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无主之地吧》 第一章要变的天 世界历999年,七月初,世纪末,某星发生无法逆转的破坏,各地发生强烈地震,地表坍塌,地核辐射大量泄漏,各地出现许多深不见底的巨大深坑。 深坑附近百里出现严重辐射污染,寸草不生,生灵涂炭。 各国**作出迅速反应,撤离深坑周围居民,并派出军队隔离。 深坑愈演愈大,辐射污染严重,军队皆亡。 --- 八月尾,一小区内。 “哎你说,咱哥儿几个,以后干嘛去啊。”李心水靠在沙发上,叼着根烟看着王旋,吕明良,百无聊赖地说,“这世道,也不太平啊。” 王旋,吕明良是李心水自从初中认识的好友,臭味相投,一有空就聚在一堆。 王旋撇撇嘴:“可别算上我,我过不了几天还得继续读书呢,还得有一年这垃圾大学生活才能结束。” 吕明良看了李心水一眼,也没说话,他知道这小子估计是有点啥项目想拿出来说道说道。 “别介啊,咱哥几个不是说好了,能一块儿搞一块搞啊。”李心水转过头,望向窗外,此时正值正午之际,窗外的天黑压压的一片,闷得让人心烦。 看完,李心水突然贼兮兮地望着那俩人,说着:“前两天我以前高中那一特铁哥们跟我说,他朋友在酒吧当人事经理,说这段时间酒吧不太平,需要点人过去维护一下。” “保安?”吕明良瞥了李心水一眼,“你穷疯啦?这么折面儿的事你也要去做?” “保安咋啦,保安也是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创造出财富,再说咱也就过去站一边玩玩,有点啥小矛盾的过去劝劝拉拉架,真有啥大事,不得还有上面人顶着嘛。”李心水赶忙说着:“一百五一天呢,搞搞?” 王旋苦着个脸:“我好好一大学生,犯啥愣跟你搞这事儿啊。” 最终俩人还是架不住李心水一顿苦口婆心的劝说,准备去酒吧当保安了。 下午五点多出门,就得往酒吧赶了,提前过去准备点事宜。 到酒吧门口,大门上的装修是以光滑的黑色板加厚重的白色线条组成的俩大字:缪斯。 吕明良看着这招牌,笑着说:“这是酒吧呢还是相亲会所啊。” 李心水没搭理他,掏出手机给他高中哥们打了通电话:“苗儿,你跟那人事经理说好了吗,我这加上我仨。” 王旋只听到电话那头满口肯定,“放心啊心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你直接上楼去前台那有接待在那,你过去就行了。” 李心水点点头,挂断电话,然后示意两人跟着他一起上去,果然上去大厅后有两个画着淡妆的前台小姐,用着标准的官方微笑:“请问几位是来应聘的吗?” 李心水点了下头,然后在一位前台的带领下去见了那位人事经理,梳着个三七分,浓眉大眼,看着挺成熟稳重的,三十出头的样子,操着一口流利正宗的普通话。 “几位都是苗儿介绍来的吧?叫我声张哥就行了。” “行,张哥,接下来怎么操作,你看我们三个成吗。”李心水笑着说,“我叫李心水,喊我心水就行,那个长毛是吕明良,板寸那个叫王旋。” “行,怎么不行,苗儿介绍的我自然是放心的,心水你们几个身板也不差,等会儿去换身工装,八九点就可以开始上班了。”童四爽朗地笑了几声,安排人带李心水几个去后台换上工装。 十二点多,酒吧正是莺莺燕燕,群魔乱舞。 “你看那妹怎么样?”苗儿靠着栏杆,嘴型努了努蹦台上一个正搔首弄姿的年轻女孩,画着浓浓的欧美妆。 李心水笑了笑,没说啥,他突然想到后面的生活,这有一搭没一搭的生活算是正是开始了。大学毕业后,暑假有点理由在家闷着,一直不肯出来找工作上班,现在没什么蹩脚理由继续在家耗着了。 苗儿是李心水高中认识的一个朋友,交际甚广,家庭富裕,打认识起就没见他愁过什么,一天到晚都是悠哉悠哉飘来飘去,至于苗儿真名,李心水也忘了,一直叫着叫着苗儿,只知道他小的时候有个哥哥,后来不幸染病早早地死了。 李心水知道问苗儿问了也是白问,不如自个儿闷着想想。 苗儿见李心水没搭话,又对他眼神示意了一个卡座上的几个人,“知道那几个干啥的吗?” 李心水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七八个人,三个陪酒女郎,另外几个都是三十出头的模样,休闲穿着,不像什么商界精英出来放松生活的。 “几个混出头的小混子?”李心水迟疑地回答,因为他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苗儿笑着点了点头,“差不多也算是,你小子别的不行,眼神挺好使,那几个搞走私的,现在也算挣了不少钱,一有空就往缪斯跑。” “咋的,这苗总是要给小弟拓展一下业务?”李心水眨巴了下眼睛。 苗儿摇了摇头,开口说着:“哪能让你搞这些不务正业的,挨抓了就活该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堂堂大学生知法犯法呢?” 李心水白了他一眼,“没事儿就滚,别耽误老子上班。” 苗儿贼兮兮地对着李心水笑着,眼神看向那一边人,边角的卡座,也坐着七八个人,不过没有陪酒女郎,几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边那几个,搞那玩意儿的,酒吧默认的,成一单分两成给酒吧,不过这玩意儿可不好做,逮住可就得杀头。” 李心水狐疑地看着苗儿:“这你都能知道?” “那是。”苗儿整整衣领,意气风发:“不想想苗哥干啥的,人称浪里小白龙,夜场小王子,蜀市百事通。” “没事儿滚一边去。”李心水瞥了他一眼,一天听他吹牛的话真不少。 “行,我到别处玩儿去了,等你下班你哥几个我来给你们安排个早餐。”苗儿对李心水摆了摆手,就准备离开了,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转过头来看着李心水。 “过两天蜀市估计要有点事,很多有钱有势的都跑了,我爸也在安排我离开蜀市了。” “真的假的?”李心水知道苗儿虽然爱瞎扯,其实大多是苗儿都不是在瞎扯,只是没什么人信而已。 “多大的事儿?”李心水接着问道。 “我爸没跟我细说,就说了西边那辐射坑往外大了几公里,怕要影响到这边儿了。”苗儿摇了摇头,“劝你也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走,这几天有准信儿的人不多。” “不跟你多说了,等你下班再过来请你们喝酒。”说着,苗儿就往酒吧外走了出去。 李心水低下头,霓虹灯光偶尔闪烁过他的脸庞,若有所思。 “咋回事儿啊,你搁这儿杵着当木头呢?”吕明良往李心水身边走了过来,看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来喝几杯,反正也没啥事儿。”吕明良用手戳了戳李心水,见他没搭理自己,又开口说:“什么事儿啊,这么严肃,就看苗儿坐你边上说了几句成这样了?” 李心水摇了摇头,看了眼在远处被一群年轻女孩围着调戏的王旋,然后开口说道:“待会儿下班了,苗儿要请客吃饭,等会儿先别急着去,我跟你俩说个事。” “怎么了这么严重?”吕明良刚刚一直游走在散台边玩,完全没个上班的样子,但是他眼神余光一直在注意李心水这边。远处王旋好似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不断看向李心水这边好像在寻求帮助。 李心水当做没看见,他知道这小子又在装纯卖萌,这年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些姑娘都像个大灰狼似的。 “哪儿这么麻烦啊。”吕明良不在意的回了句,然后对着王旋招了招手,回过身继续对李心水说着,“直接喊过来找个地儿说得了,我看了估计张哥跟管理的打了招呼,让他们别管我们几个,你那兄弟有点能力啊。” 李心水没搭话,看着王旋快速脱离了他那个小战场朝他走来,李心水也转身向酒吧外走去。 酒吧门口。 “怎么着李老板,没看见我在撩妹呢,啥事赶紧说,我那边刚刚都快成了。”王旋跟着出来,火急火燎地说了句。 李心水直接无视了王旋的话,神情凝重:“刚刚苗儿跟我说了点消息,估计就是这几天,西边儿那个坑问题越来越大了,多半要波及到这边来。” “害,我以为多大事儿。”王旋不以为然,“天塌下来,不还有个儿高的顶着吗,你在这瞎操什么心。” 李心水摇摇头,开口说道:“我那朋友虽然就是爱玩,爱瞎扯淡,但这次不太一样,他过两天就要离开蜀市。” “毕竟有钱人比较惜命吧。”王旋依旧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前段时间**不是派军队过去隔离那地方了吗。” 猛地,地面剧烈晃动了起来,几个人都没站稳赶紧扶在路边,巨大的酒吧招牌摇摇晃晃,酒吧内有人尖叫起来,纷纷往外跑。 “靠,有没有这么灵验啊。”王旋扶着路灯咒骂起来:“他吗的本来就人心惶惶的,搞这出。” 其实王旋心里有数,西边那个巨坑问题很大,一个多月了**都没解决,而且还不止那一处,但是他觉得还没到非要离开这个他土生土长的地方。 晃荡的地面持续了好几分钟,整齐的街道、店面残破不堪,路面站满了人,车子的急促警报声让人的内心惶惶不安。 远处,有两伙人扭打了起来,李心水站稳了身子望向那边,是那伙卖那玩意儿的跟另一堆人打起来了。 几个身穿酒吧保安制服的人围了过去,有人开口吼道:“命都不要了,争个啥玩意儿。” 几个人围过去就开始拉架,另一堆人跟疯狗一样,逮住人就摁着往死里打,李心水看着好像是在抢什么东西。 吕明良看了李心水一眼,李心水马上会意,对着王旋也点了点头,然后跟着走了过去。 李心水一过去就看到卖那玩意儿的几个人都护着中间那个,另外那堆人围着又打又抢的,至于抢什么,李心水心中马上有数了,过去一脚就踹开了打红眼的那个人。 吕明良、王旋一看到李心水动手了,马上知道该打哪头,过去就围着另一堆人干了起来。 几个保安加上李心水三人,很快那边就不支了,加上李心水三人下手是真黑,把另一边打得急了眼。只听到那边对着李心水吼着:“草拟吗,你们谁啊,管你们什么事儿啊。” 李心水一脚踹在那人大腿上,一边吼着:“怎么说也算老子看着的地儿,能让你们几个小b崽子给抢了?” 李心水虽然心中不悦这伙人卖d,但是凡事儿有个规矩,动不动就抢他是真看不惯。 “撤了,撒手。”那堆人当中有个领头招呼了一声,十来个人感觉溜号。 这边这伙人中领头中间那个被他们的人围在中间,眉头紧蹙,似乎对刚刚的强抢并没怎么在意,只是低头轻声问道旁边的人:“露了没?” “哥,没露。”旁边赶紧有人答上来。 “嗯。”领头那人点点头,示意几个人都散开,然后跟川剧变脸似的,马上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对着李心水笑着说:“小兄弟,可多谢你了。” “这天灾人祸的,真让人难受。” 李心水摆摆手,回身点了支烟,扔给那个领头的,开口说道:“没事儿赶紧散了吧,一堆人聚这儿不好看。” “好,好。”那人赶紧点头,又从西装上衣的内袋掏出一张名片,“我的名片,今天承小兄弟的情,以后有事儿说一声。” 李心水没接那张名片,他对卖d的人依旧没什么好感,摇摇头没有说话,转身招呼着吕明良、王旋离开。 这情况,今天这个班是上不了了。李心水心里想着,然后去给童四打了声招呼,结了工资,跟着吕明良三人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 “今天这地震挺悬的,放以往地震警报早拉响了,警察跟消防队的人也应该早出来维护治安了。”王旋突然开口说道。 “嗯,应该是西边那坑又大了。”吕明良摸着下巴,“那也不至于警察消防队一个都不来吧,这要真乱起来,可没什么人能压得住,上面乌纱帽都不想要了?” 王旋跟吕明良一边说着一边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两人同时转过头看着李心水。 李心水没说话,摸出手机给苗儿打了过去,打算问问怎么个情况,结果手机显示占线,然后他将手机又放进口袋,深呼出一口气。 “今天先到这儿吧,都回去给家里早点说这事儿,能先赶紧走赶紧走,别墨迹,出去了记得跟我们几个说一声。” 王旋跟吕明良刚刚早就接到家里电话报平安了,其实他们也挺想早点回去跟家里好好合计合计。 李心水回到自己一个人的家,家里也没来电话报平安,李心水皱了皱眉头,拿起手机蓦地又放下,这时候苗儿的电话突然打来。 “心水,我刚接我爸的电话呢,要我现在连夜赶去燕中。” “是西边的原因吗,苗儿你给我个准话我好做打算。” “嗯,西边那坑死了不少人,**消息全封了,警察军队全派去边境围隔离墙去了,我爸刚给我了个准信,蜀市全部人按批次全部都要离开。” 李心水听到这个消息有点震惊,一个蜀市三四千万人口,全部离开,那得到猴年马月。 “离开到哪儿去?”李心水赶忙接着继续问道。 “这些我不太清楚,多的我也不能说,跟你说这些我都冒着好大风险了,听我句劝,赶紧走。”苗儿回答道,声音急促。 电话那头好像有人在催促着苗儿上机。 “我得上机了,听我的赶紧走,燕中等你。”说完,电话就挂断了,李心水望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怔怔发神。 这他妈什么情况啊。 世界末日了还是怎么了。 第二章血腥 第二天,刺眼的阳光照进李心水的屋子,他蓦地坐了起来,黑眼圈极重,布满血丝的眼球上带着一丝木讷。 他拿起手机看了下,十几个未接电话,有几个是吕明良王旋的,另外几个是他妈还有几个朋友的。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短信,吕明良发来的消息: “我家明天就走,就我爸妈还有我准备自己开车离开,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王旋的短信差不多也是这意思,而且王旋家跟吕明良家商量好了要一起走。 李心水锁了手机,又躺了下去。 当下最好的决定应该就是跟着王旋吕明良他们一起走了吧。 想着李心水又慢慢睡着了,他翻来覆去胡思乱想整整一晚上。 世界末日啊,多让人亢奋。 -- 西边辐射坑。 “呼叫主台呼叫主台,03号巨大辐射坑出现剧烈震动,隔离带挡不住这么猛烈的晃动,请求主台下达命令。”、 一个身穿白色防辐射服的士兵焦急地招呼着自己的同伴迅速后撤,坑洞上方聚集起了一阵巨大的龙卷风,像是巨大坑洞的嘴巴,要将所有东西都吃进嘴里。 那个呼叫主台的士兵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段模糊不清的声音: “这里..是..主台这里...是主台,主台...下达..命令:所..有..士兵,后..撤二..十里,重..新.建立隔离带。” 巨大的风声完全掩盖了对讲机里本就模糊的声音,瞬间吞没了这几名穿着防辐射服的士兵,狂风毫不留情地将坚韧的金属纤维制成的防辐射服撕扯开,血肉模糊撒了出来,又瞬间泯灭在风里。 西边03号巨大辐射坑指挥部。 “报告参谋长,我军丝毫控制不了03号巨大辐射坑的扩大,辐射愈加强烈,普通防辐射服已经抵挡不住坑中的辐射泄露。”一个身形笔直的士兵神情严肃,对着一个中年男子汇报。 这里距离辐射坑近五十里的距离,可是依旧人人穿着白色金属纤维制成的防辐射服。 “他吗的。”中年参谋长望着影像里刚刚被飓风撕裂的那群人,包括在那边的所有设备,全部被那怪物吞进了口中,仿佛像是没吃饱一样,依旧在疯狂地舞动。 “铃铃铃”参谋长耳麦中突然传来一阵铃声,旋即电话被直接接通。 “老林,上面直接命令,全撤了,01号坑已经炸了,方圆千里,寸草不生。” 姓林的参谋长突然楞了一下,随机耳麦里又传来那边焦急的声音:“快点组织人员立刻撤离,能跑多少人跑多少人。” 他才反应过来,然后对着传令员迅速下达命令下去。 -- “砰。”窗子的爆裂声音直接将李心水震醒,李心水倏得坐起身来,余震带来的风狠狠刮着窗帘,窗外的天被巨大的爆炸震得格外红艳,夕阳斜印的云朵被震得一圈又一圈像涟漪一样散开,娇艳欲滴。 李心水有点沉醉窗外的景色,不知下面的街道已经七零八乱,人人忙着到处乱窜,偶尔的一声尖叫配着打砸的东西形成一曲格外诱人的音乐。 李心水一步一步走到窗边,看着下面街道的人,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地肆意打砸店铺内的东西,还有人争先恐后地争抢 ,或许是钱财一类吧,还有人呆呆地坐在地上,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无动于衷。 “你们不怕警察吗。”一个妇人坐在地上无力地哭喊着,她实在争不过这么多人的肆意妄为。 “哈哈哈警察?”一个穿着花哨的年轻人一脸戏谑地望着妇人笑,“跑了,都他妈跑了,谁他吗还管得了你啊。”他不屑的眼神里满是冲动和兴奋。 妇人靠在门边,苍白的脸上布满泪水,颤抖的嘴唇上沾满了她泪水鼻涕交织的液体。 终于,有人做了更出格的事。 一个秃头的中年男子从店铺里掏出了一把菜刀,藏在身后,一步一步颤抖地走到妇人身旁,一刀抹脖,鲜红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喷洒在他那扭曲、恶心的脸上。 周围顷刻间尖叫声四起,人们四处逃散,只剩那个秃头中年人一脸麻木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次杀人,他一手抹了抹脸上的血,嫌弃似的踢开妇女还在抽搐喷血的尸体,再将手中菜刀轻轻放在一边。 他好像感受到了李心水的目光,扭头看着李心水,微微一笑,好像刚刚杀人的不是他一般。 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满足似的慢步走出店铺,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向远方走去,逐渐走出了李心水的目光。 一片废墟。繁荣城市,顷刻间变成荒芜地狱。 李心水还在呆呆地看着下面的一切,神色平静到看不出来任何波动,已经没几个人的街道偶有铁罐摔落的声响。 一段急促的铃声将他拉出思考世界,李心水看了眼手机,是王旋的电话,木然接通。 “喂,心水,你在吗。” “嗯。” “你没事就好。”王旋颤抖的声音带着一丝亢奋,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疯了,乱套了,全都疯了。” “嗯?” “你知道消息吗西边那坑炸了,派过去的人没几个活着回来。” 李心水这才回过神来,沉声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我睡了一天。” “消息拦不住了,世界除了我们国,坑又炸了三个,**组织完全没办法将那个坑填上。”王旋顿了顿,“不止我们,到处都乱套了,你看到外面了吗,乱成一堆打打砸砸。”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李心水心中迅速合计起来。 “走不了了,停车场被堵死了,一群疯子砸了不少车。”王旋叹了口气,“要不你们过来我家细着商量吧,你一个人在家住着我也不放心。” 李心水矢口否定:“不了,自己一个人野惯了,在你家反而束手束脚的。” “这都什么情况了,还在意这些。”王旋的声音听着有些着急。 李心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别着急,我给苗儿打个电话。”说罢,李心水挂了电话,给苗儿打了过去。 “喂苗儿,你西郊那边的房子还在吗?” 苗儿显然愣了一下,没懂李心水的意思,接着听到李心水继续说:“蜀市乱套了,我现在需要一个安全安静的住的地方还有一辆可以供我离开蜀市车。” 苗儿很快反应过来,开口回答:“在呢,钥匙在右边花台第三个花坛下,车钥匙在车库,你自己找找。” “好。”李心水挂断电话又给王旋、吕明良两人打了过去,让他们两家人第二天清晨赶往西郊的那处房子。 交代好事宜,李心水这才觉得有些空腹,可是家里已经没什么存粮了,于是他决定冒险去外面看看能不能买到点吃的。 他走到门口,关门之际不放心地又跑去厨房别了把水果刀在身上。 走出房门,他才发现隔壁家连门都没关上,凌乱的屋子乱七八糟,地上衣服行李撒了一地。 李心水谨慎地走在街边,他也怕会有那种二愣子横竖不管冲上来捅一刀就跑,没走多远看到一家小超市开着门,虽然店内各种杂货铺满一地。 走近了,李心水看了看超市里。 没人? 李心水不好直接拿东西走人,试探性地问了句:“有人吗,我买东西。” 没人搭理他。 李心水随即自顾自地在超市里选起东西来,一点食品一点水、饮料,想了想再拿了点纱布和消毒喷雾,然后在收银台放下二百块钱就准备匆匆离去。 “哟买东西不给钱呢?”突然,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传入李心水耳内,转身看过去,是那个穿着花哨的年轻人。 李心水转过身来有礼貌地回答:“我放了二百在柜台。” “二百?”花哨年轻人挑了下眉,“打发谁呢?” “两千,支持银行卡转账。”声音不容否定。 李心水闻言,丝毫没动怒,轻轻放下手里的东西,还一遍回答着“好的”。 在东西放下的那一刻,李心水猛然一脚往那年轻人肚子踹去,又接着一个肘击狠狠撞在那人脑袋上。 花哨年轻人晕乎乎地坐在地上靠在墙上,这两下可真狠,他吐了口血沫。 “两千给你了。”李心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静,回身拿起自己花钱买来的东西,转身离去。 花哨年轻人揉着自己的脑袋,看着愈来愈远的李心水,赶忙追了上去,一边追着还喊着:“哥,哥别走。” “还想要两千?”李心水头都没回。 “没。”花哨年轻人追上来正准备拉住李心水的而伸出手听到李心水的话不自觉地往回缩了缩。 “哥你是干啥的啊?”花哨年轻人跟着李心水身后,小声地问道。 “无业游民。” “哥我能跟你混不。” “不能。” “哥你带带我呗,小弟我贼抗揍。” 李心水突然回头,好像想到了点什么,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花哨年轻人,十七八岁,穿着花花绿绿好似上个时代混黑社会的愣头青。 花哨年轻人看到李心水回头看过来,马上变得乖巧,两手拘束得不知道放在哪,迟疑地开口问道:"哥,你看我成吗。" 李心水摆了摆手,“滚犊子,老子正经大学生,没空带你混社会,快点回家什么时候了还在外面瞎混,你妈不打死你?” 花哨年轻人挠挠头:“哥,我西边儿来的,十五岁就出来打工了,没车没房父母双亡。” 李心水心中其实也有点底儿,就这身穿的,就这跟人交流的方式,我要是他爸,早就两脚踹死他了。 想了想,清晨还要去西郊苗儿房子那,实在不适合带一个拖油瓶,遂即开口拒绝:“我明天还有事要去找其他人,没空带你瞎混。” 花哨年轻人眼神顿时黯淡下来,杵在原地,一声不吭。 李心水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撇撇嘴对着那花哨年轻人随口说了句:“我得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家,实在没地儿住晚上可以来我家对付一晚上,睡完就滚。”李心水指了指自己家的地方,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半夜,那花哨年轻人还是蹑手蹑脚地轻轻敲了李心水的门,李心水给他拿了点吃的然后安顿在客房,顺便望了眼窗外的吵吵闹闹,一群妖魔鬼怪正在兴风作浪。 清晨,假寐的李心水顿时睁开了眼,看了眼床头柜摆放的闹钟,整整六点,不多不少。 旋即,他带上了自己的全身家当,一个手机、一个钱包里面几张银行卡还有几百零碎的散钱,和一把水果刀。 看了眼蒙蒙亮的天,他轻轻地将自己整理干净,合拢房门。大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杂乱的街道静谧得诡异,一条条醒目的伤疤才让人想起来昨夜的狂欢,路边偶有一两辆不得不为生计奔波的计程车。 李心水拦了辆计程车,轻声说了句:“西郊别墅区。” 司机一声不吭,静静的开车,偶尔用后视镜偷偷瞄了几眼李心水。 李心水泰然自若,掏出手机给王旋、吕明良发了短信,询问他们出门了没。 王旋很快回了短信,答道:“马上出门。”吕明良却迟迟没有回信息。 还没睡醒? 李心水迟疑地想了想,很快又否定了。 他摇摇头,想着有状况的话吕明良肯定会给他打电话,他并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 很快,吕明良就回了个电话,语气焦急:“心水,出城主干路上有人设了路障拦路,他们在明抢。” 李心水有些惊讶,这么快就有人有组织的开始谋划了? “他们要什么都给他们,别慌。”李心水沉声道,“千万别跟他们起冲突。” “我知道,他们追....”吕明良话说到一半,手机就被人抢了过去打砸在地上。 李心水听到手机被打砸的声音,心中顿感不妙,拍了拍前面的计程车司机:“师傅能开快点吗,到城门口就行。” 计程车司机望着后视镜看了李心水一眼,扶了扶厚重的眼镜,李心水这才注意到这个计程车司机老实巴交的模样。 “小兄弟,城门口出事儿了吗。” 李心水点点头,没有多说。 “那我也不敢开到那边去,这样吧到市区内门,你再赶过去。” “草拟吗,让你快点开就快点开。”李心水模样有些凶狠,“自己等等机灵点,我下车你自己赶紧跑就是。” 司机没敢再说话,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 --城门口。 “都给老子跪好。”一个模样凶狠的年轻人手持一把***,指着吕明良一家人恶狠狠地说着,手臂上的纹身蔓延到了脖颈。 另外一边也跪着不少人,十几个人一人手里提着把刀,看这架势,控制了三四家的人。 主干路上,横了四五辆价格不菲的豪车把路堵死。 “兄弟,值钱的东西全都给你们了,放条路出城行吗。”一个中年男人跪坐着,对着这群人说道。 “都?”满是纹身的年轻人挑了挑眉,用着玩味的声音笑着说,“你不知道女人也挺值钱的吗。” 中年男人神色剧变,扯了扯自己妻子的衣服往后挪。 “老子从牢里跑出来,瞄着这地方好几天了,能他吗这么简单就放你们走吗。”说着,纹身的年轻人反过开山,一刀板呼在中年人脸上,顿时中年人半边脸高高肿起,血和着唾液飞溅出来。 “都他吗别想着有人来救你们,警察军队全去填西边儿那坑去了,没去的也早他吗跑了。” 这时一个光头从车里走了出来,对着纹身青年喊了句:“洪仔别折腾了,把男女分开,差不多就行了。” 叫洪仔的纹身青年闻声,立马点了点,几个人连拉带扯的把这十几个人分开。 吕明良不露声色,眼神示意自己父母听他们安排,心里却焦急万分,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李心水赶来其实也无济于事,十几个人,看样子都是从牢里跑出来的悍匪,个个提着把刀。 “兄弟,行个好,就当结份善缘,放了我们夫妻俩吧,你看我贱内也没几分姿色。”那半边脸还高高肿起的中年人口齿含糊地哀求着。 “滚。”洪仔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真当老子不敢杀人呢?” 中年人有些畏惧,缩了缩手,又看了眼满脸泪水的还在苦苦挣扎的妻子,一咬牙,一心狠,一把冲了上去抱着洪仔按在地上。 “跑,快跑!”中年人喊了起来。 中年男人的妻子见状马上爬起身来,往路边的田地跑去,其他人顿时四散。 洪仔被这一撞,有些失神,没想到还真有不要命的敢反抗,刀柄狠狠撞击在中年人的背上,一脚再将中年人踹开,反手朝着他脑袋劈了过去。 顿时鲜血淋漓,中年人半个脑袋被削了下来,红白散了一地,身体直直倒在一边。 其他人赶紧追了上去,没看敢看身后这场血腥的屠杀,洪仔看了眼车内的光头,那光头摆摆手,“全砍了。” 十几个悍匪像是听到了一曲颇受鼓动的战歌,目闪精光,提着刀冲上前去胡乱砍剁起来。 女人们跑不快被追上来,一个被砍了手,一个都被剁了脚,男人们看着女人被追上来又回身阻击,手无寸铁根本奈何不了一群见血就兴奋的疯子。 他们冲上去抱着这群亡命之徒,顷刻间扭打在一起,又被锋利的开山轻松抹了脖子。 第三章最是人间灾难 吕明良一边跑着,发现身边没了父母的身影,转头一看。 他父亲抱着母亲,用全部的身体挡住了十数次的劈砍,早已不成人样。 母亲绝望的神色中逐渐带着一丝丝僵硬,远远望着吕明良,张口仿佛似要喊一喊:跑。 “草拟吗。”吕明良顿时红了眼。 吕明良转身就要冲过去。 突然,城门主路窜出一辆越野,横冲直撞地冲击过来, 吓退了洪仔这边不少人。 越野横在吕明良前,车门打开,李心水一把将吕明良拉了上来。 关门,开车,一气呵成。 一伙人在其后根本反应不过来也追不上,现在去开车再追也晚了。 洪仔咬了咬牙一狠心,从腰间掏出把漆黑的手枪,看着就准备往车上打。 大光头突然下了车,把洪仔一把拽了过来,骂道“蠢货你现在开枪,没人敢出城了。” “那边跑了啊。”洪仔有些不服气。 光头无所谓地摇摇头,“跑了几个人而已,再抢点撤了。” 车上,吕明良颤抖的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李心水没说话,刚刚那一幕幕尽在他眼里,王旋也没说话,轻轻拍了拍吕明良的后背。 王旋母亲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那些安慰的话。 车上气氛有些诡异,只有吕明良低低的啜泣声,逐渐末了。 蓦地,吕明良开口说话了。 “停车。” 王旋父目不斜视,依旧开着车,“明良,你知道的,你现在回去无济于事,也就是多个尸体。” “我知道。”吕明良还带着哭腔,“但我真的没办法就这样走了。” “明良,先去西郊,我跟心水一定帮你想办法报仇。”王旋拍着吕明良的后背,轻声说着。 王旋母亲盯着后视镜看了王旋一眼,眼神凝重,王旋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听到王旋的话,吕明良侧过头直勾勾看着李心水。 他有些怨恨李心水为什么要让他们一家人去西郊,要是待在家里,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他一拳狠狠砸在李心水脸上,神色狰狞又带着悔恨。 李心水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颧骨抵着脸庞迅速红肿,他知道吕明良现在得把心中的怨恨、愤怒还有委屈都发泄出来,所以李心水神色平静,挨了这一拳也一声不吭,他自己挨这几拳总比少个兄弟好,他心里暗自计较着一群亡命之徒在抢了一大堆钱财之后会干些什么。 王旋侧过脑袋,也不阻拦,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炎夏的清晨也总有一丝丝的寒冷,是那种让人无法忍受的一哆嗦。 灼热的太阳也有凉薄的时候。 吕明良又放声哭了起来,呜咽地说着:“我...” “我发誓,我一定要宰杀了那群猪狗。” 没人能理解得了吕明良现在心里的痛苦,就连算是尝遍人生百态的王旋父,碰上这种情况最多也只是哭哭啼啼几天恨透了那号亡命之徒,然后生活又归平静,普普通通地过日子。 生活最是能把一个尖锐刻薄的顽石一点一点磨成圆润的卵石,都是平头老百姓,当真舍了一家人不顾去跟一群不要命的人搏生搏死?算你吕明良如今孤身一人,天地皆可去,有着匹夫无敌之勇,碰上另一群无论是心智、行为都高出你一截的人,不过是徒惹讥讽,九泉下多了具怨气颇深的孤魂罢了。 车内的收音机突然有了声响。 “本国最高议会会议发布一条最新消息,请尚在临近03号巨大辐射坑的蜀市、淮南...等几市市民,尽快赶往在临海市设立的生存点进行避难,请尚在临近04号、05号、06号巨大辐射坑附近的居民也尽快赶往....” --- 到了西郊别墅区,门庭保安多半也逃命去了,没人打开门禁,索性直接一头撞了进去。冷冷清清的别墅区内有人看到李心水一伙人开车进来,探头看了眼他们,又迅速拉起窗帘,谁知道是好人坏人。 王旋父驾车开到李心水说的位置,将车停在别墅门口,一伙人走了进去。 王旋父母在别墅里四处探查有什么用得到的地方,而李心水三人则找了个安静的房间。 李心水沉默了良久,打破三人的尴尬安静开口说道:“我认得那个脖上有纹身的人,外号洪仔,高中与我不少过节,后来屡次跟社会混子打架斗殴进了不少次号子。” 王旋点点头,记得就好办,随即开口:“摸回去一个一个放单?” 李心水摇摇头说道:“没这么好办这事,你看他们身手,不是简单的混子,而且办事都听车上那光头的,井然有序。” “我们就三个人。”李心水叹了口气,“玩阴的人家也指不定一直在明处。”顿了顿,李心水继续说:“等会儿问问骚八他们在哪,叫他们出来一起办这事儿。” 王旋闻言,眼神一亮,他知道骚八,一个混子,高中辍学,在社会上游荡了好几年,无法无天的性格拉拢了一堆三教九流的人,随即他又开口问道:“他们能来吗?” 李心水看了王旋一眼,对他摇摇头:“你别掺和这事儿了,你们既然有车了就趁早赶快离开蜀市。” 王旋有些急了:“你凭什么不让我掺和这个事,都是兄弟,我能不管?” 屋门突然被打开,王旋父亲神色严肃地走了进来,对着吕明良说着:“这么危险的事儿你不能去做,听我的,先在这避避这些无法无天的人,过几天就离开蜀市,报仇的事以后再说 。” 吕明良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出了房间,他现在一句拦着他报仇的话都听不进去,拦他的人是没有父母吗,他恶狠狠地在心里唾骂着。 “明良。”王旋喊了声,又被他母亲扯住了衣服。 李心水跟在吕明良身后走了出去,深深地望了王旋父母一眼,他知道他们做的其实一点错没有,为父为母者,岂能让自己的儿子有一点危险的余地? “叔叔阿姨,你们找个时间带着王旋就尽快出蜀市吧。”说完,李心水就追了出去。 吕明良走到外面的花台,时间已日上三竿,炎热的空气让人心底都发热,吕明良的额头却连一丝汗水都没渗出。 “你说,这世道,还能变回去吗。”吕明良冷不丁冒出一句。 “难说。”李心水摇摇头,“上边儿肯定也正想办法解决这些坑洞。” 吕明良有些咬牙切齿:“难说这些人就敢滥下杀手?” “但是蜀市现在这个情况,已经算是无**管制了,过几天可能会派军队来,压不压得住这些已经有点起色暴乱也两说。”李心水冷静地分析道,“等会儿下午你跟我去凉云山看看,之前有听苗儿说那边是军队驻扎的地方,要是没人想办法摸进去看看能不能搞到抢。” “应该是没人,有人的话早就武装管理蜀市了。”李心水思忖着,“估计也不止我们想到这个地方,警察局里应该早就被洗劫一空。” 吕明良声音听着有些急:“那等什么,现在就赶紧去啊。” “别着急。”李心水拍了拍吕明良的肩膀,“现在我们最缺的还是消息,天知道上面又说了搞了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回到别墅里,王旋母忙着从冰箱里拿出些菜肉做起午饭来,王旋父则拉着王旋在一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电视上播着午间新闻,醒目的标题上赫赫写着两个大字:暴乱。 看着吕明良走了进来,王旋歉意地看了看他,王旋父神色自若将目光转向电视,李心水则在花台打电话。 电视里各地靠近辐射坑的地方都起了不少暴乱,军队为了隔离辐射坑,损失惨重,至于具体多少,没有透露。 至于什么最高议会将对这些不日将派军镇压的场面话吕明良直接过滤,没说具体时间,那基本也就是表个态,其他都是假的。 看到国外的消息更为夸张,已经有人组建起暴动组织,直接抢占了正规军队的驻扎地,更有甚者,威胁到了一个**根本的地位。 吕明良有些讶异,这些难道不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席卷全球的暴乱?还是说,事实往往比想象更加惊人。全球三百多个**,短短两月之内,就已经摇摇欲坠,相比之下,自己所在的地方,真是算和谐的。 “都是些为非作歹的畜生!”王旋父突然破口大骂起来,“难道不知道和平才是最可贵的吗。” 吕明良撇撇嘴,当下的世界已经被瓜分干净,富人阶级穷人阶级,泾渭分明,一阶之隔天差地别,是一条常人根本无法跨越的鸿沟,试问,能有一个推牌重洗的机会,哪一个手握烂牌的人愿意放弃?可这次推牌重洗的血腥,属实超出了吕明良的想象,和平年代的人突然经受一场血腥的屠戮,本就是难以让人接受的事,相较于王旋父所能接受的安稳生活,说实话,吕明良对着这样的世界,分明有一丝渴望,只不过代价大到让他现在都缓不过神来。 李心水已经接完电话从花台走了进来,瞄了眼电视上的新闻,然后又对吕明良点点头。 吕明良这时有些担心的心才松了下来,又接着继续看新闻。 王旋看了看李心水,又看了看吕明良,发现两个人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目光,欲言又止。 一伙人一句没闹地吃过了午饭,王旋被父母看管在别墅里,李心水则去车库把车开了出来,两人往着凉云山方向开去。 车正开出别墅区,吕明良突然让李心水开回西城门,李心水一言不发点了点头。 一路上气氛都很压抑,李心水说不出安慰的话,吕明良则是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未到西城门路上已是有些血迹的胎印,拖着好长一截,有些悚人。 路中央还横七竖八着好些尸体,有些已经让汽车碾压而过,血肉模糊到让人根本不认直视,太过于惨烈,像是个人间炼狱。 吕明良父母的尸体在路边快下田地的位置,总不至于还有人专门开车碾尸。 看得出来,吕明良父亲已经冰冷的尸体,还死死护着吕明良的母亲,即便是过了半天,地上的鲜血依旧粘稠未干。 吕明良神色冷静到怖人,连准备上来搭把手的李心水在望到了他的目光,也停了脚步,就静静站在一边,看着吕明良分开已经分辨不出模样的两人,再用两张车上的毯子,分别裹住他父母的尸身。 他抱着父亲的尸体一步一步迈向车子,李心水仿佛看到了一场最无声的人间惨剧,又像是一部犹如千军万马厮杀后的壮烈,吕明良背后有着数不清的自己在吼叫。 吕明良在后座放下父亲的尸体,李心水有些怔然,刚才那一切的幻觉顿消无影。 他又回身抱着母亲的身体,人间惨剧也没,千军万马也未出现,只是有着让人说不出来的心酸,李心水也没忍住,捏了捏鼻子,两行清泪仍是洒下。 吕明良放好父母的尸身,上了副座,没说话,也没流泪。 李心水自然也不会多问,想了想便开去西郊的墓地。 到了墓地,吕明良还是独自一人去抱下父母的尸身,然后找了两块邻近的墓地,将两具尸身放了进去。没有土可以埋上,吕明良便找了一块巨大的平石,拖拽着挪动过来,盖上父亲的墓,双手因为用力地抓住石板,指甲已经断裂开,指头也被磨破了皮。 他并未在意,而是又去找了另一块石板用来盖住母亲的墓。 李心水在一旁看着,轻声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 吕明良并未理会,找了两块石头放在了两边的石板上,而后,他退了几步。 吕明良重重地磕了三下头,磕得额头有血流出。 事了,吕明良回到车上,李心水也坐回驾驶位。 李心水看了看吕明良,欲言又止。 吕明良紧闭双目,一言不发。 于是李心水便发动了汽车,开往凉云山。 第四章两个水货 车上,李心水开着车,吕明良已经睁开了眼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 李心水侧目看了吕明良一眼,轻声道:“没事的,定要让那几人给叔姨陪葬。” 吕明良十指紧扣。 到了凉云山,驻军基地的大门一个人都没有,就连门禁的拦口都没关,李心水径没敢直接开进去,还是停了车,招呼着吕明良一同摸进去。 走到靶场,依旧空无一人,就连打空的弹头都没有。 李心水好像看出了吕明良的疑惑,“部队里打完的空弹头都是要重新捡起来的,打了多少全部收起来然后上交才会给你配发新的子弹。” 吕明良点点头,“那我们去找哪里找枪?” 李心水有些放宽心,吕明良的状态趋于稳定了。 “弹药库?”吕明良有些疑惑,“没看到哪儿像弹药库啊。” “去他们宿舍看看,还不确定有没有人。”李心水有些谨慎,毕竟这非常时期,真要还有些兵在基地给他们撞见了,不好解释。 他们俩有悄悄走近宿舍楼,再三确定没什么情况后才摸了进去。 一楼的宿舍,有些门大大开着,还有些门房紧闭,锁上了,可李心水二人翻遍了柜子箱子,都没看到任何枪的痕迹。 按理说,现在这么乱的样子,这些当兵的应该会留一两把枪在自己屋里。 难道真没人?李心水狐疑地想着。 然后摸上二楼,一顿翻箱倒柜,李心水才和吕明良找到了三把枪,两把****,跟一把突击步枪还有百来发子弹。 “这特么是AK?”吕明良眼睛都直了。 李心水翻翻白眼,我一个正经大学生我哪能认识这些枪。 “别枪别好,先溜。”李心水赶紧说,“宿舍楼里有枪,说明这里面当兵没走完。” 刚说着,就听见有地方搂火了。 李心水跟吕明良对视一眼,随后李心水试探地说:“要不...?” “过去瞧瞧?”吕明良及有默契跟了句。 两人一拍即合,一声枪声后,突然安静下来,等到李心水跟吕明良摸近后,突然两边火力交集,像是等着他俩来才敢开打似的。 李心水趴在一个石台后,前面有堵小墙挡住了他俩的身形。 在个开阔的篮球场边,一个小平房下蹲着四五个士兵模样的人,几人呈位置分布极有说法,一人当前,两人佯攻,还有个在其后拿着个望远镜探查敌情。 “收着点。”李心水拉了下吕明良,“那边几个当兵的有望远镜,看到我们这边可就不得了了。” 吕明良点点头,侧过脑袋挡在望远镜死角看向那几个当兵敌对面。 “另外边儿什么人?”李心水问着,他没敢露头,多个人占位置暴露的风险太大了。 “看不清,那边人太苟了,看着唏唏嗦嗦身影能有十来个。”吕明良答道。 “看不清别看了,等会儿还得打,能有看清的时候,先收着。” 吕明亮听着就收回脑袋,面带一种古怪的表情,“你说,会不会是洪仔那伙人。” 李心水张张嘴没说话,心想着哪那么巧,我俩刚拿着了枪,别人就来闯我们枪口? 砰的一声,四五个当兵的人率先搂火了,紧跟着另外边就发出沉闷的吼声。 卧槽?林心水神情古怪,这词儿是咋都用得上是吧。 但是另外边并没有传来在李心水意料中的反击声。 那边一定没几把枪,子弹肯定也不多,李心水断定。 那边,一黄毛咧着嘴,手臂挨了枪,旁边有人在给他止血包扎。 “哥,咱这摸不过去,在这只能给他们当靶子打。” 看得出来,这黄毛多少有些血性,第一次吃枪子儿,没哭没喊的,忍着疼还能说话。 “哥,要不这样,我带几个人从另外边摸过去放黑枪,你们在这稳着他们,有机会就包上去。”纹身青年声音沉着。 那当大哥的大光头低着头琢磨了下,随后点点头,开口说着:“摸过去先别急,打不了就撤,别硬莽。” 刚刚还正色的纹身青年,听到光头的同意,立马就嬉笑地回答:“嘿嘿,哥,我办事儿您还不放心嘛。” 说完,纹身青年带着三个人从篮球场一边的围栏低着头,佝偻着身子,悄悄地想摸过去。 “草是洪仔!”吕明良刚抬头打算看眼情况,就发现准备摸过去的纹身青年,声音差点没压住。 李心水闻言,有些诧异,这么巧? 李心水也忍不住抬头看眼情况,看到洪仔四个人,都快摸近小平房了,心想坏了,这几个人要让洪仔大光头打下来拿到武器设备,怕是要不安分一些时日了。 当即李心水心中立即下了决定,“明良,你下去看着那小平房背后,别让他们真被摸屁股了。” 吕明良闻言,诧异道:“那你呢?” 李心水看了眼洪仔那边的情况,又望了望大光头那边,看到大光头侧着身子在墙后,身前空无一物。 “我?” “我他吗直接搂火。” 李心水看准机会,拉上保险,直接一枪过去,后坐力震得李心水虎口发疼。 洪仔四个人听到枪声,显然楞了一下,发现不是前面小平房发出的声音,寻声望去,没发现人。 吕明良已经跳下石台,蹲靠在另一边,看着小平房背后,只要洪仔一露,他立马开枪。 李心水紧跟着也跳了下来,嘴里还骂骂咧咧。 “草他吗,飘了,没用过这玩意儿,这后坐力差点没拿稳枪把自己给崩了。” 吕明良有些无语,刚刚听李心水的话还以为稳稳干掉一个。 李心水一脸正色,目光斜视吕明良:“这事儿以后别提,听到没,啊?” 吕明良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洪仔这边听到声儿没看见人,心里也知道情况不对了。 “洪哥,撤吗,可能对面人支援来了。” 洪仔一听撤,顿时有些冒火,“撤你吗,人来了再快快得过我们?” “等会儿进去,你们两个直接对着脑门儿砍,我们马上火力支援上,搞得快几秒钟就给他们几个干掉。” 洪仔吩咐着,摸近小平房背后,吕明良还没看到洪仔几个的人,已经模糊能看到点背影了,顿时屏息凝神,想着自己可不能犯李心水那个憨批一样的错。 洪仔几个人已经摸到小平房背后了就等洪仔一声令下,就闯进去干死那几个兵崽子。 砰。 一发空弹,子弹划破空气在洪仔几人脑门边儿擦过,吓得他们几人一个哆嗦,冷汗直流。 李心水忍住笑,反观吕明良一脸正色,“初次尝试,在所难免。” 枪声传来,平房内几个士兵迅速反应,洪仔几个连枪都没来得及开就被当场击毙。 光头那边,在听到第一声枪响后,就已经觉得心生不安,在第二声及后几声枪声就立马决定撤退,洪仔那几个多半栽了。真是个冒失鬼,光头心里骂着。 “哥,洪仔他们,不管了?” “管个屁,已经没了。”光头让两个人抬着黄毛,迅速回到他们停车的地方,开车撤离。 在听到车声渐远后,李心水看了看吕明良,问道:“走?” 吕明良摇摇头,“我得过去看看,那几个人当中有没有那条狗。” 李心水听后,想了想,随即点点头,想拦也拦不住啊,不如想想待会儿怎么跟这几个士兵解释枪。 吕明良一露出身子,那边在探查尸体的士兵立马举起枪对着他。 “你是干嘛的!” “兵哥,别开枪,兵哥。”李心水也只好跳了出来,双手高举,脸上带着无害的讪笑:“刚刚那两声空枪,我俩放的。” 举枪那士兵闻言,也算是放了心,才将举着的枪别回腰带。 “兄弟,多谢啊,不然可能还真要被这群狗日的阴。”那士兵笑了笑,露出一口结白的大牙。 这时,小平房里面又出来个人,人长得不高,估摸着也就一米七,跟这群黝黑的士兵相比,真是算挺白的。 “阴我们?当我侦察兵白当的?”那矮白个一脸不屑地说道,“几个不知道哪儿来的臭水沟货色,还敢来枪驻军基地的枪。” 说着,他又看了看李心水和吕明良,见到他们俩身上的枪,狐疑地问:“你们枪哪来的?” 另外几个士兵听到矮白个的话,同时将目光唰唰集中到李心水和吕明良身上。 李心水还是讪笑着:“误会误会,这世道这么乱,没把枪在身上,要是碰上刚才那伙穷凶歹徒,我俩指定就坐以待毙了。” 吕明良没管他们几个的对话,径直走到洪仔四人的尸体旁,仔细看着跟自己印象中对比。 说实话,初次看到尸体,吕明良内心有一丝惧怕,毕竟是活生生的人,转眼就无声无息躺在那,生气全无。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扒拉着一个黄毛的尸体。 “你怎么回事儿。”矮白个一脸不悦,看着径直走过来无视他们的吕明良。 “诶兄弟,这伙人跟我哥们有些深仇,我哥们认认人。”李心水不断打着合场。 “多大的仇啊,死了都还不放心?”矮白个还是没缓和他那个臭脸。 吕明良确认不是那个黄毛后,神色平静地回答道: “杀父弑母。” 矮白个听着,还以为听错了渐觉明白,这年头除了他们还有人敢干这事儿?想了想,他吗的抢武器都抢到驻军基地来了,还有啥事不可能。 矮白个有些尴尬,杀父弑母,换谁都得拼命。 吕明良没在意,只是对着李心水摇摇头,后者明了后,打着哈哈笑着对矮白个说着:“兵爷几个慢着玩,哥俩退了。” 没走几步,那个矮白个儿还是反应过来了。 “慢着,你们枪不管哪来的,现在都要交给军队处置。” 李心水吕明良装作没听见,目不斜视,脚步加快。 “草拟吗听不见是吧?”矮白个儿说着就朝天开了一枪。 李心水听到枪声,顿时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还是那副和蔼可亲的讪笑,“兵爷留条路,外面太乱,没个枪不好活,到了安全地儿保证上交给军队。” 矮白个儿皱了皱眉,他其实对于外面的消息知道得不多,他们几个是老兵油条,跑去凉云山边后山玩了几天,回来时队里一个人也没有,又不敢瞎跑,只有继续等在这儿了。 旁边有个人对着矮白个儿耳边悄悄嘀咕了几句,随后他才点了点头,对着李心水说道。 “你们俩过来给我好好说说外面怎么回事儿,说清楚了,我们再谈枪的事。” 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李心水心中有些纳闷,这几个当兵当傻了? 既然不清楚外面怎么个情况,那就好办了。李心水一脸正色,严肃地说着:“外面变天了啊,**不管这边了,军队警察公职人员,全撤到临海那边去了。” “放你娘的屁。”矮白个瞪大眼睛,显然不信。 李心水撇撇嘴:“西边儿那个坑,拍了三个团的兵力还有周边警力,八千多号人,说没就没了。”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我今中午看的新闻,最多跑出来百十来个。” 矮白个听了,一脸怔怔,另外四个士兵也是一脸震惊。 “现在外面太乱了,拦路的,杀人的,抢劫的什么都有,不得已搞两把枪在身上防身。”李心水紧接着说,“你们没手机吗,有些消息查一查就看得到我说的都是真的。” 矮白个还有点没缓过神来,愣了会儿才回答道:“手机都在班长那锁起来了,等周日会发一次。” 李心水闻言,想了想又开口道:“你们这驻军的人,要么去了西边光荣就义了,要么就跟着大部队跑临海保护生存点去了。” 矮白个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上面能撤军不管让这些地儿变乱城?”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这时,吕明良开口说道,“辐射坑爆发了在全世界各地,如果不集中兵力,那他们自己就要岌岌可危了。” “毕竟一乱起来,周边几个国都在虎视眈眈,更何况,前段时间外边儿已经在乱了。” “那怎么样也不可能全撤吧。”矮白个还是有些不死心。 李心水也懒得跟他废话这么多,何况他知道的本来就不多,其中还有更多秘闻详情他都不知道,他能肯定的一点是,事情绝没电视上那么简单,泱泱一国,大军皆撤,一夜之间许多地方变成了无主之地,要知道退出去容易收回来可就难了。 “你们要是不信,就自己进蜀市去看看,劝你们带好装备,不然怕是回不来了。” 说罢李心水带着吕明良扭头就走了,吕明良还不动声色地回到刚刚的石台拿上那把突击步枪竖在胸前,赶紧溜了。 第五章度假山庄 李心水与吕明良两人赶紧跑回大门开车迅速驶回西郊别墅区,车上时,吕明良提到想回蜀市看看,李心水没说话,其实他心里的是不愿意离开蜀市的,近来一两天西边坑洞并没什么新消息传来,心思渐于安稳,但是又怕到时候再跑又来不及了。 人有时总会如此,明知道不可一拖再拖,但没有什么明确的危险明示下,却扔在一拖再拖。 到了西郊别墅区,李心水将车停进别墅内的小车库,把突击步枪拿下来藏在车库中,至于手枪自然是他与吕明良一人一把别在腰间,自然不可能拿着枪走回房里,让王旋父母看到,自然又是少不了一顿说辞。 将一切完毕,回到屋内,天色渐晚,王旋母像是平常无异的家庭主妇般,倒腾起厨房,王旋父看着电视,时不时会看两眼手机确保没有漏掉任何信息电话的传入。 显然,王旋父在安排出蜀市后的相关事宜。 王旋在看到李心水二人回来,立马凑了上去,低着声问着,“怎么样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李心水对着他不留痕迹地点了点,然后走进一个卧室,王旋了然地跟了进去。 “我们刚刚碰到洪仔那伙人了。”李心水低着声音,可能怕外面王旋父听到吧。 王旋有些小小的惊讶,“那你们怎么回来的?” 李心水亮了亮腰间的枪,他觉得这些东西对于王旋没必要隐藏什么。 “卧槽,哪儿搞的这玩意儿,牛啊兄弟。”王旋看到枪顿时有些两眼放光,兴致勃勃地就想伸手摸摸看。 李心水一巴掌拍掉王旋的狗爪子。 吕明良将腰间的枪拿了下来,随手甩给王旋,然后又沉声道:“洪仔那几个狗腿子被打死了,不过不是我们干的。” 王旋闻言,顿时那在手枪上下胡乱游走的小手才消停了下来,随后问道:“洪仔没了?” 李心水点点头,“确认过了。” 王旋咂咂嘴:“这他吗上午还耀武扬威呢,说没就没了。” 说完,他估计是觉得有些不妥,又紧接着说:“狗日的没了才好,杂碎。” 吕明良勉强笑了笑,开口说着:“下手的还有那个大光头都跑掉了,事儿还不算完。” “你们没动手那谁动的手?”王旋有些疑惑。 “训练基地那边还有几个兵没走,大光头那伙人估计跟我们一样的想法想过去摸枪,结果给撞见了,两边一搂火,大光头那边被打掉几个跑了。”李心水开口解释。 王旋听着,脸上还有些兴奋:“你们出去这才半天碰这么多事儿啊。” “早知道我也溜着跟你们一块儿出去了。” “傻逼,你还当着有些好玩呢?”李心水骂道,“一个不注意人就没了。” “多个我不多个照应?”王旋不服气,“不行,下次必须带着我一起,说不准哪次你俩就没了,我一个人干啥去。” 吕明良看了看房门外,努努嘴,“你跟着你爸妈赶紧麻利出蜀市吧,等心水和我把那号人搞死,就出来找你。” 他们俩是确实不想让王旋掺和进来,一来李心水觉得要真出点什么意外,他根本没办法跟王旋父母交代,二是也确实在提这哥们安全着想。 吕明良更不用说了,他现在才是最清楚明白一家人在一起真是比什么都重要,他也开口劝着王旋跟着他父母先走。 王旋满不在乎,还是一脸兴致勃勃地开口说着,“下次出去,我给你们当狗头军师,稳稳的。” 李心水跟吕明良都懒得搭理他。 “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去。”王旋又开口问着。 “我在等老八给我消息。”李心水回答道,“等他出了城会给我电话。” 王旋点点头,开始当起了狗头军师,“那当下就是得摸清大光头他们的据点了,郊区外这么大可不太好找。” 王旋想了想,“他们又有钱又有枪,肯定是憋不住的主,我估摸着,应该跑哪潇洒去了。” 李心水点头,城郊外,其实有处度假山庄,苗儿之前带他去玩过一次,专供有钱人吃喝玩乐的,别墅泳池,连全职陪酒妹都有,让李心水不禁感慨了下有钱人奢靡的生活。 “按我说,晚上就摸过去瞧瞧情况,盯着人,到时候等骚八一来,直接一锅给他端了。”王旋又接着对吕明良说,“这事儿得我跟心水去,你样子那边大多数都有印象,你一露对面肯定谨慎不少。” 吕明良有些恍惚,自己的事儿,这哥俩劳心劳力的。 李心水皱了皱眉,还想开口劝说,王旋两巴掌一边搭在李心水肩上一边搭在吕明良身上,满不在乎地笑嘻嘻说着,“就这样定了啊,等我爸妈睡了,咱就摸出去,瞧瞧那度假山庄。” “有钱人的地儿,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呢。” “定什么定。”王旋父突然推门进来,他在外面偷听半天了,就知道这几个小子不让人省心,可吕明良的事儿他也多说不了什么,但是自己就这一个儿子,不能让他这样胡来。 王旋有些傻眼,“爸?” “你安心给老子在家待着。”王旋父的声音有些不容置疑,“今天我不睡了,就看着你。” 顿了顿,声音稍微平和了下,对着李心水和吕明良开口说着,“你们俩今天也早些休息吧,报仇这事儿不能急,稳着来。” 吕明良一声不吭,有些冷眼。 李心水愣了下,打着哈哈赶紧开口,“叔,您放心,今晚把王旋盯好了,我和明良没这么愣。” 这时,王旋母在外面喊着,“出来吃饭了,都做好了。” 几个人闻言,有些诡秘安静的气氛才算被打破,出了卧室坐在客厅,一言不发地吃着饭。 晚饭完后,李心水和吕明良进了同一个卧室,商量起晚上去度假山庄的细节,显然他俩并没有放弃要去的打算,王旋则被他父亲喊去了另一边,应该是铁了心看住了晚上。 等到商量得差不多,李心水和吕明良遂即出了卧室,去下面小车库拿上枪开车准备离去。 车刚开出去别墅,王旋突然追了上来。 “你这?”李心水问道。 王旋摆了摆手,“吵了一架,没事儿,走。” 等到王旋上了车,李心水才提醒似的说着:“其实今晚也就过去看看情况,你这没必要跟你爸吵这一架。” “我知道。”王旋回答,“我今晚要是不出这个门,我以后也出不去了。” “我就是表个态度 。”王旋眼色有些黯淡,他很少忤逆他父亲的话,他父亲小时候为了让他有更好的教育环境,前前后后跑了不少地方,不知道在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面前不知道卑微了多少次。 随即,他看了眼吕明良,“不是让你别去吗,你露了那边警惕不少。” “这是我的事儿。”吕明良回答。 王旋想了想,点头也没多说。 西郊别墅内,王旋父满脸怒气,“不知道好歹,真的是不知道好歹!” “现在这个情况,动不动就闹出人命,真当自己与众不同,大难难死?” 王旋母安慰着王旋父,“让他去吧,今天他们也就去看看情况,没什么大危险的。” “我不知道?”王旋父吹胡子瞪眼,“臭小子今天是在给我上眼药,你看着吧,今天他去了,以后还得去,不听劝!” 王旋母轻轻抚了抚王旋父的后背,轻声说道,“算了吧,他们仨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都是些情深意重的年纪,你当年那会儿还不是一样。” 王旋母自然也是担心这王旋的安危,既然王旋已经去了,只能在家好好祈祷着王旋平安无事。 一对夫妻当中,总得是一人气急,一人抚慰。 车上王旋看到那把突击步枪,两眼放光,爱不释手,不断开口说着:“这才是男人心之所属啊!” “你会用吗。”李心水开着车,目不斜视。 王旋听到,一脸不屑,“老子当年玩枪战游戏,把把都是强力突击手。” 李心水有些愕然,想说着自己下午开了一枪差点枪都没拿稳,那还是手枪。 想了想这么丢脸的事,还是烂死在肚子里好了。 他又瞥了眼吕明良,发现他面不改色,只是偶然的余光瞟到了李心水的目光。 狗日的心理素质还挺好,李心水心里臭骂道。 到了度假山庄,李心水发现里面人虽然比不了以往,但是还是不少。 李心水进了山庄内,先去大厅开了个标准双人间,两千一天,吃喝免费,那大厅的前台小姐看了眼李心水三个人,又额外收了李心水一千块钱,连身份证都没看,对着李心水露出职业的微笑:“祝您度假愉快。” 李心水有些肉疼,想着三千块钱不能白花,想从前台套点消息:“现在这么乱,你们怎么还敢开着店儿啊?” “山庄内规定的上班时间,如无管理通告,是不允许私自休假的。”前台还是职业的露齿微笑,将房卡递给了李心水。 李心水点点头,心知套不出有用的消息,暗自想着:这老板不是背景雄厚,就他吗铁了心要赚钱。 这时有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李心水眼中走过。 “那不是那天挨揍那个?”吕明良也注意到了。 “还真是,这也是个有钱人啊。”王旋顺着视线看了过去。 那边那个中年人已经走到电梯口,身后跟了三四个西装男,看这样子应该是准备乘坐电梯回房间。 他好似感受到了李心水三人的目光,扭过头看了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发现是那天出手帮忙的几人,随即对着他们微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转身轻声跟着身后的人说:“叫几个兄弟盯着那三个人,看看他们住哪个房间想干嘛,如果有需要,顺便帮帮他们。” 身后一个西装男点点头,又问道:“不怕是那边的人吗?” 中年人走进了电梯,然后摇摇头,开口说道:“那边不会派这么愣头愣脑的三个小年轻。” 西装男一脸恍然,闭口不言,掏出手机联系起人来。 “我要是记得没错,那货不是想给我们个名片,还人情?”王旋看到中年人后,心思迅速飞转。 “不了吧。”李心水看了眼王旋,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沾了他们可不容易脱出来。” 王旋撇撇嘴,开口说道,“以前能倒腾那玩意儿,现在谁买?有点钱恨不得全藏起来,自己都舍不得花。” 吕明良这时心里有些想法,点点头看着李心水说道:“我感觉用得上。” 看得出来,吕明良想增加此行成功率,一举把大光头那伙人拿下。 李心水不好多言,带着吕明良王旋二人去了酒店房间。 已经快午夜时分,偷着酒店房间内的窗子还能看到外面灯火通明,不少人还在泳池边,喝着小酒肆意玩闹,不像是劫后余生的模样。 王旋望着下面,撇嘴一脸不屑:“人吧,一但没了实在的压力,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吕明良也望着下面,不过没说话,眼神快速游走辨别。 李心水躺在床上叹了口气,世道变得太快,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 这才短短几天,最初还想着尽快出了蜀市保证自己的安全,没想到变化太快了,事情已经演变到要亲自动手杀人的地步。 李心水看了看手心,自己架是没少打,人也是砍过,杀人这种事,搁以前也就是头铁想一想,他又想到如果西边那个坑不持续扩大,上面会不会派军队回来镇压收回。 消息真是太少了,李心水又叹了口气,算了不管了,先搞眼前事,现在蜀市就是个三不管地带,杀了跑了谁能知道。 第六章扇耳光 李心水心里自我安慰着。 “没发现有他们人的踪迹。”吕明良突然开口说道。 “别急。”王旋回答,“城外落脚的地儿不多,他们就算被打掉了洪仔那四个,也有十个人左右,普通地方没人敢收他们住。” 顿了顿,王旋又冷静分析道:“他们死了四个人,现在玩乐的心情肯定没了,说不准窝在房里商量着接下来的路。” 李心水听了笑着说,“你小子可以啊,真来给我们当狗头军师来了。” “那是。”王旋得意洋洋。 “待会儿我和心水下去溜溜,看看其他地方。”王旋接着说道,“明良你就在上面看着吧,下面泳池人流量很大,也很有可能路过他们的人。” 吕明良有些沉不住气,欲言又止。 李心水拍了拍吕明良,说道:“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你。” 吕明良只好点头。 李心水王旋两个出了酒店,两个在山庄分开四处寻找。 另一边酒店内,一个西装男子对着中年人汇报道:“那三个人,下来了两个,在山庄里分开闲逛,看样子是在找人。” 中年人点点头,没在意地继续拨弄怀里的小猫。 两人在山庄内寻找无果,倒发现个小清吧,于是想着碰运气地进去瞧瞧。 “也没有啊。”王旋纳闷道,“真躲在房里不出来了?” “明天再看看吧,真没有就换个地儿。”李心水回答,转身准备回酒店。 “来都来了,喝点喝点。”王旋笑眯眯地说着,“给明良打个电话,让他也下来,不能糟蹋钱不是。” 李心水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给吕明良打了电话让他下来一起喝点,一整天也没个消停,稍微放松下。 两人闲扯着有一搭没一搭,点酒的时候才发现还得另外掏钱,王旋双手一摊,表示自己分文没带,于是又是李心水十分肉疼地付了酒钱。 酒馆内装修得倒是十分清雅,灯光稍许昏暗,三三两两的人坐着在低声闲谈,酒保细心地在吧台调着酒,顺滑的轻音乐已是让人有了几分醉意。 这时,门外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打破了酒馆内的静谧。 “他吗的,下午碰到的事儿够糟心了,这劳什锤子山庄里还有人这么嚣张。” 李心水望了过去,心神一凝,是大光头那伙人,那个黄毛没在,来的只有四五个人。 大光头眉头紧皱,应该是碰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他们走了进来,有人对着酒保喊着:“随便来点酒。”随后,几人坐在了角落位置。 王旋低头拉了拉李心水,后者马上会意,不动声色地给吕明良发了个短信:情况有变,你别来。 还是晚了步,吕明良已经走进了酒馆,大光头那边立马有人注意到了吕明良的到来,低声跟着大光头说着什么。 吕明良第一就看到了大光头几人,尽管那几人坐在角落。 此时,他眼里怒火中烧,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掏出腰后别着的手枪,打死这几个杂碎。 王旋眼珠一转,对着吕明良立马喊着:“这儿呢这儿呢,过来喝几杯,别太郁闷了。” 吕明良强压住心里的怒火,扭头忍住那想杀人的目光,有些一步一顿地走向王旋那边。 他实在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手指都在轻微地颤抖,弑父杀母的仇敌就在一边坐着喝酒聊天,他却只能假装没看见地坐在另一边。 “稳住,稳住。”李心水低头按着吕明良的手,让他别去用眼神看大光头那边。 反观大光头那边,有说有笑,声音甚至传到了吕明良这边。 “今天上午西城门可是捞了不少哈哈哈。” “可不是,就是跑了个小崽子。” “真是可怜了自己爹妈死在面前都不能干些什么。” 声音有些肆无忌惮,甚至眼神还有意无意看向李心水这边,直白地挑衅着。 “欺人太甚!”吕明良咬着牙。 “别冲动。”李心水皱着眉头,那边这么有恃无恐,肯定有所把握。 酒馆外又走进了西装革履的两人,不过李心水三人都没心情注意。 “哎你说,那小崽子跑了后,现在躲哪儿哭呢?” 大光头不在意这几个人明里暗里的嘲讽坐在另一边的吕明良,几个毛头小子能翻起什么大浪,更何况在这山庄里,谁敢动手? 索性他就坐那抽着烟喝着酒,心里在想其他的事。 刚刚在餐厅里碰到了几个富家子弟,毫不留情地打了他的脸,笑骂着让他们几个滚出餐厅,污了餐厅安静素雅的气氛。 山庄里谁不知道这个山庄是那位爷的地,谁敢在这惹事生非,就算他们几个是从牢里跑出来的亡命之徒,也晓得上面那位也是他们惹不起的主。 恶人还得恶人治。 憋了一股子气,在这终于能泄了出来,也是好的。 王旋拉了拉李心水,示意赶紧离去。 但是吕明良在另一边听着几人还在用污言秽语调笑着上午被他们乱刀剁死的父母,忍不住还是爆发了。 吕明良端起酒杯,反手就狠狠地朝着大光头那边扔了过去。 “我在草拟吗。” 酒杯砸在了桌上,玻璃四溅,酒水撒了大光头几人一声。 “草拟吗小b崽子不要命了?” 那边有人擦了一把脸上血水、酒水。 大光头伸手拦了拦一旁的马仔,声音带着点怒气:“要闹出了山庄老子陪你玩,山庄里你玩不起。” “玩你吗。”吕明良破口大骂,提着个酒瓶就冲了过去。 李心水和王旋见状也一人抄了酒瓶就冲了上去。 李心水自然知道大光头说的玩不起是什么意思,这个山庄的所属人,背景通天,苗儿之前带他过来玩的时候有提过。 至于多通天,李心水翻了个白眼,我一个平头老百姓知道个鬼,反正只要有点背景老子都惹不起,管那干啥。 大光头那边多少有点懵,没想到这几个愣头青真敢动手,硬抗了三下酒瓶,立马反打起来。 打急了眼,谁管这是谁的地儿。 李心水酒瓶打碎,剩个把儿和茬子,见人就捅,也不管是不是要害。 那边的人也抄起了酒瓶,盯着吕明良的脑袋就开了瓢。 吕明良已经上头打红了眼,任着血水从额头上流下,三个人盯着刚刚嘲讽话最多的那个崽子,摁着锤。 三个人终究还是敌不过这几个从牢里跑出来的汉子,几分钟就被反摁在地上。 