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非逻辑》 碰撞 车站角落,贫困的吉他手弹着悲伤的音乐,他在回忆着曾经拥有的幸福,每年这个时候他都要回家,妻子儿女都在家等待着外出打拼的自己,每每想起家中等待着自己的亲人,心头总是热的,他总是干劲十足。可是现在,他还是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回家,虽然回去只能带上妻子最爱的野菊花在坟前喝个烂醉,虽然回去只能看着曾经子女们住过的房间独自落泪,可他还是坚持每年都要回去,因为那里有太多温馨的回忆,只有回到那里他才会觉得自己不是一无所有。音乐仿佛来自他的内心,承载了太多的悲欢离合。他就像睡着了一样,安静的独自弹奏着。 一个衣着光鲜的男人带着老婆孩子往车站候车厅走去,可他的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厌恶着身边的这个女人,自从被逼着和她结了婚,日子就变得像在泥泞里挣扎,他爱的人被迫离开,他不爱的人却被迫在一起,这个女人有多粗俗恶心,他不愿回想,他从来没见她对自己笑过,也从来没见她展示出女人该有的温柔,在他眼里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上天派下来惩罚他的恶魔。可是前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今生要受到这般折磨,他简直受够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感受孤独,唯独在音乐会上,他才能安心的闭上眼睛聆听,可那终究是别人的感情,他多想也有人可以这样听听自己的感情。 他们走到那个吉他手对面坐了下来。他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吉他手的音乐钻进了耳朵,一瞬间仿佛周围全都安静了下来,世上只剩下他和这完美到让人落泪的声音,他听出了演奏者生活的窘迫,也听出了演奏者内心的渴望。他感觉到了对生活的绝望,但绝望中夹杂着希望,多么熟悉的孤独和渴望啊,这不正是自己的心情吗?他一下子被震撼了。 吉他手这时睁开了眼睛,因为他也听到了相似的心情,他听到了有人用音乐演奏出了他的心声,好像好久没遇到知音了呢,自从妻子离世后就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了吧,他的眼中焕发出光晕,是激动也是感激。 那个男子已经取出他好久没碰的吉他,那曾经是他的梦想,他多想成为一名吉他手,把自己的心情演奏成音乐。 他们仿佛成了两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又仿佛就是彼此的亲人,他们在音乐里交流,他们的心声只有彼此能听懂,琴声充斥了整个候车厅,乘客们充耳不闻,只有他们自己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悠扬的音乐在两个人身边欢呼雀跃,时而飞向遥远的天际,时而在人群中穿梭,或急或缓,或高或低,他们仿佛已置身极乐,那是他们曾经共有的梦想,那是做梦都想到达的境界,他们彼此交合忽而分开,抑扬顿挫,那是他们内心无言的交流,一曲一调对方都能听懂,再没有什么比遇上知音更让人兴奋的了,仿佛时间已经凝固,仿佛这一刻持续了数万载却又转瞬即逝。 快乐的时光岂非就是转瞬即逝的,眨眼间便已从指缝间溜走,明明都还没能好好把握。 喇叭里播放着车次,吉他手必须要走了,他背起吉他,留下最后一个悲伤的音符久久不散。 那个男人没有睁眼,他接过最后一个音继续弹奏着,这次是送别的心情。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吉他手随着音乐踏上客车,他回头一望,碰上那人不舍的目光。 也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前路恐怕再无知己了吧。 可不管如何,他们都还要活下去,为了生活,也为了再觅知音。 男人收起吉他,脸上换上久违的微笑拉起老婆孩子:走吧,我们回家。 邀请函 很多时候这世上的事都是事与愿违的,就正如陆家山庄的少庄主,本已动身西去享受胜似仙境的西方国度,而现在却不得不陪着父亲陆一剑在这泰山之巅与人下棋。 陆家山庄唯一一位少庄主陆岩此刻正坐在一旁无聊的玩着父亲的剑穗,嘟着嘴满脸的无奈。可是无奈又如何呢?不知道这老和尚要与父亲下到什么时候。陆岩这么想着。想着想着,他忽然抽出父亲的青牙剑指着那和尚道:“秃驴你下够了没有?