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夜行程宝宬著》 小巷里的罪恶(一) 政治有时候是如此的黑暗,即使你身怀正义,也永远是身怀争议。 ——一个无名者的话 梁洛坐在汽车驾驶室里,脸色灰暗。 他点燃了一根杂牌子的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了一股难闻的、夹杂着些许恶臭的烟味。 迷茫间,他似乎在烟雾中又看到了儿时的景象,在那烟雾当中,已经是叫不上来的某个男人,正骑在母亲身上,抽打着她的脸颊,而这种恶臭,就是在那时印在他的脑海中的吧。 飘渺的烟雾渐渐散去了,梁洛转过了头,透过车窗,外面的灯红酒绿让人心醉,却也让人恶心。这是一条红灯区的街道,周围站满了不少站街女,她们浓妆艳抹,穿着暴露,身上散发着杂牌子的香水味,闻上去并不好闻,反而有些刺鼻,梁洛皱了皱眉,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此时,他正开着一辆快要被送进报废厂的二手夏利,车厢里肮脏油腻,好几个地方还有烟头烫过的痕迹,看得出前任车主对车子也不是很爱护。 梁洛摇了摇头苦笑了下,开着这么破旧的车子,还有什么资格可以说别人呢? 真正能对这个社会品头论足的人,是那些坐在市镇中心大楼办公室里的大人们。 他们穿着考究的西装,打着整洁的领带,带着一张张微笑的面孔,打出的口号也是为人民服务,可是却让他觉得,这一张张面孔是那么的飘渺,相比于他们,梁洛却真心觉得,面前的这条街上的人虽然下作,却能给人一种感觉。 真实! 这不是一种可以描述的感觉,就好像你站在街头吸上几口夹杂着垃圾的臭味和劣质香水、呛人的烟味所组成的味道,这种味道不是很好闻,但却告诉你,你此刻正站在这条街上。 梁洛感概着,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此刻,他正在等待着,没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只知道,前方正有些东西,正在向梁洛靠近着。 天,渐渐黑了,四周的空气也变冷了许多,周围有不少站街女都纷纷离开了,犯不上为了多等几个胭脂客而染上感冒,那样绝对会影响到接下来几天的生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在这个社会,这个地方,保住自己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因为只有有了身体,你才能考虑,第二天能吃点什么。 突然间,梁洛紧张起来,他看到不远处,正有几条影子在靠近。他心里一动,暗叫一声,“来了!” 几条影子来到了一座楼下,他们停了下来,似乎正在厌恶周围的环境,几个人交谈了一会儿后,为首的人抬起腿朝楼道里走去,后面的人鱼贯而入,阴暗的大楼就像一个可怕的怪兽一样,张着大口,用黑暗将他们吞没了。 梁洛发了一会呆,他停顿了一下才掐灭了烟,打开了车门,风吹过来身上怪冷的,他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一个女人站在旁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她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大衣,脚上蹬着长筒靴子,还穿着渔网袜,脸上画着浓妆,她媚笑着,一步三摇的走了过来,“小帅哥,你去哪儿啊?” 梁洛回过头打量着她,看到她的脸上满是期待,“这么冷的天,不上来坐坐吗?”她yindang的说道。 梁洛的心跳动了下,在一刹那间,他似乎有了一阵冲动,可是马上,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升了起来…… 黑暗中,几个男人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没有开灯,而是警惕的注视着窗外。 “那小子到底会不会来?”为首的男子阴冷的说道,他就是刚刚第一个走进大楼的男人。 “应该会吧。”几个人附和着,毕恭毕敬,很显然,这个带头的男子是他们的老大。 老大沉默了,他似乎在生气,“你们这群废物!当时怎么没杀了他?”他气哼哼地骂了一句,却又叹了口气,“算了,埋怨你们也没有用,还是等等吧。”他转过话来又恶狠狠地说,“待会儿见了那小子,不用废话,杀了他就算了事!” “可……书记,那东西?”旁边的一个人小声问道。 “什么东西!”被称为书记的庞震冷冷地说道,“只要他死了,东西就算没拿到手,我也不用担心,再过一个月以后,大家都把这件事忘了,我看谁还会想起来。”他冷笑着把手揣进大衣的兜里,“我就不相信,会有人愿意刨根问底,除非他们不想活了!这年头,没有哪个是手脚干净的,只要风头过了,一切都是扯淡!” “对对,您高见!”几个人谄媚地说道,在这节骨眼还不忘了奉承两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所有人都一个激灵,庞震也是一楞,“来了!”他压低声音说道,同时将手紧紧地揣在兜里,似乎在攥着什么。 几个人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互相做好了准备,离着大门最近的男人走过去轻轻地拉开了门…… 在那一瞬间,书记已经将攥出汗的手枪掏出来了,可是,他却急忙收住了右手,控制住了自己激动的情绪,因为他发现进来的人并不是他口中所说的小子,而是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外套,长筒靴、渔网袜,脸上浓妆艳抹,身上散发着刺鼻的烟味和香水味,她满不在乎的打量了一下屋里的几个男人,面带嘲讽,“你们为什么在这儿?这可是空房间啊。”她略带挖苦地说道。 由于在黑暗中呆久了,楼道里昏暗的灯光照射进来,晃得几个人都眯上了双眼,庞震有些气恼地问道,“你是谁?” 女人故作惊讶的哦了一声,“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们吧?你们是谁?在这儿干什么?” 庞震尴尬的嗫嚅了下,有些支吾地回答道,“我……我们在等人……” “等什么人?难不成是想要……”她媚笑着,一步三摇的走了进来,“别这么害羞嘛,要想找妹妹,得下楼,在这儿待着算怎么回事儿。” 往日的回忆(一) 母亲什么也没有说,她双肩颤抖着,但依旧跪在地上,似乎想要用自己来承受这一切,他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不知何时,他已经不再感到开心了。 不知何时,他已经开始觉得伤痛。 不知何时,两行泪水已经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年迈的校长长叹一声,摆了摆手,走过来搀扶起了瘦弱的母亲,他拉着他们母子的手,来到了另一间教室。 “实在对不起,我只能让梁洛转学了。”他平静地说。 母亲身体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可是被校长搀扶了起来。 她望向他想要说什么,可是校长却摆手制止了她,“你什么也不用说,我都明白,你的不容易……” 老校长转过了身,俯下身体看着梁洛,“孩子,不管以后怎么样,你现在仍然是我的学生,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你。” 他慢慢的开了口,声音低沉却很有力度,“你的母亲尽管做了些不正确的事,但她在用不正确的结果去换一个正确的人!我不想看到你母亲的心血白费!不管何时,她为你所付出的,都永远值得你记住!” 他哭的像个泪人,抽泣已经让他无法发出声音了,他只是拼命的点着头,不管对方的话是否正确,他只想都答应下来。 回家的路上,母亲一直走在他前面,他突然间发现,年近三十多岁的母亲竟然老的像六十岁一样,步履蹒跚、身体颤抖,她就像大病初愈一样,慢慢的朝前走着,仿佛在朝着一条明知是死路却也有希望的方向走着。 他终于走不下去了,轻轻地喊道,“妈!” 母亲怔了一下,转过了身,在这一刻,他才发现,母亲的脸上盈满了泪水。 母亲走到了他的面前,再一次伸出手,抱住了他,这次,他没有拒绝,而是也伸出手,抱住了母亲。 母亲用平静的、略带疲惫的声音轻轻的说道,“你总问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做那种事了,咱们会怎么样?我只能告诉你,我会让你失望,因为为了让你活下去,我会不惜代价。” “我只希望,未来的一天,你能拥有自己……” 从那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也不出去玩、也不看电视,每天回到家就努力的学习,哪怕课程再难,他也绝不停下手中的原子笔,母亲看在眼里也很心疼,有好几次都劝他不要那么拼命,可他都只是表面答应,背地里却依旧努力的拼搏,他想为母亲争口气,让她能够挺起胸,为了自己的儿子而骄傲的活下去! 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还经常的咳嗽、感冒,奇怪的是她总是发烧,而且还经常浑身无力,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有好几次他关心的劝母亲去看看医生,可都被母亲笑着打发过去了,她总是安慰自己,“我不碍事儿,就是这段时间比较累,你好好学习不用担心我。” 加上正逢高考,他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他暗地里卯劲儿,一定要拼个胜利、拼个希望!这将是他送给母亲的最好的礼物! 公布成绩的那天,他紧张级了,浑身都在颤抖,生怕有一丝意外,好不容易,他查到了自己的成绩,他几乎发狂,他的分数比录取线整整高了二十分!那可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名校啊!他欢呼着,连蹦带跳得往家跑。 “妈!我没有让你失望!我做到了!” 他冲进了家门,却看到了他这辈子都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幕…… 母亲躺在沙发上,旁倒着一个空药瓶,她脸色青紫,已经没有了呼吸…… 地上有一张纸,他颤抖着双手,捧了起来,才发现,这是母亲的遗书 孩子: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已经不在了,不管分数的好坏,你永远都是妈妈得骄傲,我没有后悔生下你,更没有后悔将你带大,你已经取得了让我骄傲的成绩! 但我不得不告诉你,妈被检查出了艾滋病,已经没有活路了,原谅妈妈自私和懦弱选择了这条道路,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希望你记住,我永远都爱你,我的宝贝! 爱你的妈妈 他的双手颤抖着,泪水将信纸完全浸透,那一天,他只记得,满屋子都是进进出出的警察和穿着白大褂的、如临大敌的医生…… 整整过去了一个月,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直道学校通知他必须去大学报到,他才抹干了眼泪登上了火车,他不想让母亲在天堂里为自己担心。 可是,到了大学以后,报名处的老师的一句话彻底击碎了他的梦。 “因为你母亲患有艾滋病,你存在着感染的风险,所以按照惯例,你是没有资格入学的,很抱歉,同学……” 他已经听不下去了,只是茫然的、带着一大包东西离开了新生报道处,在繁华的大街上流浪着,身上的钱渐渐用完了,他来到了桥下,和乞丐们住在一起,在饥寒交迫之中,他选择了一条让母亲失望的路。 他当了一名扒手。 就是这样简单,没有什么理由。 如果硬要问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一个最简单的词:活着。 他要活下去。 每当他爬进别人的房间时、每当他将手伸进别人的口袋时,他都会觉得母亲的双眼正饱含愤怒的注视着他,有好几次,他都打着哆嗦将手撤了回来。 可是随即,肚子咕咕的叫声又将他拉回到了现实。 他得活着。 在这座由钢筋水泥所构成的现代化城市之中,要想活下去,有时竟是一件相当难的事情,最起码梁洛就觉得是这样。久而久之,他开始的那一丝愧疚感也就不复存在了,他开始变得冷漠,甚至看着街头痛苦祈求的乞丐都不为所动。因为他知道,很可能那根本就不是个真的乞丐,而是故意打扮成那种样子来博取大家的同情心。换句话说,他其实在内心深处渴望能有人来怜悯自己。 但……在这个浮夸而又虚伪的世界里,我们每个人何尝不是希望获得怜悯呢? 往日的回忆(二) 可是让我们失望的是,每当我们一次次用乞求的眼神希望别人能够帮助困境中的我们,可是换来的却是落井下石与趁人之危的恶果! 这不是个别,而是普遍,是人性的扭曲,也是人性的堕落。 他们已经忘记了是如何从那茹毛饮血的时代,互相搀扶着走过来的。 就这样,梁洛在这个城市中站稳了脚跟,准确的说,是勉强生活了下来。 他开始学着抽烟,也开始学着喝酒,不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忘记。 当他抽着劣质香烟,蹲在地下美食城里,看着旁边的桌子上,有幸福的一家三口、也有恩爱的情侣,他们互相喂食、互相依偎,每当这时,他想选择忘记。 当他喝着苦涩的杂牌白酒,坐在寒冷的马路边上,看着过往的人群,有快乐的人、也有悲伤的人,但他看到更多的是他们可以穿得暖、吃得饱,而不用担心太多,因为家里会有人照顾他们,也在期待着他们,可这都是梁洛所期盼的,既然无法获得,那不如选择忘记,他想选择忘记。 梁洛就这样过着这种日子,有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就像一条寄生虫一样,每天都生活在地下,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可他已经无所谓了,现在只要能活下去,他什么都愿意做。 有时他会被警察抓住,可是他却非常开心,因为又可以在拘留室里度过一夜,最起码,可以有个窝儿,可以躲避一天风雨。 这样的日子,恐怕是正常人,也早晚有被逼疯的一天,可梁洛就这样慢慢的熬着,他也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在等待着他,可他觉得,那都已经无所谓了,他根本对现实失去了期待,也失去了一切感情。 唯一剩下的,是他对这个社会的仇恨。 可他又不知道该找谁去报复。 原以为,他会在这种生活中沉沦下去,直到死去,可是就在一个下午,这一切被改变了。 可能,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吧…… 每当这时,梁洛总会深深的吸一口烟,然后仰起头,缓缓地让烟雾从口鼻喷出,沿着下巴流下,他习惯这个动作,因为可以让他获得片刻的安详。 那是个盛夏的下午,天空很蓝,太阳照射在身上,怪热乎的。梁洛其实不太喜欢夏天,虽然可以不用担心晚上会被冻醒,但是他仍然喜欢寒冬,因为他觉得,阴冷的冬季和他的内心世界非常的般配,能够让他找到自我。可是大自然是不会听从一个人的想法的,四季还是该怎么转就怎么转,夏天还是会来的。 梁洛耸了耸肩,他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上那骄阳似火的太阳,有些皱眉,有时候太热了也没什么好的,会出一身汗,还找不到地方去冲凉,而且,由于气温升高,他总是觉得每到夏天,就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胃口里就像着了火一样,根本没有想吃东西的欲望。 每到这时,他就喜欢喝点冰啤酒来降降暑。 可是啤酒也需要钱呢!毕竟不是每天都能得手,像梁洛这种自学成才的小偷,技术毕竟比不了那些“高手”,他时常为了填饱肚子而发愁,又哪里有钱去买啤酒呢?每当这时,梁洛只能拍着空空的口袋,暗自叹气。 其实他有的是机会,因为大街上的人有很多,如果他走到人群之中去,对谁都下手的话,他大可不必担心会被饿成这样。可是梁洛就是这个怪脾气! 他仇恨穷人。 确切的说,是不想再看到别人忍受贫穷所带来的苦恼。 有一次,他顺利的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的钱包顺到了手中,他正兴奋的数着手里的钱,打算去美美的吃上一顿时,旁边的传来了一阵女孩的哭声,他循声望去,见到一个中年女人抱着一个女孩正跪在地上,女孩的脸通红,是那种不正常的红色,根本不是能装出来的,他明白,孩子肯定是病了。 中年妇女穿的破破烂烂,其实已经和乞丐没什么两样了,她哀求的低语着,“求求你们了,谁能帮帮我……我的孩子正在生病,我丈夫的工钱还没有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梁洛的眼圈红了,他紧紧攥着手中的钱,悄没声的走了过去,在中年妇女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将钱塞进了她那破旧的衣兜里…… 他明白,自己又得挨饿了,可是他却觉得无所谓,反而还感到很轻松,非常快乐! 晚上躺在一个桥洞里忍受着寒冷和饥饿的时候,他瑟瑟的发抖着,心里不禁有些懊恼,还不如不见义勇为,做这好事了,毕竟,他也不知道那对母女是不是装出来的。 可是当他再次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伸出手,尽可能地去帮助别人。 有一次,他将刚刚偷到手的一点点钱,全塞给了一个断了腿的乞丐…… 有一次,他把仅有的一点积蓄全都给了几个蹲在垃圾桶旁边找吃的的孩子手里…… 有一次,他犹豫着将为数不多的票子,悄悄放进了一对生活在城中村里,靠卖废品活着的爷孙的车里…… 有一次、有一次…… 每次当他忍受着饥饿和寒冷时,他都咬着牙发誓,下次绝不再当见义勇为的傻子,可是每当他再次遇到可怜的人时,他又会忘了自己的誓言…… 后来梁洛也想开了,既然自己天生就没长个“好记性”,又何苦和自己作对呢?他索性痛痛快快的遇到别人有难处就悄悄帮助别人,只为了让自己能够开心。 他的目的很简单,只为了让自己开心。 而他下手的对象也无一例外是那些脑满肠肥的生意人或是西装革履、道貌岸然的家伙。 他曾亲眼看着一个开着宝马的胖子将一个穿着破烂的小乞丐撞伤,而毫无同情心的对孩子大吼大叫!他只是默默地走过去,撞了胖子一下,就已经将胖子的钱包顺到了手。等事情都结束后,他悄悄地将钱包塞进了小乞丐的手里,没让任何人发现。 初识(一) 他也曾经在商场里听着一个打扮得妖娆性感的小三对旁边一个足可以当她爸爸的男人撒嗲放娇,让他为自己买一个昂贵的包,梁洛故技重施,轻轻碰了一下两人,将男人的钱包顺走…… 他仇恨着那些人,那些他心目中的坏人! 他已经不相信法律了,因为他本身就是被法律所害成了这样,而他那可怜的母亲更是被毁在这所谓的正义之中! 是啊,你一个ji女,有什么可被怜悯的?你自作自受,得了艾滋病,还想传染别人吗? 你只配去死! 可他们根本不管,这个ji女还有一个儿子,她要为了他而活下去…… 所以每当梁洛遇到那些他心目中的“坏人”时,他根本没有一丝怜悯,而是对他们痛下杀手,能偷多少偷多少。在他看来,这不是偷,而是拿,拿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 这不,梁洛又来到了这个小区。 这个被称作木林花园的小区是个不能在平常的小区了,门口的保安对任何人都不管不问,大家都可以随意进出,小区里随处都停着车,因为是盛夏,没多少人在路上,大家都被毒辣的太阳吓怕了,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躲在家里,享受着空调所带来的凉爽。 梁洛抹了一把汗,暗暗地做好了准备,今晚,可以捞一票了! 他找了个树荫蹲了下来,一边抹着汗水,一边观察那几名保安,他们也躲在岗亭里发着牢骚,并没有注意到梁洛。 梁洛松了一口气,看这样子,这个小区的安保实在不敢恭维,不过这也让他容易得手很多。 他坐在树下,面无表情,仿佛周围的一切与他都没有关系一样。 一阵风吹了过来,并没有给人带来些许凉意,酷热的天气让风都变得热乎乎的。知了趴在树上不停地叫着,更使人觉得烦躁。 梁洛依旧木然地坐在地上,身上的白背心早已经被汗水浸透,他一动不动的盯着不远处的一栋楼房,似乎做好了准备。 偶尔,有几个身着短裙短裤的年轻女子走过来,身材婀娜,雪白的双腿长长的,很吸引人,但梁洛根本不为所动,此时在他的内心,已经找到了目标,他整个人蓄势待发,如同准备扑向猎物的狮子。 他的目光正盯着不远处的6单元楼。 在早些时候,他已经大致打听了一下,这栋楼里的16楼5号住着一名姓郑的省级官员,他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却深居简出,每天都是在工作单位与家之间往返,给人一种两袖清风的感觉。 可梁洛却报以冷冷一笑,在他看来,越是这样的掩饰自己,就越有问题! 他不相信,这个社会还会有不贪污的官儿! 他可以肯定,这个老鬼肯定藏了一大笔钱,而且很可能就在他家里! 梁洛依旧在等待,他期待着天黑下来,一来可以降降温,二来在黑暗的掩护下,他可以顺利的进入这栋大楼。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着,太阳西坠,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围响起了阵阵草虫的叫声,夜幕终于降临了。 梁洛却依旧没有动一动,他知道现在时间还早,周围的人还没有睡熟,必须等到他们都进入了梦乡,他才可以动手! 越是这个时刻越要冷静!千等万等都熬过来了,不差这一哆嗦。 梁洛低下头掏出一个蓝光屏的破手机看了一眼,9点半了,再过一会儿,估计就可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越来越深,耳朵所能听到的声音也渐渐减少了,开始还能听见一两声咳嗽或者说笑声,但最后,连这样的声音都没有了。楼上闪着光的窗户越来越少,随着一盏盏灯陆续熄灭,梁洛知道,该动手了! 他站起了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直的关节,悄悄地向6号楼走了过去。他若无其事地来到楼下,点了根烟吸了起来,并把手揣在兜里,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眼睛却紧盯着门口的几名保安。 岗亭的灯光也熄灭了,他们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梁洛吐出烟头,同时吐出一口浓痰,该行动了。 他一闪身,进入了楼道,瘦弱的身体一下子被黑暗所吞噬了。楼道就像一个大口,一口就将人吃了进去,连饱嗝都不打一个。 此刻,如果梁洛注视自己的内心的话,他会不会看到母亲那愠怒的目光呢? 可他已经没时间多想了,行窃的时间非常紧迫,如果一个不留意,就可能暴露!他以极快的速度闪进电梯,按动了16层的电钮,电梯嘎吱一声关上了门,升了上去。 梁洛攥了下拳头,他的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了。其实每次行窃时,他都格外紧张,并没有放松过。 电梯的灯逐渐的跳跃着,14、15、16。他来到了目的地。 电梯停了下来,打开了门,外面空无一人,梁洛深吸了口气,走出电梯,按照门牌号朝5号摸了过去。他慢慢的靠近了防盗门,心里怦怦直跳。终于到时候了! 他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两根铁丝,对着锁孔看了下,便将铁丝伸了进去,一根别住锁孔,一根在弹子上来回的试探着,只要将所有弹子拨开,他就可以进入这间房间了。 一下、两下,伴随着“咔哒”一下,防盗门被打开了。梁洛咽了口唾沫,又将里面的房门打开,随着第二声“咔哒”响起,里面的内门也被打开了,梁洛小心地推开门,走了进去。他这也是在冒险,如果屋里有人的话,他就死定了! 不过他早已经观察了几天,这名姓郑的官员,每周五都不回来,而今天正好是周五。 梁洛悄没声儿的溜进了房间,并虚掩上了房门,在外面看就像是被锁上了一样,这是他的经验,外面的人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知道房门没锁,而他如果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也可以夺门而逃。 梁洛小心的走进了房间,果然,房间里没人!他一阵狂喜,忍不住又咽了口唾沫。因为害怕被发现,他没有开灯,而是打开小手电并用手挡着,悄悄地观察着这间房子。 初识(二) 客厅里的陈设异常的简洁,只有沙发、茶几、一台彩电,都是普普通通甚至可以说是廉价来形容,梁洛用鼻子发出了哼声,他更加确定这个当官的不是个好东西! 没有人会这样装修自己的家,好不容易当上了领导,还不腐败一把? 不过沙发上方的墙壁上挂着的一副书法却让他有些动心,那是四个大字:无愧于心! 四个字苍劲有力,气魄不凡,梁洛好奇的凑了上去,仔细的看了看,落款是郑岩平三个字。梁洛愣了愣,心里不由升起了一丝疑虑,难不成是这个当官的写的? 看着这四个大字,他有些懊恼,甚至有些生气,字写得倒是挺好看,话说的也是冠冕堂皇,但人可不知道是不是好人。 不过他现在可没工夫去想这些,他要做的是将这个姓郑的藏在这房间里的钱翻出来,然后带着钱离开这个该死的房间! 梁洛开始了细致的搜索,他找的很仔细,柜子全被打开翻了个遍,他还用手在墙壁、地板上轻轻的敲打,听听有没有空洞的声音,甚至将沙发挪开、将床搬开,累得够呛却没有找到任何谈得上值钱的东西,似乎整个房间里,唯一显眼的也就是那副书法了。 梁洛愤怒的将手里的一本书摔在桌子上,他重新回到那副书法前,仔细的观察着,莫非,这副书法里有什么秘密? 一阵好奇感涌上了心头,他心里一动,下意识的往前凑了凑,伸出了左手,他想摸一摸那四个苍劲的大字,想看看这后面是否有什么东西,但他觉得这只是在安慰自己,这个房间他都找遍了,他不确信后面会藏着个暗格之类的东西,里面会藏着真金白银。他内心的想法真的就是想摸摸这几个字。 不知何时,他竟开始有些欣赏起了这几个字了。 可就在他的手指将要触碰到沾染着黑色墨渍的宣纸上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带有严肃语感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你要干什么?” 他心里轰的一声,仿佛从高楼失足一样,惊得浑身颤抖!他急忙转过头,可在此同时,几乎是同一时间!屋里的灯刷得一下亮了! 大门敞开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身材偏瘦高,一张国字脸,一双大眼睛加上一对剑眉显得非常的刚硬,此刻,这个男人正瞪着眼睛看着梁洛,表情严肃。 毫无疑问,他就是这间房子的主人,郑岩平。 两个人对视着,梁洛的眼睛低垂着,不敢抬起头与郑岩平对望,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并悄悄地将手伸进了腰里,里面正藏这一把水果刀!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不了被抓进派出所待几天,反正自己什么也没偷,没构成犯罪,能怎么样。想到这儿他也放松了 郑岩平打量了一下他,慢慢的朝前走了几步,梁洛惊叫道,“你别过来!”他抽出水果刀,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发抖,他咽了口唾沫,有些尴尬的说道,“郑先生,我不想做什么,只不过手头紧了……你不要喊,我这就离开。”他拿刀比划着,慢慢的朝门口退去。 郑岩平急忙摊开手,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梁洛,“小伙子,你别害怕,我没别的意思,你先把刀放下。” 梁洛冷笑了一声,挥了下刀子,“你少来这套!我告诉你,今天不过是你好运正好回来,要不然我早就得手了!”他懒得和他废话,而是盘算着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别再纠缠下去了。 郑岩平微微皱起了眉,他试着用手往下摆了摆,想让梁洛冷静下来,“要不这样,你先坐下,你这个样子跑出去,周围的邻居一喊一叫,事情照样不好收场,咱们谈谈好吗?”他说着自己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你放心,我不动,你也坐下。” 梁洛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如果自己这样子冲出去,他只要一喊,周围的邻居肯定会被惊醒,现在这社会不比过去,好些年轻人晚上十二点了还没睡,夜猫子有很多,万一有人冲出来,那确实不好收场了。但他也不敢坐下,只好拿着刀子瞪着眼睛看着郑岩平,一动都不敢动。 郑岩平到很轻松,他打量了一下梁洛,抱着胳膊,样子很平静,“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走投无路才做出这种事吧?为什么不找个工作?年纪轻轻的偏偏要做这种事?” 梁洛激灵了一下,他这一连三个问题都触动了他心底的某些东西,这让他非常恼怒,他低吼道,“少他妈废话!闭上你的臭嘴,我不想和你多说。” 郑岩平被人这样吼了一嗓子有点不高兴,他摆了下头,“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我这岁数和你父母都差不多了吧,我不过是想和你聊聊天,你怎么张嘴就骂人呢?” 可没想到梁洛却大吼道,“不许你提我父母!”他红着眼睛,竟往前靠近了一步,他心里的那种感情,正在涌动着。 郑岩平不吭声了,他抿着嘴,默默的打量着梁洛,屋里的空气很凝重,两个人一时间都没了话语,过了一会儿,一阵咕噜声打破了宁静,梁洛皱着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他现在很饿。 半天没吃东西了,也没喝一口水,他有点吃不消了。 郑岩平扫了他一眼,突然站起了身,梁洛吓了一跳,急忙抄起刀子低吼道,“你要干什么?给我坐回去!”郑岩平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进了厨房。 厨房的灯亮了起来,郑岩平打开了冰箱,拿出食材做起了饭,梁洛愣住了,有些好奇,这时他要是逃走正是时候,可是他现在被郑岩平的行为吸引住了,他不会是想给自己做顿饭吧? 他一时到不知道该不该走了,好像现在偷偷溜走,显得很没礼貌。尽管他一个小偷这时候想到礼貌这个词是那样的荒唐,可他还是像脚底下灌了铅一样,站在了原地,没有离开。 初识(三) 过了一会儿,郑岩平返了回来,他端着碗筷,里面盛着一碗面条,他走到沙发前重新坐下,将碗筷放在了桌子上,“吃吧。”他平静地说。 梁洛真有点饿了,他舔了舔嘴唇,想伸手,又犹豫着没动,复杂的心理波动让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吃这碗面,可是他真的是饿了,最后,他忍不住坐了下来,将碗拉到自己面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但手里还攥着那把刀。 郑岩平平静的看着他,仿佛就没有动过一样,房间里,只有梁洛吸溜吸溜的吃面声。 突然,外面响起了一个炸雷!轰得一声,将梁洛吓得一激灵,他紧张的盯着窗外,外面竟下起了雨! 梁洛转过头来,看到郑岩平仍然抱着胳膊坐在自己对面,目光平静。可当他低下头再看眼前这碗面条,他觉得自己再也吃不下去一口了。 他在思考如何离开。 下着这样的大雨,自己是无论如何都离不开了,可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对面的人会不会报警呢? 那等待自己的将是手铐与监狱。 虽然他早已习惯了成为派出所的常客,可真要到了要进去的时候,还是会感到害怕。在那里挨揍是常事,警察的推搡、其他犯人的拳头,他都已经习惯了,可是每次打在身上时,那种剧痛让他至今都记忆犹新。 他把面碗推了开来,没有说话,郑岩平突然问了一句,“不吃了?” 他嗯了一声,有些慌张,“吃饱了。”他嗫嚅道。 郑岩平却叹了口气,将碗筷挪到一边,他低着头不敢看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人家这碗面条的缘故,他脆弱的内心竟然升起了一丝温暖,可他觉得自己还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并不是因为别的原因造成的。 可他也能感觉到,郑岩平在打量着自己。 郑岩平突然开了口,声音还是那么威严,“为什么偷东西?”他声音不高,但是听在梁洛的耳朵里,却比外面的雷声更加震撼。 他支支吾吾的开了口,“我……我……我就是……”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落了,“我就是饿了,也没饭吃,只能干这个……” “那为什么不考虑去找个工作?”郑岩平继续问道。 “我没有这儿的户口,学历也低,还没有暂住证……”梁洛支吾了半天,“再说我也不想找工作。” “哦?”郑岩平眉毛一挑,“为什么?” 这句话似乎勾起了心事,梁洛不由地叹了口气,“找工作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饥寒交迫的去死。”他的声音也终于稳定了下来,变得不那么慌乱了。 外面的雨声稀稀拉拉的,郑岩平用手指在沙发上一下下的敲打着,很有规律,“你为什么这么想?”他突然开口问道,“外面有好些人都在工作,照你的逻辑,难道他们最后也都死了?”他的话音里透着一股怒气。 梁洛也忍不住想把自己的怒气融进自己的话里了,“别人是别人,反正我最后肯定是会死的,不如在死之前先痛快几天,免得下辈子依旧受罪。” 郑岩平一下子抬高了声音,“你这是在自暴自弃!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烦恼,不能以烦恼为借口而逃避生活,那就是逃避自己的责任!也是懦夫的表现!” 梁洛忍不住又吼了起来,他不想再吼叫了,可是对方在逼他,“我也不想!可是我妈!”他的嘴唇开始了颤抖,“我妈就是这样死的……我迟早也会……” 仿佛,房间里打了一个看不见的炸雷。 郑岩平注视着他的脸,竟有些好奇,梁洛看得出那是好奇的目光,因为他开始也用这种目光打量过郑岩平,“你妈妈……发生了什么事?” 梁洛冷笑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和你有关系吗?” 郑岩平沉默了,他轻声说道,“待着也是待着,我想帮你。” “我想帮你……”梁洛反复的咀嚼着这四个字,他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个男人有了一种亲切感,儿时一直渴望的那种父爱的感觉似乎萦绕在了心底,小时候总盼望的那个朦胧的身影,此刻似乎正在转变成这个男人的影子。他沉默着,终于开始了自己身世的讲述。 他的语速不是很快,但是很清晰,将自己与母亲的遭遇都说了出来,一点都没有保留,他觉得自己可能也是憋得久了,终于遇到了一个愿意倾听自己的人,所以他讲得非常的认真,非常的仔细,甚至怕漏掉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最后,他终于讲完了自己是如何变成一名扒手的,并在这座城市中穿行着,每个夜晚,当他走在阴暗的街道里时,他是怎样在孤独中度过的。也许,外面是酷暑,可是在他心里却住着冬天,那里的积雪足可以将花草冻死,他渴望温暖,可是温暖却从未有降临过。 雨仍然在下,可是已经变小了,这应该是一场阵雨,雨过天晴后,明天的气温估计会降低,总算不会这么热了,每个躺在床上的人,这会儿恐怕都在这么想吧。 可房间里的两个人此刻却都没有说话,他们都沉默着,不发一言。 郑岩平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年轻人会有如此的遭遇,一股怒火从心底涌了上来,他掏出了一根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才让自己慢慢平复下来。 梁洛看着他的每个动作,都忍不住想笑,可又笑不出来,他觉得不光自己一个痛苦的人,可能面前这个家伙也有属于他自己的痛苦吧。不过他现在好多了,吐露出了心底的那些东西以后,人都会感到非常轻松,梁洛此刻的内心便是如此。他已经不在乎了,即使现在被抓进派出所,也无所谓了。 郑岩平默默的抽着烟,都快要烧到手指了,他哆嗦了一下,掸了掸烟灰,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掐灭,“你走吧。”他平静地说道。 梁洛愣了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郑岩平又重复了一遍他才明白过来。 温馨岁月 “你不打算抓我?”他好奇的问。 郑岩平苦笑了下,“看到你我想起来一个人……你跟他有些相似。可是都已经过去了,该来的会来也会走,留也留不住。”他站起身,端着剩面条走进了厨房,“走吧。” 梁洛傻呆呆的看着他,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尴尬的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等下!”郑岩平快步走了回来,梁洛心里一紧,沉声问道。 “你反悔了?” 郑岩平没回答,而是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了他,“这是我房门的钥匙,我除了周五不回来一般都在家,如果饿了就来我这儿坐坐,面条还是有的。” 梁洛真的搞不懂了,他看着钥匙不敢接,郑岩平干脆把钥匙硬塞在了他的手里,“拿着吧!”他用近乎命令的语气说道。 梁洛低着头,有些害怕,他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暗暗寻思自己也没什么可值得对方算计的,可这是什么意思呢? “你不怕我偷你东西?”他抬起头小声问道。 郑岩平却苦涩的笑了笑,在那一瞬间梁洛可以断定,这种笑容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他真的是苦涩地微笑着,“你要是看上什么你就拿走吧,也没几个值钱的。” 梁洛张着嘴巴,茫然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中年人,在那一瞬间他真的想留下不走了,可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强迫他迈开腿,朝着门外走去。 就在他走到门口的那一刻,郑岩平的声音也从背后传来,“缺钱了就来找我,别再去偷东西了。” 梁洛总觉得,从那天起,夜晚的繁星看上去,似乎美丽了不少。 夜晚不再是那种寒冷的状态了,而是充满了些许温暖。 最起码他可以感受到,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些人仍然怀有爱心想要去帮助别人。 尽管,人性有着贪婪、自私、残暴、yin荡等缺点,就如同天主教所讲的七宗罪一样,但是无可否认的是,人性中仍然有着可以感动天地的光辉的一面。 就像他可以饿着肚子,却仍去帮助别人一样。 郑岩平也在帮助他。 也就是从这天起,梁洛洗手不干了,他不在去偷东西了,而是找了一份工作,去给人家当保洁工,虽然月薪只有两千,但他却觉得从未有过的踏实与安逸。 只是,他时不常的就去木林花园转转,只不过是在周六日才去。 平时,老郑不会休息,也不在家。 他就管郑岩平叫老郑。 两个人成了忘年交,郑岩平也熟悉了他,管他叫小梁,一老一小,倒也相得益彰。 他们在一起有很多说不完的话题,郑岩平会向他打听一些顶层生活的情况,比如平民窟的孤儿还多不多了、下层工人的生活现在怎么样、去**单位办事还受不受气之类;而他也会向郑岩平询问**是如何办公的、如果自己想要办个暂住证都应该跑哪些手续。 有一次,郑岩平家户外的空调外机坏了,梁洛二话没说,立刻爬到窗外去修,郑岩平急忙拦住他,“这么高的楼,你不要命了!” 梁洛只是哈哈一笑,“放心吧,老郑,你不想想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偷东西那会儿我爬过比你们家楼还要高的建筑呢!” 郑岩平又好气又好笑,狠狠的在他背上拍了一下,“你个臭小子!” 修好了空调,郑岩平给他倒了杯果汁,两个人坐在一起,一时无话可说,梁洛想打破这种沉默,他轻轻的问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郑岩平头都没抬,“问呗。” 梁洛试探性地问,“你结过婚吗?” 郑岩平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那你有孩子吗?”梁洛好奇的问。他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真的只是好奇。 郑岩平却怔住了,足足过了五分钟,他才抬起头,眼神犀利的盯着梁洛,“你为什么想问这个?” 梁洛有些害怕,他害怕郑岩平那种眼神,那是一种犀利的,虽然疲惫却能看穿人的目光,他打了个哈哈,“我就是好奇。” 郑岩平依旧注视着他的眼睛,目光没有从他的脸上挪开,这让梁洛很不自在,但他也没有躲闪,而是直接面对着郑岩平的这种眼神,久久,郑岩平笑了。 他慢慢地开了口,还是他那种漫不经心却又沉稳威严的声音,“我要是不告诉你吧,有点不公平,毕竟你也把你的故事都告诉我了。可是我担心,我如果说了我的过去,你会瞧不起我。” 梁洛忍不住哈哈大笑,“得了吧,老郑,我他妈一个ji女的儿子,老妈染上了艾滋病了,我都不怕被人瞧不起,你有什么可让人瞧不起的?” 郑岩平却没有笑,他面目表情的盯着梁洛,看得梁洛都感觉到发毛,“我不认为,你拿你母亲做挡箭牌,是什么可笑的事。”见梁洛的脸红了,他继续说道,“在我看来,你母亲是一个伟大的人,她用自己的生命拯救了自己的儿子,当然,在这个饮血的社会里,即使牺牲一个好人的性命也难以挽救另外一个人,这种事也屡见不鲜,但我们能因为如此就放弃去拯救别人吗?反正我不会。”他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茶,郑岩平不爱喝果汁,他一直喝红茶,因为他胃不好。 梁洛默默的坐着,觉得有些如坐针毡,他不禁又想起了母亲那可怜的脸庞,郑岩平的一席话让他感到自己其实还是很自卑,他想要逃避,可是没办法逃避,其实内心深处的梁洛,仍旧是那样的自卑、敏感。 郑岩平却像是自言自语的,重新开了口,“哎,其实说你时,我一套套的有的是说辞,可是我自己也不是个幸福的人,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他抬起头,注视着梁洛。 梁洛连忙点了点头,他确实想知道郑岩平的过去。 郑岩平往自己的杯子里续了点水,这才开始了讲述,“其实我是结过婚的,是在我还不是副省长的时候。那时我还只是县gongan局的一名刑警,我妻子也是刑警,我们俩还是搭档,后来在工作中产生了感情,我们便走到了一起。” 