可那个倒霉货被吕明良三个人着重关照了一下,身上没一处好的,躺在地上低声**。 大光头一把扯起吕明良的头发,看着他满是狰狞的脸上挂满血水。 “小子,你想报仇你有那本事吗。” 说着,大光头两耳光拍在吕明良脸上,打得他有些耳鸣,吐了口血水。 “草拟吗你现在就弄死我,弄不死我迟早弄死你。” 大光头瞥了眼地上在打斗中吕明良弄掉的手枪,后背有些发凉。 他捡起那把枪,装着不屑的样子,“拿着枪,会用吗。” “算你小子命好,没开,开了你今天就算杀了我,你也别想活着出去。” 说着,大光头收了枪,挥挥手示意几个人把吕明良三个人抬出去。 酒馆内的人在吕明良冲过去那会儿已经跑得差不多了。 但是还有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打着电话低声询问。 “嗯好的四爷,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电话挂断,两个人就走到大光头面前,说着:“四爷说了,这三个他的人,枪还了,一人挨两嘴巴子,这事儿算了。” 大光头有些发愣,试探地问道:“哪个四爷?” 其中一个西装男反手就是一耳光扇到大光头脸上,“多嘴,这下算送你的。” 这些大光头彻底被打蒙了,他心里没底,不知道这个四爷是不是他印象中所知道的那个四爷。 “哥,怕他们作甚,今天受的窝囊气可真够多了。”大光头旁边一个马仔语气凶狠。 西装男面无表情,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指了指大光头,“想好了做。” “就他吗你有枪啊。”那马仔看着西装男掏出枪,也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指着西装男。 西装男面无表情,丝毫不在拿枪指着他的那个马仔,好似根本不怕他敢开枪。 李心水三人完全摸不清状况,想着没抱上哪根大腿啊。 王旋捅了捅李心水:“你拖苗儿找的人?” 李心水一脸茫然,摇摇头,心里想着老八也不可能这么快来这边,来了肯定会事先会给他通个信儿。 王旋又看了看吕明良,吕明良也摇摇头。 此时大光头心里挣扎,听西装男这样做了,那他以后可能再难服众,可要不这样做,要真是那个四爷,说不定都没以后了。 “兄弟,枪能还,巴掌还是算了吧。”大光头试探地说着,“兄弟以后还要在道上混,被三个毛头小子是扇了巴掌,过不去。” “过不去?”西装男挑了挑眉,又一巴掌甩在了大光头脸上。 “我扇你巴掌就过得去了是吧。” 大光头又被狠狠摔了一巴掌,两边的脸均匀地红肿起,一咬牙一心狠。 “巴掌我受了,放过其他哥几个儿。” 西装男看了眼大光头,又回头对着还坐在上吕明良说,“来吧,打完这事儿算了了。” 吕明良听着站起了身,一脚猛地就踹了过去,大光头顿时被踹得往后挪了几步,顶住了酒桌,硌着了背,一张红肿的脸憋出了紫色。 吕明良又走了过去扇了好几巴掌,不解气地又踹了一脚,才回头看了看西装男。 西装男点点头,心中有些不悦这小子得饶不饶人,也没多说,对着大光头几个示意让他们自己滚。 见着大光头几个人走光,才对着李心水几个人说道:“四爷说,算还上次酒吧的情。”说完两人就扭头离开了。 这时,李心水几人才恍然大悟。 王旋揉了揉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说道:“得了,一招神仙手也没了。” 李心水撇撇嘴:“老子看刚刚明良甩耳光的时候你爽得很。” “这事完不了,我说了要亲手宰了那几个杂碎。”吕明良揉了揉刚刚扇大光头脸的手,他吗的,力的作用还真是相互的。 几个人显然心情好了许多,互相搀扶着回了酒店房间,吕明良终于也多说了几句玩笑话。 回到酒店房间,王旋打了酒店内线电话让工作人员送了点酒精纱布上来,处理伤口。 “我发现这酒店有点特殊服务。”王旋包扎着身上被酒瓶划伤的伤口,一脸坏笑着说道,“搞几个来个群P?” “龌龊。”李心水笑骂。 “下流。”吕明良也跟了句。 “靠,别搞得就我一个色胚啊,你们肯定也很想是不是。”王旋贼心不死。 “鄙人撩妹不嫖娼。”吕明良正色道。 “鄙人卖身不卖艺。”李心水如是道。 “谁特么稀罕看你那点手艺。”王旋翻了个白眼。 “说正事儿,咱三个今天都算是打了照面了,之后可能没什么机会能下阴招了。”王旋开口说道。 李心水摆了摆手,“过两天老八就过来了。” “来了多少人?”吕明良问。 “两车面包人。” “啥玩意儿?”王旋一脸诧异。 “十来个。”李心水一脸鄙夷,一点小梗都接不下,怎么当的当代社会潮流大学生。 “那岂不是又能下阴招了?”王旋坏笑,正愁着满肚子黑水没地儿倒呢。 几个人折腾累了便很快入睡。 第七章 三个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酒店的保洁人员摁了好几声门铃才叫醒了他们。 王旋还是一脸困意,不耐烦地挥挥手喊着让保洁不用进来,然后内线电话叫了三份午饭。 李心水还在抱头接着睡,半夜他醒了一次,老感觉心神不宁,又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久才睡过去。 而缓缓起身吕明良跟王旋,一身子腰酸背疼的,也不怎么想动。 王旋看了看手机,他上午也醒了一次接了他妈妈打来的电话报了平安后又接着睡了。 看着占了卫生间在洗漱的吕明良一眼后,然后就坏笑着看着李心水。 “卧槽心水,大光头那伙人来报仇了。”王旋焦急地拍着桌子,煞是逼真地冲着李心水的耳朵大喊。 “直接他吗的冲酒店来了。” 李心水本来还睡得死沉死沉的,猛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愣了五六秒后,他才有了点反应:“在哪。” 王旋神色平静,“什么在哪。” “你他吗不是说大光头来报仇了?”李心水问道。 王旋面不改色,“你睡傻了吧,谁在说话。” 李心水再愣也知道了是王旋的恶作剧,踹了一脚王旋,又打算回身继续抱头痛睡,睡他个醉生梦死一天一夜。 而吕明良已经洗漱完毕,梳了梳骚包的发型,对着镜子里略带忧郁的脸庞,不禁感慨道:“帅。” 美中不足的就是左眼上大大淤青,让人看起来以为是个基因不太完全的大熊猫。 王旋翻了个白眼,“继续折腾你就那副批样子,有空折腾头发你不如去瞧瞧大光头他们跑了没。” 吕明良闻言呆滞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一伙人此行的目的,有些尴尬。 “那你搁这儿坐着干啥呢。”他低眉瞧了王旋,还有些小生气。 “去你大爷的,饭都没吃慌什么慌。”王旋没好气地回答了一声。 “昨天他们出小酒馆的时候就该摸上去看看他们酒店房间。”王旋摸了摸下巴,“这种事儿果然头一次做还是有点不顺手。” 此时酒店的午餐已经送来,王旋叫醒了李心水吃过午餐,就在想下一步的思路。 “我觉得应该没跑吧。”李心水思忖,“就算没在酒店了会不会在山庄外面蹲我们出去。” 王旋摇了摇头:“昨天那两个人说了我们是四爷的人,算是给我们头上带了个帽,大光头他们没摸清我们底子前应该不敢动手。” “那他们不会觉得丢脸,灰溜溜地跑了?”吕明良问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 李心水和王旋都觉得有这种可能。 几个人赶紧折腾着满山庄去偶遇大光头那伙人,找了一圈三个人也没见着大光头那十来号人的身影,三个人又汇合在酒店门口。 “坏了,不会真跑了吧。”李心水有些牙疼,都是些铮铮铁骨的爷们,打了脸不找回场子? “还不是因为你小子忒能睡。”王旋瞥了眼李心水。 李心水踹了他一脚,知道这是玩笑话。 吕明良想了想,开口说道:“去车库瞧瞧,他们那几辆车,我还有点印象。” 李心水也有点印象,好几辆价格不菲的豪车呢,应该都是偷抢来的。 随即,三人又赶紧跑去地下车库,几个人分头探查。 地下车库挺大的有两层,此时却没有太多的人车停在里面,车库内光线有些昏暗,瞧着有些怖人。 王旋和吕明良去了负二,李心水则一人在负一楼车库。 找了一会儿,王旋就给李心水打来电话,说看到了之前在城门口的那几辆,不过有两辆车没在。 “我这边没看到他们的车。”李心水回答。 “应该是暂时出去了,晚点会回来的。”王旋说着。 电话那边吕明良的声音传了过来:“要不然我们直接蹲点吧,等他们回来摸摸情况跟他们住的地方。” 王旋点点头,觉得可行,又开口说道:“这些狗日的,贼精,两个车这头一辆那头一辆。” 李心水刚想说什么,车库门口这时驶入了两辆车,李心水赶紧躲在一边。 李心水看了一眼,借着车库外的光才发现是大光头的车,立马压低身子将身形藏在车后,然后沉声对着电话说道:“大光头的车回来了。” “那你快躲起来别露了,看看他们一会儿电梯去几楼。” 李心水嗯了一声,把电话挂断,蹑手蹑脚朝着电梯方向猫过去。 果不其然,大光头两个车还是分头一边一辆,李心水看后心里暗道:学到了学到了。 停好车,两边人汇拢,低声交谈着走向李心水旁边的电梯。 渐行渐近才缓缓有声音模糊地传入李心水的耳中。 “哥,小山岗那边不好拿下来啊,我看了明里暗里能有二三十号人呢。” 大光头皱着眉头,两边显然还没消肿的脸看起来甚是滑稽。 “咱们有枪,使点套就给他们一锅端了。” 李心水偷偷瞧了眼,是昨天那个掏枪指着那个四爷的人的马仔,一看就是个好战分子。 在两伙人还在冷兵器火拼里,有枪的话战斗力可不止是一个人当两个人这样用,打得准一个人当几个用。 另外边人还想再劝劝,但是大光头却开口说道:“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着急吗?” 顿了顿,大光头又开口说道,“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过日子,这样的话我还逃出来干嘛。”声音不忿。 闻言,大光头旁边的几个人都不说话了,应该是想到了这两天的憋屈。 大光头又吩咐了句:“都回去准备下养好神,等黄毛老黑伤养好点就去把那个点拿下。” 黄毛就是那天在训练基地被打伤那个,老黑应该就是昨晚被他们打得起来的那个小马仔,李心水心里想着,大光头都在着手自己的小基地了,可都算是些比较关键的消息。 李心水看着他们走进电梯,记了下他们电梯停的位置,就打算转身回去找吕明良他们。 负二楼下。 昨天那个西装男看了眼吕明良,面色不悦,从李心水一行人出了酒店门他就开始在跟着了。 “我昨天不是说了,事儿到那就算了?” 吕明良撇撇嘴,没搭理他,搁以前就回句关你屁事,多嘴就揍你。 王旋倒是眼珠子提溜提溜转得贼快,“哥,是四爷的意思?” “这事儿到这算了,多大的仇都得解了。”西装男没正面回答王旋的话,反而语气不容置疑。 吕明良闻言,双眼一凝,目光缓缓移在西装男身上,眼神锐利。 西装男感觉是有一把无形的大刀,在轻轻拍打他的脸。 一个毛头小子也敢这样盯着他。 他侧过头,也死死盯着吕明良,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只需一点点的***,这紧张的局势便是顷刻爆发了。 王旋立马在中间说起了好话,“哥,好好好,这事儿到这到这。” 说完,他又扯了扯吕明良,给他示意眼神,本来他们也没打算在山庄内又搞出什么事。 有了台阶下,西装男才冷哼一声。 然后想了想,可能感觉狠话不够落了面儿,又面带不屑地说道:“自己什么人什么位置摆好、端正。” 王旋顿觉不妙,暗自骂道:真他吗是个脑瘫角色,给了台阶还要装。 “你是在教我做人啊?”吕明良神色变冷。 西装男挑了挑眉,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 他横竖撑死也就是个保镖跑腿的角儿,一天看着这些顶天儿大的人,倒是学了不少唬人的脸色。 “不服气连我也想打是吗。” “老子他吗打你怎么了?”王旋瞬间暴起,一拳狠狠打在西装男头上。 他知道自己不动手,吕明良也会动手,这货什么德行他跟李心水肯定心里有数。 吕明良立马接上,感觉仿佛是重回了他们以前那个不怕天不怕地的时候。 他一把拉过还有些晕乎的西装男,两只手从西装男腋下卡住颈脖,让其无法挣扎还手。 王旋则痛扁起来,先是一拳打断了西装男的鼻梁顿时鲜血涌了出来,又一拳打在眼眶上,拳拳到肉,打得那叫一个畅快。 李心水这时才匆匆赶来,看到打起来的双方,顿时傻眼了,怎么还跟昨天帮我们那个打起来了? 李心水赶紧想拉开还在一拳一拳揍着西装男的王旋,吼道:“你们他吗两个都疯了?” 吕明良看见李心水拉开了王旋了,才松了锁住西装的两只手,让其扔在一边。 “这事儿我一个人扛了。”吕明良对着李心水开口说道。 王旋甩了甩手,“要扛也是咱俩,我打得挺嗨。” 李心水有些无奈,“这是谁扛的问题吗?” “你是不知道。”王旋指了指瘫靠在车边的西装男说道,“这小子太能装了。” “他让我跟大光头那伙人算了,叫我们别再找事儿。”吕明良开口解释道。 “真以为自己是个大个儿呢?啥事你说算就算。”王旋又撇了撇嘴。 李心水大概清楚了怎么个事儿 ,看了眼西装男,又看了眼王旋,才开口说道:“跑路吗。” “没事儿。”王旋摇摇头,“我估摸着,可能不是那个四爷的意思。” “几成把握啊。”李心水问道。 王旋一本正经:“五成吧。” “去你吗的。” “麻溜儿的,几成把握,没把握现在赶紧溜。”李心水赶紧说道。 王旋想了想,开口对着林心水说道:“你先去开车吧,还没底儿。” 又转身对着绿名说:“你先去看看他身上有手机没。” 李心水去把车开过来后,吕明良在西装男身上上下摸索一阵找到手机,还有昨天的那把手枪,将手枪递给了王旋后,再用着西装男的指纹解了锁,给四爷拨了过去。 “喂,四爷?” “你是谁?”电话那边一下就听出来声音不对。 吕明良回答道:“我是昨天您帮的那几个人,刚刚不小心打了您的人。” 吕明良话说到一半,等着四爷的下文。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怎么回事儿?” 吕明良就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并提到了点跟大光头的仇。 “我在24楼,带着我的人过来。”说完便挂了电话,剩下几人脸色阴晴不定。 “去?”吕明良问。 “要不然还是溜吧,我不太建议过去,过去了就被拿捏死了。”王旋开口说道,他觉得这样有些冒风险。 两人将目光集中在李心水身上,现在他有一票决定权。 李心水想了想,说道:“我和明良去吧,你爸妈还在别墅等你。” 王旋听后一脸怒色:“你们他吗怎么总是想着排除我。” “我想着西边那坑如果没持续扩大,不想离开蜀市了。”李心水说道。 吕明良也点了点头,“我也不想走。” “不行,要去一起去,老子堂堂五尺半男儿,怂个屁。”王旋声音坚定。 几个人决定好后,李心水把在车上的手枪别在了腰间,他不像吕明良,像是天棒,手枪不离身,三个人一人一把枪,就算点背也要拉个垫底。 李心水回头低眉瞥了眼王旋:“扛上走吧。” “凭啥是我扛?”王旋不解。 “就你打得最嗨你不扛谁扛?”李心水指了指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的西装男。 王旋还是有些不情愿,可怜巴巴地看了看李心水,又望了望吕明良。 李心水撇撇嘴不说话。 吕明良高举双手,一脸无辜:“我可没揍他。” “草,好心没好报了这年头。”王旋愤愤地踹了脚西装男,又无奈地扛了起来,跟在李心水吕明良两人后面,嘴里还不停骂着。 “两个龟儿子慢点,一百多斤呢。” 走进电梯王旋就有些吃不消地将西装男甩在地上。 “不行了扛不动了,这尼玛像猪一样。” 李心水拍拍王旋的背:“行了行了,别耍宝了,待会儿可不好对付。” “没事儿,大不了老子夺路而逃,看他们怎么追。”王旋不屑。 吕明良则是开口说道:“实在不行,我拿枪架住那四爷,我不信不放我们。” 李心水摇摇头,心想哪儿这么简单。 二十三楼一下就到了,电梯门刚一打开,就又有一个西装男子站在门口,脸挺生。 只见他礼貌地开口说道,“四爷在三号房等你们,人交给我吧。” 王旋庆幸地点点头,他确实不想扛着一头死猪气喘吁吁地去见大人物,多少给自己立个有气质的形象。 李心水走在最前面到了三号房门前,大致环顾了下四周。 装潢华丽,富丽堂皇,一整层楼都没几个房间,他心里暗想,应该都是些总统套房。 李心水也礼貌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一声低沉的男中音“进”,便推门而入。 第八章指路 李心水回头低眉瞥了眼王旋:“扛上走吧。” “凭啥是我扛?”王旋不解。 “就你打得最嗨你不扛谁扛?”李心水指了指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的西装男。 王旋还是有些不情愿,可怜巴巴地看了看李心水,又望了望吕明良。 李心水撇撇嘴不说话。 吕明良高举双手,一脸无辜:“我可没揍他。” “草,好心没好报了这年头。”王旋愤愤地踹了脚西装男,又无奈地扛了起来,跟在李心水吕明良两人后面,嘴里还不停骂着。 “两个龟儿子慢点,一百多斤呢。” 走进电梯王旋就有些吃不消地将西装男甩在地上。 “不行了扛不动了,这尼玛像猪一样。” 李心水拍拍王旋的背:“行了行了,别耍宝了,待会儿可不好对付。” “没事儿,大不了老子夺路而逃,看他们怎么追。”王旋不屑。 吕明良则是开口说道:“实在不行,我拿枪架住那四爷,我不信不放我们。” 李心水摇摇头,心想哪儿这么简单。 二十三楼一下就到了,电梯门刚一打开,就又有一个西装男子站在门口,脸挺生。 只见他礼貌地开口说道,“四爷在三号房等你们,人交给我吧。” 王旋庆幸地点点头,他确实不想扛着一头死猪气喘吁吁地去见大人物,多少给自己立个有气质的形象。 李心水走在最前面到了三号房门前,大致环顾了下四周。 装潢华丽,富丽堂皇,一整层楼都没几个房间,他心里暗想,应该都是些总统套房。 李心水也礼貌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一声低沉的男中音“进”,便推门而入。 房间内大多装饰精美简约,与屋外的走廊那种颇为富气的感觉大为不同,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张精细做工的白色茶几,顶上吊灯的灯光正好,不刺眼也不让人觉得稍许昏暗,窗旁有人站着,身姿矗立,神情肃穆,窗帘半掩着,只有少量阳光照射近来。 茶几旁是几个标准样式的厚重沙发,颜色稍浅,正中是一个长条沙发,并没有抱枕,靠门边的是个两人座的,而最里面的一人座上则是坐了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头发乌黑带着少许光泽,四十出头的模样,神色平淡,不怒而威,但并没有那种上位者让人无法直视的气势,反倒是像一个意气风发的成功人士,只是不苟言笑。 里面的中年男人看到李心水三人进来,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让他们坐下,而后在电梯口接待李心水三人的西装男子则扛着那人,进来后轻轻地放下了他。 “弄醒他。”中年人开口说道。 西装男闻言,拿起水杯右手沾了些水,然后洒在昏躺在地的那人。 那人醒后,第一眼看到了坐在里面的中年男人后,便有些惊慌地坐了起来,又觉得有些不妥赶忙又站起身来,半弓着背,口齿不清地喊着。 “四爷。” 说话间似乎有扯到了伤口,龇牙咧嘴,脸上红肿淤青大片,鼻梁还是歪的,勉强才能认出这个人。 四爷点了点头,眼神飘在李心水三人身上。 “什么情况,说清楚。” 这时,满脸横包的他才注意到坐在四爷对面的李心水三人。 他想了想,然后声音尽量平静清晰地说道:“今天我撞见这三位小哥鬼祟地进入停车场,便跟过去瞧了瞧,发现他们在找邓有福的车,想起来昨天四爷您跟我说的他们与邓有福的事就此打住,所以就想劝一劝他们停手,发生言语冲突后就打了起来。” 王旋听了直撇嘴,这个人戏真多。 吕明良想开口解释一番其中的缘由,李心水却拉扯住他,暗示让他先别说话。 李心水想看看这个四爷,是不是讲理的人。 四爷一言不发,手指轻轻敲着沙发的把手,过了会儿,他才开口说道:“我是一个讲规矩的人。” “这个事,是我的人有失分寸,所以我会给予你们相应的赔偿。” 李心水摇摇头,回答道:“不必四爷,我们也打了您的人。” 四爷轻笑,“该有赔偿我说了该赔就得赔。” 顿了顿,他又说道:“但是你们打了人,于情于理,你们也有过错。” 李心水刚刚稍微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帮我办件事。”四爷接着说道,“成了,就算是给你们的赔偿,不成,就是我给你们的惩罚了。” 李心水还没说话,吕明良就有些恼怒,这些所谓大人物,怎么都爱自说自话。 “不能相抵?我们几人现在就离开山庄。” 王旋也点了点头,这样自是甚好。 只见四爷脸上还是带着轻笑,让旁边的人领着被王旋胖揍了一顿的西装男出去,随后关上了门。 李心水暗**了摸腰后的枪,有些紧张。 四爷将一切尽收眼底,但也未点破,并不在意。 他笑着说:“自是可以,由你们决定。” 李心水无视了王旋不断示意的眼神,迟疑地开口问道:“我能先问问什么事再决定吗?” 四爷大笑,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小山岗那边来了伙新人,劫了我一点货,我是一个商人,不想和他们发生冲突,但是我又好面儿。” 话只说到了一半,李心水自然会意。 他摒了口气,其实李心水是想接下来的,但是他也得顾虑一下王旋吕明良的想法,于是便说道:“四爷,能容我们商量一下吗。” 四爷摊开手,“自便。” 也不是他耐心好,任由李心水三人讨价还价,与人交谈本就是一门学问,太急则不稳,太缓则易生变。 他大可以不由分说地将差事强压给李心水三人,但是这样会让李心水三人心生抵触,就算让他们接了下来,恐怕事情的发展最后也难以让他顺心。 李心水则拉着王旋吕明良到一边商议,看了眼像根柱子杵在窗门的那人,便侧过身子低声交谈起来。 “方才我在车库听到了大光头几人也打算去小山岗那边。”李心水低声说道。 王旋才一脸恍然,难怪李心水这次如此反常。 “我估摸着,四爷这边的货,咱也吃不下,不过如果能吃了那两伙人,我们立身之本也算有了。” 顿了顿,李心水又说道:“等着那边打起来,我们黄雀在后就是,你们意见怎么样。” 吕明良摊摊手,觉得都可行,他如今是觉得大光头那伙人已是待宰的羔羊。 王旋想了想,沉声问道:“骚八那边?” 李心水点点头,“自然是等他们来了一起。” 王旋听后变欣然点头。 商议好的几人便回到了沙发边,李心水则开口说道:“四爷,这个事我们能做,东西就不要了。” 四爷点头,并未多言。 李心水又开口说道:“我们想知道那边的具体人数和装备情况,现在有枪的人太多了。” “二十几人,抢了我的货,应该人人都有枪。”四爷说道。 李心水有些愕然,“四爷您的货,是枪?”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四爷笑道,“你小子摸过我的底?” 李心水此时肠子都悔青了,枪啊,二十几把枪,不管在哪有了这些东西,都能和人掰掰手腕。 闻言,李心水摇摇头,“那天在酒吧,我有一个朋友偶然有提起点您的事儿。” 李心水记得,那天苗儿和他说起四爷,神情变没多在意,好像只是在说着一个普通人的身家。 想到这儿,李心水心里就有些犯嘀咕,苗儿是多大的家,四爷这般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了。 而这时,四爷才缓缓说道:“你那个朋友,算是有些门路。” 他可知道,能知道他发家的人不多,如果不是蜀市另外那几号人就只能是更上面的了,这些年他熬死的对手可不少。 李心水勉强笑笑,二十几个人二十几把枪,还有大光头一伙人,光他们三个去,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四爷摆摆手让他们三人可以回去了,其他事可不是他在意的。 既然他们接了下来,就得自己去想办法解决,路子算是给他们了,机会也是给了,至于能不能抓住,四爷无所谓的,这也本来就是他偶然的心思。 待到李心水几人走出房间,四爷轻轻敲着沙发的手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你觉得,这三个这么样?”四爷问道,不知道在问谁。 这时,一直杵在窗边的那人才缓缓开口:“没什么不一样。” 如果不是他开口说话了,真容易让人觉得只是一个惟妙惟肖的雕像。 “确实挺一般的。”四爷笑道。 窗边那人并没有再说话,四爷也不在意,看了看时辰便起身出去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李心水三人,现在是面色各异,李心水苦着个脸,王旋则有些兴致盎然,吕明良一脸无感,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四十几个人,三十来把枪啊!”李心水愁眉苦脸,“打个屁哦,准备准备溜吧。” “你不是说咱们还有人吗。”吕明良开口问道。 “再来二十个你敢跟他们火拼吗。”李心水拍了吕明良一巴掌,骂道:“三十几把枪,一眨眼功夫咱们都得凉。” “不是说坐山观虎斗?”吕明良撇撇嘴,他知道李心水应下来了,就不会这么轻易跑的。 “怕什么。”王旋突然开口说道,“活人还能给尿憋死了?” 语句中带着的兴奋,李心水和吕明良听得那是一清二楚。 “你他吗这个时候也愣?”李心水翻了个身又一巴掌拍了下王旋,“你是不清楚状况咋回事?” 王旋则是笑嘻嘻地说道:“咱这不是有个啥都能办啥都敢办的李老板吗。” 李心水知道王旋是在嘲讽自己,叹了口气又没好气地回答道:“我还不是想看能不能在蜀市稳定一下,总比成天犯二担惊受怕的好。” 王旋点了点头,其实他觉得李心水这个决定虽算不到好多少,但也差不了太多,算一记本手,如果后续发展得还行,也称得上一记妙手了。 “所以咱们现在干嘛?”吕明良有些不知所以,打架个嘛,好大回事。 李心水有些无奈,摊了摊手。 王旋则不嫌事儿大地笑着说:“当然赶紧摇人儿啊,说不准两边都认识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别听他瞎说,准备准备先去小山岗那边摸摸情况。” 大光头要与小山岗的人抢地盘,听着四爷给的消息,二十多个人都是新人,多半只是临时围搭起来的一群乌合之众,但是大光头那边不仅人不够,枪也少得可怜,李心水担心两边打起来,没几个回合大光头那边就得全军覆没,李心水三人自然也捡不到便宜。 所以李心水合计着,要不然想办法透点消息给大光头,或者弄点武器给他们,可是两种办法都不太好实施,想到这,李心水又苦着个脸。 世道难啊,想放点阴招也不容易。 第九章小山岗 本来打算吃过晚饭然后就去小山岗探查情况的几人,在接到王旋母亲打来的电话后,王旋便决定先回家一趟,王旋父亲似乎已经找好门路,准备离开蜀市了,王旋当下当然不愿离去,于心于情他都想掺和小山岗一事。 李心水和吕明良却并未与王旋一同回去西郊,一来吕明良不想与王旋父母说着周旋的话,二来倒也是诚心希望王旋跟着赶紧离开。 如果蜀市动荡不大,届时再让王旋回来便是。 王旋自己在路边找了顺路去西郊的车便赶了回去。 李心水则带着吕明良去了小山岗。 小山岗并不是什么荒野之地,是一处城外不大不小的镇子,两边靠着两座小山,镇子就坐落在中间,镇外边有个山亭,久而久之就爱叫这边叫小山岗,也算是一条比较重要的交通枢纽。 原先镇子里人不少,现在有些零落,街道上的商铺都少有开门,连行人都少了许多,按原先的样子,现在镇子上应该不少人吃过晚饭四处闲逛才对。 李心水还想着以为小山岗这边的镇子应该能有些许店面开着门,吃个饭,与商家问些情况,现在倒是让他有些牙疼。 从镇头走向镇尾,李心水有发现几个人像是盯梢,总是将目光若有犹无地放在李心水和吕明良身上。 街道两边的楼上也有些目光暗暗注视着他俩,不过应该都是些镇子的原本居民。 行未及远,便有人上前来问李心水,神色不善。 “你们两个,来干嘛的。” 李心水笑着回道:“兄弟路过,想找个地方吃饭。” 那人显然不信,面有警惕,“现在这么乱,两个人就敢到处乱跑?” 李心水忙笑着答道:“这不是实在饿得不行了嘛,兄弟能否卖我些吃食。” 那人不耐烦地摆摆手,“没有没有,赶紧走,小山岗这边暂时不欢迎外人。” “哦?”李心水面作讶异,“怎么回事呀兄弟。” 那人上下打量了李心水一眼,然后破口骂道:“你问nmlgb,套我话呢?” “你他吗怎么骂人呢。”吕明良马上就火大了,张口回骂。 李心水赶紧拉了拉吕明良,然后赔笑着道歉道:“兄弟不好意思,随口问问,这就走。” 那人瞥了眼吕明良,“骂你怎么了,有本事来干我?” 说话间,已经有几个人注意到这边,走了过来。 李心水拦着吕明良往车上走,街边偶尔有人投来的目光并不善意,赶紧回了镇口,上了车,李心水才缓缓开口说道。 “你这b性格啥时候能改改,让你干他你就想干他。” 吕明良不在意,“有需求咱不就得满足吗。” “你看不见他腰后别着的枪?” “看见了,我不也有。” 李心水彻底被打败了,挥了挥手,他怕要是他开口激一下吕明良,吕明良就直接揣着枪下去,这小暴脾气。 算了,反正刚刚那狗东西我也看不惯,吕明良心想着。 “这边都挺谨慎啊。”吕明良突然开口说道。 “嗯。”李心水点点头,“他们头儿应该下过吩咐,不过个个别着枪招摇过市,摆明了不怕有人找麻烦。” “那就干他们。”吕明良满不在乎。 “干个屁。”李心水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我原先是想让大光头那些人过来拼个两败俱伤,咱们过来捡漏,现在看来怕是大光头干不过这些人。” 李心水有些不明白,明明这些人枪都别在裤腰带边儿这么明显,大光头的人还以为这些人没枪。 “那你说怎么办。”吕明良懒得想这些,他最大的爱好其实就是撩妹,靠着副臭皮囊说些甜蜜话,撩妹可比这些有趣多了,还轻松多了。 现在李心水有些担心要是大光头知道这些人带着这么多枪不敢来了,他们仨就算加上老八的十几个人来,也根本吃不下这个地方。 他想了想就给老八去了电话,说清楚这边的情况和自己的一些想法,没想到老八那边完全不在乎,回了句,不要大光头那伙人也行,打就是。 李心水有些愕然,现在这些人都这么头铁吗。 去你吗的,打就打。李心水有些愤愤然,啥玩意儿啊就他一个人在这劳心劳力。 想着他就驱车开了出去,但是方向并不是回山庄。 而是去了训练基地。 李心水虽然嘴上说着不管了,打就打,其实还是心里放心不下,打算去训练基地碰碰运气,再搞点枪来,送大光头他们,当然不是以他们自己的名义去送。 就算没搞到枪,就想办法忽悠一下那几个兵愣子,让他们过来帮个忙。 到了训练基地,李心水和吕明良两人直冲宿舍楼,两人一起迅速在宿舍楼里搜刮起来。 好家伙,这一番细心查找,又是三把**,五把手枪,两百来发子弹,上次来的太匆匆了,没找多久那边就打起来了。 但是李心水这一行,并没看到上次那几个兵愣子,但是这次的收获已经让李心水顾不得那些了,开开心心将东西打包起来发在车上。 直到出了训练基地,都开到凉云山半山腰了,李心水正面过来了一辆军车,那边看到李心水的车,直接一个急刹车挡在李心水的车面前。 又是那个矮白个,率先跳了下了车,开口叫道:“下车,你们去训练基地干嘛了。” 李心水暗道不妙,也赶紧下了车,让吕明良在车上把东西藏好。 “是我是我兵哥。”李心水笑呵呵地说道。 那矮白个看到了是李心水后,皱了下眉,问道:“你又上凉云山干啥去了。” 李心水笑着给矮白个装了根烟,点燃后才说道:“我这不是上去找你们了吗。” 狠狠吸了一口,又继续说道:“想找你们帮点忙。” 矮白个点燃烟,也吸了一口,看了看李心水的车里,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找我们?什么事儿啊。” 李心水瞅见矮白个没发现什么才松下心来,赶紧忽悠道:“兵哥你是不知道,小山岗那边来了伙人,个个都有枪,过个路都要收好大一笔过路费,我们这些一天跑里跑外的,真是苦不堪言。” 矮白个闻言,勃然大怒,郊区外这一片儿都算是他们几个连队管着,还有人敢占山为王,这不是反了怎么的。 等会儿,他突然想到,他们几个连队不都不在了吗,况且他们也就五个人,李心水找谁都不该找到他们这来。 他想到这,有些冷眼地看着李心水,“我们五个人去当炮灰?” 李心水心知这家伙可不好忽悠了,于是开口解释道:“没有,兵哥,你听我说。” “我呢,也找了伙兄弟,可这要论起山地战玩枪,谁能比得过你们啊,咱们两边一联手,把那边拿下,怎么也不能让他们为非作歹啊你说是不。” “你小子想黑吃黑?”矮白个听明白了。 他又抽了口眼,继续问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帮你。” 李心水一脸正色,“凭咱们都是为了平头老百姓。” 大旗一拉,果然矮白个就点了点头,李心水便听到他继续说着。 “行,当时还了上次的情。” 李心水闻言,又笑呵呵地说道:“你看你这话说得不就见外了,咱们一条心,不能让这些歹人胡做非为。” 矮白个摆摆手,懒得跟李心水再多墨迹,给他留了个电话,报了姓名便带着车上其余四人回了训练基地。 其实李心水还想多问些多了解点情况,但以他现在这立场和他在矮白个那几个士兵的印象中,他不能多问,问了不仅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反而会引起警惕和反感,与人交谈,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识趣。 