，这玩意儿怎么进来的？我不会是撞鬼了吧！” 平复心情之后，他抄起扫把，将那铁盒子勾下床。铁盒子掉落在床下的时候，盒子盖自己摔开了，咕咚咚地从里面滚落出一个黑色的球。 黑球表面油光发亮，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东西。 李一用扫把拨动这个球，球滚动着，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唯独它的身上有四个大小不一的小孔。 “保龄球？” 但是大小和孔的数量都对不上。 只见黑球随着惯性撞到电脑桌边上，停了下来。 过了两秒，它竟然自己换了个方向滚动，然后继续撞。有点像撞到了窗户玻璃的无头苍蝇。 之后这黑球便开始不断地后退、撞击着桌子腿，桌子发出“梆梆梆”的声响。桌面上堆放的电脑、笔、迷你音箱等物件随着被撞击的节奏，左右晃荡，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整个房间都被这些杂音弄得顿时都躁乱起来。 李一缓缓地坐下，眼睛盯着这个黑球。 就在他准备将这个黑球捡起来看看时，黑球却自己往李一的手边挪动了一下，李一吓得立马将手缩了回来。 黑球在他的手边停下，突然朝厕所那边滚去，冲进了厕所。 “？”李一跟了上去。 便看见两根细细的“黑色触手”从黑球身上的小孔中冒出，它们不断地在空中摇摆，舞动。接触到水管之后，便缠住水管延绵着往上爬，像藤条，直到碰到了水龙头。 触手缠住水龙头的阀门，将水龙头扭开到最大，强有力的水柱瞬间从水管喷出，冲到了黑球的身上。 哗啦啦…… 整个厕所顿时被巨大的水花声占满，奇怪的是，这么小的厕所，这么大的水势，水却没有一滴往外溅出。 平时里洗澡都不敢将水开太大，因为水会流到卧室去。 李一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窥视着。原来，那黑球就似一块永远喝不饱的海绵，不断地将水分吸入体内，见不到底。 李一惊呆了。 尤其是那几条正在水龙上缓缓蠕动的触手，它们随着吸水量的增加，正变得越来越粗。一分钟前还像细线呢，现在快变成大蟒蛇了！ 而那原本拳头大小的黑球，现在已然有了篮球般大小。 球面上的另外两个孔里面也开始慢慢伸出触须，那触须光滑噌亮，顶端似乎还长着眼球一样的东西，在空中不断左右扭动着，眨巴着，像在寻找猎物，看上去格外渗人。 这时候，一个零碎的画面突然涌入李一的脑内：一条黑蛇一般的触手张牙舞爪地朝他冲过来，瞬间将他缠住，透过他的眼、鼻、耳、口，使劲地往他的身体里面钻。 这画面很模糊，维持了也不到两秒，但真实的程度却让李一脊背发凉，整个人几近瘫软。 他顿时惊起，第一反应便是：逃！ 但黑球似乎意识到李一想要逃走。 在李一迈开步子的同时，它忽然改变了黑球的外形，变成了一堆烂泥的模样，在地上飞快地蠕动着，冲向了奔逃的李一。 李一头也不敢回，双手并作四脚，慌乱地往房门的方向冲去。 屋子不大，最多三秒的脚程，却感觉像是三个小时，跑得人手脚发软。 三秒后，李一终于跑到了门口，握住了门把手。 可就在他刚刚打开房门，起步踏出屋外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待他低头一看才明白，自己的双脚已经被那团黑泥死死缠住，如凝固的水泥一般，将他锁定在了原处。 “啊！” 紧接着听到一声无助地惨叫，李一应声扑倒在地，额头磕在走廊的地板上，发出非常沉闷的磕响声。 他双手朝前摊开，像一具任人宰割的死尸一样，被那团黑泥拖入了房内。 哐当！ 房门粗暴地应声关上。 第四章：猎与被猎者 那团“黑泥”将李一拖进了房内，将沥青组织般的身体化成了一张薄膜，迅速地包裹了李一的全身。 李一被这张密不透风的薄膜包裹住，无法动弹，咽喉里发出吱吱唔唔的声音，却无法喊叫。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束缚，但是越挣扎，薄膜束缚得越紧。 没过多久，李一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力气。而且他身上的衣物也已经被汗水全部渗透，即便是因为在这种十二月的大冬天。 “要死了……” 看不到希望的李一快要放弃抵抗，但内心里仍然有一万个不甘心。 “他娘的！” “我李一虽然对社会没有什么贡献，但就这样被一摊烂泥巴回收掉，未免太让人不爽了！” “啊啊啊啊！”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吼出声来。 头一次，他后悔自己生命的前二十几年不应该虚度，而是应该做一点自己想要做的事。 “我还没结婚生孩呢！不要……”他带着哭腔挣扎着。 “老天！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一定做一个对世界有贡献的人！” 也不知道真是因为最后的求生欲望感动了上天，还是只是单纯地奇迹出现。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李一的体内悄无声息地冒出了另一团“黑泥”，这团“黑泥”对刚刚包裹李一的“黑泥”有着很明显的敌意。 不，应该说是杀意！ 两团“黑泥”相互“对看”了一秒，凶恶对峙！ 两者照面，毫不感到意外，它们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对方了。 对峙过后，它们突然缠斗在一起，像是在争夺地盘的两头雄狮，争斗异常凶狠。 其中一团“黑泥”，化出了一把形状怪异的镰刀，那镰刀的尖刃至少两尺长。镰刀高高举起，猛地朝另一团“黑泥”勾刺过去。另一团“黑泥”也不甘示弱，身上的一部分立马变形成了一块带尖刺的盾，以更快的速度朝着那一把镰刀撞过去。 镰刀的刃尖被折断，刺盾也被戳砍破，碎掉的部分立马掉落在地上，化成了灰烬。顷刻间，那灰烬也像沸腾的水中冒出的蒸汽，缓缓升入半空，不一会儿就消散了。 几秒的时间，两团黑泥生物纠成一团，已经完全分不清谁是后来着，谁是之前就生存在李一身体里的那个。 这争斗，李一看不到。因为他的意识早就掉进了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里。 井的两边分别耸立这两头高高的蛇怪，吐着长长的信子，似是要争夺中间这一块肥美的“肉体”。 李一想要逃走，但是身体却不听自己的话，脚像被胶水黏在了地面。 他能感觉到这两条巨型蛇怪呼出来的气体快要烫熟他的皮肤，撕裂他的五感，让他窒息而亡。汗水不断从他的身上冒出，李一想要喊叫。但他一张开嘴，却从咽喉里冒出一条条灵活游走的小蛇。 它们顺着李一的皮肤，溜到了他的脖子上，肩膀上，头顶上…… 李一吓得瞪大了眼珠子，终于俯撑在地上狂吐起来，但吐出来的，全是一条条黑色的小蛇。它们还不到小指头大小，一旦接触到了地面，便开始迅速蹿走，不一会儿，整个意识井都游满了这种黑色的小蛇。 嘶嘶嘶嘶…… 它们的声音覆盖了李一的整个意识空间。 现实中，屋内的两团“黑泥”在李一意识沉陷的这五分钟里，不断地厮杀，此时也快见了分晓。 原本就栖息在李一身体里冒出的那一团“黑泥”渐渐占了上风。 它在毫秒间，将身体的变成一个螺旋钻头，一边旋转着，一边以迅雷之势俯冲向它的对手。 对手来不及应对，被当中刺穿。 双方都僵住了。 两秒，被穿刺透彻的“黑泥”中心突然撑开一张长满尖牙的大嘴，嗷叫一声，仿佛控诉着不甘一般。然后，它便化成了一团蒸汽，蒸腾在这间小出租屋里。 那蒸汽散发消失之前，李一体内的“黑泥”忽然化成一张黏膜，腾起，张开的面积覆盖了整个房间。 然后，那张黏膜上出现了无数个呼吸孔，内而外地吸着气，意图将这些蒸腾的气体收集到一起。随后瞬间收拢黏膜，闭合气孔，把这些蒸汽全部吸收了个干净，据为己用。 房间恢复平静，失败者彻底消失不见，犹如它不曾存在过一样。 栖息在李一体内的“黑泥”见自己已经击败对手，也不在外留恋，慢慢地缩成细长的条状物，像雪一般，融化了，然后一点一点没入了李一的体内，不见了踪影。 出租屋里重新归于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现实的战斗已经结束，意识里的抢夺才刚刚开始…… 在李一的意识井里，突然出现的两条巨蛇正相互缠绕，撕咬。巨大的身型打得天昏地暗，整个井底世界都因此在地震。 李一缩在中心地带，不敢动弹。 假如两只老鹰在抢食，你就是站在它们中间的那只小鸡，你能不害怕吗？ 而此时的李一就是那只小鸡，内心已经恐惧到了极点，担心自己随时都会它们其中一方被吃掉。 两条巨蛇斗到最后，其中那条黄斑黑色巨蛇赢得胜利，另外一条则是被撕成了碎片。 胜利者张开大口，将失败者的身体一片一片吞噬，场面惨不忍睹！ 漫天血雨落在李一的脸上，那血雨竟然是滚烫的！烫得李一皮肉绽开。 而吞噬完同类的那条巨蛇，缓缓地游弋到他的面前，长长的信子打在李一的鼻子上，燥热而又沉重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快让他无法呼吸。 李一环顾四周，这里一片平地，无处躲藏！ 巨蛇俯瞰着李一，突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根如剑的毒牙，准备享受它胜利的果实。 “死了！”这是李一的第一反应。 “拼了！”这是李一的本能反应。 生死关头临近，李一似乎也没有了先前的那般恐惧，反倒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于是，他拼尽最后的力气，挥动拳头，冷不丁地朝大蛇的眼睛上来了一拳。 也许是因为之前的双蛇大战已经耗尽了黄斑黑蛇的体力，它根本就没有能力躲闪，也没有料到李一竟然会对自己来这么一出。 这一记“王八无赖拳”让李一自己都吓了一跳！ 因为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拳头没入了大蛇的眼球，里面黏糊糊湿答答地，抓两下，有点像果冻的触感。 “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乱拳打死老师傅！” 见大蛇吃痛，仰头咆哮，一时间失了神志，李一决定再赌一把。 他蹭地一下跳起，牢牢抱着大蛇的七寸脖颈，将自己的嘴张到极限，用尽毕生的力气，狠狠地…… 一口咬了下去！ “你要吃我？那我就先吃了你！” 李一咬紧牙缝，像狮子进食一般，撕扯着大蛇的皮肉。 这一口下去，大蛇的七寸之处顿时皮肉绽开，溅出来的血液喷向意识井的四面，立马蒸腾成雾气。 李一被染成了血人！ 滚烫的蛇血溅入了李一的眼睛，却并没有烫伤他的眼睛，只是将他的双眼染得通红。 他瞪大了双目，赤红的眼睛里全是凶悍与杀意。 此刻，他犹如刚刚诞生的恶魔！ 李一咀嚼着巨蛇的皮肉，牙缝间挤出吧唧吧唧的食肉声，咽喉里同时发出哧哧的笑声。 那笑声在整个意识空间里久久回荡，这一刻，李一由猎物变成了猎人。 他的脸阴沉，笑容邪魅，充满杀意和吞噬欲望的双瞳已然赤红，双手沾满巨蛇的鲜血，咽喉中发出轻蔑地哼笑。 如若看他一眼，真会有魔主降世的错觉。 “咳，呸！真难吃！”李一嗤笑。 并如同随手丢掉玩物一般，丢掉了手里的蛇肉，顺便将嘴里的也吐了出来，并不断嘲讽唾骂。 大蛇听闻到李一的唾骂，气得疯狂地扭动身躯，想要上前缠绕住李一，将他活活勒死。 但它一动，刚刚被李一咬伤的地方就开始凶猛地喷出血柱，血液不断地在空气中蒸腾消散。 刚刚从李一口中吐出来的小蛇不断在血液中爬行，翻涌，像一波又一波的血浪。 新鲜的翻动的热血，很快将整个意识空间都弄得燥热且腥臭无比。 血柱还在巨蛇的身上持续喷出…… 七寸，那是巨蛇心脏的位置。 李一再一次扑上去，对准黄斑黑色的心脏，一口下去，开始猛吸它的血。 像刚从沙漠里出来的探险者，渴，是求生若渴，是贪婪嗜血的渴。 巨蛇疲惫，加上失血过多，已经完全没了抵抗之力。见此时的李一竟然如此地对待自己的肉身，残剩的一只眼里也只有悔恨，而后由悔恨变成无可奈何。 最后变成了绝望。 “你，竟敢……这样对待本大爷……”巨蛇的信子抖动，万般不甘地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之后便不能再挣扎，独眼也彻底失去了神色。 它支吾一声，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然后整个身躯化成一道雾气，被吸进了李一的肺里。 意识空间里血腥味浓，没有了要害自己的敌人，李一顿时身子一轻，脑袋迷离。 砰！也倒在了地上。 小蛇形成的血浪朝李一的身体涌了上来…… 现实中的房间里，李一躺在满是玻璃渣的地上，身体被划拉得满是伤痕。 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十多个小时过去，天色早已重新陷入一片漆黑。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从满是玻璃渣的地面上坐了起来。此时头脑浑胀，却觉得身体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疲惫，反倒有股力量从心脏处源源不断地往外溢。 而这时，他并没有感觉到，之前满身被玻璃渣划破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动愈合！ 李一坐在脏乱的小破床上，神情木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章：诡异的异变 这次的事过去后的第二天早上，李一在自己的床上醒来。 咕咕……李一的肚子在响。 “吃个泡面吧……” 于是，李一出门买了包泡面回来。 煮好泡面刚吃了一口的时候，泡面桶里忽然掉下一块什么东西。 李一仰头朝天花板上看了看，心里咒骂这破屋子，竟然掉粉皮儿，还掉到了自己的碗里。 简直无法忍受！ “我特么刚买的泡面！” 但他左看右看，也没看见天花板上哪个地方有粉皮掉落的痕迹。 于是他用手上的塑料餐叉翻着碗里的面，发现掉在碗里的东西完全不是什么墙粉皮，而是一块烂掉的肉！ 李一摸了摸脸，觉得很不对劲。于是跑到镜子前面，一看…… “我去，这是个什么鬼！”李一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大跳。 因为他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正在一点点腐烂，散发着脓臭的肉块耷拉在脸上，垂垂欲坠。 这时，一块腐肉竟然从他面颊上掉落。 啪嗒！ 正好打在他的脚背上。 他低头看看脚背上的暗红里透着黄白色的腐肉，再看看自己吃了一口的泡面。 “呕”！ 李一突然飞奔向旁边的厕所，蹲在坑边，伴随着一阵反胃声，他大吐特吐。 呕吐物和脸上不断掉下来的腐肉混合在一起，不仅发着浓臭味，而且那红白黄黑绿的各种颜色混合在一起，让人看一眼就会反胃。 李一每一次呕吐便会催动全身的血液加速流动，脸上的部分血管被撑破，血液从里面流了出来，滴到了蹲式坑位里。李一想扶一下墙壁，手掌上原本坚厚的皮肤，此刻就像烧熟的土豆皮，一着力就脱落下来，掉落在地上。 即如果被自己一脚踩住，差点滑倒。 李一一看，立马又吐了出来。 就这样，他吐了一上午。 “真”史上第一个被自己恶心到吐的人！ 李一嘴角拉着长长的唾沫丝儿，好不容易颤颤巍巍走出厕所，心力交瘁。 当他看到那一碗泡得胀开的“加肉”泡面，他又跑回去呕起来。 只不过，他再也吐不出任何的东西，全是清水罢了。 情况反复，导致李一在家滴水未进，粒米没沾，饿了自己一天。 他这一整天都躺在床上想，自己会不会就这么死了，会不会有人发现他死掉的时候，已经变成白骨。毕竟自己现在就开始腐烂，也没有力气呼救，备用手机也早就没电了。 他闭上眼睛，想象着发现他尸体的人们走进这间小房子，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开着玩笑嘲弄他不体面的死法。随后他们高高地抬起光亮的皮鞋，绕过他的皮囊，踩在他的床单上，蹲下身，用镊子将自己的腐烂皮肉一块一块从床上撕下，然后装进塑料袋里…… 他们的表情实在令人不悦！ 李一讨厌被人嘲弄，讨厌被人厌恶，也讨厌给人添麻烦。 这一刻，他真的很害怕。不是怕死，而是怕成为麻烦。 他想家，即便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家。他还想自己的女人，即便她已经变成了前女友，甚至现在可能她已经变成了别的男人追捧的对象。 他忍不住流泪，泪水一点一点从他沟壑纵横的烂肉上流下来。咸湿的泪水浸泡着脸上的腐肉，他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疼痛。 第二天，李一躺在地面上，睁开疲惫的双眼，却发现自己的体力竟然恢复，手掌的皮肉已经长好。他轻松地站起身看向镜子，却发现自己长了一颗神似大猩猩的脑袋！ 他抓狂，疯了一般敲打着自己的猩猩头，想要叫喊，但又怕引来左邻右舍的投诉，更怕引来警察，将他抓进研究院。他咬着牙，憋下自己所有的情绪。 “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更不想惹麻烦！” 他忍着身体变化所带来的的痛苦，直到经受不住这精神冲击，昏死过去。 第三天，李一的身上长满了猩猩毛，自己已经彻底变成了猩猩的模样。返祖现象开始。 第四天，李一有了新的烦恼，因为他像一只家养的猫，开始疯狂掉毛，一边长一边掉。家里全是他掉的“猩猩毛”。 第五天，李一猩猩的样子褪去，他的脊柱上长出长长的骨刺，至少一米长，他连在房间里多打几个转身都会打翻东西。原本就小的房间，因为他横截面积的增加，现在显得更小了。 他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无助。他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是会维持这样，还是会继续变化下去。 每天陪着自己的只有无尽的等待、痛苦和煎熬。 他想过自我了断，但他还是不肯放弃哪怕一丝丝的希望。 “人还是要有希望，万一实现了呢？”他不想死，他想活着。 本能地，想要活着！ 第六天，脊柱上的骨刺消失，他的脸上和脖子上长出了厚厚的鱼鳃，他在正常的空气里不能呼吸，只能将自己的头泡在水桶里才能呼吸。他就这样抱着水桶度过了一天。 第七天，鱼鳃消失，李一的头变成了光头，用手一摸，原来后脑勺变成龟壳。变秃了，也变强了。他试了试手臂的力量，结果一拳将厕所的墙打穿了一个洞。 第八天，头发重新长出来，龟壳消失，李一的手上长满了厚厚的鳞片，刀都刺不进。一开始他想把鳞片一片片掰掉，但是使劲全部力气都没办法掰掉。 于是他想到了用刀。 结果一刀下去，昏暗的屋子里瞬间迸发电光火石，刀刃被砍出拳头大的豁口。 他傻眼了。 第九天，李一起来发现自己变回原来的样子，他很高兴，庆幸一切终于变回了正常的样子。但是在他去上厕所的时候，却发现事情大了——他发现自己的亲弟弟不见了！ 裤子底下空荡荡，光滑溜溜，一马平川。 内急方便的时候，原本肚脐眼的地方出现一个小洞，一股细小的清流，如同护士长针里挤压出来的药液，顽强不屈地呈抛物线，缓慢地飘射了出来。 他慌成了油锅里的鱼。 “我靠！那还不如去死呢！” “嗯哼……我不要啊！” “老天，你还我兄弟！”他哭嚎。 幸运的是，在第十天，这一切离谱的身体变化终于结束。李一将衣服脱得精光，对着镜子，左右转动身体，反复检查。 除了觉得身体充精力，并没有任何异常。 他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不仅如此，他还总觉得自己的拳头比原来大了一圈，握了握拳头，无尽的力量从心脏的最深处涌了出来。 虽然，他看上去还是那么瘦。 “哼！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李一学着武打电影里的动作，不断比划。他挽起衣袖，露出高高隆起的肱二头肌，满脸迷恋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真结实！”他瘪着嘴点头，很满意这幅躯壳。 一向邋邋遢遢，面部毛孔粗大，眼睛细小，脸型方正呆板的李一，此时却看上去英俊了不少。 他变得眉目清朗，挺鼻润唇，原本方正的国字脸现在纤瘦了不少，看上去十分精神帅气，俨然不似路人的面庞。而且，他笑起来的时候，右边脸上还出现了之前没有的单酒窝。 若是不知他经历了这十多天身心煎熬和巨变的人，恐怕会以为这李一是换了个头。 等到深夜的时候，李一的身体再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彷如泉涌的力量奔出心脏，他渴望释放。于是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主意。 跳楼！ 他特地等到凌晨四点，所有人都完全沉浸在睡梦中的时候，一个人悄悄地来到楼顶的天台。 对面十米处的居民楼就是他的目标，水平落差不到五米。 