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刑侦默示录》 序章 地点:A市 时间:23:00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无人的巷子里，此时正值盛夏，黑漆漆的巷子尽头透着莫名的寒意 轿车内，廖新楷有些不耐烦地抱怨着“师兄好慢啊，还要等多久啊！咱们在这干坐着太无聊了……” “安静点，别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现在是在出任务”袁桦略微训斥道“小林，把收音机打开” 林晨曦听到师父的指示，伸手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收音机有些旧了，一阵低沉的声音掺着杂音传出‘根据最新消息，目前在A市的议会中「地区性赌博规划方案」陷入僵局，立法委员何武表示将会大力支持此方案’‘何委员称本案将极大优化A市的犯罪管控格局，降低犯罪率，促进A市和谐稳定’‘该法案过后，将会在A市划分出合法赌博场所，纸牌、赌马等一系列赌博活动将合理化，由当地监察机关监管，同时加重赋税，归入本地财政……’ 袁桦听着收音机里的新闻广播不禁板起了脸“简直是胡说八道！换台！” 林晨曦见师父有些生气，连忙换台‘下面播报一条简讯：上个月因突发心肌梗塞，最终抢救无效殉职的A市警局行动处高级警司任鹤荣，于今日早举殡’‘警局大批警务人员到场，送同胞最后一程，A市警局警务处处长张文远，行动处处长耿业平等均出席仪式……’ 韦昭炀叹息一声有些感慨“唉，真是多事之秋，先是任警司，然后又是渊晨，世事无常，说不定哪天……” “哎哎哎，打住”林晨曦连忙堵住了韦昭炀接下来的话“大晚上的，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廖新楷接过话茬“所以说，要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及时行乐才是正道” “说的轻巧，天有不测风云，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轮到你我”韦昭炀说着自己的观点 “买保险啊”廖新楷边说着，边抬手整理自己的头发“受益人填我，我不介意” 韦昭炀说“这才几点你就开始做梦了？你又不是我的直系亲属，要填也是填我闺女” “你闺女虽然年纪小了点，但是！岳父，我愿意等她长大”廖新楷一脸的坏笑 “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我闺女靠近你这禽兽的”韦昭炀调侃道 “别这么说嘛～爸～”廖新楷装作一副娇羞的样子，吊着嗓子说道“韦哥不买给我，师父你买给我吧～” “开什么玩笑？你廖小爷会缺钱？”袁桦也调侃起廖新楷来“要买也是给小林买” “谢谢师父～”林晨曦一脸得意地朝廖新楷挑了挑眉 “你装什么小白兔，平时一副要吃人的样！”廖新楷有些不服气，林晨曦抬手就给了他一胳膊肘子，狠狠打在他的胸口 “讨厌～师父你太偏心了！”廖新楷委屈巴巴的哭诉着“人家不干啦～哼！” “别闹了，准备接人”袁桦出声制止了几人的打闹行为“小九到了没？” “还没”韦昭炀朝巷子尽头望了望 “他人呢？”袁桦问道 “师兄一定还在某个温柔乡里躺着呢”廖新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作势就要打起赌来“一赔十，打个赌” “小林，给你师兄打电话”袁桦的语气中压着些怒意“不知道今天出任务么！” “马…马上打！”林晨曦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姜述久“喂？小曦，想我了？” 林晨曦“是啊……” 姜述久“哟，今儿是什么日子啊？你居然会这样跟我说话？” 林晨曦“你在哪？” “我在……”姜述久突然想到了什么，愣了几秒“卧槽，该死……我忘了今天要出任务，我现在就过去，给我十分钟，就十分钟，别告诉师父！爱你爱你，mua…mua…mua……”电话中传来一阵亲吻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在哪？”袁桦问道 “遇到堵车，正在赶过来的路上”林晨曦脸不红心不跳的帮姜述久打着掩护，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可这点小伎俩哪能瞒过袁桦“不用帮他掩护了，八成是把这事给忘了” 廖新楷摸着下巴说道“唉，看来师兄还没从那件事里走出来” “我劝过他了”袁桦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不过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 “小九他怎么了？”韦昭炀一脸懵逼地问道，车上四个人只有他不明缘由 “不是吧，你连这都不知道？！”廖新楷有些惊讶“当初万隆金行那案子可是闹得沸沸扬扬……” “咳咳……”袁桦适时地咳嗽了一声 “哎呀，你直接去问他啦……”廖新楷知道袁桦不希望他继续说下去，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脖子，试图揭过这个话题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袁桦睁开眼，依旧皱着眉头 “放心啦，师兄他会想通的，一赔二十”廖新楷摆摆手，随后伸出两根手指“再怎么说他也是咱们A市警局的明日之星，第一刑侦队的王牌啊” “小林，你有空多开导开导他”袁桦看向林晨曦“你的话他应该能听得进去” 林晨曦没想到会突然被点名，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我知道了，师父” 廖新楷“不过，师兄现在这样，只靠小曦一个人哪能……” “小林最近不是在准备晋升资格考试么？”韦昭炀问道“很忙吧？” 他们二人似乎都有意为林晨曦开脱，不希望她过多接触万隆金行的案子 “还好……也不是很忙……”林晨曦没想到话题突然就到了自己身上 袁桦问道“考试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吧”林晨曦有些底气不足 “应该是什么意思？”袁桦突然严肃起来“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 “没问题！”林晨曦认为自己的专业能力还是过硬的，但也不敢在师父面前夸下海口，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为什么小曦可以获得师父的推荐啊？！”廖新楷有些醋劲上来了“你怎么不推荐我啊，师父？” “你的体能考试，及格恐怕都成问题”袁桦看都不看他一眼“推荐你？” 廖新楷尴尬的笑了笑“啊哈哈……这种时候干嘛提那种伤心事……” 韦昭炀有些无奈“看来咱们队这个季度的破案率又……唉……” 袁桦“唉……” 林晨曦“唉……” 廖新楷抿了抿嘴唇“别这样嘛……” “来根烟解忧”袁桦拍了拍廖新楷的肩膀，向他要烟 “我没烟了”廖新楷把口袋翻出来，转头看向了韦昭炀“韦哥？” 韦昭炀摸了摸口袋说道“我也没了” 廖新楷“小曦～” 韦昭炀“小曦～” “…………”林晨曦此时一脸黑线，被民主投出来也没办法“你们给我记着！我去买！行了吧…” 吕渊晨的死 林晨曦推开车门，朝着小巷尽头走去，昏暗的巷子里没有灯，只有旁边一栋破旧大楼的窗户透着微弱的光，阴森的感觉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林晨曦环视四周，嘴里碎碎念着“这地方这么荒凉，哪有人卖烟……”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男人的身影，有些眼熟 “ 哟～林警官！”赵元迪语气有些挑逗 林晨曦没想到在这种荒郊野岭也能碰见赵元迪，既然他在这儿，也就是说那个人也…… 忽然，旁边的胡同里闪出一个人影，朝着林晨曦走来，站定在她面前，借着窗户的光看清了那人的脸 林晨曦警惕的打量着眼前的人，黑色的拼接衬衫，烟灰色牛仔裤，还有不知道喷了多少发胶的背头，领口微敞，隐约可以看到他胸前的纹身，再加上那一脸不屑的表情，活脱脱一个地痞流氓，除了石天东还会是谁 他不说话，林晨曦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眼神交汇，隐隐有些**味儿，她平时最看不惯这些地头蛇 林晨曦内心OS“果然……” 这两个人的出现倒是让林晨曦想起了那件案子…… 时间退回到两天前，凌晨1点24分，在116大道附近巡逻的两位警官听到数声枪响，接着，两位警官在116大道的巷子内发现一名警员倒卧在血泊中 控制中心随即立刻调派附近巡逻的警员前往支援，急召救护车到场，但那位警员身中数枪，已停止呼吸，未检测到任何生命体征 他的配枪掉在一边，在他身边稍远一些的地方，仰躺着另一具尸体 两天后，A市警局召开紧急会议，第一刑侦队全员到齐 张烨一脸严肃道“死者是A市警局高级警员吕渊晨，二十八岁，身中十一枪而亡” “另一具尸体，身中九枪，经法医鉴定，证实为毒贩崔胜华，人称‘老滑’，因多次从警员手里逃脱，为人圆滑，所以得到这个称号” “这家伙是A市警局的常客，劣迹斑斑，恶名昭著，据说他常常私吞交易毒品” “根据调查，案发当日，值班的吕渊晨警官收到一名男子投诉，称A市海定南区樱花苑一废弃单位内发出可疑噪音，他随即前往调查，结果不幸遇难” “现场共发现17枚9mm马格南子弹壳和6枚7.62警用枪子弹壳，但未发现射出这17枚马格南子弹的枪支，另外还发现少量散落毒品” “由于现场足迹混乱，鉴证科只能初步判定，当天在案发现场，除两名死者外还有两名嫌疑人，巡逻警员到达时并未发现两人踪影” “有一种可能是：吕渊晨警官在执行任务中撞破了一起正在进行的毒品交易，毒贩铤而走险与吕警官对枪，吕警官在交火中不幸中弹身亡，但我们也不能排除有其他可能性” “令人遗憾的是，我们没能找到案件的目击者，而且，由于该废弃单位年代久远，并未安装任何监控设备” “根据附近居民提供的信息，案发前几个小时，曾有一辆从未见过的红色汽车驶入樱花街的小巷” “调查员调取路口监控记录后发现，凌晨1点28分左右，有一辆疑似红色Polo两厢驶过路口，车牌号为A4869” “好消息是，就在昨天，袁警官从他的线人处获得了一条突破性线索，袁警官，请你说一下” 袁桦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长桌前，说道“目前锁定了两名嫌疑人，B国三十二岁男子阿尔法，人称‘锅盖’，以及C国三十岁男子伽马，人称‘giao哥’” “这两人均有案底，尤其是锅盖，逮捕记录比你们的胳膊都长，此人十分狡猾，善于钻法律体系的漏洞” “上个月，毒品调查科那边因为证据不足，不得不撤销了对他的指控” “根据线报，锅盖最近有一批货想出，他们找到老滑想拉他入伙，他们跟老滑约谈的日子正好是两天前，也就是案发当日” 张烨说“很好，袁警官所提供的信息符合我们之前的推论” “另外，从车管所调查到的资料显示，那辆红色Polo车牌登记的车主是Winters Semir——giao哥的曾用名” “稍后袁警官会给你们分配任务，现在耿sir有话要说” 耿业平清了清嗓子“我只想说一点，这是一起非常恶劣的袭警案件，A市警局全体警员，动用一切手段，必要时允许使用武力，逮捕令已经批下来了，立即实施抓捕！