老郑的回忆 “结婚以后我们和普通人一样,朝九晚五,过着平淡的生活,可是对于警察这个职业来说,注定是不会有平静可言的,我们经常要直面生死,尤其是遇到穷凶极恶的罪犯时,每当这个时候,我总会想,如果能不做这个警察了,该有多好。” “可就在这时,确实出现了一个可以改变我们命运的机会,我的一个老上级调到了市**,他打算也把我调过去,作为的他的副手,这可就让我直接脱离了每天面对生死的危险,我当然非常高兴,可我妻子却不这样想,她仍然沉醉在能为社会除暴安良的理想之中,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岗位。” “我们吵了好几次,我甚至想要和她动手,可是我们都冷静了下来,最后我做出了让步,我做我的工作,而她做她的,我们谁也不干涉谁,就这样我调到了市里,当上了领导的秘书。而她则继续留在原来的岗位,依旧当她的刑警。” 郑岩平讲的有些累了,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回想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看看,岁数大了真是,得想一想才能知道自己讲到哪儿了。后来,我们有了小孩,还是个男孩,我特别的高兴,给这个孩子取名叫郑民,这个男孩很健康的成长着,而我的职位也越升越高,秘书、处长、局长、副县长、县长……可就在这时,孩子他妈却出了大事!她在侦破一起贩毒案件时,由于她首当其冲,结果被毒贩子开枪击中,当我赶到医院时,她已经快不行了,我心里万分悲痛,她只给我留下了一句话,‘照顾我们的孩子!’也就是说完这句话以后,她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郑岩平说着,眼圈渐渐红了,梁洛可以感受到他的悲痛,甚至觉得,老郑才刚刚经历了这些惨痛一样。 郑岩平喃喃地说着,思路却非常清晰,“经历了她的死,让我对任何事都开始产生了抵触、悲观的情绪,我开始讨厌回家、甚至也不愿意照顾我的儿子,我竟然不愿意见他,我总觉得,在他的脸上,我能看到我妻子的影子。” “我开始学会了酗酒、吸烟,整日把自己的全部时间都放在了办公室,我不愿意回家,也从不管孩子,只是每个月给他留点钱,剩下的时间便全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可就在他高三的那几个月,悲剧又再次降临在了我身上,我的儿子,郑民……”他停了下来,身体开始了颤抖,梁洛甚至担心他会不会倒下。 好在郑岩平坚持住了,他的嘴唇抖动得厉害,可还是继续讲述着,“那天,我接到了他的班主任的来信,让我去学校一趟,我赶到学校以后才知道郑民竟然偷东西!并且还和社会上的一些小混混走在一起。我感到万分的愤怒!我这么含辛茹苦的把他养大,他竟然这样做!我破天荒地回到了家里,准备了一根棍子,我倒想看看这孩子该怎么面对我。” “当他回到家的时候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我竟然回来了,面对我的质问,他陷入了沉默,最后他还是回答了我对他的询问,‘爸,我只能说我更恨你!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你只在乎你的工作,你的职位,为了往上爬,你从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有陪过我吗?你从没有过!甚至在我妈死后,我都没有在见到过你!有一次我得了感冒,你在电话里却是那么的冷漠,似乎我的死活都和你无关,你一定是在外面又有了新家,有了别的女人和孩子吧?我不想破坏你的美好前途,请你也别再管我。’我愤怒的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并咆哮着让他滚,郑民在最后只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便摔门而去,那是个雨夜,说来也巧,就像那晚上你来我家的情景一样。我悔恨、我懊恼,可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没有用了,我永远的失去了郑民,直到如今,我都没有在见到过这个孩子一眼…………” 郑岩平说着,老泪纵横,他用手揉着前额,似乎讲完这段话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一样。梁洛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没想到老郑身上竟然发生过这种事,他想安慰他,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张了几次嘴都没有说出什么。 郑岩平却对他摆了摆手,“你放心吧,这么多年了,我挺得住。我也看开了很多、想了很多,我对不起郑民,也对不起我妻子,那时的我确实太想当官了,我不配做一个父亲!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我想通了很多,我不再为了官职而工作了,我每天只想去帮助别人,能利用手中的权力去帮助一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到郑民,那时候,我可以拍着胸对他大声的说一句,‘儿子,爸爸不是为了官职而当官,爸爸是个好官!’我还想要好好弥补这些年我对他的亏欠,我想陪他去旅游、陪他去四处转转,我想将这一切都弥补回来,可是我……”他用手捂住了脸,一丝眼泪顺着指缝中流了出来。 梁洛沉默了,许久,他才轻轻的问道,“老郑,你还有郑民的照片吗?我想看看。” 郑岩平抬起头看了看他,许久,他轻轻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钱包,他打开钱包,并从里面抽出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留着平头,一脸笑容,旁边站着的是年轻时候的郑岩平,还是那么的不苟言笑、一脸严肃,相比现在的郑岩平多了一丝冷漠。 “你看吧。”郑岩平将照片递给了梁洛,梁洛接了过来,凝视着照片里的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书籍、照片都是一样的,他们记录着我们的生活,记录着我们的喜怒哀乐、苦辣酸甜,可是就算是我们忘掉了那些伤痛或快乐,它们也绝对不会忘掉,它们总会在不经意间,再次提醒我们不要忘记过去,要记得那些曾经的岁月。 父子情 在郑岩平家,梁洛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他可以在床上躺一天,啥事也不干,到了饭点,老郑已经把饭都做好了,他有时候也会拿着刚领的薪水兴高采烈的非拉着老郑去外面的小饭馆里撮一顿,虽然就点一两个家常小菜,但两个人依旧吃得很开心,有时甚至要两瓶啤酒,互相对嘴吹一瓶,饭店的老板倒是熟悉了他们两个人,还经常打趣地问。 “又来了爷俩儿,今儿还老一套?” 最开始梁洛还挺不高兴,总想解释解释,可是后来也无所谓了,有时他还真从心里把老郑当作了父亲。 郑岩平也劝他多看点书,“你是考上大学的人,虽然最后没能读上书,但是人总不能没有学问。”他还煞有介事的拿出一沓宣传册,“这是我去财经大学去问的,他们那儿成人教育学习起来也不费什么事儿,你可以考一个。将来再考个会计证,你就有饭碗了。” 梁洛满不在乎的靠在椅子上,用手枕着头,“算了吧,我哪儿有钱啊,再说有钱我也不去,谁有工夫读那玩意。” 郑岩平把脸一沉,“你这叫什么态度?像你现在这样,以后怎么找对象,哪个姑娘肯嫁给你?”他总是苦口婆心的劝梁洛,“人生总有坎坷,但是日子不能不过了,你听我的话,去读一个学历。” 梁洛被他说的没办法,只好拿起那些宣传册看了起来,“我真没钱啊,现在一个月就两千,而且平时保洁工也蛮累的,哪里有时间再去读这个呢?” 郑岩平直接打住了他,“你别给我找借口!钱你不用管,”他掏出一个存折直接拍在梁洛面前,“这里有三万块,是我这几年攒下来的,你先用,足够你读完书。”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时间就是挤,也得挤出来,成人教育一般都是周六日上课,你周六日不能总在我这儿呆着,把大好时光都浪费了,你不觉得可耻吗?” 梁洛急了,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老郑,你这是不欢迎我了!”他把存折甩给郑岩平,“你这啥意思?我自己有钱!” 郑岩平盯着他哈哈大笑起来,他站起身,将梁洛按回了椅子上,“我又没说给你的,而是借给你的,诺,”他拿出张白纸,又掏出一杆笔,“给我写个欠条,万一你小子想赖账,我也好有个证据。” 梁洛真没法子了,他低着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老郑,我其实……我其实……” “你其实什么?”郑岩平白了他一眼,重新端起茶杯,“其实想说我自己挺厉害的,用不着你施舍?” “不是……”梁洛嘟囔了一句,眼圈有些红,“我不是郑民,你真的别把我当成他……” 郑岩平沉默了,他重重的将手中的杯子往桌上一放,吓得梁洛一激灵,“你呀,”他哎了一声,有些惆怅,“你要是把这心思用在学习上,肯定是个好孩子。我可以这么告诉你,郑民是郑民,你是你,你们在我眼里都是孩子,都是需要接受教育、步入正规的孩子。别以为我现在是把你当成了他,我只是不想让你颓废下去。你要记住,你就是你,我不会把你当作他的!” 梁洛感到眼睛里酸胀胀的,“老郑……” “行了,”郑岩平拿起存折塞进他手里,“好好读书,以后的路还长着,而且我这么做,其实是为了一个人。” “谁啊?”梁洛不解的问。 郑岩平平静的注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母亲!她让我感到自卑和愧疚,我在她面前无法抬起头,与她相比,我不配做家长。”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是想让你母亲的辛苦没有白费,我不想看着她的心血缔造出一个颓废的孩子,而是想看到奇迹在你身上发生。” 梁洛感到,那天,在母亲面前哭诉的那天的感觉,再次回到了身上,他抹了把眼泪,重新拾起了信心,“老郑,你放心吧,我会对得起妈妈,也会对得起你!” 梁洛真的去读成人教育了,他报了财经大学的本科班,开始了一边工作一边上学的生活。由于学业紧张,他开始没那么多时间去老郑家了,可以抽出点时间,他肯定会跑去老郑家里坐坐,而且每次去,他都会买点什么,有时是一条鱼、有时是一筐鸡蛋、有时也可能是一大块酱肘子。 每当这时,郑岩平总是不耐烦的骂他,“你有这个心思好好读书好不好?别净给我整这套虚的!” 梁洛却对他嬉皮笑脸的,“谁说光给你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学校的伙食不好,这不买来让你做熟了,咱们一块吃嘛,也好打打牙祭。”他挤眉弄眼的说道。 郑岩平没有办法,只好一边骂着臭小子,一边亲自下厨做好了一大桌菜,两个人这时候还会拿出点酒,一边吃一边喝,喝醉了就搂在一起睡了,也不收拾桌子。 每当这时,梁洛都会做梦,在梦中,他又再次见到了母亲的笑容,她还是那么年轻美丽、温婉贤惠,“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她轻轻的用手抚摸着他的脸。 梁洛高兴地回答,“我现在过得很好,老郑对我非常好!”他迟疑着,慢慢地问道,“你到底去世了吗?” “为什么这样问?” “我在想,你如果还活着,我想让你嫁给老郑,他是个好人,我想让他当我的爸爸。” 如果,不是发生这件事的话,可能生活还会这样无忧无虑的过下去吧? 这天,梁洛像往常一样来到了老郑家里,他嘴里吹着口哨,左手拎着一袋水果,右手拎着一跳还活蹦乱跳的大鲤鱼,想到待会儿就能吃香喷喷的红烧鲤鱼了,他不仅都流出了口水,要有口福咯。 他坐电梯来到了16楼,径直来到5号门,他敲了敲房门,却发现门并没有锁。 梁洛愣了一下,但也没多想,便推开门走了进来,可他却发现屋里非常暗,窗帘都拉上了,也没有开灯,这让在外边习惯了阳光的他感到很不适应。 老郑的调查 “老郑?”他大声问道,“你咋把窗帘都拉上了?” 他走过去想把窗帘拉开,可就在这时,他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断喝,“别动!” 他吓了一跳,转过头才发现在沙发里正坐着一个人,是郑岩平。 “你坐下,”郑岩平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黑暗中梁洛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他能感觉到,郑岩平似乎很生气。 梁洛很害怕,嗫嚅着坐了下来,“咋的了?我又哪儿惹你生气了。” “你当然没有,”郑岩平尽量平静自己的语气,“我是在和别的人生气。不,不能用人这个词来称呼他们了,他们不配!” 梁洛很害怕,他没见过郑岩平发火,没想到平时看似沉默的郑岩平,发火时竟然也这么可怕。 “到底咋了?” “小梁,你听我说,”郑岩平往前坐了坐,他既像担心又像是憋不住了一样,脸上带着一种很复杂的表情,“你知道我这个副省长平时负责的是公安与纪检方面的工作,我可能遇到了些难题。” 梁洛表示自己听不懂,他一直对这些好奇但不感冒,“我不太懂。” 郑岩平也不管他听没听懂,他自顾自地说道,“我可能得出去一段日子,你把家里的花浇一浇水,别让它们干死了,尤其是那盆君子兰,你知道我特别喜欢那盆花,千万别让它出意外。” 梁洛好奇极了,“老郑,你到底要去哪儿啊?” “你别问了,等这件事处理完了,我会告诉你的,”郑岩平的话不容置疑,他几乎是在用命令的语气对梁洛说道,“你这段日子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在的日子里,别把功课落下,你现在在班上都是前几名,保持下去。” 梁洛点了点头,他此刻非常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他也没继续在问,他知道郑岩平的性格,如果他打定主意不说,你就是问他一天他也不会说的。 郑岩平叹了口气,像是故意绕开话题,“又买一条大鱼?行,咱爷俩儿今儿出去吃得了,找个饭馆让他们给做做,我也懒得收拾鱼了。” 梁洛自然是很愿意,他们两个人离开家,来到街上,本来梁洛想去平时去的那个小饭馆,可是郑岩平却执意要去远处的一个大饭店,梁洛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两个人来到了饭点,郑岩平却还定了一个包间,梁洛心里诧异,“老郑,咱们两个人还犯得上定包间吗?你平时一直教导我要节俭啊。” 郑岩平听了笑了笑,盯着梁洛的脸没有说话,梁洛也没敢问,两人走进了包间,郑岩平示意梁洛关好门。梁洛松了口气,心想这次他该告诉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可是郑岩平只是和他闲聊,并没有提一点有关这次他出门的事。 梁洛搞不明白,心想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老郑会处理好的,也就不再想这件事。可是这时郑岩平却主动打开了话题,“有人向我举报了一些情况,是关于新上任的市公安局局长叶振国的一些事,我这次就是去调查他。” 梁洛哦了一声,“你跟我说我也听不懂,你就注意安全就行。” 郑岩平却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这些年叶振国肯定做了不少事,风言风语的,有关他的新闻还真不少,我估计他的背后肯定有个黑手在支持他,我想把这个黑手揪出来!” 梁洛有些害怕,他不希望老郑出事,“老郑,你可要小心,别被他们算计了!” 郑岩平只是满不在乎地笑笑,“你太小看你郑叔我了,既然没人敢动他们,我就要和他们斗到底!我非把这锅臭水上的破锅盖揭开,让这些杂碎的真面目都公之于众!”他顿了顿也颇为谨慎地说道,“要说不害怕也是假的,我走了之后,万一有不测……”梁洛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别瞎说!” 郑岩平哈哈一笑,推开了他的手,“我也就是个比喻,万一有什么事,你千万记得帮我找找郑民,我也知道这么多年了,他可能都不在人世了,可我还是希望能见见他……”他沉默了,也不再开口说话了。 梁洛也沉默了,能让老郑说出这种话,事情肯定不一般,他印象中的郑岩平一直是冷静果敢的代名词。他想劝他别去趟这趟混水,可是他就是嗫嚅着不敢开口。郑岩平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报以爽朗地一笑。 “别担心我,没准过两天你再见到我时,我已经把这件事处理好了!” 可也就是在这次,梁洛再也没见到过老郑。 他还像平时那样回到老郑的家里,收拾收拾东西,打扫下卫生,日子倒也平静。可是家里少了老郑之后,总觉空落落的。 梁洛有时经常站在窗前往外望去,想在楼下看到老郑的身影,可是每次他都失落地发现自己只是在做梦,老郑那特有的笔直刚硬的身影再也没在楼下出现过。 就这样整整过去了两个月,老郑一直都没再出现。 梁洛渐渐起疑了,他烦躁极了,心里开始担心起来,他想为老郑做些事,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甚至都不知道应该去找谁来帮忙。 梁洛惆怅的度过着每一天,他掰着指头数日子,算计着老郑已经走了多长时间了,他在自己的本子上花正字来计算时间,每一画一天,算起来已经整整12个正字了。 一个正字五天,6个正字,就是一个月,老郑已经消失了两个月了!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老郑肯定是出事了!梁洛心里焦急地想到。 他想打电话给110,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肯定会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自己怎么说,难道真的说自己是他的养子?也没有人信啊。 他甚至想过直接去省**,可又一想,那也只会被人家给轰出来,还不如打电话给公安局呢。 不想了,如果老郑再不回来,我就去找派出所,这他们总得管吧?梁洛烦躁的想着,他坐在教室里,老师正在黑板上写着各种计算公式,这节课讲的是高等数学。 老郑出事了! 梁洛真的是耐着性子听完了这节课,一打下课铃,他急忙收拾了一下书包,快步走出教学楼。现在是下午5点,他想回老郑家再看看,说不准他已经回来了。 梁洛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地朝前走着,坐地铁、换乘、再坐公交车,他跳下车,跃上站台,快步地朝前走,老郑家离学校有三四站路,也得走一会儿。 好不容易来到了木林花园小区,他只顾低着头走路,全然没发现自己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 “找死啊!”那人怒吼道。 梁洛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那人哼了一声,扭头走了。梁洛抬起头,却发现气氛有点不对。 小区里,竟然到处都是警察! 而6号楼下,警察最多。 难不成,老郑出事了! 梁洛的心里轰的一声,他来不及多想,快步跑了过去,楼下挤满了不少人,还拉起了警戒线,他根本过不去,一名警察正在对周围的人做笔记。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郑岩平是什么时候?” 一个老太太,梁洛见过她,住在老郑家隔壁,她正絮絮叨叨的和警察说着,“哎呀,那可有些时候了,老郑平时都不回家,也就是周六日才回来,但算起来也得有俩月没见到他了,不过这段日子,他家里好些也有人,好像是他那个侄子。” “侄子?”那个警察抬起头,诧异地问,“你说他还有侄子?” “对啊,我开始也好奇,没听他说起过啊,可是有个小伙子,经常往他家跑,和他长得也不像,我又一次问他是谁啊,他支支吾吾的和我说是他一个远房侄子,来这边上学,没地方住所以暂住在他这儿。”老太太一本正经的说道。 警察犹豫了下,“大妈,您等下,”他转过身对另一名警察喊道,“刘队,您过来下,这儿有情况。” 那名警察闻声走了过来,他大概1米65,个不高但很敦实,长了一双三角眼,鹰钩鼻子,眼神里充满着不耐烦,“怎么了?”他皱着眉问道。 那名警察回答道,“刚刚据这位大妈反应,郑岩平还有个侄子,最近住在郑岩平这儿。” “哦?”被称为刘队的警察眉毛一挑,“老太太,您确定您没记错?” 老太太看到有人质疑自己有些急了,“当然啊,我见过那小伙子好几次,长得瘦瘦的,跟个姑娘似的。” “那再让您见到您能认出来吗?”刘队继续追问。 “嗯,你让我见到我肯定认得出来,”老太太说着,下意识地往人群中望了望,突然看到了梁洛,“哎呀,小伙子你可回来了!你叔叔出事了!” 两名警察对视了一眼,立刻朝梁洛走了过来,刘队边走边开了口,“你好,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你叔叔郑岩平的情况。” 突然间,梁洛从这名警察的目光中,感觉到了一丝特有的杀气,那是一种集蔑视、阴冷、狂傲于一体的目光,他还清楚地记得,当初自己偷东西的时候,每次看到那些“坏人”时,好多人都带有这种目光。 直觉中,他突然觉得不对劲儿。 梁洛下意识地转过身,朝小区外拼命跑了过去,他能清楚的听到身后,那个叫刘队的警察愤怒的吼道,“快追,别让他跑了!” 梁洛疯狂地奔跑着,他冲出了小区,朝外面飞奔,后面,正有几辆警车开了过来,梁洛飞快的转身,他冲进草丛里,朝着犄角旮旯里逃着,那些汽车没法开进去的地方,才是最容易脱身的。 他拼命地跑着,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流淌出来,在身后化作一条弧线。 “老郑……” 他肯定是出事了! 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 这已经进入秋季了,天还灰蒙蒙的,透着一股怨气,就好像某个人在埋怨这个社会一样。 这个天气其实挺适合奔跑的,因为不会出很多的汗。 梁洛没命地跑着,穿过一条条小路,他没有目的,只想躲开身后那些警察的追击。 说来讽刺,在偷东西的岁月里,梁洛练成了长跑的本领,为了防止被人抓住,他必须要有很好的体力和速度去甩掉身后的尾巴。这次也不例外,身后的喊声渐渐小了,梁洛知道他已经把这群人甩掉了。 他俯下身体大口地喘着气,他真的累坏了。与其说是累,还不如说他感到心累,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郑……” 眼眶再次湿润了,在那个傻傻的老头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抬起头,才发现由于自己跑得太快,已经根本不认识周围的环境了,光顾着甩掉那些警察,他现在根本认不出自己在哪儿,周围是那么的陌生,他似乎在一条破旧废弃的小巷里。 梁洛咽了一口唾沫,感到嗓子发干,他又累又渴,如果能吃点东西就好了。 梁洛喘息了一下,他站直身体朝着小巷外走去,现在的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电影里的特务一样正在被人追杀。他甩了甩头,想打消这种感觉。 也许,那些警察也就是想问问自己老郑的情况,自己把事情想复杂了。 他就这么想着,慢慢地朝前走着,直到走到一家小饭馆门口,里面的香味让梁洛走不动了,他真的饿了。 梁洛翻了翻口袋,里面还有三百块钱,他转过身走进了饭馆,在一张桌子前坐下,饭店的老板娘正在看电视,见他走进来也没抬头细看,“小哥,想吃点什么?” 梁洛支吾了一下,“来碗面条吧,越快越好。” “有肉丝面、羊汤面、西红柿打卤面,你要哪个?”老板娘站起身朝后厨走去,“价格在墙上呢,你自己看下。” 梁洛扫了一眼,见羊汤面还挺便宜,才12块钱,“就来碗羊汤面吧。”他不太爱吃肉丝面和西红柿打卤面,总觉得肉丝太腥、西红柿又有点酸的过重。 “行,你稍等一会儿。”老板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接着就是灶台点火的声音和抽油烟机的响声,梁洛没多想,他找了把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一边等一边看着电视,可是电视上的节目却让他一点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电视上,女主持人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插播一条快讯,我市纪检委对原副省长郑岩平进行调查中发现,郑岩平有大额存款无法解释来源,依法对其进行拘捕,但郑岩平却在当场抗法,现已自杀身亡。警方在郑岩平家中发现巨额现金以及一些贵重物品,警方正在做进一步调查……” 阴暗后面的罪恶 眼泪……滚滚的流了下来。 “老郑……” 那个像父亲一样的老头儿,就这样没了。 刚刚尝到的味道,可现在,这一切又化为了泡影。 梁洛突然感觉到,时间已经停滞了,他真的就想时间到此为止,他不想再往下过了,一切就到这里就可以了。 他想去陪老郑、去陪妈妈。 他不想在这个冷漠的城市里生活哪怕一分钟了。 但同时他也相信,老郑绝对不会贪污!更不会是一个贪官! 他们……在诬陷老郑! 可接下来,电视上的讯息让他连哀伤的时间都没有了,因为女主持人正在说道…… “据市公安局重案队队长刘静文所讲,郑岩平的侄子现下落不明,警方重点通缉此人,姓名未知、男、20岁左右,身高1米8左右,体态消瘦……望广大市民如有知情者请及时与警方联系,联系电话为……” 梁洛惊恐的发现,自己的照片已经在电视上出现了。 他在这一刻,已经是一名通缉犯了。 厨房里的火已经关上了,小老板娘哼着小调走了出来,“小哥,你的面条好了。”可她发现,店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小老板娘脸色微变,“他娘的王八蛋,还没付钱呢!”可她扫了一眼才发现,有张桌子上正压这一张20元的钞票。 老板娘疑惑的拿起钱,犹豫了一下。她转过身看向电视机,电视上仍然在播放着通缉令,梁洛的照片正在屏幕上面,那张脸非常好辨认。 老板娘捂住嘴差点叫出声,她急忙拿起了桌子旁的手机…… 天空中开始下起了小雨,这使得空气变得更加阴冷了。 路上的行人更少了,大家都赶着往家跑,准备扑向自己的小窝温暖的怀抱,可是依旧有人无法拥抱温暖,他们还得面对这逐渐刺骨的寒冷。 一个桥下的桥洞里,梁洛躺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凝望着外面的天空,灰黑色的天空像极了一张狰狞的面孔,正在审视着这下面的每一个生命。 他感到冷极了。 一口饭也没有吃,身上仅仅还剩不到三百块钱,他只穿了一件普通的卫衣,还是老郑替他买的,很合身,买衣服的时候,服务员还打趣地说,“你们父子感情还真好。” 老郑的话就像留声机发出的一样,在耳旁回荡着,非常刺耳又那么沉闷,“嗨,看您说的,他穿着合适就好。” 老郑……有的时候,已经把他当成儿子了。 梁洛把头埋进膝盖里,他哭了,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哭了。 不知何时,他又被再次打回了这个阴冷的桥洞,随之而来的还有无尽的绝望。 他现在是个被通缉的犯人,如果不出意料,以现在的通讯手段,用不了多久,他肯定会被抓住,因为大家很快就都能记住他的长相了。他将比那些明星还要出名,但也就是一时,等这件事的热度过了,大众恐怕也就不会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人了。 梁洛就这样蜷缩着,他渐渐地失去了知觉,伴随着寒冷、饥饿和恐惧,他睡着了,陷入了许久都没在做过的梦魇之中。 与此同时,在一幢大厦里,三个男人正坐在桌子前热烈地聊着什么,桌上摆着高档红酒,他们正在庆祝着什么。 “总算让该死的郑黑脸闭嘴了。”为首的一个男人开了口,喃喃自语,脸色阴冷却又有点憔悴,看得出他很累,“哎,真让我头疼了许久。小刘,你这次做的非常好。” 被称为刘队的警察此刻正坐在他的面前,一脸谦卑,“能让书记和局长睡好觉,那才是值得高兴的,因为这样我也好睡好觉。”他谄媚的笑着。 另一个男人开了口,也透着一丝得意,“不过这次你做得确实不错,静文,难得你能想到给他按个罪名,你是怎么把那些钱放进他家里的?” 刘静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得意的反问,“局长,我记得原来您还是队长的时候就教导我们,做事既要干净利落,还要有创意,我只是按照您教我的给郑岩平使上了。”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您这句话有问题,不是我给他按个罪名,而是经过搜查,才发现了他的罪证!”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一梗脖子哈哈大笑,“对对对,是经过认真的搜查,才发现了这个老狐狸的罪证!” 为首的男人也笑了,右手指了指刘静文,“振国,再过个几年,恐怕你也不是小刘的对手了,这小子行!有点潜力。” 刘静文仍然是一脸谦卑的微笑着,鹰钩鼻子上闪着油光,更加让人讨厌,“还不是领导们的栽培,我这不也是边做边学嘛。” 叶振国也笑着频频点头,“对,庞书记说的对,我是得注意了,别到时候哪天你小子来个大义灭亲,把这套也用在我身上那就麻烦了!”他哈哈的一阵阴笑,两只眼睛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刘静文。 刘静文打了个激灵,急忙站了起来,“局长,您这是哪里话!我刘静文要是敢这么做,就让老天批个雷把我打死!您对我有知遇之恩啊,我怎么能害您呢。” 叶振国哈哈笑着站起来把他按回到了座位里,“跟你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了。” 被称为书记的男子淡淡的笑着,看着两个属下的“表演”,“行了,你俩别闹了,说点正事儿。振国,你他妈的是没把老子的话放在心上啊。” 这次轮到叶振国打了个冷战了,“庞书记,我……我按照您的吩咐,最近没敢在接活儿了。” “是吗?”庞书记冷冷一笑,“你以为我庞震是傻子?告诉你,我一直盯着你呢!你找的那个叫陈阿三的还在接活儿!他妈的已经让上边知道了!现在事儿闹大了,即使不除掉郑岩平,恐怕也会有人来调查这件事,你说该怎么办?” 叶振国的脸变得铁青了,他狠狠地一拍桌子,“他妈的,陈阿三你个王八蛋,竟敢跟我阳奉阴违!看我怎么收拾你!” 常静官 “行了,现在说这些一点用也没有,”庞震摆了摆手,“我这么和你俩说吧,这事儿闹到中央去了,中央做了决定,从北京市直接调一个人过来调查,因为这是牵扯到了我们两个省的案子,用谁的人也不放心。中央既然这样安排,我们不得不防备,我托朋友打听了一下,这次安排来的人名字叫常静。” “常静?”刘静文愣了下,面部表情有些抽搐,“那个‘女神探’?” 庞震点了点头,“就是她!别小瞧这个丫头,她虽然岁数不大,但是已经是第三次获得荣耀英雄的称号了,我们真得防着点,陈阿三那边振国去安排一下,让他最近老实点,别再闹腾了。静文这边抓紧点,听你讲郑黑脸还有个侄子?” 刘静文点了点头,“对,还是今天下午去郑岩平家搜查时,他们家邻居说的,我们原来都不知道。” 庞震连连摇头,“你们啊!你们连对手的情况都摸不清楚,知己知彼这句名言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赶紧去把这个人的来路搞清楚,实在不行就做了他,别留下痕迹!”说这话时,他的眼睛里透露出了一丝狠毒和漠然,就好像是宰猪宰羊一样,一条生命在他的眼里就是这样的不值一提。 刘静文点了点头,站起了身,“好的,我一定不会让首长们失望,你们等我的好消息吧!” 叶振国也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咱俩也赶紧撤,让书记休息吧。” 庞震却慢条斯理地摇着头,“我倒是想睡个好觉,就怕你们不让我睡啊。” 叶振国有些尴尬,他讪笑道,“看书记说的,我们哪儿有那么饭桶,您就等好消息吧!” 庞震依旧坐着,也没有要站起身送他们的意思,“是不是饭桶,得看你们的表现,你们走吧,我待会儿还有事要做。” 两个人急忙道了声再见,走出了房间。关上门的一瞬间,叶振国轻微地冷笑了一声,什么他妈的有事,你庞震恐怕是想去再享受下我给你送的货吧。 夜色更深了,雨还在下着。 秋夜的寒冷,正在继续弥漫着,再过不久,天气将更加寒冷。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要穿棉,到那时,冬天就要来临了。 其实我们真正害怕的,并不是寒冷,而是潜伏在我们身边的罪恶。 我们可以在这个城市的街道上愉快的行走,却不敢保证会不会突然有人对我们下毒手,就像遗失的矿泉水虽然被找回来,但也没人再敢喝一口,我们害怕有毒,害怕会有什么人在水中下**,将人迷晕。 其实现代的城市并没有比古代好多少,邪恶总是那样的弥漫着,让人窒息。 但窒息要总比传染好得多啊。 不过还是有人会记录这些罪恶的,就像我们坐在书桌前,写着日记一样,会将这些事、这些人都记录下来,若干年以后,我们的后人会像我们发现古人的手稿一样,兴奋的大叫,“原来古代人的生活和我们也差不多!” 常静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她温婉大气、美艳动人,如果不穿警服,很难会有人将她和刑警这个工作联系起来,她更像一个模特。 1米74的身高,乌黑的秀发扎成马尾辩甩在脑后,苗条秀丽的身段、再配上一张英气秀美的脸蛋儿,使她看上去更像一位时装杂志上的女郎,而不是女刑警。 可就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尤物,却是连续获得三次荣耀英雄称号的刑侦专家,她总是能通过蛛丝马迹,通过演绎法将这些案件抽丝剥茧,逐渐还原真相。 演绎法,已经很少有人能够驾驭,这需要有严格的推理和准确的判断才能运用,否则非但不能抓住罪犯,还可能因为误差而酿成冤案。可常静就做到了,她通过缜密的推理能力,仅仅是在办公室中,就能将所有线索组成一个公式,一个近乎数学般严谨合理的公式,却推断出结果。她就像做方程题一样,现有的证据就是已知数,而结果就是要求的未知数。 她就是这样,每破获一个案子,就要将这些都记录在她那个小本子上,不知不觉中,这个小本子已经记满一书包。 常静合上本子,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她看了看表,已经8点了,虽然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但她还想再运动运动。 老实说,她也想借助运动来考虑下眼前要面对的问题。 局长在快下班的时候把她叫到了办公室,给她看了一份卷宗。 H省和A省分别发生了不少起拐卖妇女的案件,失踪者各异,有的是女大学生、有的是打工妹、也有的是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也有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案情很重大,领导决定直接从北京调派一名干警过去,以免出现徇私舞弊的情况。常静也做过几次这类特派员的工作,她还是蛮熟悉情况的。 到家以后她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出发,可是她在仔细翻看了卷宗之后,感到了一丝异样。 中央也应该是感觉到了,不然不会从北京直接调人,这里面肯定有幕后黑手在推波助澜,弄不好就是有baohu伞。常静明白这件事的分量,她在思索,该如何找到切入点。 她不由得想起了局长对自己所说的那句话。 “不要小看你这次的对手,我刚刚得到消息,就在今天上午,H省的原副省长郑岩平在狱中自杀了,纪检委的同志明天也要过去,你要做好准备……” 能让一个副省级干部自杀抗法,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弄不好,他也只是个替罪羊,后边还可能会有更大的黑手。 常静敏锐的感觉到,H省没那么简单,恐怕这里面的内幕很严重,这两年经常听到H省和A省两地有涉黑类案件发生,国家正好借着这个案子来仔细调查一下。 常静一下下的做着俯卧撑,她刚做完仰卧起坐,她每天都给自己固定数量,仰卧起坐200个,俯卧撑200个,再加上蹲下起落200个,一共是600个。超强的体能训练,既保持了身材,又让她拥有超乎寻常的格斗能力,常静是散打冠军,格斗技巧相当不错。 初识叶振国 “看来明天,又有一场硬仗要打。”她一边做俯卧撑一边想着。 总算完成了,常静呼出一大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她把目光重又投向了桌上的小本子,她犹豫着想拿起笔再记点东西,可是又不知道该写什么。 算了,等明天到H省再说吧。她抛下笔,走到浴室冲了个澡,换上睡衣睡了。 天空再过几个小时就要迎来天际蓝了,那时候就该是黎明了,可是谁知道,在这天蓝色的幕布下,又有多少人正在承受着幸福与苦难呢? 最起码,有的人在黑暗中蜷缩**,有的人在享受着奢靡,还有的人正在思索。 早上七点,首都机场。 常静不太爱坐高铁,尽管现在高铁的价格比较便宜。 她总喜欢飞机冲上蓝天时的那种快感,就好像她自己一样,勇往直前、决不后退。 飞机场总是那么人来人往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涌出这么多人,一年四季没有消停的时候。常静站在人群里就像一叶孤独的小舟,她倒也习以为常了,经常出差总要受这些奔波之苦。 乘务员开始了检票,她站起身走过去,将登机牌递给空乘,随后坐上转运大巴,来到了停机坪。身后的一家人像是去旅游的,一路上有说有笑,两个孩子还在兴高采烈的议论着。常静看着他们露出了微笑,谁小时候不是这样子。总喜欢出去玩,不想做作业。 真希望他们能保持这份快乐,直到成年。 小时侯总盼望着长大,但是真长大了,才发现好些快乐都已经离我们远去。而我们在想回望童年却已经不可能了。 要趁着童真,把该享受的时光享受掉。 登上飞机以后,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心里倒也平静。她现在并没有过多的去想这个案子,一切都等到了地方再说,现在自己要做的,应该是好好休息,一旦忙起来就可能是好几个月,那在想休息就不可能了。 常静闭上了眼睛,她真想做一个梦,能让自己得知案情的真相。 上午十点,H省。 候机室里,罗刚正等待着北京来的特别调查员。 他想抽根烟,可是机场是不让抽烟的,他只好郁闷的坐着,心里期盼这位特别调查员能快点到。 “也不知道来的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他在心里暗暗地想着,这时,从北京飞往H省的航班已经到了。 大门打开,人群鱼贯而出,罗刚站了起来,朝熙熙攘攘的队伍中张望着,他拿起手中的接机牌,高举过头顶,等待有人回应。 常静穿过了人群,她眼睛比较尖,一下子就看到了罗刚,她喘了口气,拉着行李箱走了过来,“你好,我就是从北京来的,我叫常静。”她伸出了右手。 罗刚一下子被眼前的美女震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叫罗刚,是市公安局重案队的,你好。” 两个人握了握手,罗刚献殷勤似的抢过行李箱,拉起就走,“真没想到,中央来的调查员,竟然是这样一位大美女。” 常静早就习惯别人这样称呼她了,她只是微笑着说了声谢谢就没再说什么,现在不是套交情的时候。 两个人走到停车场,罗刚开的是一辆大众帕萨特,他抢着拉开车门,常静坐了上去。罗刚发动车子驶离了机场,朝市公安局开去。 一路无话,倒不是罗刚不想说什么,而是常静一上车就戴上了耳机听起了音乐,一副拒人门外的表情。罗刚有些不舒服,他尴尬的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是位冰美人啊。” 常静一挑眉毛,“是吗,这就是你对我的第一印象?” 罗刚无奈,只好专心致志地开车,常静这时却主动开了口,“听说出事的郑岩平原来曾是副省长?” 罗刚点了点头,“对啊。”他只顾开车,也没回头看常静。 “听说他原来就是负责省里纪检和公安方面的工作?”常静又问了一句,我国的政策一直是两位副省长、一位省长、一位省委书记,省长和省委书记自不必说,两位副省长一位管行政与经济、另一位则负责纪检和公安工作,原副省长郑岩平就是负责这方面的。 罗刚点了点头,“是啊,不过郑副省长脾气太不好,经常板着个脸教训别人,我们都私下里叫他郑黑脸。”他嘿嘿一笑,收起了笑容,“不过实话说,郑副省长人很不错,就是太不近人情,局长犯了点小错都挨了他不少骂。” “哦,你们局长还挨过他的骂?”常静抬起头打量了一下罗刚。 “嗯,他对上访的群众很不错,经常亲自接见,不管问题大小都亲力亲为的负责,这点很让人敬佩,他在市里的口碑非常不错。但没想到这次才知道他其实也是个大贪官,参加抓捕他的那天我没参加,都是听朋友说的,听说他在家里藏了一个保险柜,里面的钱都能摞起来老高。”他摇了摇头,“只是看不出来,平时那么清高原来都是假的。” 常静默然不语,她把头转向窗外,看着外面的风景出神。她得想办法仔细了解下这个郑副省长。 车子开到了市公安局,两个人走进了大厅,一直来到局长办公室。常静四下打量了下,她发现好些人盯着她,可是一看到她的目光时又都躲开了。常静皱了下眉,不过什么也没说。 “请进。”办公室里有人回应。 罗刚推开门,侧过身体示意常静进去,常静走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非常干净整洁,只有一张办公桌和后面的几个柜子,以及一把老板椅,桌子上除了一台电脑和几个文件夹以外再没有别的陈设,连一件装饰品都没有,桌子后面坐着的就是公安局局长叶振国,他站起身友好的冲常静微笑着。 “报告,”罗刚站直了身体,“局长,这位就是常调查员。” “你好你好,”叶振国伸出手和常静握了握,力度刚好,这让常静对这位叶局长多了一丝好感,“辛苦了,常调查员,一路累了吧?” 暗中交锋 常静抿嘴笑了笑,“您可别这么称呼我,多见外啊,您就叫我小常就行。” 叶振国也报以一笑,“好啊,我比你大那么几岁,就托大叫你一声小常了。真么想到你这么年轻竟然已经是zhong央调查员了,了不起!”他冲常静竖起了大拇指。 “还小肠,那大肠是谁?”罗刚在旁边嘟囔了一句,声音虽小,但是叶振国已经听清楚了。 “你说什么!”他生气的问道,声音很大,吓了罗刚一跳。 “没没没……”他支吾了下,“没说什么,局长,我先出去了。”他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也不管叶振国是否批准了。 “你……”叶振国气的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你别介意,这帮臭小子,哎。”他伸手示意常静坐下,“他们不是冲你。“ 常静笑了笑,“没事儿,我看得出,这是冲您来的。” 叶振国不禁莞尔,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有几个小子和我闹别扭,尤其是5队的队长邢斌,他们和郑岩平关系原来很不错,这次抓捕郑岩平是我带的队伍,他们一直有意见,认为是我们逼死了老郑。” 常静赶紧摆摆手,“您别误会,我可不认为是您逼死的人,不过我也很好奇,郑岩平口碑很不错吗?” 叶振国摸了摸下巴,“嗯,说实话,郑副省长是个好人,有的百姓甚至称呼他为郑青天,他这个人刚直不阿,在办公室还设立了群众热线,也不让秘书帮他处理,每个电话都亲力亲为,我有一次因为对一个民事纠纷的案子态度差了点,他就批评了我一个下午。”