他这边是十五楼楼顶。 后退，助跑，起跳！ 呼…… 腾起的身形带起一阵风声， 扑通！ 虽然落地翻滚的姿势不帅，但他竟然做到了！ 他隐隐一笑，心里计划着下一个目标。 此时脚下踩的天台离地面垂直距离大概有五十多米。 他探出头往下看，好高！有点头晕，血往脑门涌。 “跳还是不跳？这是个问题。”他看了看自己的双腿。 嗯，有点细。 但这时，脑子里一个莫名的自信的声音催促着他，“跳！赶紧跳！” 嘣！ 跳得很果断。 身体自由落体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差，反而让肾上腺素骤升，兴奋感占领了情绪高地，颅内**让他觉得生命如此精彩。 五秒过后…… 嘭！ 双腿略微弯曲，坚挺地撑住了身体。安全落地，爽！ 他愣了一会儿，脸上逐渐露出狂野的笑容。 但与此同时，因为李一落地时发出的巨大声响，楼下所有的汽车防盗警铃疯狂响起。 啾呜啾！啾呜啾！啾呜啾！啾呜啾！ 先响警铃的汽车吵醒了远处的汽车，远处的吵醒了更远处的。一时间汽车警铃的鸣声席卷了整个城中村，躁乱无比，居民楼里无数个窗户亮起了灯光。 “要死啊！” “谁特么干的？” “我咒你明天被车撞！” “擦你妈，还让不让人睡了！” “我报警了！” 骂声一片，混在汽车警铃声中，后来演变成居民对骂。 “吵就吵，你们特么跟着瞎起什么哄！” “滚！” 而罪魁祸首李一早就在汽车警铃响起的瞬间，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己家里。 终于消停下来的李一安静地坐在书桌前，脸上的笑容逐渐放肆。这段时间他第一次笑。 他欣慰地笑，满足地笑，得意地笑，憨憨地笑！ 大笑！重获新生的笑！ “好了！老子终于好了！” 第十一章：你看我像男人吗？ 胖儿子一看自己爸爸竟然被李一拿住了，顿时皱眉怒脸，很不愉快。所以，便铆足了劲，一脚踢向了李一的裆部。 那一脚，虽然出自一个十多岁的孩童，但是裆下也是一个男人最为柔弱的地方。 一时间，李一条件反射一般松开了控住胖男人的手。原本插在裤兜里的手也拔了出来，双手一齐捂住自己的鸡蛋，屈腿，弯腰，深深地沉下了脑袋。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下半生都已经荒凉了…… 他仿佛看到了六十岁的自己，一个人坐在圳湾市最高的大楼上，向下俯瞰。再看周遭，身边一无所有，无人陪伴，他生无可恋，准备纵身一跃，结束苦逼的一生。孤独终老的人生，真是……惨绝人寰！ 李一的脸已经胀得通红，他艰难地抬起头，怀疑人生般地看着身边这个穿着羽绒服的死胖小子。 对，小子！ 对现在的李一来说，这小胖子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儿了，而是一个让人深恶痛绝的大魔头！李一想宰了他。 而这小子却双手抱在怀中，盛气凌人地看着李一，咧嘴笑着，正得意于自己的偷袭得逞。他还有些后悔，自己那一脚应该更重一点才对！ 沉浸在自己得意情绪中的胖小子，也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父亲那难看的脸色。 李一痛苦地扭头看向老人。老人睁开一只眼睛瞟着他，脖子还是紧紧地缩着。 “不是我非要用暴力，我已经退了很多步了……”李一的喉咙里沉沉地蹦出这几个字。 “？？？” 当现场所有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李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李一反手一个巴掌打在了小胖子的脸上。 前一秒还在得意地笑的小胖子，此时笑容瞬间凝固，摸着脸，委屈地仇视着李一。眼泪水在眼眶边打转，但他和他爹一样要面子，死忍着没哭出来。 啪！ 第二秒，李一想也没想，顺手又是一个巴掌，打在小胖子的脸上。 “呜呜呜哇……”小胖子这下终于没忍住，哇地一声哭喊出来。脸上也像涂了辣椒一样，火辣辣地灼烧疼。 当李一准备再一次抬手去打的时候，小胖子的爹胖男人挡在了李一的面前。 “你特么像个男人吗？冲小孩儿发什么脾气，有本事冲我来！”胖男人一咬牙，一捶胸，双臂一展，想要将李一抱死。 李一顺势弯腰躲掉了胖男人的抱杀技。 “我像个男人吗？冲你来？哼……”李一似是反问的语气，嘴里却发出冷冷的哼声。 啪！ 一个巴掌甩在了胖男人的脸上。 “我像吗？”李一问。 啪！ 再一巴掌。 “我像吗？”李一又问。 啪！ 又一巴掌！ “我像吗？”李一依旧是这句。 “我问你像吗？！”李一跳起来，使劲全身的力气，最后一个巴掌甩在胖男人的脸上。 啪！！！ 最后这一掌，打在胖男人的脸上，声音像放鞭炮。 胖男人至少三百多斤的身体，竟然随着掌力飞了出去，一秒后，落在两米远的地方。 砰砰……重重地砸在满是石头的江滩，并随着惯性，顺着地面摩擦了半米之后才停下。 …… 所有来到江滩的人，不论是来找麻烦，撑场面，或者是看热闹的，此时都一个神情：呆若木鸡。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一个看上去平凡清瘦的普通人，竟然能用掌力将一个三倍于自己体重的人给拍飞出去。换了谁，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但他们就是亲眼见到了！ “我问你，我像男人吗？”李一微微地喘着粗气。他喘气并不是因为刚刚打胖男人累着了，而完全是因为自己被这对父子气着了。 “你说啊！”李一朝躺在地上的胖男人吼着。 那胖男人哪里还能回话？此时，他的脸要比半个小时来这里的时候，胖上三倍！ 李一忽然侧身，看着小胖子。眼里的怒气还未消散，目光依然凶狠。 小胖子对上了李一的眼神，像看见了鬼。顿时双腿一软，退后两步，摊倒在地上。 李一准备走上前再给这小胖子一点教训的时候，却被一个成年人的手给拉住了。 是疤脸男人。 “老弟，听哥哥一句劝，这事儿就了了吧。全当是我们的错，我们在这儿给两位‘大爷’赔不是……” 毕竟胖男人是和自己一道来的，虽然算不上交好，但至少平日里还能称兄道弟，有个关照。如果现在他和他儿子继续被李一揍，真出了事儿，就不是面子上的问题了。到时候，谁都不好看。 至于他说的“两位大爷”，也确实没有说错。一位是真大爷，一位是自称“李大爷”。只不过那帮熊孩子先前逃跑的时候听错了，把“李大爷”理解成了“你大爷”。再一听，不仅以为是在嘲讽，更像是在骂人。 所谓，进一步刀山火海，退一步越想越气。这正是这帮熊孩子你推我嚷着，找自己大人来“报仇”的原因。 本来讨要个说法就完事，结果小胖子和疤脸男孩儿的爹平日里就是一副吃不得亏的性格。到了李一这里，肯定是不会给好脸色看。 更何况，这李一和老人，一看就是两个很好捏的软柿子。可不得使劲拿捏拿捏，在别人面前长长面子？ 但他俩都没想到，柿子是柿子没错，但剥开柿子皮，里面装得确实金刚钻！ 谁也不知道疤脸男和李一在橘树林发生了什么，但他算识时务，没有落得胖男人一样的下场。 疤脸男人亲手解开捆住老人手腕的腰带，并带着自己的几个弟兄鞠躬向李一和老人道歉。 但见儿子不懂得看脸色，很不服气地看着李一，还想着要踢他一脚解气，立马就得到了来自他老爹的“疼爱”。一掌“爸爸的爱”送给儿子之后，他的疤脸儿子乖乖低头认错，也向李一鞠了一躬。 但李一能看出来，这小子不服管，表面上低头认错了。脸上还是写满了不爽。 毕竟是小毛孩儿，唉……李一叹了口气。 “你儿子脸上的伤疤……带他去好一点的医院看看吧，兴许能修复好。别可惜了这张不错的脸。”李一看着小孩儿脸上的伤疤，对他爸爸说道。 疤脸男人突然显得有些局促，不好意思地说道：“啊，这小子从小就调皮捣蛋，自己不小心掉到下水道井里。命硬，倒是没死。但就是脸上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加上下水道环境脏，细菌感染严重，没及时发现他，救他上来，所以落下了他脸上这道疤。” 他看了看儿子一眼，叹了口气，安慰性摸着孩子的脑袋。“唉，修复不好咯……” “他也因此经常被同学和玩伴嘲笑。我怕他自卑，就把自己的脸也用刀子划开了一道同样的口子，父子俩一样，也不怕别人说闲话……”说完，疤脸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全然没有了之前凶神恶煞的模样，完全变成了柔情的铁汉。 李一听了也不是滋味，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当时这位父亲对着镜子，用刀割开自己的脸的时候，得有多疼啊！ 老人听了也直摇头。他想起了那句老话，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以前别人看他都像看笑话……这事儿都怪我，是我教他嘴说不过别人就用拳头说。” “他倒是听得认真，信得真实，执行得更好……就被我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要是不吃亏，还真不知道以后会闯出什么祸来呢。” “说起来得谢谢你！” 疤脸男人一手压着儿子的脖子，强迫儿子和自己一起，再一次向李一鞠了一个躬。 看那孩子的嘴还倔强地撅着，头歪向一边根本不想看李一。便说：“没事，孩子嘛……我作为一个大人，跟孩子斤斤计较也有我的不对。” “今天这事儿就算了了吧，你们都散了，赶紧回去吧！”李一说。 疤脸男连连点头，其他的熊孩子和他们的爹也赶紧点头。事实上，其他人只是不想继续呆在李一的面前了而已。 一秒也不想！ 说罢，疤脸男人便带着几个兄弟架起快要昏倒过去的胖男人离开江滩，往橘树林的出口方向去了。他的儿子则是搀着小胖子，跟在他们的屁股后头。 但是没过一会儿，疤脸男人便满面笑容地奔跑回来，他挥着手朝李一打招呼。 李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跑回来。“怎么了，你掉东西了？” “嗬嗬……嗬嗬……”疤脸男人喘着气，“不……不是……” “我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说着他将手伸向冬衣的内层，从里面摸出几百华币，伸手递给李一。 “你这是……干嘛？”李一疑惑。 “小屁孩儿把老人打了，还……”他顿了顿，“还踢了你老弟。” “就当是个补偿吧，小孩儿的错就不要怪在小孩儿身上了，都怪我们自己没有管教好。只是，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接受我们的这点儿歉意！” 李一回头看了看老人，老人闭着眼，假装睡着了。他便扭过头来，伸手接过疤脸男脸上的钱。 “谢了！等我有有钱了，我还你……” “害，不用呢！”疤脸男人眯眯笑道。 正好缺钱，这就给送来了！真好…… 李一拿着钱走向老人，这时，后背再一次传来那熟悉的灼痛感，这一次比上次更严重，感觉就像背后被人刮掉了一层皮。 但他依旧忍着没有做声。 第十二章：老人的过去（上） 李一用疤脸给的这些钱给老人买了一些伤药和感冒药，让他改外敷的外敷，该吃的吃下。 由于老人之前当被子盖的硬纸板被熊孩子们抢走了，所以李一还另外在百货铺给他买了一床铺盖。最后还剩下点钱，李一将它们折在一起，递给了老人。 老人抬头看着他：“你干嘛？” “拿着，你需要它。”李一淡淡地说。 虽然他也需要钱，他还要去查关于自己的命案。但是，手上的这些钱，不属于他的，他不能拿。 “这些应该钱是你的，你拿着吧。”老人说。 “疤脸说的，小孩儿打伤了你，这是给你的医药补偿。”李一说。 “但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永远都用不到了……所以，你拿着吧！” 老人看李一仍然伸着手，还在犹豫。于是他从袖子里将手抽出，碰到李一拿钱的手，将钱推到了李一的怀里。 李一抬头看着老人，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没有再推辞。 老人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但他能看出李一依旧有些内心不安。他说：“一个看似前途大好的年轻人，要不是真遇到了困难，谁会无聊跑到这天桥底下睡一夜？” “你肯定也是遇到了不好说的困难，这钱，你比我更加需要。所以，也就不要客气了，拿着吧。” “况且，我这半条老命，还是你救的呢！”老人呵呵地笑出声来。 听到这，两人相视一笑。李一也顺势将钱塞进了自己的裤腰带。 此时的他开始有了下一步的计划。至少现在，他有点明白自己第一步要干嘛了。 之后，两人有说有笑地坐在一起开始聊起来。 聊着聊着，李一突然说了一句：“老先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杀人犯……” 老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微张着嘴巴望着李一。当然，他希望李一是在开玩笑。 也许是在想着怎么接下李一的话茬，老人沉默了两秒。 “那我也相信你一定有你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 “我相信你，不是坏人！”老人说。 听了这话，李一有些欣慰。他也沉默了，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向不远处的江面。 风吹得很慢，但是拂过脸和手臂的时候，很冷。冬天的风，总是如此。不管在什么地方，遇到什么人，它都是一样的态度。 但是桥墩逆风一侧的地方，却将风档得结实，躲在后面，根本感受不到。那是这个地方少有的温暖。 像老人的慈悲心。 许久，李一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 “其实，我没有杀人。但是他们都说我是凶手，您也应该知道，在圳湾，杀了人，即使是误判，会有什么结果。” “……”老人没有回话，同样看向了江面。 在圳湾，只要牵涉到命案，不管是什么原因，一旦定罪，那就只有两种结果：立马死，和关到死。 本来和女朋友分手，被客户灌醉，被混混捅刀子，被黑球侵体，在生死边缘徘徊，从死亡线上回生……这些已经让李一应接不暇。原本以为一切都要结束，好日子就要到来的时候，却被警察抓了。 警察说他杀了人，“证人”说他杀了人，受害者母亲说他杀了人，最后记者们大肆报道，舆论说他杀了人。 即便人不是他杀的，没有证据，光凭一张嘴，有什么用呢？ 最后还不是只有一个结果？——死！ “我不想背黑锅，我也不想死。” “我还没取媳妇儿，我还等着我的小薇回来呢！”李一故作费力地站起身来，然后望着江面，自作释怀地笑。 “所以啊，我溜了。逃了出来，我得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指着远处最高的商业大厦，气势慷慨，吼着“清白”两个字。 啪啪啪啪…… 李一循声回头，老人竟然在鼓掌。他发现老人满面笑意，慈眉善目，像在看儿子一般看着自己。 掌声过后，老人笑着问李一，“?小薇是谁？” 李一的脸顿时红得像一个熟透了的番茄，“?她呀，是我的初恋。” 说罢，李一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想起了当年他和小薇还没有分开的时候，种种过往，历历在目，仿如昨日。 “?有希望就好，我也希望你能和她修成正果。”老人高兴地说道。 李一没有告诉老人，其实他已经和小薇分手很久了，联系方式都已经被小薇删除了。为什么他知道得这么清楚呢？因为，吵架分手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对于李一来说，这一次分开的时间太久了点。 不知道小薇有没有想起我啊……李一心里念道。 抬头一看，才发现时间过得真的很快，白昼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远处的大厦被一注斜阳照射，整栋高楼反射出橙红色的光芒，仿如圣迹。看上去无比的震撼！ 老人仰头道，他在这泽湾大桥下住了五年，这是头一次见到这般美妙壮观的场景。还说李一绝非常人啊，以后肯定能够成就非凡。 听完李一举起双臂，冲着对江对面的大厦振臂高呼：“啊噢……” 呼号完毕，他哈哈大笑，笑得自由狂放，停不下来。自此从身体发生异变之后，他是第一次发自肺腑地开心。 也许别人都会嫌弃这老爷子脏乱邋遢，还是个流浪者。但他李一却不知道为什么，打心底对这老人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老爷子”，李一回头叫老人。“讲讲你的故事呗！” 李一知道，凭老爷子的胸怀和认知，他绝对不是一个流浪者这么简单。他的身后，肯定还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老人呵呵一笑，他也知道李一这小子有些精明，恐怕心里有什么想法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也罢，多年没有好好和人说说话了，正好赶上了，便讲讲吧。”老人长舒一口气，将双腿摆到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坐端正了，准备开讲。 “诶，等等！”老人刚要张嘴，李一却赶忙拦住老人。 “？”老人疑惑地转过头看向李一。 李一笑嘻嘻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长长的瓶子，上面写着“老窖”。 老人一看，乐了。他抖着手指了指李一，意思是“你这家伙真狡猾，还藏了私货，就是在等我讲故事下酒呢是吧！” “嗯啊……好东西啊！”两人咂巴着舌头，你一口我一口，细细地品尝着这瓶来之不易的酒。 其实，这只是一瓶价格不高的次品质酒而已。 但有时候，酒好不好无所谓，更重要的是和谁喝。 你来我往的传盏之间，夜色渐渐下沉。原本照耀在对面大厦上的金光夕阳也变成一抹蓝紫色，最后变得灰暗。直到夜色完全降临，就连大楼也消失在夜空之中，不见了踪影。 老人也开始讲述起他不愿提起的过往。 此时的江面已然跟这夜色完全融为一体，除了近处的水面泛着几点摇曳的灯光之外，四十米开外的地方，分不清天上地下。 老人说，他有家，但是不想回去了。 他还说，七年前自己的老伴被一场大火烧死，当时火很大，整个房间都火光冲天。 他是在屋外的院子里看见的火光。 老伴刚被火苗包围的时候，他正悠闲地站在院子中间给自己养的花儿浇水。忽然，他就听到了老伴的惨叫声从屋子传来。等到他看到屋子里的一幕，并反应过来的时候，老伴已经在屋子里撞来撞去，开始失控了。 现在说着当时发生的事，似乎是一个很长的过程。其实，在当时也不过五六秒的时间。 那瞬间，老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后，他提起手里的水壶，立马冲进了屋子准备灭火。 但是当他冲进屋子之后，见到的场景着实让他吓坏了。 他从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当时，老伴自己一边尖叫着，一边慌忙地用手拍打着身上的火焰，由于慌乱，身体失去了平衡，不断地在桌椅间撞来撞去，屋子里发出砰砰砰地造乱声。 而老人，他分明见到的是三四道火焰不断地从老伴的身体里面往外冒，那火焰以老伴的皮肉为媒介，不断地向身上的其他地方开始燃烧，蔓延。 更令人费解的是，老伴身上的衣物却好好的，一点点也没有被点着…… 听到这李一也是一脸疑惑，他活了二十多年，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身上着火，贴身穿着的衣物不会被点燃的。 他想发问，但是又制止了自己。毕竟，这是人家不愿提起的事情，现在愿意说给他听，已经是不把他当作外人。反而若是他李一问的问题多余了，只会揭别人的伤疤。 老人继续说，李一继续听。 老伴身上的火势从燃起来的时候，到她完全死亡，只不过约莫三十秒的时间。 这期间，老人从院子里跑进屋子就至少用掉了五秒。其他时间，老人尝试过用水浇灭火焰，但是不行，火焰完全不受影响。 这时，老伴的哀嚎声已经变得更加地凄惨，更加地绝望！ 所以，他又用了七八秒的时间从卧室抱来了一床棉被，企图通过隔绝空气的办法让火焰熄灭。 但是依然没有用。 当他用棉被覆盖老伴的整个身体，那之后的几秒里，老伴已经倒在了地上，不再四处乱撞，也不再动弹，更没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前一秒嘈杂吵闹的房子，此刻突然沉寂下来。连出现在屋内的呼吸声都显得无比明显，无比沉重。 老人害怕极了，他不敢揭开怀里的棉被，他怕当他揭开被子之后，看到的是老伴已经烧焦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但他还是揭开了。 当他揭开冒着热气的被子，印入眼帘的情景让他几度昏阙——他最疼爱的老伴已经被烧成了一堆骨灰！ 就在他面前，烧成了一堆骨灰…… 连一个完整的尸体都不剩！ 