解散！” 林晨曦从回忆中出来，同胞遇害，拘捕嫌犯，这就是她在这里的原因 “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你”赵元迪双手插兜，撇撇嘴“真是巧” 石天东一言不发，林晨曦留意着那个沉默者傲慢的眼光，A市里危险又野心勃勃的投机分子，名字与多宗案件有关联，警方一直苦于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而无法起诉，他会不会和那起案件也有关联…… “我看未必是巧合吧”林晨曦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找茬儿？”石天东冷着一张脸，眼神像是射出的刀子 “当然不是”林晨曦依依不饶地追问“吕渊晨警官被杀的那天你在哪？” “卧槽，你不是吧？！”赵元迪忍不住爆粗口“姜警官已经问过了” “按摩，按摩店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石天东像是不愿与林晨曦过多纠缠，只想赶紧了事 “阿尔法跟你是什么关系？”林晨曦继续追问道 石天东舔了舔嘴唇，吐出三个字“没关系” “阿尔法以前跟王胜做事”林晨曦又抛出一个问题“王胜不是你的人？” “拜托！”赵元迪显然有些不耐烦了“这就能证明有关系？” “你不知道林警官的警徽是早餐燕麦盒里送的么？”石天东式的嘲讽 “听着，这话我最后再说一次”石天冬双手插进裤兜，单挑着眉毛说道“吕渊晨被杀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耍流氓 抓捕行动/上 林晨曦自知问不出什么，既然已经撞见，不想就这样白白放他走，可如果搜他身的话，也许会惹上麻烦也说不定……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林晨曦思索片刻还是决定搜他的身“现在怀疑你携带违禁物品，转过去，手放在墙上两腿分开，例行检查” “林警官”石天东的眸子沉了沉，说道“说真的，要按规矩玩……” “我现在就是在按规矩玩”林晨曦丝毫不为所动“卷起袖子，分开腿，快点！” “你没那么疯……”石天东有些无语 “贴墙站好！”林晨曦一把将他推到墙边 突然，他抓住了林晨曦的右手，林晨曦右手猛屈，同时伸出左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猛的旋压手腕 但他顺着林晨曦往下的力量把她的手抬了起来，林晨曦反手一拧，却被他用手肘顶住了肩膀，接着将林晨曦压在了墙上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石天东的胳膊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压在林晨曦的胸口 林晨曦想要挣脱他的压制，可稍微一动便要贴上石天东的嘴唇，无奈只好默默忍受他的挑衅 “擒拿术学的不错啊”石天东不屑的笑了笑“可惜在爸爸这儿行不通” “放手”林晨曦被他按住动弹不得，有些慌了“否则，我可以告你袭警！” 对方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林晨曦想用空出的左手去拔枪，但左手也随即被他按住，石天东又贴近了几分 “你师父知道你靠骚扰良好市民取乐么？”石天东句句都是讽刺 林晨曦心里有些不甘，自己颇为自信的格斗术，在他面前却显得那么无力 忽然传来一阵电话铃声，赵元迪从石天东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东哥，海哥找你” “开免提”石天东依旧不肯松手 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显然有些生气“你在哪？还不快点过来！” “我在看小蟑螂发疯”石天东把林晨曦比作蟑螂 “什么？！”电话那头的人有些不明所以 “有一只发疯的小蟑螂，想为同伴报仇”石天东贴近林晨曦的耳边“但是，完全找错了方向，实在可怜” “你在说什么疯话？！”中年男人有些不耐烦了“十分钟之内我要见到你人！” 石天东听罢，终于放开了林晨曦“拜拜了，小蟑螂” 他拍了拍林晨曦的肩膀转身离开，留下窝了一肚子火的林晨曦，她正气急败坏，突然电话铃响了，是袁桦打来的 “小林，你去哪了？买个烟要这么久？”袁桦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语气有些着急“还是你又正义感爆棚，跑去维护和平了？” “师父，对不起，我……”林晨曦突然想起自己还要执行任务，感到有些抱歉 “小九已经到了，快点回来！准备行动！”袁桦不想听林晨曦的解释，催促着她赶紧回去 “是！”林晨曦赶紧挂断电话，往回跑去 等她赶到集合点时，所有人都到齐了，正列队在一栋破旧的大楼前 “这单位有前后门，我和小九、小林走前门，新楷和昭炀走后门”袁桦紧急布置任务“听着对讲机的信号，一声准备，三声行动，大家小心点！” “是！”几人齐声应道 袁桦抬起手看着手表，所有人神经紧绷，原地待命‘嘟……嘟……嘟……’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声响 “师兄”林晨曦给了姜述久一个眼神 姜述久会意，点了点头，随即蹲了下来，用一根细铁丝在门锁上拨弄了几下，不过几秒，前门就打开了 “进！”姜述久摆摆手，几人蹑手蹑脚的进入，楼道内灯线昏暗，林晨曦拖着枪，贴着墙壁向屋内移动 ‘吱呀……’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林晨曦环视四周，似乎是从左侧房间发出的细微的声响 而此时，袁桦径直往右侧房间走去，姜述久则前往左侧房间调查，林晨曦紧跟着袁桦前往右侧房间查看 突然，嫌疑人锅盖从门后窜了出来，他扑向袁桦，和袁桦扭打起来 林晨曦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就被撞得关了起来，她被关到了门外！ “师父！”林晨曦大声叫着，手上用力的锤着门 ‘嘭！嘭！嘭！’一阵巨响从屋内响起 “有枪声！”林晨曦不禁有些担忧 姜述久听到林晨曦的叫声匆匆赶来“小曦，让开！” 姜述久向门撞去，门开了 屋内，嫌疑人锅盖颈部中枪，倒在血泊之中，似乎已经失去意识 “师父，你没事吧？”林晨曦无暇顾及那些，赶紧询问袁桦的情况 袁桦喘着气摇摇头，刚刚的近身搏斗显然耗费了他许多体力 “这孙子带着枪呢，而且已经上膛了”姜述久看着锅盖手里的枪“好险！” 就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时，突然，另一名嫌疑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林晨曦的身体自动作出反应，朝他开了枪 袁桦“……” “我＃@&%***……”姜述久没忍住，一顿脏话脱口而出，他蹲下身去摸中枪的人的脉搏“没救了” “……”林晨曦有些懵了，显然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没想过要打死他” “那种环境不容多想”袁桦看着林晨曦说道“你的反应已经非常合格了” 这时廖新楷和韦昭炀也从后门赶来 “怎么回事？你们没事吧？”廖新楷询问着几人的情况，转眼看到了地上的尸体“嚯！” “小曦再晚一秒我们大概已经去投胎了”姜述久还有心思开玩笑“我现在宣布，我这条命是小曦给的！” “小曦，师兄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姜述久一把揽过林晨曦的肩膀“先献上本人香吻一枚，mua……”说着他便朝林晨曦凑了过来 “离她远点”袁桦出言阻止了姜述久的动作“刚才没打到你真是可惜了” “哇塞！”廖新楷加入了调侃的阵营“师兄，我真是佩服你独特的口味和喜欢向高难度挑战的精神！” “…………”林晨曦现在真想一枪崩了廖新楷 不过，几人的打闹终于让林晨曦从极度的精神紧张和恍惚中缓和下来 “都别废话了，通知鉴证科”袁桦说 “袁sir，那锅盖要怎么处置？”韦昭炀问道 “他还活着？”袁桦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锅盖 韦昭炀蹲下摸了摸锅盖的颈动脉“呼吸好像停了，但还有微弱的脉搏” “叫救护车”袁桦不禁皱了下眉，迅速做出来了回答 在场的几个人都沉默着不为所动，袁桦有些纳闷“干嘛都站着不动？” “有必要么？”姜述久反问道“他颈部中枪，血液已经堵塞呼吸管道，救护车还没到，他就已经窒息而死了” “这种社会的毒瘤死了不是更好？”廖新楷也附和道“更何况他也救不活” “万一这种混蛋活了过来，继续钻法律的空子，继续逍遥法外，我们怎么对得起渊晨？”韦昭炀也站队到了另一边 “小林，你觉得呢？”袁桦见几人反应一致，想听听林晨曦的意见 “啊？”林晨曦想了几秒“我觉得……还是叫救护车吧” “现在我宣布投票结果，三票反对，一票赞成，四国峰会上叫救护车的提案不通过”廖新楷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让林晨曦有些无语 抓捕行动/下 袁桦没有继续坚持，转而下达指令“通知鉴证科的同事和法医，搜查现场，别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几人各自散开，屋内灯线昏暗，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林晨曦戴上手套，从桌子、椅子、茶几、沙发…林晨曦全都仔细的搜查了一遍 正在她蹲下检查沙发缝隙时，无意间看到窗台沿底下粘着什么东西，走近一看，竟是一盒子弹 “报告，发现可疑物品”林晨曦打开子弹盒查看“一盒9mm马格南子弹，容量五十枚，里面用掉大半” “在哪里发现的？”袁桦说 “在窗台下面”林晨曦回答道 这时，廖新楷那边也有了发现“报告，地毯下面发现一把P92” “手枪握把做了处理，板机处也贴了胶条”姜述久拿过廖新楷手里的枪查看，不禁感叹“挺专业的啊” “好好保管这些证物，等一下交给鉴证科的同事”袁桦说道 ‘吱呀……’又是刚刚那个细微的声响，像是木质物体扣住的声音 两次听到同样的声音，林晨曦不禁有些怀疑，向姜述久问道“师兄，你听到了么？” 