他说着揉了揉脖子,似乎那件事对他影响挺大。 常静点了点头,有些好奇,“照您的话说,这个郑岩平为人相当不错了?” 叶振国唔了一声,“相当不错谈不上,但是个好领导!” “那我感到好奇,”常静说道,“这样一个好领导,怎么会tan污腐化的这么严重呢?” 叶振国叹了口气,“哎,这也是让我所震惊的,郑副省长原来主抓纪检和gong安这方面,他对自己都可以说是苛刻,他喜欢喝茶,但是绝对不喝超过200元的茶叶,我们有个同事曾经把办公室的一箱A4纸拿回家,他知道以后,把那个同事狠狠教训了一顿,然后竟然自己掏腰包买了一箱纸重新放回去。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种糊涂事来!这是让人唏嘘啊。” 常静点着头,“他tan污了多少?” 叶振国想了一下,“算上现金和存折的话,大概五六百万吧!” 常静皱起了眉,“不少啊,他把这些钱都藏在了哪里?” “嗯,在他家里我们发现了一大包现金,都藏在一个保险柜里,足有2百万之多,里面还有一张银行卡,数额是260万,存折则是在他办公室里找到的,不过存折上的钱并不多,只是十几万。” 常静想了想,不置可否,叶振国见她没在问也就岔开了话题,“你看你这一路上也累了,先去吃个饭吧,我请客,有什么事咱们下午再谈。” 常静笑了笑,“刚见面怎么舍得让您破费,还是到食堂吃吧。” 叶振国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吃顿饭而已,难道也算犯错误?再说请你这个大美女吃饭是我的荣幸,怎么能说是破费呢。” 常静摆了摆手,“还是不了,现在正是风口浪尖的特殊时期,还是一切从简为好。” 食堂在一层,都是不锈钢的餐具和塑料筷子。常静和叶振国走进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有一些人了。他们看到叶振国都急忙站起身,叶振国赶紧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这是搞什么?都坐下,该吃饭吃饭。” 大家这才坐下,常静挑了挑眉毛,会心地一笑,叶振国有点尴尬,“没办法,看到我来了就这样子。我总和他们说别来官僚那套,可是就是不听。” 常静笑嘻嘻的打断了他,“我懂,我懂。”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却搞得叶振国更不自然了,他只好讪笑着,心里却在暗自思付,这丫头还真狡猾。 食堂是自助的,两个人随便盛了点菜,又拿了几个馒头便找地方坐下。叶振国咬了一口不禁皱起了眉,“这馒头怎么做的?面是不是发霉了?” 常静也咬了一口,“并没有味儿啊,怎么?看来叶局不经常吃食堂的饭吧。”她故意拖长了声音,话里带着揶揄的口吻。 叶振国尴尬的一笑,“哪……哪的话,看你说的,我其实也在食堂吃饭……”他哎了一声放下筷子,“其实到了局长这个位置,不出去应酬是不可能的,你别在意。” 常静只是笑笑,继续低下头吃东西,并不理睬他。叶振国讨了个没趣,也只好低头吃饭,不再说什么了。 两个人正吃着,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他挨着两人坐下,“叶局,这位是?” 常静听到声音抬起了头,她看到的是一位年轻帅气的男警察,剑眉虎目、嘴角棱线分明。“哦,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叶振国扫了他一眼,“这位是常调查员,从北京来的,这是我们局5队的队长,邢斌。” 常静的眼睛不由得一亮,但她没过多说什么,只是伸出了手,“你好。” 邢斌却很冷淡地伸出了右手,和常静握了喔,力度非常轻,就像敷衍一样。“局长,我还有事儿,你们先吃吧,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或者什么人来,我都认为老郑是无罪的!”他站起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冷冷的说道,“即使这人是从北京来的。” “你……”叶振国气坏了,他想站起身,可常静却按住了他,周围的目光都扫了过来,好几个人停下了筷子,常静似乎都能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着。 叶振国恨恨的坐着,他一赌气扔下筷子站了起来,“这饭不吃了!我吃不下去。”他扫了一眼周围,“看什么看!都回去干活儿去,惹恼了我,我要你们好看!”他恶狠狠地说着,大家似乎都很怕他,听到他这么说急忙低下头,或是将目光瞥向别处,连交头接耳的议论声都没有了。 身后的尾巴 叶振国也不客气,他抬腿就往外走,常静叫了他两声见他也不听,只好放下筷子追了出来,“叶局长,您这是何必呢?” 叶振国狠狠的擤了下鼻子,“哎,我抽根烟,不介意吧?”常静无所谓的摇摇头,他拿出烟盒掏出一根香烟点燃了,常静注意到他抽的是一种很昂贵的软中华,“都他妈跟我过不去,郑岩平如果真是清官,组织上就不会让我抓他!我有什么错!”他恨恨地说着,像是受了很大委屈。 常静只是陪笑,“行行行,您大局长都有人不买面子,看来这位郑副省长也确实很有人缘啊。” 叶振国抬起头瞪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哼,小恩小惠,以结人心!” 常静扑哧一声乐了。 发了发牢骚,叶振国也平静了下来,“小常啊,我就说不让你在这儿吃饭,你偏不听,算了,我请你下馆子吧。” 常静却摇了摇头,“不了,我正好减肥了,您还是和我聊聊正事儿吧。” 叶振国点了点头,“那也行,晚上我再请你,咱们上办公室吧。”常静同意,两个人一前一后朝楼上走去。 走了几阶台阶,常静突然觉得,身后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她心里一震,忍不住回过头来,却发现空无一人。 “怎么了?”叶振国停下脚步,回过头问道。 “啊,没什么。”常静愣了一下,连忙打岔,她心里却仍然没有平静下来。 办公室里,叶振国给常静倒了一杯茶,“这次你就是一个人来的?”见常静点点头,他忍不住笑道,“了不起,你现在就这样年轻有为,以后必定有大作为。” 常静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脸自信,“您这都是第几次说我了不起了?” 叶振国哑然失笑,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话题又回到了郑岩平身上,叶振国叹了口气,“老郑这个人呢,其实说实话我还是挺喜欢他的……” 常静笑着,却突然打断了话题,“叶局,我得和您聊正经的了,郑岩平的事儿我管不了,而且这次来我负责调查的是跨省拐卖案,我只能对郑岩平感到惋惜。” “哦?”叶振国的眼皮明显跳了一下,“难道你不觉得他和跨省拐卖案有什么联系?” 常静扑哧一笑,“瞧您这话,看起来是知道什么啊?那您和我说说,郑岩平和这件案子有什么联系吗?” 叶振国赶紧摆了摆手,“不不不,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看你对郑岩平这么感兴趣,还以为他和这起案子有联系。那看来是我想多了。” 常静笑了一笑,“没关系,其实我对郑岩平也只是感到好奇,罗刚在路上可没少说他,但毕竟这事儿不归我管。”她顿了顿,“我只想把跨省拐卖案调查清楚,别的事情自然有别的人去解决。” 叶振国紧盯着她的眼睛,这让常静有些不舒服,她收起了笑容,“您有什么事吗?” 叶振国一愣,“没事啊。” “那您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什么意思?” 叶振国啊了一声,有些尴尬,“啊,没什么,只是看你太漂亮了!”他哈哈地笑着,笑得不太自然。常静也笑了,不过笑得味道很深。 “您还是和我谈谈拐卖案吧。” 叶振国点点头,站起身从书柜里拿出一个文件夹,“12·1案是去年12月发生的多起拐卖案的合并案,因为经过我们的调查,这几起案件都有很大的相似程度,可以确定是同一个团伙所为。失踪的妇女多为大学生、打工妹等年轻女性,其中一起甚至是初中生,对社会影响非常恶劣。我们经过统计,总共发生了6起案件,除其中有两起是发生在H省以外,其他均发生在A省境内。” 常静低着头仔细的阅读着卷宗,“发生在H省的这两起案子的事发地,距离A省很近吗?” 叶振国想了想回答道,“不错,不是太远,开车大概1个小时的路程就能到A省。” 常静用手搭在下巴上,仔细的思考着,“行吧,”她慢慢地说道,“这份卷宗我先拿回去仔细看看,有什么事再来麻烦您。”她站起了身,“我也有点累了,那今天先到这儿,我去招待所吧。” 叶振国见她要走也站起来想送送她,“我开车送你过去吧,你需要人的话我可以负责安排。” 常静笑了笑拒绝了,“不用,我也得好好想想,毕竟是个大案子,不能贸然行动。”她把卷宗夹在腋下,“您甭送我,生了半天气了多累啊。”她打趣地说。 叶振国苦笑,“你这姑娘,拿我开玩笑,我也不是真生气,就是反感他们不分是非的胡乱猜疑。” 常静怕他再说下去,急忙摆手,“行了,我理解您,可是您要是换个好态度和大家好好聊聊,也就不至于生气了。” 叶振国咧了咧嘴,“哎,我只能是但愿了。” 常静走下楼梯,她拉着行李箱,来到公安局的大门外,她看了看手机导航,距离招待所还有十分钟的车程,她皱了皱眉,想打个顺风车,可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桑塔纳轿车开了过来,停在了她的身旁。 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了邢斌的脸,“上车吧。”他还是那副表情,非常冷漠。 常静摇了摇头,“得了,我打个顺风车就行。” “我让你上车!”邢斌的话却不容质疑,“我有事要和你说。” 常静瞪了他一眼,“你就这样对女孩子,恐怕谁也不会上你的车的。”她转过身,拉着行李箱就走,邢斌火了,他开着车慢慢地跟着常静。 “我让你上车!” 可常静就是不听。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样子很滑稽,就像女朋友生气了,男朋友开车追着哄她。足足走了100米,邢斌忍不住想掉头走了,常静却拉开车门坐了上来。 “赶紧开车!”她命令道。 邢斌愣了一下,“怎么?你刚才……” “我让你开车!” 见常静这种强硬的语气,邢斌感到很奇怪,但他没多想而是狠踩了一脚油门,汽车呼啸着冲了出去。 邢斌 足足开了五分钟,常静一句话都没说,邢斌实在忍不住了,“我说你这人……” 常静回过头冷冷地打量着他,“你是傻子还是笨蛋?” 邢斌被她怼愣了,“你……” 常静叹了口气,“你待会儿记得多绕几圈再回去,见到别人就说我不让你拉,你和我吵了两句就走了。” 简单的几句安排,邢斌突然明白了这个女孩的心思有多么缜密! “你是怀疑……” “不是我怀疑,而是事实!”常静冷冷的说道,她转过脸看了一眼后视镜,“让人盯着,总没有盯着别人好。” 邢斌愣住了,突然明白了为什么zhong央会派这么一个年轻女孩来当调查员,“哎,”他叹了口气,“你真厉害。” 常静一笑,回过头盯着他,“哎哟,能让堂堂的5队队长这么说,我可担待不了。” 邢斌苦笑着,不知怎么的,突然对这个女孩升起了一丝好感,“著名的女神探,有什么担当不起的。” 常静也笑了,但笑容只是挂在嘴边,“让一个还分不清敌我的人来恭维,实在是让人接受不了。” 邢斌一皱眉,他不由得转过头来,紧盯着常静,丝毫不在意还开着车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常静一笑,“你应该听得明白。” 邢斌火了,“你认为我不是好人?常静,我知道你是有名的女神探,我也看过你在报纸上的事迹,可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糊涂,竟然怀疑我?” 常静努了努可爱的小嘴,“准确的说正因为我是有名的女神探,我才更应该怀疑你,你有什么可让我对产生信任的呢?”她顿了顿,“你别忘了,我可以怀疑后面有没有耳朵或尾巴,当然也可以对你产生怀疑。” “你……”邢斌被她气得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常静这时候却又露出了笑容。 “好好开车吧,别净看我,本姑娘是天生丽质,但是这不是出车祸的理由。” 邢斌没好气儿的转过头,故意将油门才得很大,车子都发出了呼啸声,“那你干嘛还上我的车?” “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常静歪着头,打量着他的脸。 “可你不相信我!”邢斌恼火地说道。 常静叹了口气,“真不明白你这种傻子是怎么当上队长的,”她用手梳了下头发,“你现在可以对我说你想说的了,而且我提醒你,你最好实话实说,因为这能决定我是否可以相信你。” 邢斌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了讲述,“我是想和你谈谈郑岩平,我不相信他是个贪官,更确切地说,我觉得有人在陷害他。” “哦?”常静把手放下来,转过头打量着邢斌,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样用审视的目光去观察一个人了。“你为什么这么说?你和郑岩平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跟他算是上下级,但也是战友,”邢斌开着车,他打了下转向灯,超越了前面的一辆车,“其实原来老郑也是警察,当年叶振国还没调过来的时候,他就是局长了,我那时候是他手下的兵,有一次抓捕du贩时,我率先冲了进去,结果中了埋伏,差点牺牲。老郑拼死冲进去救我出来,从那时候我就坚信,他是个好人!” “可是人是会变的。”常静淡然地回答道。她丝毫不在乎会不会伤害到邢斌。 邢斌有些生气,“那是你不了解老郑!他可以为了维护法律和正义牺牲一切,你知道我们这边管他叫什么吗?我们叫他郑黑脸!” 常静嗤笑了一声,不屑的摇了摇头,“我不想和你抬杠,如果你非要这么想也没有办法,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可能从警的时间不长,但是我见了太多从英雄岗位跌落到牢狱中的人了。如果仅凭你这几句话,我是没法相信郑岩平的为人的。”她顿了顿,转而说道,“而且,我这次来是为了12·1案来的。郑岩平的事不归我管。” “那如果我说,郑岩平和这起案子有牵连呢?”邢斌似乎就在等这个时机,常静刚一说完,他立刻接口道。 常静的目光瞬间变了一下,但仅仅是一瞬间,她又恢复了常态,“你这话什么意思?”她看了一眼邢斌。 邢斌却转过头自顾自地开车,“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常大小姐。” 常静并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笑,因为她已经注意到邢斌这时候的车速才只有50迈,看得出来,他根本就不想快开。 “你还是直接说吧,别卖关子了。”她笑着说道。 邢斌叹了口气,“我就算是举报吧,毕竟你是这起案子的负责人,我想你提供有关情况。两个月前,郑岩平曾经找过我。” 常静哦了一声,“他找你说了些什么?” “我们之间谈的就是12·1案,他告诉我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线索,这起案子的背后有黑幕,只是还缺乏证据。”邢斌慢慢地说,“我当时说我想要帮助他,可被他拒绝了,他还叮嘱我不要告诉别人。他说如果他出事了,就让我去他家看看。” 常静听他讲完后不禁问道,“就这些?” 邢斌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常静有些泄气,“你这算什么线索,充其量只能证明郑岩平曾经关注过这起案子。不过谢谢你,我会注意这方面的。” 车子已经开到了招待所附近,邢斌停下了车,“我不再往前送你了,免得让人怀疑,你教会我的,做事要小心。”他停了停又说道,“不过作为同行,你会了解我告诉你的情况有多重要,我不多说了,你自己保重吧。” 常静打开车门下了车,她关好车门盯着驾驶室里的邢斌微微笑了笑,“好的,谢谢你提醒,有什么问题我会联系你的。” 邢斌一点头,掉转车头离开了,常静看着车子渐渐远去陷入了深思。果不出所料,郑岩平确实与这起案子有关系,虽然现在还缺乏证据,但是已经可以将郑岩平自杀案和12·1案合并了。 她转身走进了招待所,心里却开始浮现起了一个计划,第一步即将展开了。 黑哥 进入冬季以后,H省开始变得异常寒冷。 这在以往是不正常的,H省地处南方,每年的冬天都不算太冷,人们往往穿一件厚毛衣就能过冬,可是今年的冬天却必须得穿羽绒服了。 因为下了好几场雪,天寒冷的可怕,以至于一些商场的羽绒服在几天内被销售一空。 人们可以裹在温暖的羽绒服里,在雪地里潇洒的行走,欣赏冬季的美。 银装素裹、白雪皑皑,天地间一片银白。 可有的人,却要为了御寒而发愁。 比如躲在桥洞里的梁洛。 他瑟瑟发抖着。 饥饿。 他现在面对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活下去。 兜里的钱已经花光了,现在他手里一分钱都没有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通过偷窃来生存下去,可他不愿意。 在前天的一个晚上,他已经饿得受不了了,他差点将手伸向一个小女孩的衣兜。可是在一瞬间,老郑和妈妈的脸就出现在了面前。 他们是带着严肃、亲切和慈祥出现在他面前的。 他根本无法下手。 梁洛叹了口气,收回了自己的手。尽管很饿,但他还是忍住了。他不想走回头路。 救一个人的命很难,救一个人的内心更难。 可郑岩平无疑是成功的,他将梁洛彻底拯救了回来。 可人得活着,现在满世界都是梁洛的照片,tong缉令贴的到处都是,他根本不可能找到工作。 除非逃离这个城市,可他又不甘心。 他想为老郑报仇! 他咬紧牙关,忍住了身上的酸痛,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昨天晚上他在垃圾堆里捡了点剩饭吃,虽然臭味熏得他差点吐了,可是他坚持着将难闻的饭菜咽了下去。他得活着。 可今天又该怎么办呢? 梁洛躺在桥洞里,他从垃圾堆里捡了点破纸板铺在地上,现在躺在上面舒服多了。可冰冷刺骨的寒风吹进来使他根本睡不着。 他翻了个身,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看来只有去黑市碰碰运气了。 他以前偷了东西就去黑市销赃,梁洛甚至以为自己可能再也不会回去了,可现在已经没有别的路可选了,他只能回去。 梁洛站起了身,他伸了伸腰,觉得浑身酸痛的厉害,他哆嗦着走出桥洞朝外面走去。 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天上下着小雪,路上根本没什么人,谁会在这大冷天的跑出来呢?梁洛倒是很高兴,现在的天气正好掩护他。 他小心的在路上走着,不时地抬起头打量一下四周,又低下头朝前走。他真觉得现在自己就像丧家之犬一样。 有时候他甚至想过跟老郑一起去了。 没有人对他好过,除了老郑和妈妈。 现在他们都没了,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活着了,他们在那边等待自己过去团聚,可是自己却可耻的在这个充满黑暗的世界里继续前行。 就像蟑螂一样。 梁洛暗暗笑了笑,这也算是一种自我解嘲了。 他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黑市。 这是一片空地,平时很少有人来往,只有傍晚的时候才有人过来,进行见不得人的交易。这里是骗子小偷的天堂,好人在这儿根本生活不了十分钟。 梁洛曾经觉得自己不是好人,那时的他很喜欢这里的一切,觉得这里散发着犯罪的味道,这才像家里。可现在,他突然觉得这里的人都值得可怜,需要被怜悯。 尽管他现在也需要被怜悯,可他仍然想拯救别人。 他有些担心,现在已经进入冬天了,天寒地冻的。这地方还有人会来吗?他把手揣在裤兜里,焦急的打量着四周。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过了十来分钟以后,这里开始有了一些人。 梁洛观察着周围,他松了口气,还是当年的那群家伙。 他小心的打量着四周的眼睛,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恐怕比警察还要可怕,他们会为了一点小利而出卖朋友甚至家人,他可不想栽在这些坏家伙的手里。 天已经黑了,四周的人开始越来越多了,他们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则拿着不明来路的东西和对方砍价、还有的女人竟直接开始拉客。梁洛感到一阵眩晕,他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和冷静,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盼望着能找到机会弄点吃的。 他现在根本不敢想太多事,他就想能找点吃的就行。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梁洛吓了一大跳,他猛地转过身,才看清楚身后的人并不是警察。 “梁子,你在这儿干嘛?”对方粗声大气的问。 梁洛看着面前的人突然感到哽咽,他的嘴唇颤抖着,竟不知道该怎么说。 “黑哥……” 梁洛面的人是被人称作黑哥的黑市商人,俗称倒爷,他们将来路不明的东西收来,再高价卖出去,赚取差价。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危险,但是稍有不慎,也会惹上可怕的麻烦,不过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有些人就是能通过危险的买卖赚到钱。黑哥就是其中之一。 梁洛也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只是知道因为他脸长得黑,所以大家都管他叫黑哥。这人在黑市里算是不错的,他见梁洛可怜也没有过多的刁难过他,每次梁洛偷了东西来找他销赃,他还额外的多给梁洛一点。 “你这是咋了?”黑哥见他这副模样也有点难过,“兄弟,这大半年的你跑哪儿去了?” 梁洛叹了口气,身上颤抖着,他感觉自己这时候真的快挺不住了,“一言难尽,遇到了点事儿,哎。” 黑哥上下打量着他,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你先跟我走。” 梁洛警觉的掰开他的手,“你带我去哪儿?” 黑哥皱了皱眉,“你他妈想哪儿去了,我带你吃点东西去,看你他妈饿的。” 他拉着梁洛离开了黑市,三拐两拐的走到了一条小胡同里。里面有个小面馆,黑哥点了两碗面,他递给梁洛一双筷子,“先吃点东西再说。” 梁洛饿的眼睛都发蓝了,他抓过筷子,狼吞虎咽的大吃起来,结果不小心还呛了一口,他使劲咳嗽着,差点把刚吃进去的都咳出来。黑哥给他拍着后背,诧异地问道。 梁洛的机会 “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么搞成这副模样?”他好奇的问,虽然梁洛以前也经常搞得非常狼狈,但这次是他见到梁洛最惨的模样。 梁洛好不容易顺过气来,他喝了口面汤,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出了点事儿,这不被人追的满世界跑。”他并没有说实话,连日来的遭遇让他开始对任何人都有了戒心。 黑哥狐疑的看着他,“你小子跟我说实话,到底出啥事儿了?” 梁洛感到警醒,他警惕的注视着黑哥,“我……我能有什么事,还不是顺东西时让人发现了。” “那你怎么解释这个?”黑哥逃出了一份报纸放在了桌上,“这是我刚买的,你自己看看吧。”他指了指上面的一条新闻,梁洛惊恐的发现,那是他的tong缉令。 “我……我……”他犹豫着,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是这样的,我去这个姓郑的家里偷东西,不想到他还死了,而且被人发现是个贪官,警察以为我和他有联系,所以开始抓我,我这不倒霉催的。”他编了个谎话,不过好在黑哥也没在问。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黑哥掏出一根香烟点燃抽了一口,“你得赶紧逃啊。” 梁洛叹了口气,“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我怎么逃。” 黑哥沉默了,他使劲地抽着烟。梁洛却没有怪他,能在这种困境下给他要一碗面已经很够意思了,而且两个人仅仅是一面之缘而已。他并没有怪黑哥。 “哥,我也吃饱了,你别担心我,我再想想办法,”他哈哈一笑,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儿。” “你等等,”黑哥突然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我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干。” 梁洛愣住了,“什么办法?” 黑哥没回答,他掐灭了烟头,喝了几口面汤才说道,“我有个哥们儿,叫大成。现在给一个老板看房子,老板对他是不错,一个月给两万块钱,但是这小子有个毛病,非常爱赌bo!每周六都去。可是又怕耽误事,他就和我念叨想找个人替换下,就每周六一晚上,天亮他就回来。每次他愿意出500块钱,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梁洛泛起了嘀咕,“这……那我去了都干什么呢?” “你就是给看着点就行,我听说他们老板特别喜欢养鹦鹉,还用鹦鹉送礼。他每天就是给鹦鹉添食喂水,你去了估计也就是这活儿,”黑哥顿了顿又说道,“他让我找个可靠的兄弟,我了解你这孩子,想来你也不会多问多打听,你就去得了,过几天攒个几千块钱就赶紧走吧,出去避避风头,等事儿过去了再回来。” 梁洛默默的听着,有点动心了,这倒是个机会,一来可以解决温饱问题,二来又不做违法的事儿,他还可以留下来等待时机为老郑报仇,这可真是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这地方远不远啊?”他继续问道。 “这你就别打听了,你就说干不干吧。”黑哥不耐烦地问道。 梁洛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干!” “嗯,那行,我给他打个电话。”黑哥说着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他接通电话聊了起来,“喂,大成,你前两天和我说的事儿,我给你找了个兄弟,人肯定可靠,你要是有空我这就带他过去看看。”他停了下来,电话那头似乎挺高兴的,“行,那你等我一会儿,我们马上到。” 他放下电话,露出了笑容,“得嘞,你吃饱了没有?吃饱了咱们这就出发。” 梁洛很高兴,他赶紧站起身,“那咱们走吧,我早就吃好了。” 夜晚的马路上,一辆黑色的吉普车正急速的奔驰着,车里坐着的正是黑哥和梁洛。黑哥开着车还哼着小曲,梁洛注意到他们已经驶上了高速,朝郊区驶去。 “啊,这么远?”梁洛紧张的问道。 黑哥有点不高兴,他回头瞪了一眼梁洛,“你小子懂不懂规矩?不知道别乱问!” 梁洛赶紧点着头,不敢多说什么,他现在只盼着能有个活儿就行,哪里还敢问别的呢。 车子朝前开着,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才下了高速,黑哥告诉梁洛,他们离目的地还得有20公里,听得梁洛直叫苦,这么远的路,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回城里,他发现这工作也不是特别好干。 “你小子就知足吧,我这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个活儿,你别挑三拣四的。”黑哥不耐烦地说着,他打了一把方向盘,汽车驶上了一条小路。两边都是大杨树,梁洛注意到这条路上岔路很多。 车子驶出了小路,梁洛本以为车子会来到某个小院或者小房子前,可是没想到小路外面竟然是一座小区,汽车直接驶进大门,也没有保安,梁洛皱着眉想问黑哥,可又怕他骂自己,也只好把问题藏在心里了。 黑哥却主动给他解释,“这片小区建成以后因为地理位置不好,太过偏僻,结果没什么人买,开发商没赚到什么钱,就这样闲置了,现在仅仅卖出去几户而已,基本上就是空着的,也就没配保安。”他把车开到了一座楼前停了下来,“咱们到了。” 梁洛下了车,他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下,这座大楼竖立着,也没有什么灯光,显得非常诡异。他看了一眼楼牌号,6单元。 “咱们走吧,别让人家等急了。”黑哥催促道,他赶紧应了一声,跟着黑哥来到了大门前,门口有锁,黑哥打了个电话,里面的人按了按钮,楼门锁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黑哥走到电梯旁,按了下上楼键,电梯的门慢悠悠地打了开来,两人走进电梯后,他按下了8楼的按钮。 梁洛一直没敢吭声,他紧张的盯着电梯的灯光闪烁着,4、5、6、7……一直到8层。电梯门打开,两人走了出来,一直来到807号房间。 黑哥按了下门铃,里面的人答应着,“来了。”过了有两分钟左右,大门被打开了,一个胖子出现在门里。 养鹦鹉 “来了?进来吧。”他侧过身子,让黑哥和梁洛走了进来,“你们可算来了。” 梁洛打量着这间房子,他感到诧异,客厅虽然亮着灯,但窗户上拉着窗帘,难怪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光,周围围着好几个鸟笼子,里面都是各色各样的鹦鹉,它们见到有人进来,不禁叽叽喳喳的叫着,非常嘈杂。 胖子气恼地吼了一句,“都他niang的给爷爷闭嘴!”鹦鹉非但不听他的,反而叫唤的声儿更大了。 黑哥不禁乐了,“哟呵,你这现在成了鸟司令了。” “去你ma的吧,”胖子叹了口气,“我他niang的倒了八辈子霉了,居然被老板派来看着这群畜生,真他ma的。” “行了行了,你别生气了,”黑哥说着拉过梁洛,“你看看他,我兄弟,成不成?” 胖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梁洛,“你老黑介绍的人我自然相信,但是有一点我得说清楚了,来了咱这儿,该问地问,不该问的别他妈瞎打听!” 梁洛赶紧应道,“成哥你放心,我就当哑巴,您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胖子大成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这句话我爱听,行吧,就你小子吧。每周六晚上来,我天亮回来,每次500块。”梁洛不住点着头,他继续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活儿,你也看到了,给这群畜生喂点食儿和水,别让它们饿死了,把地上的鸟粪收拾收拾,也就这么点事儿。” 梁洛赶紧点着头,不住的答应着,“行行行,我原来扫过厕所,我没问题。”大成和黑哥听了不禁哈哈大笑,梁洛赶紧低下了头。 黑哥见谈妥了也站起了身,“那行,我和兄弟先走,周六晚上再过来。” 大成站起身为他们打开门,“行,那我就不留你们了,不过千万别瞎嚷嚷,尤其是这楼里的人,别让他们知道,我们老板有规定,不能让人知道这个地方。” 黑哥满不在乎地一笑,“我说别是你们老板在这屋里还藏着别的什么吧?让你这个大头给盯着。” 大成甩了甩他的胖手,“那谁知道,我就知道该干嘛干嘛,到时候领工资就行了。” 黑哥也没再多聊,“那我们走了,你关门吧。” 大成关上了门,最后说了一句,“不远送了。” 看着身后的大门关上,黑哥摇着头冷笑了一声,抬腿就走。梁洛感到好奇不仅问了一句,“哥,你笑什么?” “什么他ma的养鹦鹉的,准没好鸟。”黑哥嘿嘿地笑着,满脸不屑。梁洛不禁莞尔,这句话真是一语双关。 “恐怕是挂羊头卖狗肉,罢了,谁管得了那么多。”黑哥说着长叹了一声,他按下电梯的下楼键钮,“兄弟,哥哥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你别怨我。” 梁洛急忙说道,“哪儿的话,你能帮我这些我已经非常感激你了。” 电梯门开了,两个人走进电梯,黑哥赞许的拍了一下梁洛的肩膀,“好好干几天,这小子不差钱,该要钱要钱,你现在才是急需钱的时候。不过别贪多,等差不多了就撤,赶紧跑出去。” 梁洛自然是满口答应。电梯来到了一楼,他们走出楼道,坐上了汽车,返回了城里。 一路无话。直到午夜时分,车子才来到了城里,黑哥停下了车,“我这儿想了想,倒是有个地方,是个破烂尾楼,底下有个地下室,过去是保安住的地方,我估计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撤,你先去哪儿忍一忍,周六再过去。” 梁洛当然是答应下来,黑哥便开着车来到了城西的一座烂尾楼,这里非常僻静,很少有人来,倒是个藏身的好去处。两人走到地下室,见里面的东西倒还都有,床和被褥还可以用,只是沾了点灰尘。梁洛感激的对黑哥说道,“哥,大恩不言谢,我以后一定报答你!” 黑哥摆了摆手,“哥们之间说这个就远了,”他掏出300块钱硬塞在梁洛手里,“这钱你先拿着,也够你撑到周六了。” 梁洛急了,说什么也不接,黑哥一下子火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你要是不拿你吃什么!这节骨眼儿了你别再装客气了,等你以后混好了再还我。”他一把把钱塞进梁洛的口袋里,梁洛只好收下。 见一切安排妥当,黑哥也就没多逗留,他站起身往外走,“行了,你先在这儿住下,这两天哪儿也别去,尽量别惹事,等挣够了钱你就走。” 梁洛看着他又感到了一丝哽咽,“黑哥……” 黑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婆婆妈妈的,我走了。” 送走了黑哥,梁洛也困了,他衣服都没脱就躺下睡了,这么多天来,他是第一次感到这么舒服。不用再挨饿受冻、不用再睡桥洞,他仿佛又有家了。 梁洛长出来一口气,闭上了双眼。他真的累了,不多时,他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又回到了小时候,他惊奇的发现,不仅妈妈还活着,他还会到了家里,而且爸爸也在。 爸爸的模样非常像一个人,老郑。 他和蔼地笑着,双手插在兜里,妈妈在屋里做饭,他可以放松自在的在院子里玩。他还记得离家不远处还有个秋千,他一直想让人在后面推自己,现在终于有人了。 爸爸拉着自己的手,走出了院门,妈妈仍然在厨房做饭,只是叮嘱他们早点回来。他们离开家,来到不远处的秋千附近,周围没有人。天气非常晴朗,是一个明亮秋日的下午,远方的天上挂着几朵白云,树上的的叶子已经开始发黄了,一片和谐,宛如诗意中的画面。 梁洛站在了秋千上,他催促着爸爸在后面推他。爸爸走到身后,使劲的一推,他荡起了老高,周围的世界是多么的快乐,他真想大喊,让这一刻能停留下来。 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他真正渴望的,是这一刻的宁静和祥和。 可就在这时,远处,有几名穿着警服的人突然冲了过来,梁洛惊恐的从秋千上跌落下来,他转过头,看到爸爸转过身,飞快地逃跑着,但还是被那几个人逮住了,爸爸拼命挣扎着,对他大喊,“小梁,快跑!” 青兰之家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这句话就是老郑喊出来的。 “爸爸!”他大喊着回应,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快走,别回头!”爸爸在大喊,他被几个人架了起来,押着他朝远处走去,“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被冤枉的!回去陪着你妈妈,我会有昭雪的那一天!” 梁洛疯狂的大喊着,“爸爸!”可这次,再也没有人回答他了。 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景色在转眼之间化为了幻影,他的视线里重新被黑暗所覆盖。 “啊!”他大喊着惊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满头大汗,才发现衣服已经shi透了。 梁洛喘xi着,浑身直打哆嗦。他躺在地面上,感觉刺骨的寒冷。他站起身弹了弹身上的尘土,感到口渴的厉害。他穿好衣服想去找点水喝,却发现自己穿着点衣服根本挡不住寒气,梁洛皱了皱眉,他打开地下室的门,走到了屋外,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夹雪,难怪这么冷。 他在手上哈了口气,双手互搓着,重新回到屋里。哎,还是先睡觉吧,等明天天亮了再做打算。这次他把衣服脱了并盖上了被子,这样可以睡得更舒服点。 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实话他既害怕做梦,又渴望见到梦中的母亲和所谓的父亲,哪怕只有一刻。 好在这次,他没在做梦,而是一直睡到了天亮。 当梁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才发现天应该是亮了。尽管地下室里没有窗户,他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但是人体的生物钟正在提醒他现在已经是白天了。 梁洛哆嗦着站起身穿好衣服,他冷的厉害,打算出去找点吃的。他走出地下室来到外面,下了一夜的雨夹雪,到现在还没有停,空气中充满了湿寒,天空中飘着雪花与小雨,这使得地面上一片泥泞,汽车都不敢快开。 梁洛哆嗦着往外走,他穿过小巷,逐渐走到了较为繁华的地段。他想去买点生活用品,可是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自己的脚并不停使唤,而是朝着心中的一个目标走着,他想改变方向,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管不了自己,他这才发现其实是自己的内心在呼唤着自己朝那个方向走去。 他知道自己到目的地了,他喘着气,抬起了头,毫无疑问。眼前的位置是木林花园,而他的目光正盯着不远处的6单元楼。 这个曾是家的地方。 梁洛喘xi着,眼泪再次涌上了眼眶,他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 老郑,你到底在哪儿? 难道你真的死了? 他的嘴唇颤抖着,不敢再往下想了。 梁洛真的想拦住一个人问问,可是他不敢。在这种时刻,如果他稍不留意,就可能被人举报,随之而来的警察就会将他逮捕入狱,那时候,他甚至可能遭遇老郑相同的遭遇。 梁洛不是傻子,他知道这群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见没什么动静,急忙掉转身快步地走了,他强忍住回过头的冲动。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即使再难过也一定要忍。 他默默的走着,忍受着周围的寒冷的侵袭,一如往昔独自在这个城市中生活时,遇到的那些冷眼。 这感觉,是多么的相似。 梁洛离开了木林花园,他快步的朝前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大概有一个半小时,他实在是累了,但也回到了烂尾楼,他刚才在旁边的超市用黑哥给的300块钱买了点日常用品:一个盆、一包纸巾、一些苹果和方便面、一个热得快和一个暖水壶,别的就再也没买。 梁洛回到了地下室里,他一pi股坐在床上,喘了一口气,稍作休息后,他走到外面找了个自来水管接了点水,回来加上热得快开始烧水,还好,这个地下室里的电线还没撤,而且电和水也没停。 他吃了碗方便面,又吃了一个苹果,这才感觉身上舒服了许多。他重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渐渐的困意袭来,他合上眼睛睡着了。 就这样,他吃了睡、睡了吃,一直撑到了周六。 梁洛算计了一下,从这里到那个小区,即使有车都得半天,好在他手里还剩下一百多块钱。他得算一下自己以后怎么过去。 这次有黑哥接他,可人家也不能总送自己,他还得想办法弄辆车。 梁洛叹了口气,看来到了万不得已时,他只能对不起老郑和妈妈一次,再偷一次东西了。 大概一两点的时候,梁洛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他打开门,看到黑哥已经在门外了。 “咱们这就走吧。”黑哥叼着烟,不耐烦的说道,他看了看表,“到哪儿估计也快天黑了。” 梁洛点点头,嘴里答应着,稍微收拾了一下,也没敢带什么东西,也就拿了几个苹果,这两天上火的厉害,他的牙都肿了,他塞了一个苹果给黑哥,“吃一个呗。” 黑哥皱了皱眉,还是接过去咬了一口,“嗯,味儿还行,你小子倒会照顾自己。”两个人都笑了,梁洛跟着黑哥坐上车子出发了。 又像那天一样,他们开了老半天的车,才下了高速,又来到了那条两旁都是大树的小路。梁洛这次对道路熟悉了很多,他记路记得很好,总是能把很复杂的道路记得一清二楚。他心里暗想下次即使没有黑哥送他,他也知道怎么过来了。 黑哥开进了小区,停下了车,梁洛看了他一眼,“哥,这小区叫什么名儿啊?” 黑哥下意识地回过头瞪着他说,“你小子问这个干嘛,不是不让你瞎打听吗!” 梁洛赶紧解释,“你误会了,我是想下次我就坐公交车之类的来了,也就剩得你老送我了。” 黑哥哦了一声,哈哈一笑,“公交车要是能到这儿,他们老板也就不在这儿住了,这个小区特别偏僻,好像叫青兰之家吧,我也记不清了,你要来只能是打出租,那还不如我送你呢。” 新来的管理员 梁洛跟着他下了车,有些过意不去,“那不能总麻烦你啊。” 黑哥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哥们之间别说这个,我能送你几次,你就别在这儿给我惹麻烦就行。” 两个人坐上电梯,来到了8楼,梁洛跟着黑哥走到807房门口,黑哥敲了敲门,里面的人答应着,打开了房门,大成的那张胖脸出现在了门前,“来了啊,进来吧。”他侧过身让两人进屋,便关上了房门。 “嗯,天也快黑了,”他看了一眼外面渐渐落下的夕阳说道,“过来,小子,我给你叮嘱几句。”他拉着梁洛在屋里转着,一边讲道,“我已经把窗帘落下来了,你千万别打开,老板特别叮嘱晚上千万不可以开帘子,你就是觉得闷得慌也不许开,听到没有?” 梁洛赶紧答应着,“绝对不开。” 大成嗯了一声继续说道,“也没别的事儿,你把所有的鸟笼子都看好了,看那只鸟没食没水了就给续上点,但是千万别惊了它们,也尽量不要发出异响,这畜生有个毛病,听啥学啥,要是脏了口就没法要了。” 梁洛皱着眉摇了摇头,他不明白什么是脏口。 大成气得一锤大tui,“你他ma怎么那么笨呢!脏口就是别让鹦鹉听见别的声音,要不然它就把以前学的东西全忘了,改学这个声音了。那可就麻烦了,老板特别叮嘱这些鸟学的每句话都不同,你可千万别给我搞砸了,要不然我的饭碗就保不住了!” 梁洛赶紧答应着,并保证绝不弄出一丁点声响,“大成哥你放心吧,我就学猫走路,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黑哥在旁边哈哈大笑,“你要是学猫那不更麻烦了,那这些鸟还不都让你吃了,那可真成鸟事了!” 大成大骂,“我去你nainai的吧!”