李心水看了看手机存着的矮白个的电话号码,备注上打着赵德柱,念了念,然后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赵德柱罩得住,有点味道啊。 吕明良瞅了眼傻笑的李心水,问道:“你搁那笑啥玩意儿呢。” 李心水瞥了眼吕明良,收了笑,回敬一句:“关你屁事。” “还有,改改你那一股子大碴子味儿口音,你他吗是个蜀市人。”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现在李心水当下该干的事也算做得差不多了,离着完美无缺还差很大一截,但是都无从下手,没办法人脉太窄了,现在暂时就搭上了四爷一根线。 而他们在训练基地搜到的几把枪,原来李心水是打算借四爷的名义把枪送给他们,可现在枪在手了,真要说送出去,那可舍不得了。 揉了揉脑袋,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李心水还开着车,方向是回西郊别墅区,低头看了眼。 是老八发来的信息:我们人已到度假山庄。 李心水顿时有些牙疼,那地方,他可真住不起了,一千多一天呢。 没办法,他只有回转了车头,赶往山庄那边。 老八十几个人到了山庄后,并没有将车停在车库里,而是将车停在了山庄门口,他是认识山庄老板的,只不过两边并不对付,所以老八还是选择稳了一手,真要照面儿有什么过不去的,跑也能顺利些。 十几个人进了山庄里,随便找了处提供吃食的地方,便围拢起边吃边聊。 本来有个兄弟想叫些酒上来,但是老八却摇头制止了。 正是晚饭时间,饭店里却没什么人,十几人坐成两桌却格外火热,引人侧目。 桌上的人大笑大喊着开着玩笑,江湖气颇重,一些胆小的人连饭都没吃饭便付了钱匆匆离去,让本来就有些冷清的饭店,看着就只剩老八这些人了。 饭店老板并不在意,也不怕老八这伙人不付钱,敢来这儿消费的,哪个不知道这块儿上面定着的是谁。 等到李心水回到山庄里,来找老八等人时,他们正好也吃得差不多,李心水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哟八哥,又壮了不少啊。”李心水笑道。 老八一米八几的大个儿,时值夏日,穿着身背心外层拢着短袖薄衬衣,看着这强有力的肌肉线条就能知道这个大块头的力量。 老八笑嘻嘻地拍了李心水一巴掌,“你小子,怎么还是像个猴子似的。”其实李心水也不瘦,但跟老八一比,那确实挺瘦的。 说着,他又看了眼李心水身后的吕明良,“这兄弟挺眼熟啊,见过?” 吕明良点点头,笑着回道:“之前玩了一两次。” “你瞧我记性,真是上了年纪。”老八拍了下自己头。 “说正事儿。”李心水揉了揉老八拍他的地方,这莽汉,力气真大。 “起因就是我兄弟,前几天在城门口出城,遭了大光头那伙人坑害。” “现在那伙人,想去占了小山岗那块地,咱们可以在这事儿上做点文章。” 李心水说完,又问着老八:“你认识四爷吗,这事儿其实也有点他的影子。” 老八闻言,点了点头:“这事儿要跟四爷那边掺上,就不好动了。” 李心水摇摇头,“四爷那边算是给了我指了个路,他想让我摁下小山岗那边。” “你什么时候搭上四爷这条线了?”老八有些讶异,“你小子现在混出点名堂了啊。” “没。”李心水回答,“也算不上,兴许就是大人物的随手拨弄。” 顿了顿,李心水又开口说道:“小山岗那边,二十几号人,都有枪,大光头十来个,也有几把,摁下来了枪我们你七我三,得给四爷交个差。” 老八闻言笑了笑,“这是不把我当兄弟了啊?” “行。”老八点头,“不拿我当兄弟了,我还跟着瞎掺和个什么劲儿,走了。” 说罢,作势就要带着人离开,李心水才忙着拦着。 “老八,你这又出人又出力的,我这就两个人拿两成都是多的。”李心水自然知道老八的意思。 “五五,你要是觉得亏欠,请咱这兄弟些在山好好吃一顿就行。”老八说道。 “是啊心水,都是兄弟,你拿这七三分这哪是兄弟事儿啊,这是交易。” 十几个人当中,有不少是认识李心水的,纷纷开口附和着老八的话。 李心水无奈便点了点头,像这种是换命的情,最难还。 “行,到时候事了,大伙儿随便点。” 这些事说毕,李心水就得着手接下来的打算了,他事先是想等大光头那伙人自己按着时间去小山岗那边,现在老八来了,可就得事权从急了。 “老八,我打算今晚就把大光头这伙人先赶出山庄。”李心水沉声道,“大光头那伙人还没察觉到小山岗那边人人配枪,迟则生变。” 老八点点头,“你是怕大光头那伙人怂了?” “嗯。”李心水沉吟一声,“今晚把他们赶出去,他们没地儿去肯定直接奔着小山岗去了。” 说完他看了眼老八几人,“你们都什么配置?” 老八听到这儿就来劲儿了,亮了亮腰间的***,“警察配置,还有些硬货在车上,干他二三十个人没问题。” 李心水有些愕然。 “你这是,抢了警察局?” 老八笑着回道:“也不算,这不都乱套了吗,就带着兄弟几个进去瞧了瞧状况,剩下些文员,咱就直接拿了。” 这还不算抢?李心水暗道了声生猛,便找老八要了几个人去找大光头那伙人了。 老八剩下些人出了山庄,都回了车上,等着李心水把大光头那些人赶出去后,悄悄跟上。 临走之际,老八叮嘱了一句,“赶出来了就赶紧跟着出来,慢了你也出不来了。” 李心水点点头,大概知道些意思。 第十章生猛的老八 李心水几个人进了酒店,就直接往大光头的楼层走去,刚好瞧见了陪着黄毛换药准备回去的两三个人。 黄毛瞧见了在最前面的李心水和吕明良,看到吕明良时就知道坏了,脚步加快想赶回房间。 吕明良自然也瞧见了那黄毛,一个俯冲就就把黄毛摁在地上,另外两人扯都扯不开吕明良。 黄毛被摁在地上,动弹不了,又扯着了手臂上伤,龇牙咧嘴的。 “小崽子滚开,犯浑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界。” 吕明良不管不顾,狠狠打了几拳在黄毛身上后,又站起身来,一脚踩在黄毛头上。 另外两人见状正打算直接拳脚招呼上了吕明良,又看到李心水几人也冲了上来,便急忙后撤,打算先回去找大光头。 李心水拦了拦打算追的几个人,看了眼不成人样的黄毛,心里想着,这样也行。 没过多会儿,大光头便带着十几个人呼啦啦地围了过来。 大光头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这什么意思?” “不够明显吗。”李心水双眼眯着。 “划出条道来,人放了,有什么老子都接招。” “行啊光头哥,挺硬气。”李心水笑着。 “废话少说。”大光头阴沉着脸,看着黄毛被踩在脚下,打的克也算是他的脸。 “就算你是四爷的人,在这儿这样做也是犯了规的。” 李心水摊摊手,“我敢做我还怕担不起?” “给你两条路,现在带着你的人滚出山庄,或者,你试试现在靠着人数优势干死我们,然后继续待在山庄。” 大光头脸上阴晴不定,他不确定李心水是不是真有这么大资本敢在山庄里动手。 “你麻利决定,不然我兄弟脚一软,不小心就踩死了。”李心水有些不耐烦。 大光头被逼得无路可走,咬了咬牙,开口说道:“我们走!” “让你的人放开黄毛,我们现在就走。” 李心水笑着点头,等了好一会儿,发现黄毛并没从身边走过去大光头那边,他才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 吕明良眼中有怒火,他真想现在立刻踩死这个黄毛。 “你什么意思?”大光头见吕明良迟迟不放人,皱着眉头。 吕明良冷哼了一声,一脚踹在黄毛包扎的伤口上,让他滚。 黄毛这个时候才麻利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手臂刚包扎好的伤,鲜红又慢慢渗透在纱布表面,他吃疼着捂着伤口,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眼吕明良。 吕明良此时的眼神比起黄毛,要更凶狠几分,恨不得将他吸髓食筋。 大光头看到黄毛回来,只是深深瞧了眼李心水和吕明良,是要将他们好好记在脑海里,然后并未放什么狠话,带着人就转身离去了。 而李心水几人,看到大光头转身离去后,更是急忙下了电梯,速度隐约还比大光头他们快了不少。 老八在收到李心水的短信后,招呼了在车上聊天打屁的一伙人都打起精神,开始紧盯着山庄口的出来车辆和人。 率先出来的还真是动作快了不少的李心水几个人,老八就有些迷糊了。 “怎么就你们,人呢?” “别急,就在后边儿。”李心水回了句。 老八点点头,李心水他们先回来他自然是放心不少,然后安排了另一辆面包车卡住前面的位置,等会儿大光头那伙人,不管是往前还是往后,他们两边都方便夹击。 屏息凝神等了十来分钟,李心水都有些纳闷了的时候,大光头那伙人出现了。 一共是四辆车,前前后后紧挨着一起出了山庄口,朝着前面的面包车方向驶去。 李心水在另一个车里对着老八点点头,随即便看到老八掏出了个对讲机说道:“人现了,你们背后四辆车,现在他们前面开着。” “这玩意儿你都有?”李心水愕然。 “团队作案必备。”老八得意地笑了笑,然后给李心水也扔了个过去,“等会儿对讲机联系。” 说完他便开着车跟在了四个车的后面。 李心水随即也跟了上去。 车子开出去十来分钟,李心水就发现有些不对劲,那四个车明显有些摇摆了,李心水留个心,摁住对讲机说道。 “那四个车发现我们了,估计想分开跑。” “看出来了。”对讲机那头老八的声音传出来,“怎么说?” 李心水看了眼吕明良,发现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两只眼死死盯着前面的四个车,生怕他们跑不见了。 李心水想了想,当下有了决定。 “摁他们。”李心水对着对讲机突然说道。 老八那边听到话,反应很快,最前面的车突然就一个甩尾,横在马路中央,几个人立马下车,端起手枪瞄准,还有人架起了防爆盾牌。 李心水有些无语,当真净是些武装配置。 大光头那边的人反应也不慢,最排前的一辆小越野想直接横冲过去,开出了一条路。 郊区路边本就不大,最多也就两个半的车身,一辆金杯横在当中,一般的汽车根本很难从夹缝中穿过。 果不其然地,那辆小型越野擦着山体翻了过去,由于司机想直接冲过去的一脚油门有点猛,车子打了好几个圈才停了下来。 “围住,直接开枪打,死活不论。”李心水对着对讲机说了一声,便扣下手枪保险,吕明良早就迫不及待了。 大光头在中间的车,第一辆车翻了后他们就立马停了下来,他阴沉着个脸,他知道他今天完全被李心水给算计了。 三个车也都横着停了下来,供以他们当掩体。 然后,他便看到了下车的李心水,还有一发破空而来的子弹。 大光头赶紧缩了缩了头。 “哥,怎么办。”黄毛问道。 这他吗快成死局了,前后两条路都被堵死了。 “他们不敢上来,有人敢过来,直接搂火。”大光头沉着声音,听得出来满是压抑的怒气。 李心水和老八这边打了好多空枪,大光头他们根本不敢露头。 就在李心水都有些无计可施时,大光头那边先开口了。 “兄弟,给条生路,条件你随便提。” 李心水就有些笑呵呵了,沉不住气的人,多半都是会输的一方。 “行啊,我也不为难你,就你们那黄毛,给老子送过来,今儿就放你们走了。” 吕明良自然知道这话肯定不是真的。 而另一边的黄毛听了,顿时有些发慌。 “这不可能。”大光头直接拒绝。 大战乱军心,可是大忌。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李心水摊摊手,大有不怕你继续跟我耗下去的模样。 “狗日的。”大光头骂着锤了一拳车门,现在他是枪也比不过,人也比不过。 “咱俩都退一步,枪我都给你留下,你们放我们个活路。”大光头又喊着,“这样耗着你我都没什么好处。” 李心水懒得理他,只是摸了摸下巴,望了眼老八。 老八则是笑嘻嘻的,对着李心水挤眉弄眼,“也有你小子犯愁的时候,老子等你眼神好半天,给你看个好家伙。” “啥玩意儿。”李心水问了句。 只见老八从车里掏出一把***,制式扩容**,一梭子能有个七八十发。 “老子给你开条路。”只听见老八说了一声,提着枪直接冲了上去。 突突突一阵子枪焰冒起,直接压得对面起不了头。 李心水也是服了,这是真不要命的。 老八身后的人赶紧跟了上去,直接一波火力压制。 “卧槽哥,根本抬不起头。”有人大声对着大光头吼着。 “草拟吗拼了。”大光头猛地起身,从车身侧面探出手枪,开始还击。 其余有枪的人也跟着大光头找位置开始放枪,但是没枪的人占大多数,他们只能握紧手上的开山,等着一场近身肉搏。 从老八的车到大光头的车不过十来米远,老八整整压光了三梭子子弹才靠近了这三辆车,手中的枪烫的已经很难握住,老八索性将其扔在了一边,抽出一把锋利的西瓜刀。 李心水看着真的是不服气不行,他们还在一半的距离根本不敢冲得太猛,子弹从耳边的破空声真是吓人。 吕明良看到老八已经要摸着了大光头那伙人,顿时有些血涌上了头。 他也直接将手枪扔在了一边,摸出了一把小巧的水果刀,愣是冲了上去,李心水拦都没拦住。 李心水此刻真的是想破口大骂都没得闲工夫,吕明良此时都冲了上去,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光头瞅见了一马当先的老八,举枪就欲开。 老八眼疾手快翻滚了一圈,近了身一脚踢向大光头拿枪的手。 大光头吃痛松手,枪落在地,老八又一脚踹开。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大光头的那些个马仔没人敢开枪,怕伤了大光头。 吕明良和李心水已经赶了上来。 吕明良一刀眼都不眨地扎向一个马仔身上,抽出,滚烫的血溅了出来。 那人打红了眼,根本没管伤势的轻重,便还手砍向吕明良,躲闪不及,吕明良肩上也挨了一刀。 李心水没敢搏命,他估摸着,现在也就是他是最清醒的人了吧。 他躲开了一记砍杀,瞥了眼正巧挨了刀的吕明良,旋即过去帮忙。 李心水冲到了吕明良身旁,踹开了想放阴招的一个马仔,又跟着吕明良一起干翻了另一个人,李心水才得空喘了口气。 “你他吗这么拼,不小心被砍死了,谁给你爸妈报仇。” 吕明良闻言,楞了一下,他反应过来,草,黄毛呢。 他四处环视一遍确认没有发现黄毛的身影,有些慌了。 不得不说,老八是真猛,一个人力压身形与他差不多的大光头,还能与另外两人斡旋,并且成功砍杀。 他们有一半的战力在前面的另一个面包车上,所以此时他们的人数是略占劣势的,但是却被老八硬生生拿了优势。 这时,已经处理好那边车上几人的老八的弟兄赶了过来,形势便是一边倒了。 吕明良忙着问过来的几个人,“你们那边有没有看到一个黄毛,手膀子上有伤。” 过来为首的那个人点点头,回答:“都绑在那边呢,我过来看看你们这的情况。” 说完他便看向老八那边,喊着:“八哥,搞得定吗?” 老八以一敌三,抽着空回了句:“有见你八哥搞不定的状况?” 老八弓着身子,用膝盖抵住下方的光头,让其难以起身,又横着一刀挡住两人的砍刀,右臂一震,挥刀将两人击退。 这边六七个看了笑了笑,竟然真的没过去帮忙。 像是要看部精彩电影似的,盘坐下打趣着老八这边的战斗。 而这边剩下的六个人,老八一个人摁住三个,另外五个打三个,根本不费什么劲儿。 这三个人算是被打破了胆儿,又不得不总是顾及李心水这边的七八个人。 几个回合下来,这三人被完全摁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老八这边也差不多快完场,大光头已经腾不出多少力气回击,靠着最后点力量,想跟老八换伤。 老八瞥了眼大光头,轻松一个侧身便躲开,西瓜刀毫不留情就往大光头背上砍去。 大光头没力气了,瘫在地上,也顾不得背上汩汩直淌。 另外两人见状,有些怕了,迟疑地退了几步。 老八扬了扬手里的刀,“继续过来,直接剁了你们。” 闻言两人才畏惧似的丢了手里的刀,自觉地蹲在地上。 第十一章矛盾 此刻老八将大光头一伙人全绑了起来,便回头看了眼李心水,问道:“这些人,怎么处理?” 李心水则看看吕明良,自然是吕明良决定。 吕明良有些愣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心水戳了戳他,说道:“问你呢,怎么处置啊这些人。” 吕明良皱了下眉头,又舒缓开来,“全杀了吧,黄毛我要拿他去祭奠我父母。” “全杀了?”李心水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吕明良神色平静。 “我觉得不好吧,这么多人。”李心水有些抗拒,整整十条鲜活的生命,即使之前他们犯了下无法饶恕的错。 “都是些杀人放火的惯匪,杀了我心不难安。”吕明良声音平淡。 老八也点点头,他倒是无所谓,在李心水跟吕明良眼里的惯匪悍匪,在他眼中也就那样。 “杀了也行,不然难免哪天会回来报仇。”老八对此事算是持了赞同吕明良的观点。 李心水自然不接受,“你说杀大光头,黄毛,都还在我认知范围内,可全杀了?” 吕明良没回答。 而大光头其实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心知自己难逃一死,蹲着的身子昂起了头。 “我认栽,想杀就杀,给我兄弟留条路,他们都才跑出来。” 吕明良一脚把大光头的脑袋狠狠踩了下去,撞在地上。 砰咔一声,本就伤痕累累的脸上更是不堪,嘴里吐出一口血沫,还有两颗牙。 “没你说话的份。”吕明良低着头,看也不看大光头,他盯着黄毛陷入沉思。 他想到了那天父母惨死的模样,父亲用整个身体挡住所有刀,可在里面的母亲仍难逃一死,两人是被活活砍死的,鲜血茫茫洒了一地。 西城门那一淌流出公路几十米远,令人触目惊心。 这样的做法让李心水十分反感,甚至有些不理解,他确实难以设身处地地为吕明良着想。 他知道被人当面杀害了父母,是死打死的深仇大恨,报仇难道不是杀了主事人就行了吗。 李心水沉默着,他在想能用什么话可以再劝诫吕明良,他便想了想,脑海中蹦出一个省事的想法。 就当没看见吧,眼不见心不烦。 吕明良则是拖着黄毛上了车,将他塞进后备箱,然后回身捡起了刚刚扔掉的手枪。 重新上了膛,拉开保险,对着一人的头瞄准。 砰。 脑瓜炸裂,红白之物从后脑勺处飞溅而出,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李心水没拦住,也没想拦,只是没想到吕明良下手这么干脆,顿时有些不忍直视。 等回过头,睁了眼,吕明良已经开了第二枪。 还剩下七个跪坐着瑟瑟发抖,大光头也紧闭着双眼等死,又像是忍耐到了极限。 “你他吗冤有头债有主,我是头冲我来。” 吕明良冷着的脸突然笑了下,“你还挺有理?” 说着对着大光头的腿开了一枪。 大光头强忍地低吼了声,子弹入骨,他额头上有细密的汗水渗出,顷刻便凝成汗珠。 他咬着牙,一脸不服输的硬气模样。 “这条命我抵给你了。” 老八在一边皱皱眉头,他来这只是因为李心水给他打了电话,所以他来帮忙,现在人摁下了,他便该是什么也不管。 于是老八掏出口袋里的香烟,递给了一边尚是神情挣扎的李心水,使了个眼色,两人便点着烟走去一边。 “你拿什么抵?”吕明良眼色渐冷,“在西城门,你们肆无忌惮杀人想过今天吗。” “草拟吗,老子今天栽了认,一枪打死我,放过我这些兄弟,我下去给你爸妈当牛做马都行。” 吕明良却是大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笑声,握着的手枪再次扬起。 又是砰一声,沉闷的倒地应声而起,于是剩下跪坐的几人紧张的神经像是被彻底打垮,便有人不断地磕着头,泪水满面纵横。 吕明良又开了一枪,只是平淡无奇的枪声,此刻却是像他们耳中地狱大门打开的倒计时。 他们开始悔恨起逃出监狱所做的一切,懊恼自己应该信佛,戒杀生,这样一切事都不会有了。 甚至有人恨起了大光头,为什么要带着他们逃出监狱,好好待在狱里有吃有喝难道不够吗。 砰的又一声。 没有人求饶了,他们心中的最后一丝求生欲望已经完全被消磨,于是就昂起了头颅,对着吕明良咒骂。 吕明良像是要刻意折磨他们的神经一般,拆下了手枪的**,看了看余下的子弹,还剩三颗,估摸着可能不太够,他便摸了摸口袋里**,耐心地拆下了四颗,然后缓缓装上。 咔嚓,一颗子弹装上。 咔嚓,又装进去一颗。 咒骂声越来越大,充斥在吕明良的耳中,让他有些恍若隔世。 “老子现在是死了,你这种人也不得好死。” “你爸妈就活该死,造孽生出你这种儿子。” “呵早知道就这样死了,应该先好好玩一下你妈,熟女韵味应该还是不错。” 吕明良冷眼地看着他们,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些人的后悔未免也太不心诚。 咔嚓地又一声,子弹已经填进去第三颗了。 那边的咒骂声返到越来越小了,像是要仔细凝视完自己生前最后一刻。 天色渐晚,他有些看不清手里的**里的子弹深度了,使劲扣了扣才弄出来。 吕明良拆下了第四颗子弹。 远处李心水猛吸了最后一口烟,将还有半截的烟头弹射了出去。 他回身走到吕明良身边,一只手托住吕明良拿着的**。 “算了吧。”李心水沉着声音。 吕明良漠然的神色中突然爆发出锋利的目光,他侧眼看着李心水。 李心水猛地一下以为自己的心被刮了一刀。 他张了张嘴,然后有些恼怒地开口:“你能不能别犯这些愣,是,杀人偿命,给你偿了四五个,还不够?” “不够。”吕明良神色归于平静。 “非要全杀光,处刑一般一枪一枪地打死?” 吕明良不想回答,置若罔闻,抽出了被李心水挡住的手,继续装填起**。 老八从身后扯了扯李心水,“算了心水,留这些人出去也是个祸害。” “杀,nmlgb全杀,自个儿处理草拟吗。”李心水大声骂着转过了身,“走,老八。” 说毕李心水拉着老八上了他们的面包车,其余的人也在老八的眼色下纷纷离去,上车。 “走。”李心水烦躁了说了句。 “去哪儿啊?”老八问。 “去小山岗,泻泻火。”李心水回了句,然后有些懊恼地骂,“他吗的,老子怎么就认识了这种二货。” 开车的人却是回头看了眼老八,老八无所谓地撇撇嘴,“行呗。” 接着他又劝道,“心水你也别发太大火气,这事儿搁谁其实都可能做些过火的事。” 老八指了指自己,又开口说道:“你换我,我不仅要杀光这些人,我连他祖宗十八代都不放过。” 李心水以为老八是为了安慰他说了这些话,没心思地又想了想。 这天棒玩意儿估计真干得出来。 李心水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他自个儿玩吧,他现在这德行,人见人厌。” 老八闻言笑了笑,想着李心水应该也没多大气,便开口问道:“现在去平了小山岗?” 方才他尚有些意犹未尽,有些怪大光头那伙人就是个草包,看似凶悍,其实也没翻起个什么浪,要是真狠,也不至于在山庄给四爷摁住,怎么都不敢还手。 吕明良的做法在他眼中其实也是算有些过火的,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一番行为无疑是想让那伙人肝胆俱裂,再玩弄似的一个一个结果了性命,像是一个病态的疯子,杀个人也不忘折磨。 在他眼里,吕明良有些像是应运而生的一些人,就好像他,天下大变,蜀市成了无主之地,那些生活安康甚至尚有富余的家庭纷纷逃难躲避,而他们自然而然地在蜀市立了杆头,明目张胆地圈地占地起来,西边儿那边的坑他管不着,反正危险不也没铺面而来吗,索性便直接抢了警察局里的枪支,他可是深知,乱世之中,有枪便是有权,太平盛世当中有枪尚且让人忌惮不已,乱世之下,当然更有甚之。 他也不是说看到李心水身上有些什么闪光异于常人的地方,于是便来矮着李心水一头,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不过是电视剧里的场景罢了,哪个又不想自己称王称霸、当着乱世的主角儿?李心水不过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无业青年,故而他能冒着极大的风险过来帮李心水,只是为了偿还多年前的情罢了,一个救命的情。 李心水自然也是心知肚明,老八在灾变之前在蜀市已是风生水起,根本没必要让李心水欠个情这般的事便匆匆赶来。 所以既然来了,就让老八帮着自己把当头的事都处理完再走。 一个算是不大不小的机会在眼前,他不能放过。 至于吕明良,他是又气又担心,一个正常的人会在杀人后无动于衷继续杀人? 多少已经不算正常了吧。 听到老八的询问,李心水点了点头,回问道:“有把握吗?” 而老八听到李心水的话,仍是笑着说:“什么把握不把握的,干就完了。” 李心水有些不放心,“要不然?还是回去从长计议?” “计议个锤子。”老八随口回答,“打他个措手不及,二十几个人不是如土鸡瓦狗?” “你就可劲儿吹吧。”李心水撇嘴。 “你就放心,水子哥,咱这干架能力,杠杠的。”开车小伙突然笑着插了句嘴,“咱都是八哥挑出来好手。” 李心水听到那人的称呼,有些愕然,“你叫我啥玩意儿?水子哥?” 那人尴尬地笑着摸了摸头,“我..我就顺口喊了。” 老八听后顿时大笑出来,“水子哥,哈哈哈哈,行啊。” “行你妹。”李心水破口大骂,他方才听到开车的人说他们是老八挑选出来的,便又开口问老八。 “合着你不止这么多人啊?” 老八一脸不屑瞥了眼李心水,“老子在你眼里,就只能有十几个小弟?” 李心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觉得还多了。” 老八闻言就是一巴掌拍了过去,李心水在车上躲闪不及,被拍得龇牙咧嘴。 接着李心水听到老八继续说道:“还有些人在城里,不还得看住大本营。” 李心水跟老八其实来往不多,偶尔会在一起玩,但毕竟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所以李心水并不清楚老八的实际状况。 第十二章独秀场 此时已七点多了,车开在马上路上也得开着灯。 仲夏的太阳落得很晚,要八点之际才算完全落下,所以孤零的两辆金杯在公路上行驶有些突兀,甚至能老远看到灯光。 李心水望了望窗外的太阳,已经快看不见样子,高空挂着的是一轮明暗不清但尚能分出轮廓的下弦月。 算是平静的大地上,正是树茂草盛,已经听得见充斥在耳的蝉鸣,强风吹拂李心水探出的半边满是有些忧心的脸上。 老八对于西城郊外的地貌还算熟悉,在邻近小山岗的一处上坡停了下来。 然后招呼着众人带装备下车打算悄悄摸进去。 “你知道他们人在哪吗。”李心水突然问了句,老八的动作太熟练了。 老八闻言点点头,笑着说:“这地儿我来过不少次,但没怎么在镇上溜达过。” 说着,他指了指小山岗高处的一个山包,说道:“那上面其实有个饭店,在顶楼能很好看清楚小山岗镇子里的动向。” 李心水明白了,“你是说,人都在那?” 老八笑着回答:“不全是,按你给我说的情况,应该是一部分人安定镇里的,剩下的人应该全在那了,算是他们大本营了。” “行。”李心水点点头,“那这次,听你安排了。” 李心水说完又看了眼手机,总感觉有些不顺遂。 老八发现了李心水的动作,安慰似的拍拍他的后背:“吕明良那边没事儿才不会给你打电话,都堵着气呢。” “真有事儿,肯定消息过来了,没消息来才是好事。” 老八这个人,算是胆大心细,但是李心水不明白为什么老八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阎王来了也要干一架的样子。 “行了别想了,待会儿还有场架要干呢。” 李心水呼了口气,随即点头,将手机收好。 随后就听见老八就吩咐着:“等下直接摸顶上那个饭店,但是那边入口只有过了小山岗那头才能进去,我们要想偷摸上,只能从山后边儿那小林子过去。” “八哥,那镇上的那些人不管?”有人问着老八。 老八望了眼镇上,回答:“一群土鸡瓦狗而已,抄了他们老巢,啥事儿都成不了。” 其他人想着点点头,觉得也是便不再言语,等着老八一声令下。 老八思忖了一下,看了看时间,八点已过大半,再晚晚饭也应该已经完毕。 随即他冲着众人打了个手势,他则带着李心水走在最后边儿。 李心水有些诧异,看了看已经在前面悄无声息行动众人,便低声问老八:“怎么不走最前面。” 老八摆摆手,示意让李心水别说话,也并未回答。 窸窸窣窣的蝉鸣、蛙鸣算是极大地掩盖了他们穿过林子的声音,弦月已经高挂,皎洁的银白色洒了下来。 此时的月色也是绝色,是极好的。 老八当然无意赏月,他不停地望了山顶的饭店,又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现在唯一能让他担心的是那些人会在饭店背后有人站岗查哨。 而与其说说是山顶,不如说是一个山包上的饭店,垂直离地其实也有二十米高,里面灯光满溢,偶尔能听见里面几声兴奋的吼叫。 李心水刚打算说点什么,转眼想起老八的动作,便不再开口,跟着老八一点一点缓慢行走。 前面突然有人停了下来,十分有序地低声传话下来。 “八哥,前面有人在站岗。” “几个?”老八问。 “两个。” 随即,老八歉意地对着李心水笑了笑,然后便上前而去。 此时李心水才明白,老八这是在照顾他呢。 “他吗的,当我是个雏呢。”李心水低声骂了句,他自然不可能跟上去,就算他自己有信心不被发现,但是还是无形中给老八一点后顾之忧。 老八悄声上前后,看见了离着饭店不远的两个人一前一后无精打采地站在那,手里没拿着枪。 多半枪是揣在身上的。老八心里暗想,然后给旁边人做了个手势,让他去另外边搞出点动静,分散上面两个人的注意力。 那人马上会意,借着林子很好挡住身形弯腰慢步走到另一边。 他看了眼脚下的石头,足球大小,脚轻轻一踹,便滚落了下去。 簌簌的压过许多草木。 听到声音的两人马上打起了精神。 “下面有动静。” “下去瞧瞧?”后面的问道。 “他吗你负责后边儿,你自个儿下去看。” 后面的那人想了想,自我安慰道:“多半是个啥玩意儿碰到了没事。” 前面的人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两人继续有气无力耷拉着站着,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下面的老八有些无语,低声骂道:“这都是些什么怂货。” 见着两人真没什么其余的动作后,老八便打算直接亲自上去抹了脖子。 他对着旁边的人低声吩咐:“过去给孟华说,我直接摸上去,看着我动作再弄点动静,大点没事。” 听到老八吩咐的那人点头,便苟下身子向孟华那边摸去。 李心水拉了拉老八,“你这不保险。” 老八仍旧两眼死死盯着上面,头都没回:“没事。” “里面要有发现,直接上火力压了。” 说完老八直接趴在地上,慢慢爬了上去。 李心水此刻觉得自己有点拖油瓶,但也没办法,他哪熟这些门路。 老八已经爬在了坡顶了,再往前趴着也没用了,于是另一边那个叫孟华的直接搬起了一块大石头,直接向远方扔了出去。 后面的人像是被吓到一般,狠狠抖了一下,才破口大骂起来。 “草拟吗什么人。” 底下无声,回答他的只有一片蝉鸣。 前面的人直接靠了过来,走到后面与那人同站,望着刚刚被孟华拿石头砸了的那片地方,开口说道。 “你回去跟他们说黑哥说有状况,我在这...” 话没说完,老八暴起,一刀抹了说话那人的脖,然后紧接着一个膝撞定在另一人的胸口。 咚地沉闷一声,老八左手就已狠狠摁下了另一人的脑袋。 李心水借着月光看得目瞪口呆,这尼玛武林高手? 两个人枪都没来得及拔出来,就已经被老八解决。 但是,老八在摁下那人的头时,声响有些大,于是老八警惕地靠着饭店的墙,只要有些许动静,他就打算直接破门开枪。 在众人皆沉默的一分钟诡秘安静后,饭店里的人似乎并没有听见外面的声响。 蓦然有声爆喝。 “草拟吗天胡清一色。” “拿钱!” 老八这时才轻轻呼了口气出来,望了望饭店上面,打了个手势让众人可以悄悄靠过来了。 林子的人正准备动,突然饭店后门有人骂骂咧咧地踹开了门。 那人出来点了支烟,还没放眼看外面的情况。 老八已经一刀探了上来,精准封喉,另一只手不顾那人嘴里叼着刚点燃的烟,死死捂住,不让其发出任何声音。 唔唔两声,那个人瞪大了双眼看着老八,一脸不可置信。 老八看都不看他一眼,轻轻拍开了他的头,左手甩了甩沾染的一点烟灰,然后挥手示意李心水他们。 李心水此时心里是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老八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迅速有了团伙。 他有些震惊老八的身手之外,更多的是心有余悸。 这家伙,李心水跟他碰上,一点活路都没有。 一行人都悄悄来到老八身边,李心水竖着大拇指:“八哥,牛啊。” 老八笑了下,擦了擦满是尚有余温带血的刀口,又染了两个无名人的血。 “待会儿看老子一个人杀一堆。” 然后老八指了指门,“直接杀进去,见人直接搂火,留几个跟我上楼顶。” 他看了眼李心水,又继续说道:“心水你和我一起。” 李心水有些无奈,明明自个儿还算个战力,在老八眼里就是个累赘。 吩咐完事情,一伙人直接冲了进去,老八带着李心水还有两人在最后跟着上去停都没停在二三楼的位置,直接上了楼顶。 孟华带着的剩下的七八人看了眼一楼是个吃饭的地儿,除了桌子根本没什么人,灯都没开几展,反身冲进二楼,看到了摆了两桌子麻将的一伙神色愕然的人后,没有丝毫犹豫开枪。 砰砰砰几枪下去,十来个人手里的麻将都还没放下。 两桌子还有在旁看牌的人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在自家大本营,说让人偷了就偷了。 孟华在开了几枪后,吼道:“不想死的双手抱头靠墙上。” 有几个点背的脑袋挨了几枪直愣愣就倒了过去,其余人无不胆寒战栗高举着双手。 “哥,别开枪别开枪。” “少废话,靠墙给老子蹲好。”孟华吼着。 “我去,我去。”那小伙都快哭出来了,他肩膀挨了一枪。 孟华瞥了眼还有五六个人身上都挂着菜,颤抖着举着双手,背过他们靠着墙。 “去给他们枪下了,绑起来。”孟华开口吩咐,“来几个,跟我上三楼。” “哥,我们没枪。”