姜述久点了点头，林晨曦举起枪小心翼翼的向左侧房间移动，房间内的灯线昏暗，扫视一圈，她的视线落在了墙角的木柜上“应该是这个木柜发出的声音” 林晨曦正想伸手就被姜述久拉住“我来” 姜述久一把拉开柜子，只见一个金发的女人蜷缩在柜子角落里，她脚上戴着一副手铐，身上只有少许衣物，眼中含着泪水 “那两个人渣还玩这套？”姜述久有些纳闷 林晨曦也被眼前的女人整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林晨曦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掏出警员证，试图安慰那个惊慌不已的女人“别害怕，我是A市警局的林晨曦，你是被谁关在这儿的？” 回应林晨曦的只有沉默，林晨曦又问她“会说中文么？”那个女人还是不说话 姜述久得出了一个结论“看样子她不像是会中文” “带回警局调查清楚”袁桦见这情况只好选择先将她带回警局“小林，你的枪给我” 林晨曦交出了刚刚进行过射击的那把枪，看着袁桦将他的枪和自己的枪装进了袋子 “咱们开过的枪必须封存，并交给鉴证科搜证，之后会有人来进行锅盖和giao哥的死因调查，他们会找咱们查问，评审开枪是否合法合理”袁桦解释道 “你不用担心”袁桦拍了拍林晨曦的肩膀安慰着她“当时的情况，我和你师兄都可以作证，如果你不开枪，我们或许已经没命了” “师父，那你呢？”林晨曦问道 “放心，你当时也看到了我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我开枪符合相关法律和警队的指令”袁桦义正言辞道“在这一点上我问心无愧，我相信调查的同事会给出一个公正的评定结果” “那锅盖的死……”林晨曦有些不明的情绪，全都落入了袁桦的眼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个也不用担心”袁桦耐心的解释道“A市两千一百多万人口，每天都有人非正常死亡” “如果每一单呈报的非正常死亡个案都要进行旷日持久的严讯，那警方和法医就不用下班了，面对**都不愿管也管不了的一群人……”袁桦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谈了一口气“小林，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林晨曦有些沉默了 袁桦又说道“现在你或许会接受不了，但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 “师父，法医来了”这时，廖新楷赶来报告，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陈河？”袁桦问道 “不是，是陈法医的徒弟”廖新楷有些犹豫“那个怪胎……任警司的……” “嗷……知道了”袁桦点了点头 “袁警官”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林晨曦好奇的转过身看他，一个瘦高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穿着倒是很随意，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外面套着一件白大褂，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拎着工具箱，不知是不是受职业的影响，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死人的气息，让人有种无形的压迫感，这是林晨曦对他的评价 “任泽，你师父怎么没来？”袁桦问道 “喝多了”任泽回答道 “这个老陈……”袁桦抱怨了一下，转脸就换上了一副遗憾的表情“任泽，任警司的事……我们也很遗憾，节哀” “生有时，死亦有时”任泽淡淡的说出一句话，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也没有任何情绪 这下袁桦倒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真该颁给任泽一个奖项——最佳话题终结者奖 “现在可以去取尸体了么？”任泽不愿谈论一些没用的话题，或者说是与工作无关的话题 显然是没有料到任泽冰冷的态度，袁桦愣了几秒“呃……当然，小林，你带任法医去” “跟我来”林晨曦带着任泽来到锅盖倒地的房间，向他介绍了死者的情况 “林警官，请问你们在接触像死者这样的少数裔族时，是否有考虑到对方的情况？”任泽问道“比如在警告时采用适当的语言，以确保对方能充分理解？” 林晨曦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只能如实回答“当时情况紧急，根本来不及警告……” “也就是说，你们在开枪之前没有做任何形式的警告？”任泽的语气从询问变成了质问 “我……”林晨曦有些心虚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任法医，当时的情况真是千钧一发”姜述久见林晨曦答不上来，赶紧替她解围“那种情况下还纠结于警告，会不会太教条了一点？” “根据我的初步观察，阿尔法死于呼吸道受阻后的窒息，通常情况下，呼吸道受阻不会立即死亡”任泽压住了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的问道“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为什么没叫救护车？” “没必要”林晨曦回答道 “为什么没必要？”任泽不断的追问着 “救护车来了也救不了他”廖新楷靠在门框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何必为了这种人浪费人力物力” “这种人？”眼下的情况显然是触碰到了任泽的底线，隐隐感觉他有些生气了 “新楷！”袁桦及时赶来，呵止住了廖新楷“任泽，程序上我们可能有一些问题，但当时嫌犯中枪后没多久就已经停止呼吸，并且只有微弱脉搏” “你是法医，你应该知道这已经是窒息的最后一个阶段，我们认为，就算救护车来了也回天乏术” “你可以通过对比他中枪到死亡的时间，和救护车到来所需要的时间来验证” “判断一个人是否有救好像不是你们警察的职责吧？”任泽的话中带着指责和讥讽，对话也渐渐变成了争吵 “你什么意思啊？”廖新楷也有些急眼了“从刚才开始就阴阳怪气的，这混蛋本来就要死的，叫不叫救护车有什么区别？！” “身为警察，我想你应该有听过一句话”任泽继续说着“在调查中一视同仁是犯罪学的伦理基础” “我还听过另一句话，法医管好尸体就行，不要越俎代庖！”廖新楷的情绪有些激动，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冲上去把任泽暴打一顿 韦昭炀见情况不对，赶紧过来制止了廖新楷“任法医见谅，我们有位同胞遇害，基本可以肯定就是嫌犯做的，所以大家情绪比较激动” “我知道”任泽推了推眼镜，说道“吕渊晨警官，他的尸体是我解剖的” 众人听到他的话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好 “没有人愿意接受，只好由我来了”任泽面不改色的陈述着事实“不过，不管死者是同胞还是嫌犯，是英雄又或是罪大恶极……” “对我而言就只不过是解剖台上的一条命，刚刚我的问题会全部都写到报告里”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袁桦也不跟他客气了“那就请便吧！” “冷血！无情！”廖新楷死死的瞪着任泽，即使生气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任泽倒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依旧面无表情的查看尸体 过了一会儿，在其他同事的帮助下，尸体被抬上运尸车送往解剖中心，而这次的抓捕行动也暂时告一段落 郑翊的挑衅 地点：A市警局 时间：隔天 “各位！有新消息了！”廖新楷匆匆忙忙从外面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那个女的是F国人，被那两个禽兽抓起来三天了” “她说这两个家伙在吕警官被害的那天夜里八点就出门了，第二天一早才骂骂咧咧的回家，没有不在场证明”廖新楷将笔录放回文件夹里“要我说一定是去赴约了，吕警官就是他们杀的，一赔一百” “这样渊晨也可以走得安心了”韦昭炀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是啊”廖新楷把文件夹递给袁桦 众人心里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他们是有罪的，锅盖和giao哥是有罪的 “听说这次渊晨的葬礼，市长大人和张处长都会出席，其他出席的人，警衔都超过警司级”韦昭炀说 “规格这么高？！”廖新楷转过身看着韦昭炀，靠坐在办公桌的边缘上 “当然了，毕竟是因公殉职，而且……”韦昭炀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据说渊晨的遗孀可以终身领取他百分之百的薪水” “百分之百？！我女朋友知道有这种好事一定开心死了”廖新楷说 “你女朋友？”韦昭炀调侃道“你喜欢的不是爱嗅水龙头的那种么？” “讨厌～你欺负人家！”廖新楷做作的跺了下脚“师父～韦哥欺负我～”他一脸委屈的向袁桦撒着娇 “你活该，小九呢？”袁桦并不理会他，而是问起了姜述久 “你觉得这个时间，师兄他会在这里么？”廖新楷摊了摊手 袁桦叹了口气“那辆Polo找到没？” “还没有消息”韦昭炀回答道“不过，停在那种地方，车主死了，车子应该早就被那些毒虫拆掉了吧” “那鉴证科的报告呢？还有在地毯下找到的那把P92的弹道检测报告，拿到了没？”袁桦一边翻看着文件夹里的笔录一边问道 “嘿嘿嘿……”廖新楷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忘记了……” “我说一赔几，你怎么这么不靠谱？！我现在想把你嘿嘿嘿”袁桦说 林晨曦突然想起不久前，负责的一起A市海定北区入室抢劫杀人案的鉴证报告也已经完成，需要前往领取“求我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帮你拿” “啊！”廖新楷大叫一声“我突然睁不开眼了！” “你又怎么了？”