听到着，李一觉得脖子后面一凉。先前见到大厦圣光的豪情壮气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心底的诡秘感和来自背后的恐惧。 兴许是听了故事的原因，他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正偷偷地盯着他。 并随时可能扑过来。 李一本能地侧眼，象征性往后瞧了瞧……其实此时的诡异气氛，让他根本不敢将头完全扭过去看。 就像上一次在自己的房间里遇到那一个装黑球的铁盒一样，他怕转头的时候，真的看见什么东西。 他只好伸手拉扯了一下下午为老人准备的铺盖，将半个身体藏了进去。 老人看了一眼李一，表情平淡。火光照亮了他半张脸，他脸上因为风霜和岁月留下的纵横沟壑，显得更加深刻。 他继续说着自己的故事。 第十四章：搞钱（上） 李一所说的搞钱，并不是去偷去抢，而是去拿回属于他自己的劳动所得而已。 没错，他去了一趟之前所在的公司。 李一之前的工作是做广告销售，工作的单位也并不是什么大公司，公司在市中心租了一层办公楼，几百号人挤在里面办公。 老板运营公司的初始资金来自于他的老婆，准确地说是岳父。这两年，他大力招聘人手，想要扩展公司规模，一方面也是想向老丈人证明自己的能力。 李一所在的部门主要负责出广告方案，并且将各种方案提交给客户。有的时候，客户明明已经觉得方案很好了，但就是不愿意松口。其实就是想压低价格，这时候李一会用各种他能做到的手段说服客户定下方案。像之前陪客户喝酒吃饭到凌晨，那都是常态了。 这一次，李一去到公司，就是想要拿回上一个月的薪金和提成。 毕竟是逃犯，所以李一弄了一个口罩挡住了自己的脸。当他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却被和他熟识的保安大叔拦住了他。 平日中午吃午餐的时候，李一会带一些自己做的菜分享给保安大叔。保安大叔也是独自一人在圳湾打工，没人和他说话，只有李一看得起他。这样一来二去，他俩变成了忘年之交。 这会儿保安大叔把李一叫住，李一以为自己要暴露了，却没想到保安大叔先开口说话了。 “你是李一吧？”保安大叔小声地问道。 李一愣了两秒，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和你这么熟，就算你盖住整个脸，我只要看你走路的动作，我都能够认出你来！”保安大叔说道。 “叔，我要进去！”李一说道。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保安大叔说。 “什么问题？” “南岭路上的爆尸案，是不是你干的？” “……”对于这个问题，李一有些无奈地，但又不得不解释。“您觉得我像个杀人犯吗？” "不像！" “那您觉得我会杀人吗？” 保安沉默一会儿，摇了摇头。 “就说嘛……” 李一的话还没有说完，保安大叔接着说道：“不知道！” “你……”李一气得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你直接、正面地回答我就行了！”保安大叔一脸的严肃。 “我没有，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动机，更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他们所说的，外面传的，都是假的！”李一苍白无力地辩解。 他本以为保安大叔会不念及旧情，将他绳之以法。却没想到保安大叔说了句：“进去吧！” “？”李一疑惑地看着保安大叔，“你，不抓我？” “我抓你干嘛？我又不是警察！”保安大叔耸了耸肩，摆出很随意的样子。 “你来这有事吧，快上去吧。”他为李一按开电梯的门。 李一走进电梯，转过身，看着他。 就在电梯门将要合上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事，冲着电梯里面的李一大喊：“那个彭群力可能知道你的事了，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很有可能会以此为难你，你自己小心点！”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电梯门就已经合上了。他将头低下，看着自己的鞋子。那是李一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他的，他一直舍不得穿，刚好今天才穿在脚上。 “也不知道他听到我说的话了没有……”他再次看着已经关闭的电梯门，小声地自言自语。 一分钟后，李一来到了熟悉的办公楼层，门口写着“群力传媒”。所有的人都专注着自己手里的工作，并没有注意到那个戴着口罩的人就是李一。 况且，这层楼里，也不是李一一个人戴着口罩。乍一看，不少同事都戴着口罩上班呢，毕竟是冬天，容易引发传染病，有防护措施是正常的。 就这样，李一顺利地走近了老板的私人办公室。 砰砰砰！李一敲门。 “请进！”办公室里面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嗓音，是李一的老板，彭群力。 李一推门进去，彭群力正低头忙着手里的工作。知道有人进来，却没有抬头看一眼。 “有什么事吗？”彭群力问，手上依旧在忙。 李一向前走了几步，靠近彭群力。 “老板，是我。” 这时候，彭群力才将头抬起，满脸意外地看着李一。看着看着，却又慢慢笑了起来。 “啊哈哈哈，李一，是你啊……来，请坐请坐！”他伸手示意李一坐下。 李一点点头表示感谢，说：“不了，我还有急事，不能在公司待久。” 彭群力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他勃然怒道：“你还知道不能久待？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 李一没有说话，他已经猜测到彭群力已经知道了他成为逃犯的事儿了。 “身为‘群力传媒’的老员工，你竟然不顾公司的形象犯下命案！我看你是昏了头了，现在从监狱里面逃脱，还敢跑到公司来，还想要给公司继续抹黑？”彭群力把“还”字说得特别重，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似乎不想和杀人犯扯上一点点的关系。 “我要拿回属于我的提成。”不等彭群力继续说下去，李一便直奔主题。 “……”彭群力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快步走到李一的跟前，弯下腰，歪着脑袋，像看猴子把戏一样盯着李一左右看。 “……”李一的眼珠子也盯着他那张油腻的脸，跟着他的脸移动。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看你吗？”彭群力见李一不说话，忍不住先开口互动。 “……”李一仍旧是盯着彭群力的脸。 “因为我要看看你的脸是不是比别人的大，比别人的漂亮！” “我的脸确实比以前漂亮了很多，你没有注意到吗？”李一想着，反正他在这里也继续干不了了，没必要受窝囊气。 至于提成的钱，多半也是拿不到了。 “你……”彭群力抬手，准备一巴掌打在李一的眼睛上。但他发现李一动也不动，根本没有要躲闪的意思，反倒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盯得他有些心里发毛 于是他停下了手，还故意甩了甩手缓解尴尬的情绪。又做回自己的办公椅，当回老板的样子。 “你走吧。你应该感谢我现在还没有打电话举报你……”彭群力玩弄着手上的钢笔，心里已经盘算好了主意。 他得意地说：“你是公司员工，按照国家律法，该有的权益还是会给你。但是你十多天没来上班，打你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关机？并且你涉嫌罪案，算你毁坏公司名誉，按照公司的规定，要扣除你百分之八十的底薪，加上个人税……还有八百华币，我等下就会让财务打给你。” “至于提成……你不要想了。公司不会把提成给一个杀人犯的！”他冷冷地说。 “我没有杀人！”李一干巴巴地说出这几个字。 “我不管你有没有杀人，但是现在，你可以出去了。不然我立马叫人报警！”彭群力斜视着李一，随后低头重新忙起了手里的工作。 李一在原地杵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但他很清楚，跟这样一个就想剥削你，并且趁你潦倒的时候补上一刀的人，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 于是李一默默地转身，拉开办公室的门，走出去，然后转身礼貌地将门关上。 隔着门，办公室里传来冷冷的“哼”声。这一声哼，似乎还带着几分得意洋洋的嘲笑。 办公楼下，保安大叔看见李一从电梯里面走了出来，便赶紧走上前关切地询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你们说什么了，他有没有为难你？” 李一没有回话，而是目视前方，像个傀儡一样往外走。 走着走着，李一忽然停了下来，追在后面问他的保安大叔一头撞到他的肩膀。 “怎么了，这是？”保安大叔疑惑地发问。 这时，李一突然转身，快步走向电梯口，开始狂按电梯按钮。等电梯到来的时候，门刚刚打开，他便一个猛子扎进了电梯里面，将电梯门合上，又上楼去了。 “靠！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把！”保安大叔内心焦急又担心。 当李一重新返回彭群力办公室门口，刚刚靠近办公室，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男一女迷离的骚动声。 “力哥，你轻点儿，不要这样……啊嘻嘻……” 这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是他之前的搭档，小倩。 第十五章：搞钱（下） 李一准备敲门，但是听到里面的动静之后又停了下来。 他站在门外，不动声色，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刚刚，李一来过了。”办公室里传来男人的声音，是彭群力。 “他来过了？我怎么没有看到。”小倩有些意外。 “他是悄悄进来的，你们都没有注意到他。”彭群力说。 “他来干什么？”小倩问。 “我正准备和你说呢……”彭群力说，“他是来找我要提成的。” “那你给他了吗？”小倩问。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给他！”彭群力嗤笑。 “那……”小倩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只要你好好听我的话，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彭群力对小倩不怀好意地笑。 “原来我就不想给他这二十万的提成，他这个人，在公司做事太死心眼，我不喜欢。要不是看在他在公司五六年了，我都懒得理他。当初说谈成了生意就给他二十万提成，那是看在他有经验，老道。五六年了，连个销售经理的位置都没有混上，还想我给他涨工资？二十万提成就更别提了！” “他拿的工资，我可以聘请两个可以为我累死累活的新人！” 听到这，李一恨得牙痒痒。原来这可恶的彭群力，当时要他去谈拿笔生意的时候，就只是口头上给他画了一个大饼，压根没想过要把提成给他。 更让人可气的是，所谓的“做事太死心眼”，只不过是李一不喜欢拍他的马屁罢了。当所有的人都追着他屁股后面吹捧他的时候，无动于衷的李一自然就变成了大家排斥的对象。 有一次，公司周年庆，本应该是他给有功劳的员工发放奖励，但是他只是象征性地表扬了几句，并没有实质性的表达。有人便说彭群力这么做，是为了让所有的同仁更加明白艰苦奋斗的意义，让大家力争上游，不要为眼前的小目标小利益迷失了方向。 这些话，彭群力听得开心，正好随了他的心意。他大肆嘉奖那名拍马屁的同同事。但是李一并不乐意，反而说了句“不如直接发奖金来得实在”。这话经过十几个人的嘴，最终传到了彭群力的耳朵里，彭群力因此让李一多加了半个月的班，还故意将一部分他原来的客户调配给了别人，让他连续几个月都几乎没有提成。 那段时间，他只能靠吃泡面省钱过日子。 如果半个月前彭群力直接说不给提成，他也不会去谈笔生意。不去谈那笔生意也就不会大半夜才回家，更不会路上碰到那几个混混，也不会被什么奇怪的黑泥、黑球抢夺身体。 自然也不会发生身体异变，也不会演变成现在他变成逃犯。 想到这里，李一更是更不得立马推门而入，将彭群力大卸八块！ 但这时候，小倩说了句话，让他又停下了。 “我知道您做什么事心里都有一杆秤。只不过，公司财务已经将那二十万的提成记录在账上了，只是还没有发出去而已。您……准备怎么打算呢？” 彭群力哈哈地笑出声来，他一手搂住小倩的腰肢，将那张油脸凑过去，想要亲上小倩的脸蛋，但是被小倩用手指挡住了。 彭群力看着小倩，嘴角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容，说道：“放心……你不是李一的搭档嘛，这事儿也有你的功劳。如果他不能拿，那这笔钱自然就是你的了。” “你拥有双人份的提成，这下你总满意了吧！”说着，彭群力便将嘴唑成一簇，猥琐地将脖子慢慢伸向小倩。 小倩皱着眉头，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一想到“双倍提成“，却还是笑眯眯地，闭着眼迎了上去。 “这对恶心的狗男女！” 这时，李一已经气上心头。但他忽然心生一计，立马转身跑进了员工办公区域，随便找了个同事，看见他摆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便迅速拿起。 然后喊了一句：”手机借我一下！马上还你！“ 手机的主人来不及反应，正准备回头抓那个拿他手机的人呢，回头一看，那人却早就不见了！ 李一瞬间返回了老板的办公室门口。 嗙！ 他一脚踹向办公室的门口。 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开，暴力地撞在背面的墙上，发出哐当当的撞击声响。 咔擦，咔擦，咔擦！ 李一举起手机对着屋子里的两人就是一顿连拍，相机的拍照声饶有节奏地响起。 而办公椅上那两个叠在一起的人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踹门声吓了一跳，前一秒的桃粉色气氛现在荡然无存。两人惊吓之下，紧忙慌乱地分开叠在一起的身影，齐刷刷地望向门口。 彭群力衣衫不整，一脸意外和愤怒。小倩艳妆丰臀，满脸的尴尬和慌张…… “来！笑一个……茄子！”李一露出他那标志性的龇牙笑。 “你怎么又回来了！你来干什么！”彭群力愤怒地朝李一吼道。 “你要干什么？！”当彭群力注意到李一手里还拿着东西对他和小倩拍照时，他显得更加不淡定了。 他猛地将小倩推倒在地，慌张地站起身，走向李一，欲图从李一的手里将手机抢过来，并删掉里面的照片。 李一站在原地，笑嘻嘻地看着彭群力。 彭群力伸**夺。却发现，原本在李一右手的手机，这一会儿被他灵活地抛接到左手。 彭群力再一次换**夺，李一又从身后将手机抛出，右手反手在背后接住。 李一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彭群力，同时凭借着他从黑球那里得来的灵活身手，戏耍着这位居高自傲、自以为是的大老板。 “李一，你个狗……” “嘘……”正当彭群力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李一竖起食指堵住了彭群力的嘴。 “嘘，嘘嘘嘘嘘！”李一嘟起嘴发出表示噤声的声音。“彭老板，你不要这么激动，万一要是被外面的几百个同事听到了，可不好！” 彭群力眼睛瞪得溜圆，一副要吃了李一的样子。 但总算没有再嚷嚷。 “这就对了嘛！”李一拿开堵住彭群力嘴的手指，换而去帮他整理先前被小倩拔乱的衣服。 整理一番之后，李一满意地拍拍彭群力的胸脯，示意他“整理好了，你自己看看”。 彭群力当然没有看，而是继续瞪圆双眼，怒视着李一，恨不得用眼神将他杀死。 “你究竟想干什么？！”彭群力咬牙切齿地问。 “我想要什么，您还不知道吗？”李一向后退了两步，不紧不慢地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反锁。 彭群力眉头紧锁。 “你以为你拍了我和王小倩在一起的照片，你就能勒索我了？” 李一摇了摇手指，摆着脑袋说道：“不，您搞错了，不是勒索，而是拿回我该得的！” “什么叫你该得的？十分钟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工资会给你，但是提成没有你的份！公司不可能会和一个杀人犯牵扯上关系！” “这就是你的逻辑？”李一反问到。 “没有就是没有！懒得跟你讲道理！”说罢，彭群力转身往办公桌的方向走去，准备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报警。 可是他刚刚拿起座机话筒，“嗖”，一道细小的黑影飞过。 一支签字笔将电话线临空射断！ 彭群力吃惊地转头看向李一。李一抿嘴笑着，摊开手，摆出一副“我也不想这样”的表情。 哐当！ 彭群力气急败坏地将座机话筒，重重地扣回机位。然后接着怒视着李一。 李一优哉游哉地在办公室里打着转，四处看看，摸摸办公室里的小玩意儿。他说：“先前，您这办公室我也来了很多次了。现在才发现，你这最里间的办公室是真好，不管里面怎么乱搞，办公区都听不到任何动静啊！” 说着，他伸手拨动了办公桌上的永动球，五个钢球顿时相互撞击着，发出”踢踏踢踏“的声音。 “幸好，我回来了……不然，我都看不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呢！”李一弯着腰，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钢球。 “诶！彭老板，我没玩过这东西，你说它真的永动的么，只要一开始动，就永远不会停下来吗？“李一问道。 他的眼睛依旧定在钢球上，没有抬眼看彭群力。 而彭群力的脸色及其难看，他没有回答李一的问题，反而是抓起办公椅朝李一砸过来。 同时，嘴里还冲小倩喊着：“快出去！报警！” 李一嘴角抽起一丝邪笑。 随即抬手一拳，将彭群力那价值几万华币买的办公椅打得粉碎，碎片炸开，爆得满桌子都是。 而小倩，还没跑出去五步，就被李一拽住了胳膊，一把拉了回来，并将她扔到了办公室角落的位置。 “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那儿，你要是敢动一下，我把你的整张脸都撕下来！” 李一指着小倩，恶狠狠地威胁道。当然，这些话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真要撕掉别人的脸？他李一可干不出来这种事。 彭群力见李一一拳把椅子打成碎片，就连支撑椅子的气压棒也被打弯，深深地钉在了身后的墙上，他不由得心生畏惧。他的手一直停留在举起椅子砸下的动作上，久久不能平复惊愕的心理状态，愣在原地像尊雕塑一样不动。 如果刚刚那一拳打得不是办公椅，而是他的脑袋，恐怕，他的**已经炸开，沾得满墙都是了。 想到这，彭群力一时间手脚瘫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直到撞上身后的书桌，便”哐当“一声，顺着桌背瘫坐在了地上。 他贪财好色，但是更加惜命。 此时李一瞅了小倩一眼，发现她正把头死死地埋进双膝里，并用双臂紧紧地怀抱住自己的脑袋，一动也不敢动。深怕李一真的把她那整张脸给撕下来。 “我是不是说得太狠了？”李一暗自想。 但又转头严肃地朝彭群力说，“谁都不想把事情变成了这样。如果你不这么自私地对我，不那么戏耍我，看不起我，我还是愿意尊称你一声老板。” “但是，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了。” 说着，李一发现办公桌上摆放着一份辞退信。他翻开一看，文末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原来即便没有他变成逃犯这件事，这彭群力也早就想好了卸磨杀驴！ ”好啊！“李一心底的最后底线也没扯断。 “五分钟！”李一指着彭群力，“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立马安排人把属于我的提成，还有完整的税后薪水给我！” “不然的话，我拆了你这公司！” “你说我是杀人犯，那我就不再乎身上多背一条……两条……一百条人命！” “当然，如果你要打电话报警的话，请随意！”说着，李一将手里的手机扔到了彭群力的怀里。 