背过身子那个小伙真是肝胆俱裂,他哪见过这架势。 说完孟华听都没听那人的话,直接转身上了三楼,老八那边他不担心,没点本事怎么能当他们的老大。 三楼的人已经听到了下面的枪声,此刻已经握紧了手里枪。 果然在孟华带头在三楼刚露了个面儿,里面立马一枪打来,把孟华吓了一跳,退了步。 “草拟吗,都给围了才想着反抗呢?” 孟华躲回头后,里面就没声儿了。 此时四楼砰砰传来枪声,孟华抬头望了眼顶上,喊道:“八哥,怎么样啊。” 随即便听见下楼的声音,老八和李心水几人走了下来。 “上面就俩,在造人呢。”老八从楼梯走下,将手里的枪习惯性地擦了擦。 “二楼解决了?” “嗯。”孟华点头,脸上带着不屑:“一群土狗。” 说完就听见里面呼啦啦开窗的声音,随即便是几声沉闷的落地声。 老八撇撇嘴,不上心的说道:“都这情况,老子明天就能当蜀市地下皇帝了。” “你当个锤子。”李心水笑骂,“里面的那几个都跑了?” 老八嗯了一声说道:“估计刚刚听到我话了,知道他们老大没了。” “这么不禁打?”李心水有些疑惑。 老八笑了下,没有多说,随即就让孟华把剩下的人全拉去一楼。 一伙人在搜刮了楼里的枪还有些钱财后,便下去了一楼。 楼里搜刮的枪加上子弹不少,不过都是些手枪,啥样式的都有,十几把了,估摸着这个叫黑哥的,截了四爷的枪,都没怎么把枪分给下面的人。 李心水望了望这群两手抱头蹲着几个人,算上死的七八个也就十四个人,想了想四爷和大光头之前说的消息。 “刚刚跑了几个,加上镇上的,应该还能有一半人。”李心水思忖片刻便说道。 “剩下的不敢回来报仇。”老八分析道,“要真敢,刚刚就跟我们真刀真枪干上了。” 其实李心水心中自然尚有担忧,但是也都这么晚了,索性他就笑着跟老八说:“管他回不回来呢,回来咱再接着。” 老八则是摊摊手,无所谓道:“这些人怎么处置。” “都放了吧,枪都没有小角儿。” 老八闻言点头,孟华识趣地叫上几个人给他们松绑让他们滚蛋。 李心水则看了看手机,刚刚在四楼的时候他收到短信消息,只不过没来得及看。 看完消息,李心水脸色一变。 老八便问道:“怎么?” 李心水将手里的手机递了过去。 手机上的短信是吕明良发来的:人在我这,来山庄。 “你们还跟谁结仇了?”老八问。 李心水想了想,摇摇头,自己这段时间并没有跟谁有过矛盾冲突,至于大光头那伙人,下午已经解决掉了。 “难不成是四爷?” “不会,四爷叫我们办事呢,要真想搞我们,就不会放我们出来。”李心水回答。 李心水说完,赶忙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结果显示已关机。 “看来是要我们过去面谈。” “绑吕明良,还知道找我,图什么?”李心水不解。 老八翻了个白眼,“老子怎么知道你这什么情况。” 李心水想了会儿,便打开通讯录给四爷敲了个电话过去。 “喂,四爷?” “嗯?”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许疲惫,应该是打算休息了。 “事儿我给你办了,但是我兄弟被绑了。”李心水说道。 “谁绑的?” “不知道,人现在在山庄,您看您能帮我问问吗他们图什么。”李心水小心翼翼地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好。”电话便挂断。 “四爷肯帮你?”老八问了句。 “嗯。”李心水有些忧心忡忡,然后说道:“现在我们赶回去吧。” “行。”老八点头,让众人拿好东西跟着他俩一起下山回停车的地儿。 第十三章蜀市的天儿 路上,李心水面带焦急地在等着四爷的电话,忙不迭地想了想,还是决定给王旋打了过去。 “旋儿,明良被抓了。” 那头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问道:“你们栽跟头了?骚八没来吗。” 李心水看了眼老八,随后道:“老八在这,大光头那伙人已经拿下了。” “那怎么回事。” “不知道被谁摁了,现在让我去山庄提人。” 王旋沉默了一会儿,“行你先去。” “我。”顿了一下,王旋一咬牙,“我马上就来。” “嗯。”李心水回答了一声,他知道他这样可能打断了王旋离开蜀市,但是相较之下吕明良更重要。 他不能总是靠着老八,吕明良被抓,还敢约李心水在山庄提人,摆明了不怕山庄上面的是谁。 在山庄里,老八说话也不好使,李心水也不想再麻烦老八这些人了,这趟过来,老八已经帮了他太多了,李心水自己根本没干什么事,就跟着一趟什么都解决了。 所以李心水还是打算让王旋来,怎么样咬着牙也得把吕明良弄出来。 挂断电话后,四爷的电话拨了过来。 “给你问了,山庄里的人干的。”四爷说道。 李心水马上知道怎么回事了,他们在山庄里摁大光头的事显然已经被知道了,而且立刻找了过来,李心水还以为他们跑了应该没事。 “我很快就到山庄。” “嗯,你自己解决。”四爷并没说多少,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李心水自然不会奢求四爷会帮他这类的天大好事,凭什么他能得到四爷的青睐? 颜值吗? 定然不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他能在四爷那得到下手的人是谁这个消息便是知足许多了,抬手看了眼时间,又有些焦急地喊了喊,“兄弟,能再快点吗。” 开车的那人明显又提了下速,已经120的速度,在一般路上敢上这个速度,也就是还好现在没什么车。 老八默然看着李心水,拍了拍他背,并未多言。 转到山庄这头,吕明良显然的挨了一顿毒打,此刻他满脸淤青,额头、嘴角被打破了口,血淌了下来,嘴唇高高肿起,不像个人样。 “草拟吗,弄死我。”他还在喊着,有气无力。 看着他的一个人已经有点听烦,懒得搭理吕明良,吃着手里的宵夜,吧唧有味地嚼了两口随后又回头瞥了眼吕明良。 “你说你小子犯得着吗。” “弄不死我,等我缓过来,就弄死你们。”吕明良两只手被吊着,脑袋耷拉下来。 那人叹气似的摇摇头,低声骂了句神经病便是看也不看吕明良了。 吕明良此刻意识其实尚算清晰,只是浑身被折腾得没力气了,他还想抬起头来大声喊喊,然后实在有些乏力地昏睡了过去。 -- “爸,我真不走了。”王旋挂断电话后,顶着父亲那如山一般重的眼神。 王旋父在看到王旋接到李心水这通电话就知道,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现在只要劝说一下本就有些被撬动的王旋现在什么都不管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过去,可能再也回不来?”王旋父声色俱厉。 “我不想走。”王旋直直站立着,任由父亲劈头盖脸的骂下来,然后依旧声音坚定,“心水肯定是因为他没办法解决了,才会和我说。” “所以你连你爸妈都不要了都要过去?” “你是我和你妈唯一的希望,从前到现在,我们永远是寄希冀与你。” “你现在和我说,你要去与人拼命,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然后想让我和你妈不管,然后走。” “王旋!这是你活了二十多年该说的话?!” 王旋父抄了沙发旁的扫帚,像是越说越气,一杖挥下,砸在王旋的肩上。 王旋咬牙挨了,立直身子丝毫不歪,他无话可说。 已是许多年来,这是父亲第一次打他,他看了眼在沙发上偷着抹眼泪的母亲,他知道父亲打的是他,疼的可是父母俩,一时间各种无名情绪涌上了心头。 王旋酸了酸鼻子,流下第一滴泪。 “爸,您就让我去吧。” 王旋父愈是勃然大怒,说了这么多都听不见,“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凭什么这么看轻。” 说着,又是一棍挥下。 咚咚的沉闷声连响了几下,王旋也一声不吭地受了几下。 不疼,王旋心里想了想,眼泪却止不住的下。 蓦地,王旋突然跪下,咚地一声双膝重重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 他仍以无言面对自己的父母,王旋现在甚至也不敢去看他父亲母亲的神情,他实在看不得他们现在的样子,一眼便能崩坏他所有的坚定。 王旋父见状,更是有着怒气,他一脚踹开了王旋,吼道:“你非得气死我俩,都要去是吗。” “你回答我。” “你今天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气死你妈,然后你可以高枕无忧地肆意妄为?” “不是的。”王旋忍着泪水低着头,身子不住地颤抖。 “爸,明良已经被抓了,我不去可能真活不了了。” 王旋父依旧是怒不可遏,满脸涨红,扯着通红的脖子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过去就能救了?” 王旋母不忍看着挨打的儿子,掩面带着哭腔:“他爸,让他去吧。” 王旋父瞪了瞪眼,“都他妈是你惯的。” “去。” “去了就别回来了。” 王旋动了动膝盖,然后缓缓起身,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 “爸妈,我一定安然无恙。” “滚。”王旋父看到站起来的王旋,已然知道了王旋的决定,“别回来了,你不要命,老子还要。” 王旋站起了身,微微驼背,转身迈出大门。 他步伐渐快,没一会儿便消失在王旋父的视线里,望着王旋已经看不见的背影,几十年来的精气神,像是此刻全被王旋带走了一般。 王旋父颓然地坐在沙发边,指了指门外的车。 “走吧,我们走。” 王旋母一脸不置信,“不等王旋回来?” “他要是安然归来,也不会和我们走了。”王旋父说道,神情落寞,“走吧,要是死了。” 王旋父顿了顿,意思不言而喻,随即又捂住了自己的脸。 -- 李心水已经到了山庄门前,按照老八的想法他们将两个车停在山庄门口,留一半在在这接应,如果情况一旦不对劲,就马上劫了吕明良赶紧撤出来。 李心水站在最前,紧皱着眉掏出手机试探地给吕明良的号拨了过去。 仍是已关机,无法接通。 老八看着李心水示意先进去看看,李心水便点点头。 一行人进了山庄里,刚到酒店门口,一个服务员便迎了过来,低着声音说道。 “你是李心水?” 李心水看了他一眼,并不意外那边的人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于是便点点头:“嗯我是。” “好,跟我来。” 五六个人跟着服务员进了专用的电梯,门口还有两人把看,进去后李心水看了眼他摁的楼数。 26楼,是顶楼了。 李心水自然知道并不是说住得高就越背景雄厚,只是一直不清楚山庄里的人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在这各自逃命的时候,还敢开着店。 他越来越觉得蜀市的动乱是一场惊天阴谋,天灾之后,肯定是有一张无形的大手在沙盘不断地演化操纵。 叮地一声,电梯到站,服务员领着李心水下了电梯。 放眼望去,整层26楼,竟只是一个房间,一眼难收其底,真算得上是极尽奢华了。 所有墙都是一种特制的玻璃,能看出去,外面看不进来,所以在这26楼上,便可一眼观尽整个山庄,下面情况,不说皆在掌握,也能说是所有行动完全能知道了。 包括在山庄外停着的两辆金杯车。 李心水一脚迈进26层时,脚下糯软的感觉有些不真实,眼前的是个如同下面的大厅般,有好些真皮沙发,再进去点,有一处台球桌,旁边是个电玩桌。 这里像是囊括了一般人平时的所有生活需求,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就在电玩桌边,有个秀气的黑发青年正兴致勃勃地打着电玩,侧脸能看到一个鼻钉、唇钉,让秀气的脸庞上有一丝邪气浮现。 那个秀气年轻人在听到电梯铃响后,并未投来眼神,仍自顾自地打着游戏,服务员很懂事地带着李心水几个人走了过去后,自行退去。 秀气年轻人嘴角上扬,专心玩着电玩,抽出空来问了句。 “你就是李心水?”眼睛都没斜一下。 李心水嗯了一声,等他的下文。 “知不知道在这打了人,会怎么样。” “不知道。”李心水如实回答。 秀气年轻人明显楞了一下,停下了手里的遥控柄,笑了起来。 “不知道还敢在这撒野,嫌命挺长啊?” 李心水摇摇头,解释道:“大光头那伙人,与我朋友有杀父弑母的大仇。” 秀气年轻人听后,笑得更夸张了。 “在这儿,你在跟我讲道理吗?” 李心水一脸认真,点点头回答嗯。 秀气年轻人像是笑够了,收起了一脸的玩味。 蓦地,一耳光往李心水脸上飞来。 老八也猛然抬手,只见他手型一变,大拇指中指紧扣住打来的耳光。 这时,秀气年轻人才注意到老八,看见老八的脸,不自觉挑挑眉。 “哟,这不是老八呢?” 老八收回成爪形状的手,无所谓地耸耸肩,“别来无恙,老狗。” 被老八称作老狗的秀气年轻人甩了甩手腕上红印清晰可见的右手,“这么久不见,怎么大名鼎鼎的老八,给个毛头小子当差,这说出去,可没什么人信。” “总比某人好,还给人当狗呢。”老八语气随意。 老狗并没在意,而是回头来继续对着李心水说道:“以为收了老八就能在这里想如何就如何?你问问老八,他敢吗。” 老八也懒得解释,顺口回道:“要不然试试?” 老狗大笑起来,指了指脚下,“这里就是现在蜀市的天儿,敢在这撒野。” 李心水有些讶异老八竟然跟这个秀气的年轻人认识,但是想到吕明良还在他手里,语气尽量低了些。 “兄弟,你说怎么办我才能换回我兄弟。” “行,你断两个手,马上让人给你兄弟放了。”老狗说道。 “兄弟,你这是在难为我。”李心水语气逐渐变沉。 老狗并不在意李心水的变化,说道:“你以为我在跟你讨价还价?老子这是看在四爷的面子上才下你两个手,不然你还想看到你兄弟?” “老子让你骨灰都看不到。” 李心水神色阴沉,如果不是为了吕明良,他怎么会在这里当孙子。 “没得谈?” 老狗摊开两个手,“你要不服气,把这儿干下来?” 李心水无言,只是神情十分难看,又听见老狗继续说道。 “算你小子有这脾气,有这本事没?”说着,老八坐起身来,拍了拍李心水的脸,侮辱意思了然。 老八在一旁看了眼,随后开口:“不管好你狗爪子,现在就给你剁了。” 老狗笑了下,不以为然回过身子继续看着自己的游戏。 “滚吧,你凭什么跟我谈。” 说罢,老狗不再言语,专心打着自己的游戏。 接着刚刚接引李心水几人上来的那个服务员又知趣地走过来,作出请的姿势。 送客意思已是了然。 李心水变了变脸色,最终还是语气尽量平静:“我想看看我兄弟现在怎么样。” 老狗回头瞥了眼李心水,然后就继续打着电玩。 最终无奈,李心水几人只得转身离去 第十四章找四爷 出了26楼了的几人聚在酒店大厅,午夜时分,李心水此刻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渗出水来。 现在时间已经太晚,李心水便安排了房间让老八几人住进去,自己又开了一间等着王旋的到来商议后事。 老八没有表任何态度,只是听着李心水的安排住进房间,李心水心里自然清楚,当然他也不会再要老八帮自己任何事了。 这已不是还人情的事了,人情老八已经还了,甚至李心水还欠下了一个人情,虽然老八不说,李心水自己也会记住。 当即,李心水沉了沉性子,开始仔细缕清尚还能用的人情或事物,小山岗已算是无主之地,他去便能占山为王,加上还有之前去训练基地那边摸来的枪,算算其实也是不小的资本。 再则便是基地那边的几个老兵蛋子,如果能拉入伙,自然是十分重要的战力,山庄这边势大,李心水孤立难扛,不说那几个老兵蛋子愿不愿意和他对着干如此庞然的大物,就算愿意,又能如何呢。 李心水躺在床上,焦灼得头疼,而后便沉沉睡去。 等到王旋的到来已是后半夜。 王旋在问清楚李心水所在的房间后,便匆匆赶来,模样有些沧桑。 “你跟你爸妈说好了?”李心水坐在床上。 “算是吧。”王旋摆摆手,有气无力地靠在床边的椅子,“明良怎么个情况?” 李心水听到后,又是叹了口气。 “山庄的人抓到,之前大光头他们在这被我们赶出来,山庄里算是现在安定场所,有人维持。” 王旋听后便明白地点点头,“他们要什么才肯放人?” 李心水摇摇头:“要是知道要什么就肯放人,我不会让你来的。” 顿了顿,又接着说:“怕的就是什么都不要,杀我们给猴看呢。” 王旋闻言脸色也沉重起来,想了想说道:“那硬抢?” “跑不了。” ... 两人无言,对视一眼皆是苦笑,以为乱世好折腾,这才知道乱世更难折腾。 过了好一会儿,王旋才憋出话来。 “让老八搭个伙,抢了直接进蜀市吧。” 李心水摇摇头,他并不想这样,而且还搭上了老八,得不偿失。 “等明天,我找四爷。” 于是两人便心思重重地睡下,王旋没说自己为了来这一趟是多不容易,李心水也没问,等到第二天老八敲房门叫醒了李心水两人。 李心水开了门,王旋揉着眼圈极重的眼睛,打着哈欠:“骚八,起来这么早啊。” 王旋与老八认识得很早,并且有李心水在中间,关系自然不差,多少算个酒肉朋友。 “哟,你俩折腾一宿呢。”老八打趣道。 “去你大爷的。”李心水笑骂一声,让老八进来,然后洗漱。 老八进来房间后,随便找了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开口说道。 “想好没啊,直接劫了你那兄弟跑路得了。” 王旋没说话,努努嘴朝着李心水的方向给老八示意,然后低声说道:“拉不下这个脸 ,怕麻烦你。” 李心水永远是这样,十分把握分寸,欠下来的情,借出去的账,明明白白。 老八则是无所谓的模样,耸耸肩道:“老狗上头的人,说白了也就是蜀市头号大混子,明里暗里都沾点,现在只剩下背地里的,所以才敢说话这样无所顾忌。” “突突他们,我们回了蜀市,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怕个锤儿。” 李心水在洗手间洗了把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怔怔发神。 随后,他便开口说道:“老八,待会儿吃过午饭,你们就别瞎掺和这趟浑水了。” 老八撇嘴点头,他是知道李心水性子的。 “你们一会儿随便点,都算我头上,等有时间我再回蜀市好好请你们顿。”李心水出了洗手间,用毛巾擦了擦手上脸上的水。 “行,东西一会儿我叫个人给你送过来,那我走了。” 李心水点头,他自然知道是什么东西,“说的一半,别全送我们了,我等下去找一趟四爷,让旋儿送送你们。” 老八笑了下,豪气开口:“客气个屁,忙你自个儿的,有需要随时电话。”说完就转身出了房门。 王旋顶着个乱七八糟的发型还一脸睡意的样子跟着送了出去,结果一下让老八推了回来,他便转头看了看李心水。 “送送,顺道东西拿上来,多麻烦跑一趟。” 闻言老八也不坚持,随着王旋跟着一起下去。 李心水在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手机给四爷拨了过去。 “四爷,斗胆请您帮个忙。” 那边沉思片刻,随后答道:“来23。” 挂断电话的李心水若有所思,他在分析四爷的方才的说话中带着的一点情绪。 片刻后,他便出了房门直奔四爷去了。 到了23楼四爷的房间,四爷依旧坐的是上次那个位置,仿佛这段时间从未变过,神态淡然。 窗边的那个人也仍旧矗立,不动如山。 进了门的李心水待房门阖拢,于是便开门见山。 “四爷,小子想请您救一救我兄弟吕明良。” 沙发上的中年人并未说话,手指轻轻敲动,对李心水的话置若罔闻,片刻后,才缓缓出声。 “你凭什么?” “四爷需要我这种人。”李心水眼神半阖,微躬着身子答道,“不是吗。” 四爷低眉瞧了眼李心水,不置可否。 李心水便想了想,组织语言,酝酿措辞。 “四爷先前让我去小山岗那边,其实那边也就是群乌合之众,有我有我们去,其实不重要,那伙人我们去不去都是秋后的蚂蚱。” “之所以四爷让我去,并不是看重我有什么过人的地方,但我有一点,底子干净。” “我当然知道底子干净的人不止我,当下情况,人人自危,不逃命的都渴望能得到一个大人物的赏识,从此扶摇直上。” 李心水继续说道,然后笑了起来:“我觉得我应该运气比较好。” “我先认识了四爷,然后还得幸四爷赏了份事儿做。” 李心水说罢瞄了眼坐上的中年人,只见他神色焕发,面容恬淡,好似并没有对他说的这些有所触动。 四爷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带着些许笑意,“还算有些头脑。” “还不够。” “其实山庄内都知道您与上面那位交好极深,而且我们是受了您的吩咐办事儿,或许有些激进,但是与否,如果真要办下我们,多少会与您通知一声。” 说着,李心水眼神微动,“可我上次和您说的时候,您并不知情。” “你倒是瞧得上你自己。” 李心水憨笑了一声,颇是淳朴地摸摸头。 “少来这一套。”四爷停了轻轻敲动的手指,笑道,“确实我与山庄主人私交极深,看似他所走之路是嚣张肆意,甚至是在这西郊算是立了个安乐园,实则背后是有影子的。” 李心水闻言,心中震动,斟酌一番还是问出了口:“是顶上的人?” 四爷没问答,只是看了他一眼:“不该知道的知道了可活不久。” 李心水默然,察言观色是与人交谈的一门基本功,而且确实顶上不可能放下蜀市这么大一块地方,或许今日还不好说,但只要西边的坑不再扩张,蜀市迟早是要划回去的,只是到时候蜀市乱成什么样子,武统文统尚且两说。 他对四爷的了解并不深,大多还只是听到老八稍微提到几嘴,所以现在言多必失。 而后,四爷又缓缓开口:“我是一个纯粹的商人,行商贾之道,先前让你去小山岗这一趟,我实则是有亏损。” 李心水便立即闭了嘴,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占了好处的。 “人我可以救。”四爷顿了顿。 李心水低着头:“四爷尽管吩咐。” 四爷哑笑了一声,指了指门:“不着急,你先去跟他们掰掰手腕。” 李心水不明白,有些疑惑地看着四爷,但是四爷已经轻阖双目,静心养神起来,无奈李心水只好退出房间。 已经回到自己房内的李心水此刻心思极多,他在揣摩四爷的意思,四爷的言语晦暗不明,李心水极怕自己是被他当了枪使,与山庄开战,定然不是小打小闹了,而且他没有这个资本,四爷拍拍屁股便可以万事不沾身,而李心水的后果,最好也就是留个全尸吧。 世界里,商人是极受尊重的,但也是最遭人唾弃的,极少的人掌握了极高的财富,等同于他们几乎掌握了绝大部分的话语权,而行商者,重利而重信,这自然只是说了商人的顶端,平常的商人里,十有九片,重利而无信,李心水自然不敢说把身家性命都交在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人手上,况且还是一个自诩行商贾之道的商人。 他极认真地想了许久,然后若有所明,便又出了房门。 -- 云阳、蜀市边境,一条蜿蜒曲奇的马路上,一百多衣衫褴褛的人在道路两旁走着,路上偶有车辆快速驶过,两旁的人投以希冀的眼神,在看到汽车飞速离开后,又归以平静。 “妈妈,为什么我们不坐车呀?”路旁,有小孩声音稚嫩问着。 一个中年妇女勉强扯了下嘴角,身上的衣服早有些衣不蔽体,好在人人都是目光麻木地行走。 “乖,宝宝 ,走路有益身体呢。”母亲耐心地解释道,一路上小孩已经问了好几次了。 “哦。”小孩牵着母亲的手,满脸的委屈,“可是妈妈,我好累。” “我们走了好远好远,什么时候才能不走呀。” 母亲轻轻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压抑的天空,叹了口气,然后将孩子背了起来。 孩子的父亲已经死了,在那天大爆炸时在工地之上被飞来的钢筋贯穿了身体,没有人关心他的死亡,人们都在四处逃窜,而他们母子在得知家中唯一的顶梁柱倒下还是在晚上男人并未回家,匆忙去工地看了眼后,妇人便有些绝望,本就是入不敷出的家庭,还遭了横祸。 随后,妇人极为平静地为自己男人收了尸,又去集市半买半抢地拿下一整块猪后腿回家为孩子做了一顿极为丰盛的晚饭。 她没有愤恨为何如此天不遂人愿,事不从她心,本就有些麻木了生活。 最后她带着孩子,跟着最大的一波人群,茫茫游走,她不知道该如何,她也不知道是该活下去或者死去,都没有关系,反正生活已经这般不如意。 好在人群里有些善心的人,也有些年轻气盛领头的小伙子,他们会争抢一些食物和水,然后稍稍分了一点给她和孩子,自然是难以果脯。 应该还是够活吧,妇人有些怔怔想着。 西边辐射坑愈来愈大,已经牵连周边近十个城市,强烈的辐射让人的抵抗力迅速衰减,普通人在短短几天内就会因一些小病无法得到痊愈的治疗痛苦死去,加上坑洞的诸多不稳定因素,常常几个小时就会剧烈震动,引发地震飓风,许多人为了逃命赶往东部城市,而这一行人正是逃亡的人群当中极小的一部分。 路上常常有人会竭力而死,也会因为是辐射的影响,久病不治硬生生撑到了现在,仍是挣扎痛苦死去,因为饿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一路上,这一群人已经走了三天,从一开始的三百多号人演变成一百多个人,强烈的生存意识正在考验他们。 西边辐射坑影响的并不仅仅是南国边境的周遭十数个城市,还有境外的一些小国,没有了边防军队的看管,已经不顾危险越过了南国边境,想在南国内存活下去。 南国边境国家已经发生战乱,人皆揭竿而起,不为剥削,不为活命,他们被压抑得太久了。 他们生活过得还算称心如意,至少温饱尚可,但是几代人的努力都没有办法翻身,没钱就太难生钱了,而钱都在那些极少数的zb家手中。 于是辐射坑的出现,大爆炸后底层的人像是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们肆意烧杀争抢,稍微看到一个开着好车的人,便不由分说直接残忍地将其杀害。 至于富人区,没有人愿意去,像是嫌弃般丝毫不愿踏足,他们只想在这富人口中的穷人区内把这些扬着高高头颅的人茹毛饮血、生吞活剥,然后再狠狠踩下,将之笑谈。 他们一路杀去,所过之处,皆是废墟,像是一群被恶魔占据心神的异类,脑海中只有毁灭二字,一路冲杀进了南国。 第十五章蜀市 老八带着自己的一伙兄弟回了蜀市内,有些跑得快的、开车的难民已经到了蜀市界内,但是蜀市内已经被人瓜分,里面有人看到他们一身难民模样直接将他们赶了出来。 市内的酒店宾馆是不营业的,酒店老板一旦开张就会有一群流氓混混敲打着棍棒过来打砸,于明面上美其名说是排查当地户口,不许外来流民逗留。 以前该是zf管的事情现在全由当地的一些混子头接手,虽然仍是乱成一片,打杀不断,却不约而同地在干同一件事,任何一个灾后的外来人员都不许进入蜀市内。 他们像是一同得到了谁的命令般,看到一些个陌生面孔,身上的气息不像是本地人就会要求查看身份证和以前的暂住证明,一旦发现是灾后来的蜀市,轻则推撵看其离开蜀市,重的便是当场打杀,或则将他们一并关入牢内。 此刻警察局内都是些混混当值,可笑的是最瞧不上这些体制内的混混竟有不少人装模作样穿起了制服,七彩的发色上顶着一顶官帽,有些滑稽可笑。 老八自然也是收到了这样的信息,不准一切外来人员接近蜀市,至于发令人,是一位极为隐秘的枪火贩子,他在兜**支时都曾提过这个要求,如果没法满足,这个枪火贩子不论对方要的量有多大,都不允交易。 对此老八只是撇嘴无所谓耸肩,他如今又不差枪,当初警局内的所有枪支装备都被他洗劫一空,他更是懒得听那劳什贩子提的乱七八糟的要求,所以这一路上所见难民,老八只是淡然扫过一眼,并未有所理会。 一路回到蜀市南城区,老八俨然已是这一片公认的大混子,下车后他们一行人回到house酒吧,不少人在看见老八都是低头喊声八哥好,老八不予理会,皱紧眉头走了进去。 老八回来后,已经接到了不少其他大混子的电话,都是责令让他将这些外来人赶出南城区,起先老八只是嗤笑一声懒得搭理,在接到电话愈来愈多后,才有些面色庄重,这个枪火贩子看似只是让他们赶出这些外来人,实则所谋极大,老八有些吃不准这些人脑子都是浆糊的吗,人家让他们干嘛就干嘛,不想想后果? 孟华看着老八这般紧蹙眉头,索性开口:“直接跟着他们走不就行了吗。” 老八一巴掌就往孟华头上拍,“你小子脑袋也是浆糊的?” “怎么了嘛。”孟华有些委屈。 “我们在没想清楚什么原因前,不能轻举妄动。”老八说道,“这个人要的肯定不只是这些外来人走了便是,肯定另有图谋。” “他这还能图个啥啊。”孟华不解,他实在想不出赶出外来人他们会有什么坏处。 老八摆摆手,没做多的回答只是开口问向另一边,“城北城东那边的家伙有什么动静吗。” 一个肤色稍黑的平头***了出来,他脸上眼角下有一条赫然清晰怖人的刀疤,从眼角蜿蜒至嘴角,他微动嘴巴拉扯嘴角到眼角的刀疤,模样悚人地回答老八:“那两边都还在打着抢地盘呢,管不到我们这边。” 老八闻言点点头,他有些担心这些人为了枪火会突然矛头全部调向他,他要是成为了众矢之的,现在这蜀市状况还真不好说谁输谁赢,有能力的都已经聚拢在一堆了。 至于西城区,他早已跟那边某人达成共识,不然他也不能如此轻松出入西城区。 “要不然。”那个平头男人突然开口问道,“我们过去劝个架?” 老八闻言笑了下,拿手指了指平头男人,“老刀疤,你一天都消停不下来?” 老刀疤只是憨憨一笑,回回答道:“八哥出去玩两天,咱这不是歇下来了吗。” “那你自个儿陪他们玩去,我还琢磨琢磨这个傻逼贩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老八也懒得拦着,打打杀杀是常态。 “行。”老刀疤看老八没有反对的意见,爽朗地应下然后便退出酒吧。 老八想了想,又对着慢慢退出酒吧的老刀疤喊到:“别折腾太大,还有别对那些逃过来的人下手。” 老刀疤挥着手表示听见了,而一旁的孟华却问道:“八哥,这些从西边跑过来的人真不管吗,咱这南城区都快成难民窟了。” 老八瞥了一眼孟华,“要是到时候蜀市沦陷,我们一伙儿都往东边跑,那边人也撵我们这些外地人怎么办。” 孟华哑口无言,有些不解八哥怎么突然这么善心了。 “你带点人,去分点食物给那些才来的人。”老八思忖了会儿,又对孟华吩咐道。 “八哥,我们也没多少存粮了,又没什么商场农场开工,进不来多少货。” 老八摆手,“照着办就是。” 孟华无奈应声去忙。 从西边来的人,其实不少已经受了辐射的污染,虽然不会传染出去,但是辐射严重就算挺着来到蜀市,许多也根本活不了太久,很快就会因为一些小病无法得治在痛苦中死去,更别说现在各大医院都已经关门,一些感冒药都被炒到了天价。 老八管不了太多其他杂乱的东西,他现在也只是握着许多的商场还有生活必备的一些超市,但是这些商场超市早就售卖一空,当下又没有进货渠道,以往的商场超市进货大多是从北边的城市和南城区郊外的一座食物加工厂来的,现在都断了,老八捉摸着是不是该让南城外的食物加工成又开工,可是这些又让谁去督办呢,他一个大老粗哪会干这些。 想到这些,老八就有些头疼,草拟吗现在当个老大还得操着市委书记的心,真是心烦。 蜀市内如今西城区和南城区已经是被他和一个外号扬头的人算是完全把控,一些不服气的人都被打杀赶了出去,据说这个叫扬头的人以前是个狱里的牢头,也是个狠人,那次大爆炸后便是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收拢了不少人然后在西城区占地为王,辛亏两边照应打的早,很快都是默认着井水不犯河水,都在各自消化。 北城区和东城区还打着没争出第一第二,老刀疤估计是闻到了什么好处想过去分一杯羹,这倒没什么,那边几家还干不到这边来。 蜀市如今算是什么都废了停下来,工厂商场超市一切满足人日常生活的东西都没开工都没了,现在迫切需要一个能督办这个事人来打破僵局,如果有人能说重新提供这些生活物资,必然会引起许多大混子的青睐,少不了又是一番争夺。 老八无趣地笑了声,李心水那边他也是管不着了,愣头孩子瞎折腾,虽说他对李心水是抱着一些赞赏心理的,可确实是抵不住李心水的一根筋,自己都表示了可以帮到底,李心水却无动于衷,他是知道李心水这样做的缘由,可他仍是觉得李心水的做法有些蠢,是要考虑诸多方面,考虑山庄的主人,考虑四爷,还要考虑老八自己所处的环境,当然他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但是李心水多少太有些束手束脚了。 要老八自己说,早就打上去劫了人跑了又能如何?蜀市现在能听山庄主人、四爷话的人又能有多少? 大抵不过是阳奉阴违罢了。 老八不会与李心水明说,他自然是尊重李心水的决定,他是与李心水关系交好且欠下一份人情,如今也是还清了,而后于情于理他还会选择再帮李心水一次,至于李心水能活是死他总不能老是拿着自己一伙兄弟的命跟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李心水吧。 索性老八便停止了思考,喊上几个人陪他又去了西郊城区与扬头商议流民的事,多少以前扬头是个当官的,尚且有些良心。 扬头是个四十多中年男人,大腹便便脸上稍带些凶狠,头发稀疏,嘴里有颗大金虎牙,说话时若隐若现,放在原来老八是不屑于跟这种人交谈的,满嘴皆是利益,一张嘴就想吃下大半的江山,偏偏模样又没这副气质,总像个阴险的小人在谋划着什么。 在饭馆里,扬头唾沫飞溅与老八笑谈蜀市,明言不出一月,他们两人将能瓜分了蜀市这块地儿,只要能继续接上所有生活物资,蜀市无疑又能活。 老八跟着笑了两声,对此倒是不以为然,他来这是想与扬头商议这些西边来的人到底是放是逐,蜀市这块地,别人凭什么跟他争。 一山不容二虎,谁能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两人都打着各自的算盘。 老八耐心听了扬头在那稀里哗啦扯了一堆始终没有回到重点,便开口直言:“这些人你不打算管?” 扬头听到老八打断他,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阴恻恻地笑着:“八哥难不成有什么好办法?” “我不是有什么好办法,管不管总得有个明话,那个贩子要求的事虽然不难,但你就愿意听他这样办?” 