袁桦挑眉看着他 “在我眼前的这朵娇艳欲滴的警队之花”廖新楷捂住胸口，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因为助人为乐的精神而绽放的格外耀眼” “你真的很不要脸”韦昭炀一脸嫌弃地看着廖新楷 “我们队怎么会有你这种家伙？！”袁桦也是一脸的嫌弃 “你们激动什么？我都还没说是什么花”廖新楷撩了一下头发 “什么花？”林晨曦也有些好奇 “食人花”廖新楷说完拔腿就跑，林晨曦赶紧追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在袁桦和韦昭炀的拼命阻止下，林晨曦和廖新楷终于被拉开，还有要事在身的林晨曦，决定暂时饶他一命 鉴证科在二号楼，为了节省时间，林晨曦决定从地下车库抄近路 刚从楼梯口出来，突然，一辆超跑飞速朝她的方向驶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这辆车的主人也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 林晨曦认出了跑车及跑车的主人，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还有驾驶座的……她站在原地不为所动，与车子对峙，眼看着车子就要将她撞个粉身碎骨，车子突然一个甩尾，擦着她的裤管停了下来 一个男人走下车，利落的黑色短发，穿着一套红色的休闲西装，如此鲜艳的颜色走到哪里都会很扎眼，脸上写满了‘唯我独尊’四个字 郑翊一张口就是挑衅“不好意思啊林警官，没看到你”真是毫无诚意的道歉 “你超速了，郑大律师”林晨曦说 “哦？是么？”郑翊不以为然的说着“大概是因为我要赶着见我的委托人吧” “季仕明，不知道林警官了解么？” “抢劫，杀人，非法持有枪械，面临警方三项指控”林晨曦回答道 “说对了，这几项指控听上去是不是很熟悉？”郑翊又问道 林晨曦知道他想说什么“你总要绕回那件事上，因为那很低级，那件事让你有战胜警察的错觉” “错觉？”郑翊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我记得最后的判决结果孙阳可是无罪开释，倒是你那位师兄，似乎接受不了这个结局” 这个郑翊总是喜欢揭人伤疤，林晨曦有些生气了“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师兄他为了这起案子……” 不等林晨曦说完，郑翊就毫无兴趣的打断了她的话“我只能说，这个结果是他……不，是你们警察，应得的” 郑翊的话刺激着林晨曦，她不禁握紧了拳头 “其实你师兄那天在交叉质问的时候表现不错，但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输么？”郑翊继续说道“因为，他的对手是我” 林晨曦有些无语，此时她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怒气像是一团火充斥着整个胸腔 郑翊说“只要我决定接下一个案子，我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打赢官司” “我会用一切合理合法的手段，让我的当事人全身而退，不计后果的那种” “听上去还真‘励志’，那你为什么只帮那些罪大恶极的罪犯辩护，帮他们脱罪？”林晨曦问道 “罪犯？NONONO”郑翊摇了摇头“在我这，他们只是我的当事人，只是一个个需要无差别法律援助的普通公民，只要我受理了案子，我就只对我的当事人负责” “巧言令色，信口雌黄，是不是你们律师的特色？”林晨曦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你有想过那些受害者和他们的家人么？” “难道他们就应该被这样对待么？” “既然都是当事人，为什么不选择那些更有需要的人，作为你的当事人？” “为了钱，就可以罔顾正义？” 郑翊的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对林晨曦略微失控的情绪感到很满意“你最好把那些老派的论调收起来，在这里没人需要正义，胜诉是我的唯一目的” “对了，我看不如就由我来为那两个杀死吕警官的死人辩护吧，让我来免费教教你什么叫胜利即是正义，别太感激我”郑翊不怀好意的笑着 林晨曦的手越收越紧，她的怒气值因为眼前这个人的态度而不断飙升，为什么他总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别人的底线？ 林晨曦光是看着他那副嘴脸就很想教训他，终于，她还是没忍住，朝着眼前这个欠揍的家伙挥出了右拳 可郑翊却是一点要躲的意思都没有，林晨曦的右手刚打到空中，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 是袁桦抓住了她的手，开口指责道“你在干什么？！”转而看向了郑翊“郑律师，你没事吧？” “真是遗憾，本以为可以给林警官一份大礼”郑翊冷笑着看着林晨曦，说道“根据刑法第二篇第四章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罪>……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是管制” “不好意思啊，郑律师”袁桦只好给他赔着笑脸“我一定好好管教她” 任泽的质问 还没等郑翊回应，袁桦就拉着林晨曦离开了，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直到林晨曦被袁桦拉着进了楼梯间，袁桦才放开她的手腕 袁桦说“不打算解释一下？”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种人？懂什么是法律，却不懂什么是正义！”林晨曦大吼着宣泄心中的怒气 “你小点声，想让别人都听到么？”袁桦说道 林晨曦还是听得进袁桦的话的，刻意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语气中的怒火“万隆金行的案子，证据那么明显都能让那帮人钻了空子！” “有时候我真是怀疑，法律到底是为了保护谁才存在的！什么金牌律师，我看不过就是一个哗众取宠的讼棍！” “发泄完了？”袁桦训斥道“如果我不出现你打算怎么做？打死他么？为你师兄和那些受害者报仇？然后用余生把牢底坐穿？” “你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记住，你是个警察！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这脾气？” “如果考核团的长官知道这件事，就算你其他方面再优秀，也别想晋升了，你甘心让之前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么？” “就当是为了你自己的前途，能不能不要再意气用事了？” 林晨曦沉默了，看着如父亲般斥责自己，为自己操心的师父，心里有些愧疚，刚刚的怒气全都消散了 “还有，你记住，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袁桦继续说着“学会那些或明或暗的规则，学会如何不去犯规，懂得如何在规则里面玩，然后再利用规则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明白么？” 林晨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明白了就快去鉴证科吧”袁桦替她戴正了警徽，转身上了电梯 林晨曦一路都在想着袁桦说的话，可现在的她还不懂师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来到鉴证科门口，林晨曦正要敲门，却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现场照片” “这起案子已经结束了，嫌疑人都已经被击毙了” 林晨曦也不是喜欢听墙角的人，敲了敲门，准备进去 屋内传来一声应答“请进”，林晨曦推门而入，陈年正在实验台前忙活着，抬头看了她一眼“林警官，你来拿报告么？” “嗯，还有南区那件案子……”林晨曦说着“钟sir不在？” “他今天休假”陈年放下手里的工具，摘下手套“南区931？” 陈年皱了皱眉，仿佛仅仅是说出这个由几个数字构成的地点，就会沾到晦气一般 “对……”林晨曦说 “他倒是交代过我，你来的时候要把文件一起给你，稍等一下，我去拿”陈年洗了洗手，转身走了出去，前往另一间办公室取报告 林晨曦环视着这间屋子，偶然瞥见角落里那张冷漠的脸，又是他…… “任法医……”林晨曦试探着叫了他一声，脸的主人机械的点点头，再没有任何交流，尴尬的沉默，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伴随着一阵开门声，打破了这场尴尬 “拿到了”陈年推门进来，将手中的报告递给林晨曦“给” 林晨曦赶紧伸手接过“谢谢” 她早就受不了任泽的低气压了，本想赶紧走人，陈年却该死的挑起了话题“对了，吕渊晨身上的子弹全都是从那把P92里射出来的，阳膛线和沟槽完全一致” 证据确凿，林晨曦听到陈年的话如释重负“终于可以给这两个混蛋定罪了” “是啊，真不容易”陈年也不禁感慨道 “林警官，你们一口一个‘混蛋’的，请问‘混蛋’这个词该如何定义？”这时，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任泽意外的插话 林晨曦有些不好的预感，早知道刚才她就该直接走了“少拐弯抹角，你想说什么？” “在混蛋的世界里摸爬滚打，如何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混蛋？”任泽犀利的问道 “你对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林晨曦问道 任泽不理会林晨曦的问题，继续说道“如果一个人本来就是混蛋的话……那么，给他一把枪和制服，并告诉他‘你有杀人的权利了’以后，他就不是混蛋了么？” 任泽带刺的话扎得林晨曦有些不爽“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喂喂，气氛有点不对啊……”陈年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火yao味儿“你们两个干什么啊？” “怎么？迫不及待要开始捍卫警察的名誉了？”任泽问道 陈年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然而任泽并不领情，依旧保持着挑衅的态度 林晨曦的不爽开始升级为小小的愤怒“你知道A市的犯罪率比之前下降了多少么？