那手机里刚拍的照片李一早就已经删掉。但在删掉之前，他已经将这些不堪的照片，发到了自己的私人邮箱。 再看彭群力，他已经像个木头人一样，眼里已经没有了之前嚣张跋扈的神色。 他痴呆一般地看了看被扔在怀中的手机，愣了两秒，然后转头看着缩着角落的小倩。 小倩却还是埋着头，一动不动。 “嘿！“李一叫醒她，她这才敢抬起头来看向彭群力。 “去吧……”彭群力说话的语气像瞬间老了十岁。 李一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小倩赶紧起身，仓惶地奔出办公室，头也不敢回地往财务室跑去了。 见小倩走远了，李一转身对彭群力说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给别人带去麻烦，也是真的不想惹麻烦。不过，这麻烦要是像狗皮膏药一样赖着我，那我会好好治治。” “别当老实人都是好欺负的！” 是，“老实人”狠起来，可以狠得你怀疑人生。这一点，彭群力现在有深切地体会。 “南岭的那个受害者，不是我杀的。我是被冤枉的。” “但是不需要你报警，我会自己回警局去的。不过不是以你想的那种方式，我会证明我的清白。” “在圳湾，没有钱寸步难行，所以我才回来找你。”李一顿了顿，继续说。“我说了，我不想找麻烦，也不想给别人带去麻烦。我本来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的，是你逼我……” “我知道’群力传媒‘是你老丈人资助你的，他才是实际上的大股东。这手机里的照片我已经发到我自己的邮箱了，如果你有别的想法，我不介意将这些照片转发到你老婆和老丈人的邮箱里。他们邮箱地址，全公司的人都有……” “如果我毁了，那我们就一起毁了吧！” 李一有条不紊地说着他的想法。而彭群力双眼紧闭，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后牙槽，脑袋贴在桌背上，心里充满了懊恼。 这时，一双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脚出现在门口，是小倩办完事回来了。 第十六章终于有线索了 “都办好了，就在这张卡里面，密码写在背面。”小倩将手里的银行卡递给李一。 “新卡？”这倒确实省了李一很多事，因为他的银行卡、身份证、手机，全部都被之前抢劫他的小混混扔进了南岭路边的小河里。而且他现在还处于被通缉的状态，不方便回去补办新的银行账户。 现在小倩送来一张新卡，正好完美解决了后面可能要面对的一些琐碎问题。 “谢谢！”李一接过银行卡，准备离开。 他刚转身，小倩便在她的身后恶狠狠地嘀咕：“狗东西，坏我好事，你给我等着！” 钱已经拿到手，原本李一不想再多事。但是他没走几步，想了又想，又转身回来。 啪，一个耳光打在小倩的脸上。 “怎么不大声点说？”李一指着小倩的鼻子对她说道：“小薇的哥哥让我给你介绍工作，引荐你来这上班，可不是让你来上人家的床。” “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一个勤恳实地的好搭档……真没想到啊！” “我给你脸面，只不过是因为当你是小薇哥哥的女朋友。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只会溜须拍马跪舔别人的母狗而已！” 小倩气得头脑发胀，眼里噙着泪水，鼻子红红的。她想要骂回去，但是张着嘴巴却不敢再说一句话。 “我已经将你们俩的照片发给他哥了，你等着被甩吧！” 李一转身准备走，但是又故意转过身来嘲笑般地对小倩说道：“哦，我忘了，你备胎舔狗千千万，就算没有他，你也可以去舔别人……” 说这话的同时，李一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彭群力，发出轻蔑的笑声。 李一起身离开，走在办公室外长长的走廊上，他背对着小倩喊道：“他哥是个好男人，麻烦你放过他！” 而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 “李一！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有人敢威胁我彭群力，没有人敢随便从我手上拿走任何东西！” “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不然我彭群力这辈子誓不为人！” 办公室里传来彭群力恶狠狠地毒誓声。 拿到钱的李一回到了泽湾天桥之下，和桥下老人住了大约两个星期的时间。这段时间，老人每天都会去各种大街小巷帮李一打听关于“南岭爆尸案”的消息。 李一白天不方便到处跑，怕被人认出来，毕竟，自从他从“群力传媒”出来后不久，他的通缉告示就被警察贴得满大街都是。所以他只好白天在天桥下睡觉，晚上出来打听线索。 期间，李一背后的灼痛感复发过两次，但是当他把衣服脱了让老人帮他看看后背有什么东西没有时，老人却说什么都没有，连一块红肿的痕迹都没有。 所以李一也不以为然，只以为这是心理作用而已。 后来的某一天，在附近菜市场下班的时候，老人去捡拾菜贩们扔掉的残菜，结果遇到了之前被李一教训过的疤脸男人。他现在是这个菜市场里入驻不久的肉贩。 他先看到老人，便主动和老人打了一个招呼。老人顺势问起他关于“南岭爆尸案”的事情，他一听，便来了精神，说他前两天正好听到两个年轻人在聊着关于“南岭爆尸案”的事情。其中一个人好像还说他用手机录下了视频。 但是疤脸当时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毕竟这种传闻，不过是大街小巷大家的闲话而已。所以，也只是照常砍了两斤猪肉卖给了他们。 老人一听一下子开心起来，心想终于有了眉目，便追问疤脸那两个青年人的细节。只不过因为疤脸当时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所以那两个人所说的话，也只有几句有印象而已，其它的并不记得了。 “那……那两个青年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不？”老人赶忙问。 “这倒是很有印象！”疤脸稍微回想了一下，便记起他们的特点。“两个人都留着长发，扎着小脏辫，一个戴着蓝色的眼镜框，一个戴着红色的眼睛框，又不像知识分子。” “虽然说圳湾的十二月并不像北方那么寒冷，但毕竟也是大冬天的，他们上半身穿着厚厚羽绒服，下半身却穿着一条不过膝盖的短裤。脚上套着一双花里胡哨的人字拖，走起路来，啪嗒啪嗒地拍得地面响。一走，那拖鞋边边上还有装有灯，在一闪一闪。晃眼睛啊！” “是在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里面都装的什么玩意儿……”疤脸点起一根烟，猛抽了两口。接着，又像是在对着空气发脾气一般嚷道：“以后我儿子要是这幅德性，我非得让他感受一下他老子的‘大爱无疆’！” 说完，一屠刀下去，劈在案板上，将案板上的一块排骨砍成了两半。 老人吓了一跳，不自禁地往后闪躲了一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疤脸夹着烟，笑着朝老人赔礼。“实在不好意思，我没忍住……嘿嘿……” “啊哈，没事没事……”老人强作镇定。“他们经常来这菜市场吗？那两个人。” 疤脸仰头抽了一口烟，仰头回忆了一下。“好像每周三，周六都会来一趟，也指不定。不过。自从我来这里做生意，他们每周都还是回来我这买肉的。倒是挺照顾我的生意！” 说到这里，疤脸乐出声来。 “好，谢谢！”说罢，老人包好捡拾的菜叶就准备离开。 疤脸将他叫住，问道：“李大爷呢？” “哦，他有事儿，离开了！”老人回答。疤脸说的李大爷就是李一。 “哦，这样啊……我还说，要是他还在那儿，便托你给我带一块肉给他。”疤脸说道。 老人笑着喊道：“没事儿，不用了。谢谢！我遇到他，会帮你转达给他的。” 说完，老人便离开了菜市场。前脚刚一走，后脚肉摊旁边便走出来一个人，是之前被李一打翻在地的胖男人。他脸上的肿伤还未完全消退，腮帮子上还有明显的淤青。 他往身上围兜上擦了擦刚刚杀过鱼的手，对一边的疤脸说道：“泽湾天桥下的那个老头？” “嗯。”疤脸点了点头。 “那个叫李一的呢？”胖男人问。 “走了，说是离开了。”疤脸回道。然后继续回到自己的摊位上开始剁肉，将生肉砍成一块一块整齐地摆好。 “兄弟，那事儿就当过去了。不要想了，好好做生意吧！”疤脸劝告胖男人。 胖男人“嗯”了一声，也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望了望老人出去的方向，用力搓着自己充满腥味的手，然后才慢慢地回到自己宰鱼的地方。 而老人高兴地抱着自己的“劳动果实”一路小跑，轻快地往泽湾天桥的方向走去。 但是路上他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他总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看，让人心里不免有一种毛剌剌的感觉。那种被盯着看的感觉，让他想起当年老伴被怪火烧死的时候。 可是每当他回头往身后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异常。他又觉得是自己多疑了。 不过，他总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老人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于是便加快了步伐往泽湾天桥奔去。 “终于有线索了！” 他一心想着，快点告诉李一今天的得到的好消息。 第十七章：二位看什么呢 回到泽湾天桥的老人将那两个年轻人的消息告诉了李一，李一兴奋得跳了起来。 “他们在哪儿？快告诉我！” “你别急，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呢。但是，疤脸告诉我他们每个星期都会去他的摊位买肉。总归会去，不过没有一个真正的准信，我们得碰运气。” 李一很快冷静下来，“也好，总比什么消息都没有的好。” “不管真的假的，都要去试试看。”李一欣慰地说着。 他站起身来，举起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突然，他感觉到橘树林的对面有异样的骚动，似乎是有人躲在那里。 “谁！”李一猛然压低了身子，握着拳头朝橘树林那边喊道。 对面的橘树林又是一阵枝叶的摆动，一只宽大的黑色鞋子艰难地从里面穿了出来，然后是一条肥胖的大腿，最后是一个看上去有三百多斤的胖乎乎的男人，从遮挡得严密的橘树林里面钻了出来。 是之前在天桥下挨过揍的那个胖子。 他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单脚跳出橘树林的时候，一根树枝挂住了他的围兜，让他没有站稳，踉踉跄跄地往江滩跳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是你？”李一感到有些意外。 胖男人咧着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毕竟是个大男人，他还是大步走上前，将手里的白色塑料袋向李一递过去。 “？”李一迟疑地伸手接过塑料袋，准备打开看。 “这里面是两斤肉，疤脸给的。他让我来，也是想让我们和解。”说到这，胖男人有些支支吾吾说不下去。 “那……那天……就当是我的错吧，对……对不起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胖男人显得很不自在。 李一听了这些道歉的话，也觉得有些惭愧。毕竟一个这么要面子的大男人，竟然主动过来找自己道歉，确实难得。 “那天的事儿我也有很大的错，你说我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现在说起来真是惭愧啊，丢死人了……”李一伸手想去拍拍胖男人的手臂，表示歉意。 胖男人下意识地准备闪躲，但一看李一抱着善意的眼神，立马尴尬地笑笑，摆正了自己的身体。 李一见到他的“本能反应”，也有一些错愕。但他知道这都是自己的不对，想了想，原本悬停的手掌还是落在了胖男人肥壮的右臂上。 胖男人也没再闪躲，而是站在原处，任李一善意地轻拍了两下。 “大兄弟，实在是对不住。我在这跟你道歉，打了你，对不起！”李一弯腰鞠躬，却被胖男人连忙扶起。 胖男人说:“李一兄弟大可不必这样！” 李一觉得对方已经不再把之前打架的事儿放在心上了，也就不再搞那些形式主义的道歉礼仪了。 他打开手里的塑料袋，看了看里面的肉，闻了一闻，很腥，很油。“嗯，新鲜！好东西！看来今天晚上有口福了！” “谢了，胖哥！”李一随口喊道。 “？”胖男人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要不要留下来一起？”李一转头发起邀请。 “不了，你们慢慢享用，我还要收拾我的鱼摊。先走了……”他依旧保持着笑容。 走出橘树林的时候，胖男人不经意地侧头看了一眼那天桥下，正准备用捡来的破锅煮肉的一老一少，嘴里发出不悦地嗤喘声。 没过两天，老人便再一次在菜市场遇到了之前疤脸所描述的那两个年轻人。 老人用公共电话拨通了李一的新手机，告诉他这两个年轻人在这里，让他赶紧来。 此时李一背后灼痛正好再一次发作，但是他也没说二话，挂了电话，戴上口罩就朝菜市场的方向奔去。 等他赶到菜市场的时候，两个小伙子已经买完菜准备回去了。但是老人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并在一路上给李一做了方向标记——每到一个拐角处，边用菜叶在一边的墙上抹出一道绿菜汁。 李一顺着老人的指引，很快就找了他们。 “在哪儿呢？”李一气都没喘一口。他越来越顺应现在这个异变过的身体了。 老人朝两个小伙子的方向努了努嘴，告诉李一他们在前面不远的拐角处。 李一大步流星走进拐角的街道，看见两个上身穿着羽绒服，下身穿着短裤和人字拖的两个小伙子，正坐在一家咖啡店的门口。他们的脸上，一个戴着红色的眼镜框，一个戴着蓝色的眼镜框。 确实看了令人印象深刻！ 为了显得不突然，不惊吓到这两个小伙子，李一选择在他们旁边的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吗？”一个漂亮的服务员走过来，询问李一要不要点单。 李一摇了摇头，告诉服务员他还在等人，等下再点单。 这时候，李一听到两个小伙子开始交谈。 “我还在想上次你说的那件事……”戴红色镜框的小伙子刷着自己的手机，嘀咕道。 另一个戴着蓝色镜框的小伙子乐了，他干笑：“哈，哈，你还在想呢，真无聊！” “这不是你说的嘛，你不说，我怎么会老想这件事？”戴红色镜框的小伙子说道。 “你不是说我骗人么？”带蓝色镜框的小伙子不以为然，也掏出自己的手机玩儿了起来。 没想到戴红色镜框的小伙子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想要在里面翻看他想要的内容。 “你干嘛？！”带蓝色镜框的小伙子见同伴突然抢走了自己的手机，有些生气。他立马又将手机从对方的手里夺了回来。 “隐私，隐私你懂不懂！你怎么能随便抢别人的手机呢？！”他不满地嚷道。 “哎呀，咱们是朋友，你就让我看看嘛！”戴红色镜框的小伙子希求道。 但是他看同伴一点都没有想要给他看的意思，便接着说道：“要怪只能怪你了，你非得跟我说这些，勾起我的好奇心，我想相信你的时候，你又不说了，也不给我看。真是……这就好比你看到一个美女，联系方式都要到了，人家主动跟你说今晚过去找她。但当你兴冲冲跑到她家楼下的时候，她却突然告诉你她对你没兴趣了一样。” “没劲，真不够哥们！”戴红镜框的小伙子不耐烦地放下手机，埋怨道。 带蓝色镜框的小伙子见对方一直在埋怨自己，也有些不耐烦了。“行了行了，你小声点。这不是什么好事儿，你注意一点，别搞得我们俩都引祸上身！” “当时在那儿的一个人正在被通缉呢，好像叫什么……李一？对，就是李一。你没看见网上，还有大街小巷贴满的告示吗？” 听到着李一眉头微微皱紧，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自己已经将口罩戴好，也确认了自己并没有找错人。 说到这，两个小伙子忽然将坐着的两张椅子搬靠到一起，像在做贼似地，凑近彼此的脑袋，然后拿出手机，确认了左右无人注意他俩之后，便偷偷摸摸地点开手机相册里的一个视频。 视频里播放的是三月一号那天，在南岭路发生的“女子爆尸案件”的现场录像。录像被几片树叶挡住了，从画面来看，应该是拍摄者偷偷在某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录制的。 而拍摄者就是戴蓝色镜框的小伙子，他正是目击者。 手机画面里，从三个混混和李一发生争执、缠斗，到李一将他们一一击倒，再到李一昏迷倒下……全部都完整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视频里还录下了李一倒下之后，出现的第二个“李一”。他跨过南岭路边四五米宽的小河，消失在当时的夜色中，消失在视频的画面里。 而画面的最后，李一依旧躺在地上。很久之后，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那个躺在地上的红衣女子旁边。 黑色的影子悬在半空当中，迟疑了一会儿之后，它立马化成一道利剑的形状，刺进了女人的身体。 原本醉晕在地上的女人，身形忽然变得诡异。她的身上隆起无数个大大小小的肉泡，原本性感美丽的身段已然变得让人无法直视。 那些气泡在她的皮肤上不断地鼓大，缩小，鼓大，缩小。就像是在呼吸一般。 随后，所有的气泡都瞬间扁下去，女人的肌肤也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但是没过几秒，女人的全身开始散发出古怪的热气。蒸汽一般的白雾慢慢地从她身体的内部开始释放，并悠然地升腾到半空当中，直到消散在黑暗里。 嚓嚓！ 女人的身体忽然猛烈地颤动了一下，脚上一只半耷拉着高跟鞋鞋跟刮擦石板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嚓嚓嚓嚓！ 那摩擦声越来越剧烈，也越来越刺耳，即便是现在用手机看着视频，也依旧能感受到当时那股刺耳的不适感。 两个看视频的小伙子将身子往后靠了靠，腮帮子上的肉将下眼皮往上挤，脸上浮现出难以忍受的表情。 视频里的女人，身体开始抽搐，嘴里也吐出白沫。随着抽搐的程度愈加地剧烈，嘴里吐出的白沫也逐渐变成鲜红的血沫。 嘭啪！ 只听到一声类似皮球爆裂的声音。女人的身体应声爆裂开来，她的胸口由内而外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一瞬间，以那女人为中心，半径六米左右的范围内全都是星星斑点的血渍。 两个看视频的小伙子顿时傻了眼，嘴大大地张开，像下巴脱臼了一般。虽然戴蓝眼镜框的小伙子并不是第一次看这个视频了，但每次看的时候，他还是压抑不住自己惊异的表情。 正当两个小伙子还沉浸在观看录像的惊讶情绪当中的时候，一个沉闷的声音在他们俩的身后突然响起，把他们吓得一激灵，连手机都差点摔到地上。 “二位看什么呢？！ 第十八章：我出一万 说话的人正是李一，两个小伙子被他突如其来地这样问一句，吓得差点尿了。 如果他俩谁有心脏病的话，恐怕现在应该在送往火葬场的路上了。 “靠！你吓我们一跳！”戴蓝框眼镜的小伙疯狂地抚着自己的心口，企图平复乱跳的心脏。 “你谁啊！？我们认识你么？”戴红框眼镜的小伙很不爽地质问李一。 李一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两个，朝他们弯腰致歉，说：“不好意思，吓着二位了。” “但我不是成心的。虽然二位现在不认识我，但是我却非常想和二位帅气逼人的帅哥认识一下。”李一一拍手掌，伸出手，想要和他们握手认识。 但是他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拍马屁，总感觉拍出来的马屁干干巴巴，麻麻赖赖的。 两个小伙子疑惑地看着李一，他们对李一充满了怀疑和敌对的情绪，于是收起手机，起身离开咖啡店。 李一追在他们的后面，摇手打着招呼，示意他们等等自己。 “喂，他还在后面，怎么办？”戴着红框眼镜的小伙一边疾步走着，一边转头问身边的同伴。 “继续走，别管他。”戴蓝框眼镜的小伙子回答。 但是李一紧追不舍。 三个人你溜我跟地走了几分钟之后，路上的行人已经逐渐稀少，他们越来越接近圳湾市有名的城中村之一。那是多数中、低产阶级着住的地方，因为这些地方的房租相对便宜。李一之前的住所也是在这种地方。 到了一个巷子的拐角处，李一眼见那两个人就要跟丢，立马加速追了上去。 但是他刚刚追上去，却被一个装满了蔬菜的塑料袋给迎头砸中。 