两个人都笑了,大成又继续讲道,“还有一件事你要特别记住。”他拉着梁洛来到最里面的一间房间,“这间房间根本没钥匙,老板才有,”他拧了拧门把手,果然锁住了,“你千万别打这门的主意,我听老黑说你以前顺过东西,你要是敢打这间房的想法,别怪我到时候宰了你!”他说这话时满脸凶相,连脸上的肥肉都跟着跳动着,非常吓人。 梁洛急忙拍着胸保证道,“成哥,你这是那我不当兄弟了,你能给我这个机会,我哪儿能让你难堪呢,你要是信不过我,那我就撤了。”他说着真要往外走,大成急忙拦住了他。 “哎哎哎,别走别走,”他嘿嘿一笑,“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我这人嘴直不会耍心眼儿。反正你就知道这间房子很重要就行,因为老板特别叮嘱过,我都不敢碰,也不敢问,鬼知道他在里面藏了什么猫腻,反正他每周日都会过来一趟,自己进这个房间,我好几次想偷看都被他大骂了一顿,还威胁要宰了我。你可千万要小心!” 见交代的也差不多了,大成穿好了衣服,“行了,我信得过你,里屋哪儿有菜和酒,我给你点的,你就享受吧,这屋里除了鸟味难闻点,别的还都行,温度也适合,那我先走了。”他拉了一把黑哥,“老黑,你送送我,待会儿一块玩两把,输了算我的,等到点了再来接他。” 黑哥嘿嘿地笑着,也没拒绝,两个人走出大门,大成还是不放心的回头嘱咐道,“你小子千万记得别打那间房的主意!钱我少不了你的。” 梁洛苦笑着回答,“成哥既然这么不信任我,那您干脆别去了,我和黑哥直接回去算了。” 大成哼了一声,“我就是给你提个醒,你心里记着就行了。”他转过身和黑哥走了出去,梁洛关好门,松了口气。 现在这间房子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还有一大屋子的鹦鹉,这些家伙好奇地转动脑袋,在笼子里打量着新来的管理员。梁洛没好气儿得瞪了它们一眼,来到里屋坐了下来,桌上摆着一次性碗筷和外卖、啤酒,他也饿了,便坐下来大吃起来,味道还不错。他把菜都吃完了,酒也喝了个底朝天。梁洛抹抹嘴,满意的靠在沙发上。 这倒是个好工作,吃顿饭不说,还能拿500块钱,估计好多人想做呢。 吃饱喝足以后,梁洛在房间里转了转,这里的鹦鹉还真不少,而且种类繁多,有凤头、金刚、吸蜜等等,梁洛小时候很喜欢鹦鹉,也想养一只,可是母亲不让,因为那时候上学的学费都很困难,他只能把这个愿望埋在了心里。 可现在他面对着这一屋子的鹦鹉却没有一点欢喜的感觉,童年的那种快乐早已随着岁月的摩擦被打磨殆尽了。 梁洛给几只鹦鹉的笼子里添了点食和水,又把几个鸟笼子底下的鸟粪清理了下,做完这些他也有些累了,见其他鹦鹉都很正常,他也就放松下来,干脆搬了个凳子坐在房间里看着,毕竟收了人家的钱,还是要把鹦鹉都照顾好,梁洛也挺喜欢这些小家伙的,他也调皮的用手指在笼子上敲敲,逗弄一下这些小精灵们。几只红色的吸蜜鹦鹉见梁洛没有恶意,也凑到了笼子前,一边叫着一边用喙敲敲他的手指,梁洛被逗得哈哈大笑。童年的时光像是慢慢复苏了,他和这些鹦鹉玩得不亦乐乎。 笑过之后他却叹了口气,老郑没出事就好了,要不也买一只大鹦鹉送给他玩。 梁洛逗弄这些鹦鹉玩累了,他的眼睛渐渐的有些抬不起来了。不知不觉中,他低下头竟然打起了盹。 屋里的温度又高,加上心里烦闷,这很容易让人犯困,梁洛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他仿佛又看到那个秋千了,梁洛痛苦地摇着头,用力的捂着自己的太阳穴,“不要,我知道这是假的,我不要这些幻象,我要真实的老郑和妈妈!” 但他却看到,妈妈和老郑都出现在了秋千后,他们微笑着冲自己招手,示意他过来,梁洛渐渐的放下了心里的戒心,他长叹了一声,走了过去,站在了秋千上。 奇怪的声音 他感到身后,有两双手在他后背上轻轻一推,他立刻荡了起来,飞的老高。 那天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他高兴的大喊着,感受着周围的空气,风似乎都在他的耳边吹拂着。梁洛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种感觉。 管他幻象还是真实呢,先停留在这美好的岁月里,放松自己吧! 他高兴的荡着秋千,荡的越来越高,他喊啊、唱啊,就像真要展翅飞翔一样。就在最后,他跳了起来,扑向了天空的怀抱。 梁洛惬意极了,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摔下去,但那有什么关系呢?自己的身体会摔下去,但是灵魂将飞上天国,在那里,他能与老郑和妈妈相逢,他能得到解脱。 可是,还是像以往一样,他重重的摔了下去,跌落在地上。 梁洛痛苦的shen吟着,坐了起来,揉着膝盖,这次摔得虽然很疼,但周围的环境却依然是那样,他还是没有醒来,他皱着眉冲身后的老郑和妈妈嚷嚷道,“你们坏!为什么不接住我?” 可他们却还像刚刚那样,一边微笑着,一边打量着他。梁洛想说什么,却看到老郑做了一个诡异的动作。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梁洛。 梁洛好奇的看着他,却听到了一些声音。 那是一种很特别、诡异的声音。 像是几个人在说话,但是不像是成人的声音,那种语气沙哑中带着一丝生硬,既像小孩的嗓音又有点像老人的,他也说不好说话的人的岁数。 他只听到这几个人再说这么几句话。 “岁到除夕……” “口中一刀……” “二郎打我……” “眼放秋毫……” 梁洛好奇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这几个声音沉默了下去,没有人说话了,但是仅仅过了一分钟左右,他听到这几个人合起来大声说了一句话,这次他听清楚了。 “还不开门!” 梁洛啊地一声,从梦中惊醒,他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从椅子上跌落下来,此刻正坐在地上。 他揉了揉脖子,感觉酸疼得慌。他看了看周围,几只鹦鹉正在笼子里好奇的打量着他,难道自己是睡迷糊了? 他站起身往四下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常。梁洛松了口气,来到鸟笼子前,用手敲了敲,“哈哈,该不会是你们几个在喊我吧?” 几只鹦鹉咕咕得叫着,用喙啄他的手指,表现得很亲切。梁洛哈哈的笑着,感觉很开心。 他发现自己还是很喜欢鹦鹉的。 天快亮的时候,老黑和大成回来了,大成皱着眉骂骂咧咧,直念叨今天又都输进去了,老黑却喜笑颜开,和梁洛炫耀他今晚赢了2000块,大成听了更加心烦,他掏出500块钱甩给梁洛。 “赶紧给老子滚!他ma的看见你们就生气。”他埋怨着,走到沙发旁躺了下来。 老黑倒也不在乎,他一个劲儿的乐,“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他妈昨晚上输多了,这个月又得省着过了。” 梁洛苦笑,也没介意,他把钱装进口袋,“那我先回去了,成哥,你好好休息吧。” 大成躺在沙发上,用手盖着眼睛,嘴里嘟囔了一句,“滚!” 笼子里的鹦鹉有点不高兴了,突然展开翅膀,大声的叫着,声音震耳欲聋。大成气得一下爬起来大声吼道,“信不信老子不就酒,把你们几个烤了吃了!” 黑哥嘿嘿地笑着,拉着梁洛往外走,“你行了吧,你把它们吃了,看你老板怎么收拾你。” “赶紧给老子滚!别他妈贫了!”大成没好气儿得吼了一句,翻了个身朝里躺下,梁洛和黑哥也不好打扰他,只好把门掩上,朝楼下走去。 梁洛掏出200块想递给黑哥,却被他堵了回来,“你小子这就见外了,实话告诉你,今儿和你来我没白来,好几个家伙都是大头,我不坑他们坑谁,胡这两把都够我玩几天了,下周我还送你过来,到时候再赚他一把!” 梁洛苦笑,只好收起了钱。他坐上黑哥的汽车,黑哥发动了车子,梁洛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黑哥愣了一下,不禁问道,“干嘛这么问?” 梁洛皱了皱眉,“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黑哥听了不禁哈哈大笑,“你小子别净吓我,哪儿有鬼啊,要是你见到了跟我说一声,我好给它烧柱香,让它保佑我赌场大胜!” 梁洛哭笑不得,也不再说什么,车子就这样离开了小区,朝城里驶去。 可不知怎么的,梁洛总觉得身后有人在盯着自己,他猛然回过头,望了一眼身后的8楼,他总感觉到,807室的那扇窗户里,似乎有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 梁洛叹了口气,转过了身,他真觉得,这座楼就像一个怪兽,窗户就是它的眼睛,而楼道口就是它那可怕的大嘴,仿佛要将他吞下去一样。 下过了一天的雨夹雪后,天空仍然阴沉沉的,仍不愿意吐露出一丝阳光。 好在屋里有空调,温暖的风吹在脸上,非常惬意,即使穿着一件单衣也不会很冷。 人们在享受科技的时候,也应该记住科学是建立在大自然上而且也不能违背大自然的,否则就会自食恶果。 常静坐在扶手椅上,看着面前的卷宗,正在出神。她只穿了一件衬衫,并把头发梳成了披肩发,尽管显得随意,却仍掩盖不住那美丽的气质。她不失优雅的用手托着香腮,眉头紧锁,正深深的陷入思考当中。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12·1案实在是错综复杂,远没有开始想象的那么简单。她虽然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但现在也感到有些棘手。 “看来我还需要去看看死去的郑岩平了,”她在心里暗暗地思付着,“我得去拜会一下这位前省长,他肯定能告诉我些什么,即使他已经死了。” 常静看了一眼手表,9点半。她站起身走到衣柜前拿出外套,天气突然降温让人很不舒服。在大自然环境的变化下,没有哪种生物能逃离得了。 死去的老郑(一) 她穿上一件高领毛衣,在外面又套了一件深蓝色的牛仔夹克,下shen穿了一条和夹克相配套的牛仔裤,脚上穿着黑色的女士短靴,显得非常漂亮大方。 常静穿好衣服,背上挎包便走出了房间。任何人第一眼都无法将这个漂亮美丽的女郎与女警察联系起来,常静用手扫了xia垂到眼前的秀发,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微笑。 她永远都保持着自信与勇气。 一楼的电梯门开了,常静走出电梯,她径直来到大门外,不禁愣住了。一辆白色的桑塔纳轿车已经在等候她了,她当然知道司机是谁,精致的脸蛋上不由得浮现起了一丝微笑。 她并没有犹豫,而是大步来到汽车前,“没想到刑大队长这么早就来了?” 汽车的玻璃摇了下来,邢斌的脸露了出来,他还是那副表情,略带不耐烦,“你怎么才出来?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哦,我们?”常静故意一挑眉毛,“你是说还有别人?” 车后窗也摇了下来,罗刚舔着脸笑嘻嘻的说,“常大美女,上午好啊。” 常静哼了一声,她发现后座上还坐着一个女孩,“她是谁?”她用眼睛扫了一眼那个女孩。 对方却下了车,径直来到常静面前,“你好,常调查员,我是重案5队的队员丁蕾。”她友好地伸出了右手。 常静面无表情地和她握了握手。丁蕾是一个漂亮的女生,1米68左右,比常静略矮,与常静的长披肩发不同的是,她梳的是高马尾辫,显得干净利落。 常静微微笑了下,“你倒是挺漂亮的。” 丁蕾一愣,不禁莞尔,“谢谢。” 常静哼了一声,“只要别是绣花枕头就好。”丁蕾不禁愣住了,随即有些愠怒。 邢斌在车座上很不高兴地瞪了一眼常静,“你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别像你们队长似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常静哈哈一笑,却见大家都眼神都不善,只有罗刚仍然舔着脸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走吧,我正好要出去。” 丁蕾冷哼了一声,坐上车子,没一点好脸色,常静倒无所谓,她把自己靠在椅子背里,伸了伸胳膊。 “你想去哪儿?”邢斌问了一句,发动了车子。 常静却没回答,“我想问下,是叶局让你们来协助我的,还是你们自己想来的?” 邢斌皱着眉,他犹豫了下才说道,“是这样的,叶局让丁蕾过来帮你,罗刚和我觉得不放心就跟过来了,正好我们手头的案子都结了,闲着也没事儿,就过来帮帮你。” 常静盯着前车窗,连看都不看一眼邢斌,“那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 邢斌干笑了一下,“那没必要,天下警察是一家。” “哎,你是你,我是我,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常静笑着打断了他,“我可不屑于与你为伍。” 邢斌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他也哼了一声,“看来常调查员对我们还是不信任?” 常静摆弄着漂亮修长的手指,“我早就说过,我对谁都不信任,不止你们。”她故意把你们两个字说的很重。 丁蕾实在有点忍不了了,她愤怒的说,“那你自己去破案好了,我可不想协助眼睛朝天的人!”她说着想要拉开车门,邢斌制止了她。 “小丁!”他沉声说道。 常静却哈哈笑了,“行啊,那你回去和叶局说啊,我还真的不想用一个这么冲动的小孩子。” “你说谁是小孩子?”丁蕾冲动地问道。 罗刚见**味这么重急忙打圆场,“两位美女,别生气嘛,都少说两句。咱们也是为了破案嘛,别有情绪。” 丁蕾气愤的靠在椅子上,用手抱着胳膊,“谁跟她有情绪。” 常静只是微微笑笑,却并没有还嘴。 邢斌强忍着火气,“常调查员,你如果想自己行动也可以,你可以告诉叶局,我们只不过出自同事感情想要帮助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们有这么重的戒心?” 常静嘻嘻一笑,回过头反问,“你知道郑岩平的尸体现在火化了吗?” 一提到郑岩平,邢斌的眼睛立刻放出了光彩,“当然没有,郑岩平案相当重要,我们怎么可能火化他的遗体。” 常静笑了笑,转过了头,“那有没有人特别想把他烧成灰的?”她调皮地问道。 邢斌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一个人,刘静文。” “哦?这个刘静文是谁?”常静追问道。 “是重案1队的队长,也是和叶局一起抓捕去郑岩平的人。他虽然没有说过什么,但有一次他曾经提过虽然案情重大,但人已经死了,死者为大,还是早点让老郑安息为好。”邢斌不紧不慢地说,眼睛却在打量常静。 常静仍然笑嘻嘻的,一脸的悠闲,“我不相信仅仅凭这句话就能让你怀疑他,刘静文原来和郑岩平有过过节吧?” 邢斌点点头,“瞒不过你,刘静文曾经犯过错误,他和叶局都让老郑训斥过,而且还被记过大过。” “他们犯了什么错误?”常静继续追问。 邢斌想了下,摇了摇头,“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好像是叶局犯的是生活问题,而刘静文比较严重,他犯的是作风问题。据说当时要不是叶局他们很多人求情,老郑差点让他脱了警服。” 常静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她想了一会儿后才说道,“出发吧,我想去看看郑岩平的遗体。” 邢斌发动了车子,“哦?你不是说这件事不归你管吗?” 常静却笑了笑,“可我现在又突然想管管了,虽然我并不是负责这件案子的人,但是就凭你们把郑岩平说的这么好,我总得去见识下他啊,即使他已经死了。” 邢斌已经有点了解常静了,他知道这个女孩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缜密,而且喜怒不行于色。他挂上档,踩下油门,汽车慢慢驶离了招待所,朝马路上开走了。 死去的老郑(二) 市中心医院,太平间。 保管员看了一眼面前的四个年轻男女,他知道他们是警察也就没多问什么,“跟我来吧。”他朝前走去,大家鱼贯而入,走进了停尸房。 保管员走到二号柜,拉开了冷藏柜门,郑岩平副省长的遗体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他还是那副严厉的表情,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没一点生气了,他紧闭着眼睛,眉毛上还挂着冰霜。郑岩平脸色铁青,嘴唇发紫,尸体上已经开始出现尸斑,常静却注意到他的额头上有一道裂痕。 “他是怎么死的?”她漫不经心地问道,眼睛却仍然在观察着尸体上的每个细节。 “我看过卷宗,”邢斌解释道,“当时郑岩平正在上班,被纪检的审查人员带走了,因为他的身份特殊,所以就在省厅里的一间办公室里对他进行了突击审问,可是就在这时,郑岩平突然跳起来,用头朝着墙撞了过去,因为事发突然,好多人都没反应过来,等大家明白的时候,他已经受了重伤,虽然大伙很快就把他送到了医院,可是因为伤得太严重,他没能挺住。”邢斌说的很清楚,但是常静仍能感觉到他是在强忍着悲伤。 常静哦了一声,没说什么,她又仔细地围着尸体转了两圈,突然问道,“当时的调查人员都有谁?叶局和刘静文都在?” 邢斌点点头,“还有纪检的同志。” “郑岩平在当时吃什么了吗?”常静说着,戴上手套掰开了尸体的嘴看了看,又翻了翻尸体的眼皮。 邢斌一愣,“吃?他什么也没吃啊。” “不见得吧,”常静笑了笑,“我觉得他肯定是吃过什么,你看他的牙齿上,还有一些食物的残渣。” 邢斌吃了一惊,急忙戴上手套凑了过去,他掰开郑岩平的嘴看了看,有些疑惑,“没有啊。” 常静摇了摇头,“你的观察力简直烂透了!”她没在说什么,而是陷入了思考。 邢斌见她不说话,也不好问。常静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问道,“这具尸体还没经过解剖吧?” 邢斌点点头,“没有,叶局考虑到他毕竟是副省ji干部,在没通过死者家属之前,不好检查,所以才把尸体寄存在医院的停尸房,还没来得及送回局里。” 常静点点头,“然后刘静文就说了死者为大,尽量早点安息之类的话吧?” 邢斌想了想,肯定的回答,“是,就是在最近的一次案情分析会上,他说不如先安排人来处理郑岩平的尸体,最好通知家属。” “那郑岩平的家属怎么没来?”常静问道。 罗刚在一旁插了句嘴,“哎,郑省长哪儿还有亲人呢,他儿子失踪很多年了,说是死在外面了;他妻子多年前就因公牺牲了,他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 丁蕾忍不住捅了他一下,“别瞎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头儿和郑省长的感情……” 邢斌摆了摆手,“没事儿,刚子也没说错,老郑确实是一个人,这么多年来他就是上班下班,从没有见他和什么人有过多的来往,所以我一直不相信他会做出tan污这种事来。” 常静默默的听着,不置可否。邢斌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可是,那天刘静文却说了一件让我们很意外的事。” 常静微微皱眉,“什么事?” “他说据邻居反应,郑岩平还有个侄子,最近经常来他家住,刘静文也见过这个小伙子,他曾经在案发后出现在了郑岩平家的小区附近,可是正当刘静文想要问询他时,他却拔腿就跑,就像心里有鬼一样,刘静文觉得事情不对劲,所以和叶局商量寻找这个年轻人的线索,但我们经过调查却根本查不到哪怕有关这个人的一丁点情况,没办法叶局只好发布了通ji令,先把这个嫌疑人逮捕再说。”邢斌说完后把手套摘了下来,“至少现在来看,郑岩平的侄子是个线索。” 常静没说什么,她也摘下了手套,“哎。”她也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邢斌好奇的问。 “没想到堂堂的一名副省长,就因为贪了点钱竟变成这样,真是时也命也。”常静平静的说道。 邢斌却忍不住了,他冷冷的回答道,“你现在这么说还太早了,我不认为他是贪官!” 常静连头都不抬,“可是你怎么解释他畏罪自杀?当时又没人逼他。” 邢斌一下子卡壳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常静漠然地扫了他一眼,朝外面走去,“赶紧走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呢。” 邢斌愣了下,赶紧追了出来,“那你认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他咽了口唾沫,“我们应该怎么调查下去?” “什么怎么调查,”常静冷淡地回答,“郑岩平tan污gong款,畏罪自杀,这就可以结案了呗。” 邢斌强忍住了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你就这么肯定他是自杀?” 常静点点头,“对啊,而且我认为他也不象你们说的那样伟大,他就是个副省ji的干部,犯了错误,组织上刚想调查他,他就受不了畏罪自杀了。”她白了邢斌一眼,“还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我要走了。”她自顾自地往外走去,嘴里还吹起了口哨。 邢斌终于忍不住了,他冲上去一把拽住了常静的胳膊,“你简直是警界的败类!算我瞎了眼,竟然想找你这种人来帮老郑伸冤!” 常静却仍然平和的看着他,“别这么说,我可不是为了郑岩平来H省的,我早就说过,我来这儿仅仅是因为好奇。” “你……”邢斌气得说不出话来。 常静瞥了他一眼,转过身想走,却看到门口走进了几个穿警服的人,为首的一个男人愣住了,他皱着眉看着常静,“你们是谁?” 常静眨了眨眼睛,用手指了指邢斌,“你问他好了。” 可身后的罗刚却尴尬的喊了一声,“刘队。” 常静一下明白了,是他们所说的刘静文。 绵里藏针 罗刚在一旁忍不住小声说道,“可是邢队的案子都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就可以放松了是吗?”叶振国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一天到晚那么多案子,人民群众正等着我们去为他们伸张正义,你们可倒好!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往后靠了靠,表情疲惫,“要记住我们的职责是警察,是为了人民的安全而工作的警察!党和人民信任我们,把他们的生命财产都交给我们守护,不要总把这些话挂在嘴边,要实际行动起来,你们明不明白?” 刘静文连连点头,“是是是,局长批评的是。” “还有你也是!”叶振国又开始训斥刘静文,“我让你去把郑岩平的遗体领回局里本就是怕出节外生枝,现在这起案子扑朔迷离,不用得力人马是不行了,我本以为你堂堂的重案1队队长出马还不是小菜一碟,可你看看,你刚出去一趟就和自己同志打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刘静文不住的点头,“局长,我错了,我接受您的批评,绝对没有下次了。” 叶振国叹了口气,“哎,我懒得说你们,反正你们就这样吧,到时候破不了案,大不了郑岩平背后的事情解释不清,案情不能大白于天下,我不就是陪你们一起脱警服嘛!”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递给刘静文,刘静文赶紧拿了一根。他又转过身递给邢斌,可邢斌就那么木木的站着,一动也没动。 叶振国的眉毛皱了起来,“你可真行,我的邢大队长,做错事你还有理了?” 邢斌还是一动不动,罗刚只好走到他身旁,拉了下他的衣服,他却一把推开了罗刚的手,罗刚无奈,只好对叶振国赔笑,“局长,他就这德行,没冲您生气。” 叶振国冷哼了一声,自己掏出烟点上,他猛吸了一口突出一大股烟气,“行了,我也不说什么了,刘静文你待会儿把郑岩平的遗体送去检查,这件事就由你来负责,邢斌你也别闲着,我有别的案子要交给你。” 邢斌冷冷的开了口,声音嘶哑,“不行,叶局,我反对。” 叶振国愣住了,“你反对什么?” “我反对您把郑岩平的遗体交给刘静文,我不放心他!”邢斌说着,看都不看一眼刘静文。 刘静文一下子火了,“你小子他妈什么意思?是不是成心找茬!” 叶振国急忙对他摆了摆手,“你给我闭嘴!”他强压着火气,瞪视着邢斌,“交给他不放心?那我把郑岩平的遗体交给你就放心了?”他冷哼一声,“别忘了,这局里恐怕就数你和他的感情最深吧?” 邢斌不说话了,可是却依然固执的回望着叶振国,他低着头,两只眼睛却往上抬,样子非常吓人。叶振国愣了愣,也不好发作,治好沉着脸问道,“服从命令!这才是你作为警察的职责。” 常静此时却开了口,嗓音清亮,“要不这么办吧,我和刘队一起负责郑岩平遗体的安全。” 叶振国不由得一愣,抬起头仔细打量着常静,“小常,我记得你说过,郑岩平的案子不归你管啊。” 常静漫不经心的甩了甩头发,“可是,我要是告诉您,我突然想到郑岩平可能和12·1案有关联呢?”见叶振国的狐疑的打量着自己,她不由得一笑,但随即却收起了笑容,“是这样的,刚刚和您开了个玩笑,在邢队给我讲的故事里,我突然感觉到,郑岩平似乎和12·1案有点联系,虽然我现在还说不好具体的联系是什么,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郑岩平肯定脱不了干系。” 叶振国哦了一声,饶有兴趣的问,“那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可不可以和我透露一下?” 常静嘻嘻一笑,又露出了调皮的笑容,“那可不行,叶局,您可别为难我,这件事我得保密哦。”她又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叶振国哈哈一笑,无奈的摇摇头,“你这孩子。”他想了想点了点头,“那行吧,我其实是怕打搅你,既然你这样说了,静文,你和小常一起负责郑岩平遗体的安全。” 刘静文犹豫着,没立刻答应,叶振国不禁瞪起了眼睛,“怎么了?” 刘静文扭扭捏捏的说道,“没什么,只是……我觉得小常已经够累的了,12·1案并不是个简单的案子,她负责这个案子就够可以的了,哪儿能再让这件事分她的神呢。” 叶振国沉下脸来,“你难道没听明白?郑岩平现在可能与12·1案有联系,小常这么做,也是为了调查12·1案,和你在侦破案情的目标上并没有差异。” 刘静文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叶振国的表情又哑住了,“那好吧,我尽全力配合小常。” “嗯,这就对了,”叶振国满意的笑了,“那就这样,都去忙吧,我这儿也有事儿要做呢。” 领导下了逐客令,众人自然不好再留下,都起身告辞了,常静和刘静文抢先出了门,邢斌等人也跟了出来,丁蕾冷冷的对常静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屑,“我真是看不出,就凭着撒娇,居然有人能当上女神探。” 邢斌冷冷的瞪着常静,一言不发,他转过身低声说道,“我们走。”三个人鱼贯而出,离开了这里。 刘静文叹了口气,“小常,你别在意,你也看到了,他们现在连叶局都不放在眼里。” 常静却一点也不在意,就仿佛丁蕾刚才说的那个人根本不认识一样,“没关系,我并不在意啊,我倒是觉得您才是最伟大的警察。” “哦,我怎么伟大了?”刘静文好奇地问。 常静笑着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与邢斌再有仇恨,也能一笑泯恩仇啊。”她哈哈大笑,笑的腰都直不起来。刘静文一脸的尴尬。 “我那不是……不是不想让他为难嘛。” 常静忍着笑,连连摆手,“别别别,您别和我解释,都是成年人大家都懂。”这话说得刘静文更加尴尬了,可常静却一点也不在乎。 验尸 “那就这么说定了,”她收住笑,一本正经的说道,“郑岩平的尸体就由咱们来负责,如果要调查取证必须通知对方,不能擅作主张。” 刘静文见她变得严肃起来,也不好说什么,也点头答应下来。常静并没有多待,她和刘静文办了手续便离开了gong安局,她现在打算继续进行下一步了。 “吱”的一声,一辆白色的桑塔纳汽车猛冲过来,差点撞到她,常静不满的抬起头瞪了一眼驾驶室里的司机,“你要死啊,不怕撞到别人?” 车窗摇了下来,是邢斌,“那你为什么不躲开,好狗还不挡道。”他冷冷的说道,转了把方向盘,想往外走,常静却向前跨了一步,挡在了车前面。 “你有本事把刚才的话再讲一遍?”她气愤地嚷道,弄得好多人都往这边看,“你刚才说我什么?” 邢斌火了,跳下车冲到她的面前,“我说好狗还不挡道呢!” “你说谁是狗?”常静痛苦的问道,眼圈里含着泪花。 “我说你呢!”邢斌可不管这些,他怨恨的吼道。 常静忍着眼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行,邢斌,你等着,我会向叶局汇报的!”她转过身朝外走去,邢斌站在她身后,大声吼道。 “那你去啊,我还怕你不敢去呢!”他嚷嚷着,转过头看到好多人都在看着他,不禁又来了气,“你们他ma的看什么?都给老子滚!”他怒骂着,跳上汽车一溜烟的冲出gong安局大门,拐了个急转弯。邢斌气坏了,他烦躁的踩着油门,汽车怒吼着正要往前冲,前面却突然站过来一个人,吓得他急忙踩了一脚刹车,汽车一下子停住,他差点撞到车窗上。 邢斌骂骂咧咧的抬起头,却看到拦车的人竟然是常静。 他忍不住摇下车窗,把头探了出来,“你没完了是吗?” 常静此刻却不哭了,她慢悠悠的走到副驾驶,敲了敲车门,“打开。” 邢斌忍住气,犹豫了片刻才按下解锁键,常静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脸蛋儿上的泪痕还在,可是表情却又是那种轻松自然了。 “开车,别停下。”她低声吩咐道,把自己的小化妆镜掏出来,照了照自己漂亮的脸。 邢斌恼火的开着车子,他想把常静轰下去,可是又不好开口,足足开了四五百米他才忍不住问道,“要去哪儿?我总不能这样漫无目的开吧?” 常静叹了口气,转过头笑了笑,“还行,没有尾巴。”原来,她刚才一直在盯着汽车后视镜,只是装作照镜子而已。 邢斌愣了一下,想往后看,常静却拦住了他,“继续开,别回头,仔细听我说。” 她把提包打开,掏出一把钥匙,“刚刚和刘静文办手续时,我们俩一人一把停尸柜的钥匙,你去配一把,然后还给我。晚上找个时间去停尸间,我在哪儿等你。” 邢斌这次真的愣住了,他犹豫着问道,“你……那时候你都在演戏?” 常静耸了耸肩,“怎么样?本小姐如果参加奥斯卡,能不能得奖?”她笑嘻嘻的问。 邢斌叹了口气,感到一阵苦涩,“你原来一直没相信刘静文和叶局?” 常静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漂亮的手指,“叶局我不敢说,但是我不相信爱谄媚的人。”很明显的一句话,将她对刘静文的态度,暴露的一览无余。 邢斌继续开着车子,“我送你去那儿?” 常静想了想说道,“你送我回招待所吧,记住,绕几个圈才回去。在别人面前,你们要表现的和我非常不友好,就像仇人一样。今晚务必找个时间去停尸间,我会在哪儿等你,我要搞清楚郑岩平到底是怎么死的。”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明后天你抽个时间,装作去别的地方,谁也不要带,就你和我,和我出去一趟,千万记得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邢斌连忙答应着,心里却暗暗的佩服常静。车子渐渐开到了招待所附近,常静示意邢斌停下,“就停这儿吧,再往前走会让人起疑,你千万记得多绕几圈回去,我可不认为刘静文比你差,在耍计谋上,你比他差的老远。”她跳下车正要往前走,邢斌却叫住了她。 “常静。” 常静回过头打量着邢斌,“怎么了?” 邢斌犹豫了一下,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今天的事……对不起。” 常静哦了一下,嘻嘻一笑,“行了,如果我和你们这群傻子一般计较,那我才是傻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周围的气温非常冷,虽然雨雪已经停了,可是随之而来的冷空气,却足以让这座城市的气温骤降。 不少高楼的zhong央空调都已经开始轰鸣了,现在的科学技术可以让人们远离煤炭所带来的难闻气味。感到冷的时候,只需要按下按钮就可以了。 可是有时候,也让人回忆小时候炉子里燃烧着的炭火的那种味道。有烟尘的味道,也有一种可以让人放松的气味。 家的温暖。 可能有些人在某一个角落,正在忍受着寒冷。 他们还没有家。 比他们稍好些的人,则是有家不能回,还要在这寒风里继续奋战。 比如现在的邢斌。 他把车停好,打开了车门,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才跳下了车。 邢斌喘了口气,他此刻正站在gong安局的大门门口,他的目标正是里面的停尸间。 他戴上帽子,悄没声的走进了大门。 也许心中有过那么一丝犹豫,但是最终,他还是坚持住了。 不仅仅是为了友谊,有时候,要还给他的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他来到了大门前,却冷不丁的身后一只手拍了他一下。 邢斌心中一惊,回身就是一拳,对方显然也是一惊,但飞快的架住了他的胳膊,力气还不小。 “喂,是我!”是一个女孩的声音,话音里略带着气恼。 邢斌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面前的人是常静,她正皱着眉打量着自己。 邢斌歉意的缩回拳头,“不好意思,我紧张过度了。” 真实的死因 常静长出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行啊,拳头挺有劲儿,功夫不错。” 邢斌这才想到她轻而易举的挡住了自己的攻势,不禁也对眼前这个纤细柔弱的女生有些刮目相看了,“看来你也练过?” 两个人朝大厅走去,常静只是笑了笑,“当然,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我这个三蝉联的散打冠军,居然需要些体力才能抵挡住你,你才真的让我吃惊呢。” 邢斌尴尬的笑了笑,觉得有些难为情,自己竟然让一个女孩子小看。他暗自鼓了鼓劲儿,得找个时机让她见识见识自己的实力。 两人来到了停尸房附近,常静四下望了望,“把门打开。”她轻声说道。 邢斌打开了门并小心的推开,但即使这样,这道门还是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常静皱皱眉头,当先跨进了停尸房,邢斌紧随其后也走了进去,两个人径直走到停有郑岩平尸体的冷柜门前,拉开了柜子。 郑岩平的尸体还是那副表情,面色铁青、嘴唇青紫。 两个人围绕着尸体,都陷入了思考,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片死寂,四周充满了各种药水刺鼻的味道,但这丝毫不影响这两个人的沉思。过了许久,常静才开了口,“你怎么看?” 邢斌摇了摇头,“我说不好,但我总觉得老郑死得蹊跷,他绝不是自杀。” “哦?”常静眉毛一挑,“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把他当做你的老上级来看待,那样的话你会被你的情绪所左右。你应该明白,主观意识是不能决定事实结果的,但它会影响你的判断。” 邢斌倒也赞同,“我当然明白,不过你不了解老郑,他是一个特别坚强的人,意识坚定,即使是很大的打击也不会让他有些许动摇,退一万步讲,就算他tan污了,我也觉不相信他会自杀。” 常静默默地听着,“所以你认为他不可能是自杀?”她问道。 邢斌用力点了点头。 常静没再说什么,她掏出手套戴上,靠近了郑岩平的尸体仔细的观察着,“那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邢斌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现在如果说怀疑他是被人害死的,你肯定又会说我是怀有情绪,但讲心里话我认为他肯定死于非命。” 常静哦了一声,用手转了下郑岩平僵硬的脸,“奇怪……”她小声念叨着。 “怎么了?”邢斌好奇地问。 “你不觉得他的嘴唇颜色不太对吗?”常静慢慢的说道,她紧盯着郑岩平的嘴唇,“颜色紫暗,就像是中毒一样。” 邢斌一下子来了精神,他快步走过来,也把头凑了过来,结果撞上了常静的头,常静啊的一声,摘下手套用力揉着头顶,“你干嘛?”她嘟着嘴,生气的瞪着邢斌。 邢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真对不起,我……” “小心!”常静一把拉开了他,她仔细看了看郑岩平的脸才松了口气,“你这样会把头皮屑遗落在他的尸体上的。” 邢斌更加尴尬,脸涨得通红,常静不满的白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盯着郑岩平,“我们得给他做个检查,需要查下胃容物。” 邢斌急忙说道,“可是现在尸体都死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怎么检查啊,而且据医院当时的检测报告,他并不是中毒死亡的,而是头部受到重击才致死的。” 常静瞪了他一眼,“亏你说的出口,要是信得过医院,我们干嘛大半夜要来这儿?即使死了这么久,还是能查出来的,但是恐怕得让老郑破相了。”她叹了口气,“得做尸体解剖。” 邢斌沉默了,他还是有点犹豫,“万一明天,刘静文问起来的时候,该怎么说?” 常静又瞪了他一眼,“直接说呗,我怀疑有问题,所以检查了下,有问题吗?” “可那样的话,他肯定会对你起疑的。”邢斌担忧的说道。 常静站直了身体,大眼睛紧盯着邢斌,“我告诉你,他就是对我有所怀疑那也是正常的。我能瞒得了他一时,但是瞒不了他一世,别把刘静文想的太傻,这个人很精明。”她从旁边拿起了工具,“而且我这样做也没问题,我说了郑岩平与12·1案有关也并不是借口,我发现了些东西。” “哦,什么东西?”邢斌赶紧追问。 常静这次连瞪他都懒得瞪,“邢大队长,你问的太多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帮我打个下手。”邢斌讨了个没趣,只好结果了盛着工具的盘子,常静走到郑岩平面前,对他深深鞠了个躬。 “郑省长,我需要了解事实的真相,得罪你了。”她说完站起身,拿过刀子,“开始吧。”她下了手,邢斌在一旁紧张的盯着她,他没想到这个女孩还会解剖。 停尸间里,常静紧张的工作着,表情一丝不苟。邢斌时而给她递下工具,他其实也紧张到了极点,他从心底里希望郑岩平是无辜的,但又害怕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答案,抱着这种复杂的想法,他紧张的注视着常静手中的刀子,眼睛一眨都不敢眨。 常静终于抬起了头,她站直了身体,活动了下腰部,“累死我了。”她皱着眉说道。 “怎么样?”邢斌紧张地问。 常静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搞清楚,我这是一个人给一具尸体做解剖,我很累的好不好?” 邢斌只好诺诺的点着头,心里却很不服气,暗想我还给你打下手了呢。 常静把手上的塑胶手套摘了下来,放在桌子上,“可是我要说的答案,恐怕让你有点吃惊。”她一本正经的说道,没有往日的那种玩笑的口气。 邢斌不禁害怕起来,他担心的事情可能还是要来了,“难道你是说……” 常静叹了口气,“他绝不是死于中毒。” “什么?”邢斌吃了一惊,脸色也变了。 常静解释道,“我通过对他的内脏进行解剖,发现他的内脏都很正常,既没有出血也没有皮质变黑,这都不符合中毒死亡的迹象,而且我发现他有严重的心脏病,他有心肌梗死,我估计他在死亡的时候正好赶上心脏病同时发作,才造成了他的嘴唇发紫,给了我们他是中毒死亡的错觉。” 常静的分析 邢斌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不可能,我不相信……” 常静却用手叉着腰,继续思索着,都没有回答他的话。 邢斌忍不住了,他几乎是要喊出来了,“不可能!老郑绝不是那种人!他肯定是被人害死的!”他大声吼道,转过身拽住了常静的胳膊,“你给我说他是被人害死的对不对!” 常静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你要死吗?”在这一刻,她的大眼睛里突然涌现出一阵愤怒的光芒,将邢斌震住了,他慢慢的松开了手,但还是痛苦地颤抖着,似乎还没能缓解过来。 常静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邢大队长,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不理智!”她顿了顿,继续说道,“难道说老郑不是被人毒死的,你就受不了了?原来在你心里只有老郑是被人毒死的才说明他是清白的,对吗?”她嘲讽的问道。 邢斌喘xi着,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他喃喃的说道,“我是想说……哎!”他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头,也不知道想要说什么。 “你是想说老郑不是坏人,我明白你的意思。”常静淡淡的说道,但紧跟着话锋一转,“他有心脏病这件事你原来知道吗?” 邢斌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可是他到了这个岁数了,可能有吧。” 常静嗤笑了一声,“还说什么关系好,连首长病了都不知道,你这手下当的。”她深深吸了口气,“不过你不觉得奇怪吗?” 邢斌不由得抬起头,“什么奇怪?”他的好奇心被常静吸引起来了。 “我刚刚通过解剖发现,他死的时候正好是心脏病发作的时刻,但是他的死因却不是因为心肌梗死,而是头部受到撞击造成的。”常静慢慢地说道,“他是撞墙死的这点没错,但是怎么就在这一刻,他的心脏病犯了?” 邢斌愣住了,他突然觉得眼前出现了可怕的一幕,“难道你的意思是……” 常静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肯定没错!他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心脏病突发,在这一刻他不得不选择了自杀来了结这一切!” 邢斌的眉头紧锁起来,常静却像是轻松了不少,她收拾好东西,朝门外走去,邢斌不禁问道,“你去哪儿?” “回去睡觉啊,难道你想陪着你们首长在这儿忍一宿?”常静已经走出去了,她那种俏皮的声音又飘了回来。 邢斌紧跟了出来,他仍然有好些疑问,“我还是想不通,老郑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造成的心脏病突发?”他想从常静的口中得到答案,现在常静就像能照亮这迷雾的光亮一样。 可是常静却连连摇头,“我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并没多多少。”她把挎包往上背了背,“当时我们的局长把这个案子交给我的时候,曾经给过我一些关于12·1案的信息,其他基本上都和叶局给我的卷宗差不多,唯独有一点,郑岩平曾经让一个叫杜平的女警察暗中调查一个叫长水湖的地方。” “长水湖?”邢斌一愣,“那是H省与A省交界的一个风景区,风景特别,但是并不繁荣。” “怎么,你去过哪里?”常静转过头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 邢斌摇了摇头,“我没去过,但是丁蕾和罗刚他们俩的老家是哪儿的。” 