这都是你口中所谓的混蛋用命换来的！你以为近墨者就黑么！肤浅！” “理由？”任泽依旧不愿意改变看法 “因为我相信，我相信所有的正义都将被伸张，所有肮脏的罪行都会得到制裁！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善的种子是种在每个人心里的，它最终会开花结果！”林晨曦与他争辩着 任泽却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得太感人了” 他突然向林晨曦靠近了几步，眼睛死死得盯着林晨曦 林晨曦不由得后退了两步“你……干什么？” “既然你认为我们能依靠人类的善良，那我问你，你认为人类的恶有终结的一天么？”任泽问 “当然有”林晨曦回答道 “是么……”林晨曦还没反应过来，另一个问题又接踵而至“你认为人类的教育程度、职业属性和其他社会性的教养，能阻止恶的滋生么？” 林晨曦心里有些动摇了“……当…当然” “呵”任泽冷笑了一声“天真理想主义的警察” “我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吧？”林晨曦反讽道“不过，通过你的逻辑，我倒是了解了你没什么人性的原因，跟尸体打交道打多了吧” 林晨曦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任泽脖子上的静脉跳了几下——任泽式的愤怒 “不好意思，我的实验室不是解决你们恩怨的地方，林警官，袁sir还在等着这份报告吧？”陈年指了指林晨曦手里的报告“任法医，如果你还打算跟我一起吃饭，就去那边坐着等！” 陈年对于两个人的行为忍无可忍，他既然下了逐客令，林晨曦也不好意思多留 “辛苦了，陈sir，那我就先回去了……”林晨曦转身走出了鉴证科实验室 袁桦的死 林晨曦一路上都在琢磨任泽的那些问题，并且觉得他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必须得让新楷还我一个大人情” 林晨曦回到办公室后却没见到半个人影“人都去哪了？” 这时，耿业平突然出现在了林晨曦面前， “耿sir！”林晨曦有些纳闷，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他们都走了，你怎么还在这儿？”耿业平问道 “啊？”林晨曦懵了一下 “记得让你师父请客，他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耿业平神秘的笑了笑“对了！还有，让他有空找我下棋，上次居然被他反将一军，很不甘心啊，哈哈哈” “是”林晨曦说 应付完难缠的人和突然出现的领导后，林晨曦赶到众人聚餐的地方 对于平日里时刻精神紧张，且没什么业余时间的他们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放松机会 林晨曦坐在袁桦身边，看着他们推杯换盏，好像只有自己无法融入这种气氛 这时，廖新楷开口了“各位各位！安静一下！”所有人都对他视若无睹 “听我说好么～～”依旧没有人理他 “喂！”廖新楷有些生气了 终于，大家都停下手中的餐具，开始听他即将要发表的高谈阔论 “在下写了一首诗，在此要献给我最亲爱的上司，我的再生父母袁sir！”廖新楷说道 “各单位注意！教科书级别的拍马屁即将上演，请注意人员疏散！”姜述久调侃道 “讨厌！不要打断我！”廖新楷锤了一下姜述久的肩膀 林晨曦托腮看着他“请开始你的表演” “咳咳……”廖新楷清了清嗓子“承载着正义的微胖身躯，穿行在A市的春夏秋冬，多少个不知疲倦的日日夜夜，换来的是A市的和平安宁” “你捧着炙热如太阳般的心，托住永不倾斜的正义天平，此时此刻我只有一句肺腑之言，那就是——爱你”廖新楷送出一个飞吻，袁桦假装抓住放进兜里 “喝酒喝酒！”韦昭炀拍了一下桌子“受不了了，要吐了，喝口酒压压，来来来，多喝点！”他拿起酒瓶把袁桦的杯子倒满 “师父不说两句？”姜述久问道 “我就不用说了吧”袁桦说 “要的要的，来几句吧”韦昭炀也跟着起哄 袁桦在众人的注视下，说道“那就感谢在座的各位，我能有机会升任警司，离不开各位的支持，大家今天尽情吃喝，我请！” 众人“哇！袁sir万岁！” 情绪高涨的聚餐，势必会制造出许多酒足饭饱的酒鬼，此刻就有一个酒醉摇摇晃晃的朝林晨曦走来 “小……小曦……要……要抱抱…”姜述久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 “喂喂喂，小九这边啊，你坐我的车”韦昭炀从背后抓住他的领子 “……嗝……嗝…”姜述久还在打着嗝，就被韦昭炀一把拖进了车里 “新楷呢？”袁桦问道 “应该是喝多了，在洗手间吧，一会让他坐我的车”韦昭炀说“小林，你送你师父没问题吧？” “没问题”林晨曦点了点头 “那你们注意安全”袁桦说 “放心吧，袁督察”韦昭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口“啊！不对，是袁警司” 袁桦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拿这帮人没办法，随后便拉开车门，和林晨曦先走了 林晨曦发动车子，往袁桦家的方向驶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交流 “师父，到了”林晨曦说道 “谢谢” “恭喜你升职，师父”林晨曦说道 袁桦倒是很平静“很突然对吧，我也是昨天才接到通知” “无论如何都是值得庆祝的事，我是真心为师父高兴”林晨曦转头看着袁桦，却在他脸上找不到什么喜悦 “……后天就开庭了”袁桦的眸子沉了沉 “你是说和师娘……”林晨曦欲言又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本来我没什么胜算，但是现在的话，或许会有转机”袁桦皱着眉头，语气有一丝无奈“A市警局警司这个头衔足够体面了吧？” “我有收入，有存款……就算是亲生母亲又能怎么样？我想法庭会把安安判给我的” “小曦，你觉得我这样做对么？”袁桦问道 “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了么？”林晨曦心里五味杂陈“我觉得安安想要的也是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吧……” “我当然知道，我也想给他一个幸福的家，她提出来的时候，我真的有点不能接受，我对他们母子那么好，为什么要离婚……”袁桦眼中有些失落“后来我懂了……幸福这种东西，脆弱得很，是奢求不来的，我们警察该守护的，是别人的幸福” “这一路走来，我好像失去了很多东西，也许……连自己都快失去了……” “但就算如此，也还是有无论如何都不想放手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我儿子……” “小曦，你还记不记得你刚跟我的时候，我问你为什么当警察，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记得……”林晨曦说道“是为了维护正义，为了捍卫弱者的尊严” “对你而言，那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舍弃的……心底最为珍视的东西？”袁桦转过头与林晨曦对视“即使你可能会置身于没有一丝曙光的绝望中？即使你对人性的所有认知都可能被瓦解？” “我……”林晨曦有些不确定心里那个想法 “答不上来也没关系，以后你会找到答案的，到时候记得和师父分享，不早了，快回去吧，我一个人上去就可以了”袁桦解开了安全带，正要下车却停住了“那个……小曦……” “怎么了？师父”林晨曦问道 袁桦低头用右手捏了捏自己的左手，欲言又止“没什么……路上小心……” 袁桦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看着袁桦走远的背影，林晨曦发动了车子，突然，远处传来几声枪响 “怎么回事？！”林晨曦警惕得环视四周，看到袁桦头部中枪，倒在了血泊之中“师父中枪了！” 本能驱使着林晨曦冲到袁桦身边确认情况“没有脉搏……没有呼吸……” 林晨曦再三确认，却只得到一个答案——生命体征消失，袁桦已经死亡！ 林晨曦强忍内心的悲痛，环顾四周，企图寻找有关凶手的线索 周围一片黑暗，在昏暗的车灯下，林晨曦注意到袁桦紧握的一只手，想到刚才袁桦欲言又止时那不自然的动作，她掰开了袁桦的手，手上好像有字——B513 几个模糊的数字，有经过摩擦后残留的痕迹，袁桦似乎有意隐瞒这几个数字，不知道这与袁桦被杀是否有关 忽然，一阵警笛声传来 “已经有人报警了？！”林晨曦有些纳闷 数十辆警车在林晨曦面前停了下来，两位持枪的警察下车，朝林晨曦的方向走来，林晨曦向他们示意这里有警员中枪 “不许动！警察！举起手来！” 很明显他们的目标是林晨曦，林晨曦试图向他们解释自己是无辜的，并且自己也是一名警察，两位警员却丝毫不理会林晨曦说的话，当林晨曦准备进一步解释时……嘭！ “不许动！” 一位警员向天空开了一枪，随即将枪口又对准了林晨曦，解释似乎是行不通的，林晨曦只能先选择配合，她乖乖举起了手 另一位警员跑到师父身边，摸了摸他的颈动脉，然后朝一直用枪指着林晨曦的警员摇了摇头 “现在怀疑你跟一起谋杀案有关，请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任何话都有可能成为对你不利的证据，你也有权聘请律师为你辩解，听清楚了么？” 林晨曦有些搞不清状况，心里忍不住飙起了脏话——她根本没杀人！ “警官！我也是警察！死者是我的师父！”林晨曦努力的解释道“你们如果搜查一下这附近，说不定能找到凶手，或者会有更多的线索！” 