李一被砸得满嘴的菜地泥，味道腥臭腥臭的。 “噗，呸呸呸！”他只得慌忙地吐出嘴里的泥巴，扑腾地抓掉脸上的菜叶。 这时候，他正追着的那两名小伙子呵呵地笑着，从巷子拐角处走出来。 “怎么样，新鲜的菜泥。人类牲口混合双打粪便，纯天然肥料手动浇灌，味道一定好极了！”戴着红框眼镜的小伙子得意洋洋地说道。 李一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不留神吃了这俩人的招子。 说实在，如果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但是，现在的李一算是有求于人家，这一点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倒是不会那么鲁莽冲动。 用桥下老人的话说，不要动不动就使用暴力！ 于是，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开玩笑地对他们说：“是，这味道是要比化肥浇的好多了。不过跟咱们老家浇的比，还是差了些……嘿嘿……” 说完他嘿嘿地一笑，露出他标准的“龇牙笑”。 两个小伙子像看傻子一般地看着李一，但是经李一开了那句玩笑话，他们似乎对李一没有那么明显的敌对情绪了。 “你到底是谁？”两个小伙子异口同声地问道。 话一出口，他们又看了彼此一眼，因为彼此不约而同的言语和行为笑出声来。 “实不相瞒，我是特地来找二位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急切地、真诚地想要得到二位的帮助！”李一双手合揖，恳求般地说道。 “什么事？”戴蓝框眼镜的小伙子问道。 “我……” “先说你是谁！” 李一刚想要说话，却被戴红框眼镜的小伙子打断了回答。 李一陷入短暂的沉默。他迟疑了一会儿，但还是摘下口罩，说道：“我叫李一。” 话刚说出口，戴蓝框眼镜的小伙子突然就拉着自己的同伴，撒腿就跑，头也不回。 同伴被他拖着、拽着往前奔命，戴红框眼镜的小伙子脑袋里满是疑问：“你干嘛拉我，咱们跑什么！？” “你平时不看新闻的吗？这家伙是杀人犯，还是逃犯！”带蓝框眼镜的小伙子看上去神色非常紧张。 他很清楚，李一是奔着他手机里的录像来的。当然，他知道“南岭爆尸案”的受害者并不是李一杀的。 他跑，只是单纯地在李一说出名字的那一瞬间，觉得李一很危险。非常危险！ 听说了李一是个杀人犯，戴红框眼镜的小伙子眼睛一瞪，甩着两条腿就没命似地逃跑。 ……连人字拖都甩掉一只，把自己的朋友也远远地落在了身后。 “喂！你等等……”戴蓝框眼镜的小伙子见朋友跑得飞快，马上就甩开了自己，一个人冲回了家里。 他使出全身的力量，却追不上。 这时，李一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笑眯眯的样子。像个索命的鬼魅！ 戴蓝框眼镜的小伙子来不及刹车，一个闷头便迎面撞向了李一。 嘭…… 他撞到李一的胸口，李一却纹丝不动。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 “靠！”小伙子心里骂道。 他退后了两步，扶了扶刚刚撞歪的蓝色眼镜框。 “你想怎么样！”他壮着自己的胆子朝李一吼道，但的声音却在抖。 “我不是杀人犯，这你应该清楚。”李一收起了笑容。 “是又怎么样，你现在还不是拦住我的去路。谁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干过别的事？”小伙子颤颤巍巍地说。 说完，他却没有想到，李一竟然挪了挪步子，将挡住他去路的身子移开，放开了前面的去路。 小伙子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李一，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我走了……” “我真走了哦！” “……” 他试探性地将脚往前挪了挪，发现李一并没有阻拦他，便拔开步子飞也一般的逃跑。 “我可以花一个合理的价钱跟你买下来吗？！”李一在他的身后，提高了嗓音喊道。 小伙子还没跑出去五步远，就听李一冲他喊，要花钱买他手上的视频。 他顿时心动了。 小伙子紧忙刹住步子，停下，犹豫着要不要回头。 这时，李一主动走了上来。 “一万！”李一站在小伙子的右边，低头看着他。小伙子比李一矮上半个头，李一站在他身边看他的时候，正好俯视着他。 “我花一万买你手机里的那个视频！”李一将食指伸到小伙子的面前。 小伙子的神情明显出现了变化——由之前怀疑、敌对的情绪变成了一副窃窃欣喜的样子。 一万，不算多，但也不少了。能够抵得上在城中村的半年房租。 也就是说，自己要是拿了这一万块，可以将原来半年的房租用来吃香喝辣。自己省下来的工资也许还能讨个漂亮的媳妇儿，想想就觉得妙不可言！小伙子暗自盘算着，脸上藏不住的偷笑出卖了他。 “你一个逃犯，要这视频干什么？”小伙子故意质问李一。 他想抖一个机灵，但被李一看出来了。他这是想要打听清楚李一的目的之后，问李一多要一点钱。 “我是逃犯，但不是杀人犯。我要这视频自然有我的用处，这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回答，一万华币买你的手机录像，可还是不可以？” “一万……太少了！”小伙子嘟哝着嘴，心里盘着他的小算盘。“最少一万五！” “成交！”李一将右手摊开，伸到他的面前。 “什么？”小伙子呆住了，他傻傻地望着李一。他完全没有想到，李一竟然答应得这么爽快！ “我的老天爷啊！我怎么这么蠢！”此时小伙子心里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他好想抽自己两个巴掌。“早知道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我应该多叫一点的！两万？不，两万五？不，还是太少了……我应该叫五万啊！” 小伙子心里各种情绪涌上心头，都是捶足顿胸，怪自己废铁不成钢。 “拿来吧！”李一说。 小伙子一咬牙，自语道：“靠了！有总比没有好吧！” 于是他将手机递给了李一。 一顿操作之后，李一将小伙子手机里的视频传给了自己。然后要了对方的银行账号，用线上转账的方式将酬劳转给了他。 李一将手机还给小伙子。 这时候，小伙子的朋友，那个带着红框眼镜的青年竟然也折返回来，躲在不远处的墙角，露出半个头，偷偷地望着李一和他的伙伴。 估计是良心发现，折返回来准备从李一的手上来就他兄弟的。但他没想到他哥们竟然和李一这杀人犯有说有笑，一派和谐。 “你叫什么名字。”李一问眼前的小伙子。 其实他应该跟自己差不多的年龄，李一心想。 “我叫马奋。”小伙子回答。 “啊？”李一差点笑出声来。 马粪？哪个没文化的爹妈会起一个这么带草原气息的名字。李一使劲地在憋笑，整个身体都在抖。 “马……马奋兄弟，为了感谢你，我想请你和你朋友吃个‘shi’……”在那个带味道的字出来之前，李一立马意识到自己说岔了嘴。他立马改口音：“shi，是……是吃个饭……你看方便吗？” “吃饭？好啊！”马奋答应得非常爽快。他招手呼唤那个躲在不远处偷看的朋友过来。 马奋那带红框眼镜的朋友，犹犹豫豫地将整个身体探出墙角，待确认没事之后，才跨着大步子走了过来。 “什么情况？”他朝马奋问道。顺便捡起之前跑丢的那只拖鞋。 马奋神秘兮兮地朝他走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努力地压制着内心兴奋的情绪，小声地对他说：“咱有钱买鞋子和裤子了！” “啊？”戴红框眼镜的小伙子一头雾水，不明白马奋在说什么。 “他，李一。”马奋握拳伸出大拇指，偷偷地指了指李一。“这家伙不是杀人犯，这我知道，但我不知道他还是个金主啊。他花钱买了我手机里的那段视频，足足一万五啊！一万五！” “什么？！”戴红框眼镜的小伙忍不住窃喜，“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还能骗你不成？” 李一站在他们身后一米远的地方，他们的对话李一听得一清二楚。但是他只好挠挠头，左看又看，用假装听不到来配合这俩活宝一来一去的对话。 “哇靠，那太爽了，终于有钱买裤子了。这拖鞋老子一年四季都穿着，别人还以为我特么是在故意装呢，谁知道我是没钱买鞋穿！” 两人乐此不疲地聊着天，完全忘记了李一的存在。 没办法，李一只好走上前拍拍马奋的肩膀，打断他们无聊的对话。 “马奋兄弟，你哥俩聊完了没有？聊完了我们下馆子去吧？”李一说。 “哟，还请我们下馆子！真好！”戴红框眼镜的小伙子说道，他的眼睛已经笑成了一道缝，快要看不见了。 “可不是嘛！谢谢一哥！”马奋连哥都给李一安排叫上了。 李一戴上口罩，带他们去了一家客人不多的餐馆，吃了一顿还算不错的午餐。 期间，李一向马奋问起戴红框眼镜的小伙叫什么名字。 马奋喝了一口酒，竖起大拇指，指着戴红框眼镜的小伙，自豪地介绍说：“我兄弟！马统！” “马桶？“ 噗！！！ 一口盐汽水从李一的嘴里狂喷出来。 他再也憋不住了！ 第二十四章：自我修复 陷入严重昏迷的李一被徐元带到了圳湾大学的实验室。 圳湾大学的实验室分为内外两层。 外层是给大学里面的学生授课用的，内层则又分成了好几个级别的实验室，里面更是藏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实验机密。就连小黎这种跟随了教授七八年的助手，都没有进过内层实验室的最里层。 此时的李一正被置放在内层的第一个实验室，如同死人一般，毫无动静地躺在一张实验台上。 “他……不会已经死了吧！”陈杳京有些担忧地发问。 他看李一躺在实验台上，一动也不动，就连活人该有的胸口呼吸起伏都没有，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但是徐元和小黎都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各自在实验室拿着不同的医用器具来来回回。 陈杳京想走过用手指探一下李一的鼻息，但是被徐元呵斥住了。 “不要靠近他！”徐元大声斥道。 陈杳京吓得赶紧抽回了自己的手，像个被发现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默默地转身，找一个角落站在了那里。 他看着徐元和小黎用一根黄色的橡胶管死死扎住李一的残肢，然后用锋利的手术刀在残肢的创伤截面小心翼翼地刮拭，欲图将青蓝色火焰烧坏的组织给剥离下来。 咯嗒。 硬物掉落在玻璃器皿中的声音响起。 一块从创伤面刮下来的焦肉掉进了徐元手中的培养皿中。 徐元拿起来凑到眼边，粗略地看了一眼之后，便递给了身边的助手小黎。 “把这个拿去分析一下。” “小心点，这可是第一例幸存的样本。” 徐元叮嘱道。 陈杳京在一边的角落看着他俩埋头捣鼓李一的伤口，却又不好打扰，只能皱着眉头默默地看着。 毕竟，这已经不是他的专业范畴。 更何况，官大一级压死人，徐元的这个队长可比他这个队长当得大多了。 这时候，徐元已经完全将李一的伤口清理干净，并吩咐小黎往伤口涂抹一种白色的药膏。 似乎是应对烧伤的药物。 随后，徐元解下李一残臂上的黄色橡胶管，一边褪下手上的医用手套，一边朝陈杳京走了过来。 “他需要在我们这呆上一段时间，如果你觉得有必要。那就一起呆在这里吧。”徐元说。 陈杳京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是当然！” “我现在可以问问题了吗？”陈杳饶有礼貌地说。 面对徐元，陈杳京还是没有忘记老局长的叮嘱。老局长让他在徐元面前说话的时候，多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也要注意说话的分寸，不要像在自己面前一样，像个没脑壳的马大哈。 老局长经常嘲笑他，说话像窜稀，总是“啪叽”一下就说出来，结果让人对他很反感。 “你问吧。” 徐元示意陈杳京可以提问了。 他对陈杳京并不反感。 “这人体自燃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人，怎么说燃起来就突然燃起来了呢！” “我之前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啊！” 陈杳京想起李一在审讯室自燃的场景就觉得惊掉大牙。 “这世界上，很多的事，你不知道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徐元回答。 “你不知道，只是因为你的专业范畴并不在里面。” “我这实验室内层的资料，是经过几代人的探索和积累，记录了无数人类历史上无法解释的事件和现象，其中有很多甚至左右了整个人类的发展走向。”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们人类作为最渺小的智慧分子，不能自傲，应该保持敬畏才是……” 徐元自顾自地解释，陈杳京听得也是一头雾水。 心里想，你这算哪门子的解释？亏得是个搞学术研究的，说了跟没说一样，不等于是在放屁么！ “其实我就想知道，这李一到底能不能醒来？我还等着他清醒之后搞清楚‘南岭爆尸案’的实情呢。”陈杳京直截了当地说道。 “没了一条手臂而已，他会醒过来的。”徐元回答。 “但是……”徐元接着说道。“你要找的凶手不是他。” “什么？” 陈杳京很疑惑，一个搞学问的家伙，对案情一点也不了解，凭什么就能笃定这案件的凶手不是李一？ “你凭什么能都断定凶手不是李一，他的嫌疑最大。我们说话做事要对广大人民群众负责。”陈杳京义正言辞地说道。 “就是因为要对广大人民群众负责，我才这样说。” “他李一，也是人民群众之一。”徐元补充地说道。 “……”陈杳京觉得徐元的话确实没有毛病。 “证据呢？”陈杳京将手伸到徐元面前，一副“欠债还钱”的样子，好像徐元亏欠了他什么似的。 职责面前，他已经开始逐渐地忘记了老局长的叮嘱。 见陈杳京伸手问自己要证据，徐元将手背到身后，转身走了两步，然后回头淡淡地朝陈杳京说了一句： “我没有证据。” “？”此时的陈杳京特别想打人。 但是理智告诉陈杳京，不能打，打了要被老局长“放长假”，一年以上，十年以下。 所以他只能在心底腹诽，“没有证据你在这跟我扯半天犊子，敢情你这在跟我耍流氓呢？” 而实际上他张嘴说出来的却是：“你们要把他怎么样？” “是不是要做成标本研究他为什么会自燃？” 徐元听了陈杳京的这话，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不免好奇这个叫做陈杳京的警察到底是把他当做什么人了。 “嗯，我们要将他进行人体冷冻，然后放进实验室内层，用最好的仪器将他一点点解剖，用作研究。”徐元故意说道。 这句话一说出来，昏躺在实验台上李一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手指。 估计是他的深层意识已经听到了这句话，但也只能动动手指。若真是要将他解剖，他李一也只能任凭宰割。 陈杳京的反应却是要比李一激烈得多。 徐元的话音刚落，陈杳京竟然伸手从腰间掏出手枪指着徐元，一脸严肃地警告徐元： “即便你们是国安局的人，也不能这样对待一个东华共和国的公民吧。” “你们这么做，有违人伦，简直泯灭人性！” “这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徐元确实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憨憨的警察竟然会动真格。他瞅了瞅顶在脑门上的枪口，枪口黑洞洞的，却能看见伸出有个发光的小亮点。 那应该是子弹。 徐元扶了扶眼睛，并没有生气，反而是呵呵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 “……”陈杳京有些懵逼。 他不知道这徐元到底在搞什么鬼。 “陈警官，你不会真以为我要活体解剖李一吧？呵呵……”徐元露出他两排洁白的牙齿。“我从事生命科学研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干过泯灭人性的事。” “哈哈哈……我跟你开玩笑的！”徐元用手轻轻压下陈杳京的枪口。 陈杳京瞪着大眼珠子看着这个叫徐元的读书人，心里不断冒出一句句脏话。 如果法律规定杀人不犯法，他真的想一枪崩了这个拿自己开涮的混蛋。 不过，他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要是真被做成冷冻肉条，被人拿过去随便割，那可真是上辈子闹了阎王殿，倒了血霉要遭此一劫。”陈杳京收起枪，望着徐元赔笑。 正当两人释然尬笑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助手小黎的惊呼声。 “我，滴，个，老天爷呀！” 只见小黎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吓得节节后退，脸上也全然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他的目光集中在李一的断臂上。 徐元和陈杳京顺着小黎的目光望去，一时间，他俩的眼里也开始浮现出和小黎同样的神色。 “这……这怎么可能？！”陈杳京讶然。 “神奇……我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徐元惊讶之余看上去还有些兴奋。 他们都看到李一的残臂创伤面竟然已经长出了一段白色的骨头！ 这骨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多出创伤面的肌肉一截，赫然裸露在空气当中，看上去特别地扎眼。 第二十五章：陈杳京和徐元 三人都好奇地望着李一残臂上的断骨。 那模样就好比你啃鸡腿的时候，吃掉了一部分肉，露出鸡腿中间那一截骨头的感觉。 但不同的是，残臂上的骨头正一点一点从肉里面钻出来。！ 这时候三个人才真正意识到，李一的残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修复，左臂的骨头正在往试双脚的方向重新生长、延长。 残臂创口的肌肉和皮肤也在包裹式重生，它们成以螺旋运动的方式围绕着骨骼逆时针生长，但是比骨骼的生长速度慢了半拍。 陈杳京拉了拉助手小黎的衣袖，面目呆滞地说着：“我没有看错吧？你打我一巴掌，打我一巴掌……” 小黎不耐烦地甩开自己的袖子，像看智障一样看了陈杳京一眼，然后往前走了两步，想要离陈杳京远一点。 “教授，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李一的断臂确实在一点点地修复生长。” 小黎弯下身子仔细地观察着李一身上那截正在生长的骨头，发现细小的血管不快速地从肌肉组织延展，里面似乎都能看到血液正以不正常的速度流动着。 与其说流动，不如说是涌动。新生血管里面的血就像决堤的洪水，在不断地冲向断面层，刺激着断层处不停地修复李一的身体组织。 “我从业二十多年，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事。” “看来我们这次找对人了！” 徐元的脸上难掩喜色，激动得双手无处安放，在空气空胡乱划动。两只脚围绕着李一躺着的实验台转来转去，踩得地面噔噔噔地响，就差蹦起来跳支舞了。 突然，他猛然记起一件事，慌忙地对着小黎喊道：“录影……录影！赶紧录下来！” “这可是珍贵的资料，这一刻既然遇上了，就不要错过，记录下来，一定要记录下来。” “这样的机会，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碰上了……” 陈杳京白了一眼徐元。 他在想，这搞学问的家伙是不是脑子多少都有些毛病，或者精神上有些变态。不然前面还百般袒护李一，这一刻就像野狼看见肉一样？ 竟然还想“以后还能不能碰上”？意思是，他还希望李一再烧残一处呗！ 这不是精神变态是什么？ 当然，陈杳京心里想什么徐元是没有注意的。他现在的注意力完全都在李一的残臂上。 但他吩咐完小黎，转身又对陈杳京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不管你怎么想，这李一，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你不能带走他，有什么事情你只能经过我的同意才行。” “他必须给我一直留在实验室！” 这陈杳京就不太乐意了。 他并不想作出退让，至少自己的态度还是要表明的。 “那我怎么跟受害者的亲属交代，我怎么跟围在警局的那群新闻记者交代，我怎么跟圳湾的社会治安交代？”陈杳京甚至有些义愤填膺。 “那我管不着！”徐元看都没看陈杳京一眼。 这句话一下子激怒了陈杳京，他举起拳头就要一拳揍在徐元的脸上。 什么老局长的忠告，他才懒得管了！ 嗙！ 