扬头笑了起来,抹了抹满是油腻的嘴:“你知道那个贩子是谁的人吗。” 老八本来并未深思,以为只是个外来的贩子罢了,听扬头一言顿时感觉有些不对。 “你有什么风声?” 扬头拍了下老八的肩膀,笑道:“风声谈不上,既然你不知道,我就给你好好点点。” “外面到处流窜逃亡,实在话南国枪支管得多少有些严格,虽说今时不同往日,但是为什么偏偏想到了我们蜀市?” “因为我们是外围一块儿?”老八有些迟疑,而后不耐烦:“有什么直说。” 扬头笑呵呵,一张脸五官挤成一块儿,“现在能在蜀市有这手腕儿的,还能有谁。” 老八悚然,他当然清楚了是谁。 “这样我们不都成打工的了?” “打工?”扬头不屑,“凭什么我们就是打工的了。” “围一围,绕一绕,我们怎么就不能把他拉下马?” 老八现在心中有些清楚了这个贩子背后的人在下的一盘什么棋了,他抬头看了眼帷幄在胸的扬头,觉得这个人的精明都是装的,像是个傻叉在那里洋洋自得。 而后,他并未点破,只是出声问道:“你买了多少他的货。” “不多。”扬头竖起一指,“也就百来万吧,不少制式硬货。” 闻言老八又是有些怜悯的眼神看了眼扬头,这货到现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于是老八笑着端起一杯酒,还故意矮了半截酒杯。 “那就祝扬头旗开得胜,拿下半壁蜀市,小弟在南城等你一统之后乖乖交权。” 扬头缓缓也端起酒杯,肥胖的脸上满是得意,又略显谦逊的回答:“老八这可就使不得了,咱兄弟俩各搞各的。” 老八闻言就乐了,几杯酒下肚这傻叉还装上了,在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之后便道了声事务繁忙匆匆带人离去。 看到老八走后的扬头不禁冷笑一声,“这孙子在我这得到的消息可不少。” “那扬哥怎么还跟他说这么多。”旁边有个马仔不解问道。 “跟他说,是让他也掂量掂量自己跟我一起扛大个儿。”扬头语气渐冷,肥胖的脸上眼睛眯地只剩一条缝儿。 “看着吧,这孙子要先去触那边霉头,我们到时候在做个和事佬,跟四爷打好关系。” 马仔顿时了然,谄媚地又给扬头满上酒,“跟着扬哥混,果然是有出路的。” 第十六章四爷的意思 王旋在送走老八一群人走后,正欲回到自己房间去找李心水时,又被两个西装男人拦了下来,在山庄饭店侧的一处隐秘角落递给了王旋一张纸条。 王旋满脸迷糊,他也猜到了可能是四爷的人,没想到李心水动作这么快。 而李心水却是先后去了酒馆、饭店、健身房,用从地下车库偷来的汽油在这些地方周遭淋满,然后拨通手机给王旋打了电话。 “喂,快下来帮忙。” 王旋压着声音,“我现在没空。” “你没空你tm在干嘛?”李心水不解,不就让你送个老八吗,送这么久? “刚刚四爷派人给我明良的位置了,我已经过来了,在11楼,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 王旋也有些愣了,他还以为都是李心水和四爷商量好的。 李心水沉思想了想,而后恍然大悟,然后立马回答:“这样你搞快弄出明良,我在外面给你弄些动静。” 王旋冲着电话点头,不假思索:“好。” 挂断电话,李心水直接将手中的打火机扔了出去,健身房的火猛地窜了起来,大火顷刻绕着健身房烧起来。 此时注意到的人并不多,李心水便偷偷跑路又去酒馆、饭店,打算把这俩地都给他烧了,如果条件允许,他还想去烧了酒店。 酒店周围安保人员太多了,稍微拿着点危险物靠近李心水怕是很快就要被摁下,索性李心水就对着这三个没什么保安的地方下手,绕了好半天才躲开巡逻的保安些。 等到他跑到酒馆后,健身房的动静才大起来,有人大声呼喊着救火,于是许多人纷纷赶去,李心水则趁乱又添一把火,还想去饭店再添一把火。 可想了想,感觉可能再过去被逮住估计就得被当场打死。 索性李心水便回了酒店门口,若无其事的对着大厅内的工作人员道了声外面起火,多派些人过去帮忙,便进了电梯。 电梯内的李心水悄无声息看了眼头顶上的监控,然后掏出电话,身形半掩地王旋发了信息。 王旋很快回了条短信。 11楼杂物间,速来。 李心水沉了沉心神,走出电梯后没几步就看到在杂物间门口猫着的王旋,偷摸过去踹了他一脚。 “草拟吗你干嘛。”王旋差点跳起来了。 李心水笑了声,赶紧说道:“没没没,没忍住,里面什么情况。” “我怎么知道什么情况。”王旋没好气回答,“刚刚看到有个人出来了,我怕里面还有人,打算听听动静。” “就你这,那个去而复返的看见了,你不还得栽。” 话音刚落,一人突然出现在李心水背后。 “你们两个在这干嘛。” 刚闻声的李心水动作极快,一脚踏前就窜出去捂住那人的嘴,王旋紧接其后,一拐子甩到那个人头上。 两人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你小子动作挺快啊。”李心水一手扶着刚来才说了一句话的那人,轻轻放倒在一边后打趣道。 “他吗的你挺愣啊,直接上手?” 李心水撇撇嘴,指了指杂物间:“撞进去,见人就动手,别怕动静大。” 王旋迟疑,“真的假的,别到时候咱仨都跑不出去。” “没事儿。”李心水摇头,“直接干。” 王旋也不墨迹直接上脚踹了进去,两人进门发现杂物间里真的就只有一堆杂物。 “卧槽,消息是假的?”王旋踹了踹旁边的铁桶,探头看了眼桶内。 李心水看了王旋,“你是不是有病,人还能在桶里呢?” 王旋讪讪一笑,摸着头:“我这不寻思找找吗。” 李心水环视了一眼,杂物间内其实有很多可以藏人的地方,里面两个衣帽间都能藏人。 按理说,四爷不会这样戏弄他的,他不过算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顶多能当把小刀,四爷就算与山庄有什么大动作,一招投石问路也用不到他身上来。 思索着,王旋还在到处翻找,就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声音从偏门传出。 “你们大爷的,老子在这。” 王旋顺着声音看去,是一处隐秘的偏门,看起来好像一个打不开的柜子,实则暗藏玄机。 李心水上前打开柜子,里面是一出较小的黑屋,没有窗子,只有一盏灯两个椅子和一个桌子。 桌上凌乱剩下了些残羹冷饭,而椅子上是半死不活的吕明良,此刻正是鼻青脸肿模样,半耷拉着头轻吐了口血沫。 “大爷的,怎么找人呢?” 王旋大笑着戳了戳吕明良高高肿起的颧骨,在得到后者龇牙做咬状后才起身帮着吕明良解开绳索。 靠在椅子上的吕明良眯着眼,开口问道:“刚刚在门口是不是撞见看着的我那个人?人呢?” 王旋努努嘴,“在外边儿呢。” 本来要死不活的吕明良瞬间有了力气,撸了撸本就残破不在的袖口,起身就往偏门外走去,见到躺在外面的那人后,一脚狠狠踩下。 地上那人条件反射地要跳起来惨叫,又被吕明良一个甩肘敲在脑袋上,又晕了过去。 李心水无奈,拉了拉吕明良:“得了,多大个事儿。” 吕明良炸了毛:“他吗的,你来被打成这样试试。” 而后李心水带着吕明良王旋二人悄无声息回到自己的房间,几人打算作壁上观,吕明良在得知有人能撑腰后,恨不得再下去添两把火。 很快有人便敲响了他们的房门,王旋透着门上的猫眼瞧了瞧。 是两个酒店的工作人员,极有礼貌在敲完门后等待。 王旋望了眼李心水,李心水摇摇头,前者立马明了不做声。 待到门口两人离去后,李心水才带着吕明良王旋两个人走出房门。 “动静不够大,那条老狗懒得搭理我们呢。” 吕明良在房间里找了个帽子戴上,使劲儿往下拉了拉,冲着李心水道了句:“我去给他们助助兴。” 说罢转身就欲离去,李心水只是看了看王旋,后者就跟着吕明良一同离开。 而李心水则孤身一人上了26楼。 进门后,那个秀气的年轻人百无聊赖看着电视,好像酒店下的两起火灾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李心水自顾自走进门,在沙发的另一边坦然坐下。 他不开口,看电视的年轻人也不说话,两人都兴致勃勃看着电视。 李心水更是恶心他一般,拿起了桌上的薯片开了一包,放进嘴中,甚是精彩地嚼了起来。 老狗无意瞟了李心水一眼,而后不做声地继续看电视。 李心水怡然自得,嘴角微微扬起,看你能沉住气多久。 一集电视未了,酒店外顿时响起冲天的枪声,哒哒哒不绝于耳,传到26楼像是下面放起了鞭炮,庆祝似的。 老狗才终于有些沉不住气般,“玩这些下三滥?” 李心水正色道:“您说什么呢。” 老狗撇过头,死死盯住李心水,过了好一会儿。 “信不信我现在一个电话下去,等着给你俩兄弟收尸。” 李心水毫不在意,吃完了一包薯片后又伸手在桌上挑拣起其他零食,打开一包后,口齿不清地说道:“要不你试一下,咱仨换你一个不亏。” 狠狠咽了下去后,又说道:“你我不知道,反正有人给我收尸。” 老狗恶狠的眼神突然舒展开,笑了起来。 蓦地,他站起身来打了个响指,门房内走出一个身形矮小、面黄肌瘦的一个黑衣男子,腰上别了两把枪,手上把玩着一把折叠跳刀。 李心水侧过头瞥了一眼,并未在意。 “就凭这?” 话音刚落,那个身形矮小的男人突然拔枪,砰的一声,子弹从李心水脑门擦过,左鬓的头发瞬间烧焦,灼热的空气烧得他生疼。 李心水手心发汗,仍面色不改抹了抹刚吃过零食的嘴。 李心水轻笑了一声,“你急什么,我一个小人物的命而已。” 老狗脸上的笑意仍在,他低下头看了看李心水,“你也知道你是个小人物?” 楼下的鞭炮声愈来愈大,并不只像两个人的枪声,整个山庄像是沸腾了般,尖叫声哭喊声打砸声突然乱成一片。 此刻老狗的脸色才微变,挥手让矮小的男人退去,声音低沉,“都是四爷谋划好的?” 李心水摊摊手,“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狗秀气的脸上带着一丝阴沉,盯着李心水半晌后,见其始终无动于衷,便掏出手机给四爷拨了过去。 “今天的事我认栽了,人我不计较。” 电话那边的声音传入李心水的耳中。 “小风啊,什么事儿?” 老狗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四爷,这位小哥的事我道声歉,误抓了他朋友,待会儿会送上一份歉礼。” “到底什么事儿啊,你说李心水吗,那外面都是他的人啊,你也帮我劝劝,跟他说这事儿给我个面子算了,都是我的晚辈,山庄里闹什么闹。” “四爷!”老狗低吼了声。 那边声音突然停下,过了好一会儿,四爷才缓缓开口:“你自己跟李心水谈吧。”说罢,四爷就挂断了电话。 楼下的枪火声依旧不断,李心水无聊地站在窗边往下望了望,十多个人都在肆意开枪,有抬起枪口就往天上突突的,还有对着花坛泳池一顿无差别扫射,但无一对着人开枪,李心水看了眼吕明良,这个b对着酒店的大门前的柱子在那一通发泄。 被挂断电话的老狗望着若无其事的李心水,“让你的人停手,麻利滚出山庄。” 闻声的李心水扭过头,笑容灿烂:“下面就两个我的人,我停不下来他们啊。” 顿了顿李心水又极为欠揍地提了一嘴:“歉礼别忘了啊。” 老狗嘴角有些抽搐,这时突然有人闯进来。 是一个酒店的服务员,满脸慌乱,门都没来得及敲大声喊着:“狗爷,我们的人全被摁住了,对面肯定摸清我们底儿了。” 老狗现在真的是恨不得一枪就打死这个傻逼服务员。 他眼神凌厉地看了眼服务员,而后开口:“去提二十万现金过来。” 第十七章天下熙攘 一头雾水的服务员感受到老狗杀人般的眼神并未敢多言,应声扭头离去。 老狗则回身望着李心水,“差不多得了吧。” 李心水满脸真诚无辜:“兄弟,下面真就两个是我的人。” 说着,他还伸手指了指下面的吕明良和王旋,两个人折腾地很是起劲儿,吕明良也不就冲着柱子在那发火了,跟着王旋这开两枪,那开两枪。 “行了。”老狗压着怒气,“你先让你的人停下来。” 李心水眨巴了下眼,老狗见状竖起一指。 “三十万,爱要不要,不要滚。” “好嘞哥。”李心水忙大笑着点头,掏出手机给吕明良敲了个电话,示意停下。 而在吕明良和王旋停手的同时,那些在胡乱扫射的十多个人极有默契跟着收了枪,然后围拢靠近吕明良王旋二人。 去而复返的服务员带来了黑色的公文包,鼓鼓装着一堆钱,李心水偷瞄了一眼就有些欣喜难耐。 那可是二十万,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的钱就这样摆面前呢。 李心水自觉地接了上去,不动神色夹在腋下。 “没事我就先走了,剩下的细节你自个儿跟四爷商量吧。” 至于剩下十万李心水也不是不想要,转个念头一想,十万恶心一下这些所谓的大人物,也是十分不错的。 不过仍是有些肉疼。 其余的,李心水不敢多待,看似他尽占上风,实则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李心水敢来是因为四爷会保他,他不过是想恶心一下这条老狗。 现在这个情况,已经不是恶不恶心了,对面吃了大亏,而主事者是李心水。 按下有些躁动的心理,李心水出了房门就急忙又给吕明良敲了个电话过去。 “去开车,准备溜。” “溜啥玩意儿?”吕明良语气亢奋,脸上的红肿淤青尚在,声音有些含糊。 跟着,王旋的声音也凑了进来。 “你从哪儿又招呼来这么群人,挺懂事儿啊。” “旋哥好!” “行行行,别哥哥哥的叫,大家都是兄弟...” 李心水满脑门黑线,正欲问清又顿了顿,而后沉声开口:“快点走,咱给人当枪使了。” 正是满脸兴奋的王旋闻声就一下停住,回问道:“什么情况,给谁当枪使?” “先别问,车库口等我。” ... 李心水急匆匆跑到车库门口,就看到乌洋洋七八辆车,王旋坐在其中一辆驾驶位上探出头来。 “上车上车。” 李心水还未上车,后面就突然有枪声传来。 来不及多问,赶忙上了车,王旋便一马当先开在前头。 车库门口跑来了七八个人,手里拿着枪就开始对着车一顿开枪。 王旋驾车直冲过去,有两三人躲闪不及直接被车撞飞,甚至有人被车碾压而过。 顿时是人间地狱的惨状,车身被打了几个窟窿,王旋仍旧无所顾忌,鲜血喷洒在挡风玻璃上,车轮碾过人身体的那种触感,隐约听得见骨碎的声音,还有人哀嚎打滚。 李心水脸色怔怔,张了张嘴,看到满脸兴奋的王旋。 一旁的吕明良神色自若,眼角微微弯起。 “来啊,来看爷不撞死你们。” “你看这货,真他吗不要命,山庄给你多少钱啊老子给你双倍。” “哈哈哈哈来啊来啊。” “...” 自然不会真有人为了那么些钱,悍不畏死。 在有人退了两步后,王旋就已驱车远去,李心水还是没按下自己的话。 “王旋,你有些魔怔了。” 王旋顾着开车,听着李心水没由来的一句,有些发愣,回了个头,“啥玩意儿?” 吕明良望了眼后视镜中的李心水,只见其神色凝重,好似有千万般语言,欲言又止。 随即轻微对着李心水摇摇头,示意不必多言,后者无言扭头望在窗边。 过了会儿,李心水又扭回头轻声言语:“别再乱杀。” 王旋极为诧异看了眼李心水,刚要开口解释一番,就望到了山庄门口又是一群人。 一眼望去,足有二十多人,手里刀枪兼备,刚望其身影,已经有人开枪。 王旋急刹,后面的车撞了上来,砰砰几连,李心水都有些骂娘。 吕明良率先下车,直接搂火,边打边退回车后。 “刚刚怎么不见这些人啊?”王旋低骂了句。 后面跟着的那六七辆车也赶紧停住后下车,一个模样高壮的男人喊了声。 “旋哥。” 王旋点了点头,对其招了招手。 李心水已心知山庄里的人开始反击了,担忧地忘了车后一眼。 “冲不过了吗的。”王旋冲着李心水喊了声。 “直接打吧。”李心水说道,从腰间摸出一把****。 高壮男人走近李心水的身旁,声音尊敬喊了声:“水哥。” 李心水并未多言,点点头指了指身前身后,“你们人分两边,留几个看住屁股,其他人跟着我们往前。” 高壮男人闻声便向后喊了十个人过来,李心水抽空给四爷拨了个电话,却是显示无法接通。 李心水冷笑了一声,心中已经猜到七八成,便不再一味打着四爷的电话,而是沉稳地看住前面的状况。 “待会直接上去开枪,别怕打死人了,出事我都担着。” 王旋笑着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都是个人,谁也不比谁值钱,今天反正就得死一个在这边儿呗。” 吕明良也想笑一声,却不小心扯到脸上的淤青,有些龇牙咧嘴。 山庄口的火力并不强,因为有半数人是没有枪的,他们只是蹲在一些石头后面,等着李心水一群人冲上来随时准备肉搏。 “车还要吗,水哥。”高壮男人突然问了声。 李心水头都没回,“弃了,今天就他吗的给他来个八百里奔袭。” 随后,他扯下****的保险,极其冷静地透过车窗瞄准。 砰的一声,子弹从枪口急速射出,带着的焰火轰然炸裂,车窗应声碎开,李心水对周身的吵闹、枪声充耳不闻,此刻于他耳中只有自己这一枪。 果不其然。 这一枪又是空枪,王旋竖起了大拇指,大声称赞。 “咱水子哥的枪法果然名不虚传,够水。” 李心水故作平静望了望枪口,嘀咕一声:“什么破枪,一点都不好用,震得老子生疼。” 有了李心水的教训,吕明良也看了眼手里的枪,然后悄悄收起。 “我去给你们开条路。”说罢,吕明良一马当先,一个驴打滚就翻身躲在石碓后面。 想了想,他还是掏出了手枪,装模作样地开了两枪,然后继续猫着身子。 高壮男人目不斜视,像是没看到李心水声势极大的一声空枪,而是领着人一边开枪一边跟着吕明良上前。 李心水见状不禁大赞一声,如果不是四爷的人,说不准咱们就好好交个朋友。 四爷现在已经把他抛开了,这些人算是些歉礼,他知道没有四爷帮他摁住山庄里极大一群带着枪械的人,吕明良和王旋在山庄开枪不过几分钟可能就会被人当场击毙。 李心水已经是得到了最大的好处了,人救回来了,现在还有人帮他逃离这个山庄,虽然人手不多,但总比他们三人强冲来得太好了。 在老狗和四爷的电话中,李心水就有些猜到了四爷的一些意思,无非是他自己扛下所有,四爷不沾边,这样就算山庄主人回来问罪,四爷大可随便一句偿还欠晚辈的人情全身而退,如果没回来,说不定四爷就真打算对山庄下手了。 当下有人堵在山庄门口,事情就显得明目许多了,所以李心水不得不铤而走险打算直接冲过去,拖久了可别忘了山庄里还有不少人的,先前让四爷摁下,可待会儿呢?四爷能摁住多久? 李心水稳了稳身形,望了眼还未包抄过来的山庄里头,便遥遥招手示意剩下的人也围拢过来,他没学过什么兵家良法,但也深知兵贵神速。 他们一行人,二十左右,好歹人人手握一把手枪,至于之前李心水在训练基地的那些,早就不知何处去了,吕明良被抓,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哪有空管这些身外之物。 第十八章毛头小子 吕明良是一人冲在最前端,山庄口的人也在徐徐推进,他们想留住李心水一行人,可光靠枪打,他们是极其吃亏的,现在有人愿意打破长线的拉锯战,自然是极好。 两队人最前沿在交火之时,吕明良已经扔了手里的枪,从袖口滑出一柄短小的刀刃,速度极快地在旁人身上来回穿梭,所过之处皆有鲜血涌出。 吕明良反手持刀,左手比划出一个挑衅的动作,他挑着眉头笑了出来。 而后,吕明良便向前冲刺,大有一刀敢问天下的架势。 一个相貌平平,耳上有疤的***了出头,他极为镇静望了眼气势傍身的吕明良,用一记常见的武术站桩姿势硬抗住了吕明良的劈砍,紧接着便是擒拿手,像是毛笔书写一字时的收尾,两手轻轻前推,而后猛烈一顿,将吕明良手中的刀刃夺了过来。 吕明良手中刀刃被夺,身形微微一滞,身旁立马有人一刀劈来,幸好王旋也已经冲上前来,胡乱踹开劈刀而来的那人,便立马拍醒吕明良。 “你在愣什么神!”王旋语气急促。 吕明良面无表情点点头,并未多言,而是抬起头眯眼看向耳朵有着醒目伤疤的男人,他知道这种伤疤,是常年在与人搏斗、摔跤耳朵摔伤后所形成。 如果没记错,是叫饺子耳。 是在摔跤、柔道和柔术训练中存在大量头部挤压动作,在缠斗对抗中,耳朵反复挤压摩擦,淤血肿胀,最终淤血残留,纤维化,成为增生硬块。 吕明良甩甩被夺刀震疼的右手,他此刻有些想再上去与那人交流几番,他自然是知道不敌,可是谁又能挡得住一个男人在最上头时候的想法呢? 索性吕明良连刀都不要,迈开两腿,脚步稳重近了男人了的身,以鞭腿攻其下盘,右手三指化钩,狠狠啄向那人的眼。 相貌平平的男人咧嘴一笑,马步稳扎,并未理会吕明良侧飞而来的鞭腿,只是随手拍开了手段下作的爪子。 然后男人架子大开,一手抬出,叩住了吕明良的屈指成钩的右手,另一只手以正掌轰出。 吕明良一只手被拉出,根本牵扯不住身子躲开这一章,脑袋偏移,仍是被那人掌下拍中下巴,顿时吕明良觉得下巴一阵**,像是脱臼般。 他使劲想抽出被一只满是厚茧磨得他生疼的右手,他转头望了王旋,王旋在顾着其他人的打杀,又回头看看李心水。 吕明良狠狠心,左手抓住这只厚重难以挣开的手,用指甲在其小臂上胡乱抓了起来。 血痕顿显,吕明良现在用不了嘴,不然他一定下狠口咬断这只铁手。 男人的眼神闪过轻视,确实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 他抬头望了眼张牙舞爪的吕明良,现在只需要箭步上前,膝撞吕明良的肚子,轻松就可以扭断他的脖子。 吕明良面色狰狞,低吼着用头开始撞击,他感受到一丝死亡的气味,用头、用下巴在男人的小臂上胡乱撞去,甚至一脚高高抬起,想以此压低男人的重心。 一个无名之辈,安能杀我? 他另一脚踢过去,他本能地知道那个男人会招架得住,所以在有了着重点的支撑下,两只脚瞬间扭住男人的手臂,也不顾自己好似快被扯断的右手,奋力想要挣开。 男人仿佛已经看出了吕明良心中所想,他不会大意就此让吕明良得逞然后脱离自己的掌控,所以他微微偏过头,躲开吕明良架在他左手上的两腿,身形微躬,调整重心,然后右手托住吕明良,两只手猛然发力,将其高高抬起,再重重摔下。 咚的一声,吕明良后背受力,咳出鲜血,手脚皆失去了力气,缓缓松开。 他不甘心地盯住这个相貌普通的男人,没有看出任何值得他多看两眼的地方,唯一值得注视的就是两只像饺子一般得耳朵。 男人不再看他,而是继续投身到其他的战斗当中。 吕明良躺在地上,两眼望天,天清日明,惠风和畅,可他现在却觉得脑袋好沉好沉,他想再看一眼那个男人的动作,头都没能歪过来就昏睡了去。 王旋此刻十分吃力地应付着面前两人,虽说旁边有高壮的小弟在搭把手,可是还得时不时提心吊胆旁边有开黑枪的。 在躲开一人的攻击后,他侧过头看了眼李心水的方向,李心水还算不危险,招架得住,说是一场有枪有刀的激烈战斗,其实无非是一伙人想逃,另一伙人想拖,谁也不想白白没了性命。 李心水稳了稳身形,他向后探望了一眼,觉得实在拖不得了,就高喊了一声跑。 王旋闻声而动,周围的人动作也迅捷了起来,一脚一拳地脱离战斗,然后跟着王旋的身后,且战且退。 蓦地,王旋好像记起了什么,他停下来粗略扫视了周遭。 “心水,你看见明良了吗?” 李心水楞了一下,“他不是在你那边?” 王旋就知道坏事了,李心水便放缓了脚步,仔细查看吕明良的位置。 “来个人。”李心水喊了声,王旋就想应声而来,身旁的高壮小弟却拦了拦。 “旋哥,你带着弟兄们先走,我去帮水哥。” 王旋瞥了他一眼,双眼微眯。 高壮男人则是声音平稳:“旋哥,要是真想害你们,你们跑不到这里来。” 王旋便轻微点头,然后继续带人前行。 李心水已经找到吕明良躺着的地方,看着吕明良一动不动的身形,李心水有些心底发凉。 忙上前去,探了探鼻息,李心水才松出一口气来,人还活着就好。 高壮男人已经跑到了李心水身边,两人算是脱离了大队伍,便有好几人虎视眈眈欲要将他们围在中间。 “帮个忙,扛着我兄弟,我给你开路。”李心水看了跑来的高壮男人,语句快速。 罢了,他又开口:“你叫什么。” 高壮男人停住身子后,将吕明良小心翼翼地扛在肩上,听到李心水的发问,才回答道:“水哥,小弟叫张猛。” 李心水退了一步,这才仔细上下打量起这个高壮名叫张猛的男人。 确实,名副其实。 也来不及过多的调侃,越来越多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了,李心水接过张猛腰间的手枪,于是两手持枪一路狂奔出去。 李心水不开枪,这五六个人也不开枪,像是极有默契般的配合。 李心水当然不信这几个人是忌惮他手里的双枪,双拳难敌四手,双枪还不是得怕四枪,虽然心中诧异颇多,但是也顾不得太多,便冲着王旋边跑去。 王旋是一直不时余光瞟在李心水这边的,所以注意到了他和张猛的距离,当即回头准备为李心水开路,他大喝一声,将众人的目光聚集,然后作势要与这些人就地一搏。 李心水见状暗赞一声,回身扯低张猛的高壮身体,一米九的个儿,就算微微弯腰,还是多少有些显眼。 所幸王旋吸引了一大部分的目光,李心水得到了极大的时间缓冲,身旁刚刚跟着的那些人竟然都没有在跟随,也是一副俨然要与王旋一拼到底的模样,目光灼热。 李心水要不是猜到点什么,真是信以为真了。 心中暗想间,一个身影蓦然出现在面前。 李心水诧异抬头,还有不长眼的? 是一个身材中庸、相貌普通的男人,皮肤略显黯淡,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古铜色眉宇间,正轻咧嘴,笑意凛人。 “又是两个毛头小子?” 第十九章撒币 李心水顿住身形,双眼微微一凝,拉开架势,严阵以待。 他察觉出这个模样普通男人的不同,显眼的饺子耳,略黑于常人的肤色,李心水注意到他的手上有许多手指抓出的红色血痕,吕明良指甲间的血肉表皮,应该就是这个人的。 李心水是知道吕明良打起架来可不分轻重,但凡能分出高下,绝不留情,却被这个男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身上连点稍微像样的重伤都没有,可见斐然。 李心水脚步轻移动,右腿略微点地,两腿如弓。 男人收起了那副让李心水极为不舒服的表情,在上身轻压后,猛然爆射而出,右腿横扫而来,力道大到李心水双臂都接不下来。 李心水被震得双臂发麻,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他站直了身子,又正色打量起这个男人。 男人一腿踢出后,极快收回,双腿微屈,下盘稳重,上身两臂举在胸前,是一种标准的格斗姿势。 “还算有点眼力劲儿。”男人轻语。 李心水懒得回他这一声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得上称赞的话,只是回头让张猛先带着吕明良先走,而后继续盯着这个男人的动作。 这人绝对是个不普通的练家子。 李心水一只手悄悄摸在身后,在看到男人眼神微动后,立马扑出,两腿来回踢出。 男人反应极快,举在胸前的两臂精准挡下李心水的踢腿。 他眯起双眼,右手弯曲成爪,扣住李心水提来的右腿。 李心水自然已经做好准备,藏在身手的左臂反手持刀,快速递出,用右手正接,再狠狠扎下。 一击不成,李心水立马拉开与他的身位,连着向后跳了好几步。 张猛扛着吕明良已经跑出去一截,男人望了两眼知道追不上后,便冲着身后注意力皆在王旋身上的两人轻喝。 两人回神,看向普通男人,又望向李心水。 “快滚去追那两个。”男人怒喝,怎么在他身旁的都是些酒囊饭袋。 他不再管已经逐渐跑远的张猛,而是凝神盯住李心水。 主事人,留住一两个便够了。 男人不再试探出手,拳法凌厉迅猛递出,打得李心水毫无还手之力,而后大吸一口气,侧身踢出一脚,直接命中李心水的肚子,双手抵挡不及,这男人的拳极重,李心水双臂通红,这一脚险些让李心水晕了过去。 他强忍着肚子剧痛,这一脚让他倒飞出去两三米远,这男人显然神色轻松,几番交战,并未耗费什么体力。 李心水坐在地上捂着肚子,揩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又缓缓站了起来。 山庄里的人此刻已经追来,一齐跑动的声响李心水自然已经注意到了,他不能再拖了,再拖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王旋也注意到了,可他现在也抽不开身,有些焦急望着李心水这头。 张猛马上就跑近王旋这一堆人里了,二十多米的距离,硬是用身体硬抗过来,刀枪棍棒皆是不顾,一身落了不少的伤,鲜血直流。 将吕明良交给他自己的人后,张猛凝神看着李心水,而后一咬牙,又冲了出来,直奔李心水。 男人头颅轻扬,眼神低垂,轻声说道:“挣扎什么呢,你们谁也不打不过。” 李心水笑着吐出血沫,“还没死呢,说得早了点。” 男人笑了起来,李心水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拿什么和他打,就连招架他的拳脚都吃力。 李心水又两腿画圆拉开,他只有靠着这种架势才能扛住那个男人一记力道极大的鞭腿,两臂挡住其攻势,然后靠两个脚勉强能支撑身形不倒下。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面色凝重,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能撑得到张猛的去而复返,身后又有人围来了,前有孟华,后有饿狼,偏偏他还难以抽身逃出。 男人两记鞭腿飞出,李心水直接倒立,双臂通红得已经肿起,痛苦地在地上蜷缩起来。 男人低头看了李心水一眼后,让旁边来人将其绑住,至于前面跑的人,他随意望了一眼,没事,留住一人够他一番说道了,这也不算白拿人家钱。 蓦地,张猛冲出了人群,看住模样普通的男人,轻咬牙双目紧闭猛然撞去。 一米九多的巨大身形像一辆重型坦克般,进入人群如入无人之境,冲撞而出还有余力。 张猛体壮不止是架子高大,本身肌肉也是发达,一身腱子肉像个以前的健身教练,他全力迸发,以右臂为前猛然撞在练家子男人后背。 砰然一声,男人显然是没反应过来,被撞飞足足七八米远,这一下撞得他极其难受,胸口岔气、上下牙齿震动,没有任何防范措施。 他双手撑地,在地上滚了几圈,剧烈咳嗽起来。 站起来身,男人呼吸急促,咳嗽不断,他双眼死死盯着张猛,杀人般的眼神。 “老子今天非要杀了你们。”男人说了一声,就被咳嗽打断。 张猛撞飞男人后,迅速打算扛起李心水,李心水按住张猛的手,示意不必,而后张猛则扶起李心水,两人转身就欲逃。 男人捂着嘴,箭步上前,张猛出拳打断其拳架,一脚又踹向膝盖,另一脚点地侧身飞踢。 李心水眯眼看了起来,这个张猛并不只是个身材高大的架子,说不好也练过些拳脚。 气不稳则拳架难成,本就气息紊乱的男人,遭受张猛一套组合打击,慌忙举起双臂堪堪挡下,膝盖承了一脚,顿时单膝跪地。 再回神,李心水和张猛已经跑出去好几步了。 男人脸色低沉,站直身子,又轻缓气息。 他现在追过去也很难追上了,只能指望老狗派给他的这些酒囊饭袋多少有些用处。 李心水望着身前反应过来回身围过来的人群,并未犹豫地从怀里掏出老狗赔礼给他的二十万皮包,哗啦扯开,亮堂堂的钞票洒了一地。 方才就有所打算让这些钱能引起些许混乱让他逃生,现在无疑是最佳时机,倒不成料想这老狗的道歉东西俗也不俗。 李心水一把抓住满天撒去,顿时许多人哄抢起来,那个练家子男人神色动容。 “先抓人,抓到再捡钱。” 没人搭理他,纷纷挤破头颅也想多握几张令人沉醉的钞票。 现在还给人当马仔、跑腿的打下手,不就是为了钱吗。 从山庄里追出来的人见满天是钱,许多人哄抢,立马也投身捡钱大队当中,并没人在意脸色铁青的练家子男人。 李心水一边跑着回头冲着他笑了起来,得意的笑脸像是在狠狠抽打他的脸庞。 王旋从张猛手中接扶过李心水,然后问道:“我们这样也跑不远的,怎么办?” 李心水没回答,而是看了张猛:“四爷有留后手吧。” 张猛一脸惊奇地看着李心水,没想到这都被猜到了。 李心水笑了声,让张猛带路朝外走去。 四爷这么个做事谨慎的人,总以万全姿态备战所有,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可以全身而退,万事不沾身。 让李心水去捣乱,去拿捏住老狗,再以一记晚辈人情的说法让李心水在山庄里有这么一大段时间肆意妄为,就算山庄上面的人追问下来,无非是一句暂且帮忙,而后才知李心水是这狼子野心,并未耽误后续的追捕工作。 李心水冷笑了一声,真不愧是个商人,既让我占尽便宜,还放了这么多人在我身边,依旧能把所有事都弹开。 仔细琢磨一番,李心水仍没想通为何四爷如此帮他,他是活是死其实都无关紧要,引发这一场骚动,四爷想看到的画面应该已经心中有数了,后续的事情四爷大可拂袖离去。 是怕我供出是四爷的指使? 李心水暗自摇头,自己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说什么话都没人会信,抓他是为了收回山庄的脸面。 李心水坐在山庄外一处废弃路段的车上,按下心中诸多想法,轻声问了句:“四爷交代你们什么时候回去了吗?” 张猛坐在副驾驶,回头看着李心水:“四爷让我们以后都跟着你。” “我?”李心水面色疑惑。 “嗯。”张猛回道,“四爷说,以后我们都跟你着你了,是死是活水哥说了算。” “凭什么?”李心水不解。 第二十章但知行好事 张猛望着李心水,顿了顿又开口说道:“四爷其实养了我们两年的白饭,他说了会帮我们寻良木而栖。” “真的,不骗你们。” 李心水从来不是个自视甚高的人,张猛的话只会让他怀疑更多,他盯着张猛的眼睛,但后者神色诚恳。 “让你们跟着我们几个做什么?”李心水又问了声。 “没说。” 李心水神色微凝,张猛又连忙说道:“真的没说,水哥,就说让我们跟着你混。” 李心水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张猛的模样根本不像是会再与他多透露些事情。 王旋吕明良和李心水都坐在后排,张猛一个一米九多个顶在副座格格不入,吕明良此刻还是昏迷着,王旋在听张猛与李心水的对话后,只是轻轻拍了下李心水。 李心水撇嘴,他知道王旋又要开始使坏了。 随即就听见王旋笑嘻嘻开口说道:“四爷挺有钱啊。” 开车的人目不斜视,像是车上的人与他无关一般,专心开车。 张猛便回答,言语憨厚:“四爷是做大事的人,养着我们是好心。” 