两位警官把林晨曦的话当作耳旁风，其中一位警员把枪插进枪套，拿出了一副手铐，眼看着马上就要被逮捕，林晨曦决定不要轻举妄动，再等等看 先搞清楚状况再说，现在任何贸然的行动都有可能给自己带来生命危险 手铐铐住了林晨曦的双手，随即她被押进了警车，前往警局接受审讯调查 林晨曦望着车窗外，警车在清冷的街道上行驶，却好像驶入一片迷雾森林 审讯 地点：A市警局 林晨曦被他们押着进了警局，周围的人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她，耳边不断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这让她很不舒服 林晨曦环顾四周，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警员们像是触电般迅速避开她的目光 走完了各种搜身填表的程序后，林晨曦被带往二号审讯室 这时，一号审讯室有人走了出来——是郑翊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那表情并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太久，他又立刻换回那副招牌的不可一世 林晨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偏偏在这种情况下遇见郑翊，她把手铐往衣摆下藏了藏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郑翊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林晨曦被带进审讯室，警员把她锁在审讯椅上就出去了，接下来就是等待……无休止的等待…… 林晨曦心里明白，他们在搜查证据了解案情，以及，企图用等待增加她的无助感和倾诉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此时，林晨曦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在经历袁桦被杀的巨大震惊后，还有对目前局面的困惑和连日来的劳累，全都化作排山倒海的疲倦，钻进了她的皮肉，骨髓 林晨曦感觉身体变得软绵绵的，思绪轻飘飘的，几近昏迷…… 但强光的照射，过低的空调温度，冰冷坚硬的审讯椅……还有被反手锁住而传来疼痛的手腕和那不符合人体力学的姿势，一切的一切都让林晨曦无法入睡 在这里，她只能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浑浑噩噩间，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刑事部付森”付森把笔记本和笔扔在桌上，面无表情地对林晨曦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林晨曦听过这个名字，在A市大名鼎鼎的审讯专家——付森 此人善于不动声色，驾轻就熟地操纵刀锋，被他审讯过的嫌犯鲜有不招供的 “林警官，身为警察，我想你该很清楚你的权利”付森坐到了林晨曦对面，说道“有没有哪位律师的电话？或者是想见的律师？” “我没有杀人……”林晨曦说 “如果你没有律师，法院到时候会从律师协会指派一名律师给你的”付森完全无视了林晨曦的话，继续说道“袁桦，A市警局高级督察，刚刚升任警司” “今日凌晨两点被枪杀，死因是枪弹导致的颅内损伤，这些不用我多介绍了吧？案发时你在哪？” 显然审讯已经开始了，林晨曦知道她的每一个回答，都可能成为法庭上对她不利的证据 撒谎或是配合，都可能会将她置于更加不利的处境，最终林晨曦决定将她的缄默权贯彻到底 “半年前你是否参与破获过一起枪械走私案？”付森问道 林晨曦选择了沉默，然而付森并不在乎林晨曦的沉默，继续说道“四个月前，这批枪中有六把手枪离奇失窃，案子至今未破，你知道这起案件吧？” 林晨曦努力偏过头不想看他，可手铐的束缚实在让她动弹不得 “我知道，作为警察，你当然很熟悉‘在律师来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要开口’这一套” “如果你不想说话，我没有任何问题，无论你说还是不说，我都能拿到六个小时的加班费” “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虽然你做警察也有几年了，但被审讯你可能是头一次，而我已经干这事很久很久了”付森威胁道 林晨曦依旧不为所动，她知道只要自己开口说话，就再也没有翻盘的余地了 “既然你那么不爱说话，又看在是同僚的份上，我就破例给你讲个故事吧”付森双手交叉合十，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晨曦，像是要看穿她的脑壳 付森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从前有个胖子叫阿彪，他对女人总是特别的温柔，后来他考上了警校，毕业之后顺理成章的做了警察” “每次有女受害者的案子，他总是办的特别认真，阿彪的朋友总是取笑他，说他迟早要栽到女人手上，阿彪也总是一笑了之” “不久之后，阿彪娶了一起家暴案件的女受害者，连同那个女人的儿子……” “阿彪给了母子俩新的人生，结果这个女人另结新欢，要带着儿子远走高飞” “再后来，阿彪就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 “有一天，他兴冲冲地告诉自己的狐朋狗友，他收了职业生涯上的第一个女徒弟” “他说这个女徒弟很优秀，也很倔犟，很像当年的自己，并且还说要好好栽培这个徒弟” “于是，徒弟在师父的庇护下快速从一个普通警员升为高级警员，最近又在师父的推荐下，成为警长职位候选人，参加晋级考试” “至于这个故事的结局……你最清楚不过了吧” “河尚且都没过完，自己这道桥就被老婆和徒弟无情的拆掉了，你说这个胖子是不是很蠢？” “这些女人就像吸血虫一样，为了获取资本和得到社会地位，寄生在男人身上，等到榨干了他的价值，就会转移饲主” “我和阿彪不一样，我不会对这些吸血虫心软，她们不配得到任何同情” “所以，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快点坦白，不要再浪费你我的时间” “更何况，大家都是警察，何必要为难彼此” 郑翊的帮助 林晨曦依旧不开口，她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倔犟 “你一定是渴了，所以才不说话”付森有些不耐烦了“我请你喝点水，润润嗓子” 说完，付森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走向林晨曦，他捏住林晨曦的下巴，强迫她扬起头，一股脑得将水灌进林晨曦的嘴里 大量的水涌入林晨曦的嘴里，溢进鼻腔，流过耳廓，进入她的呼吸道 林晨曦止不住的咳嗽，咳嗽的同时又吸入更多的水，她的手不断扑腾，就像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就在她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的时候，付森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原来一瓶水已经倒完了…… 但他立即拧开一瓶新的水继续倒，丝毫不给林晨曦喘息的机会 林晨曦的头被他固定着，动弹不得，想要挣扎，可手铐却把手腕磨出了血，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重，她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水还是眼泪 不知道第几瓶后，付森终于停下了动作，林晨曦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舌头重的没法动 林晨曦努力收集着被水冲得支离破碎的意识，视线缓慢的聚焦 “你知道么，女子监狱里很多人喜欢你这一型的”付森把空水瓶抛向黑暗的角落，继续说道“另外，你知道警察在监狱里会受到特别‘优待’的对吧？” ‘dang…dang…dang’一阵声音传来，林晨曦隐约听见了敲门声 付森开口道“进来” 一名警员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林晨曦有些愣住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说道“她的律师来了”之后再没有更多的话 “那又如何？”付森有些不屑，强硬地掰过林晨曦的脸，强迫她对上自己的视线，说道“我告诉你，不管你找什么样的律师，他们都有充足的证据链，把你这单case做成铁案” 说完，付森和那名警员都出去了，留下了浑身湿哒哒，一头雾水的林晨曦 突然，一个模糊的身影推门进来，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快门声 林晨曦眯起眼睛努力聚焦“郑…翊……” 她有些纳闷，郑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记得他已经走了 “看来你没什么事，还能认出我”郑翊幸灾乐祸得挑衅着，并用一种夸张的朗诵腔调说道“正义的林警官此时正坐在审讯椅上，像个落汤鸡一样瑟瑟发抖，莫非这就是正义的代价？” “这张照片太有纪念意义，必须好好保存”他将手机放回西装口袋里，伸出一只虚握的拳头假装采访林晨曦“林警官，这种灰色暴力的苦果，滋味怎么样？” “咳咳……专门来……落井下石的？”林晨曦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你的羞辱…我已经收到了，出去！” 郑翊收回手，认真了起来“我不建议你用这种态度和你的辩护律师沟通” “辩护律师…？”林晨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辩护律师”郑翊的语气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虽然我主要是做上诉辩护，不过……也可以为你破例一次” 郑翊随意地靠在椅背上，说道“不用谢” 林晨曦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她不明白郑翊为什么要做自己的辩护律师，他……有什么目的？ “看你这表情，还不知道啊……”郑翊将一只手向后跨在椅背上，说道“他们已经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射杀袁桦的枪” “枪上的编号正是枪械失窃案中被盗的其中一把，上面有你的指纹” “这不可能……！！！”林晨曦有些惊讶 “另外，他们还找到了一位目击证人……”郑翊继续说道“他说看到你似乎掏出了什么东西，然后袁警官就倒地了” “目击证人？！”林晨曦的脑子更乱了 当时是凌晨两点，袁桦家所在的郊区为什么会出现目击证人？还言之凿凿得声称看到了自己？ 枪上的指纹……突然出现的目击证人……袁桦被击中的头部……案发后以异常速度赶到的警员……一场有罪推定的审问…… 充满疑点的片段一个个串联了起来，这一切太不自然 人证、物证、死者一应俱全，仿佛是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完美圈套，只等着倒霉的‘嫌犯’就位，而林晨曦，似乎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嫌犯 “我是被陷害的！