你缠着我父亲下了三天三夜,还要下到什么时候!?” 说着又把剑锋朝那和尚逼近了几分,见那和尚没动静,自觉以吓到那秃驴,想来识趣的就该放我们爷俩回去了吧。可是半响却并不见有何反应,父亲竟也对自己的举动视若无睹,想来愈加气愤,伸手就向那和尚脖颈处刺去,刹那间剑气纵横寒光四射,这一剑可谓用足了气力,竟未有丝毫留情,不愧是陆家庄的少庄主,内劲雄厚绝非等闲之辈可比。寒光一闪,剑已顶住和尚脖颈,剑气消散,陆岩持剑的手忽然停在空中。莫非他已想通?只是谁又能知,陆岩此时的心情已失落震惊到极点。因为当他把灌满真气的剑刺向和尚脖颈时竟像你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气力用尽却不能伤其分毫。和尚内功棉柔,以柔克刚之法已达化境。 陆岩撒手往地上一坐,像小孩子一样发起了脾气。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剑已入鞘。 西风瑟瑟,山顶更是寒冷,陆岩被吊在泰山之巅的针叶松上已大半天了,小脸憋得通红,父亲和那和尚自从太阳下山之后就不知去了哪里,难道已把他忘了吗?若是被冻死在这山上那岂非比那窦娥还怨!陆岩这么想着,眼泪已不自觉的得流了下来。 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陆岩此刻心里委屈极了,他真想放开嗓子嚎啕大哭一场,可是他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因为在他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位姑娘,虽被倒吊着却也能看出这是位绝代风华的女子。做为陆家山庄少庄主,岂能在一女子面前哭泣,尤其还是在这位貌若天仙的女子面前。陆岩看着她,她也看着陆岩。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着。 良久 女子道:“你怎的不说话?不要我放你下来?” 陆岩道:“你若想放又何须我开口?” 女子道:“你若不开口求我,我又为何要放你下来?” 陆岩道:“那你要我如何求你?” 女子道:“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陆岩道:“姑娘莫非是个瞎子?难道看不出我被吊着吗?” 女子道:“难道陆家庄的少庄主陆岩是个瘸子?只要有腿为何不能下跪?” 说话间陆岩已趴在地上 女子又道:“我让你下跪又没让你拜我,只是放你下来何须行此大礼,快起来吧。” 陆岩被一下子摔到地上疼的呲牙咧嘴,又听到如此讥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是一掌向前拍去。 只是烟尘散去,那女子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封信件在陆岩面前的地上。 陆岩索性坐在地上拆开信来,但见信中用一笔娟秀的蝇头小楷写着:一剑兄,正月十五日,长安。 剑无鞘尔 月明,长安的月更明,就连长安街的屋顶都反射着银白的月光,一袭黑袍立于飞檐,月光下似镀上银盔素甲,风起时衣袂飘忽,露出一把鲜红的剑竟没有剑鞘,整个人宛若嗜血蝙蝠。剑无鞘,便无需拔剑,无需拔剑,杀人是否更快? 月光很柔,可是当你看见月光的时候,月光却已落在了身上,人仿佛和这月光一样,你看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站在你面前。 飞檐上已没有人,只因已有人看见了他。 盛世太平,长安更是繁荣,上元节的街上熙熙攘攘,歌舞升平热闹不已,老百姓携家带小赏花灯,公子哥儿成群结队羽扇纶巾,大小姐也穿金戴银出门溜达,这天所有人都轻松愉快。 可是真的所有人都轻松,所有人都愉快吗?至少有一类人不是,他们活在江湖。 一把青牙剑名震江湖的陆一剑,现在正在这长安街疲于奔命,身后一袭黑衣紧追不已,无鞘之剑鲜红如血抢眼夺目。 血雨江湖,几时才能太平?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陆某人引你至此,事已办到,后会无期。”陆一剑言罢拂袖而去,走得竟是这般潇洒。 再看那黑袍人,被倒吊在一针叶松上,周身上下尽傅绳索,动弹不得,无鞘之剑已断,弃于地上。 陆一剑走不多时,一道银光划破黑袍人咽喉,但见黑袍人头巾落地,长发飘飘,血涌不止。 剑无鞘,便无需拔剑,无需拔剑,杀人是否更快? 现在已无人能知,也再无人关心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