王旋会信吗,行商者,哪一个是不重利的? 他呵呵笑了声,随口问道:“那你知道四爷以前是干嘛的吗?” 张猛摇摇头,“这些我哪知道,四爷只让我平时去他的一些店里做保安。” 王旋一副我懂了的神情,点点头,又笑嘻嘻一口气问出几个问题:“四爷有几个老婆几个孩子平时陪他出入公共场合的是哪个女人,他多大岁数父母尚在吗,他常去什么地方玩,像你们这样的人他又养了多少?” 一连串问题顿时让张猛傻眼了,他不自觉眼神瞄向驾驶座的男人,二十多岁出头,白白净净,留着小寸头有几分雅痞气质。 王旋立马跟过眼神。 哟,挺俊一小伙呢。 跟着王旋干笑了一声,“张猛是吧,四爷让你跟着我们,可你这点信息都不说,我挺怀疑你是别有想法呢。” 张猛眼神微移又立马回转了回来,张了张嘴,又无话可说。 王旋昂头低眼看看张猛,又扭头看向驾驶坐的白净青年。 “行了,你不能说就你来说。” 驾驶座的白净青年干笑起来,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了看王旋。 “四爷看人还是挺准的哈。” 王旋脑袋轻晃,并不言语,如果这个白净青年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他不介意现在立马下车带着李心水吕明良走。 见王旋没接他的话茬,白净青年又干笑几声。 “旋哥,您问您问张猛都给你说,我这开车呢。” 说罢冲着张猛怒道:“该怎么说怎么说,四爷不都说过了以后我们都跟着水哥旋哥良哥,有什么不能说的。” 一米九多的壮汉顿时噤若寒蝉,有些委屈。 王旋懒得看这俩的戏份,直白言语:“别搁那扯些有的没的,能说痛快答不能说的也直白说,别到时候我问了你回答的跟我知道的不一样,那可别怪我不太客气。” 说话间,王旋掏出把刀子在手上把玩,满脸冷意。 一车开往蜀市,路上偶尔会看见一身破烂服饰,皮肤黝黑从西边跑来的人。 他们驾车来的人自然不少,可人啊,有了善心未必有善果。 一家人就只有徒步艰难前行,看见了车就招手求助,每次都是满怀希冀,却缕缕遭受打击。 第一次被劫了车,留了些食物给他们,第二次被劫了食物,身上藏的干粮勉强能撑过两日。 一行三人,尘土满面,他们干巴巴看着好几辆车从身边擦肩而过,这次他们不敢招手求助了。 遮遮掩掩女儿的模样,低着头不敢缓缓而行。 张猛刚要说些什么,李心水皱着眉头喊停了车,天色渐晚,这要靠脚力,那可得后半夜才到得了蜀市呢。 李心水径直下车走向三人,还没说话,中年男人便有些悲恸地声音喊来。 “几个大哥,爷,我们一家人从西边跑来,被抢光了全身家当,真的没什么再值得掳掠了。” “我们只求能活,放过我们吧。” 甚至带上了哭腔,女儿低着头脸上满是泥垢,妇人将女儿半护在身后,眼神闪烁,也不敢抬头望向李心水他们。 李心水面色动容,神色放缓,尽量有些善意,其他车上也下来不少人,目光汇聚在他身上。 他们还没感受到多大的世界巨变,有人养着吃饭,平时也是都些不轻不重的工作,看着这一家人,有几人低声交谈。 李心水停了步子,微微躬身。 “叔叔可要去蜀市?” 中年男人神色惊异,连忙道:“不必麻烦小哥了我们走得拢走得拢。” 李心水看了看被妇人护在身后女儿,十六七岁模样,脸上故意涂上的泥垢也遮盖不住小女生的秀气,眉清目秀,目光带着怯意,眼神在李心水左右来回游动。 妇人更紧了紧身后的女儿,略微咬唇,神色坚定地看向李心水。 中年男人更是慌了神,“大哥,我们一家人长途漫漫艰辛逃难,眼见就要到蜀市了。” “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李心水神色复杂,又回神看向中年男人,一身子书生气,傲气难存。 顿了顿,李心水轻轻一笑,声音放低:“叔,不嫌弃送你们一程吧,我也不过是个穷苦出生。” 中年男人看了连停的好几辆车,有些受宠若惊又低下头。 “不必不必,我们走过去就行。” 李心水两眼看着中年男人,神色诚恳。 “叔,上车吧,这一路上真不太平。” 中年男人咬咬牙,仍是一口拒绝,李心水后面几个车中,他总觉得有些不怀好意的人在他们三人身上游走。 李心水叹了口气,也不再坚持,回身上车时又想起什么般,对开车的白净男人轻声说道:“让你那些兄弟留个车给他们。” 白净男人神色诧异,走到李心水身旁低声说道:“水哥,我知道你心肠好,但是他们到了蜀市也进不去,活不了。” “你不如劝劝他们再往东边赶赶吧,至少东边还没我们这么乱。” “为什么?”李心水不解,蜀市是乱了,为什么会进不去? 白净男人解释道:“四爷还有山庄主人发话了,蜀市不许任何外来人士进入,虽没有明令禁止,但是一旦发现,多少落个好歹,更别说,这男人带着两个女人。” 李心水点了点头,皱着眉头沉思起来,随后又轻叹一声。 “车留他们吧,让他们别去蜀市了。” 第二十一章莫要问前程 白净男人不再劝,便回身让在最后车辆的人都下来与其他人挤挤上车。 中年男人连忙道谢,李心水回了车,车辆又缓缓启动。 车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压抑,刚刚想问的事现在没了心情,吕明良这时悠悠醒来。 看了看左右两边的李心水和王旋,问道:“这是去哪儿啊?” 王旋轻声回答:“蜀市。” 吕明良点了点头,又看向前面的张猛和司机,“你们?” 吕明良还有点印象就是他们自称是李心水的手下,李心水有没有手下他吕明良难道不清楚吗? 张猛坐在前排回身低着头笑说:“良哥,以后都是一家人。” 吕明良闻言看向李心水,“怎么回事儿?” 李心水撇撇嘴,在这车上有些关键点不能直说,所以只是轻轻摇头。 王旋就接着问上去了:“四爷有安排我们的去处吗?” 张猛略微看向驾驶座的司机,又立马回答道:“没有,四爷最后跟我们的信儿就是在山庄跟着你们捣乱。” “那你们真不打算回去?” 这次张猛摇头地极为果断,“不,这次出来了,就不会回去了。” 王旋笑了起来,眼神极为随意地扫过驾驶座的白净男子:“四爷对你们可是有恩的,这都不报就走了?” 坐在驾驶位的男人感受到王旋的目光,便笑着回答:“恩是恩,情是情,总不能拿自己一辈子报一个恩情吧?” 说着,又看了看后视镜,“旋哥,你说是吧?” 王旋抿了抿嘴唇,“是,可你们跟着我们仨,什么也保障不了。” 说到这,兼职司机的男人更是爽朗地笑了起来。 “咱们十多个人,都有着家伙使,还愁没了出路?” 王旋不置可否,这个人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出来,就好像个狗皮膏药,不管不顾地粘了上来,想扯下来,多少还得掉层皮。 李心水望着窗外,甚是都没怎么听车里的对话,路旁的难民越来越多起来,比起刚才一家三人更惨的比比皆是,不少人衣服都没个好样儿,浑身是伤。 看了许久,李心水突兀问道:“四爷他们为什么不让这些流民进蜀市?” “现在蜀市很乱,什么杂乱的人都有,在四爷和山庄主人完全没能把控时,他们不会让外来的人组成一支队伍,这样他们更难掌握了。” 王旋颇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白净男人,没想到这下这么耿直回答了。 李心水微微颔首,他大致算是明白了这上面两人的意图,不单单是为了把控蜀市,他们这是真想让蜀市变成三不管地带,等他们整顿好集合蜀市,下一步棋就该是全面开放。 权利的游戏,李心水心中冷笑,天灾人祸,这个时代的人可真是惨。 这时,李心水突然接到老八的电话。 “喂,心水,别来蜀市,听到没。”声音略显焦急。 李心水一怔,立马问道:“为什么?” “西郊门口有人堵你们,赶紧溜。” 李心水看了眼前方,再不远就要到西城门,又看了看状态都不并太好的众人,便冲着对话嗯了一声。 “调头,去西边儿。”李心水立马吩咐道。 “去西边儿?”驾驶座的男人楞了一下,以为听错了。 “山庄主派人堵我们了,看来不想就这样算了,直接跑西边儿去,他吗的我不信他们西边儿还有人。” 李心水挂了电话,恶狠说道,“不能再往东边走了,再走可能就让人给围了。” 驾驶座上的男人反应过来,读懂李心水的意思,立马手里方向盘打转,极为熟练地将车身回头。 “开去哪儿?” 李心水看了眼手机,冷静分析道:“现在跑来蜀市的,大多是云阳、西京那边的人,刚刚听了他们口音大概没错。” “这说明,云阳西京那边已经不止是乱了,温饱都难以解决。” 驾驶座上的男人点点头,表示赞同,王旋凑过脑袋看向李心水的手机上的导航地图,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座城市。 “凤仪吧,靠着云阳,又离西京远不少,应该跟我们这儿差不多的状况,我们过去好摸鱼。” 西京,003号巨大辐射坑所在城市,现在估计完全是个废墟了,那天的大爆炸李心水还历历在目,说是往那扔了颗***李心水都觉得不为过。 南国一共出现了五个辐射坑,其中最大的便是001-003号了,分别是在南国西端上下各一个,然后是北部靠西又一个,另外两个小的则是在东部,还有个李心水也记不太清了,估摸着所在地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南国南北靠海,东西邻国,说是南国,其实并不真的是南部国家,在这三个大陆板块上,南国属中间的大陆,且地域跨度极大,从南至北,囊括了小半个中陆,但是中陆是三大陆中最小的一个大陆,东陆最大,西陆次之,两个大陆加起来能有中陆的七八倍,不过中陆周遭岛屿极多,更有些大岛一个岛的大小都能与半个南国相当了。 所以南国的地域疆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诸多国家中,算是中等。 李心水一行车调头没开多远,就又碰上了刚才遇见的一家三口,李心水停了停车,书生气极重的中年男人也下来,心态倒是极好。 “小哥这是?”语气略显尊敬。 李心水笑了声:“叔这还是打算去蜀市?” 中年人点点头,说道:“一家人几天没吃上顿正经饭菜,身上又没钱总得找个城镇谋点生计。” 李心水微微颔首,斟酌了半晌说道:“叔,这不远处有个训练基地,官家的。” “你的意思?”中年人迟疑。 “嗯。”李心水望了眼车里的母子二人,说道:“开个导航能上去,还有几个兵,让他们带你们出蜀市吧,应该还没走,他们要是不愿意就说是一个叫李心水的人拖他帮这个忙。” 王旋略显惊异,赶忙上前扯了扯李心水,这几个兵装备齐全,训练有素,欠下李心水的这个人情适当时候用处,是可以救命的。 李心水轻轻拍开王旋的手,继续说道:“就在凉云山上边儿,直接开着上去能看见,” 中年人连忙感谢,说一定要记下李心水的联系方式,以后若有能帮上的,只管言语。 李心水笑着摆摆手,又见中年人一定坚持,便互换了联系方式,招手送别。 车上的白净男人摇了摇头,并不言语,吕明良在后座细眯起双眼,蓦然开口:“做好你该做的,别有什么想法。” 张猛猛地转头,望着吕明良,后者直接掏了刀子,直言:“你要也有什么想法,下车教教你该怎么想。” 驾驶座上的男人轻轻摊手,表示没什么想法,张猛气鼓鼓地撇回头,一声不吭。 他想不通,现在的人都是这样忘恩负义吗? 吕明良对这个白净男人从第一眼就心里不舒服,觉得这个人满脸都写着算计,每一个表情都是做作,吕明良是很讨厌阴恻恻的人,特别是这种爱笑里藏刀的。 外面,王旋和李心水交谈着回到车里。 “你就这样把个活命机会扔出去了?”王旋有些不满,觉得李心水做事未免太草率了些,天下大乱,人人自危,不过路上偶遇,发善心送出一台车了还不够? 现在的一台车,可比以前值钱了不少,虽然大街上到处都是,但是你没那技术活儿,能开吗? 李心水并不想跟他多谈这个,摆手回到车上,发现车上的气氛诡异,张猛则眼神有些不对地看了眼李心水。 “怎么了这是?”李心水一怔,又马上看向吕明良,“你又干啥了?” 吕明良没说话,扭头望向窗外。 车前座的张猛才有些气愤地说道:“忘恩负义,就这点事儿还要说两嘴。” 李心水明白过来了,肯定又是吕明良拿话呛他们了,但此刻他又不能一味帮着吕明良,便略有深意地说道:“明良,张猛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吕明良闻言,回头看了眼张猛,沉默半晌。 “行,我欠你条命。” 张猛没理,气还没消。 驾驶座上的男人便笑着说道:“水哥,你这心肠可真太好了啊。” 李心水扯了扯嘴角,假装笑了下,并未多言,跟王旋上了车。 前座的男人又开口说道:“可这样,到哪儿都很难活的。” “尤其是现在。” 王旋则撇嘴:“难道见死不救吗。” “救得过来吗?”男人反问道。 张猛此时却小心翼翼地说道:“笑哥,我觉得水哥做的没错。” 被唤作笑哥的人头都没回,直接堵了句:“你懂个屁,少说多看。” 一米九几的汉子被这么一声直接吓得哆嗦,王旋看得差点笑了起来,这壮汉,应该是灵魂投错了胎。 李心水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 第二十二章一路向西 路上,四辆车一字长蛇,颇有些自驾游组团旅行的意味开在了西东高速上,是一条西起西京,东至河东的一条高速,听着很长,其实南国南部比较窄小,所以这条高速并不长。 一路上,几个人在混熟了,开车的人叫冯笑笑,名字有些女性,其实做事都很男人,算是他们这帮人的领头,心思细腻,都是两年前就开始被四爷养起来了,每天其实都是打打杂,看看场子,都不是核心要紧的人员,被四爷送给了李心水,这让李心水都有点心里犯嘀咕,是不是四爷没钱养不起了。 车上李心水在与几人交谈间,发现这个叫冯笑笑的人,虽然言语上不透露什么,可李心水总觉得他不是个甘心平淡日子的男人,可能心中早就想大展宏图了。 冯笑笑在路上也说了不少四爷的事,四爷与山庄主人相识多年,山庄主人是世代资产家,四爷白手起家,其实仰仗了不少山庄主人,两边儿人算是相互搀扶稳定了现在的地位。 这就让李心水不明白了,这样算来四爷应当欠下了不少人情,怎么还让他们在山庄打那边的脸? 冯笑笑则看穿了李心水心中的疑惑,瞥眼笑道,哪有什么永远的朋友,况且四爷这种人,朋友是最难谈得上的。 在李心水眼里的大钱,其实在四爷、山庄主人这些人看来,其实也就那么回事,钱财过后,乃是权利。 所以有钱的人,是通往权利最近的道路,这也就是为什么为商者,最受敬仰也饱受唾弃,成者大权在手,败者继续割韭菜敛财集资,最终受灾受难的还是平头百姓,每一场权利的争夺,其实人人都有参与,只是人人并不自知罢了。 高速路上现在不仅仅是车了,许多流民难民循着高速路一路往东走去,路上太多不平事了,在路边就有奸淫的勾当发生,强抢、杀人更是数不胜数,那一家人安康活着走到蜀市境内的三口人,比起现状,真是不知道好了多少。 车里李心水沉默着看着路边,又想起山庄里的种种。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李心水真是想不明白,真就没人管管吗?上面玩权利当真这么多人的命都不管了? 西边数座城池与外国打了起来,确实两边都是没有军队的。 但是,这些番邦烂国,哪户人家是没有枪?南国有枪者虽也不少,前提都得有持枪证,每个人在得到持枪证后,都得统一去枪支管理所每半年重新登记一次,并且手中的枪都必须有所证明,所以总的来说,南国枪支管理,还是极严的。 冯笑笑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李心水,然后轻声说道:“马上转上凤仪高速了,看不到这么多糟心事儿了。” 一路上,他也对李心水了解了不少,是个聪明人,而且善良,有时候,就是太善心了,他并不反感这种善良,穷苦出身的他们,自小家中的教育就是穷点没关系,一定要心怀善良,心有感恩。 他还在摇摆不定到底跟不跟李心水,四爷的话是让他自己感受,如果不行,他直接带着兄弟回去四爷那里就行了,四爷自然不会做什么亏本的买卖,他敢放冯笑笑他们出来,就肯定有把握让他们跑不掉。 冯笑笑想到这儿,摆了摆头,又认真开起了车。 李心水问道:“怎么了?” 车上王旋、吕明良还有副座的张猛都睡得像个死猪样,几人整整一天没有进食了,按照王旋的话来说,就是既然解决不了饥饿感,那就睡过去,感觉不到。 张猛吕明良深以为然,跟着睡了过去。 冯笑笑听到李心水的声音,笑着回答:“没事,凤仪也指不定是个好地儿。” 再开半天,就能到凤仪了,本就白净的他,一天没有进食,脸色更加有些病态的苍白。 这时王旋突然醒了过来,坏笑着说道:“凤仪凤仪,有凤来仪,这是我们要犯桃花运的征兆啊。” 李心水撇嘴,说道:“怕就怕是桃花劫,你死在那儿吧。” 王旋微微正色,“我王某人从不犯劫。” 过了一会儿,他又垂头丧气道:“真是饿死我了,长这么大没被这么饿过。” 冯笑笑在驾驶位上开了整整一天没有合眼,他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声音沙哑。 “还有水没。” 张猛赶紧在车里翻找起来,然后递去一瓶矿泉水。 李心水坐在后排,问道:“你歇会儿让我来吧。” “没事。”冯笑笑单手持方向盘,咕咚吞下一口,李心水心细地看了一眼,看似极大的一口,其实冯笑笑只是略微喝了些。 “再开半日就能到达凤仪,我还能撑会儿。” 李心水摇摇头,“算了我来吧,谁知道到了凤仪后会发生什么事。” 王旋接口道:“找个地儿停下歇歇吧,开一天了。”说着,他又回头望向身后的三辆车,“你们不歇会儿,后面的兄弟也不一定受得了。” 冯笑笑闻言头向后轻望,思索片刻后便点头:“好,先休息一会儿吧。” 他们开了整整一天,从晚上的八点多到现在的十点半,十四个小时,别说开车的冯笑笑,就连坐在上面的王旋都有些受不了。 于是,四辆车随处找了个服务器停下,张猛去看加油站里还有没有油,吕明良则去商店找食物。 冯笑笑又拿过矿泉水喝了一口,压着声音对着李心水问道:“有打算好吗,到了凤仪后,咱们这群兄弟怎么活。” 李心水点头道:“我稍微看了下,凤仪那边还没有蜀市这么乱,应该还有余些官家的人在。” 冯笑笑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了李心水,仅剩下的几瓶水,不省省路上发生突发情况很难说。 “别高兴太早,现在官家的人不一定靠得住。” 李心水深以为然,那天他就看到一个官家文职,恰着把刀到处挥舞。 西边辐射坑消息的走漏,让很多人惶惶不安,也有些人得到了些消息,早就伺机待发,其中官家的人得到消息最早,但是上面的人既没给出撤退方案,也没有让他们坚守岗位,只是一味地安抚人心,在有心者看来,早就猜透上面的想法。 官家的人是指体制内的人,因为原先的第一把手姓官,所以许多人笑称zf的人也是官家的人,一语双关。 如今南国,第一第二把手的话语权太重了,两边属于一个派系,所以另外一个派系的人十分不满,导致了现在南国内讧严重,右派的人如何也想将第一第二把手其中一人拉下马,上任自己这边的人。 “你打算怎么做?”冯笑笑问了声。 李心水喝了口水,说道:“还能怎么做。” “过去先认认门,拜个家门后面再看了。” 冯笑笑深意地看了一眼李心水,然后不再说话。 李心水不想和他解释,熟归熟了,但这些事情上,李心水必须得拎得清,十几个人当中,四分之三的人贴了四姓,这怎么能让李心水安心。 去找汽油和食物的张猛王旋回来了,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得到,吕明良手里却抱着一大包罐头。 王旋看到后有些兴奋:“我靠,你哪儿搞的?” 张猛也顿时眼神有了色彩,他这块头不进食都快维持不了身体正常运转了。 吕明良瘪瘪嘴,随意说道:“那后面有个地下室,原来是个小仓库,上锁了我打了好几枪才干开。” “拿枪干开的?”王旋怔了下,“你也是你吗个莽夫,回头自己被崩死都不知道咋回事。” 吕明良无所谓地耸肩,然后将手里的罐头分了下去。 李心水接过罐头问道:“里面还有什么没?” “没了。”吕明良答道:“就存了些罐头,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东西?” 吕明良低眉看了眼问话的冯笑笑,道:“一堆木材。” 冯笑笑哦了一声,并不在意吕明良的态度,李心水也懒得在中间搅和什么,如果真有一天两边决裂,那现在还有必要做戏吗。 吃过东西,十几个人进了超市里吹空调,他们实在不想在车里窝坐着,太阳升起,温度骤升。 十来个人就这样十分不顾形象地瘫睡在地上,李心水靠在墙边同身旁的吕明良、王旋,再对坐的是冯笑笑、张猛。 一个睡在地上,空调正对着他吹,惬意的舒缓了一口,然后问道。 “笑哥,去凤仪怎么干啊?” 冯笑笑微微一笑,“不懂规矩吗?” 那人斜了一眼李心水:“噢不好意思,水哥,水哥咱去凤仪干啥啊。” 第二十三章京城人 李心水也不介意,点点头道:“先找地活下去。” “怎么活?”那人问道。 “到凤仪,先去警局备案,再打探打探当地的大混子些,然后稳住现状,再作打算。” 李心水终究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斟酌了半晌,也只能给出这么个答案。 地上那人显然不满意,追问道:“水哥,你这空手套白狼,愣是给弟兄们画个大饼?” 李心水看了他一眼,记住他的样子,并未说话。 王旋笑呵呵地站了起来,走到那人身边说道:“怎么,兄弟,你有什么好主意?” 那人躺在地上,头微微抬起,瞥了眼居高临下的王旋:“咱一群苦命弟兄,还不是当大哥的你们说了算吗。” “我这不是也想让兄弟们稍微心里有点底儿,这一路上,兄弟们没少折腾。” 那汉子说着,一下坐了起来靠在收银台边,“旋哥你也说道说道,好让兄弟们安心。” 王旋笑吟吟地点头,回身看向冯笑笑,后者眼观鼻鼻观心,王旋了然这就是他指使的一场问难。 “你们直接回四爷那儿吧,两不碍事。”李心水突然说道,“跟我们搭伙,都不自在。” 那汉子闻言,索性闭嘴,他只是负责挑食,做决定可由不到他。 冯笑笑一只手搭在李心水的肩上,“水哥,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我有些想法,水哥听听?” 李心水默不作声,等待下文。 冯笑笑说道:“我们此去凤仪,只是一群无头苍蝇,凤仪的情况尚且不知,但绝不会比蜀市好太多,所以一定是各方势力混乱,我们如果随意投了家门,可能就会被当枪使,然后不明不白扯进凤仪的权利斗争当中。” 王旋点头,事情确实如冯笑笑所言一般。 冯笑笑又接着说道:“所以我们只是一群孤魂野鬼,趁身上还没有标签,直接强拿凤仪的地盘,自己站起来总比依附他人好。” 李心水微微颔首,“接着说。” “蜀市的人手再长,也不可能伸到凤仪来,但是现在消息闭塞,那边不会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只当是强龙想来压地头蛇。” “那他们一致对外怎么办?”李心水问道。 冯笑笑含晦一笑,“忘了四爷是干嘛的了吗?” “商人?”李心水迟疑,而后就明白了冯笑笑的意思,接着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四爷的意思。” 他一路上没有看到冯笑笑有用过手机,一直都在开车,可这就不代表冯笑笑与四爷的联系断了。 冯笑笑看了李心水一眼,说道:“不要老是四爷四爷我我我,我是我四爷是四爷,他保我两年安稳,我自然会还他这一个情。” “现在的我只不过是四爷随手撒的一颗子,收不收的回来四爷其实不在意的,但是你不一样,你是四爷走的一招险棋。” “你有所求,四爷定会有所虑。”说完,冯笑笑便不再言语,让李心水自己好好想想。 李心水此刻心中是有很多疑问的,但他不能问出口,细细一捋山庄的一场胡闹,其实是有不少端倪的。 四爷明知山庄会留有后手,仍帮着李心水先摁下了一群人,仍有李心水胡闹完安然撤退,那他不得留在山庄里等着山庄主人的质问? 四爷得到的是什么呢,是由李心水无端引发的一场斗争,会有好处吗。 自然是会有的。 李心水一怔,“蜀市现在什么情况?” 冯笑笑笑了起来:“你终于明白过来了。” “蜀市西城、北城,被四爷以雷霆手段速清,原本乱哄哄还不知道跟谁姓的蜀市已经有一半被四爷收下。” “为什么之前由着蜀市乱?”李心水问道。 冯笑笑揉了揉额头,刚想言语,王旋就在一旁说道:“蜀市可说不得谁说了算,什么人、什么势力都有,但大头只有四爷和山庄主人,谁先动手,谁就遭殃。” “两边都防着对方,你一个无名小卒出来闹的这一出,山庄的人调了太多人和精力针对你,所以四爷腾出手来就立马收下西城北城。” 冯笑笑赞赏地看了王旋一眼,“没想到你脑子也挺好使。” 王旋撇嘴,老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杂书黄书我没看过。 打他们从西城门调头上西东高速,竟然没有发现有人在后面堵着,王旋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有先手而没后手,这是没脑子的人才干得出来的。 李心水捋清前后思路,明白了四爷所做所得,自然也知道山庄现在已经易主,但是四爷现在仍没有电话让他回蜀市。 这说明山庄主人还没出局,四爷还在山庄里跟着他掰手腕呢。 山庄主人在李心水这步棋上错一步,虽不至满盘皆输,但却失了先天的优势,占西城、西郊,这已然是天时地利。 李心水路上有跟老八报过平安,但是老八在听见李心水安全无恙后便匆匆挂了电话。 李心水摸了摸下巴,对冯笑笑问道:“我这一去一回,又能打山庄那边一个措手不及。” 冯笑笑不屑地看了李心水一眼:“你漏了第一次,还能用第二次耍他们?” “而且,这种伎俩也就是那条老狗会中招,山庄主人在外面呢。” “外面?哪个外面。” 冯笑笑说道:“山庄主人是世代资产,所拢资金是极其庞大的,蜀市不过偏隅一角,人家忙着扶龙呢。” 李心水一脸震惊,他没想到山庄主人的能量有这么大,王旋则愁眉苦脸的。 “死了死了,得罪这么吓人的大人物,人家鼻子出个气我不就没了吗。” 吕明良在一旁闭目养神,缓缓睁眼:“横竖不也是个人嘛。” 王旋一瞪眼,说道:“咱连他面儿都没见过,都被搞出蜀市了,见了面还得了。” 突兀的,店外从远而近车声,冯笑笑马上示意在商店各处的兄弟,都握起手上的枪。 在看清来车只有一辆后,一群人松了松手里的枪,冯笑笑指了指刚才躺在地上怼着空调吹的那人说道:“诚儿,带俩人去商店里头坐着,枪握好了。” 被冯笑笑唤作诚儿的汉子点头,随便叫了两三人就蹲坐进商店的最里面。 是一辆线条极其霸道的越野吉普,轮胎巨大都能当一般小车的一点五倍了,粗犷的大灯对着商店,车上下来了两个人。 从后座下来的男人,两手盘着两颗圆滚滚的核桃,一只手背在背后,缓缓下车,先是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天气。 “呵,这天气。”他抬起眼皮看向商店里的李心水,微微颔首,李心水也点头示意,从驾驶座上停好车,连忙又下来个人,在那人身后撑起伞。 把玩核桃的男人径直进了商店,感受到里面的凉快后大声感叹:“嚯,有空调呢。”然后自顾自走近空调位置,看了看张猛一个巨大身躯挡在那。 “劳驾您,受累挪挪?” 张猛默不作声,身形偏移,腾出一块地儿。 近了看,其实也就是个岁数并不大年轻男人,三十不到的模样,穿着得体行为举止皆像是有个模板在约束己身。 男人无视周围聚集而来的目光,盘坐在空调前,他们在车上自然是也有开空调的,从下车到商店这么一截路,就让男人额头上有了细密的汗水,李心水瞧了瞧。 男人双目轻阖,左手上的核桃还在缓缓转动,长舒一口气后,睁开了眼。 “瞧您这架势,嘛去呢?” 王旋张猛对视一眼,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 李心水说道:“逃难啊兄弟。” 想了想,李心水又接着说道:“您从京城来的吧?” 那人笑了笑,招手让给他撑伞的那人也坐下,笑道:“小哥好眼力啊。” “您这口音啊,想听不出来都难啊。”李心水也笑了起来,这一股子浓重的京城腔。 冯笑笑此刻心里是松了口气,这两人不像是路上劫道的,便自己到一旁与张猛闲谈起来。 吕明良睁了眼看向男人后,也不多管,双手抱胸歇息起来,一路上他都很少言语,不仅是车上有冯笑笑这么号人,大灾之后,他就有些寡言。 王旋又侧目看了眼与李心水交谈甚欢京城来的男子,模样中正,举手投足都很是合理,没有什么逾越的动作,与人交谈如沐春风,带着一口浓重的京城腔调也甚是好听。 “嗨,凤仪那儿甭折腾了,咱这上赶着就是去凤仪立规矩去了。” 李心水微微动容,问道:“您这?” 那人摆摆手,“别介您了,姓赵,给面儿叫声赵哥得了。” 李心水点头,感觉自己的语言都要被带偏了,问道:“赵哥,您这趟上凤仪,当官去?” 那人愁眉苦脸,叹气道:“可不是嘛,京城里都耍着猫腻呢,也就咱这些家势低的,被放外边儿来了。” 王旋都快被这赵哥的话给逗乐了,偷偷看着赵哥唉声叹气的模样,也不敢笑出来,只是出声说道:“赵哥,您也安安心,放外面来了也能图个清静。” 赵哥抬眉瞥了眼王旋,根本没搭理他,又和李心水说道:“咱这一去二去的,指不定能什么时候能再回去,你看这趟来,给我折腾地五脊六兽的。” “回去还得看老爷子脸色,自己个儿在家待着,凭白就吃了挂落儿。” 赵哥一肚子苦水掏出,真也不把李心水当外人,里里外外絮叨着,可能是这一路上都没个能说话的,给闷的吧。 第二十三章凤仪城 王旋吃了记闭门羹,悻悻地回身一把拽起在睡觉的吕明良,拖出了商店。 “你干嘛啊?”吕明良被夹着胳膊,一下愣住。 “尿尿。”王旋甩下句,架着吕明良就出了门。 冯笑笑也在旁指了指几个兄弟出来,然后去归置车上的物件,检查是否有所遗落,再看看车里的油耗,能不能撑到凤仪。 李心水想了想,还是没有送出他们才找到水和罐头,听着赵哥有一聊没一搭的诉苦。 赵哥身旁的那人就好像真只是个随从,在一旁什么话也不说,两只眼睛就直勾勾望着地板。 李心水听到赵哥说到京城不少人被派了出来,心里有些疑惑,便开口问道:“这官面儿,不是不管这外面地儿了?” 赵哥像心里憋着气:“甭提这个,提这个我就来气,边境遭难,百姓苦楚,燕中里边儿还闹着呢,说甚一把手二把手抓牢靠了,他们党派愣还不服气,咱也就是没这本事功夫上去跟他吵了,要有这本事功夫,早就上前去骂他们嫩几十岁人了,越活越抽抽儿。” 李心水懂了,赵哥他们这一趟来,无非是官面上的官套话,想稳住边境地,后面腾出功夫手了再才有空来管,李心水想想又瞧眼赵哥,也不像是个戴官帽子的人,这说话,也忒耿直了些。 言过回来,冯笑笑在外检查完车辆,便冲着还在里面跟赵哥聊天的李心水喊着出发了,李心水问了赵哥要否一路同行,都是去凤仪,路上打个照应,赵哥这俩人硬是敢从东边开车过这,是真有本事,还是真不知道外边儿的凶险。 从李心水这一行人里人人配枪都能看得出来,赵哥两人,身上都没有装枪的模样。 李心水咧咧嘴,暗想赵哥心眼太大。 赵哥客气拒绝了,说李心水这又是枪又是人的,一同进了城,难免里面的人会多想,不过还是与李心水互留了个联系方式,说在凤仪有空一起喝茶逗鸟。 李心水当然点头应允道一定一定,回了车便上了路。 商店里的赵哥吹着空调,苦闷道:“又没人讲讲话了,好嘛,又得闷一路。” 旁边的人低着头:“赵爷,咱也该走了,晚了路边不**全。” 赵哥一瞪眼,“您着什么急呢,这一路上还给您累着不成?” 旁边人低头不语,反正他也习惯了这样,赵爷就是口直心快,其实人不坏的,从小就没出过京城门几次,都快三十了言行都没多个心眼。 这次家里老爷把他放出来,实属无奈之举,留在京城隐患极多,先不谈第二党派的下作手法,现在的京城人多眼杂,来了不知道多少混杂人员,让赵哥自个儿在京城又瞎晃荡,赵家老太爷还将他留在身边,是极不适合的,索性让他出了京城门,去外乡别地瞎混,反正头顶着赵家的名儿,没人敢动。 路上李心水他们这辆车上,王旋愤愤然骂道:“什么东西,真当自个儿京城太子爷来着?” 李心水一手开着车,撇嘴道:“你知道人家姓啥吗?” 张猛去了别车挤挤,王旋见李心水开车非要坐在副座,说着要陪李心水说说话,犯困了出事可是一车子人的性命,吕明良和冯笑笑坐在后排,互不搭理,两人皆是双臂环胸,吕明良是在假寐,冯笑笑则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旋坐在副驾,两腿高高抬起,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姓啥管我屁事,还能吓着我不成?” “人家姓赵。” “姓赵怎么了。”王旋仍是一脸气愤,还想多言语些混账话,然后反应过来似的,扒着李心水,“姓赵,哪个赵?” “赵钱孙李的赵。” 王旋一怔,然后讪讪地摸着头,“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 李心水扯开身子微微正色说道:“你看他那板正的模样,应该错不了。” 两人只是聊天打屁,都当不得真,只是方才那位京城腔调极重的男人姓氏确是极为罕见的,当下李心水他们所知的,也只有燕中里某位权柄极重的高官。 所谓京城,其实并不是南国的首府,是前几朝的古都,沿用此名至今未改,人人也都顺口便没改了这称呼,燕中才是南国的首府,而苗儿逃难去的地方,就是此地。 一路上,确实罕有流民难民在高速路旁缓缓行走,偶尔也能瞧见几人耍着小聪明的人,想着去蜀市的人这么多,他们这去凤仪,肯定能多谋出些生路。 他们一行四辆车,极其扎眼,所以一路上也没有多少不长眼的人敢拦下,算是畅通无阻,直达凤仪。 路上行驶一半时,是有碰见想原先蜀市门前大光头那伙要钱不要命的人拦车的,只是那个被冯笑笑唤作诚儿的人从车里探出脑袋,朝天开了几枪,那拨人也是极为识趣地让开了道路。 识时务者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活的更久的一拨人。 