这是一个圈套！”林晨曦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大声的叫喊着，试图替自己辩解“我是无辜的！” “喝醉的人往往都说自己没醉，有病的人也总说自己没病”郑翊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晨曦“罪犯也总是强调自己是无辜的” “我没有杀人！更不会害自己的师父！”林晨曦能听到几近咆哮的愤怒从自己口中发出 话筒里传来了声音“怎么回事？” “没事，我的委托人情绪有点激动，再给我几分钟，马上就好”郑翊解释道 “快点” 郑翊对着摄像头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我要见姜述久”林晨曦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现在能想到的人就只有姜述久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别白费力气了”郑翊把椅子稍微往林晨曦的方向挪了挪，说道“听着，你是否无辜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你要做的就是接受我的辩护，然后上庭，然后被释放，Happy Ending！” 如果这是一起按照剧本来走的犯罪，那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他为什么还要选择插手？林晨曦不禁有些疑惑 “为什么？”林晨曦问道“你要什么？” 郑翊这个人太精明，更不相信正义，林晨曦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从不为无罪的人辩护 林晨曦明白了“你要我欠你，你要我成为我所不齿的行为的获益者，你要我就算被释放，也要一世背负罪人之名！你还真是卑鄙” “所以呢？你要怎么做呢？林警官？”郑翊狡猾的嘴角再次扬起“继续选择我当你的辩护律师或者另请高明？” 如果这真是一起彻头彻尾的栽赃，且不说林晨曦能不能找到可靠的律师，就算是法院按照法律程序指派的律师也未必可信，她无计可施，只能沉默不语 “林警官是聪明人，在小命面前原则算什么？名誉算什么？有些无所谓的东西就应该要丢掉，你说对吧？”郑翊说 林晨曦依旧沉默着，他拿出了一张名片“A市JK律师事务所，郑翊” “目前是你的辩护律师，请多指教”郑翊对林晨曦眨了眨眼睛“上面有我的私人电话，够吸引吧？” 双手被束缚着的林晨曦示意他，将名片放到自己面前 “根据我的经验，再过两个小时你就会被落案起诉，然后被送往裁判署法庭进行第一次聆讯”郑翊继续说道“他们不会蠢到让你在审讯室待超过十二个小时的” 听到郑翊的话林晨曦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审讯室待了十个小时了…… “我的建议是……你应该激怒他们，然后让他们把你暴打一顿，那将成为你取胜的重要筹码”郑翊语气轻松的调侃着林晨曦 林晨曦有些无语“还真是个‘好’提议” “不过，那无所谓了，事实上刚才我已经获得了一份有力的证据”郑翊站了起来“我们……法庭上见” 逃脱 或许是他们已经得到了确凿证据，又或许是碍于郑翊的存在，付森再也没有进入审讯室 一个小时后，两个警官把林晨曦从审讯椅上解开，重新给她铐上手铐，林晨曦知道自己将被押往A市裁判署 林晨曦一路低头走出审讯室，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几句话，谢了”姜述久拍了拍门口那位警员的肩膀，以示感谢 “师兄！”林晨曦有些激动，想要冲过去却被身后两位警员拉住“我是无辜的！我没有杀师父！” 姜述久看着林晨曦，眼底却没有熟悉的温度 “我是被陷害的！救我啊！”林晨曦着急的解释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姜述久大声地喊道 “什么？！”林晨曦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居然是从姜述久的口中说出来的 姜述久向林晨曦逼近一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晨曦隐约感觉到他冰冷表情下的愤怒，大声地辩解道“我没有！” “师父最疼的就是你！你知不知道！”姜述久说道“你真的让人很失望！” “我没有杀人！不是我！为什么连你也不相信我！”林晨曦的情绪有些失控了 林晨曦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被折磨，被逼供，被怀疑，失去了师父，失去了清白，也失去了自由，积蓄已久的怒气如同***一般在她体内爆炸 林晨曦用力挣脱了两位警员，扑上去抓住姜述久的前襟“这是一个阴谋！是栽赃和陷害！那么多疑点你看不出来么！难道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 “你们要干什么！”门口的两位警员走过来拽住姜述久，林晨曦身后的警员也上前试图拉开他们 突然，一只拳头直奔林晨曦的面门，林晨曦眼前一黑跌倒在地，是姜述久！他结结实实给了林晨曦一拳 不等林晨曦做出反应，姜述久便上前一步抓住林晨曦的衣领，一个接一个的巴掌扇向她的脸颊 “这是替师父给的……这是替安安给的……这是替……”姜述久边打边嘟囔着什么 一个接一个的巴掌打得林晨曦头晕目眩，林晨曦想抬手反抗，她死死地抓住那只不停扇在自己脸上的手，而姜述久试图用另一只手扳开她的擒拿 其他警员见此情况，连忙上前劝阻，连拉带拖，场面一片混乱 混乱间，林晨曦感觉到一个冰凉的东西被塞进了她的手里 林晨曦一早便猜想，姜述久一定是有东西要给她，便故意制造机会，配合他演戏 林晨曦立刻抬头看向姜述久，寻求确认，姜述久的表情依旧愤怒，但眼神里却透着坚定，熟悉的人不需要任何解释，只要一个眼神就够了 两人终于被拉开，一位警员拉着姜述久后退了几步，生怕两人再打起来“九哥，别这样，不就是几句话么，你这样做我们很难办的” “抱歉”姜述久说道 “带她上车”那位警员冲着林晨曦身后的两位警员说道 “滚吧，有多远滚多远”姜述久嘴里说着狠话，眼神却一直盯着林晨曦的背影 林晨曦紧紧的握着姜述久塞给她的东西，然后被推上了警车 警车在前往裁判署的路上高速行驶，两位押送林晨曦的警员，分坐在她的左右侧 被姜述久打过的脸颊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疼蔓延开来，林晨曦顾不得脸上的疼，谨慎地偷偷摸索手里那个东西的形状——是一把手铐钥匙！ 难道姜述久是相信她的？还是，他只是不忍心看林晨曦遭受牢狱之苦？ 如果用这把钥匙可能会逃脱失败，甚至连命都搭上…… 如果不用，将按法律程序受审，一切听从判决结果…… 林晨曦想要真相，想要清白，想要自由，只能孤注一掷，逃脱或许是林晨曦拥有的，唯一能拨开迷雾接近真相的机会 可打开手铐后又该怎么做？林晨曦环顾四周，想要打破这一对多的局面逃出去，只能用那个方法搏一搏了…… “你在警校时是甲部女战神，加入刑警队后参与破获了几起重案，如果没发生这种事，你马上就要升为警长了……”一旁负责押送的女警员说道 突然的说话声打断了林晨曦的计划和思路，她是谁？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履历这么清楚？ “你为什么要杀害袁警司！”那个女警员有些激动 “我没……”林晨曦刚想辩解，她的警棍就狠狠打在了林晨曦的腰上 “佳佳，别这样”另一边的警员开口制止道 “你知道女警员被他们叫什么吧——配枪的女秘书！女性不能全勤于工作，女性体能不行，女性没有逻辑能力，女性就应该回家生孩子，就像领队里特有的传染病，无处不在” “每天我除了要对付犯罪，还要对付这些传染病，你知道我要比他们多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勉强达到他们所谓的‘合格’标准么？” 女警员越说越激动“但是，每一次我想放弃的时候就会想到你，你做到了，我为什么不行！一定是我不够努力，我要像你一样优秀，我还要比你更优秀！” 林晨曦现在没有心思听她慷慨激昂的演讲，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逃脱 “但是……但是……你看看你现在！你为什么要给警队抹黑！为什么要给女警察抹黑！”她的警棍再次打向林晨曦 “佳佳……”另一边的警员伸手越过林晨曦去制止她——就是现在！ 林晨曦迅速打开手铐，用尽全部力气对准警员的脑袋进行肘击，然后抓住女警员的警棍，打向她的后颈 两位警官暂时失去了阻碍林晨曦的能力，警车依旧高速行驶，开车的警员伸出一只手摸向车里的配枪 林晨曦迅速探身拉住手刹，拼命向后用力，在手刹的作用下，后轮被紧急制动，警车飞速漂移打横了过来 后方驶来的车辆见状连忙刹车，但由于惯性，猛烈的撞上林晨曦所在的警车，一阵强烈的推背感传来，电光火石间，车子被撞的侧翻了…… 选择 一阵眩晕过后，林晨曦强撑着意识睁开眼，她居然没死 林晨曦赶紧查看几位警员，他们似乎因为撞击晕了过去，整个车翻了过来，是林晨曦所坐的位置救了她 虽然现在头疼的快要炸了，但她绝不能放松，林晨曦挣扎着爬了出去，跌跌撞撞地跑着 巨大的撞击声引来了附近的巡逻警，林晨曦加快速度往人群跑去，但她不知道这里是哪，也不知道往哪跑才能避开警方的追捕，她只能拼命地跑着在一栋栋高楼的缝隙里穿梭 突然，有人抓住了林晨曦的手，握住她的手骨节分明，指尖有些微凉，却有种不容挣脱的力量，奇怪的是林晨曦并不反感这只手给她的感觉，也没有想要挣脱的意思 那个人拉着林晨曦，在小巷里熟练的穿梭，城市的缝隙里阴暗肮脏，污水横流，老鼠肆虐，仿佛繁荣表象下的平行世界，盛行着不为她所知的特殊规则 林晨曦被那个人拉着跑了很久很久，终于，那个人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着林晨曦 “到这里应该完全摆脱那些警察了”石天东说着，他的胸口微微起伏，调整着呼吸 “……谢谢”林晨曦对他表示感谢，可他转身就走，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等一下！”林晨曦伸手去拉他，石天东转过头露出一个疑问的表情 林晨曦尴尬的收回手，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不知道”石天东耸耸肩“也许我只是想和警察作对” “我也是警察”林晨曦说道 “你确定？”石天东挑了挑眉 石天东的话把林晨曦问住了，她不知道在经历了这些事以后，自己还算是一名警察么？或者……自己的警察身份还被认可么？ 