下一秒，一拳一掌对撞相接，陈杳京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之中。 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个戴着眼镜，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读书人，臂力竟然不输壮年的自己！ “你想干什么？”徐元面不改色地盯着陈杳京。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陈杳京回敬道。 陈杳京想要暗地使劲，将他的拳头轰过去，但是尝试了几次还是没办法使出力气，只好作罢。 徐元手劲一松，放开了陈杳京的拳头。 “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个视频我已经看过了，凶手确实不是李一，也不是另一个李一。” 徐元说道。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陈杳京一度怀疑徐元知道些什么，但是他就是不肯说。 “另外一个李一，我几天前见过他！” 这话从徐元的嘴里说出来，陈杳京震惊不已。 “你见过，在哪里？”陈杳京激动地抓住徐元臂膀。 “就在警局的外面，当时躺在这里的这个李一正被你们关在警局里面，他就在混在警局外面的人群中围观。一脸笑盈盈的……” “但是这不能断定另一个‘李一’就是不是案犯。”陈杳京说道。 “你看过李一给你的视频，应该有留意到受害者被害之前，在她身前凝聚的那团黑影吧？”徐元问陈杳京。 陈杳京回忆了一下，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那团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我敢肯定那东西才是让受害者致死的凶手。所以凶手绝不是李一，也不是‘另一个李一’。”徐元饶有自信地说道。 “不过，我们也要去找到‘另一个李一’，也许只有他才知道当时真正发生了什么情况，也许只有他知道那一团黑雾究竟是什么东西。” 听徐元说完之后，陈杳京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他觉得徐元的说法有道理，至少比他推测的，凶手可能是“另一个李一”，要靠谱得多。 而且这件事确实没有办法解释清楚，只有像徐元说的，找到“另一个李一”，亲口问问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起案情才能真正明了。 “好，那就依你说的办！” “那他呢？”陈杳京指着李一问道。 “让他躺着，等他醒了我有别的事情要问他。”徐元回答。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徐元都在观察李一的断臂重生，紧紧有条地记录着李一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变化。 甚至包括体温、心跳频率、瞳孔放大程度、情绪等等。 就在李一的断臂已经完全重生愈合，观察结果也记录完毕的时候，助手小黎却又发现了另一件棘手的事情。 “教授，您快过来看一下。” 小黎正握着手机，眉头微微皱起，眼睛注视到手机屏幕之上。 徐元走了过去，陈杳京也因为好奇围了上去。 “李一被我们接到圳湾大学实验室的事情已经被警局外围记者们大肆报道了，他们正在不遗余力地制造舆论，说警察们实际上已经证实凶手就是李一了，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警局不想让李一得到应有处罚，所以将他转交给了圳湾大学的实验室。” “他们知道圳湾大学有个实验室内层，还因此猜测李一的身上藏着不可高人的秘密。” “几百人聚集在一起，打着为受害者伸张正义，以命还命，以血还血。他们……正准备围到圳湾大学来……” 小黎一边用手指拖动着手机上新闻条目，一边向徐元和陈杳京二人讲述事情的概况。 陈杳京将目光转向徐元，对他说道：“局长不让我们将这个案件的消息透露出去，但是不知道这群记者哪里得到的消息。而且，当时情况紧急，我们将李一带到实验室的时候，并没有秘密行动，更没有注意到又没有人发现我们。” 徐元望向躺在实验台上的李一，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沉沉地说道：“我看他们的目的并不一定是李一，而是圳湾大学的内层实验室。” “此话怎解？”陈杳京有些不明白。 “众所周知，圳湾大学有内外两层实验室，外层主教学自然没有什么好好奇的。但是这内层，除了国安部的人有权进来查看里面的资料，其他人根本无权进来，更是无权知晓。” “他们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这几年来，很多自媒体平台都想蹭这一口饭吃 ，他们就想在这里挖出点什么！”徐元有些气愤。 “我说……这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啊？” 陈杳京不合时宜地问。只招来了徐元的一顿白眼。 “算了，当我没问……”陈杳京很识趣地捂上了自己的嘴。 “你来帮一下忙吧。” 徐元也没有多说其它的，只是叫陈杳京搭把手，将李一抬到一间宿舍模样的房间里去。 “这死小子，看上去瘦不拉几的，但是怎么上手这么沉啊？” 在抓着李一的肩膀抬着他走的时候，陈杳京觉得非常地吃力，所以忍不住埋怨了两句。 他以为抬着李一觉得累只是因为自己今天太累了，所有产生了错觉。但是当他抬头一看徐元和小黎的时候，才见着这两个搞学问的也是满头大汗，抬着李一像抬着一副装满铅球的棺材一样费力。 “噗——”他终于忍不住笑喷出来。 这一笑不要紧，刚刚憋气使劲的力道因为这一笑顿时泄了气，他双臂一时间衔接不上力气，手一滑。 扑通！ 李一的上半身坠落，他脸朝下摔到了地面。 陈杳京这一次是真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痴痴地望着徐元，碎心碎胆地准备听候徐元的发落。 徐元还死死撑着，抱住李一的一条腿。小黎这边却因为陈杳京的泄劲，原本拽在手上另一条腿跟着被甩脱了。正是因为这条腿被甩脱了，李一才一百八十度翻身，脸朝下磕到地面上。 两人满脸嫌弃又怨愤地看着陈杳京。 陈杳京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蹲下来尝试再一次抓李一的两边肩膀，但是怎么抓都抓不住了。 所以他只好换个姿势，将手掌伸到李一的咯吱窝下面去，死死地掐住李一的咯吱窝，将李一的上半身重新提了起来。 “这可不能怪我啊，你们两个人一人一条腿拽着，我一个人抓着他的肩膀。要知道，人的体重都集中在上身部分……” 陈杳京怯怯地看着徐元，强行解释。 随后，他又低头对着李一嘟囔道：“小子，你也不能怪我啊！” “好好睡你的，反正你醒了也不知道谁摔了你……” 这是他才看见李一嘴微微张开，最中间的两颗门牙似乎缺少了一半。 但他眼睛瞥向别处，假装啥都没看见。 论装傻充愣，这陈杳京也算是道行高深了！ 待三人手忙脚乱将李一抬到宿舍的床上之后，大家都坐在边上喘气休息。 一会儿的时间过去，几个人都渐渐缓过气来。徐元才拍了一下陈杳京的肩膀，对他说道： “走吧，抓紧时间！” “去哪儿啊？”陈杳京有些纳闷。 徐元和小黎站在门口回头看着陈杳京。 陈杳京还在地上故意喘着粗气，想耍赖皮多休息一下。 “你不是想去找‘另一个李一’吗？”徐元说。 陈杳京一下子来了劲，从地上蹭地就跳起来，笑嘻嘻地朝门口两人喊了句： “走！” 第二十六章：两个李一 当陈杳京、徐元和小黎离开了圳湾大学的实验室之后，李一没过多久就醒来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身上具体发生过什么。只记得在审讯室内，自己的身体似乎突然燃起了古怪的火焰，火焰从左手的手腕开始燃烧，先是烧掉了他的手掌，然后顺着胳膊一直往肩膀的方向蔓延。 当时他太恐慌，一心只想着灭火，想要活下来，以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确实记不太清了。 此时李一抬着脑袋往四周围望去，这间宿舍里的环境对他来说很陌生。 “这是哪儿？” 李一站起身四处打量。 这间宿舍里面放的大多是徐元的个人物品，除了一些朴素的衣物之外，就是一些看不懂的研学笔记。 他随手拿起一本笔记翻看了一下，上面用一行行公工整的字迹记录离奇的事情，其中有两个字他觉得有些熟悉。 “人体自燃？” 李一皱了皱眉头，准备继续往下翻。他想看看这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可就在他刚刚翻起书页的时候，房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打断了李一的思绪。 咚咚咚！ 敲门声不紧不慢，声音也不大，但在李一独处的房间里面，却听得清晰得很。 “这时候会有谁来找我？” 李一动身，将门打开，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他的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他就是徐元和陈杳京他们刚刚出去，要找的“第二个李一”。 “你……”李一惊讶地抬起手指着门对面的男人。 “我！” 那男人倒是毫不客气地伸手，抓住了李一指着他的手指头，然后将李一的手按了下去。 他用手背拨开李一，从门外走进了房间。 那男人进房间就像进了自己家一样，先是顺势往床上一躺，没过半分钟又起身随手翻弄着书桌上的笔记。 “你就是他们要找的另一个我？” “你怎么随便进来就动人家的东西！”李一站在那男人的身后生气地问道。 而那男人则是不怎么想搭理李一，扭着脑袋在屋子里转来转去。随后，背身一跃，跳到床上，又躺着了。 “诶？我说你谁啊，怎么这样？你到底来干嘛？”李一叉着腰埋怨道。 “我是谁，你看不出来么？”躺在床上的男人敞开双臂，将手枕在自己的后脑勺下。 “你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怎么回事？”李一问道。 “因为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啊！”那男人长叹了一口气。 “放屁！我爹妈就我一个独生子，你是我哥哥？用尿和泥巴捏出来的？”李一没好气地说道。 但是那男人也不生气，反倒龇牙嘿嘿地笑了一下。 “之前诱导警察满大街乱跑的人是你？”李一问。 “是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一又问。 “我都说了，因为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啊，傻弟弟！”那男人抿了抿嘴，闭上眼，假意休息。 “能不放屁么！说，你到底是谁？”李一指着男人喊道。 男人将手从脑袋底下抽出，双臂撑着身体坐起，说道：“说了怕你不信。” “嗯？” “你瞎吗？这么明显……”那男人在自己和李一之间来回打着手势。“我，就是你呀，蠢货！” 李一看着那男人一副戏耍他的样子，有些许不悦。于是上前一步，揪着那男人的衣领将他从床铺上拉了起来。 “你起来，给我好好解释清楚这一切！从南岭路开始。说，到底怎么回事？” 男人想休息，但被李一吵得觉得有些厌烦。 他被李一拉得坐立起来后，抬起一条腿将膝盖半搭在床边，不耐烦地看了李一一眼。 “行吧。”他说。 “你过来。”他朝李一招手，让李一走到他旁边。 “伸手。” 李一照做了。 接着，那男人突然抓住李一的双手，使劲地握在他的手心里，越攥越紧。 李一看了看他俩紧攥在一起的两双手，再神色慌张地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但那男人已经闭上了双眼，嘴里念念有词，浑身也开始激烈地抖动。 他俩的手指中间开始冒烟，烟的味道有点像烧焦的烤肉。 “你放开我！” 李一的表情已经开始混乱，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男人，同时甩动自己的手臂，想要挣脱对方的力量。 “来不及了！” 那男人忽然张嘴大笑，睁开的眼里露出几分奸猾，手上的攥着的力量也是越来越紧。 李一挣脱不开，情不自禁地发出疼痛的喊叫。 “你以后会好好感谢我的！啊哈哈哈哈！”那男人像一个疯子般大笑。 叮嘤…… 整个房间被一阵怪声笼罩，声音尖锐刺耳，让人难以忍受，耳膜仿佛要被穿透，胃部也有一阵翻涌，想要呕吐。 那声音的来源处便是男人的口和眼。 此时他的口中已经不见了舌头，眼中已经没有眼珠，取而代之的是一束莫名的光柱，通亮耀眼。光柱仿佛是贯穿了他的脑袋才从眼和口出来。 但仔细一看却才知道并不是，而是他本身的肉体发出的。 “放开我！” 李一再一次尝试挣扎，甚至做好了头槌的姿势，想要用脑袋砸向对方。却没想到对方咧大了嘴，用愈加诡异的笑容盯着李一。 李一不觉间汗毛直竖，血液都往脑门顶上涌。 只见那男人双臂猛地用力，手往回收，将李一整个人都拉扯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他将自己的整张脸都朝李一扑了上去。 男人口里的光柱对准了李一的嘴，双眼里的光柱对准了李一的双眼。 “吼……”男人的咽喉中发出低哑的吼鸣，不似人的吼叫。 “嗄……”李一的脑袋后仰，脖子的深处传来奇怪的低鸣声，悠长绵然。 两人就这样一直僵对着，光柱搭建在两张脸的中间。 过了一会儿，李一开始觉得自己的脸正在发热、发烫，最后灼烧感难以忍受。 就像将脸放在火上烤的感觉。 他无法伸手去摸，因为手已经被对方锁住。他无法喊叫，因为光柱使他合不拢嘴。他也看不见，因为此时他的眼里全是白茫茫一片。 他只能发出奇怪的低鸣声。 嗄…… 几分钟的时间过去，李一眼里的白光渐渐变淡，然后消失，嘴吧也慢慢可以张合。 等李一终于恢复视力，眼前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早已经消失无影，在之前男人坐过的地方，落下了一个东西。 这东西，便是之前在南岭路上，被三个混混抢去的李一的钱包。 李一从被褥上拿起钱包，打开。里面原本被撕碎的小薇和他的照片已经复原，身份证件也完好无损地放在里面。 李一看着手里的东西，一时间，原本属于那男人的记忆一下子全部冲进李一的脑子里。 “莫非，刚刚的这个男人，真的是自己？” 根据“另一个自己”的记忆，李一将“南岭爆尸案”的整个事情经过完整地拼凑出来。 包括在新获得的记忆里，出现的陌生面孔。 在记忆里，陌生面孔对自己笑着，露出沾满鲜血的牙齿，手上还握着根像“毛衣针”一样的武器。 李一甩了甩脑袋，将这记忆的画面赶走。随后站起身，一个黑色的方形物品从自己的口袋里滑落，掉到了地上，砸出“咚咚”的两声响。 “手机？” 李一低头一看，才认出那是之前被小混混抢走的手机。 也就是在这时，李一突然感觉到一阵难以抵挡的恶心和头晕。 头晕过后李一的身体像发出警告一般变得滚烫，就连他刚刚撑过手掌的床头柜的油漆都被烫得变了颜色。 李一赶紧倒了一杯水喝下，喝下之后却又觉得不够，于是又倒了一杯，但还是不够。 于是干脆将整壶水都举起来倒进了喉咙。 整壶水下肚之后，他没来得及喘了口气，却又是一阵灼热感从胸口袭来，这让他想起在审讯室里的时候。 “有人吗？！” 他努力冲出宿舍门外。 “救命！” 第二十七章：他是我的人了 李一的呼救声引来了实验室内的其他人，他们见李一痛苦万分，但是没有一个人有办法能够解决李一的问题，所以他们只好将打电话给徐元，将刚刚出去没有多久的徐元又叫了回来。 徐元也没有想到李一能醒得这么快，更没有想到李一的毛病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复发。 接到电话之后，徐元带着陈杳京和小黎火速赶回了实验室。 在徐元的指挥下，陈杳京和小黎不动声色地靠近李一，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一把将他拿住，然后把五花大绑地捆在了椅子上。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他们都轻车熟路。 “你是谁，要干嘛？！” 李一见自己被绑得动弹不得，不由得有些惊慌。 “忍一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会很痛的。”徐元戴上口罩，从一个银质的铁盒里取出一剂装有蓝色药液的针筒。 他熟练地将针筒里面的空气都挤压出去，然后稳步走过来，将针尖对准李一的脖子狠狠地扎了进去。 李一惊恐万分，眼白一翻，昏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一被徐元用手掌轻轻拍醒。李一睁开眼睛一看，自己已经坐在另一间实验室内。 他坐直了身体，想要站起来，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头晕感震慑，重新无力地倒在了椅子上。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李一双眼迷离，有些难以睁开，刚刚的头晕感让他忽然浑身乏力。 “刚刚把你绑起来是怕你对药物有过激反应。如果有，恐怕你会把这个全圳湾最好的实验室砸得稀烂。” “要么，你就会把我的头拧下来。再要么，你会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自己一头撞向墙上，给自己的脑袋开瓢。你觉得会是哪一种？”徐元一边说着，一边清理着刚刚用过的医疗废弃物。 “……”李一不知道说什么。 “那一针药剂，是给你保命用的，一针的价钱可以买一栋楼……你现在身体里面可是有一栋流动的城堡。” “一针够买一栋楼？在圳湾，想要买一栋楼，就算一个月工资二万华币，也要不吃不喝不花钱，两百年之后才能买得起。”李一表面波澜不惊，内心里已经在惊叹着合计了。 “所以，我这边建议您不要随地乱跑，否则容易楼倒屋塌呢。” 徐元开着玩笑说道，像极了网络上卖劣质产品的客服。 “这么贵重的药物……你竟然舍得给我，我何德何能可以让你这么舍得下本？” “说吧，你希望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给你献殷勤，这么浅显的道理，李一还是懂的。 “你别急，凡事都要慢慢来，该告诉你的都会一字不漏地告诉你。”徐元一边说着，一边拿着一个小型医用手电筒对着李一的眼睛观察他的瞳孔。 “要不，你现在站起来走两步试试？” 李一缓缓地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他感觉自己好了很多，精神和体力也正在迅速地恢复。 “请问你是？” “我身上发生的情况，人体自燃……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一语气变得客气起来。 “我是圳湾大学的生命科学教授，叫徐元，你叫我徐教授就好。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得先大概跟我讲讲你过去的这一段时间里，身体发生变化的一些细节吧。” “你怎么知道？”李一很奇怪徐元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体发生过变化。 徐元没回答李一的提问，只是淡淡地说道：“我更感兴趣这些。” 李一也没有再过多地介意这些，毕竟人家是研究生命科学的教授。也许他能在“人体自燃”这方面帮助到自己。 于是他就将自己怎么和小混混遭遇，怎么被黑球侵体，怎么发生身体异变的事一一告诉给了徐元听。 陈杳京在一边没有说话，但听得可能比徐元还要认真。因为他想知道李一说出来的经历和之前的供词有不一样的地方。 但结果令他感到失望。 李一呢，肯定也不会告诉徐元自己已经接乘了“另一个李一”的记忆，并且在另一个自己的记忆里，看到了一个很可疑的男人。 听完李一的讲述，徐元陷入了半分钟的思绪整理。 然后，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对李一说道： “听你说的，发生在你身上的身体变化，可以初步判定那是‘异返’现象。通俗点说，就是在某种条件下，人的躯体会随即变成各种动物的形态或者拥有动物的某些特征。” “你运气好，‘异返’过程中一直保留了‘人性’和作为人的理智，不然你就会停留在‘异返’的某一个阶段，变成半人半畜，不人不鬼的四不像。甚至，可能会直接变成某种动物，而这种动物不是自然界所有，没有动物的习性，只有原始的‘欲念’而已。所谓的欲念，不在乎是食欲和嗜血。因此，他们的攻击性会变得极强。” “那我的手掌为什么会自燃呢？”李一来不及震惊徐元所说的真相，便立马追问道。 “是后遗症。