常静哦了一声,不置可否,“所以当我听说郑岩平出事以后,我立刻觉得他死的有问题,甚至我可以怀疑他是否动摇了某个人的利益而惨遭杀害的。可我不能确定这个假设是否准确,因为郑岩平毕竟是副省长的身份,地位不低,能对他下毒手的人也肯定不是等闲之辈,所以我只能保留着这个假设,等到了这里再做调查。” “可是通过今天的调查,我可以确定郑岩平的死肯定有问题,他如果真是畏罪自杀,在那一刻肯定只是肾上腺素升高,而不可能心肌梗死,如果心脏病发作的话,他肯定瘫坐在地,根本没法在一群人的注视之下朝墙上撞去,除非……” “除非那些人根本就没有阻拦他?”邢斌忍不住问道。 常静满意的点了点头,“开窍点了嘛,”她继续说道,“所以郑岩平绝对不是自杀,最起码,他是在被人逼迫之下才自杀的!”她意味深长地说道。 邢斌握紧了拳头,“这群畜生……我发誓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他狠狠地说道,眼里闪过一丝凶光。这让常静很不满。 “你应该做的是让他们受到法律的惩罚,而不是什么代价。”她皱了皱眉,“也不知道你这个刑警队长是怎么当上的。” 邢斌没再回答,两个人走出了gong安局大院,来到了邢斌的桑塔纳前,他拉开车门,常静坐进了车里。“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邢斌问道,他发动了车子。 常静沉思了一会儿,“先不要着急,你这两天哪天有时间?我想让你和我去一趟长水湖。” 邢斌将车子驶上了公路,“那就明天吧,明天正好周六,我有时间。” 常静点点头,“行,但你千万别带任何人,就咱们两个,同时这件事如果刘静文或叶局问起你,你就把责任往我身上推。” 邢斌急了,“那怎么行,他们肯定会对你起疑的!” 常静忍不住哈哈大笑,她看了一眼邢斌,挑dou的问,“哎哟,邢大队长不会是对我有意思了吧?我可受不起。”她哈哈的笑着,搞得邢斌脸都红了。 “谁对你有想法!我只是担心你出危险。”他嘟囔着,挂了五档,车子的速度更快了。 常静嘿嘿的笑着,大大方方的说道,“对我有意思就直说呗,反正我也不喜欢你,与其藏在心里还不如让我直接拒绝你呢。”见邢斌的脸更红了,她笑的更大声了,“放心吧,刘静文早晚会知道我的真正目的,这个人很不简单。”她喃喃的说道。 邢斌紧握着方向盘,“我可不觉得,这家伙除了拍马屁,要么就是把别人的功劳安在自己头上,我看不起他。” 再见身后的尾巴 “让你安恐怕你都安不上!”常静不客气的回了一句,“说了你别不爱听,论心术你比刘静文差远了。” 邢斌懒得和她争,他只顾开车,把油门踩的很深,车子开得飞快,一直来到了招待所。他停下了车,“到了。” 常静答应了一声走下车,她回身关好门,邢斌忍不住继续问道,“那我明天9点过来吧,到长水湖也挺远的,咱们得早点走。” 常静点点头,“没问题,那我明早等你。”邢斌答应了一声,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才开车走了。 常静长出了口气,看了一会儿桑塔纳远去的尾灯,才慢慢朝招待所的大门走去,她吹着口哨,掏出小化妆镜照着自己精致的脸蛋儿,眼睛却朝着镜子里自己的背后望去。 一辆黑色的奥迪缓缓地开走了。 常静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她从容的把镜子装进口袋,走进了招待所。 黑暗中可能会有些东西在窥探着自己,可是她并不介意。 正如她在日记本上写的那句话一样。 我从没有远离过危险,但是对我而言,危险只是我将要面对的一次新的挑战。 深夜的路上,谁会知道前面的路是否太平呢? 危险总是存在,一不小心就会遇到。 比如某个人在为了侦破真相却要面对凶险。 比如现在的某个人,正在为自己的大意而感到烦恼。 也比如某个人需要在冰冷的停尸柜中,独自忍受着石沉大海的煎熬。 但更多的时候,我们需要面对的,还是自己心中的对手。 就像叶振国一样,他坐在黑色的皮质沙发上,抽着烟,一脸淡然。 面前的刘静文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既有悔意又有愤怒。 “局长,我检讨我自己。”他慢慢的说道,“让她耍了,她他ma和邢斌坐一辆车回去的,虽然没看到邢斌送她,但我敢肯定!” 叶振国仍然不发一言,只是一口一口的抽着烟,看着面前的下属语无伦次的样子暗自好笑。 “你不是说这丫头挺单纯的吗?”他缓缓的开了口,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将他的脸笼罩起来,看上去朦朦胧胧的,也让刘静文越发感到自己的这位领导有些高深莫测了。 他摇着头,喃喃的说道,“ma的,我看走眼了,这小sao货太不是东西了!平时装得跟傻子似的,谁想到她背地里下刀子!” 叶振国急忙抬起手制止了他,“哎,我提醒你,对自己同志这么称呼恐怕不好,你可是重案1队的队长,这传出去成何体统?” “哎呀,我的局长!”刘静文恼火地说,“您就不要和我开玩笑了!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你心情不好我还不好呢!”叶振国又抽了口烟,嘴里喷着烟雾,“当初你怎么说的?现在和我说这些!出了问题不要慌,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再说了,人家来不就是为了要调查12·1案嘛。” “可她可没去调查12·1案,她现在直接奔着郑岩平来了!”刘静文焦急地说道,两手一摊。 叶振国抬手打断了他,“人家就是对郑岩平下手也没问题,万一她说12·1案涉及到了郑岩平,我们也说不出什么。而且现在她只是解剖了郑岩平的尸体而已,又没发现什么,你着什么急?明天等着她给你报告吧,她肯定会向咱俩报告说发现郑岩平的一些情况,需要验尸,因为事态紧急就没先通知咱们,请求谅解。”他哈哈笑着躺在了沙发上,“毕竟是zhong央特派来的,怎么也得给点面子,我们除了批评下太过莽撞下次注意以外,什么也说不出来。” 刘静文被问得没词了,只好狠狠一拍大tui,“他niang的,这个小sao货,我非要她好看不可!” 叶振国也不说什么,就看着他胡骂,“哈哈,静文啊,你当人家姑娘的父亲都够了吧?这么说你不嫌缺德?” 刘静文苦笑了下,“亏您还向着她,我这不也是气的嘛。” 叶振国收起了笑容,想去拿烟灰缸,刘静文急忙抢先拿起来递到他的面前,叶振国满意的把烟卷在烟灰缸上磕了磕,弹掉烟灰,“我谁也不向着,我是和你说道理,人家来了如果一招不发,你恐怕还要心疑,认为对方要耍什么把戏,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要沉住气,看他们怎么玩。你这样,”他坐直了身体,“你明天找两个心腹跟着邢斌,你不是说邢斌送她回去的吗?” “我只是看到邢斌的车离开了招待所以后,她就进门了。”刘静文说着,咬了咬牙,“错不了,他们俩肯定gou搭一块儿了!” 叶振国嘿嘿冷笑了两声,“静文啊静文,你这个毛病可真不好,要尊重对手!这句话是老生常谈了,可真要做到了却很难。你看你到现在骂了人家多少了?你这样只能让自己更生气,却会犯糊涂,对事态不够冷静。这早晚会让对手钻了空子。” 刘静文急忙点着头,“是是,局长批评的是,我太莽撞了。” 叶振国也点点头,“不要心急,既然对手动起来了,我们也要还击,你先派人跟着邢斌,他们如果不在一起就不要管,如果一起出去了一定要紧跟着,看看他们都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但千万小心不要让他们醒了。” 刘静文答应道,“我明白,我这就回去安排,局长,您放心吧,这次我肯定把他们盯住了!”他站起了身往外就走,叶振国也没送他。 “好啊,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可别再让我失望了。”他躺在沙发上,哈哈的笑道,两只眼睛却眯了起来,冷冷的打量着刘静文的背影。 天气仍然挺冷的。 不过还好,这个周六是个大晴天,这让温度还回升了不少。 好多人都趁着这好天气出去玩,这让城市的交通压力又增加了不少。 常静一大早就醒了,她洗了个澡之后回到了屋里,她看了看表,7点半。 谈情说爱 “叶局,我闯祸了,”常静说着嘟着小嘴,“我得向您检讨。” “哦,你能惹什么祸,到底怎么了?”叶振国赶紧关心的问。 “是这样的,我在调查12·1案时突然发现了线索,已经涉及到了郑岩平,他很可能与这起案子有关系,我当时也没顾得上向您报告,就擅自去了停尸房对他的尸体调查了下,因为查不到什么线索,我一生气就把他的尸体解剖了下,可还是没找到什么。”常静就像做错事的学生,小声的说着,“我错了,叶局,您处罚我吧。” 电话那头的叶振国沉默了一会儿,“嗯,小常,你这次做的可有点不对了,郑岩平毕竟身份特别,出了这么大事,你为什么不向我打个招呼?虽然说我不是你的直系领导,但是你也应该给我个信儿啊?”他叹了口气,“你告诉刘静文了没有?” “还没有,我想了想还是先向您打报告为好,我怕刘队发火儿骂我。”常静说着,语气里怯生生的。 叶振国沉吟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发现了什么,我现在也不能对你过多的询问,因为这关系到12·1案的调查,有那么句话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我对你过多掣肘,你就无法完全发挥了,这势必会影响到案件的调查工作。这样吧,你就写份检讨,周一的时候交给我,静文那边我去解释。” “真的吗,您不处罚我?”常静高兴的问道,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 叶振国爽朗的一笑,“你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我是得处罚你,可不是现在,我现在要求你继续执行你的任务,把12·1案继续调查下去!” “叶局,您真好!”常静几乎跳了起来,“您太通情达理了!不像我们局长那样,一天到晚这也不让那也不让,动不动就作报告,等他批阅完了,罪犯早逃没影了。” 叶振国苦笑了下,“北京毕竟是首都,比咱们这里要严格,但这也是必然趋向,如果我们gong安干警都不能严格律己,那我们还怎么面对人民,面对他们对我们的信赖?有时候面对形势迫不得已,我们需要做出一定的让步,可这让步也是要建立在绝不违背一名刑警的职责之上!你好好调查案子吧,然后给我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常静用力嗯了一声,“放心吧,叶局!完成任务后我请您吃饭。” 叶振国哈哈大笑,“你这孩子,就请我一个人?” 常静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当然不能光请您一个人啊,还有刘队他们,我都要请。这次我来H省,大家对我的照顾和帮助太大了。” 叶振国呵呵一笑,“好啊,那我就先记下了,到时候你可别食言。” “哪儿能啊,我肯定请你们。”常静笑嘻嘻地说着,满面春风,都快将外面冰冷的空气融化了。 叶振国也笑了,笑得很开心,“行吧,那你先忙,我给静文那家伙打个电话,他那个倔脾气啊,你看他平时和谁都笑呵呵的,可有些时候犯起混来也让我头疼,哎,这群家伙可真够我受的。” “叶局,您说过不许抱怨,那不是我们gong安干警该做的事!”常静真会抓时机,她突然怼了叶振国一下。 叶振国一愣,随即莞尔,“好,听你的,不能抱怨,谁让我们是人民卫士呢。” 两人又聊了两句,常静说道,“那行,我不打搅您了,等我破了案子,我一定请大家吃饭!” 叶振国呵呵的笑着,“行啊行啊,那我给刘静文打个电话,就先这样。”他说着挂了电话。 常静放下电话,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她想了想,又给刘静文发了条短信。大意是我昨天因为事态紧急,犯了错误,希望您不要介意,语气非常谦和。也就是五分钟左右,她就受到了刘静文的回信。 “局长给我打电话了,没事儿,都是为了破案,我能够理解。”刘静文的态度也很好,只是回信的速度是真够快的。 常静满意的笑了笑,放下了手机,她有些饿了,便站起身关了空调,穿好了衣服来到楼下的餐厅吃了早餐。她看了看手表,已经8点20分了,估计邢斌也快到了。 她坐在招待所大厅的沙发里,默默地等着。大概过了10分钟左右,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常静拿起电话,果然是邢斌打来的,她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到了耳旁,“喂?” 邢斌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到昨天送你的地方了。” “没必要,你赶紧进来吧。”常静平静的说着,站起了身,朝门外走去。 邢斌愣了下,有些不解,“不是你让我别进来,别让人发现吗?” 常静冷笑了一声,“哼,昨天都做到那种程度了,你能让人家不怀疑?而且退一步讲,现在我要调查12·1案,请你帮忙,这也说得过去。” 邢斌哦了一声,“那我这就进来,你在门口等我。”他挂了电话,常静也正好走到了门口,她站在招待所的大门前,看到邢斌的白桑塔纳慢慢地开了进来。 常静走过去,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邢斌一边打着方向盘掉头,一边问道,“这就走吗?” 常静嗯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邢斌也不没再问,他猛踩了一脚油门,汽车呼啸着冲出了招待所,驶上了马路。 在不远处,一辆红色的雪佛兰汽车不紧不慢的跟了上来。 车子驶上了高速,邢斌倒是路很熟,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不时地转过头看看常静,常静有点烦了,她忍不住问道,“你总看我干什么?” 邢斌尴尬的啊了一声,“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今天打扮的挺漂亮的。”他笑了笑,想放轻松些,但却更显得尴尬了。 常静冷冷的回了一句,“谢谢,不过我哪天都这么漂亮。” 邢斌哦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再说什么了,但常静却注意到他的脸红了。 常静忍不住扑哧笑了,“你该不会还没有女朋友呢吧?” 侄子 邢斌点了点头,略微有些不自然,常静故作惊讶的啊了一声,“难怪,这么不会说话。” “我哪儿有!”邢斌不高兴的回头扫了她一眼,“我就是有时候有点嘴笨。” 常静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你这不还是不会说话嘛。” 邢斌无奈地摇摇头,不再说什么了。车子又行驶一会儿,他才试着问道,“你是不是也没有男朋友呢?” 可出乎他意料,常静回答道,“我有啊。” 邢斌啊了一声,手腕不禁颤抖了下,“是吗,他一定很优秀吧?”他又忍不住转过头看着常静,眼神很复杂。 常静笑嘻嘻的,故意扬了扬脸,“当然了,他高大英俊、身材魁梧,就肌肉面积都有960万平方公里,他的信徒有千千万,而养育的子女就有13亿人!” 邢斌皱起了眉,“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啊?” “你地理是体育老师教的?”常静眨着大眼睛看着他,“我说的这个男朋友,就是我们的祖国啊!” 邢斌嗤笑了一声,“你开什么玩笑,祖国怎么能是你男朋友呢?” 常静却收起了笑容,她望向远方,目光平和,“你知道吗,从穿上警服的那天起,我就发誓要好好捍卫gong安干警这份工作,他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份工作,而是这个国家交给我的使命,这么多年了,我始终这么认为。我觉得即使有男朋友,也一定是把这份工作交到我手上的人,这个‘人’只能是祖国和人民。”她苦笑了下,“这么说有点老土,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时兴发表感言了。” 邢斌叹了口气,“我理解你,其实咱们挺像的,家里有时候给介绍对象,一听说是当警察的,人家扭头就走。没办法,能遇到一个知己简直太难了。” 常静笑了笑,歪着头打量着他,“可是我觉得你们队里的小丁就不错啊,那姑娘长得漂亮,又和你一样是人民干警,你咋不追人家?” 邢斌摇了摇头,“你快拉倒吧,我和她只是同事而已,而且她比我小太多了。” “小你还不喜欢?小多嫩啊,难不成你喜欢老的?”常静说着哈哈大笑,搞得邢斌满脸通红。 “我不和你说了。”他皱着眉,只顾开车,不再回答常静。常静见他这样子觉得好笑,但也没再和他开玩笑。车子就这样朝前开着,高速上的车却渐渐少了。 “奇怪,”常静皱起了秀眉,她仔细的打量着窗外的车子,“不应该啊。” “怎么了?”邢斌开着车子,没有看她。 “按常理,今天是周六,去旅游的人应该很多,怎么车子这么少呢?”常静看着外面的车子,“稀稀拉拉的,这才几辆车。” “我早就跟你说过,长水湖那个地方非常偏僻,路很不好走,所以没多少人去。”邢斌说着看了一眼后视镜,“你以为都是你们北京那边啊,这边好多路还都是土路呢,都不通车。” 常静哦了一声,眉头舒展开了一些,但美丽的脸上仍然带着疑惑的神情,“看来我们今天的目的地很有意思啊。”她喃喃的说着,意味深长,但邢斌并没听明白她的话。 “当然了,长水湖因为没多少人去,所以自然环境非常美丽,湖中有野鸭、天鹅,草丛里还有锦鸡呢!”邢斌得意的说着,手指有节奏的在方向盘上敲打着,“这可是你们北京那边看不到的。” 常静苦笑了下,不知该说什么好,“是,我们那边是看不到你这种笨头鹅。”邢斌愣了下,不明白自己又哪儿说错了,他好奇地问道。 “我又怎么了?” “没怎么,你好好开车吧。”常静叹了口气,不再搭理他,车子就这样高速行驶着,朝目的地驶去。 路上的风景还不错,常静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天空因为下了这场雨夹雪,变的非常蓝,就像洗了一样。加上太阳照在车窗上,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都不感到冷。这真是个出去旅行的好天气。 车子高速的飞驰着,常静躺在车座里,有些惬意。她有些累了,便把头侧了过去,“我先睡会儿,待会儿休息站换我开吧。” 邢斌笑了一声,“不用,别说这么点路,再远点都没事儿。” 常静扑哧笑了一声,“都说男生见到汽车就像见了玩具一样,看来真是这样。” 邢斌咧了咧嘴,忍不住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我发现你怎么说的每句话我都需要判断下,到底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 常静笑着说道,“怎么?难道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这么差吗?” 邢斌耸了耸肩,气氛愉快。两个人一时也没什么话了,邢斌犹豫着突然问了一句,“说说正事儿吧,杜平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常静的目光一下子警惕了起来,她端详着邢斌的脸颊,他正在开着车,两眼疲惫但充满了力量,她犹豫着开了口,“还是问问你吧,当初郑岩平让你去他家看看,你去过吗?” 邢斌叹了口气,“我去了一次,但是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整个现场已经被刘静文他们翻了个底朝天了。除了在卧室里发现的那些钱和存折、银行卡之类的,没再发现什么。” 常静皱了皱眉,“你就没看看这些钱是从哪儿找到的?是在床底下发现的,那床底下还有什么?银行卡和存折是什么时候开的户?是和钱放在一起吗?”她见邢斌没在开口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呀,为什么不仔细看看。” 邢斌无奈的摇了摇头,“要不然从这儿回去以后,你再去看看?” 常静点了点头,“我是得去看看,而且我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 “我听说郑岩平有个侄子,你见过这个人吗?”常静说着,紧盯着邢斌,果然!邢斌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这也是我想和你讨论的,我从没听老郑说过他有个侄子。”邢斌说道,这句话让常静很是意外。 长水湖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邢斌斩钉截铁的回答,“我和他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是我从没见过他的亲戚,老郑早年丧妻,他妻子也是警察,在一次执行任务中牺牲了,他只有一个儿子叫郑民,听说离家出走了,当时我们还想帮他调查来着,但被他拒绝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可是刘静文说他有侄子是怎么回事儿?”常静好奇地问,“难不成是他在骗人?” 邢斌摇了摇头,“看上去不像,他现在比谁都着急结案,完全没必要编出这么个人来,那样又得需要调查,岂不更浪费功夫。” 常静微微额首表示同意,她也说不好是怎么回事儿,只是感到奇怪,从警这些年的经验给了她一种直觉,这件事可能是个重点。 “看来,我们得在这方面下下功夫,他这个侄子很可能是个突破口。”常静喃喃的说道。 邢斌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继续开车,“该你说说了,杜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常静抬眼看了下邢斌,她看得出他对这件事还是抱着很大的希望的,她想了想还是说了起来,“我在接手这件案子时,上峰给我看了一些资料,据我所知,郑岩平对12·1案报以极大的态度,他当时曾经暗地里让C市gong安局的刑警杜平秘密的调查12·1案。” “C市?”邢斌一愣,“长水湖就是隶属C市。”他不由攥紧了方向盘,“怪不得老郑让她去调查。” 常静点了点头,“对,可是据我们掌握的资料,郑岩平没多久就因为tan污案自杀了,而杜平则在他出事后突然辞职了,现在下落不明,这不能不让人怀疑。” 邢斌皱着眉,陷入了思考,“难不成她被灭口了?”他紧张地问。 常静却晃了晃脑袋,“我不确定,但我觉得还不会这么快,所以我赶紧抓紧时间来这边,看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来。” 邢斌默默地点了下头,他犹豫着还想问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闭上了嘴,可他心里的疑问还是很多。车子继续开着,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他们在路上已经开了将近4个小时了。 常静有些过意不去,她站直了身体,“待会儿休息区停下吧,你都开这么半天了,该疲劳驾驶了。” 邢斌苦笑了下,拒绝了她,“真不用,要不回去你开吧。”他加了脚油门,车子驶过了服务区的入口,继续向前行驶着,常静只好作罢。 邢斌见她有点担心,便安慰她道,“也没多远了,下午6点咱们肯定到了。” 常静不禁咧了下xing感的小嘴,“我的老天,怎么这么远?” “毕竟是两个省的交界点了,而且为了不破坏当地的自然环境,高速是绕着修的,路程远了很多。”邢斌解释道,“回来我肯定让你开了,我得好好歇会儿。”他笑了笑。 常静犹豫了一下,她突然好奇地往后视镜看了看,邢斌见她这样忍不住笑道,“难不成你还担心会遇到尾巴?放心吧,我今天来的时候特地看过,没有人跟着。” 常静摇摇头,“别这么自信,就怕对方会换车跟,你忘了宁丢勿醒这句话了?” 邢斌皱着眉看着她,“不会这么狠吧?那不是把咱们当嫌疑人了。” 常静哼了一声,“别小看别人,那样往往摔得最惨。”她叹了口气,又摇了下美丽的头,“不过看上去不像,今天车不多,而且确实没什么可疑的车子跟着咱们。” 邢斌笑着说道,“所以我说你太过紧张了,女生就是女生。”他长叹一声,用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着,一脸的不在乎。 常静懒得理他,她也感到累了,坐了这么久的车,身上也不舒服了,她叹了口气,干脆把头靠在椅背上,什么都不想了。 天渐渐擦黑了,5点50分左右,邢斌终于打开了右转向灯,常静松了口气,知道要下高速了,四周已经黑了下来,现在又是冬天,没多久就会黑天,那时候就什么都看不到了。邢斌转过脸问她,“咱们是先去找个宾馆还是直接去长水湖?” 常静瞪了他一眼,“你想干嘛?我可不和你去开房间。” 邢斌没好气儿的说道,“我和你说正经的呢,别开玩笑!” 常静笑嘻嘻的,瞥了他一眼,“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当然直接去了,你不是说长水湖是旅游景点吗?肯定有住的地方,正好可以在周围打听打听。” 邢斌犹豫了下说道,“那我可得事先和你说清楚,长水湖因为太过偏僻,周围只有农家乐,就是国庆节都很少有人去玩,那里的院子都还是过去的老式的,茅厕也是露天的那种,你这大小姐能适应得了吗?” 常静故作轻松的耸耸肩,“没问题啊,别总把我当成大家小姐,我可是人民干警。” 邢斌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他开着车来到收费站交了钱,车子驶出高速,逐渐加速。 常静发现四周的景色渐渐变得荒凉了,都是树丛和大片的湖水,公路也坑坑洼洼的,非常难走,车子颠簸的厉害,她被颠的想吐,邢斌却吹着口哨,一脸轻松。 “就说你受不了,咱们还是就近找个宾馆吧。”他看着常静笑着说道,常静知道自己此刻恐怕很狼狈,她皱着眉说道。 “不用你操心,开你的车吧。” 邢斌见她这么坚定也就不再说了,车子就这样颠簸着前行,渐渐地前面没了公路,完全是土路了,坑坑洼洼的更加厉害,车子几乎变成了摇篮,搞得人头晕脑胀的,常静揉着额头感到很难受,她真有点累了。 车子终于在一处非常荒凉的村子前停了下来,邢斌熄了火,“我们到了。”他说着打开车门下了车。 常静也跳下了车,她松了口气,总算可以缓口气了,这半天车坐的她直觉得浑身酸痛,还有点头晕,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觉空气中有一股煤炭的味道。她忍不住多吸了几口,好久没闻到这种味道了。 农家小院 邢斌用手揣着兜,打量了一下常静,“累吗?”他露出了笑容。 常静瞪了他一眼,“要你管?赶紧找个地方先歇歇吧,天都黑了。”她抬头看了看,月亮都出来了。 邢斌点点头,“我找找,你跟着我吧。”他抬腿就走,常静忍不住问。 “那车怎么办?” “就停这儿,”邢斌边说边往前走,“就这家就行。”他指了指前面的院子,“我原来和丁蕾、罗刚来时曾经在这儿住过,挺不错的。” 常静略一犹豫,还是跟了过来,邢斌敲了敲门,院子里立刻响起了狗叫声,没多久门就开了,一个老太太开的门,“你们是?”她好奇的问道。 “大妈,咱们家今天还有房吗?我们想住两天。”邢斌客气的开了口,他也知道一天不可能赶回去,干脆订了两天。 老太太看了看后面的常静,常静赶忙甜甜的笑了笑,老太太露出了笑容,“当然有房,进来吧,外面怪冷的。” 邢斌答应着走进了院子,常静也跟了进来,这是个普通的农家院子,陈设简陋,周围还有茅草棚。地面也是土地,和土路一样很不平整,几只鸡在笼子里咕咕的叫着,旁边的一条大狗还汪汪的叫着,很凶的瞪视着他俩。 邢斌凑过来小声说道,“怎么样,后悔来这儿了吧?”他嘿嘿的笑了笑。 常静没理他,邢斌讨了个没趣,他和老太太聊了起来,“大妈,您这儿挺好,还有过去农村的味道,我就喜欢这样的院子,不像楼房简直要把人憋死。” 老太太也笑了笑,“小伙子,陪你女朋友过来玩啊?” 邢斌尴尬了下,赶忙点着头,“对对,陪她出来走走,”他笑着回头看了看常静,常静也没办法说什么,只好低下了头,“您不知道,脾气倔得很,这两天和我闹情绪,我只好请假带她出来玩,要不然我还得加班呢。”他故作无奈的摇着头,却故意对常静偷笑,常静又羞又气,白皙的脸颊上飞上了两朵红云。 老太太也咧着嘴笑,嘴里就剩下门牙了,“对对,多出来玩玩,谈对象嘛,玩着玩着就成了,小伙子你好福气啊,闺女多俊啊!”她砸着嘴,“我要有这么个女儿,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常静忍不住开了口,“大妈您别他瞎说,我和他……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老太太笑嘻嘻的打断了她,“别说了闺女,我都懂。”常静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这下真是越描越黑了。她只好忍着气,看着老太太推开了一间房门,“你们就住这儿吧,一晚上50元。” 邢斌点点头,掏出200递过去,老太太急了,使劲推开了他,“小伙子,你给多了,100就行。” 邢斌硬塞给了她,“您就拿着吧,外头早不止这个价了,您老得跟上市场。” 老太太无奈的笑着,缺牙的嘴说话都不清楚了,“这不是让我为难了嘛,得了,那我就不害臊了,你俩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们做点饭去。”她笑呵呵的往外走。常静懒得和邢斌在一起,她快步跟了过去。 “我给您打个下手吧。” “不用不用,”老太太赶忙制止了她,“你们城里姑娘不会用灶台,再说这乡下厨房乱糟糟的,再把你的漂亮衣服弄脏了。” 常静还是凑了过来,“您就让我尝试尝试吧,我想体验一下,哪怕陪您聊聊都比和那个家伙在一起强。”她转过身瞪了一眼邢斌,邢斌白了她一眼,侧过脸吹起了口哨。 老太太“心领神会”似的点了点头,“呵呵,那行,你跟我帮个忙。”她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是不是和小伙子拌嘴了?”见常静脸颊都红了,她呵呵直乐,“我和你说,现在这样的小伙子不好找,别净使性子,这男孩多帅气,个子还挺高……” 常静真快受不了了,她赶紧转移话题,“我还是先看看您是怎么用灶台的吧,我真对这个好奇,您给我讲讲怎么用呗。” “这有什么可好奇的,就是点火加柴呗。”老太太说着走进厨房开始收拾锅灶,“哪儿有你们城里的电子灶好使啊。” 常静心不在焉的听着,转过头看了一眼邢斌,见他正在鸡舍旁逗弄那几只鸡,并没往这边看。她这才放下心来,跟着老太太走进了厨房。 这是间标准的农家厨房,屋里黑乎乎的,墙壁上都是柴火熏黑的痕迹,地上还散落着柴草,老太太揭开锅盖,从旁边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水,又拿过一个丝瓜瓤子,在锅里洗了起来。不时还回头和常静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你看,其实挺简单的,就是烧火做饭呗。”她笑眯眯的打量着常静,“你这闺女可真俊!” 常静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大妈,您这都第几遍夸我了,我哪有您说的那么漂亮。” “我老太太可不是说瞎话恭维人,”老太太一本正经的说着,眼里都带着笑,“我们村里的闺女要是和你站在一起,都让你给比下去了!这要是嫁个好人家。”她啧啧的砸着嘴,让常静听得很不自在。 常静瞥了一眼门外,窗户上糊着纸,并没有玻璃,她看不清外面的情形,“大妈,我跟您打听个人行吗?”常静眼睛盯着窗外,嘴里轻声问道,“其实我这次来,还是想找一个人,是我一亲戚,前段时间失踪了,我们上警察局报案来着,据说她走失前曾来过这里。我这也想过来找找,看看能不能碰上。” 老太太一愣,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她,“什么亲戚啊?” “我小姑家的女儿,我一个小堂姐,脑子不太好使,”常静撒了个慌,“叫杜平,也是C市人,那次和男朋友吵了两句,说要出去散散心,结果就找不到了,把家里人急坏了。”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老太太,“我这不也是急病乱投医,见到人就问,您要是见过可和我说一声,我好找找去。” 夜宿 老太太犹豫了下,“哎呀,我也没见过,你要是有照片可以给我看看,别看我岁数大了,可是记性可好!这来来往往的客人也不少,可是只要是我见过的,我都有印象。”她满脸的笑容,颇为自豪,“我儿子上次带我去市里做体检,人家大夫都说我身体健康呢!” 常静赶紧附和着,“是吗,那您儿子可真有福气,您身子骨硬朗,可给他减轻不少压力呢!” “哎,可别说我那个儿子了,也四十好几了,一点出息也没有!”老太太低下头往炉灶里加柴火,“随他爸,没出息!要是随我不至于这样。” 常静苦笑着连连说是,她犹豫着要不要给老太太看杜平的照片,她倒是有杜平的照片和资料,那是来之前局长给她的,可她现在必须非常小心,如果哪一步走错了,那可会引起意想不到的后果,她不想把问题搞砸了。 老太太点上了火,拿起一个竹筒朝灶膛里吹了起来,一股柴草燃烧时传来的焦味散发了出来,常静闻着这股味道,渐渐放松了下来。她拿出手机,翻出杜平的照片,那是杜平没穿警服的一张生活照,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长得很漂亮也很有气质,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个子大概1米68左右,偏瘦。“您看这就是我堂姐。”她对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抬起头扫了一眼手机,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个姑娘是你堂姐?”她站直了身体。 常静眼前一亮,“对啊,您这么说是见过她了?” 老太太却摆了摆手,“没有,我只是看这姑娘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让我想想,我待会儿告诉你。”她说着,有些心不在焉,“要不你先回去等会儿吧,你在这儿我也不方便做饭。”她又拿起了竹筒朝炉膛里吹了起来,脸色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忽明忽暗。 常静没再说什么,她收起了手机,“谢谢大妈,那我不给您添乱了,您先忙。”她转过身走了出去,轻轻关好了房门。 常静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头看了看夜空,天空今天非常晴朗,满天繁星,一轮明月正高悬于头顶。 如果此刻,你还在的话,会不会和我一样,也被这星月之光所映照呢? 常静暗暗地想道,转过头看了一眼鸡舍,邢斌已经不再那里了,他走进屋里去了。 她不禁暗自握紧了拳头。 常静走进屋子里时,邢斌正坐在炕上玩手机。 屋子里虽然不是太暖和,但也不至于冷。 常静盯着邢斌,嘴唇抿得很紧。 邢斌感觉有点不对劲,抬头一看才发现常静正盯着自己,他不禁问道,“怎么了?” 常静摇了摇头,也在炕的另一边坐了下来,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很严重的事。 门帘被掀开了,老太太端着锅走了进来,“吃饭了,没啥好吃的,我做了点面条。”她平静的说着,把锅放在了地上。屋子中间原来有一张很旧的中式桌子,旁边还有几个凳子。老太太转身出去拿碗筷,常静站起身走到了铁锅旁边。 这是一口农家用的大铁锅,看上去很旧,黑漆漆的,常静突然感到并不饿,尽管她累了一天了。 邢斌仍然躺在炕上玩手机,就好像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常静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饿了。 老太太拿着碗筷走了进来,她好奇地打量着常静,“怎么了?” 常静摇了摇头,“没怎么。”老太太哦了一声,放下了碗筷。 “自己盛吧,不够和我说,我再去做点。”她淡淡的说道。 常静应了一声,“大妈,您也累了,去休息吧,这么多肯定够我们吃了。” 老太太也没说什么,答应了一声,朝外就走。邢斌这时候赶忙站起了身,“您等等,那个……” 常静飞快的朝他扫了一眼,眼神犀利,邢斌不由得一愣,嘴里的话也没说出口。 老太太转过身,笑眯眯的看着邢斌,“怎么了,小伙子,还有啥事儿?” 常静笑着把话抢了过去,“没事儿,他就是想问您哪儿有厕所,我估计路上吃的不干净。” 邢斌皱了皱眉,但没反驳,老太太哈哈一笑,“外面那个棚子就是,农村都是茅坑,有点脏,你们可能不习惯。” “没事儿,我们这就够麻烦您的了,”常静也笑了,露出一口雪白可爱的贝齿,“今天真是太谢谢您了。” 老太太摆了摆手,“别那么客气,闺女,你这就见外了。”她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那你们先吃饭吧,待会儿有啥需要的就叫我。” “嗯,您去休息吧。”常静微笑着说道,老太太答应着,转身走了出去。 邢斌见她走了,有点好奇地问常静,“你干嘛说我要上厕所啊?” 常静没看他,而是坐回到了桌前,她拉开一个凳子坐下,“你除了上厕所还能找她做什么?” 邢斌有些生气,他走过来也来开一个凳子,“我是想让她再找一间房,咱们两个怎么能睡在一起?”他坐了下来。 常静轻笑了一声,抬起头打量着邢斌,见他目光真挚,“那又怎么样?你都说了乡下不比城里,能找到容身之地就不错了,还指望有多余的房子。”她看着邢斌,目光平和,“而且,两个人一起住还有个照应。” 邢斌气恼的摇了下头,“可是我和你住不方便,你是女生!” 常静笑了下,故作夸张的说道,“谁让你和人家说我是你女朋友了,如果这时候再要一间房,你怎么和人家解释?”她低下头,指了指大锅,“来碗面吃?跑了这一天了。” 邢斌却有些生气,“我不饿,你自己吃吧。”他叹了口气,“那今晚怎么睡?就一张炕。” 常静拿起碗筷,盛了一碗面,面碗冒着热腾腾的白气,“嗯,真香啊。”她用鼻子闻了闻,“你真不吃?” 邢斌不耐烦的摇了摇头,常静也没勉强,她把面碗放到自己面前,“其实很简单呗,我睡炕上,你在椅子上忍一宿。” 夜幕降临 邢斌的眼睛都瞪大了,“你开什么玩笑?我开了一路车了,现在你让我在这儿忍一夜?明天晚上还要赶回去!” 常静反唇相讥,“那你总不能让我一个女孩子睡椅子吧?”邢斌没词了,他一赌气站起身要往外走,常静急忙叫住了他,“你干嘛?” “我找老太太再要一间房啊,”邢斌不高兴的回答,“要不然还真在椅子上躺一宿吗。” 常静扑哧一笑,“你这傻子,”她故作深沉的摇了摇头,“行了,待会儿在一起睡吧,这炕够大,不过中间画条线,过线的是禽兽。”她说着忍不住又低头笑了,邢斌的脸都有点红了。 “你可真行。”他嘟囔着,又坐了下来,“你就不怕我晚上对你动非分之想?”他故意坏坏地说。 常静摇摇头,“我不怕,你邢大队长是什么人我还是了解的,你没那么无聊。” 邢斌讨了个没趣,他想了想又说道,“其实我就是现在去和老太太说你和我闹别扭也没事儿,还是住两间房吧。” 常静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她拿起另一只碗,盛起了面条,“我就知道你刚才是想这么说,才故意阻止你。”她盛好面递给邢斌。“先吃饭。” 邢斌推脱了一下,“我真不饿。” “那也得吃!”常静拿起筷子夹起面条闻了闻,“大妈辛辛苦苦做的,别浪费了。”她吃了一口,“嗯,味道还挺香!” 邢斌有些好奇,“你干嘛不让我说?难不成你发现了什么?”他低下头也想吃一口,常静却一把拦住了他。 “你先等等,”她吹了吹自己的面条,“等我吃完这碗你在吃。” 邢斌很不高兴,正想说什么,突然明白了常静的意思,“你难道是说……” 常静没回答他,只是大口的吃着面,“真香啊!”她一边吃一边使劲吹,同时用手往外面指了指,邢斌会意,也没再说什么。 “你担心过头了,”他小声说道,“这边治安挺好的,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再说老太太多热情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常静眉毛挑了下,“还是小心为好。”她一口一口吃着面条,不再搭理邢斌,邢斌觉得没趣,又不能吃,只好看着她一点点吃完了面条。 “好吃吗?” 常静从包里掏出纸巾抹了抹嘴,“嗯,味道好极了。”她嘻嘻一笑,“没想到大妈手艺还不错。” 邢斌瞪了她一眼,“我现在可以吃了吧?”他指了指碗,“都快凉了。” 常静平静的扫了他一眼,“你多等会儿怕什么的,有人给你试毒还不好。”她又喝了一口面汤,“我总是感到这个大妈/的眼神不太对劲儿,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多等等。” 邢斌很不开心,哼了一声,“你太小心了。哪里不对?我看你是疑心生暗鬼。”但他也没在吃,而是坐在凳子上发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常静感到没什么不适,她松了口气。 “行了吧?”邢斌看着她问道,“这都快一个小时了。”他看了看窗外,“都快10点了。” 常静叹了口气,“你吃吧,没事儿,可能真是我太担心了。” “就说你过分了,”邢斌低下头大口的吃着,“你别说,味道还真好。” 常静看着他吃,用手摆弄着那块纸巾,“你原来来过这儿?” 邢斌头都不抬,嘴里含着面条含糊着点了点头。 常静低垂下眼帘,目光紧盯着桌面,“当时你来时,是这个大妈接待的你们吗?” 邢斌抬起头扫了她一眼,“不是,”他咽下面条,嘴上满是油花,“当时是一个中年人,并不是这老太太,可能是她儿子吧。”他好奇的问道,“你干嘛问这个?” 常静微微摇了摇头,“只是问问罢了。”她抬起头看了看黑乎乎的屋顶,“我感到奇怪,没道理啊。”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邢斌好奇极了,他干脆放下了筷子。 “你到底什么意思?” 常静平静的反问,“你知道我刚刚在厨房向她打听谁来着?”见邢斌没说话,她继续说道,“我向她打听杜平,我撒了个谎,说杜平是我小姑家的女儿,和男友吵架走失了,有人曾经在这边看到过她,大妈问我杜平的长相,我给她看了杜平的照片,”她说着坐直了身体,两眼炯炯有神的盯着邢斌,“她嘴上说不认识,但是我敢肯定她在撒谎!她的眼神不对劲。” 邢斌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你有多大把握?” 常静知道他不信,也没争辩,她往后靠了靠身体,“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从不说空话,我既然说有问题就是有十成把握了。” 邢斌皱起了眉,“你害怕她在面里下毒?” 常静点点头,“有些事还是多提防点为好,但是好在没事儿。所以我不让你住两间房,一旦有危险咱们谁也对付不了,不如挤一挤。” 邢斌沉默了,最后只好说道,“先吃饭吧。”他低下头把剩下的面条都塞进肚里,这才放下筷子,“待会儿咱们警醒着点,万一有什么事儿好有准备。” 常静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桌上的纸团,可她却支着耳朵警惕的听着外面的声音,“咱们受点罪,今晚和衣睡吧。”邢斌没有反对,看时间也不早了,常静干脆关了灯,两个人在黑暗中坐着,谁也没动。 黑暗就像浓雾一样在两人周围弥漫着,空气中散发着面条剩余的香味和棉被被炕烘热后特有的味道,毕竟是累了一天,邢斌已经有点坚持不住,不断的打着哈欠,常静也觉得困得不行了。 她叹了口气,“还是躺下吧,别把自己熬坏了。”她说着站起身,走到炕边脱下鞋子,和衣躺在炕上,邢斌起初还想再坚持坚持,后来也实在困得受不了,也学着常静的样子,走到炕边和衣躺下。