近了凤仪城,郊外的人明显多了起来,其实也不多,但是能看见不全是流民难民,也有开车的人停车在一旁抽烟的,在看见李心水这一行四辆车后,赶忙掐灭了手里的烟头,上车装模作样地打火发动,瞧见四辆车没有停车的迹象,又松了口气般重新点燃了一根烟。 这生活,是越来越难了,想来外面挣点钱载点客还得担心拦路的,这半天下来,没挣个什么钱,油耗了又不少,回家还得看着黄脸婆的脸色,中年人叹了口气地猛吸一口烟,想着怎么样才能多挣点钱回去能趾高气昂地在家里好好歇着,不然回了小区的停车位,待在车上半天也不愿下车回去。 凤仪城其实也是一座古城,只不过历史稍稍要比蜀市来得晚些,约莫着也就一二百年来的历史,现在的一些城市、城池其实也就是原先年头围造的城墙,一些新一些旧的差距,大城小城之间当然还有城门楼高低的显著特征。 凤仪的城墙,能有二十米高,上面都是互通的过道,墙里甚至还有一些镂空挖开转门铸造的小房间,只不过并不多,因为造城墙的石头,都是用自来源南国南部沿海城市天涯特产的一种石头,极其坚固,炮弹都难以轰开,但是官面上只允许拿来给各地城市城池修补城墙,每有新城建立,是天涯最忙的一段时间,全城上下的人都要忙着去开采这种石头,人工开采的成本极高,又偏偏不得不只能用人工开采,这种石头传言是大陆架外层被海水腐蚀后里层才会形成,所以每开采一次,天涯的攘土就得少一分,但是所挣极多,所以天涯城里的人大多都是富庶家庭。 黄昏时分,李心水开车驶进城门,诧异地望了眼城墙上竟然还有人在那看守,斜阳映着那人的身影随着城墙一路倾斜拉远,像是个什么物种长了个怪异的脑袋。 才入城里商铺极多,但如今皆是寥寥,招牌打砸一地不说,甚至连屋门都破损了不少,李心水一眼望去,还是有些商家店铺开着门的,只是门前无人,屋里也更瞧不见个身影。 李心水便开车沿着一条路开了不少时间,他们现在要先找下一处旅馆住下,然后再出门好好犒劳自己的五脏庙。 一行四车找了好几家旅馆酒店,在看到四车之后店内人连忙摆手说自己店里都已住满,李心水无奈便让四车的人都各自分头去找了住处,然后再集合去不远外的一处广场。 住店过程中,李心水意外无心问了声旅馆老板,大灾之后,怎么还开着店。 旅馆老板还是摇头苦笑道一声世道艰难,然后便自己忙着收拾店里客人走后杂乱的房间。 集合在广场后,李心水又犯了愁,这一伙大十几人呢,哪家吃饭的地又敢留着他们这一群口音不正的外乡人。 第二十五章赵爷 索性又各自散去,李心水只与王旋、吕明良二人慢步在凤仪内以往最热闹的商业街,冯笑笑和张猛则要将自己那群弟兄安顿好,在此事上,李心水并未有任何觉悟和想法。 街道中心有一个巨大人物石像,李心水仔细看去,石像是一个模样中正的男人,此刻威严耸立,一手拿着书,另一只手拿着教尺,俨然一副夫子模样,石座下面有一排小字写着石像主人的事迹。 正中间偏上的位置,赫然四个大字,为人师表。 大历765年-822年,白清发,南前朝,与817年始奔走劝告众人习书,围而立城,呕心沥血。 李心水怔然,凤仪城的这些历史他不是很清楚,但是在以前学历史的时候知道凤仪、云阳这些西边的是有没有城池的,文化底蕴极差,几乎到处都只是些乡野村夫,官家都很少派人过来管理,只要没人有心动乱,都由它去。 王旋对这些可不感兴趣,昂着头眼神滴溜溜到处打转,然后在一家卤味风味的餐馆停下,咂巴了两下嘴巴,像是要吞回口水:“心水,咱今天就吃这个吧。” 李心水顺着王选的手指看去,是一家门可罗雀冷冷清清的店铺,店铺外还设有许多的桌椅大棚,看得出来以前也是家生意顶好的美食店。 吕明良无所谓耸肩,吃什么倒是并不在意,填饱肚子就行。 店里的老板看到门外尚在犹豫的李心水三人,立马热情挤出笑脸迎了上来。 “几位小哥,店里什么都有都齐全的,想吃什么尽管说。” 王旋便很自觉地走了进去,环视店里的装修布景,嘴上说道:“叔啊,把你店里的特色都招待出来。” 老板脸上的笑脸真实了几分,忙说好嘞,您稍等,就退回了后厨。 座上李心水三人闲谈起来,王旋给李心水吕明良各自倒上一盏茶,嚼起了老板才送来水花生。 “我在这凤仪,好像还有个老熟人。”王旋扔了几粒花生进嘴,随口说道。 ... 一栋富人区别墅内,时常有人穿梭在门里门外,与冷清的凤仪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像这里才是闹市。 别墅里书房,一个模样威严的男人在桌上不断翻阅有人递来的文案,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正襟危坐,双目紧蹙,此刻在他手里的一份文件赫然是李心水四辆车进城后的种种消息。 几时进的城,多少人,身上是否有武器,每个人详细身份信息,无不巨细。 男人坐在椅子上,盯着这份文件卷宗许久,斟酌了半晌,说道:“再多派点人把他们盯着,先不要起冲突,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身前的人立马应允离去,退出了书房,又有一人接踵而至。 “南爷,他们十多人分成两拨去了清发广场。” “嗯。”被叫做南爷的男人并未抬头,轻嗯一声后,已经在翻看新的卷宗问卷。 “新来的文化科科长什么时候?” 南爷突然想了起来这新来的文化科长,是京城指派的人,稍停了手里的工作,抬头说道:“联络好再派点人去城门接一接。” 来人微微躬身,回答道:“南爷,腾不出人手去接文化科长了。” “人呢?”声音略微诧异。 “前日又跑了不少人去了东边,现在局里的人手已经十分不足。” 南爷沉默了下来,手指轻轻在桌上点动。 稍过一会儿,南爷说道:“派去盯着刚进城门的那拨人先不管,给我联系一下他们领头的人,让他明天来这里找我,各城区里管街道商铺的人都留两个就够了,全撤回来撒在城区外,城门的监视。” 南爷顿了顿,又说道:“城门就先这样吧,一定要注意城外的情况,让他们再往外多探十里,和他们说清楚家里后顾之忧不用考虑,只要他们肯去,工资都翻。” “那...文化科科长?” 南爷顿时有些不耐烦,摆手道:“联络联络差不多了,现在这情况哪有人手派去欢迎他们。” 来人低头不语,他只算是个小吏罢了,见着南爷挥手,便告退离去。 这头的赵爷已经慢悠悠到了城门口,瞧着这凤仪的城门气势,嚯,新城旧城的样貌,着实不太一样。 又瞥眼大门口,竟然没人站岗欢迎他们,赵爷原本见到凤仪的那股子兴奋劲儿一扫而空,脸色阴沉。 “这凤仪的人啊,没把我当回事儿呢。” “行,今天挂我的落儿,我吃了。” 旁边那人无奈道:“赵爷,人今儿打了招呼来不了人接咱们。” 赵爷冷笑了一声:“城门空无一人,城里也寂寥得很,那可不忙呢?” 那人索性闭嘴,跟赵爷绊嘴上功夫,一千一万个他也敌不过,便继续开车,往着局里人给出的地址,说是先随便将就一晚上。 车上赵爷半斜着眼,情绪写满整脸,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兴致勃勃地说道:“晚上把小李叫过来陪我唠唠,你去准备些茶水、吃食。” 驾驶位上的男人从后视镜望着赵爷有些兴奋的脸,憋了半天才说出口:“四爷,人可能也忙着呢。” “没事儿,我与小李言语一声,肯定能抽出空儿来我这。”赵爷依旧兴致不减,继续说道,“来我这,还能委屈了他不成?” “阿福,到了地方你麻溜儿联系小李。” 阿福张了张嘴,想劝住赵爷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心想着,行吧你折腾吧。 到了地方给李心水留下的电话拨了过去,说明来意后,李心水爽快地应承下来,说八点左右一定赶来,听到李心水的爽利的声音后,赵爷便忙活起了自己那些小玩意儿物件的摆放。 阿福则一声不吭地拾掇起新家的状况,不大,是个一百多平的普通家庭住宿,两室一厅还有个书房,凤仪这边的房屋,再小也不能少了书房。 阿福先收拾赵爷要住的房间,然后才收拾起自己住的房间,两个大男人共处一屋,怪尴尬的,赵爷却好像没把这些放在心上,把玩着手里的核桃,另一只手则在一个方章上细细抚摸起来。 赵爷微眯着双眼感受从玉章滑过带来的细腻手感,许久才停了下来,又将玉章拿起,观赏章里刻字。 天远地阔。 这是他犹为喜欢的一枚玉章,上面的篆刻小字也让他沉醉不已,对于被关在京城小半辈子的他,天远地阔四字,何其高远。 现在,他也能从京城牢笼里挣脱出来,倏忽间有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痛快感。 他稍微沉了沉心神,门外有敲门声响起。 “兄弟,你们的晚饭。” 赵爷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放下手里的玉章,又从一个精美盒子中拿出一件漆黑古朴的砚台,周遭刻满了竹节竹叶,在光线晦暗之下,倒像是个泼墨的竹画,底款有成竹二字。 阿福忙从内屋走出,开了门取了饭搁置在赵爷的面前,赵爷嫌弃似的挥手。 “拿开拿开,没瞧着我这忙着呢。” 阿福也不气恼,将饭盒拿去一边的小桌旁,又回身进了屋子里收拾起来。 赵爷拿起烟台举过头顶,灯光的光线与他的视线撞击在砚台上,顿时砚台有几分特异的颜色绽放,赵爷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里的砚台,抿嘴而笑。 第二十六章喜怒无常 李心水与王旋吕明良二人吃过晚饭,饭桌上深谈了对冯笑笑一等人的看法,吕明良是第一眼就对冯笑笑心生不快的,几乎毫不思索地反对长久处在一起,斟酌片刻后又说道如果是暂时的,他也能忍忍。 而王旋却一反常态,原本该最谨慎、慎重的他反而觉得可以与他们试试,便说如果在凤仪重蹈覆辙,难不成又跑路? 李心水沉默了良久,没有着急作出打算,两人的想法心里也算多少有些数,让二人回宾馆住下后,便匆匆去赵哥给的地址。 到了地址,李心水看了看小区大门前横梁写着干部小区,稍作思考就又大步跨进小区,小区内并不像最近几年工程部批下来的规范小区的构造,而是极老模样的小区,甚至不像南国开朝时的样子,而是几栋屋房错落有致,高低层皆有,不少的屋房甚至瓦砖顶,这让李心水开了些眼界,多少年没见过这些东西了,只有他很小的时候,印象中模糊住过这种地方。 左拐右拐的找到了赵哥给的详细地址,竟然是处突兀的现代小区房,李心水有些愕然,这小区规划建筑的设计师,审美多少是有些问题吧,李心水嘀咕着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阿福,李心水笑着喊了声福哥,其实阿福的岁数当李心水叔叔也是够的,至于为什么叫哥,这旁边不有个把老规矩看得比天还高的赵哥吗,喊阿福叫福哥赵爷就有些皱眉了,所幸也懒得追究,便对着进来的李心水笑道:“小李啊,这快就来了。” 李心水微微一笑道:“赵哥,刚吃完闲来无事就过来坐坐。” 赵哥嗯了一声让李心水随处坐下,然后仍自顾自把玩起手上的一个做工精美的蓝田墨玉佩,通体墨绿,质地坚硬,在灯光下,有幽幽绿辉散出,光泽温润,李心水不懂玉,但是他身上也有一块玉佩,藏在上衣内包深处,很少拿出来示人。 “是块好玉。”李心水笑称道,“虽然我不太懂,但这颜色光泽,定然是上品。” “老弟好眼力。” “哪里哪里,赵哥这选玉挑玉的手艺,想必是经过高人指点吧。” “谬赞谬赞,赵哥不过天赋稍稍出众些,无师自通无师自通哎。” 两人一顿商业互吹。 片刻后,赵哥将玉佩放入以檀香木做成的木盒当中,稍微正了正身子,蓦然哭丧道,“老弟你不知道,咱这来一趟,人生地不熟不说,还没人来接咱,苦哈哈瞎抹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这地,稍作了歇息,收拾屋子,人也累了一整天,好嘛终于送来了饭菜,打开餐盒一看,全是些绿油油的,这不我才想起了我这些玉忙溜着把玩把玩。” 李心水强忍着笑意,抚慰道:“山河巨变,体谅体谅这边的人,好歹没忘了你们住处、吃食。” 赵哥再没答李心水的话,而是装模作样地瞧了瞧门外,然后压低了声音:“来之前也得了些许消息,这凤仪可有人一手遮天呢。” 李心水茫然,他对这边的情况可是两眼一抹黑。 赵哥接着说道:“知道赵哥这趟嘛来了?咱就是来分权的。” 李心水一脸惊异,敬佩道:“赵哥不畏生死,小弟佩服。” 赵哥又忙着摆了两手下,谦虚道:“哎,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之前赵哥在服务区见着你们,就知道你们跟咱这也应该是差不多的情况,兴许还要差些。” 李心水点了点头,直言道:“确实,说来羞愧,让人赶出来了。” “我就猜到,赵哥我什么本事没有,这识人观相确实有跟着个师傅学过几手,没事你给赵哥我说道说道。” 李心水面露难色,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赵哥像是看不见李心水的脸色般,不闻不问,铁了心想知道这个故事般板着脸,一副洗耳恭听模样。 见推脱无用,李心水便三言两语扯出与山庄主人的矛盾,发生了一点冲突,然后扩大,然后在山庄碰撞,最后是他们一行人灰溜溜地离开了蜀市,至于冯笑笑这伙人,李心水瞎扯着说是因为这一群人受不了山庄主人的恣意跋扈,索性跟着自己一同跑出了山庄。 赵哥听完,大笑着对李心水竖起大拇指:“看你小子就是一副当领导的模样,果不其然还是有些人格魅力的。” 原先在服务区商店内,赵哥最先与李心水言语便是知道这伙人的中心在什么地方,众人以拱月之姿将李心水围在正中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 冯笑笑想彻底摆脱四爷的影子,只有靠着李心水,两年白饭当然不是这么好吃的。 李心水无奈一笑,回问道:“赵哥来这一趟应该也是殊为不易吧。” 赵哥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无非是过来走个样子,做做场面,说难听点咱就是过来躲难的。” “慎言,赵爷。” 阿福端过两盏以青瓷茶具盛的茶水,茶香顿时溢满整个客厅,赵哥不在意地端起茶杯,轻轻小抿了一口。 “这可是我从京城带来的上好毛尖,这破地方,卖茶的都没有。” 李心水怔了一下,赵哥说的话中其实露出了不少消息,随即又盯着茶杯。 这是打算促膝长谈? 稍微收回心神,也接过来茶杯,搁置在一边,沉声问道:“上面的架还要打多久?”李心水心中没有多少底敢问这些事,当然他也不信赵哥能知道多少内情,些许皮毛就够了。 两人说是过来闲聊,其实是在互相交换一些消息,赵哥想知道外面的情况,李心水也想知道上面的意思,但也兴许,赵哥真就是闲来无事,找人聊聊。 赵哥没正面回答,只是随口说道:“我太爷让我来凤仪避避,说这风景好,辐射坑也炸不到这儿来,我过来之后才知道我老太爷压根骗我的,这离辐射坑也就几百公里。” 顿了顿,赵哥脸色凝重,“我怀疑我太爷想对我下手,又没名正言顺的手段。” 阿福直接懒得在旁听两人的对话了,不是互吹,就是瞎扯,真是聊天打屁。 李心水望了望神色肃穆的赵哥,思索状摸了摸下巴,想到您这我也不敢管啊,你我都不知道咋回事呢,还你太爷。 赵哥突然大笑起来,冲着李心水挤眉弄眼:“被赵哥吓到没?” “...” 李心水干笑了两声,这话他确实接不上了。 赵哥见状也了无生趣,“行了,我也就叫你陪我唠会儿,你要忙可以走。” 李心水怎么可能就这样走呢?什么消息都没得到,连忙摆手,说道:“不忙不忙,陪赵哥多唠会儿。” “行。”赵哥斜了眼李心水,“我也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想拿你当个朋友,你这也不好使啊,行了行了你麻溜儿回去得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心水也不好自讨没趣,刚打算告退离去,赵哥又发难了。 “不回去再唠唠也行。” 李心水憋了口气,这人变脸速度太快了,一下乐呵一下怒,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赵哥,问道:“您说。” 李心水忽然觉得从大灾起,他们三兄弟的这些事并不是自己惹是生非造成的,这些玩意儿脑子都跟有病似的调戏人,谁能忍得了这口气? 赵爷又端起了茶盏细尝,抬起头后眯眼看向李心水,缓缓说道:“我还没想好。” 李心水捏了捏拳头,攥紧,然后松开。 “您有事直谈,做不了朋友,做场交易。” 赵爷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李心水的肩膀:“你嘛呢,闹着玩呢,怎么就生气了。” “你坐下坐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咱们当然还是做朋友的好,这一路上碰上人不少,就瞧着你小子顺心,我能与谈些秘闻,你到时候帮我做件事儿就行了。” 李心水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知道现在自己已经完全被对方拿捏住,接下来的一步没走对,可能步步皆入了赵哥的全套。 于是便作思索状,稍过片刻,赵哥也不着急,等着李心水的同意,李心水却回答道:“赵哥,您要是需要我办事儿,随时招呼一声就行了,哪需要这些事情,不过需要我那群兄弟的话,我觉得我还是得回去打个商量,毕竟又不是帮会什么的,我一人说话不作数的。” 李心水思索片刻,言语直指要害。 赵哥有些意外,一手随意抬过茶杯,轻咂舌长饮一口,脸上仍是不动声色道:“没事你回去商量就行,你帮我在凤仪站稳脚跟,我就能让你在凤仪也站稳脚跟,咱是互利。” 李心水点头,两人又细谈了许多,不过都是些没有定下条条框框的未来展想,毕竟李心水没点头同意,都是空话,一直长谈至午夜时分,李心水才回到宾馆中,此次一行,其实所获颇多,赵哥有意无意说出了许多消息,算是给了李心水一点甜头尝。 第二十七章乡愁 回了宾馆的李心水,在下车之时,就察觉到宾馆被人盯岗放梢。 他侧身关闭车门,余光斜瞟,这些人未必也太不专业了些,好几道目光汇聚在他身上,盯梢意味严重,李心水不动声色,转身走入另一间宾馆内,掏出手机发出信息。 片刻时间,王旋若无其事地走出宾馆,嘴里骂骂咧咧。 “他吗的,连烟水都没得卖的你开锤子宾馆。” 走出宾馆门,王旋站在大门左顾右望,瞧见了一个明哨位置,那人蹲着抽烟,不时余光剽窃。 王旋大大咧咧地走近那人身旁,力道生猛地拍下,“诶兄弟,晓得哪点有烟吃么?” 用的是凤仪的地方言语,王旋倒是极为谨慎,又暗自记下另外两处有动静的地方,脸上则笑呵呵的。 被拍的那人挨了王旋重重一掌,猛地站起来,然后一脸茫然对着王旋摇摇头,想了会儿,又从腰包里拿出烟盒,示意王旋不介意先拿一支解解馋。 王旋拿出一支,点火后大吸一口道:“兄弟,楞个晚边个天还冲外耍呢?” 那人点点头,倒是老实答道:“在这等个朋友,老大半天了都没来。” 说的是一口流利的官话,王旋倒是颇为意外,他一直以为凤仪的官员都是当地人,但听着口音,没有夹带任何地方音色,随即王旋自然蹲下,一副要与他长谈的模样。 “瞧你楞口音,不想本地人嗷?” 那人微微摇头,王旋陪他在此地说话,明哨更不容易暴露,自是极好。 “外地来的,来这避避难,这么一块南国边境地,就属凤仪最安稳了。” 王旋哈哈大笑起来,随口道:“我咋个还不晓得我凤仪现在最安稳了,边境环敌,腹地无动于衷,下边儿还有个坑洞,这一伙食下来,凤仪说没就没咯。” 路边灯光昏暗,照映王旋满脸嘲弄,神色戏谑,那人瞧不清王旋真实的脸色,又听着他自嘲般道:“我们这凤仪,是最遭孤立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咋个整嗷。” 看着这人极为认真的思索,王旋忍俊不禁,倒是挺好糊弄,一支烟吸完,年轻人随意扔在路边,用脚重重反复用脚尖碾转,而后大方舒展身形,极为舒坦地伸了懒腰,极目远眺,凤仪城中心位置的高楼大厦,还有些灯火尚明,王旋叹了口气,又不明白为了什么,望着远方怔怔入神。 还在认真思考的人像是明白过来,刚要说些什么,就看见王旋望着远方的模样,一股思乡情绪油然而生,他也学着王旋叹了口气,不知道在家的父母现在怎么样,逃难去了吗,还是听着官家的言语去了生存点,离家多年了,少有电话联系,每次三言两语说不到几句就吵起来的父亲,现在已经双鬓斑白了吧。 还想着,又有两人走了过来,他并没在意,以为又是什么路过的人想问些什么。 母亲在家从来都是柔弱怯懦又偏袒他的,父亲顽固,老是一言堂,他自小就在反抗,母亲帮他说几句话甚至没少挨了父亲没由头的谩骂。 父亲骂人语气极重,他又不肯服输,倔强地胡乱顶嘴几句就以为自己赢了,现在想来,倒是有些后悔,每次说不赢又不愿低头,母亲帮衬着平息爷俩的怒气,也要遭一顿父亲的怒斥,可就算总是这样,母亲也会次次帮他好生言语几句,缓解他们父子的关系。 他想得完全沉入了回忆,甚至不争气地流了眼泪,有风轻轻吹起,抚慰着他两行清泪,他没来由想起一句诗。 春风一夜吹乡梦,又逐春风到凤城。 夏风燥热,此刻却是有两缕清风轻轻拭干他脸庞上的泪水,发丝轻舞,神采飞扬,他尚且安稳心神,眼神明亮,有千万志向于怀。 无非天灾人祸,有什么好抱怨的,熬过了这些苦头,来年就是风光归家。 李心水吕明良两人一人拖拽着个人来到王旋身边,打老远就瞧这这俩一站一蹲的人在那发神,王旋还好,待到李心水近身就回过神来,蹲着的人直到李心水几人把他围住了,他才猛然身形一动,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心水和吕明良及他们手上拖拽的人,都是他同事,他怎么能认不出来呢? “你们,你们?”张口言语几句,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吕明良抬腿了踹了上去,脸色阴沉,“他吗的你在这蹲什么?蹲我们?在这呢,要不给你个电话摇人,草拟吗一天天就不让人睡个安稳觉。” 吕明良下脚极恨,他是恨透了耍阴招使绊子的人,整天看着冯笑笑一伙人,心情就更压抑了。 王旋连忙伸手拦住吕明良,“好了行了行了,人家也就混口饭吃,得了。” 那人被踹得连忙伸手,却仍是脚印满身,没来由挨了一顿揍,刚憋住的泪水像决堤一般,他立马放声哭了起来。 李心水愣神,没见过挨了顿踹就哭的大老爷们啊,赶忙左右环顾一圈,瞧见没看什么路人,才放下心来。 大晚上,一群男人围着一个男人,中间这个人还在放声痛哭,怎么能不让人想歪。 吕明良更为窝火,又想动手,王旋又连忙拦了拦,一边还说道:“你哭个几把啊,踹你两脚还委屈了?” 那人不管不顾,蹲坐下来,双臂环头。 “先别哭,你叫什么。”李心水皱了眉头。 好一会儿,李心水耐心地让他由痛哭到啜泣,然后逐渐平缓。 “我..我叫阿凯。”他仍在低声抽泣,只是终于有胆子抬头看一眼李心水。 “为什么哭?”李心水蹲下身来,轻声问道。 一个大男人,绝不至于让人拳打脚踢一顿就能如此痛哭。 “没什么,只是..只是我好多年没回家了。”阿凯拭干了泪水,望着地面。 “嗯。”李心水点了下头,指了指地上被他和吕明良拖过来的两人,“认识吗?” 阿凯点头,说道:“都是我同事。” “行,知道就好办,谁派你们来这盯梢的,什么目的。”李心水双眼紧盯着阿凯的脸。 阿凯犹豫了一下,收拾好情绪回答道:“南爷,你们一群人进凤仪,身份不明,南爷派我们来看着你们,要是你们有任何风吹草动想在凤仪为非作歹就立马通知南爷。” 王旋拍了拍李心水,说道:“明白事儿,地头蛇瞧见猛龙过江,不乐意了。” 李心水没理王旋的玩笑话,又继续盯着阿凯问道:“南爷,什么人?” 阿凯神色踯躅,他跟着南爷好多年了,是知道些秘闻暗史的。 吕明良作样就要打,没想到阿凯竟然直接双目一闭。 “来啊打死我,我就什么都不说打死我!” 吕明良毫不犹豫,杀人都敢,何况只是单方面殴打一个人? 李心水神色一动,微微示意吕明良,然后轻声跟阿凯说道:“这样,你去和南爷说,有事当面谈,我们对凤仪城绝无歹意,其实无非我们也是些苦难人。” 阿凯睁开眼睛,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李心水,稍微思考后说道:“原先南爷就打算请你们过去聊聊的,只是让我们先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其他意思。” 李心水轻轻颔首,指了指地上的两人,“你自己想办法弄走吧,今晚早些休息。” 说罢,李心水就转身,带着王旋和吕明良回了宾馆。 第二十八章邀请 又拖又拽着两人回车上的阿凯,此刻倒不是对李心水一番激烈言辞的后怕,回了车上给南爷拨通电话说明这些的情况后。 “你先回来。”南爷回复一声便挂断了电话,声音疲惫,但是并没有下榻入睡。 阿凯是懒得想这些事情的,将两个同事扔在了后排位上就开车驶回富人区,途中两人接连醒来,一脸羞愧看着阿凯,连声抱歉,阿凯开着车没法分心细说,只是笑了笑,答道没事。 到了别墅,两人都没脸去见南爷,只是在别墅门口候着,阿凯一人走了进去。 书房内,南爷一脸惫态地扶了扶金丝眼镜,精明敏锐的眼神此刻也有几分倦意,见到阿凯进来后,问道:“他们今天什么动静。” 阿凯如实回答道:“那个叫李心水的人今天出了一趟门,很晚才回来,然后一回来就发现了我们在暗中监视他们,然后。” 他看了一眼南爷,犹豫道:“然后就被他们抓住了,接下来您也知道了。” 南爷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他将右手上不断旋转的钢笔轻轻放下,并未着急言语,只是侧头望了向窗外,像是在等待什么。 黑云压城城欲摧。 乌云不断叠叠,如十万鸦兵压境,让人喘不过气来,阿凯甚至觉得已经听到了南爷背后那块有了许多年头的老钟嘀嗒的指针转动,他额头有细密的汗水渗出,张了张嘴吧,却没出声,如鲠在喉。 南爷其实以往并不是这般作态,在阿凯印象中,南爷一直是一个儒雅随和的读书人,总是一袭旧式长衫白衣安静地在书房抱着一本阿凯从来没见过的书在细细咀嚼,安静地像一块温润的玉袂,光是远远一眼就觉得心底暖和,如沐春风。 阿凯也是读过书的人,但是脑海中总是不知该如何用词句形容这般风雅的男人。 大概是清古冶艳,秀润天成这般言语吧。 阿凯皱着眉,觉得这也有些俗气,不由得神游天外。 倏忽间有闪电从天而降绚烂之至,漆黑的夜空猛地是白昼无比。 雷声如约而至。 咚隆。 怔怔发神的阿凯被吓得一个哆嗦险些坐在地上,一声卧槽差点破口而出。 夏日的暴雨总是伴随着电闪雷鸣,燥热的空气逐渐温润、清凉,转而又太过湿润,阿凯觉得此刻浑身黏糊糊的,他微微抬眉瞟向南爷,长衫白衣的中年人只是安静地危坐于椅子上,侧脸朝着窗外看不清神色如何,门外忽然咚咚传来,阿凯立马低下头。 “进。”南爷转回头,看着进来的人,“说吧。” 那人看了眼有些局促的阿凯,低头缓缓道:“李心水夜里与吕明良、王旋吃过晚饭后独自去了趟干部小区,见了从京城来的赵济桓,两人在屋内聊了许久半夜才回宾馆。” “冯笑笑、张猛那些人在另一处住处,今天吃过饭便没出过门,两拨人也并无来往,不像是一伙的。”进来的人仔细说着今天得到关于李心水他们的情报,又细细说道,“冯笑笑和张猛是有案底的,其他都是清白人。” “赵济桓。”南爷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又喃喃自语道:“济济多士,克广德心,桓桓于征,狄彼西南。”(注:原文狄彼东南。) 随后,南爷轻声笑了起来,“倒是有些意思,以为赵家是让他来避难,想不成倒是想来收我凤仪,当真是想破了几百年来的规矩?” 进来的人有些不解,问道:“南爷,这是什么意思?赵家没有这个胆子吧,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南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抬眉开口:“现在什么时辰了。” “半夜两点了南爷,该休息了。” 南爷轻嗯了一声,随后又道:“明天中午请李心水过来吃个午饭吧。” 想了想,南爷又吩咐道:“让冯笑笑也来吧。” 那人有些迟疑,犹豫片刻,“那新上任的赵科长那边?” 南爷摇头道:“先不管他们。” 那人应允了一声,悄无声息退出房间,留下阿凯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南爷,那我?” “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午时一同吃饭。” “我来干嘛啊?”阿凯摸不着头脑地说道,“我也就能给您端个茶递个水。” “况且,我来了说不准还会被李心水笑话...”说着,阿凯的声音越来越小。 “嗯?”南爷有些兴致,打起了一点精神:“你今天出了什么糗?” “没..没什么。”阿凯又挠挠头,“南爷我明天就不来了吧,我还不如去北城区管管那边混混流氓。” 南爷面带笑意,摘下了金丝眼镜后的他尽显儒雅气质,“让你来,自然有些用意。” 阿凯哦了一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爷站起身来,一手轻轻掸去长衫白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碎屑,“回去养好精神,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罢。” .. 旅馆内的李心水三人铁打一桶窝在同一个房间,吕明良不知是心大还是如何回了房间支棱躺下就睡,王旋都有些纳闷,这b在车上睡了一天在宾馆还能睡着,他此刻是一点睡意都没有,这才刚到凤仪,就碰见地头蛇,他可不想又灰溜溜地跑,别到时候混来混去也是个落魄模样然后夹着尾巴去找自己的父母,丢不起这个人。 他忧心忡忡地看着李心水,说道:“今天刚到才吃了个饭就给人监视了,他们不会见色起意吧?” 李心水面露不屑地瞅着王旋,“见色,你?” “那可不是?小爷这板正的模样,不是男女通杀?” “滚一边去。”李心水见他还有心情调侃,心中稍定,又说道:“他们也不会怎么样,非常时期,敏感些而已。” 王旋摸了摸下巴,煞有其事地说道:“可能真是见色起意了啊,兄弟,到时候你可别见死不救。” 李心水直翻白眼,“行了行了就他吗你最帅,我和你说,他们最迟后天,肯定得喊我们去聊聊,冯笑笑那伙人,东西都露了,凤仪地头蛇人只要不是个傻叉,都不会就这样不闻不问任由我们发展的。” “我能不知道吗。”王旋收起嬉笑表情说道,“估摸着,明天就得请咱过去好好聊聊,还客气得很。” 李心水瞥了王旋一眼说道,“那你还担心个屁,早点睡了,有招接招就是。” “可我还是担心啊,虽然无冤无仇的,但我这帅气摆在这啊。”王旋又满面担忧。 李心水一脚就把王旋踹下床,扯过被子盖上就睡去。 第二天一早,李心水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车上睡得其实也不少,所以他早早就醒了,伸了个懒腰,看了看还睡得死沉的两人,洗漱毕,就想着出门买些早点,也不知道会不会找得到。 原先冯笑笑、张猛也与他们同住一间旅馆,后来两人思索后还是决定回去和自己那帮兄弟住在一起,毕竟长久而言,抚慰人心是很重要的,李心水当然没意见,反正住一堆儿他们也聊不出个所以然来,冯笑笑说话总是太隐晦含糊,不爱把话说明,张猛又是个傻大个。 刚一出门的李心水,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定眼看着并不是昨晚那个阿凯,而是另外的人。 “南爷请您中午十二点去居安阁一同吃个便饭。” 李心水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快就打算两边见面谈一谈了,思索了一会儿,便点头问道:“就我吗。” 年轻人回答道:“还有冯笑笑,就你们两人,那边我们也有人去通知了。” “冯笑笑?”李心水有些疑惑,“请他干嘛?” “这个。”年轻人面露难色,“我也不知道,上面是这样吩咐的,到时候您去了就知道了。” 李心水点了点头,说道“好,到那边怎么找你们。” 年轻人语气礼貌回答:“您到时候到了居安阁会有人引您去的,那里不对外开放。” 说完,年轻人就转身离去了,剩李心水还有些称赞这些人精神是真好,大清早就来蹲点了,不过又想回来,这个叫南爷的为什么会请冯笑笑,难道是知道些蜀市的消息? 带着疑惑的李心水沉思着走在马路上,凤仪如今城市公共设施修的其实不比那些二线城市差,虽是偏隅一城,资历尚浅,这只是相较于京城这些有些千年的老都而言,自南朝建国以来,凤仪的进步是十分显著的,该有的城市设施,商业街,金融区一应俱全,高楼大厦也不在少数,只是现在李心水在路上走着,着实有些冷清了。 本该是早高峰,以往人人都忙着买早点赶着上班的时间,大街上冷冷清清瞧不见什么人,偶尔会有一些商铺拉开卷帘门,刺耳的声音剌地李心水耳棒子疼。 找了许久,李心水都快走出去大半个时辰了,才看到一个早餐铺子,大爷大妈两人忙活着在便携的推车旁,炸着油条麻园葱油饼,推车上摆满了豆浆和两个提锅,提锅内装着的是素菜粥和八宝粥,推车旁零散着几个矮小的桌凳。 方圆几百米内,这就这么个地儿有些烟火气,不然李心水都有些以为凤仪是座死城了。 李心水远远望了眼,猛然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倩影,赶紧揉揉眼睛,再望去大爷大妈的摊子,已经没了之前看到的在摊前付钱的那道身影,李心水暗道了声邪乎,赶忙走了上去。 摊子旁的矮小桌凳还是两三人坐着吃早饭,只是几人间互不言语,应该都不认识,大爷大妈忙完,在推车旁随处找地坐下。 李心水走近了摊子,摆手让大爷大妈不用起身招呼,自己看着买了些现成炸好的油条葱油饼,再买了些豆浆付了钱便自行打转回去。 今天有事明天再补吧 今天有事 明天再补吧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