看着愣住的林晨曦，石天东得意的笑了笑“既然被我撞到，那我就再帮你一次” “今晚六点，海港码头有条船来接我们几个跑路的伙计，你如果要走的话最好别迟到” “石天东……”林晨曦有些不明的情绪 “嗯？怎么了？”石天东双手插兜，上身微倾，看着林晨曦 “没……没什么……”林晨曦的舌头好像不听使唤了，差点咬到自己 “那祝你好运，林警官”石天东向林晨曦摆摆手，立刻隐没到了城市的阴影之中 林晨曦沿着眼前的小坡一路向上爬，不知不觉间，她爬到了城市的最高处 漫天的警笛声，救护车声，消防警报声回荡在林晨曦的耳边 林晨曦抬头望向天空，夕阳下，落日的余晖中，那些喧闹声仿佛离自己很近，又仿佛离自己很远 一瞬间，袁桦的性命被夺走，自己从恪尽职守的警察沦为全城通缉的逃犯，林晨曦的人生被突如其来的一切彻底打乱了…… 究竟是谁杀的师父？又是谁要陷害自己？林晨曦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揭开事情的真相，而这所有事情的真相是否值得付出的一切代价，究竟探究真相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自己洗清冤屈？还是为师父报仇？为了心中尚存的正义？又或是捍卫自己的尊严？惩罚世间的罪恶？还是守护那易碎的幸福？ 林晨曦想到了袁桦临死前说过的话，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小女孩，她鼻青脸肿的蜷缩在角落里 一个老师找到她，拿出雪白的手帕给她擦眼泪，老师问她“后不后悔，出于好心帮助别人，却得到这样的结果” 小女孩倔强的摇头，说道“不后悔” 老师问道“为什么？” 女孩说“因为我要当一个英雄！英雄是不会后悔的！” 林晨曦看着那个女孩脸上灿烂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小小的坚定，这样的自己不做警察又能做什么？ 在她熟悉的这座城市里，无故被栽赃，生存被抹杀，面目被涂改，意见被消声…… 林晨曦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也不甘心让这一切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凶手究竟是谁？作案动机又是什么？林晨曦要如何以一己之力查出真相，为自己洗清嫌疑？ 林晨曦知道案发后的十到十二小时，是破案的最佳时机，想要拨开迷雾，揭开谜团，就必须抓紧时间 调查袁桦家 林晨曦打算在天黑后便前往第一现场，并潜入袁桦家进行调查 傍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此刻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A市的天气像林晨曦的人生一样，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林晨曦来到案发现场，这里早已被清理一空，连血迹都被雨水冲刷掉了，并没有获得有价值的线索，于是，林晨曦决定潜入袁桦家中搜寻线索 林晨曦小心翼翼地溜进袁桦家，屋内漆黑一片，突然，一道闪电映出两个人影，林晨曦站在原地，不敢出声 静待片刻，人影没有任何反应，她仔细一看是两位被绑在一起的执勤人员，两位执勤人员的嘴巴被胶带粘住，眼睛也系着布条，似乎晕了过去 林晨曦有些纳闷，带着疑惑蹑手蹑脚地走向二楼 “你还是来了……”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 “卧槽！”林晨曦被突然传来的人声吓了一跳，这个熟悉的声音是…… “师兄！”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林晨曦有太多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想你大概会来吧”姜述久回答道 “你相信我没有杀师父？”林晨曦问道 姜述久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不相信你就不会在这里了” “楼下那两位是怎么回事？”林晨曦指了指楼下 “作为……给你赔罪的礼物，不得不得罪两位兄弟了”姜述久搓了搓自己的裤子，有些紧张 “他们没事吧？”林晨曦问道 “放心，他们只是晕过去了而已”姜述久回答道 “那你会不会……” “他们没看到我，不用担心”林晨曦还没说完，姜述久便抢先回答了，随即问道“……脸还疼么？” 林晨曦突然想起脸上那火辣辣的感觉“……不疼” 姜述久看着林晨曦红肿的脸，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然后神情严肃道“在你我来之前，这里似乎已经被人搜查过了，壁橱、保险柜、抽屉……通通都有被搜过的痕迹” “这些地方居然都被搜过……”林晨曦不禁有些纳闷，是谁跟自己采取了一样的行动？ 姜述久打开手机照明，指了指壁橱，微弱的光亮下，隐约可以看到橱壁内方方正正的痕迹“从壁橱落灰的形状判断，这里之前应该放了几个盒子，但是现在已经不翼而飞” “保险柜被打开过，里面是空的，不能排除是偷盗，毕竟2020是世界上最廉价的保险柜，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选择它” “根据师父的习惯，备用枪一般是放在抽屉里的，但是家里的抽屉都没有上锁，也没有备用枪的痕迹” “我认为有三种可能，一是警署的兄弟为了搜集证据对这里进行过搜查；二是盗窃，屋主去世，小偷趁虚而入；三是师父掌握了某些关键性的证据或者什么秘密而被灭口，真凶在杀人后前来销毁证据” 姜述久继续说道“每一种可能都可以成立，但又充满疑点” “因为身份敏感，师父被杀的案子我们几个都被强制回避了，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 “不但如此，连他们到底掌握了多少对你不利的证据，接下来会采取什么行动，也一无所知” “而且上头因为担心舆论对警局的影响，还压住了媒体，封锁了消息” “师兄，你还记得四个月前那起枪械失窃案么？”林晨曦问道 “记得”姜述久说道“大概六把存放在训练场所的经过改装的手枪被盗，因为是经过改装，不能再上膛发射子弹，大家便都掉以轻心” “没想到后来窃贼会把枪支改回原始模样，犯下残忍罪行” “万隆金行劫案”林晨曦说道 “……对”姜述久回答道，这是他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坎儿 “我在审讯室得到的讯息是，杀死师父的那把枪，也是四个月前失窃的枪械中的其中一把，并且…上面还做了我的指纹”林晨曦说道 “你怀疑凶手和这两个案子有关？”姜述久问道 “对”林晨曦点了点头 “很有可能，但这两个案子的FILE都不在我们手上”姜述久摸了摸后颈，随即说道“这样吧，我回去会想办法尽快拿到当时的调查报告，彻底追查这两个案件的联系” “谢谢……”林晨曦突然想到万隆金行里另一个不可被忽略的要素“那个小女孩现在……” 林晨曦捕捉到姜述久脸上闪过的黯然，立马改口“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甜甜已经被送到了孤儿院”姜述久眼神涌动“你能相信么？仅仅是一瞬间，就失去了母亲，还有自己的一条腿，不知道她以后该如何面对自己的人生……” 林晨曦有些后悔去揭开他的伤疤，太疼的伤口她不敢去触碰，也不敢去安慰 “其实每次我见到甜甜，都会忍不住想要埋怨这个世界的不公……”姜述久没有停下来，继续说着，他直视了这血淋淋的疮疤 “那些在街上拿着枪乱开的劫匪，只要有钱……就可以请一个好律师，接着进行疑点辩护，然后就可以没罪了！” “而我们做警察的，开一枪就要写报告” “母女俩就在你眼前中枪，你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我做警察有什么用？” “师兄……”林晨曦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才能让他好受些 姜述久继续说道“什么‘警队的明日之星’‘天生的警察’，到头来不过是些为了满足大众期望的虚伪荣光，我想过辞职……甚至也想过就这样将自己彻底放逐……” 之后姜述久陷入了沉默，林晨曦默默听着他的不甘，愤怒，以及太多的无奈 同样身为警察的自己，对他的话感同身受，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被命运推倒的自己和他来说，怎样的勇敢才真正有用？而跌倒，要怎样才能成为支撑两人前行的力量？ “但是现在，我在这里遇见了你”姜述久突然抬起头看着林晨曦 “我？”林晨曦有些疑惑 “或者……不如说，我等到了你”姜述久说道“我希望你能逃到天涯海角永远别再回来……但是，心底又始终存有一丝妄念，希望你会回来……” “因为那证明了这个世界还不是那么让人绝望，在这世上至少还有我可以相信的东西——某些发光的东西”姜述久看着林晨曦，眼神十分柔和 “你知道么，现在的你就好像一个单脚站在悬崖边的人，举着双手拼命想要摘取天上的星星，有点笨拙……有点滑稽……但是，却充满力量” “师兄，你……” “对了，说到甜甜，我现在每周都会去看她，等这一切结束了，介绍你们认识啊，我想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嗯，一定！”林晨曦说道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警笛声，姜述久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们来了，对讲机太久没反应一定会引起怀疑的，是我疏忽了……” “快逃吧，这里我来搞定”姜述久继续说道“从这里出去一直往南走有一个地铁站，你必须保证在他们来之前赶到地铁站并搭上地铁，否则，以这里的地形情况，很容易被瓮中捉鳖” “那你呢？”林晨曦问道 “担心我会被抓么？”姜述久淡然的笑了笑“没那么容易，况且我只怕苍天无眼，这世间真无公道，又怎么会怕因为我知法犯法而应得的罪？” “这个给你”姜述久递给林晨曦一些钱还有一把P18C手枪 这正是林晨曦目前需要的东西，她接过钱和手枪，塞到了口袋里 姜述久突然正色道“SF4869！” “到！”林晨曦应道 “活下去！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姜述久说道 林晨曦向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Yes，Sir！”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