一般来说，只有‘异返’成功之后，保留了‘人性’和所有人类特征的人才会有。变成兽类的‘异返者’不会有自燃的的现象产生。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就目前我们所得到的研究成果而言，还不得知。这也是请你过来的原因之一。” 徐元突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能在这方面有所突破，说不定死的人会少一点。而我们人类对真相的把握又会多一点，对可能发生的危机，也会多一份应对。” “比如，桥下老人那样？”李一转过头来，说道。 “桥下老人？” “哦，是我之前在泽湾天桥下遇到的老人，根据他的描述，我觉得他的老伴似乎就是因为自燃而死。” “还有这回事？我这里竟然没有记录……”徐元觉得又些意外。 “老人说警察把这件事当做意外处理了。” “……”徐元觉得有些无语，“改天我要去看看他，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李一将视线转向陈杳京。“陈警官，老人回家了吗？” “哦，当天晚上就被我的几个手下送回他的家里了。” 陈杳京终于张嘴说话。 徐元点了点头，走出了实验室。没过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本记事本。 是之前李一在那间宿舍里面翻看的那一本，正好他没有看完。 徐元将记事本递给李一，同时说道：“你看看，了解一下，以后你的工作就和这些东西有关了。” 这话说出来，小黎和李一同时懵了脸。 小黎能明白徐元为什么想要招揽李一，但是不明白一开始就将这么重要的调查笔记交给他。 而李一呢，更是懵逼得很。什么工作？什么和这些东西有关？啥玩意儿？ 他还没反应过来，徐元又转头对一边的陈杳京说道：“以后李一就是我的手下了，国安局的人。” “你要调查关于他的任何事情，都要先经过我。” 陈杳京有些不悦，“你要袒护他吗？” “不是袒护，是相信！他绝对不可能是杀人者！” 徐元的信誓旦旦让李一感动得差点落泪。 在一次次被怀疑，被唾骂之后，有一个人无条件地相信自己，是多么容易让人感激涕零。 李一当即就决定答应徐元的入职招募。 他激动地翻开笔记，一看，里面全是关于一些人体自燃的记录。 年3014，阿美联邦一名叫琪斯的女大学生，正在宿舍楼的公共区域洗澡，刚刚打开水龙头，觉得水温太低，于是将水温开高，开到五十度的时候她依然觉得温度低，此时身体表皮已经被烫的通红。 待同学注意到她的时候，水温已经被她开到了70度，等她尖叫着从洗浴间跳出来的时候，她的头上已经燃气了蓝色额火焰，而且火焰迅速蔓延到她的脖子，紧接着就是胸部，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她整个人就通体燃烧，火苗从她的身体由内而外地冒出。 十几分钟过去，医护人员闻讯赶来，可是琪斯已然烧成了一堆不见人形的灰烬，就连骨头也被烧得焦脆。现场有人因为惊吓跑过时，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趾骨，结果被踩得粉碎。 年3014，奥尔良联邦一户三口之家的妻子，中午做好了午饭等待丈夫和儿子一起吃饭，久唤不应，于是出厨房寻找，没有见着人，却只在自家房院里看见上面沾满黄色粘稠液体的儿子的玩具手枪、丈夫的鞋子，还有两件被烧得只剩一半的衣服。自此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她的孩子和丈夫。 年3015，阿美联邦的警察在一栋出租屋内发现一具残存的尸体，尸体的上身部分已经被烧成灰烬，只剩下两条腿。屋内其他物品以及尸体附近的东西没有被烧坏，甚至尸体身下的地毯也只是被尸体燃烧完的残渣和燃烧时产生的碳给染黑，并没有一点被烧坏的迹象。据房东说，租户半个月没有出门，也不见有人来访。目前已经排除谋杀的可能。 年3018年，东华自由共和国圳湾市，一位母亲正给她的五岁的孩子准备早餐，孩子忽然对母亲说肚子痛，起初母亲并没有在意，以为孩子只是普通的肚子痛，只是安慰孩子吃完早餐之后带他去医院看看。 可是没想到在母亲将做好的早端过来时，却发现孩子的身体已经染成一团火球，想要扑救已经来不及，母亲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肉在面前化成了一堆灰烬。 一个星期后，伤心绝望，自责过度的母亲趁丈夫熟睡的时候，躲在冰箱里，用一把水果刀结束了自己28岁的生命。 丈夫早起的时候在冰箱里只发现了已经凝固的血迹和一堆灰烬。冰箱和里面的食物却安然无恙。 ………… 年3020，东华自由共和国夏湾市，一名20岁男子正在家里吃爆米花看电视，突然身体发生自燃现象，他惊慌失措，将已经烧着的手臂伸进水里，但是火势却没有熄灭甚至减小的意思。万幸的是，事故中，他只是失去了一条左臂。 类似的案件有整整三十页文件。而这三十页案例只是档案的绝小一部分！李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有点不敢继续读下去。于是将文件合起来放回了一张桌子上。 “这些就是我目前想要了解的事情，人体自燃。” “你运气很好，遇到了我，在你变成一堆灰烬之前，我救了你。从今往后，你就在我手下工作，我会安排你大小事务的。” “明白！” 李一回答得很干脆，正好他已经和前老板彭群力断绝了联系，现在有工作机会，哪里能不要呢？ 关键，是有人罩着自己。 随后，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穿着制服的人，似是圳湾大学的保安。 对方气喘吁吁地朝徐元喊道：“徐……徐教授，有一个……一个紧急案件等您过去处理，一位男子在自己的公寓里遇害了，上级命令您赶紧过去看一看！” 徐元眉头一皱，说了声：“知道了。” 便赶紧换下工作的白大褂，穿上一件风衣，拉着一脸懵然的李一就奔出了门。 陈杳京也紧跟了上去。 第二十八章：威胁信 还没有走进犯罪现场，李一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那种感觉似乎在阻止他前进，但他又不得不往前走。 他就怀着这种矛盾的心情走进了现场。 这房间里满是焦肉的味道，而受害者家的客厅已经被警察们用各种数字标牌做好了标示。 例如二号是倒在茶几上的玻璃杯，三号是撒到地板上的水渍，四号掉落到地上的沙发枕头，五号是一只朝天翻过来的鞋子。还有…… 低头一看，沙发旁边躺着被严重烧伤，身体只剩下半边没有被损坏的受害者。 他被标示为一号。 李一被吓了一个踉跄，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受害者右边的身体已经完全被烧毁，但是左边残留的肢体摆出了向前爬行了动作，爬行的方向是浴室。他似乎尝试过找到水源，但是在他成功之前，火焰就已经迅速将他吞噬。 “他当时肯定很绝望。”一个警员说道。他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另一只手拿着一只短小的圆珠笔，正在记录着什么。 警员是陈杳京的下属，当他做完记录的时候，陈杳京正巧从门外面进来。 “陈队，您来了!”这位警员半举着手向陈杳京问好。 “哦，我跟着他们来的。”陈杳京指着徐元，面带严肃地说。也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 “啊，是徐教授啊，幸会幸会！”警员客套地打招呼。 警员跟随陈杳京多年了，一眼就看出他的队长心情有些不对，但是也不敢多问，于是继续低着头，装模作样地在手上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但是没再纸上蹭两笔，他就突然猛一抬头，神色不对地看向陈杳京的身后，嚷道：“怎么是你啊？……诶诶诶，小心点儿，别踩到了！” “可别破坏了现场！” 警员是奇怪怎么李一也来了案发现场，他同时用笔指着李一的脚尖，警告他不要踩到受害的尸体，不要破坏现场的痕迹。 随后他绕过李一走到阳台，在二楼的位置探出上半身，有些不满地对楼下的同事喊道。 “案发现场不是应该被封锁了吗，怎么能随便让人进来呢？怎么办事的！” “我……”李一刚想要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是徐元走了过来。他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一边巡视着房间的四周，一边抬起脚跨步走到李一的身边。 “是我叫他过来的。”徐元朝警员说道。 “怎么？他……”警员欲言又止。 “以后他是我们国安局的人了。” “可他不是疑犯吗？”警员指着李一，心里充满疑惑。 “我已经给你们提供了证据，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找拍那个视频的人，他可以当我的人证！”李一急忙上前解释。 “我会找的……先顾好眼前的事吧。”陈杳京站出来说道。 陈杳京说这句话更多是想告诉李一，虽然有证物和徐元做担保，但并不能代表他的嫌疑就彻底洗清了。 首先视频也是可以作假的，他不能确信李一从监牢消失的那段时间里，真的是去找证据，而不是去伪造证据去了。 其次，他觉得徐元只是想暂时利用李一的价值而已，只是这李一被人当做试验品却半点没有察觉出来。 陈杳京不禁冷哼一声。 李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他：“你笑什么？” “没事，突然想起一个笑话而已，觉得好笑，就没忍住。”陈杳京微笑着回答。 “有病！” 李一骂道，他觉得能在凶案现场笑场的人，不是变态就是脑子有问题。何况，这地上的受害者已经被有了半边身体，剩下的一半脸也都模糊不清了。 陈杳京指着地上烧焦一半的尸体，朝记录现场的警员问道：“身份查清楚了吗？” “噢，查清楚了。这人你们认识。”警员连忙回答。 “叫什么名字？”陈杳京问。 “马统。” “你再说一遍？”李一有些意外，准确地说是诧异。 他的视线陈杳京的身上转移到地上的残尸，他心里急切地祈祷，希望地上的这个人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马统。 “他……还有别的亲人吗？”李一问警员。 “有，有一个哥哥。但是不知道去哪儿了，房间里没有他的影子。我们也没有再别处找到他。”警员翻了翻手上的记录。 “他哥哥叫什么？”李一心底有些焦虑。 “这哥俩的名字有点……”警员咧嘴讥笑。 “少废话，我问你他哥哥叫什么名字！”李一突然变得脾气暴躁。 “马奋，叫马奋！” 警员赶忙回答，他被李一突然地脾性大变有些吓到了。 而当李一确信他听到的是“马奋”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变得像一滩死水，整个人变得像个木头人一样 虽然跟马统、马奋只是简单地交情，但是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可能连自证清白的唯一证据都拿不出来。别说洗清冤情，就是连减轻怀疑的资本都没有。 李一呆呆地看着已经地上只剩下一半的尸体，额头上不知不自觉淌出汗水，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他不敢相信，这就是几天前和自己开开心心吃饭、吹牛皮的马统。 这时候，另一个戴着白色橡胶手套的警员走了过来。他拿出一个证物袋，对陈杳京说：“陈队，这张纸条原本是被钉在残尸左手手掌上的。” 陈杳京接过证物袋，透过塑料膜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了？”徐元凑过来看。 看完也是一脸凝重。 “你们都怎么了？”李一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陈杳京将纸条递给李一，李一定睛一看，也是眉头紧锁，露出比徐元和陈杳京还要沉重的表情。 原来，纸条上写着：李一，我会将所有跟你有关系的人都杀死。 第二十九章：这里藏了人 “靠！怎么回事？”李一愤愤地骂道。 他被某个人威胁了，但不知道为什么！ 李一虽然无大出息，但是在这座城市一直算是兢兢业业，待人谦和，而且除了工作之外足不出户，根本不会有得罪人的事发生，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而且牵连了马统和马奋这两个无辜的人。 “可是我们仅仅只是认识而已啊！”李一咬牙切齿地念道。 他觉得就算自己有什么事得罪了凶手，也不至于杀人。即便是要动杀心，凶手也完全可以冲自己来，为什么要把别人牵扯进来？ 一想到这，李一就已经完全忘记被威胁的人是他自己。 他丝毫没有被威胁的恐惧，反而是愤怒，无比的愤怒！ 李一紧紧地拽着手中的证物袋，吓得一边的警员赶紧把证物抢了回去。 这是重要物件，可不能被李一给毁了。 徐元看了看李一，他觉得自己是找对了他需要的人。李一一定能帮助他破解自燃的秘密。 但是他却没想要这个人这么烫手。看来，必须得先解除眼前的凶杀危机，才有可能有精力去寻找关于“自燃”现象的秘密。 “有什么人看你不顺眼吗？”徐元问李一，同时深探一口气。 “三个，公司的老板和小倩。还有南岭爆尸案的受害者的母亲，虽然她知道我不是凶手，但是她觉得我见死不救，逃离现场，依然罪无可恕……”李一头脑清晰地说道。 “但是小倩最多是一个贪财爱钱的贱女人，只会用自己的美色勾引男人，在公司里乱搞男女关系，雇凶杀人的本事肯定没有。” “老板也是，虽然他不热乎我，我拿走的钱也都是我应得的，我也没有对他做出苦大仇深的事，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胆量恨我这么深，还要到杀人的地步。至于后者，虽然恨我，但一个中年女人，无依无靠的，肯定也不会做到这样的程度，她就算恨我，也肯定会直接冲我来。” “看凶手的犯案手法和留下的字条，绝对深仇大恨……”陈杳京狐疑地看着李一。 他怀疑李一有所隐瞒。 李一不傻，他当然也听明白陈杳京说这句话的意思。 “我从来不主动和人结下仇怨。”李一随口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可能需要深入调查才行。还有，我觉得有必要派人将你的父母亲人保护起来。”徐元说道。 徐元说毕，李一才真觉得事情有些严重。 对方冲着自己来倒是好，要是真像纸条里面说的，他不来找自己，而是去找“和自己有联系的人”，还真是防不胜防！ 如果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的父母，那后果是无法想象的。 想到这一层，李一突然觉得有些暖心，他很感谢徐元一下能想这么远。 于是他也献计道：“敌暗我明，与其让他不断伤人，而我们处于被动，倒不如主动出击，引诱他出来。” “可是要怎么引诱他出现呢？” “这个诱饵必须足够大才行，要自然真实，他才不会有所怀疑，更会有所行动。”李一眼珠子转动着，他想到一个办法。 “怎么做？”徐元问道。 李一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了一句：“我前女友。” 虽然这很不地道，但是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其一，前女友是李一在这座城市最乎的人，凶手知道这一层关系之后，肯定会出现。 其二，李一真的很想他的前女友了，在身体异变和四处逃捕的那段时间，他真希望每天都能见到她。 其三，最主要的，李一想问问她，他们两个还有没有复合的可能。 当李一说出这个方案之后，其他人都觉的这个方案很有针对性，如果凶手留下的字条是事实的话，那么他一定会上钩的。 徐元让李一在想想，是在不行还可以想想别的方法。 但是李一摇了摇头，“多等一天，就有可能会多一个人死。” “我不希望再有人因为我的原因死去，况且如果凶手事先已经知道了我和小薇的关系的话，那可能现在她就已经有危险了！” “我能等，别人不一定能等。我更不想让小薇处于看不见的危险当中。” “如果有危险，我觉得我可以保护她！”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李一很有自信，因为他已经清楚地明白，那颗入侵到他体内的黑球，确实给他带了无限可能。 于是李一走出凶案现场，来到楼下。 他拨通了前女友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通。 “喂，小薇吗？”没等对方说话，李一就急切地打招呼。 电话那头却许久不见回音。 “是我，阿一。我可不可以约你见一面，我有话想跟你说。” 此时的李一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心脏跳动的频率极其之快。 那感觉就好比还是学生的时，期末考试完了之后，满怀期待地看着讲台上发奖的老师，期望老师下一秒就会念到自己的名字，让自己上台领奖一样。 “好。”可是对方的回答却有些冷淡。 但李一却不这么觉得。 因为即便是一个字，一个声音，都能让李一已经开心到了极点。 李一领到奖了。她总算愿意和自己说话了，不是吗！ “那好，明天中午十二点半，席亚迪餐厅，不见不散！我很想……” “好……” 李一最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小薇已经挂断了电话。 李一抬起头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但是转眼间他又立马笑起来，举着手机开心地对着徐元说，“她同意了。” “她的声音依然那么好听。” 徐元跟着笑了笑，朝李一点了两下头。 这时，二楼却传来警员惊叫的声音。 “谁啊！谁藏着这！” “陈队快过来，这里藏了个人！” 紧接着楼层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李一也闻声跑回了屋内，三两步便跨过了楼道，来到了二楼的案发客厅。 “发生什么了？”李一一边往人堆处走，一边大声询问。 等他走到那群警员的身后，用手拨开挡在他前面的几个警员，放眼往橱柜底下的方向望去，从打开的橱柜门里，他看到的是一张熟悉又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 “马奋？” 李一惊讶地喊道。 第三十章：新的能力 第三十章：新的能力 橱柜的门是马奋自己推开的。 他之前一直陷入昏迷的状态，刚刚他醒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有很多人在客厅里面走来走去，他猜到是警察来家里了，所以才敢把门推开。 等屋子里面的人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奄奄一息的状态了。 为了藏在橱柜里面，他身体蜷缩成一团。现在出来了，他也只能歪着脑袋，无力地靠在橱柜的狭小门口，已经没有力气钻出来了。 李一蹲下身子，关切地想要扶住他，怕他从里面摔出来。 刚刚上去去抓住他的肩膀，马奋便身子一沉，从里面倒了出来。 众人一阵慌忙，但好在李一接住了他。 “马奋，马奋？你怎么样？”李一焦急地呼唤道。 马奋费劲地睁开自己的眼皮，看到是李一之后，抬起手到半空中。 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但是李一读懂了他的眼神，知道马奋想要干什么。 啪！ 李一冷不丁地将一个巴掌结实地打在自己的脸上。 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愣了一下。 “你干嘛？”陈杳京忍不住问道。 李一没有回答，只是握住了马奋的手，内疚地说道：“好了，你休息，有什么想做的事，等你醒来之后，我会给你个交代。” 马奋虽然极其疲惫，但是难以掩住脸上愤恨的表情。 “咳咳！”一股气上冲到肺部，马奋咳嗽了两声。 李一想让大家帮忙把马奋抬到担架上去，却不料不小心抓到了他空荡荡的袖子——马奋的左手不见了！ 李一慌忙挽起马奋左臂上的袖子，惊讶地发现马奋的左手以及手腕的那一截已经没有了，光秃秃地小臂，还有焦黑的伤口截面。 徐元见了也是不禁皱紧了眉头，他就知道即便留下了一个幸存者，估计也没有那么简单。 也是就是在这时候，马奋突然尖叫一声，吓得周围的人一激灵。 只见他那焦黑的左臂忽然冒出了一小撮青蓝色火焰。 随后，那火焰就像从点火器里面冒出来一般，从手臂中间的骨头处幽幽地喷出。不过三秒，整个创伤截面都已经被这青蓝色的火焰覆盖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没见过这阵势的警员惊讶地叫道。 陈杳京赶忙脱下自己的外套，一把蒙住马奋的左臂，想要将他手上的火焰扑灭。 但是等来的却之后马奋声嘶力竭的嚎叫。 