两个人躺在炕上,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不宁静的夜晚 邢斌有点不自在,毕竟是在女生身旁躺着,他总感到紧张,常静倒是真困了,没过多久就打起了呼噜,看起来还真是累了。 邢斌见她睡得那么香,也放松下来,干脆翻了个身背对着常静,没多久也鼾声如雷了。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外面传来风声。北风呼啸,更显得一片肃杀。 在这刺骨的寒风中,有多少生物和植物承受不住,失去了生命? 他们都被北风之神送进了轮回的大门。 人活一世,草活一秋。 尘世之间就是通过四季交替、时间的推进来进行着。 在浩瀚的天地间,既有邪恶,也有正义,它们交织在一起,才让这个世界变的绚烂多彩。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常静翻了个身,感到非常口渴。晚上的面条有点咸,但很好吃,可现在开始叫水了。 她揉揉眼睛坐起了身,看到旁边的邢斌睡得非常香,还打着呼噜,声音震人。常静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自己真的是累了,没想到在这么吵的环境下还能睡着。 她站起身穿好了鞋,想去找点水喝。在屋子里看了看,常静发现并没有暖壶。她不禁皱起了眉,嘴里干得难受,她突然想起车上还带着几瓶矿泉水,一阵强烈的渴意又涌了上来,常静忍不住站起身悄悄走到邢斌身旁,从他腰/上解下了汽车钥匙。 她轻轻地走到门口,把门端起来,慢慢推开,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老式的木门发出一声吱呀的声响,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寒风,吹得常静打了个哆嗦。 她走到门外,又回过身轻轻关好房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常静轻手轻脚的走到大门前,这门也是老式的,她拉开门闩,也像刚才那样轻轻推开大门,外面的街道上也静静地,甚至连只猫都没有,常静并没有关门,车就在旁边,她快步走过去,用钥匙打开车门,车子的转向灯亮了几下,她拉开车门拿出来两瓶水,又关好车门,重新跑回院里。 常静关好门,快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不小心把手里的瓶子掉在了地上,院子里的那条大狗被吵醒了,顿时汪汪的叫了起来,常静气得真想骂它,她顾不得上和狗生气,而是赶紧捡起瓶子,推开门回到了屋里。 可对面的房间的灯却亮了,常静想了想没有立刻关上门,透过门缝,她看到老太太披着衣服走了出来,她往门口看了看,又扫了一眼院子,才恶狠狠地对大狗吼道,“再瞎叫当心剁了你!”大狗让主人骂的耷拉着耳朵,重新趴回了窝里。 老太太骂完狗,见没什么动静也就转身回房了,常静注意到她的衣服穿得很整齐,就像晚上做饭那会儿似的。 她轻轻关好门,打开矿泉水喝了两口,这才觉得不那么渴了,常静重新坐回到床上,旁边的邢斌还睡得天昏地暗,呼噜震天。常静苦笑了一下,这下她突然失去了睡意,再也不想睡了。 常静只好脱了鞋子,翻身躺下,瞪着眼睛盼天亮。虽然睡不着,但她仍然很困,处在半醒状态。这样子其实更难受,常静躺了一会儿,觉得头有点疼,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好闭上眼睛数羊,就这么着躺了快半个小时,她渐渐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她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狗叫声,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睡意都被驱散了,常静忍不住想发火儿,她支起耳朵往外听了听,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进而,她听见老太太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听不清楚,但似乎是说,“你可回来了,我都没敢tuo衣服睡,快进来,我和你说……”这样的话。 常静的好奇心立刻被激发了,她试着再往外听,却没再听见任何声音了。外面又陷入了沉寂,常静皱起了眉毛。 看来肯定有个人进了院子,老太太刚才是对他在说话,可这个人会是谁呢?常静想啊想,她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管他是谁呢,先睡个觉再说吧。 等常静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她揉揉眼睛,坐了起来,才发现身旁的邢斌已经不在了,她心里一惊,急忙跳下炕把鞋穿好,正要出去,却见邢斌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两碗粥,“醒了?”他笑嘻嘻的问。 常静松了口气,娇嗔道,“我还以为你死了!” 邢斌嘿嘿的笑着,“你大早上的就和我说这句话,亏我还想着给你端碗热粥。”他把碗筷放在桌子上,“去漱漱口赶紧来喝粥,bang子面的。” 常静答应着推开门走了出去,又是个大晴天,风也停了,她伸开手做了几个扩胸,才发现老太太正在打扫院子。常静对她笑了笑,她也对常静一笑。 “早安啊,大妈。” “哎,你也早。” 常静朝她靠近了一点,“大妈,昨晚上我听见大门响,是不是有人来了?” 老太太啊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哦,看来闺女你睡得不好啊,是我那儿子,大半夜回来一趟,拿了点东西就又走了。”她放下手里的活儿,掸了掸袖子,“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一天到晚的不着家。” 常静哦了一声,没再追问,她和老太太闲聊了两句,又问起了有关杜平的事,“您昨晚说想一想再回答我,现在能告诉我了吗?”常静说着抱起了胳膊,脸上挂着笑容。 老太太愣了一下,嘴角微微颤抖了下,“哎,闺女,我跟你说,我昨天恐怕是老糊涂了,老觉得见过你堂姐,但是今天我仔细想了想,真没见过这个人。” 常静瞪大了眼睛,“您没见过?” 老太太见她不信便加重了语气,“嗯,我肯定没见过。” 常静失望的叹了口气,“哎,昨天听您说见过她,我高兴的一晚上没睡好,我回去怎么和姑妈交代啊。”她说着鼻子一酸,眼圈还红了。 老太太急忙安慰她,“别急,闺女,你们不是报警了吗?现在国家不是不管,没准儿你回去的时候,你堂姐已经被警察找到了。” 村中搜寻 常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您可别安慰我了,现在的警察特没用,光吃饭干不了活儿,就跟我们那口子似的,中看不中用。”她故意回头瞪了一眼邢斌,却听见后者在屋里打了个喷嚏,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感应。常静心里想着,忍不住低下头坏坏的一笑。 老太太被她逗笑了,“哎,吉人自有天相,没事儿,你堂姐肯定能回去的。”她转过身,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你洗漱一下去吃粥吧,要不该凉了。”常静答应着,跑去洗漱了一下,便回到了屋里。 邢斌已经把自己的那碗粥喝完了,他揉了揉鼻子,“奇怪,刚才怎么无缘无故的打了个喷嚏。” 常静故作轻松的说道,“一定是有人骂你来着,过去我奶奶曾经对我说一个喷嚏是骂,两个喷嚏是想。”她端起碗喝了一口,“嗯,味道真香!” 邢斌无奈的撸了撸鼻梁,常静赶紧制止了他,“你这样会揉成塌鼻梁的,那不难看死了。”她放下粥碗,转着大眼睛打量着邢斌,“咱们今天出去走走?” 邢斌知道她想干什么,他嗯了一声,“对了,你刚刚没问问老太太昨晚谁回来了?” 这下轮到常静吃惊了,她不禁问道,“原来你没睡着?” 邢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习惯性的揉了揉后脑勺,“我担心真的出问题,又怕你睡着了,就一直没敢睡熟,你出去拿水我都知道。” 他低着头没看常静,可常静看得出他其实是在偷偷打量自己,她忍俊不禁,不由笑道,“行啊你,听你那么大的呼噜声,我还以为你睡死过去了。”她舒了口气,“是老太太的儿子,昨晚回来没多久就走了。” 邢斌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常静却继续盯着他,把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没怎么,”常静眼睛有点发直,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造成的,“老太太肯定是提防着咱们呢。我晚上去拿水时不小心把狗惊醒了,她出去骂狗时我看到她的衣服穿得很整齐,这说明她也是和衣睡的。”常静慢慢地说着,“到了这个岁数的人,晚上如果有事都是披一件外套就出门,不可能像她这样还穿着外裤,看来她一直在等她儿子。” 邢斌皱起了眉,他往外面扫了一眼,小声问道,“对了,你没再问问她杜平的事?” 常静叹了口气,把老太太早上的话重复了一遍,“你看看,她这么回答我,我还怎么问。” 邢斌仍然皱着眉,没有说话。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常静站起了身,“不管怎么样咱们今天得出去转转,走吧。”她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邢斌见状也抓起外套,他们走出院子,老太太突然从旁边的房子里走了出来,“出去?” 邢斌点了点头,“对啊,出去走走,好不容易来一趟,得好好玩玩儿。” 老太太哦了一声,她往门外看了一眼,“你们出去玩千万小心,如果去湖边上千万别下去,天太冷了别出危险。” 常静好奇的问,“大妈,湖冻上了吗?” 老太太哈哈一笑,“闺女你可真逗,这么大的湖怎么可能冻上,但是水太凉了,湖周围的风也大,着凉了就麻烦了。” 邢斌答应了一声,“行,您老放心吧,我们就在这周围转转,天不早了就回来了,明儿还得上班呢。” 老太太又叮嘱了几句,便回房间去了。两个人走出院子,在村子里转了转,常静发现村子很小,并没有几户人家,她好奇地问,“丁蕾和罗刚他们家你认识吗?” 邢斌答道,“其实丁蕾家在咱们刚下高速的那条路继续往前,在城区附近,罗刚的家离这里也有五六里地远,他们也很久没回来了。”他叹了口气,“这边太穷了,我听人说在十年前,这边花几千块钱就能买一个媳妇!” 常静啊了一声,有些怅然若失,“那像你这样的大龄青年,怎么不买一个?反正也没多贵。”她调皮的笑道。 邢斌瞪了她一眼,“你有完没完?”她这才嘻嘻得笑着不再闹了。 走着走着,常静发现前面有几个老人正坐在石头上聊着天,她急忙走了过去。 “大爷,我能向您打听个人吗?”她细声细气的问道,并把手放在膝盖上,一副乖巧的样子。 几个老人抬起了头,其中一个老人咳嗽了下,“问吧。” 常静掏出了手机,“是这样的,我小堂姐曾经来这儿玩过,您见过她吗?”她打开杜平的照片递了过去。 几个老人接过手机,互相传看了一下,他们的手都颤巍巍的,真担心会不会把手机掉在地上,常静的心里涌起一阵激动,她真希望能从老人们的口里听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可是让她失望的是,几个老人歉意的摇了摇头。 “闺女,我们真记不住了,这个岁数了,有点事儿就记不住,怎么看照片上这姑娘眼熟,但是又说不好见没见过。”他们把手机换给了常静。 常静叹了口气,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道了几声谢。她和邢斌继续往前走着,邢斌苦笑着说道,“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这几个老人即使说见过,你能相信吗?别忘了上课时曾经讲过的目击缺失现象。” 常静不满得瞪了他一眼,“目击缺失我懂,但这几位恐怕就不是目击缺失的问题了,我都担心有人会有阿茨海默病。”她也苦笑了下。 邢斌当然知道阿茨海默病,是一种老年痴呆症,患者会出现记忆混乱,常常把假想的事情当成现实。 转了几圈之后,他们又问了几名村民,但得到的答复都是没见过或看着眼熟而已。常静有些沮丧,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让她感到很不高兴,邢斌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去长水湖边上走走吧,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也看看这里的景色。” 湖光山色 常静无奈的嘟嘟嘴,算是默认了。邢斌拦住一位村民问了下路线,便带着常静朝湖边走去。常静慢慢地走着,长长的双腿套在铅笔裤里,非常可爱诱人。她把手揣在外套的口袋里,一边走一边想着。 邢斌见她皱着眉不禁劝她,“别想了,你再想有什么用,还是从别的地方找突破口吧。” 常静摇了摇头,“我总感觉不对劲儿,”她的秀眉皱得更紧了,“我总觉得,那个老太太肯定是知道什么,只是故意隐瞒。”她叹了口气,用手抱着胳膊,“她为什么要隐瞒呢?难不成她于这件事有关?” 邢斌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也就没回答,两个人继续向前走着,穿过了一条两边都是树丛的小路,据刚才的村民讲,穿过这条路,再往上爬一个小土坡,就是长水湖了。 邢斌在常静身旁看着她的脸,注视着她思考时的样子。他突然发现这个女生是那么的漂亮,不仅气质高雅大气,而且满身正气。他不禁有些看痴了。 常静感觉到了他的眼神,她转过脸盯着邢斌,“干嘛这么盯着我?”她掏出手机打开了前置摄像头,“我脸上有东西?” 邢斌啊了一声,脸微微的红了,“没有,就是……就是觉得你挺好看的。”他小声说道,加快脚步往前走去,心里却非常不舒服,他也说不好是怎么了,就是感觉解释也不是不解释还不是,有种心头鹿撞的感觉。 常静却追了上来,捶了他一拳,“你讨厌啦!那么盯着人家。”她低着头,粉靥上也挂上了一丝红霜,模样更加俏丽可爱。 邢斌真想和她一直这样走下去,这种感觉真好。 “对不起,”他轻轻地说道,“我不该这么看着你。” 常静低垂着粉颈,把头凑到了他的胸前,她小声说道,“别回头!” 邢斌一愣,想要抬头,常静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别动,装作没事的样子,”她顿了顿轻轻说道,“后面有尾巴。” 邢斌啊的一声,有些不相信,“不会吧?” 常静轻轻地把手机塞进了他手里,“你自己看看,这是我刚才照自己的脸时发现的。”她打开了手机相册,翻到第一张照片,邢斌的眼睛也瞪大了。 照片上是常静漂亮迷人的脸蛋,但在她身后,他清楚地看到一个穿蓝色外套的男子的身影,他正跟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 邢斌想了一下,放松了神情,他站直了身体往前走去,还一把拉住了常静的胳膊。常静被他搞得脸蛋发红,但也挺配合,他们挽着手,就像一对情侣一样,慢慢地朝前走着。 邢斌边走边问,“你用手机看看,他还跟着吗?” 常静微微点点头,掏出手机故意夸张的说,“亲爱的,来,我们来张合影。”她把手机举起来,微微高过头顶,并往邢斌身旁凑了凑,用另一只手比了个剪刀手的造型,脸上还做了个卡哇伊的表情。邢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和她拍了这张合影。 常静放下手机继续往前走,她低头看了一眼,“呵,这家伙还挺狡猾。”她给邢斌看了一眼照片,那个男子见他们拍照,急忙往旁边的树丛里躲了一下,但是还是被拍到了他衣服的一角。 邢斌攥紧了拳头,“咱们怎么办?” 常静想了想,“先别动,咱们到湖边上再说,看看他还跟不跟了。”邢斌会意,两个人手挽着手,故意大声地聊着,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穿过了这条小路,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土坡。 邢斌抢先一步走了上去,他回过头伸出了手,“来,我拉你一把。” 常静故意撒娇道,“哎呀,你这死人,也不抱抱人家。”她拽着他的手也爬了上去,“还跟着呢吗?”她当然知道邢斌是为了回头观察那个人。 邢斌轻轻点了点头,常静自然明白,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挽着邢斌的手朝前走,邢斌真觉得这感觉真好,她的玉手又凉又软。 两个人的面前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湖泊,一眼望不到边。湖面上水花道道,发出一阵阵水浪声。 湖岸边上密布着不少芦苇,远处不时地能看到野鸭zi从芦苇丛中飞出来,它们嘎嘎的叫着,与湖水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道自然的风景,湖岸边还有不少小船和小茅草棚,好一幅美景! “真美啊!”常静不由感叹道,她痴痴地凝望着面前壮丽的湖光山色,太美了! 邢斌看着她漂亮白皙的脸蛋,此刻他哪里还有心思看风景啊,他真想和常静在这儿多待几天。 “咱们待会儿吧。”他小声说道。 常静应了一声,两个人站在湖边上,男俊俏女曼妙,再配上美丽的风景,如同一幅画卷一样。 常静环顾着四周美丽的景色,突然小声问道,“那个家伙在哪儿?” 邢斌装作不经意的回头环顾四周,“在旁边的芦苇里躲着呢。”他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抓不抓他?” 常静略一思索,点了点头。邢斌明白她的意思,他拉着常静沿着湖岸慢慢地走着,“哎哟。”他故作痛苦的蹲了下去。 常静忙问道,“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他捂着小腹shen吟道,“可能是昨晚上着凉了,你等会儿,我去方便下。”他站起身朝芦苇从里钻了进去,常静急忙在他身后喊道。 “你慢点啊。” 她站在原地,眼神平和却非常凝聚,约莫过了2分钟,一声惨叫从芦苇从里传了出来。 “啊!”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不是邢斌的。 常静松了口气,心里暗喜,邢斌肯定是得手了。 果然,邢斌押着那名男子从芦苇里走了出来,他把这名男子押到常静的面前,“老实点儿!”他低吼道。 男子非常老实,也不敢说话,就是低着头,但是常静能感觉到他在悄悄打量自己。 常静轻咳了一下,“为什么跟踪我们?”她紧盯着男子。 田小军 男子抬起头,脸上带着委屈,“我说你们讲不讲理?这湖又不是你们家的,我就过来溜达溜达,你们就打我?还有王法没有!” 邢斌火儿了,正想骂他,常静却笑着摆摆手,她从外套里面的口袋里掏出警官zheng,在男子面前晃了晃,“看清楚没有?” 男子一下子矮了三寸,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恐的表情,“你……你们是警察?” “我问你一个问题,”常静冷冷的说道,“你是那老太太什么人?是不是她儿子?” 男子哆嗦着点了点头,邢斌不禁对常静非常佩服,“你是怎么知道的?” 常静摇了摇头,“你真是没长进,这种情况下恐怕也只有她们娘俩惦记咱们了。”她冷笑一声,“果不其然,还真让我猜对了。” 男子哆里哆嗦的颤抖着,“两位警官,我不是坏人啊,那是我妈,我听我妈说你们今天可能去长水湖玩,我怕你们出事儿就跟过来看看,我真的没恶意……” “你叫什么名字?”常静懒得和他废话,她打算单刀直入。 男子颤声说道,“我叫田小军。” “年龄?” “37。” “做什么工作?”常静步步紧逼,两眼紧盯着田小军。 田小军有点害怕了,“我在湖边上养点鹅,有时候下网打点鱼,平常在城里打工。”他试探性的问,“两位警官,你们这是要审问我吗?我可是好人啊!” “闭嘴!问你什么答什么!”邢斌吼了他一嗓子,吓得他更矮了。 常静笑了笑,打开手机翻到杜平的照片,突然递到田小军的面前,“认识这个人吗?” 田小军只看了一眼就连连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你都没看清楚就说不认识。”常静冷冷的问,“你哆嗦什么?” 田小军害怕的说,“我怕你们。” “你心里没鬼你怕什么?”常静冷笑道,她的脸上照着寒霜,“田小军,你母亲平时都做什么工作?” 田小军犹豫起来,“呃,她就是在家收拾收拾院子,偶尔帮我把渔网缝缝。” 常静淡淡的说了一句,“偶尔还卖卖漂亮的女孩子吧?”她猛然抬起头,紧盯着田小军的眼睛,“有没有?” 田小军吓得一愣,脸色都白了,“没……没有啊,警官,你是不是搞错了?”他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妈就是一普通老太太,怎么会……” “怎么不会?”常静冷哼了一声,“昨天在你们家,你妈对我可是很热情啊,要不是我突然拿出这张照片来,你们恐怕就要对我下手了吧?” 田小军急了,他支支吾吾的回答道,“你……你们真的是误会了,我妈就是喜欢漂亮女孩,我这不这么多年还没娶上媳妇嘛,她就老想给我物色一个……” 邢斌听到这句话可火儿了,他狠狠地吼道,“你瞎说什么!” 田小军吓坏了,“没……没说什么啊,这不你们问我就随口回答吗。” 常静却胸有成竹,她露出了笑容,“那你是不承认了?” 田小军急了,“我承认什么啊,警官,我们家可是良民啊,您这是刑讯逼供,我可什么都没做。” “那行,不和你废话了。”常静说着转过了身,“咱们先通知警察局,叫人过来去他们家搜搜,我就不信不会找到什么。” 邢斌点了点头,“行,我这儿按着他,你这就打电话。”常静答应一声,掏出了手机。 田小军见状脸色越发惨白,额角都见了汗,他眼睛四下乱转着,“你们尽管搜好了,我们又没犯法……” “哦?”常静听了这话忍不住一挑眉毛,“你说你没犯法?你以为你把那些女孩拐来藏在这里是不犯法?你以为你妈对女孩下药不犯法?你以为你妈妈看上我了,也想给我下药,但是看到我拿出了这个女孩的照片才害怕的把你找回来我会不知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她俯下/身,两只大眼睛如鹰隼般盯着田小军,“告诉你,我什么都知道了!” 田小军惊讶无比,两眼发直,他哆嗦了半天,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两位,我和你们讲实话,别抓我妈,这……这都是我的主意……”他哀叹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邢斌知道常静也是诈他,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认了,不禁也激动起来,“你仔细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田小军抬起头,害怕的看着他们,“是这样子,我不是人,确实借着开农家乐的机会,把几个姑娘卖了。家里有账本,我到时候交给你们,但求你们别抓我妈,我妈年纪大了,这件事真的和她没关啊!” 常静淡淡的说道,“我们说了不算,这得看法官怎么判,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现在不交代清楚,你和你妈都得受到严惩,如果你态度好,还能争取宽大机会,我们肯定在报告里给你写上。” 田小军见常静这么说知道也瞒不过去了,只好连连点头,“我说我说,其实不是我想这么干的,去年5月那会儿,我在C市打工时认识了一个叫陈宝的人,老板当时欠了我工资不发,是他帮我要了出来,一来二去我们就成朋友了,他有一次请我喝酒,就和我商量在我们家这边找个地方,把拐来的女人都存在这儿,有人要就出手,我也是鬼迷心窍,也没想想就把这活儿揽过来了,我们一共藏了6、7个姑娘,老陈给了我5万块钱。我有罪,我不是人,但我妈没掺和这事儿!”他跪在地上使劲磕头,“我求求你们了,千万别去找她,她岁数大了受不了刺激。” 邢斌见他这样子也有点不忍心,他拽着他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你起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有能耐别给你妈惹祸不比这强!” 田小军颤抖着双手,裤子上都是烂泥,额头上都磕出血了,“我这不是也是昏了头嘛,我有罪……我有罪……”他语无伦次地说着,都不敢抬眼看人。 审问 常静却冷冷的笑着,一句话都没说,这时候她才开了口,“不是吧?恐怕你们母子俩也跟着一起卖过人,这种事你一个人是办不了的,肯定需要有一个人帮助你,那只能是你母亲。”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提醒你,要是被我们查出来真相,你可就不符合宽大处理的规定了。” 田小军低着头,还不说话,常静冷笑道,“你别打算隐瞒了,虽然我现在没证据,但是从种种迹象来看,你妈肯定跟着你干过这缺德事儿,你以为不说就能隐瞒过去?”她停了下来,突然转过了话题,“你妈也快70了吧?” 田小军哆嗦着抬起了头,“是,我妈今年整70周岁了。”常静听他这么说,心里更加确定了。 她微微一笑,“你以为过了70周岁就可以不受法律责任?那你就错了,虽然过了70周岁,国家会从宽处理,但是你们犯的案子早就超过这个底线,你妈照样要受到惩罚!” 田小军啊的一声,身子都有点发颤,“真……真的?” 邢斌在一旁早看出来常静的目的,他立刻接口道,“当然是真的!照你这意思,难不成老头老太太犯罪就可以?你做梦!”他故意说的很大声,“你还不老实交代问题!” 田小军被这句话彻底击倒了,心理防线顿时崩溃,他哭哭啼啼的开了口,“我交代……我妈是跟着我给这群姑娘做过饭,而且有一回我们看一个姑娘漂亮,我妈就把她也骗了,”他用下巴指了指常静手里的手机,“就是你给我看的那个姑娘。” 常静的脸顿时气白了,“你……你知道她是谁吗!” 田小军颤抖着反问,“她不是你堂姐吗?” 常静气得大吼道,“她不是我堂姐,她也是警察!”一句话差点把田小军吓死,他腿都ruan了。 “啊……警官,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警察啊!”他扑通一声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我……我这……哎呀老天爷啊,我没法活儿了!”他咧着嘴哭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邢斌想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可田小军已经吓瘫了,怎么都拉不起来,常静忍着气摆了摆手,“行了,先不和你说这个,我问你,你是怎么把她骗了的?” 田小军吸着鼻子,哆哆嗦嗦的嘟囔着,“我……就是我妈拿了点安定兑在面条里给她吃了,她就睡过去了。然后我们就……” 邢斌知道安定就是安眠药,他冷冷的问道,“安定那儿来的?” “是……是我妈/的,她原来睡不好觉,去医院医生给开的。”田小军哆哆嗦嗦的说着,“有一瓶她没吃完就留下了,她跟我说反正也是犯了法了,多买一个是一个,这个姑娘长得漂亮又是一个人,不能这么浪费了,”他咽了口唾沫,还把不少鼻涕咽了下去,“说多给我赞点钱,好把房子盖了娶个媳妇……” 常静气极反笑,“你怎么没拐个姑娘当老婆呢?” 田小军急忙解释,“不不不,拐来的留不住,别到时候在给我们举报了,那不麻烦了,我可不犯那傻。” 常静气得点着头,“那这么说,你妈肯定也看上我了?”她冷笑道。 田小军低下了头,“是……她本来看你那么漂亮也动了心,可谁想到你却把那个姑娘的照片拿出来了,还听说她是你堂姐,我妈吓坏了,赶紧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跟我商量怎么办,她让我赶紧跑,出去躲几天。我寻思着怎么也得看看你们是什么样子,就没听我妈/的,今天早上等你们一出门,我就在后面跟着,没想到你们早就知道了。” 邢斌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说那个老太太有问题,果然如此!但你是怎么知道她是用下药的手段将女孩骗了的?” 常静点点头,“当我拿出照片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变了模样,我就猜到这里面有问题了,可是我没声张,因为我当时并不确定,现在可以肯定了,这娘俩没一个好人!”她气愤的说道,“我之所以想到用**,是因为这老太太毕竟岁数大了,而她儿子又不在身边,”她指了指田小军,“因此她能选择的方法只能是**之类的。” 邢斌听得火起,忍不住推搡了一把瘫在地上的田小军,“你这混蛋,还不起来!” 田小军哪里起得来,他不住的哀求,“警官同志,我不是人啊……我是真财迷心窍了,我把警察拐卖了,我是不是得死刑啊?” 常静冷哼了一声,“你把她买哪儿去了?” 田小军害怕的回答,“我把她和原来的几个姑娘都放在库房了,然后都交给了老陈,老陈上个月刚把她们带走。” 常静略一沉吟,她想了想问道,“你说的库房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没把这些女孩藏在你家里?” 田小军没想到常静的观察力这么敏锐,他见说漏了嘴,不禁支吾起来,邢斌气得要捶他但被常静阻止了,“没关系,他要是不说咱们就按程序走,宽大不了。” 田小军急了,“别别……我说实话还不行吗,”他哀叹一声斜拉着脑袋,“我把她们都藏在长水湖中的一个小岛上了,我在那儿搭了个棚子,平时养点鸡鸭鹅之类的,在家里怕被人发现,我就把她们和鸭zi关在一块儿了。”他说着低下了头,不在说话。 邢斌忍不住骂道,“你他ma的还有没有人性?你不怕她们生病吗?” 田小军急忙解释,“没事没事,我肯定不能让她们病了,她们要是病歪歪的,我还怎么给老陈交代啊!” 邢斌还想揍他,但被常静拦住了,“你和这种人生气也没用,还是想想下面咱们该怎么办吧。”她叹了口气,“给警察局打个电话,把他家查封了。咱们带着他去库房,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邢斌点头同意,常静拨了电话,便和邢斌一起押着田小军来到湖边上,邢斌问道,“你平时怎么过去?” 湖中心的罪恶 田小军耷拉着脑袋,用手指了指一条小船,“我有船,平时都是开船过去。” 邢斌想了想,把他的一只手和自己铐在一起,“我警告你别耍花样,开船!”他押着田小军走到船旁解开了缆绳,田小军一边收拾一边嘟囔。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哪儿敢耍花样啊。” 常静看着他们收拾小船,心里仍然非常激动,又惊又喜,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么好的运气,竟然这么快就抓到了12·1案的重要线索,但她也不禁为杜平暗自担心,她真不敢想象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刑警会遭遇到怎样的危险。 她此刻只能在心里暗暗地祈祷着,祈求正义能够持续下去。 她在心里暗暗地念叨着,“杜姐,你可一定要挺住!” 没想到这样一个冬日里,气温还能这样暖和。 温度开始回升了,这让人可以暂时不用裹紧外套,松上一口气了。 冰冷的湖面上,湖水荡漾着,一叶小舟正不紧不慢的朝前行驶。常静坐在船中的小板凳上,田小军和邢斌站在船后,邢斌瞪着眼睛紧盯着田小军,田小军则慢慢地摇橹,船桨与湖水碰撞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邢斌铐着田小军,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面前这个令他可憎的家伙,田小军见他满脸憎恶,也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见,他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小心地摇橹,不敢说一句话。 泛舟湖上,常静得以仔细的欣赏一下长水湖,她没想到这个湖竟然这么大,小船划了这么久,她都快看不到湖岸了,可还没到湖中心。 邢斌忍不住捅了一下田小军,“喂,你不是说在湖中心吗?怎么划了这么久还没到,你该不是在耍我们吧?” 田小军急忙解释,“不是,这小船就这样,得用手慢慢划,哪儿有那么快啊,您在等会儿。”他往前指了指,“没多久了。” 常静回过头对邢斌说道,“没事儿,再等等,他能耍什么花招。”她站起身,想活动下/身体,但小船晃动的很厉害,她差点摔倒,邢斌吓了一跳。 “小心!”他大声喊道。 常静尴尬的站住了身体,“我没事儿,”她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船上还挺颠簸。” 邢斌见常静没事儿才松了口气,回头对田小军怒吼道,“你不会慢点吗!” 田小军吓得直哆嗦,“警……警官,”他支支吾吾的说,“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您一会儿让我划快点,一会儿又让我慢点划,我这怎么划啊。” “你还敢嘴硬!”邢斌吼道,“老实点!” “哎,我没敢不老实。”田小军诺诺连声的答道,他低着头只顾划桨,都不敢看邢斌。 常静见他这样子颇为滑稽,忍不住扑哧一笑,她站稳了身体,四下观察着。 湖水非常清澈,加上天空非常晴朗,景色非常秀丽,不时有野鸭zi突然从芦苇荡里飞起来,嘎嘎叫着冲上天空,又飞到远处的芦苇里去了。常静慢慢地坐回板凳上,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让人感到暖洋洋的。 又划了一会儿,常静看到面前逐渐出现了一座小岛,其实就是一个小土包,上面有个篱笆围成的栅栏,里面有不少鸡鸭和鹅,旁边还有几个草屋子,强上还倚着几把铁锹和锄头。 “这儿就是。”田小军抬起头讨好的说道,邢斌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儿的问。 “人就藏在这儿?” “是是是,但是你们来晚了,现在这儿没人,”田小军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回答,“老陈已经把人带走了,这儿现在是一座空房。” 邢斌唔了一声,“快点靠岸!”田小军答应着,把船桨放下,抬起一根竹竿,用它撑着船慢慢地朝岸边靠拢,小船渐渐靠近湖岸,最后咚的一下撞在了岸边上。 常静差点摔倒,邢斌更是抖了一下,要不是旁边的田小军拉了他一把,他差点掉河里去了。他并不领田小军的情,而是恼怒的问道,“干嘛这么使劲儿,你是不是成心想把我们扔下水去?” 田小军急忙解释,“天地良心啊,警官,我要是不这么撞一下,是没法靠岸的。您是不是没划过船啊?” “要你管?”邢斌不高兴的吼了一嗓子,“下船!”田小军只得答应着。常静先走下了船,邢斌和田小军也陆续上了岸,小船停在岸边上,显得孤零零的。 常静四下看了看,她认真地观察着地面,地面上有几行脚印,她皱起了眉头。 “你是说陈宝是上个月把人带走的?” 田小军连连点头,“对对对。” 常静站起身,冷冷的盯着他,“那他就再没来过?” 田小军迟疑了一下,“呃,是,他从那次领走人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 常静继续问道,“你们是怎么把人运走的?这条船这么小,你说有6、7个女孩,这也装不下啊。” 田小军战战兢兢的解释着,“我们是一点点运的,每次就带2个人,上岸后,老陈用汽车把人塞进汽车里,然后再回来拉下一批。” 常静皱着眉,“那她们就没有反抗?还是你们在岸边的车上还有别人接应?”邢斌不由得佩服常静敏锐的观察,她几乎把每个细节都考虑到了。 田小军也没想到常静会问得这么细,他支支吾吾起来,“其实……其实老陈都是把这些女人都打晕了,然后我们才把她们拽上船的……” “那不对啊,”常静抱起了胳膊,“你不是说如果她们病殃殃的就没人要了吗?那你们舍得把她们打晕,万一打死了怎么办?” 田小军啊了一声,声音更小了,“这个……这个……我不是还有我妈/的安定嘛,不听话的我就给她们吃点……” 常静扑哧一下笑了,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田小军,“你觉得这个解释我们会相信吗?”她的笑容收了起来,脸上开始变得严肃。 田小军支支吾吾的,“我说的可是实话啊……” 丑恶 “你还想瞒!”常静突然吼道,“你再这样胡说八道,就不算态度良好,我们可就按实上报了!”她冷冷的说道,“那可就不够宽大的资格了。”这句话她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 田小军哆哆嗦嗦的,只好说了实话,“其实岸上的车里确实有两个人,一个像是他们的小弟,挺瘦挺高的,另一个人坐在车里,我看不清楚,不过听说是老陈的老板。” 常静来了兴趣,她追问道,“哦,他就没下过车?” “是啊,不仅没下过车,而且他还带着口罩、帽子和墨镜,我根本看不到他长啥样,就知道他穿得是一件咖啡色的西服,帽子也是咖啡色的,是那种草帽样子的。”田小军这次说话也不支吾了,他说的很清楚,常静看得出来,这次他确实没说谎。 邢斌推了一把田小军,“接着忽悠啊!他ma的让你挤牙膏呢?”他愤愤的说道,“把你知道的都交代清楚!” “是是是……”田小军连连答应着,眼睛四下转动着。这让常静很反感。 她不动声色,而是继续问道,“自这次转运之后,陈宝等人就在也没有来过这座岛?” 田小军赶紧答应着,“是啊,您不是刚刚问过这个问题了嘛。”他咧了咧嘴,想露出微笑,但那表情比哭还难看,“没再来过。” 常静哦了一声,表情平静,她踱了两步,突然一转身并发问,“那你来过这座岛吗?” 田小军愣了一下,但赶忙反应了过来,“不……啊,是,我是得来,这儿养着鸡鸭鹅的,我得来喂喂食、喂喂水。”他咧着嘴笑,常静注意到他有点哆嗦。 “真的?”她笑着平静的问道,“就你一个人来过?” 田小军赶紧答应着,“对对对,就我来过。” 常静笑嘻嘻的,突然一板脸,“你撒谎!”她大声说道,“明明是来过别人!”她指了指地上,“你看看这些脚印,我刚刚就注意到了,这个小岛这么小,湖水在涨潮时会没过这里,脚印肯定会被泡的模糊,一个月前的脚印是不可能留下来的,你自己看看!”她说着走过去,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脚印,“这个脚印还很清晰,这明明是刚留下来的!”她冷冷一笑,“昨天晚上刮了风,这个脚印上也只有一层浮土,这恐怕不超过三天吧?” 田小军脸色惨白,但还是嘴硬,“警官啊,这……这是我自己的啊!我不是和您说了嘛,我得来喂鸭zi,这是我自己的脚。” “是吗?”常静一笑,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脚印,“那这个你怎么解释?这个脚印明显和刚才的不同,连鞋底的花纹都不相同。” 田小军低着头,都不敢看常静,“我……我有两双鞋,这是我穿另一双踩的。” 常静哈哈一笑,“你既然这么说,我就打个电话问下正在你家搜索的警察,看看你家里有没有这样一双鞋子。”她拿起手机正要打电话,田小军急忙说道。 “不不不,其实这是我妈/的脚印,我卖完这些姑娘以后心里也不是滋味,好几天不愿意动弹,她就替我来喂过鸭zi。” “喂鸭zi,你ma的脚印?”常静笑了起来,眼里满是嘲讽,“你刚才怎么不说!”她质问道。 田小军支支吾吾的说,“我害怕……看你们太凶了,我不敢说……” 常静继续笑着,笑得相当灿烂,“你蒙谁呢!”她突然吼道,“这双脚比你的都大,即使让湖水泡过,可能会有走形,可现在这个脚印足够42码以上,你妈妈那么一个老太太,能穿这么大的鞋子?”她冷冷的说道,“看来你还是不想宽大,我干脆直接给你定性为态度恶劣算了。” 田小军这下急了,他急忙摆着另一只没被铐住的手,“警官警官,我求求你,千万不要啊!”他腿一软又跪了下来,害的旁边的邢斌差点被他拉倒,“我错了,您千万高抬贵手,我不是人,都这时候了还耍奸,但我就是想减轻点罪过,想蒙混过去,真的不是有意骗您的啊!” 邢斌气不过,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你个混蛋!”他揪住田小军的衣领,“你到底说不说实话?” “我说实话我说实话……”田小军吓得连连发抖,“您松手,我绝对都说实话。” 常静拽住邢斌的胳膊将他们拉了开来,“行了,你就不怕他告你刑讯逼供。” “怕什么?”邢斌憎恶的看着田小军,“又不是在局里,谈不上正式审问,他告个屁!” 常静懒得和他争,只是淡然说道,“万事还是要抱以平常心。”她拽起了田小军,“你带我们进去看看吧,看看还有什么线索没有。” 田小军连连答应着,“是是是……”他走过去,用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锁,他推开了门,常静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屋里的味道太难闻了! 有一股屎尿的sao味! 邢斌也忍不住捂着嘴,“你……你就让她们住在这里?”他狠狠的瞪着田小军,就想要把他吃了一样。田小军吓得连连往后退。 “我……我也是没办法啊!”他哆哆嗦嗦的说,“要不然我把她们关哪儿?反正早晚也是别人的女人,我就给她们吃点剩饭,别死了就行,屋里放了个马桶,让她们就在那儿解决,满了我再倒……” “你这混蛋!”邢斌咆哮着揪住他的衣领,差点将他举了起来,“要不是法律不允许,我他妈现在就杀了你!” 常静死拽着他,“行了!你还嫌不够乱是吗!”她叹了口气,“他就是一混蛋,你和他生气值得吗?”她说着眼泪也忍不住差点掉下来,她真的不敢想象杜平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但现在必须是坚强冷静的时候,不能掉以轻心,常静擦了擦眼睛,冷冷地盯着田小军,“田小军,你们当时见到照片上的女孩时,她都说了什么?” 田小军被邢斌吓得不轻,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她……她没说什么,”他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哦,对!她跟我们打听这边有没有卖媳妇的……说她有个表哥,岁数大了找不到对象,想要踅摸一个。我寻思着说出这话她也不是什么好人,这才下了手,哪儿想到她是警察啊!” 咬人的鹅 常静一下子明白了,杜平用的和自己的手段差不多,是想通过这种方法试探出真相,却没想到把自己害了,她心里难过极了,同时暗暗地后怕,如果这次没有邢斌跟着的话,她可能已经是第二个杜平了! 常静喘了口气,缓和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老邢,把他先铐起来,咱们俩检查下现场。” 邢斌有些不解,“等会儿让兄弟们来不就行了?” 常静愤怒得瞪了他一眼,“你就不怕刘静文来吗?” 邢斌这才明白过来,他尴尬的答应着,脸有些红了,“还是没你聪明。”常静不由得微微一笑,田小军见了,急忙讨好的说道。 “对对对,还是这位女警官聪明。” “他ma的给我闭嘴!”邢斌气没处撒,他冲田小军怒吼,“老实点!待会儿你要是敢跑,小心我朝你开枪!”他说着从腰间ba出了配枪,“我可是带着家伙呢!” 田小军吓得诺诺连声,尤其是见到枪的时候,脸都白了,“哎呀警官,您……您千万冷静,我绝对不跑,绝对不跑!”他哆嗦着,差点又跪下。 “行了,别他妈装怂!”邢斌愤愤的说道,他掏出钥匙解开铐着自己的这边,将田小军拉到旁边的一根柱子前面,将他和柱子铐在了一起,“老实的待着!” “是是是,您放心!”田小军哆嗦着,也不敢站直了,“我一定老老实实的。” 邢斌转过身,回到常静身旁,“咱们开始吧。”常静点点头,取出手套,邢斌也掏出手套戴好。两个人在棚子里仔细的搜索着。 地上还有一些尿液一样的东西,散发着阵阵恶臭,常静忍着恶心,仔细的检查着,可整间棚子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邢斌有点急了,“咱们走吧,这里已经没任何价值了。” 常静依然不死心,“再找找,我不相信,杜平是警察!郑岩平不可能找一个普通的人,杜平肯定会留下线索的。”她就差趴在地上,沿着整个棚子的边缘一点点摸索,可是仍然没发现任何东西。 邢斌忍不住了,他一把拽起了常静,“小静,你别这样!”他的嘴唇颤抖着,“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你这是在浪费时间,杜平已经出事儿了!” 常静也火儿了,一把甩开了他的手,“邢斌,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傻吗!”她喘xi着,“你要是帮我找我欢迎,但是你如果不愿意,就请你一边儿呆着去!” 邢斌愤怒的回望着她,他强压下火儿,一字一句的说道,“小静,你心里比我都清楚,这样浪费时间是没有用的,吉人自有天相,杜平被他们带走并不代表人没了,她现在需要我们去救她,而不是在这里白白的耽误功夫!” 常静懒得和他吵,她扭身奔出了棚子,直奔旁边的栅栏,邢斌跟在她身后,“你听我说!” 常静不理他,她都没开栅栏门,而是翻了进去,鸡鸭鹅看到她闯进来,吓得嘎嘎大叫,常静也不管自己的鞋子和裤子上沾上鸡屎,她底下/身体,仔细的检查着每个角落,不放过一点可疑的痕迹。 邢斌气得在栅栏外大声喊道,“你这是何苦呢!” 常静也不回答,她现在正全神贯注的搜索着她所认为会有问题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快翻找到鹅窝里了,窝里有几枚大鹅蛋,她伸手在里面扒拉了一下,什么也没有。 常静不死心,她站起身又打算去旁边的鸭窝里看看,却没想到身后,一只大白鹅悄悄靠近了她。 大白鹅突然张开口,在她的大/腿后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常静疼得惨叫一声,回过头想要推开大白鹅,可是大白鹅咬住了她的肉不肯撒口,常静疼得直吸冷气,“救命啊!”她都哭出来了。 鹅咬人有个特点,就是不撒口,而且是咬住了一转圈,有时候比狗咬人都狠!所以有的人家甚至用大鹅来看家。 这只大白鹅看到常静这么翻它的蛋,肯定是把她当做侵略者了。 邢斌一下子跳进了栅栏,他快步跑过来,一脚踢在大白鹅pi股上,鹅受了惊吓,嘎嘎叫着跑开了,常静捂着腿痛苦地跌倒在地,疼得直打滚。 “啊!”她痛苦地叫道,“疼死我了。” 邢斌扶着她,又生气又心疼,“你还说我傻,我看明明是你傻!”他揉了下常静的腿,“伤没伤到骨头?”结果手碰到了常静的腿shang,常静疼得又大叫一声。 “啊!”她哇的一声哭了,“你……你碰到我的伤了……”她哆哆嗦嗦的坐起来,用手捂着大/腿后的伤,“好疼……” 邢斌见她这么痛苦,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一赌气跳了起来,朝着那只大白鹅冲过去,“我踢死你这畜生!”大白鹅吓得叫着,拼命地跑着,可还是被邢斌踢在了pi股上,疼得嘎嘎大叫。 常静见他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喊他,“邢斌,你回来!我没事儿,你别再虐dai动物了。”她喘xi着,转过了身,却突然愣住了。 邢斌见把鹅踢了,心里也出了点气,他回过头却见到常静用手撑着爬到了旁边的鹅窝里,不禁喊道,“你这是干嘛啊!”他着急的跑了过来,想扶起常静,常静却一把推开了他。 “别动,你看!”她说着,从鹅窝里翻出一个碎了的鹅蛋,“这是什么?” 邢斌好奇地盯着她手里的鹅蛋,“这不就是鹅蛋吗,咦?”他不禁也愣住了。 这枚鹅蛋里竟然有一张纸条! 刚刚常静只顾躲闪大白鹅,不小心踩碎了这枚鹅蛋,这张纸条才露了出来。 这枚鹅蛋竟然是假的! 常静激动地哆嗦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的,“快,老邢,你去问问田小军!” 邢斌答应着,冲了出去。常静忍着疼坐了起来,她攥着纸条,用手揉着伤腿,心里激动不已。 可是就在这时,她听见外面传来了邢斌愤怒的吼声。 误杀 “你他ma往哪儿跑?站住!” 紧跟着,她听见了一声枪响! “砰!” 随即,四周重新陷入了死寂。 常静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把纸条装进上衣口袋里,强咬牙站了起来,可是把她疼得够呛,“啊!真疼啊。”她痛苦的呻yin着,一瘸一拐的走到栅栏旁。 外面还和刚才一样,什么也没看到。 常静焦急地张望着,希望能看到什么,可是邢斌和田小军就这样神秘的消失了。 她真的急坏了。 “邢斌!田小军!”她大声喊道,“你们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 “你们在哪儿?邢斌!”她大声喊道,嗓音都变了调,可是仍然没有人回答。 常静的眼泪流了出来,这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还是个女生,遇到了危险,也感到无助和害怕。 “邢斌!”她大喊道,嗓子都有点哑了,“你在哪儿!不要吓我!” “我在这儿!”她突然听见邢斌的喊声,紧跟着,邢斌从远处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 常静忍不住哭了,她突然没这么想见到这家伙,他现在看上去是那么的亲切! 邢斌跑到了她的面前,蹲下/身喘xi着,“坏了!”他大声说道。 常静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怎么了?”她试探着问道,不敢相信自己恐怖的想法。 邢斌抬起头,满脸的疲惫,“我好像把他打死了。”他沮丧的说道。 常静的心重新跌回了谷底。 她几乎要疯了,“你混蛋!你怎么能把他打死?你知不知道我们费了多大劲儿才抓到这条线索啊!”她哭了起来,“邢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要被停职调查了!” “我他妈也不想啊!”邢斌大吼道,“谁想到那根柱子其实并不牢靠,他挣脱了。”他一pi股坐在地上,无奈的摇着头,“我让他站住,可他没命的往湖里跑,我就朝他旁边开了一枪,想吓唬一下他,谁想到他一头扎进湖里,再也没上来。”他很抽了自己一记耳光,“我昏了头了,本来应该冲天开枪的。” 常静也累了,她也坐了下去,两人靠在栅栏上,谁也看不见谁,“现在该怎么办?”她抽泣着问道。 栅栏那边传来了邢斌同样疲惫沙哑的声音。 “不知道。” 他们坐在地上,背靠着栅栏,谁都没有力气再说一句话。邢斌呼呼的喘着粗气,常静觉得口干舌燥,腿shang的伤疼得她坐立不宁。她现在身上都是土,裤子上还沾了些鹅屎,可以说相当的狼狈。 常静呆坐着,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现在真的太累了,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填满了她的全身,她抹了把眼泪,脸蛋上就跟化了妆一样,都是土和眼泪混合后的痕迹。 但随即,一阵声音让她更加揪心,远远地,她听到一阵警笛声。 常静一下子忘了腿shang的疼,她跳了起来,朝远处张望着,“这可怎么办?”她急道。 邢斌叹了口气,站起身,他此刻却显得相当冷静,“没事儿,该来的早晚会来,我就实话实说呗。” 常静气得真想给他一记耳光,“你糊涂!现在这个样子,你能说的清楚吗?” 邢斌却非常淡然,“小静,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就得想办法解决,这不是你教给我的吗?”他笑着摸了下常静的脸蛋,“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常静气恼的推开他的手,“你……”她气得想说什么,但是一时间却语塞了。“你混蛋!”她实在没得可说,只好骂了一句。 邢斌却哈哈的笑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随你怎么说,但我不后悔,我待会儿一定会实话实说,我希望你也是,不要给我做过多粉饰。”他收起笑容,正色道,“尊重事实,我们才能找出真相。” 常静气得真想骂他是猪头,可又没办法,她又急又气,腿shang的疼痛更让她浑身发抖,“你……”她气得说不出什么,只能狠狠地瞪着邢斌,邢斌冲她嘿嘿的笑着,故作轻松的说道。 “行了,咱们该走了,”他伸了个懒腰·,“兄弟们来得好快,得去报道了。”他抬腿就走,常静在他身后焦急地喊道。 “你先把我弄出来啊!”她揉着大/腿后的部位,被鹅咬的还丝丝作痛。 邢斌这才转回身来,“哎,那我只能抱你出来了,你可别介意。” “你还开玩笑,快点!”常静急道,邢斌走过去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从栅栏里抱了出来。由于动作有点大,常静又被碰到了腿shang的伤,她疼得哎呦一声,直吸冷气。邢斌着急的不知所措。 “我不是故意的,”他小心的问,“还疼吗?” 常静没心情和他在这个问题上再聊下去,她一瘸一拐的往前跑,“赶紧走,先去看看什么情况。”邢斌只好在她身后跟着,想扶她,可常静又不让。 长水湖畔,已经聚集了很多村民,经过警员们的努力,他们终于把犯罪嫌疑人田小军打捞了上来,可惜的是他已经死亡了。 田小军,男,汉族,年龄37岁。他的母亲在岸边嚎啕大哭,咒骂着警察草菅人命,将她儿子害死了。“我要去告你们!你们他ma的不是人啊,可怜我儿子好好的就这么没了……”她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儿子啊,你把妈扔下就去了,你让妈怎么活啊。” 周围的村民们窃窃私语着,“今天就看那两个人不对劲儿,原来他们是警察,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做!” “是啊,小军平时老实巴交的,他能做什么坏事儿。” “就算是犯了法,也不能把人往死路上逼啊,太缺德了!” “就是就是……” 罗刚在人群里来回的穿梭着,他急得嗓子都喊哑了,“各位各位,都往后退退,别吧现场破坏了……” 可是毫无用处,中国人有个毛病,就是爱看热闹,而且不管会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罗刚越是这么喊,人群却越往前挤。把他急得直跺脚。 草菅人命 正在这时,人群突然sao动起来,“他们来了!” “对啊,就是他们!今天上午还问咱们来着。” 邢斌搀扶着常静慢慢地走进了警戒线,两人身上脏兮兮的,狼狈不堪。罗刚一见到他们可乐坏了,“你们总算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啊!”他焦急地问,“现在问题闹大了。嫌疑人死了,死者家属要告你们,说是你们给逼死的。” 老太太刚才一直坐在地上嚎,听到动静,急忙扑了过来,她一把揪住了常静的衣领,狠狠就是一记耳光,打得常静眼冒金星,“你个小贱蹄子!你勾引我儿子,把我儿子害死了!” 常静因为腿shang受了伤,活动很费力,加上过度疲惫,才被她打了两下。常静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愤怒的说道,“你居然还有脸说!你把那些女孩拐卖的事儿要不要让大家听听!” 老太太脸色大白,她哆哆嗦嗦的嚷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拐卖过人!你们把我儿子逼死了,还要逼死我这个老太太吗?哎呀没法活了……”她坐在地上抱着常静的腿。“你们得给我儿子偿命!” 常静气急了,她用力想要推开老太太,“你给我起开!”老太太死死抱着她,不小心手碰到了她被鹅咬伤的部位,疼得常静啊的一声,差点栽倒。这下真把邢斌惹怒了。 他刚刚一直不想发作,但见到老太太打常静耳光时就已经要忍不住了,现在见常静痛苦地呻yin,他一下子爆发了,“你个老杂碎!”他冲上前揪住老太太的领子,将老太太薅了起来,“明明是你和你儿子拐卖人口,你还敢血口喷人!” 老太太哪里是他的对手,她见邢斌高大威严,眼珠一转坐在地上开始撒泼,“哎呀,大家看看,警察da人了!” “你……”邢斌气得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打你,你起来!” 现场乱成了一团,不明事理的群众嚷嚷的更大声了。 “不许打人!” “就是,凭什么打人啊!你们警察也太不像话了!” 罗刚拼命地解释着,“大家别误会,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可他的声音早就淹没在了人群里,现在这种场面,谁还会听他的话呢。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人突然开了口,“怎么回事儿?”这是一个带着不耐烦的口吻问的话。 常静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叫苦,怕谁来谁,刘静文来了。 果然,刘静文迈着方步,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他扫了一眼人群,“怎么了?” 罗刚支支吾吾的,“刘队,这……我这也说不好,反正这老太太非说邢队把她儿子逼死了。” 老太太见了急忙又扑过去抱住了刘静文的腿,“领导……领导你可得为我老婆子做主啊!我没法活了……”她使劲的嚎着,就怕别人听不见一样,刘静文急忙将她扶了起来。 “大妈您先起来,我肯定为您做主,”他把老太太馋了起来,“您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老太太抹抹眼泪,恶狠狠地盯着邢斌和常静,“这两个人昨天来我家借宿,我是好吃好喝好招待,可是他们今早非要去长水湖边上玩,大冬天的我怕出事儿,便叫我儿子跟着点,谁想到他们竟然把我儿子逼得跳了湖了,我儿子死的冤枉啊……”她坐在地上又开始嚎,气得邢斌直发抖。 “你血口喷人!”他怒吼道,“明明是你儿子拐卖人口!” “我儿子什么时候拐卖人口了,你们有证据吗?”老太太跳了起来,就要撒泼,“你们凭什么说我儿子拐卖人口,你们这是刑讯逼供,啊不对,你们这是草菅人命!”她又拉住了刘静文的胳膊,“领导你可要给我们娘俩儿伸冤啊!” 刘静文故意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大妈,您肯定误会了,这位是我们的重案5队队长邢斌,文武斌的斌,他可是我们局里负责侦破重案的,怎么可能胡乱杀人呢?一定是搞错了。” 这句话其实才狠毒,将邢斌的姓名都告诉了别人,让老太太都知道该告谁。常静看到刘静文这么卑鄙,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刘静文当然听见了常静的冷哼,他皱了下眉毛,却并没有发作。 老太太当然不答应了,她跳起脚的喊道,“重案队的又怎么样?那也不能胡乱杀人啊!我儿子犯了什么罪,你们把他逼死了?” 刘静文急忙劝阻,“大妈大妈,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别急别急,这么大岁数了别再急出病来。您稍等,我问问他。”他回过头对邢斌问道,“斌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邢斌忍着气,把事情的经过简要的说了一遍,“她儿子涉嫌12·1案,我和常静打算带他回去了解情况,谁想到他却想要逃跑,我在情急之下开了一枪想要警告他,可没想到他却跳了湖……” 老太太一下子跳了起来,“看看!看看!都他妈用枪打了!”她冲上来想要撕打邢斌,“我儿子和你有什么仇!你这是绝我们家的后啊!” 刘静文急忙将两人架开,“大妈,您别这样,消消气!我们得调查清楚,是他的问题我们绝不偏袒,您先喘口气,小丁?”他吼了一嗓子,“人他妈死哪儿去了,丁蕾呢?” “我在这儿,”丁蕾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刘队,怎么了?”她害怕的扫了一眼邢斌,不知所措。 “赶紧倒杯水去,给这位大妈搬个凳子。”刘静文吩咐道,“别再气出个好歹来,正气头上看不出来?”他给老太太在后背上拍打着,“您别生气,喘口气儿的。” 老太太大口的喘着气,还使劲揉着胸口,“气死我了……这两个不是人的玩意儿,我的儿子啊……”但她也有点累了,不那么骂了。 刘静文见把她稳住了,便回过头训斥邢斌,“你怎么搞的?没有情况不能开枪!那是闹着玩的吗?”他顿了顿,“你又不是第一天当刑警了,现在这怎么弄?”他说完叹了口气,“说你多少次了别冲动,你就是不听!” 疑点重重 邢斌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我的大队长,你现在是这儿的最高指挥,说吧,你想怎么处罚我?” 刘静文摸摸下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不是我说你,你小子怎么就改不了这个臭脾气!”他回头看了眼老太太,“照这架势,你必须得受点苦,跟我回去一趟,先把配枪交出来。”邢斌也没反抗,顺从的掏出枪递了过去,刘静文赶紧戴好手套将枪接了过去,小心地装在塑料袋里。 “你一共开了几枪?”他边合上袋子边问。 邢斌喘了口气,“就一枪,但是没打中他。” 老太太在一旁破口大骂,“什么没打中!那我儿子怎么死了?” 邢斌也来气了,“你儿子是跳湖里淹死的!” “你放屁!我儿子从小就会游泳,一个猛子能扎到湖底,明明是你打死的我儿子!”老太太说着跳起来又要打邢斌,刘静文急忙给劝住了。 “您别生气,我训他。”他回过头对邢斌嚷道,“给大妈道个歉!” 邢斌气得几乎要吼出来了,“凭什么?她和她儿子合伙作案,12·1案他们有份!你居然让我给她道歉?不可能!” “你他妈怎么那么倔!”刘静文也来气了,“快点道歉!”他走过去小声对邢斌说道,“我这不是帮你呢嘛,你道个歉先把事儿稳住,有啥事儿回局里再说。” 邢斌冷笑道,“哦,那我还得感谢你了?”他故意说的很大声,说的刘静文的脸都红了。 “你……你他妈就是厕所的石头,又硬又臭!”他恶狠狠地说道,“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邢斌冷笑道,“那我可真想看看,我等着呢。” 刘静文懒得理他,他转过头问道,“小罗,嫌疑人是怎么死的?” 罗刚结结巴巴的说道,“据法医初步检验,死者是跳到湖里,头部撞到钝物造成的休克而死的。” 刘静文听了摸了摸下巴,“这么说也不能全怪斌子,这人也是倒霉,碰到石头了。” “不是吧?”常静的声音突然传来,她刚刚见没人理她,就跑到尸体旁边检查了一番,这时候她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刘队,你这么说太武断了。” 刘静文见她说话有些不高兴,“常静,你说你这一来,给我们惹了多少事儿?你还嫌闹得不够乱吗?一边呆着去。”他不耐烦地说道。 常静冷冷一笑,并不介意,“有问题不解决,却说是惹事儿,我也是服了您的逻辑。”她收住笑容,严肃的说,“田小军根本不是撞到石头死的,是他杀!” 一句话惊得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刘静文更是瞠目结舌,“你不会告诉我,真是斌子杀得他?”他说着还回头看了一眼邢斌,邢斌的脸也变白了。 “我……我明明没打中他!”他急忙解释道,可常静只是笑了笑。 “他不是被枪打死的,确切的说他是撞死的。”她仍然笑着,“法医的检测没有错。” 刘静文有些恼怒,他不高兴的问,“那你这不是废话嘛!” “我要说的是他不是被石头撞死的!”常静提高了声音,再次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他头顶的伤口周围非常整齐,就像什么东西的圆形轮廓,而石头应该有棱角才对。”她顿了顿,“这怎么解释?难不成有一块人工雕琢的石头躺在湖里?” 刘静文沉默了,他清了清嗓子,慢慢的说道,“你说的这点我不清楚,但是现在出了这么大事儿,只能先解决。”他大声安排道,“小罗,你把尸体带回去,让法医做解剖,我要详细的结果。小丁,你把这位大妈带回去,我要仔细的询问。斌子嘛,”他故意停了一下,“你跟我回去,我得向叶局回报。” 邢斌冷笑了一声,满不在乎的转过头去,他早就习惯刘静文这副嘴脸了。 常静却伸出手拦住了刘静文,“等等,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她紧盯着刘静文的眼睛。 刘静文有些不耐烦,“你怎么那么多事儿,你要问什么?” 常静一字一句的问道,“谁通知你们来的?”她冷冷的说道,“我打的是C市gong安局的电话,这里也不是省城的管理范围,怎么也轮不到你们来吧?” 刘静文一下子语塞了,他支支吾吾起来,“这个……其实是叶局怕你们出事儿,正好接到C市的报案,说这边出事儿了,可能涉及到了你们,让我们赶紧来接应你们。” “哦?”常静冷笑道,“叶局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这案子才发生多久,他怎么就知道了?C市gong安局没有义务要向他禀报吧?” 刘静文忍不住发火儿了,“常静,你还有完没有!”他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吼道,“有什么事儿赶紧回局里,别他妈在这儿啰嗦!” “你……”常静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说,“明明是你解释不清楚!” “我解释不清楚?”刘静文阴阳怪气的反问道,“那你和邢斌都不跟大家说一声,就跑了出来,难不成是要幽会吗?” “你无耻!”常静气得脸色煞白。 邢斌也急了,“刘静文,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他几乎要扑上来,但被另外两个警察死死按住,“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小静一个手指头,我饶不了你!” “哎哟,怪有爱的,”刘静文继续阴阳怪气的说道,“这刚多久你就对她有感情了?常静,这手你行啊!”他竟然冲常静挑了下大拇指。“行,我服!” 常静又气又恨,腿shang的疼痛又来了,她忍不住蹲了下来,刘静文没有理她,他押着邢斌就走,邢斌却只担忧常静。 “小静,”他大声说道,“你放心,真的假不了!” 常静气得哆嗦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下来,这个傻子,他还是这么天真。 “都走了,都走了。”刘静文招呼着,“赶紧回去,局长还等着呢。” 罗刚有些担忧,他想过来拉一把常静,却被刘静文喊住了,“你干嘛?” 海蓝湾小区 罗刚犹豫着,慢慢说道,“刘队,静姐可能真的不舒服。” “那也用不着你操心!”刘静文嚷道,“小罗,洁身自好,别他妈跟斌子似的,惹上一身骚。”他冷哼着,钻进了汽车,罗刚犹豫了半天,只好一跺脚,也钻进了汽车。 大队人马都撤走了,湖畔重又安静下来,常静蹲在地上,一句话也没说,任由眼泪在脸颊上滑过。 她暗骂自己好糊涂,都要成功的事情,却被自己搞砸了。 现在可怎么办?线索断了。 除了那张纸条。 她突然想了起来,连忙摸了摸上衣口袋,这才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到了她的面前,手上还拿着一块手帕。 常静迷茫的抬起头,却看到了丁蕾的脸。她的脸颊有些红。 “擦擦脸吧,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和乞丐婆似的。” 她叹了口气,真诚的说道。 “静姐,我错了,你是真心想要帮助我们的,谢谢你!” 常静看着她,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她哇的一声哭了。 丁蕾急忙蹲下/身抱住了她,在她的后背上拍打着。常静痛快地哭着,哭得浑身发抖。 “对不起……”她呜呜的说着,含糊不清,“我尽力了……可是……” 丁蕾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我知道。”她平静的说道,“你尽力了。” 某些时候,正直的人总是容易受到伤害。 法律是公平的,但如果执法者不能严格执法,那对守法者无疑是一种伤害。 显然,当大家都遵守规矩时,某个人如果违背了规则行事,他的效率要比其他人高很多。 可是令人惋惜的是,这种人有时候竟被称为聪明。 而执法者又不加以严惩。 这就造成了我们的法律形同虚设,对守法者无法进行保护,而选择让弱者吃亏来解决事情。这使得违法者更加肆无忌惮,而本来守法的人也选择了违法。 既然违法可以获得更快的效率、更多的收获,反正也没人管。 法律就是这样被破坏了。 这种现象不止在中国,在其他国家也有。 因为人性本就如此。 违法者确实可以被认为是一种聪明,他们是想尽办法在现有的条款上灵活发挥,而让法律更加的无法制定。 因为条款终究是死的,而人是活的。 守法者有时候就会被认为是与傻子划等号。 比如郑岩平、比如邢斌、比如常静。 说起常静。 她现在正呆呆的坐在一辆汽车里,看着前方发呆。 驾驶员是丁蕾,她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儿,车子漫无目的的在路上奔驰着,速度还挺快。 她转过头扫了一眼仍然在发呆的常静,小心翼翼的问道,“静姐,要不去我家待会儿吧,我家就在市区。”她很担心常静现在的状态,她浑身脏兮兮的,衣服还被撕po了好几处,头发散乱,脸上都是土和眼泪混合的痕迹。 常静依旧在发呆,没有回答,就像丁蕾根本没和她说话一样。 丁蕾叹了口气,而是朝市区开去,她觉得真有必要给常静找个大夫了。 可是她又不敢。 她害怕会刺激到常静。 汽车开进了市区,一直来到了一个叫“海蓝湾”的小区里才停了下来,这个小区就是丁蕾的家,虽然名字起得很好听,但是小区的整体水平非常差,楼房的墙壁是灰蓝色的,显得很土气。 可常静却没有看一眼,她就像木头人一样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神情木然。 丁蕾停好车子,将她扶下了车。她们径直走上了15号楼,一直来到5层。 512室。 这是丁蕾的家。 她打开门,搀扶着常静的胳膊将她带进了家里。她找了件自己的衣服,然后打开了浴室的热水器,“洗个澡吧,静姐。”她故作轻松的露出一个笑脸,“你看你脏的,身上都是土。” 常静依旧那副表情,什么也不说。 丁蕾无奈,只好试探着问,“要不然我帮你洗?”她苦笑了下。 常静终于开了口,声音嘶哑,“你就一个人住?” 丁蕾见她开口,心里松了口气,“对啊,我爸妈去世的早,就给我留了这栋房子。”她觉得常静已经走出来了。 常静哦了一声,慢慢站起了身,她忍不住皱着眉小声叫了一下,腿shang的疼痛让她非常难受。 丁蕾关心的问,“静姐,要不然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常静摇了摇头,“不用,我去洗个澡,谢谢你。”她径直走进浴室,也没看丁蕾一眼,丁蕾讨了个没趣,但也没在意。 她心里很感激常静。 浴室里响起了水声,丁蕾觉得无聊,便掏出手机刷起了朋友圈,约莫过了30分钟,常静推开门走了出来,穿着丁蕾的衬衣和秋裤。 她把头发也洗了,整个人焕然一新,那个漂亮的女孩又回来了。 丁蕾朝她笑了笑,“静姐,你身材真棒!” “哦?”常静没有笑,她拿起吹风机吹起了头发,“为什么这么说?” 丁蕾调皮的一笑,朝她的胸指了指,又指了指自己的胸,“我可撑不起那么大来。”常静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不由得红了。 整理好了头发,常静疲惫的坐在了沙发上。洗过澡以后更加让人犯困,她现在真想睡一觉。丁蕾知道她累了,也没再说话,她走进厨房做起了饭,“吃点什么,静姐?” 常静扫了一眼厨房,“你看着做吧,什么都行。”她犹豫了下又轻声说道,“小蕾,你把门关上好吗?我有点头晕,不想闻油烟味。” 丁蕾哎了一声,关上了门。 常静盯了一会儿,见里面传出了抽油烟机的轰鸣声,她飞快的走到自己的那堆衣服旁边,打开外套上的口袋,拿出了那张纸条。 该看看这里面写的是什么了,她暗暗的想着,伸手正要打开时,突然身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干嘛呢?” 常静吓了一跳,转过身才发现丁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一脸笑意。 她故作镇定地问道,“没干什么,就是觉得挺好一件外套被鹅撕po了,觉得可惜。”她说着顿了顿,“有事吗?” 丁蕾 丁蕾微微一笑,端起了盘子,“炒了个菜,不知道你爱不爱吃,想问问你。”她笑眯眯的说道,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常静有些紧张,她警惕的看了一眼丁蕾,“哦,吃饭吧,我也真饿了。”丁蕾嘻嘻一笑,拉着她坐下,常静暗暗地把纸条藏进了口袋里。 两个女孩简单吃了点东西,天也彻底黑了下来,折腾了一天,常静感觉身体特别沉重,加上腿shang的疼痛,她整个人都散了。丁蕾好心的让她脱下裤子,常静有些害羞,她想了一下,也就答应了。 等她把裤子褪下以后,丁蕾吓了一跳,“静姐,咱们真的得去医院,你腿shang都被鹅咬紫了!” 常静苦笑了一下,“没那么严重吧,你太夸张了。” “真的不是夸张!”丁蕾有些急了,“你这样子会发炎的!” 常静摇了摇头,穿好了裤子,“你让我好好躺一天吧,我现在就想躺着,一点力气都没有。” 丁蕾怕她不重视,急的还想说什么,常静只好打断了她,“要不明天我和你去,但现在我就想睡觉。” 丁蕾只好答应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那明天一早咱们就走,你这样子我真的不放心。要是你出啥问题,邢队非杀了我不可!” 提到邢斌,常静的脸一下子红了,但随即眼圈也有些红了,丁蕾见她这幅表情不禁很尴尬,“我说错了,静姐,你放心好了,邢队他肯定没事。” 常静叹了口气,“我没担心他,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他,刘静文有一句话是对的,我们怎么也应该和别人商量一下再出来,现在事情搞成这样。”她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心里难受极了,“一切努力全白费了。” 丁蕾安慰她道,“静姐你也别这样想,刘静文那种话纯粹是放屁!再说我觉得你们这次还是有收获的,毕竟我们发现了田小军这条线索。” “可是他死了,”常静默默的说,“线索已经断了。” 丁蕾却摇摇头,“可是我们知道了还有陈宝这个人啊!如果我们能找到他,我们还是有希望能破12·1案的!” 常静长叹了一声,“人海茫茫,上哪儿去找陈宝啊。” 丁蕾甜甜的一笑,lou住了常静,“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肯定能找到他,就像你和邢队这次都让大家吃了一惊。我觉得你肯定能再次找到线索的。” 常静只是苦笑,没在回答她,两个人聊了聊,也感到困了。床只有一张,虽然有点挤,但是也只好睡一张床了。 丁蕾打了个哈欠,翻身躺下,“睡吧,静姐,明儿去医院看看,咱们好回省里。” 常静却摇摇头,“我不打算回去,我不知道该和叶局说什么。”她顿了顿,“你先回去吧,我留下来待几天。” 丁蕾急了,“那怎么行?你现在身体这么虚,要是出点危险该怎么办!” 常静哈哈一笑,“你太小看你静姐我了,我没什么事儿,顶多是被那死鹅咬了一口罢了。”她笑着故意站起身做了个拳击的动作,“你看,我什么事儿也没有,”她想做个侧踢,可是腿部一阵剧痛疼得她蹲了下来,“就是有点累了。”她苦笑着说道。 丁蕾将她扶了起来,心疼的说道,“还说没事儿,你看看你现在!”她赌气的说,“明天你必须和我回省城,要不然我就是用手铐将你铐起来也得带你回去。” 常静哈哈大笑,用手在她额头点了下,“哎呦喂,你这是要干嘛?拿我当犯人了?”她哈哈地笑,捅了下丁蕾的胳肢窝,丁蕾被她弄得怪痒痒的,也忍不住笑了。 两人打闹了一阵,常静想了想问道,“你不经常回来住吗?” 丁蕾又打了个哈欠,“回来干嘛?我现在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孤身一人,还不如在警局里住呢,还能有大家陪。” 常静点了点头,把丁蕾搂jin怀里,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两个女孩就这样躺着,渐渐睡着了。 夜色笼罩zhe大地,寒风呼啸。好在屋子里有暖气,并不觉得冷。 常静真的困了,她睡得非常沉,并且做了很多梦。 她梦到了邢斌。 这家伙抓着头,对自己说道,“我有事儿想和你说。” 常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有些发re,“你要说什么?”她故意歪着头问。 邢斌尴尬的笑着,突然从身后拿出一大束鲜花,“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常静猜到了他拿的是什么,但看到他真的拿出鲜花也吃了一惊,她感到自己的脸更加发烫了,“我……我还没想好,你让我考虑考虑!”她害羞的说道。 邢斌真诚的点了点头,“当然,我等你的回信!” 常静忍不住笑了一下,低下了头。可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却看到刘静文狰狞的嘴脸,他用一把枪顶住了邢斌的头。 “邢斌,”他故作威严的说道,“你杀害了嫌疑人田小军,已经触犯了一名刑警的道德底线,我代表法律,宣布你的死刑!”他扣动了扳机。 常静吓得大喊了起来,“邢斌,快跑!” 可是枪响了,她看到邢斌倒在了地上。 天旋地转,她吓得大叫起来。 “啊!”她站起身,满身是汗。 天已经亮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恶梦。 丁蕾推开门走了进来,她已经洗漱好并穿上了衣服,“怎么了,静姐?”她皱着眉问道,“做恶梦了?” 常静长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感到身上非常乏力,她咳嗽了下,觉得嗓子很疼。 “我好像感冒了。”她皱着眉说道。 丁蕾吓了一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哎呀,这么烫!”她着急地说,“你必须去医院,咱们这就走。” 常静有些尴尬,真的高估自己了,她没想到还是生病了。 市区医院。 排了半天队,总算来到了诊室,医生漫不经心的对常静说道,“没什么事儿,就是劳累过度造成的体力透支而引发的急性/感冒,你休息休息就好。”他在病历本上写了几笔,“去输个液吧。” 常静感冒了 常静点点头,道了声谢,她从诊室里走出来,丁蕾已经坐了半天了,见她出来急忙迎了上来,“没事儿吧?” 常静疲惫的点了下头,她都记不得这是第几次点头了,从到了医院起,丁蕾就一直担心的问她没事儿吧。她都有点累了。 丁蕾接过单子看了看,“你赶紧去输液,我去缴费。”她指了指输液室,便急火火的走了,常静望着她的背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到底该不该信任这个女孩呢? 可是一阵说不上来的难受突然涌了上来,这让她根本没力气再想别的事,只好咳嗽着来到了输液室。她把单子交给护士,护士安排她坐下,便去配药水了。常静想了想,突然从兜里掏出了那张纸条。 还没来得及看呢,上面会写了什么? 她好奇地想着,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丁蕾还没回来,周围都是病号,并没有什么异常。她小心地打开了纸条。 上面只有一串数字,和一个字。 1397……邓。 看上去像是一个手机号码。 常静的心开始加速跳动,她拿出了手机,按照纸条上的号码输了进去。 来电显示这个电话正是C市的。 她毫不犹豫的按了通话键。 电话里嘟嘟的传出声音,她的心也跟着跳动着。 电话被接通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喂?” 常静急忙说道,“是邓先生吗?我是田小军的朋友,我想……” “什么田小军,我不认识。”对方却直接回绝了她,“要什么直接说?就是朋友介绍价钱也不会低,现在正是紧俏的时候。” 常静不由得一愣,试探性的问,“您这儿都卖什么?”说完了她又有点后悔,这很容易引起对方的疑心,你不知道还打电话。 她气得捶着头,这次感冒让她都有点思维混乱了。 可是对方却并没有生气,反而乐了,“姑娘,你可真有意思,我这儿能卖什么,都是充气大棚呗。” 此言一出,让常静一下子呆住了,她不由得有些结巴,“您……您卖的是什么?” “充气大棚啊,就是办红白喜事时用的充气帐篷。”对方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要几个?” 可就在这时,丁蕾的脚步声突然在门口传了过来,常静熟悉她的脚步声,她穿的运动鞋的鞋底有点硬,走路时声音很特殊,她能听出来。 常静紧张的说了一句,“我有点事儿,待会儿和您联系。”便挂了电话,可丁蕾已经走了进来,她拿着药好奇地盯着常静。 “给谁打电话呢?” 常静哦了一声,随口说道,“没事儿,给一个朋友,她问我点事儿。”她看了看丁蕾手里拿着的药有些害怕的说道,“又要输液啊?我就怕打针。”常静说着嘟起了小嘴,一脸的不开心,“宝宝最怕打针了。” 丁蕾被她逗笑了,“呦呵,堂堂的女神探居然还害怕打针输液?”她捂着嘴乐,“我可得爆料一下。” “别啊,那你太不够意思了。”常静皱着眉说道,“人家就是怕疼怎么了,又不能反抗,还得老老实实的让大夫扎。” 丁蕾把药水交给了护士,护士拿着输液器走了过来,常静无奈的闭上了眼睛,“护士姐姐,你可得轻点,我特怕疼。” 丁蕾在一旁起哄,“别听她的,护士姐姐,她可是女警察,怎么能怕疼呢?”她一脸坏笑的看着常静。 护士也乐了,“还是人民警察呢,怎么还怕疼?你这样怎么保护我们劳苦大众啊。”她给常静系上了压脉带,并用手拍打着她手上的血管。 常静无奈的摇了摇头,“就是怕疼,感觉输液比挨枪子都可怕,那么尖锐的针,一下子扎进肉里,那简直太可怕了。啊!”她惨叫一声,护士把针推进了她的血管里。 “行了,等输完了叫我。”护士调整了下输液器的流量,转身走了。丁蕾看着常静,调皮的吐着舌头。 “活该,叫你昨天不听我的,还不想来医院。”她嘿嘿得笑,常静气恼的对她做了个要打的手势。 “死妮子!看我待会儿怎么教训你。” 输完液以后,护士为她拔掉了针头。常静按着手背上的针眼儿,觉得好了很多,最起码她头不那么晕了。丁蕾扶着她到食堂买了两碗小米粥,吃着热粥,常静舒服了不少,身上也不冷了。 丁蕾见她脸色逐渐红润过来,不禁打趣儿的说道,“这才像你,漂亮的女神探,我要是男生我也会追求你。”常静笑骂着捶了她一下,她确实很感激丁蕾。 “小蕾,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了。”她感动的说道。 丁蕾摇了摇手,“嗨,你客气什么,我得照顾未来的嫂子啊。” “你又瞎说!”常静的脸红了,丁蕾可不在乎,依旧坏坏的笑着。 她喝了口热粥,“对了,上午输液时谁给你打的电话?” 常静手里的筷子停了下来,她沉默了一下,“哦,一个朋友向我咨询点事儿,我不是说过了吗。” 丁蕾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但是常静看得出,她是把话咽了回去。常静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现在是特殊时期,她必须加倍小心。 吃完饭,丁蕾搀扶着她回到车上,她还买了两瓶营养快线,“咱们回省城吧?”她递给常静一瓶。 常静接过瓶子,却没有喝,“不,我说了我不回去。”她平静的说,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但却让丁蕾有点吃惊。 “静姐,你确定?”她皱着眉头问,“可是邢队……我担心刘静文栽害他。”她担忧的说道。 常静冷冷一笑,反问道,“老邢和刘静文矛盾有那么深吗?” “深?”丁蕾也冷哼了一声,“你没看出来刘静文对你们的态度吗?简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他就希望出事儿才好。” “所以,我们更不能回去。”常静直截了当的说,“如果我们现在回去,刘静文借着田小军的死大做文章,我们什么办法也没有。”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叶局即使想对老邢做处分也需要等督察来调查清楚才行。我们在哪儿除了添乱啥也做不了,倒不如趁现在我还没回去,在这边继续调查下去,找到能够帮助老邢的证据再说。”她坚定的说道,眼里又闪现出了自信的光。 卖大棚的 丁蕾信服的点点头,“那静姐你安排任务吧,我现在就是你的兵了。”她发动了车子,“我可能比不上邢队,但是我会尽力做到最好。” 常静扑哧一声笑了,“傻劲儿,我们又不是去拍大片,干嘛那么严肃。”见丁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恐怕得分开行动了。” “什么?”丁蕾一下急了,“静姐,你这是不相信我吗?”她生气的说道,“再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让你单独行动。” 常静苦笑了下,“我哪儿有不信任你啊。但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你去一趟长水湖,去仔细打听一个人。”她掏出手机,翻出杜平的照片,“加我的微信,我把照片传给你。”她用微信将照片传给了丁蕾。“她叫杜平,原来是一名警察,她是12·1案的重要证人,我们必须找到她!” 丁蕾收起手机依旧好奇地问,“可我们一起去调查不就得了,你也没必要让我单跑啊?” 常静正色道,“我们昨天在长水湖闹得沸沸扬扬的,不少村民都见过我和老邢,现在我在露面只会让他们产生警惕,根本问不出真相来。而你不同,他们对你还没什么印象。” “那你要去干什么?”丁蕾反问道,“你就不能在家好好等我?” 常静叹了口气,用手摸了摸丁蕾的秀发,“小蕾,我现在没法给你解释,我只要求你一定要相信我!按我说的去做,我以后肯定告诉你真相。” 丁蕾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好吧,谁让你是领导呢。”她嘟了嘟嘴,“我去,但你一定要小心!” 常静笑了笑,打开车门走下了车,丁蕾急忙问她,“你怎么过去,要不我把车给你留下吧?” 常静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开车啊?”她晃了晃自己受伤的腿,“死鹅咬的我现在还疼呢。”她转过头看了看,“我待会儿找个出租车就行,你不用担心我,一定要找到杜平的线索。” 丁蕾只好答应下来,“那你自己小心点!”她调转车身,汽车一溜烟的开走了。 常静见她的车子走远了,便叫了个出租车,“师傅,去最近的商场。”