刚刚都快要昏死过去的马奋，现在又因为疼痛变得无比地清醒。 “扑不灭的，你快让开！” 徐元拉开陈杳京，并顺手往自己的口袋里面开始掏什么东西。 盖住手臂的衣服也被扯开，青蓝色的火焰确实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真的扑不灭？” 大家顿时都将目光注视在徐元的身上，以为他有解救马奋的办法。 但是徐元身上身下摸了两下之后，却愣住了。原来他出门急，根本就没有带抑制自燃的针剂过来。 “靠！”他忍不住骂道。 “啊！！”马奋发出煎熬一般的喊叫，浑身扭曲地在李一的怀中摆动。 大家眼见马奋左臂上的青蓝色火焰已经蔓延到的关节处了，却无能为力。 救护车也还有五分钟才能到。 照火焰的这个蔓延速度下去，等救护车赶到的时候，恐怕马奋的半边脑袋都要烧没了。 李一看着马奋因为剧痛而皱在一起的五官，心底升起无比地内疚。 甚至在某一个时刻，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就一直呆在监牢里听审，而不是逃出来找什么狗屁的证据。他不和马奋、马统兄弟扯上关系，这两个人就不会因为他而变成这样。 马奋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李一的手臂上，眼泪温热，李一的心底一惊。 也就是在这时候，李一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处开始散发出微微的热量，脑子里面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响起，似乎在指导他去做些什么。 李一侧着耳朵想要追捕那个模糊的声音，但是越想要靠近，那声音却越远。所以他只好放弃追听，而是用力托住了马奋的后背。 他的手掌心越来越热，热到似乎在手中放了一个刚刚煮熟的鸡蛋，几近烫手，但是由于这热量正是从他自己的手中传导出来的，所以并不会将自己烫伤。 马奋的叫声过于凄惨，客厅里面的警员们都无法继续自己的工作，只得停下来焦急地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半分钟的时候过去，有一个人突然喊道：“灭了，灭了！” 大家猜陆陆续续地反应过来，马奋手臂上的青蓝色火焰已经熄灭。 紧接着，让这些警员们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马奋原本烧没了的手臂，正在某种神秘力量的催促之下，重获新生。 先是骨头慢慢朝外伸展而出，细细密密的血管环绕着骨骼，饶有秩序地向前方伸展。然后是肌肉和皮肤，覆盖在血管的上面，顺着血管复苏的位置，不断地自我生长。 “这……”记录现场的那个警员整个人都快傻了，他的手悬停在笔记本上，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眼前的情形。 这种诡异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见。 在众人都惊讶于马奋的手臂为什么会突然复原的时候，只有陈杳京和徐元主要到，托着马奋后背的李一，他的额头上正淌下一粒又一粒豆大的汗珠。 李一皱着眉头，眼睛微微地闭上，牙关紧咬。他正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集中精力。 根据脑海中那个声音的引导，他将浑身的热量都聚集到了手掌心。 掌心的能量经过马奋的手背，经过他的胸腔传导到正在燃烧的左臂，在青蓝色火焰的中央形成一道小小的涡流。 涡流在不断旋转的同时将这股火焰卷成一束，然后不断地紧缩，紧缩……直到最后消失殆灭。 这就是刚刚其它警员们所见到的现象。 不消两分钟，马奋的手臂已经完全复原了，虽然看上去红扑扑地，有点像新生儿的皮肉，但确实已经完好如初了。 “竟然还可以做到这这种事，还可以为别人疗伤？！”徐元内心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李一惊讶到了，是在有些欣喜。“这样更好，我的计划肯定是有希望的！” 扑通！ 马奋恢复了精神，李一倒了下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诶诶诶！”警员们不明所以，都赶忙伸手去拉李一。 “快！快把他带到我的实验室！” 徐元示意陈杳京搭把手，将李一架到了肩膀上。 如果徐元猜的没有错的话，李一在醒来之前，他的身体会以为能量耗尽而再一次发生自燃反应。 马奋看着被架出去的李一，在看了看自己已经复原的手掌，内心百般翻涌。他不知道是该咒恨李一，还是该对他心怀感激。 第三十三章：卫衣男 卫衣男抓捕失败，反倒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几个人都只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单位。 而李一这边，自从他见了小薇之后，连续几天都变得魂不守舍。 好在徐元早就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了，他派了三名可靠的“特别行动组”成员盯？梢，二十四小时跟着小薇。 一是保护小薇的安全啊，二是在凶手出现的时候可以及时通知自己和李一，或者直接将他擒获。 可是李一一直愁眉苦脸，茶饭不思，徐元怕他误了正事。 就说：“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就算小薇被人杀害了，你也救不了。” “而且，万一小薇真的被杀害了，那全都是你的错，因为利用小微引诱凶手出现这种馊主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李一一下子惊醒。 那时候，李一太想念小薇，见到马统死掉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和她有联系的人就是小薇。他担心她，但是分手一年，恐怕小薇都已经忘了自己吧？ 李一心里充满顾虑。 所以，把小薇当作诱饵，是让李一鼓起勇气去见她的唯一借口。 徐元说得没有错，办法是他想的，虽然其他人也认同了这个办法。但是他应该负全责。 “即便是小薇那样对自己，那也不能置她于不顾。如果她真的因为自己死了，那自己这辈子肯定会在悔恨和痛苦当中度过余生。” 李一越想越觉得徐元说得对，还好他提醒得及时，要不然就烦犯了大错。 于是赶紧问徐元，“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了？” 徐元说卫衣男已经在小薇的楼下潜伏了三天，但是迟迟也没有下手，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等他真的下手，恐怕就已经大事不好了！”李一说着，穿起外套就往小薇家的方向追了上去。 徐元紧跟其后。 他们和其中一个盯梢的人员接头之后，询问了一下情况。 那个盯梢的组员说，并没有特殊情况发生，现在这个时间卫衣男已经喝下第十杯咖啡，吃下第五十个甜甜圈了，但却一步也没有挪动过位置。 “小薇呢？”李一赶忙问。徐元听后摇摇头。 “她一直在房间内，没有出来过。”组员回答，他叫阿刃。 “她家里有没有别人？”李一问。 “没有，就他一个。”阿刃回答。 徐元听后不禁摇了摇头，他知道李 第三十四章:是谁 卫衣男身体，以一种不自然的扭曲状态从地上站了起来，额头上的子弹孔赫然可见，鲜血还在从他的额间流出。 而下一秒，他的脖颈中间忽然伸出两条黑色的触手，钻进了子弹孔里，然后迅速旋转着往子弹孔里深入。卫衣男的双眼突然往上一翻，白眼珠子占据了整个眼眶，喉咙里发出听似呜咽的吼叫声。 叫声过后，一枚头部变形的弹头从他的额间掉了下来。 叮当一声，掉落在地面。 子弹掉落之后，卫衣男额间的伤口也随着触手的离开恢复如初，只留下一些未干的血迹。 完全恢复过来的卫衣男盯着李一，目光凶狠。 李一则是诚惶诚恐地看着慢慢缩回卫衣男脖子里的黑色触手。 忽然他联想想到了“南岭爆尸女一案”中的情景，也想到了自己在家中发生“异返”时的情景，也终于明白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原来是你！”李一惊醒道。 可是这个“你”字话音刚落，他的身体便被横空被击飞。 卫衣男的力量这可不是小混混的拳头，更不是普通人的力道。那种被击打的重量，在接触身体的一瞬间，就觉得下一秒自己的身体就要被撕裂，浑身的骨头都会被打散，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爬起来。 李一躺在地上，已经被打蒙了。更蒙的是，自己跟对方无冤无仇，为什么对方要这么下恨手，非要致自己于死地？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一抚着自己胸口，疼痛难忍。 “我不会让你不会死得这么快的，赶快给我爬起来！”卫衣男冲着躺在地上的李一吼道。 卫衣男那一拳正好打中李一的心眼上，一时间，体内的力量泉眼被那股力道堵死。一张嘴，便从嘴里吐出两滩红色液体。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我究竟得罪了你什么？”李一艰难地吐出这一句话。 卫衣男歪着脑袋冷笑，看着自己满是血的拳头说道：“因为你该死！” “你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活着，就是你的罪！” “疯子！”李一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而卫衣男站在原处，面容冰冷地瞪着李一。 他故意留了一手，就是要看李一痛苦挣扎的表情，就是要等李一再一次站起来，之后再一次次将他打倒，最后生吞活剥。 李一颤颤巍巍，他已经直不起身体了。尽管他一直再努力尝试，可是心口的力量泉眼还是有没打开。 “我问你，前几天为我做过证的小伙子，是被你害死的？”李一又问。 卫衣男轻蔑地点点头，供认不讳。 “咳……呸！”李一朝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痰。“你也就这点本事，也只会在人背后搞偷袭，耍阴招。你妈把你样这么大，你就只学会了这些？你真能给你妈丢人！” 自从在无良老板那要回了自己的工资和奖金后，李一遇到什么事都没有怂过。再说，现在即便是怂，对方肯定也不会放过自己。 与其像狗一样摇尾乞怜，恳求对方放过自己，那还不如拼上一拼，就算是死，也要死得体面。 气势不能输！ 可是没有想到对方听了李一的辱骂并没有恼怒，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不好意思，我没有妈，你才有。” “你们人类真是可怜，一直要靠母胎繁殖这么麻烦，每个人在憎恨别人的时候都喜欢辱骂对方的母亲。结果别人一骂你的母亲，却同样变得暴躁易怒。好笑，真是好笑啊！哈哈哈……” “……”李一一时间有些语塞。 想到卫衣男脖子两边伸出的黑色触手，又回想起自己异返之前捡到的那个黑球。 它们之间肯定有莫大的联系！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的！” “跟你有关系么？” “像你这种脆弱的蝼蚁，永远只是一块养料而已，至于合不合格，我们就是质检员！哈哈哈哈……”卫衣男的笑声愈加疯狂。 随即突然出手，瞬间出现在李一的面前，脸贴着脸，手掌已然卡住了李一的脖颈，只要他稍微一用力，李的脖子就会像一根麻花一样被拧断。 李一奋力地握住自己的拳头砸向卫衣男的脸，可是对方毫无反应，仍是满脸得意地掐住李一的脖子。 不到三秒，李一的整个脸就像被烧熟的螃蟹，红得异常！双眼也因为充血凸出异常，且布满了血丝，额头上血管暴起，很是突兀。 只要再过一会儿，李一就会缺氧涨血死去。 在生命即将接近尾声的时候，李一的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刺耳的鸣叫。 叮—— 霎时，李一的潜意识又出现在当初那两条“巨蛇”争夺“食物”的地方。 而这里早已经变得不像当初一般荒凉，反倒是一片清静，如同一座悠然自得的小园。但园子的中间却坐落着一个千疮百孔的石柱，和整个园子很不搭格调，好像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柱子上盘踞着已经石化的巨蛇。那巨蛇的模样，似乎是李一先前在意识梦境中见过的战胜对手的那一条黄斑黑蛇。 李一好奇地伸手一摸，结果巨蛇化作无数星光顺着李一的右手涌进了他的体内，并在他的胸膛爆出一阵刺眼的光芒。 而李一呢？他正奋力地嚎叫着，因为伴随这阵光芒的是，一股不知来自何处的强大力量真急剧地涌向他的四肢和脑颅，欲图再一次侵占他的意识，霸占他的躯体。 这股力量不断地撕扯着他整个人，让李一苦不堪言。 撕扯的痛感不断碾压李一的身体和意识，李一快要坚持不住，在崩溃的边缘即将要放弃。 可是，万事瞬发，总有一例会有破出，也会有转机。 就在李一想要放弃的时候，梦里却突然出现了小薇不开心的脸。只听那小薇骂道：你要是这样认输的话，就注定是个怂包！如果你还像以前一样，那我一辈子看不起你！你也别再想来找我了！ 说完，小薇便转身，背影化成百十只纸蝶消散在意识庄园中。 看着离去的小薇，李一忽然变得目光如炬，神情笃定，意志坚然。 他不能怂，不能认输。被谁瞧不起都不能被小薇瞧不起！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轻闭双眼，尝试感受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每一个细胞。 稍后，跟随呼吸的节奏，之前那股想要霸占他躯体的力量终于慢慢地变得乖顺，由横冲直撞变得顺应呼吸的暗流，最后悉数收藏于李一的胸口之中。 而此时，卫衣男扼住李一的咽喉，得意地大笑。他正陶醉在玩弄他人生命的快感当中。 他万万没想到，这时候的李一已经和几秒钟前不一样了。 就在卫衣男加大力量，准备压断李一的气管时，李一突然睁开双眼，反手扣住了卫衣男的右手肘关节，大拇指往他肉里一扣。瞬间，如同钻头一样的力量便立马渗透到卫衣男的内肘，逼得卫衣男不得不放开掐着李一脖子的手，节节后退。 卫衣男左手托住自己的右肘，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一，疼痛让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缓缓地直起身来，甩了甩右臂，又恢复了笑容，脸上难看的铁青色也消失不见。 “我早知道你已经融合成功了。”不知道为什么，卫衣男脸上竟然浮现出满意的神情。 “我应该早知道的，不然我那愚蠢的倒霉的弟弟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你干掉。呵！” “真是够刺激，够完美！愚蠢的弟弟哟，看我今天怎么帮你将这个家伙给撕碎！呀哈哈哈哈哈……” 卫衣男仰头放肆地笑，同时将他的手掌半握成爪状，快速挥动着双臂朝李一冲了过来。 李一屏气凝神，全神贯注地盯着卫衣男的每一个动作，准备全力迎接卫衣男的冲击。 卫衣男在接近李一之后，双臂上扬，而双爪似猛虎的锯齿一般朝李一的肩膀“咬”去。 李一的反应也不赖，只见他单脚后撤，双臂一沉，便在瞬间躲开了卫衣男双爪的致命击。值得称赞的是，随着后撤的右脚，他在身体下沉的同时，左脚顺势借力一蹬，身体顺着卫衣男划过去的双爪腾空旋转而起，一百八十度之后，原本后撤的右脚脚后跟便重重砸到了卫衣男的后脑和颈背上。 卫衣男后脑受击，身体前倾就要往下倒，届时前额必定会再受到地面的撞击，即将前后受创，很可能会被李一得空发动后续的攻击。 凭借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卫衣男主动接受身体前倾的力量，双爪化掌，在空中划过半圈之后撑向地面。 等他收回手掌时，地面的沥青水泥面，已经被干出深深凹陷。但总算身体安稳地站住了。 下一秒，两人都因为彼此的冲击迅速撤退两步，同时警惕对方会立马有下一个动作。 两个人，就像两只原野上的捕猎者，眼神凶狠，目标明确。那就是其中有一方必须要倒下，这一场捕猎才会结束。 欻！ 霎时，二人又立马发动攻势，脚下生风。 卫衣男提爪飞身而过，将李一腰间的衣肉撕扯出一道深深的口子，让李一没有了使用腰部力量的权利。 而他自己呢？并没有讨好。他被李一一拳命中心脏，好在骨骼结实，挡住了致命的冲击，但是肋骨也断了三根，折断的肋骨内凹，穿过胸大肌，离刺中心脏也只有分寸的距离。 两人又拉开距离喘着粗气，但都不想让对方看出破绽。但是彼此心里都清楚，下一次出手，便是最后一次出手，便是便决定胜负的关键了。 只见卫衣男再一次邪笑着化掌为爪，直击李一面门，气势汹汹而来。 李一则是学着卫衣男的手势，松开紧握的拳头，将拳化爪，挡在胸前。他决定在卫衣男长驱直入的时候，迅速扣住他的手腕，随后抬脚飞身，像鳄鱼扑食一般利用身体旋转的冲量扯断卫衣男的手臂。其招阴狠，但这是一场生死存亡的争斗，必须这样。 可是，李一输就输在战斗经验不足的份上。这世上哪有看见圈套还会往里跳的人？李一的姿势摆得太明显，卫衣男立马看出了李一的意图。于是，就在卫衣男即将突破之际，他故意收住利爪，也学着李一的动作，单腿一撤，身体半空旋转，一脚踢中李一的脑门，顺势骑在了李一的肩上。 “你的命是我的了！” 说罢，扬起利爪便朝李一的太阳穴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手握胜利搬自信狂笑。 李一的头被卫衣男的双腿抱夹住，根本看不清到底他要使什么招数，来不及应对。他心底一沉：靠，要凉凉了。 说时迟那时快，渐黑的夜色之中忽地白光一闪，一发螺旋子弹不知从何处飞来，不偏不倚打在卫衣男的肩膀上。 卫衣男吃痛，攻势顿时被化解，从李一身上摔下，滚落在不远处。 “谁！”卫衣男勉强蹲起身，怒火中烧。 “好机会！” 李一见势，全身蓄力，一招猛龙出海，双拳顶向卫衣男胸口。 随后双拳化爪，一爪嵌入卫衣男的胸口，双臂左右一横，极限撕裂，破开了卫衣男的胸膛。 瞬间热血肆溅，沾染了李一的半张脸。 而那卫衣男，连吭也没来得急吭一声，就摔进了海港里。 扑通…… 而此时海浪回潮，暗流湍急，待李一上前查看时，卫衣男的尸首，已不知被海浪卷到哪里去了。 李一扭头看了一眼依旧昏迷在地上的徐元，他没有移动过，手枪依旧落在他手边。 再转身望向身后的夜色，每一个方向都不见人影。 那刚刚开枪救他的，是谁？ 第三十八章:可疑的黑渍 陈杳京带李一和徐元来到龙田区的另一个城中村，现在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左右，外出工作的人们还没有下班，路人行人稀少。 “就在那里面。”陈杳京指着眼前的一条巷子说道。 李一二话不说，径直走了进去。 陈杳京和徐元对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这巷子很深，被左右的两栋是多层的高楼挡着，所以中间见不到一点阳光。尤其在这种春季的时候，显得特别的阴凉，一走到楼层的阴影里，就觉得不知道哪里吹来一阵阵寒风，刮得人骨头疼。 不过，没阳光的房子，房租应该会便宜一点。老人一家以前一直都住在这种地方？ 李一也没有再多想，加快脚步往前面的大楼走去，走了两步之后，在两幢紧挨的楼中间停了下来。 他疑惑地回头，问陈杳京：“哪一栋？” “右手边的。”陈杳京回答。 “几楼几号？” “四楼四零一。” 踏踏踏踏…… 随后便听到急促的上楼声，李一两步就跨过半个楼层阶级，不消几秒便到了四零四的房间门口。 到了四零四房间的门口，他看到房门上贴了一张封条，“立案封禁”。 他不加思索，撕了封条就进了屋子。 屋子里没有混乱的迹象，所有的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只是里面的物品都很显旧。 掉了漆皮的茶水台，重新接了腿的凳子，还有一张薄得不行打满补丁的被褥……李一心里不禁一寒。 这时候，徐元和陈杳京也已经赶到了楼上。 “他家人呢？”李一望着面前的一把老藤椅，背着身，问陈杳京。 “这是他儿子给他另外租的房子，把他离家出走之前所有的东西都搬到这边来了。送他回来的这几个月里，他就一直住在这里了。”陈杳京回答。 李一握了握拳，心中有些不平。 但是毕竟那是人家的家事，也不好发作。就问陈杳京：“这藤椅……就是他最后躺的地方？” “是的。”陈杳京回答道，“三天前有人发现了他……准确地说是来找他，但是人没有找到，只发现他的衣服脏兮兮地堆在这条藤椅上，几天没见到人，这才报了警。” “脏兮兮的衣服？” “是的。”陈杳京再一次把之前的现场照给李一看。 之前陈杳京给他看的时候，他听到老人死去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