她对出租车司机说道,把对方说的一愣。 “小姐,就去最近的商场吗?” “对。” “不论哪个?” “您放心吧,我到时候肯定给您钱,我就是想去商场逛逛,又不熟悉这里,我刚来这儿。”常静打消了他的顾虑,“我是来这儿旅游的。” 司机松了口气,发动了车子,汽车行驶了起来,常静回头看了几次,她没发现丁蕾的车。 周围的景色渐渐繁华起来,出租车来到了市区。在一座商场门口停了下来,常静付了车费,跳下了出租车,她转身走进商场,装作闲逛的样子慢慢地来到二楼,她往四下看了看,见没什么可疑的人,便走到了洗手间里。 洗手间里正好没人,这倒是让她很高兴,常静见到地上放着一块“正在清洁”的牌子,她拎起牌子放在了厕所门口,这才走进了厕所里。 她放下心来,掏出手机,拨通了上午的那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通了,“喂。” 常静急忙答道,“师傅,我是上午打电话问您大棚的那个女孩,对不起,我上午有点事儿,这才挂了您的电话。” 对方也没介意,“没事儿,你要什么直接说吧,价格保证便宜。” 常静想了想问道,“您的地址能告诉我下吗?我想去逛逛。” 对方爽快的答应下来,“可以,我说你记下。”常静赶紧记了下来,东平镇小岛电动车旁边的店。 她道了声谢,便掏出手机叫了个出租车,但这次她仍然没有直接让出租车司机去往东平镇,而是又来到了另一家商场。从这家商场出来以后,她才叫了出租车,驶向了目的地。 常静小心地回头看了看,她足足定了五分钟,才松了口气,绝对没有尾巴。其实在医院里,她就认真的回忆了一下,在去往长水湖的路上,应该是有尾巴,有辆红色的雪佛兰一直让她起疑,但是那辆车并没有和他们一起下高速,她就没有多想,可现在看来,还是被人盯上了。 其实她更加害怕的还是丁蕾。 打心眼里常静不希望丁蕾有任何问题,尽管现在丁蕾确实纯洁的让她都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恶心,但她不得不防。 车子开了整整两个小时,常静感到身体非常难受,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自己又发烧了。这感冒真是麻烦,她又急又怕,生怕自己倒下去,那就真的完了。 她只能暗暗地在心里为自己喊加油。自己不能倒下,那样的话邢斌、郑岩平、杜平,他们都会倒下去,常静几乎能看到他们在注视着自己。 车子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小镇边停了下来,常静扫了一眼四周,一片荒凉,只有几栋房子孤零零的立在面前,“到了?”她有些不相信的问,“这里就是东平镇?” 司机点了点头,“一共280元,姑娘,你一个人来这么远的地方做什么啊?”他接过常静递过来的300块钱,“多危险啊。” 常静笑着整理好挎包,“没事儿,您就放心吧,我有个同学很多年没见了,听说她住在这边,我这不来看看她。”她跳下车并关好了车门,“但愿我能找到她。” 司机没办法,只好嘱咐了一句多加小心,便开着车子走了,常静转过身,四下找了找。好在这个镇子太小,她很快就看到一栋房子上有个牌子:小岛电动车。 而旁边,正好有一家店,上面的牌子上写着经营彩色充气大棚与各种帐篷,下面还有联系电话,和纸条上的一模一样。 常静的心狂跳了起来,她突然忘了身上的病痛,快步走进了这家小店。 店里很小,堆满了各种颜色的帐篷布。见到常静走进来,店老板便站起了身,他是个大概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有点矮胖,还有点谢顶,他笑眯眯的看着常静,“姑娘,买点什么?” 邓师傅 常静听出来了,他就是电话里的那个人。 “您是邓师傅吧?”她高兴的时候,“我可算找到您了。”她说着忍不住一阵咳嗽,脸颊都红了。 “不碍事吧?”邓师傅见她这么咳嗽有些害怕,“是不是感冒了?” 常静叹了口气点点头,“是啊,这两天天冷,感冒了。”她歉意的笑了笑,“您放心吧,不传染的。” 邓师傅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没事儿,我身体好,传染不了,不过你男朋友也真是,让你一个人来。” 常静不禁一愣,“我男朋友?” 邓师傅点点头,“对啊,要不然你买帐篷干嘛?我这儿都是充气帐篷,都是为了结婚或者办白事儿才用的。你不是为了结婚才买吗?” 常静尴尬了一下,赶紧接口道,“呃,对对,我男朋友工作忙,让我自己先过来看看,如果成的话就在您这儿定了。”她嘻嘻的笑着,表情很不自然。 邓师傅冷哼了一声,搬了把椅子过来,“坐这儿歇会儿。”他拿出纸杯子倒了一杯水,“喝点水。”常静赶紧道谢,他却摆摆手,“姑娘,我听得出来,上午就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吧?” 常静只好点点头,“是,我上午给您打了两个电话。” “我看你这婚还是先别接为好,”邓师傅坐了下来,也给自己倒了杯水,“我要有你这么漂亮的女儿,我可舍不得让你一个人跑出来忙这些,何况你还感着冒,他这根本不爱你。” 常静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好把谎话继续说下去了,“哎,他们家看不上我,总觉得我是高攀,没办法。”她说的自己都有点听不下去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所以说你这婚先别结,先看看再说,你男朋友指不定靠不靠得住。”邓师傅说着,倒是有股愤愤不平的样子。 常静苦笑了下,把话题绕了过来,“我想向您打听个人,可以吗?” “问呗,”邓师傅漫不经心地说道,“知道我肯定告诉你。” 常静深吸了口气,掏出手机,找出一张田小军的照片,这是她让丁蕾昨晚给她转过来的,是在当地派出所的档案里找到的。“您认识这个人吗?” 邓师傅接过手机看了看,常静见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一阵激动,可接下来邓师傅的话却给她浇了一盆冷水,“不认识,这人是谁啊?长得獐头鼠目的。”他咧了咧嘴。 常静只好尴尬的笑了笑,“我男朋友的一个朋友。”她赶紧又翻到了下一张照片,是田小军母亲的,“您认识她吗?” 邓师傅接过手机又看了看,“不认识,这是他母亲?”他问道。 常静有些泄气,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邓师傅的好奇心却被吸引了过来,“姑娘,你找他们干什么啊?” 常静想了想,编了个谎,“我男朋友家是做生意的,这母子俩欠了他家很多钱,人现在找不到了,我也是急昏了头了,听说他们家离这边挺近的,这才问问您。” 邓师傅摇摇头,“我真没见过这两个人,现在的生意太不好做了,这钱恐怕是要不回来了。你可得劝劝你男朋友,以后小心。” 常静默默地点着头,她感到很疲惫,同时也感到沮丧,她想不通,在鹅窝里发现的这枚假鹅蛋肯定有问题,可是现在邓师傅却说不认识田小军母子,难道这里面有问题? 她又抬起头看了看邓师傅,这个中年男人看上去非常普通,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常静觉得他不像是在骗自己。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胡思乱想着,却没听到邓师傅叫她,“姑娘?”他推了一下她,“你没事儿吧?” 常静这才啊的一声反应过来,“我没事儿,我就是被感冒弄得有点迷糊,您别介意。”她咳嗽了下站起了身,“打扰您了,我过两天再来看大棚吧,现在头晕的厉害,也不知道该选啥样的。”她揉了揉额头。 邓师傅也站了起来,有些不高兴,“你男朋友真的不可靠,你病的这么重怎么还让你一个人来,我要有女儿绝不嫁给他!” 常静苦笑着,为自己编的这个“男朋友”感到抱歉,害他承受了渣男的形象。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邢斌。 也不知道这个傻子现在怎么样了。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邓师傅却误会了,“别生气,姑娘,我也是随口说说。” 常静赶紧说道,“没有没有,您说的在理,我是得考虑考虑他了。”她笑嘻嘻的说着。 邓师傅送她来到了门口,常静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西斜了。她抱着最后的希望掏出手机翻到了杜平的照片,又递给了邓师傅,“还是再麻烦您一下,您见过她吗?” 邓师傅接过手机看了看,常静看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心渐渐沉了下来,还是没戏。 可她没想到的是,邓师傅却突然开口说道,“哦,是她啊!” 常静惊得非同小可,她又激动起来,“您见过她?”她连忙问道。 邓师傅点点头,把手机还给了她,“当然见过,这个姑娘可太特别了,我当然记得她!” 常静急忙问,“她怎么特别了?”她着急的靠近邓师傅,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邓师傅疑惑的看着她,常静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尴尬的收回手,“对不起,我就是太担心她了。” 邓师傅摆摆手,“没关系,”他好奇的问道,“难不成这个女孩是你……?” 常静见邓师傅打量着自己,眼圈一红,突然哭了,“邓叔叔,其实她是我姐!她身体有病,我们家又穷,我们爸妈走得早,我和她相依为命,她得了病也不肯去医院。我知道她是心疼钱,我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一个我并不爱的男人的求婚,他们家这才为我姐垫付了医药费。可谁想到我姐知道我这么做之后大发雷霆,说我不应该为她牺牲这么多,她一赌气从医院里跑了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一直想找到她,可没想到遇到您了。”她抽泣着,加上生病,小脸蛋哭的梨花带雨,特别可怜。“那对母子就是当年介绍我认识我男朋友的,我恨她们,她们本来说介绍我去找工作,结果谁想到却把我介绍给了这家人,她们还拿了中间费,这等于把我给卖了。我现在不想嫁了,他们就让我还钱,还要我把那对母子的介绍费也还了,我这才抱着试试的想法来找找。可喜老天保佑,我真的遇到您了。”她说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大山深处 邓师傅听得也是只抹眼泪,“姑娘,这他妈不是拐卖人口吗!你别管,我得报警。”他说着拿出了手机,常静急忙按住了他,“您先告诉我我姐去了哪儿,我都不在乎这些了,我现在就想找到她。” 邓师傅听了这话也没多想,他擦了擦脸,“放心吧,姑娘,你姐我知道去哪儿,你千万别急。”他喘了口气才说道,“我为什么说你姐太特别了,是她那天做的事情让我太感到奇怪了!我就应该感到不对劲儿,可我这个人太马虎了,竟然没报警!” 常静仔细的聆听着邓师傅的每句话,渐渐地,她的脸上浮现出了激动地神色。 邓师傅慢慢地讲述着,“也有几个月了,但还特别有印象,那天也是这个点吧,天快黑了,你姐来到我的店里买东西,她说她想买一个帐篷,就是那种工地上用的,能耐住风雨的那种,我当时就寻思,她一个女孩子要这个干嘛?但是我也没多问,还是卖给了她。” “她当时买的这个帐篷大概是3300元,但是她直接给了我4000元,还让我别找了,我当时非常高兴,觉得这女孩子心眼儿真好!我见她一个人来的,便问她用不用我把帐篷给她送上门去,她见我那么热情也就答应了,我便开着这车,带着她上了路。” 邓师傅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但是她也说不清楚她家住什么地方,我只好让她指路,我来开车。大概走了两个小时,她让我把车开进了山里。” 常静不禁一愣,忍不住插嘴道,“杜……哦,我姐她干嘛要进山里啊?” 邓师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按你所说的,她应该是不想让你们找到,好不给你添麻烦吧?” 常静啊了一声,只好答应着,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捶了下腿,“哎,我这个傻姐姐啊!” 邓师傅劝了她两句,接着说道,“她让我把车停在了一个非常僻静的地方,便想带着帐篷离开,我连忙叫住了她,那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她一个姑娘在深山里我哪儿能放心呢?再说我多拿了你姐700元,怎么也得帮她送到目的地。” “她开始不愿意,但见我一再坚持,也就只好答应了。我们带着帐篷的配件一直爬到一个小山坳里,在哪里,我陪她支好了帐篷,做完这些后,她又拿出400元钱让我收下,说是辛苦费,我死活不要!她只好和我说请我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她会感谢我一辈子的。哎,我那时候就应该报警!”邓师傅说完了,抹着眼泪也开始哭了。 常静的心开始怦怦乱跳,她不动声色,而是继续哭,“姐啊……你怎么那么傻!你让我怎么活啊……”她抽泣了一会儿,才问道,“那您能再带我去那个帐篷看看吗?我给您钱。” 邓师傅连连摆手,“不不不,姑娘,我这就感到内疚了,你再给我钱我还怎么要。”可常静却掏出500块钱硬塞给了他,“你这是……你看你这是干嘛!”他急的直搓手。 常静还是把钱塞进了他怀里,“邓叔叔,您得拿着,要不是您我都不知道我姐现在在哪儿。这是您应得的!”她合上挎包,“我还得求您带我去一趟,我得去看看我姐是不是在那儿。” 邓师傅听了站起了身,“好好,姑娘,那你坐一会儿,我去发动车子。只是……”他为难地说,“我这是卡车,可能有点颠簸。” 常静急忙摆手,“没事没事,卡车怎么了,一蹦一跳的多好玩啊,我就想做卡车。”她抹干眼泪笑了起来,笑容甜甜的。 邓师傅见她这么说,也就发动了车子,这是一辆灰色的小卡车,常静坐在了副驾驶上,邓师傅开起车子驶上了马路。 伴随着小卡车引擎的轰鸣声,常静转过头询问邓师傅,“邓叔叔,我姐去得那座山叫什么名字啊?” 邓师傅只顾开车,没留意她问自己,“你说啥?” “我说我姐去得那座山叫什么名字?”常静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她也觉得吵,小卡车的隔音做得不是很好。 邓师这次听清了,“哦,这座山可有名气,叫‘桥山’,可惜没能成为旅游景点,要不然我们这边也不至于这么穷了。” 常静听了有些好奇,“桥山?为什么会起这么怪的名字啊?” 邓师傅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说来话长了,这座山比较特别,上山的中途有一条河,河水终年不息。河中yang有一座石桥,据人说也有几百年了,当初突厥人还侵略过这里。” 常静扑哧一下笑了,“看您说的,突厥古代一直在新jiang、内蒙一带,怎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啊?”邓师傅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这也是听人瞎说。”他嘿嘿的笑着,掏出根香烟,“我抽根烟,不介意吧?” 常静连忙摆手表示不介意。他点燃了香烟抽了一口,“其实这座桥才是最有名的,当年有个很动人的传说。”他慢慢地讲述着。 “据说几百年前,这座山上还有人居住,桥山里住着一个年轻的书生,他很有才华,就是屡试不中,结果落得家贫如洗。但是同村的一个富户的女儿喜欢他,经常偷家里的财物接济书生,两人碍于小姐家里人,就一直在这座小桥上约会,在一个月夜,两人私自约定了终身,小姐也把身子给了书生。”邓师傅说着弹了弹烟灰。 常静听得有点入迷了,“那后来呢?” “后来小姐偷了家里很多的银两,供书生进京赶考,书生终于考上了状元,但皇帝想要招他做驸马,他就忘了远在家乡的小姐,娶了皇帝的女儿做了驸马。可怜小姐苦苦等他回来,最终相思成疾,一病不起。她病死以后,人们为了纪念她,便管这里叫桥山。”邓师傅讲完了故事,常静依然意犹未尽。 “这个小姐真惨!”她喃喃的说,“可怜痴情人遇到了负心汉。” 山中的帐篷 “是啊,所以我说你该考虑下你自己了,你那个男朋友不过是图你长得漂亮而已。”邓师傅借机说道,“你不想嫁给他是对的!赶紧把他们家钱还上,然后去找真爱。” 常静愣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撒的谎,不禁啊的一声,脸都红了。 哎,她也只好把谎话继续下去了。 好在邓师傅也没再问,而是只顾开车。车子又行驶了一个小时,终于来到了一座小山附近。 “你看,那里就是桥山。”邓师傅兴奋地说道,他踩了脚油门儿,挂上了五档,小卡车兴奋地低吼着,奋力朝目的地驶去。 常静真觉得,自己的内心也随着颠簸的路面在不断颤抖着,杜平,可能就要出现了! 不过她真的担心会看到她最不想看到的。 车子朝前行驶着,已经没有柏油路了,路面变成了土路,坑坑洼洼的,也异常颠簸不堪。常静暗暗叫苦,她觉得自己的腿伤被颠的更疼了。 邓师傅见她表情不自然,也猜到她可能是身体吃不消了,便安慰她,“放心吧,过了那座桥,没多久就到了。” 常静赶紧说道,“我没事儿,您开吧,能见到我姐,我啥都能忍。”她暗暗的在心里祈祷着,希望自己能见到杜平,又不要看到自己所不愿看到的那一幕。 车子在陡峭的山路上行驶着,路非常的窄,常静真觉得车轮其实是在悬崖上行驶着,邓师傅也开始紧张起来,他紧握着方向盘,不再和常静聊天,而是全神贯注的盯着路面。车子拐过了一个吓人的大弯儿,一条河出现在了常静面前,前方不远处依稀能看见一座石桥。 邓师傅有些兴奋,他抹了下额头,额头上已经见了汗水,“看,那就是那座桥!过了桥再走一会儿,咱们就到了,我记得非常清楚。” 常静好奇地问,“您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那天你姐姐的特别要求让我也感到好奇,我临走前特地注意了一下四周,在两块石头中间有一颗长得很特别的松树,就是那里。”邓师傅高兴地说道,他重新挂上档,车子动了起来,“坐稳了,咱们要过桥了!” 常静吓得抓紧了旁边的把手,小卡车晃悠着,慢慢驶上了石桥,常静这才注意到,这座石桥还挺宽,都够两辆车并排着走。 车轮压在石桥上,常静能清楚地听到车子底下传来压碎石屑的声音,她感到非常不安,紧张和焦虑充斥着她的心头,会不会出意外?她焦急的想着,感到焦躁不安。 好在车子终于平安驶过了石桥,车轮重新回到了土路面上,邓师傅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他妈悬!这条路我真再不想走了。”他转过头看到常静脸色有点发白,急忙安慰道,“不是,我不是说你……” 常静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我没事儿,您开您的吧。”她揉了揉前额,“我就是有点恶心,可能是晕车了。” 邓师傅急忙摇下车窗,“做几个深呼吸,就会没事儿了,咱们也走了不近了,该歇歇了。” 常静摇摇头,“没见到我姐之前,我真的不想休息,我太紧张了!” 邓师傅知道常静心里真的着急,他没在问,而是加快了车速,车子晃悠着终于在两块巨石前停了下来。 邓师傅熄了火,兴奋地指了指石头中间,“你看到了吗?”常静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到两块大石头中间确实有一颗很特别的松树,长得曲里拐弯的,非常显眼。 她一阵兴奋,终于要见到杜平了! 两人跳下车,邓师傅搀了常静一把,常静在他的搀扶下,终于爬过了巨石,来到了松树后面,这里果然有一个小山坳,但是路上满都是碎石,两人磕磕绊绊的走着,常静好几次差点摔倒,好在都被邓师傅扶起来了。 常静每次都歉意的对邓师傅笑笑,要不是他帮忙,自己真的找不到这个地方,杜平实在太能隐藏自己了。 她不由得在心里暗自佩服杜平的谨慎。 邓师傅不停地安慰她,“快到了,再坚持坚持!”常静虽然感到头晕的厉害,但她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一路向前走着。 他们爬过了一大段山路,前面的路好走了很多。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常静想用手机照明,可光线太暗,好在邓师傅带了手电筒。他打开手电筒,前面的路一下子被照亮了。 四周一片静寂,常静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邓师傅见她不走了,有点好奇,“怎么了?快走啊,还差一点就到了。” 常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邓师傅,有点不对劲儿,咱们走这么半天了,怎么还没到?” 邓师傅打量着她,有些不明白,“我说过很远啊,但咱们真的快到了。” 常静也打量着他,而且是上下打量着,邓师傅并没有退避她的目光,他就这样直视着常静的眼睛,常静觉得他的目光很平和也很稳定,她略微放松了些,“那咱们快点吧,这地方让我不舒服。”她小心说道。 邓师傅点点头,继续在前面引路,两人继续往前走着,常静边走边问,“邓叔叔,我还没问您呢,您大名怎么称呼啊?” 邓师傅咳了咳,告诉了她,“邓文昌。”他看了看常静的脸,“呵呵,别看叫文昌,但是学习成绩差,连高中都没上完。” 常静嗨了一声,“那有什么,现在的大学里也学不到什么东西,再说你们那会儿正好赶上wen革吧?”她顿了顿,“那时候都乱了,学啥啊。” 邓师傅也只是笑了笑,没回答。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邓师傅兴奋地往前面一指,“看,那个帐篷还在!”常静急忙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前面不远处,一座迷彩色的帐篷孤零零的立在那儿。 邓师傅高兴地跑了过去,“我还担心这个帐篷立不久,质量真是不错啊!”常静松了口气,也跟了过去。 奇怪的箱子 他们掀开帐篷,里面并没有人,常静发现帐篷里有一张行军床、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圆珠笔和几张纸,还有一台充电的台灯,除此之外,就再没什么了。 常静皱起了眉头,邓师傅在一旁叹了口气,“哎,你姐看来不在这儿。” 常静无奈的摇了摇头,“我都习惯了,每次都是这样,欢天喜地的来,结果失望而归。没关系,好在这次我最起码能知道她在这儿还住过。”她笑着长叹了一声,“邓叔叔,还是要谢谢你!” 邓师傅连连摆手,“谢我干啥啊,我都没帮你找到你姐姐。” 常静苦笑了一下,“没事儿,这不也发现了我姐的东西嘛。”她又掏出500元钱,“您还得帮我一下,我把她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搬回去。” 邓师傅一把推开了她的手,“孩子,你这是骂我,赶紧把钱收起来,要不然我把那500块也还给你。”常静只好作罢了。两人开始了收拾,好在也没什么东西,常静仔细的检查了桌子和椅子,上面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她甚至用手抚摸了半天桌子和椅子的表面,没有刻过得痕迹。 那就表明这里没有问题。 常静暗暗的想着,她走到床边,又用手在行军床上仔细的摸索着,床上也很干净,连被子都没有,而且上面落了一层土,很显然很久都没有人住了。 常静不死心,她把床腿又敲了半天。这种床的床腿是空心的铁管做成的,她怀疑里面是否会藏有东西,但是令她失望的是,管子明显是空的。 常静叹了口气,转身坐在了床上,她真的有些累了,感冒的那种难受劲儿又来了,她真想在床上好好躺一会儿。 杜姐,你到底给我留了什么线索呢?常静难过的想着,她拿出手机打开了相册,杜平的笑脸正看着自己,照片上,她笑靥如花,哪里会想到有今天这种事呢? 她坐在那里发呆,邓师傅不由催促她,“姑娘,咱们得快点,天都黑了,如果再不走,待会儿恐怕到家时就得凌晨了。” 常静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她只好站了起来,却没成想腿shang一阵剧痛,鹅咬的伤口又开始疼了起来,常静忍不住呀的一声,跌倒在地。 邓师傅急忙跑过来想将她搀起来,“姑娘,你没事儿吧?” 常静忍着疼连连摆手,“没事儿,我就是摔了一跤。”她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不禁愣住了。 趴在地上,她正好可以看到床底下的景色,她发现,行军床底下有一只奇怪的箱子。 常静一下子来了精神,也顾不得疼了,她爬过去,手脚并用,将箱子从床底下拉了出来。邓师傅在一旁不禁笑道,“还是姐妹连心呢,你看你就发现了这个箱子,我咋就没看到。” 常静高兴的抱着箱子,也不顾上面有尘土,她想打开箱子,却发现箱子上有密码锁。 她不禁犯了难。 邓师傅安慰她道,“没事儿,你回去慢慢想,肯定能想到你姐的密码/的,现在咱们赶紧回去,要不然真的该晚了。” 常静叹了口气,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她只好站起了身,正打算往外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常静赶紧掏出手机打开了界面,原来是丁蕾打来的电话,她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边,丁蕾急迫的声音传了过来,“静姐,你在哪儿?你赶紧回来,罗刚现在在我家里,他告诉我邢队出事了!” 常静心里猛地一沉,“老邢出什么事了?” “叶局大发雷霆,说他滥用职权,督察都来了,”丁蕾焦急地说道,“哎呀,我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你赶紧回来!” 常静只好说道,“我马上回来。”她挂了电话,有点心乱。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时间她竟然有点手足无措。 邓师傅好奇地望着她,也没问什么。常静尴尬的冲他笑了笑,“邓叔叔,您能送我回去吗?我有急事必须马上回去。” 邓师傅唔了一声,转身往前走,常静跟着他。一直来到了小卡车旁边,她们坐进了汽车后,邓师傅突然问了一句,“姑娘,你……你是警察吧?” 常静心里一紧,转过头看了一眼邓师傅,“您都知道了?”她平静的说道,脸色平静。 邓师傅点点头,“我又不是傻子,听见你在电话里说的了。”他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我早该知道……那个女孩肯定是有问题,其实你何必撒谎呢,你直接和我说,我肯定和你实话实说。”他有些不安,“我发誓我当初真的不知道她买这个帐篷是为了干什么。” 常静望着他,大眼睛里闪着笑意,“哈哈,”她扑哧笑了,“我什么时候说怪您了?”她嘟着小嘴,“要是嫌弃也是嫌弃您这车太颠了,我屁gu都颠麻了。”她说着哈哈哈大笑。 邓师傅见她并没有怪罪自己,也不禁笑了,“我能问问那个姑娘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吗?”他好奇地问道,“我真想不出她能做出什么。” 常静收起了笑容,认真的说,“那我可不能告诉您,这是机密。”她见邓师傅失望的神色急忙补充道,“但我可以告诉您,她是我的同事,也一样是我的姐姐,她也是一名警察!” 说这话时,常静的大眼睛闪亮亮的,目光炯炯有神,一扫疲惫的神态。邓师傅不由得都看迷了。 “您赶紧开车吧!”常静见他没动作,不禁笑着催他。 邓师傅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启动车子,小卡车慢慢地发动起来,朝着山下驶去。 常静看了一眼车窗,外面黑漆漆的,她叹了口气,心里突然间很不是滋味。也不知道是疲惫还是迷茫,她只是觉得很累。 真的很想睡一觉。 晚上,7点半左右。 海蓝湾小区外,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 两个搭档 常静走下车子,汽车绝尘而去。 她深吸了口气,走进了小区的大门,手里什么也没拿。 就在刚才,她去了一个商场,悄悄将箱子藏在了一家超市的储物柜里。 她也知道这样做风险很大,她甚至都明白这样很可能会将箱子弄丢了。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这样做。 常静叹了口气,心里暗暗地想着,慢慢走进了电梯,一直来到5楼的512室。 她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过来打开了门,正是丁蕾,她一脸的疲惫,一见到常静,神色都为之一振。“静姐,你可回来了!”她兴奋地转过头对屋里喊道,“静姐回来了!” 常静不由得往客厅里扫了一眼,看到罗刚坐在沙发上,见到常静进来,他急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静姐你回来了?”他问道。 常静默默地点点头,“来了?坐下吧。”她把手里的挎包放在沙发上,“出什么事儿了?那么火急火燎的。” 丁蕾却打断了她,“静姐,你这整整一天都干嘛去了?也不给来个电话,我都担心死你了。”她闲得很憔悴,“你到底去哪儿了?” 常静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在长水湖调查的怎么样?” “什么也没查到,”丁蕾沮丧极了,“那儿的人不知道怎么了,提起这件事就讳莫如深,只说田小军家的事他们也不知道,而田小军的妈妈已经被刘静文带回省城了,现在田小军家空无一人。门上上了锁,我是白跑了一趟。”她无奈的说道。 常静也有心理准备,她知道很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心里也着急,可以不能埋怨丁蕾,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膀。“小罗,我听说老邢出事儿了,怎么回事儿?”常静这才问罗刚。 罗刚叹了口气,一时间常静觉得大家似乎都在叹气,屋子里气氛很压抑,“田小军他妈在局里大喊大叫,又跳又闹的,也不知道督察怎么就知道了,现在已经开始了对邢队的审讯。叶局发飙了,把刘队和我们都给骂了,说而大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知道耗子动刀窝里反。”他说着咧了咧嘴,“还说我们这次是让外人看笑话了。” 常静只是微微笑了笑,她并没有在意,可丁蕾却很生气,“我早觉得叶局就是故意让刘静文瞎掺和,要是没有他,事情不会闹到这样!”她悻悻地说道,“这下倒好,刘静文早就对邢队不满,他想让他那个狗腿子杨傲去当5队队长,这次可有希望了。” 常静没见过杨傲,但她也领教了刘静文的“人品”,可现在并不是着急的时候,她皱起了秀眉,在大脑里飞快的运转着各种想法。 “静姐,我们该怎么办?”丁蕾焦急地望着常静,“得想个办法。” 罗刚摇了摇头,显得很颓废,“我实在气不过他们对邢队的处理,我就偷偷溜了出来,想来找你回去,也只有你有办法了。” 常静依旧在思索着,她都没看这两个人,“我不能回去。” 两个人都急了,几乎要跳起来了,“为什么?” 常静叹了口气,“你们好好想想,我现在即使回去,又能怎么样?督察还会调查老邢。”她难过的说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要证明老邢没杀田小军,而田小军的死也值得我怀疑。”她喃喃的说道,“我总觉得他死的有问题。” “可你不回去邢队就要被他们处理了!”丁蕾激动地嚷道,“你怎么这样?你别忘了邢队要不是为了你不会到这步田地!”她气呼呼的说道,胸口一起一伏的。 这句话让常静也火了,她抬起头皱着眉看着丁蕾,“我并不比你担心老邢的少,但是遇到事情不想着解决方法而是硬拼,就像对待结了死扣的绳子一样,越扯越紧!” “你……你这是给自己找的借口!”丁蕾气得大声嚷道,声音越说越大,“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医院里接的电话到底是谁给你打的?还有,你今天到底去了哪儿?” 常静气得忍不住回敬道,“难不成我去哪儿还要向你请示不成?” 罗刚站到她们中间劝阻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吵!”他用手叉着腰,“想想办法该怎么办吧,总不能看着邢队就这么被他们处理了。” 丁蕾气得回过头去,不理常静。常静感到窝火得很,被丁蕾的这顿抢白,也让她无可奈何,可她还需要冷静下来,现在的路只能由她来领了。 她沉思着,看来自己必须回去一趟,她也确实放心不下邢斌,而且事情也涉及到了自己,她需要回去向督察解释。 可这个密码箱,该怎么办呢? 看来自己只能和他们直言了。 常静叹了口气,慢慢的开了口,“我需要和你们谈谈。”她坐了下来。罗刚急忙拉了下丁蕾,丁蕾还在生气,脸蛋儿红红的,她犹豫了下,才坐了下来。 罗刚苦笑着对常静说道,“静姐,你说吧,我们其实也想和你聊聊,最近这些事真的让人吃不消了。” 常静想了想才开口说道,“其实,是这样的……”她将有关杜平的情况简单的叙述了一下,但没有说箱子的事,“我想从杜平身上找到突破口,我甚至可以确定她应该就在C市,现在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如果我能找到她,就一定能侦破12·1案,那时候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她顿了顿,“所以我才不愿意回省城去。” 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大家都没再说什么。许久,罗刚才开口说道,“那我们能帮你什么呢,静姐?”他平静的问道,样子却出奇的冷静,一改往日唯唯诺诺的样子,“其实丁蕾的话我也一直想说,你总是对我们不够信任。”他叹了口气,“我知道,现在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如果不谨慎的话,可能就会前功尽弃,但是我们是真的想帮你啊!”他动情地说道。 密码 “不是你一个人担心邢队。”丁蕾在一旁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她见到常静正望着自己,不由得脸红了。 常静忍不住笑了,目光平和,“老邢和你们感情真的很好……”她喃喃的说道。 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默。 许久。 常静才说道,“要不这样吧。”她站起了身子,“咱们明天动身,回省城。” 罗刚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可是常静下面的话却让他又泄了气,“我隔一天回去。”她咳嗽了一下,“我感冒还没好彻底,得去拿点药。顺便,我把最后的一点事忙完。” 罗刚叹了口气,“也好,那就这样吧,静姐。”他看了看表,“时候也不早了,赶紧睡吧,有啥事儿明天再说吧。” 常静点头表示同意,丁蕾什么也没说,常静也没介意。大家随便吃了点东西,常静真觉得是味同嚼蜡,她没怎么吃。吃过饭,罗刚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丁蕾和常静睡卧室。 丁蕾仍然不说话,也不看常静,常静心里有些难过,她想开口和丁蕾说话,可是还没等她说,丁蕾就扭头走开了,她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晚上,躺在床上的常静真感到心情复杂,她根本睡不着。旁边的丁蕾倒是打起了鼾,常静回过头看了看,苦笑了一下。 她合上眼睛,眯着躺着,冷不丁的,她听到旁边的丁蕾说起了梦话。 她睁开眼睛,看向丁蕾,眼泪渐渐盈满了眼眶。 丁蕾竟然在说。 “静姐……对不起……我只是太担心斌哥了……” 常静转回了头,望着天花板,紧咬着樱唇,什么也没说。 外面的天空很晴朗,一轮明月高悬在夜空中,星光点点。 天气很晴朗。 气温开始回升了,冬日的太阳晒在身上,也怪舒服的。 丁蕾和罗刚一大早就开车回去了,常静没走,但她商量好下午就往回赶,晚上就能到省城。 送走了丁蕾和罗刚,她急忙赶到超市,来到储物柜打开了其中的一个,密码箱还静静地躺在里面,常静赶紧取出箱子,转身离开了超市。 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想找个开锁公司的人帮她打开箱子,可是有犹豫着没有这样做。 可该怎么办呢? 常静叹了口气,来到了一间咖啡厅,她要了杯咖啡,坐在扶手椅里,有点出神。看来自己只能先回去,再找人打开这个箱子。 她仔细的打量着箱子,心里思付着要不要试试,看看自己能不能打开。 可是想到这里她又害怕,万一箱子上有什么问题该怎么办?会不会伤害到箱子里的东西? 常静想得有点头疼,她端起杯子想再喝一口,却发现咖啡杯里已经是空的了。 不知何时,她已经喝光了咖啡。 常静皱皱眉,对服务生说道,“再来一杯,”她掏出200元钱递了过去,“甭找了。” 服务生答应着,没多久就端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您的咖啡。”她说道。 常静点点头,说了声谢谢,服务生好奇的问道,“您是在等人吗?” 常静愣了一下,回过头看着她,这是个20出头的小女孩,可能是大学里勤工俭学的学生,长得文文静静的,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在大学里的时光。 眼前的一幕幕,好像幻灯机一样,在眼前回放着。那时候无忧无虑,洁白的象牙塔一样的生活,她是整个警校里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经常得奖。 要是现实生活能像书本上写的理论那样简单就好了。常静由衷的想,各大犯罪学专家总结的经验,有时候还是会出现纰漏,生活到底不是书本,不会给我们试的机会。 有时候,棋错一步,满盘皆输。 她苦笑了下,指了指密码箱,“我在想怎么打开这个箱子。” 服务生耸了耸肩,“这有什么好想的,你输入密码按这个键不就行了。” 常静摇了摇头,“问题是我不知道密码……你别误会!”她看到小女生的脸上浮现起了警惕的神情急忙解释道。“妹妹,你别多想,这个箱子是我好几年前买得,里面放了一本我特别喜欢的书,可是过了这么久了,我却把密码忘了,哎,”她叹了口气,“那可是我初恋送给我的,很有纪念意义。” 女孩一下子笑了,她捂着小嘴,“姐姐你真逗,你们既然是情侣,你就应该记得他的生日啊!我觉得这个箱子的密码不是你的生日就是他的,反正不会是别的,一般情侣不都是这样吗?用对方的生日做密码,或者是用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你试试呗。”她转过身去给别的客人端咖啡去了,留下常静一个人继续出神。 常静想了想,掏出了手机,“何不试试?万一要对了呢。”她心里想着,打开资料查了查杜平的生日。 1989年10月12日。 她看了一眼箱子,那应该是1012。 她输入了密码,按了下开锁键。 箱子纹丝不动。 常静叹了口气,放下了箱子,心中暗想这怎么可能,杜平不会傻到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码/的,如果这里面真的用重要的事物,她怎么可能用这么容易被别人想到的号码呢? 那会是什么呢? 常静一点点的翻阅着杜平的资料,生日、毕业日期、参加工作的时间、实习期结束……她反复的试着,可是都没能打开这个箱子。 她气得叹了口气,将箱子推到了旁边,算了,还是回去以后找人来开吧。 常静翻着手机,她不由得看起了杜平的简介。 杜平,女,1989年出生,参加工作已经9年了,算得上一位老将了。 她在自我介绍里,写了这样一句话。 “对于我而言,我喜欢我的姓名,尤其是杜这个姓,它是由木和土所组成的,木代表着生生不息的生命,而土则是养育万物的母亲,如果有可能,我想将它融合入我的生命。” 常静喃喃的读着这句话。看得出,杜平也是一个非常有诗意的女子,从她的字里行间,就能看得出来。 箱子中的秘密 而且,常静发现她在自己的报告上的签名都有一个特点,在写杜的最后一笔是,喜欢把土字的最后一横来一个回锋笔。 这让字显得很飘逸。 常静反复的念着这段话,“她是1989年出生的,而1989我刚刚已经试过了,不是密码。”她默默地想着,“将杜字融入进生命,杜的笔画是7画,那会不会去掉开头的1,改为7989呢?”她心想着,就将密码盘拨动到了7989,并按了下开锁键。 箱子纹丝不动。 常静叹了口气,拍了下自己圆润莹白的前额,自己真傻,怎么会想出这种古怪的问题。 看来真的是累了。 她靠在沙发上默默地想着。 杜字是7画,但是如果加上回锋的这一笔之后,这就是8画了。 8989。 这个数字倒很好玩,前后都一样。 常静对自己的想法暗暗发笑,她顺手将密码盘拨了过来,并按了下开锁键。 满以为,箱子还是纹丝不动。 但就在这一瞬间,箱子咔哒一声,开了。 常静几乎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急忙站起身,抱起了箱子。 她颤抖着打开了箱子。 里面只有一个本子和一个U盘。 “嗨,你还真想起密码了!”小服务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常静的身旁笑嘻嘻的说道,可把常静吓了一跳。 “别乱说!”常静尴尬地说,“我这也是瞎蒙,蒙对了。” “快让我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女孩赶紧凑了过来,但常静却站起了身。 “谢谢你的咖啡,还有提示。”她微笑着说道,“我得走了,还得赶时间。” 女孩的脸色暗了一下,“没事儿,欢迎你下次再来,别落下东西。”常静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咖啡厅。 女孩耸了耸肩,“怪人。”但旁边的桌子有人在喊,她急忙应道,“来了!”这就像一件很小的事一样,被她抛到脑后去了。 常静快步的在街上走着,她低着头,只顾走路,不小心撞了两个人,她连连道歉,好在对方都没和她计较。 她觉得自己都有点失神了。 得找个安静的地方才行。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好在不远处有家宾馆。 常静赶紧跑了过去,她走到前台开了一间房,便赶紧去了房间。 用房卡打开房门后,她松了口气,按下了请勿打扰的按钮,快步走到桌子前坐了下来。 该是揭开秘密的时候了,她真想马上就知道,杜平都留下了什么。 她打开了箱子,掏出那两样东西,日记本她随手翻了翻,好像是一个账本。里面记的有出货和进货什么的时间,还有些代号似的人名,比如Z总、L总、C总。 常静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了那个U盘。 她从包里取出一条OTG线来,有这种线就可以让手机连接U盘。常静接上线,将U盘插了进去。 手机马上显示,有大容量设备接入,并跳出了一个表格,询问常静是否打开视频文件。 常静看了看门口,四周很安静,她长出了口气,将手机的音量调的尽量小了一些,才点开了视频。 手机屏幕先是一黑,随即,开始了播放,常静先是看到一个客厅模样的房间,对面是沙发。手机似乎被放在了茶几上,房间里的灯亮着,被调成了柔和的淡黄色。 过了几秒,一个女人走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常静一眼认出了她就是杜平! 她的手不由得攥紧了。 杜平咳了咳嗓子,缓缓的开了口,“你好,不管你是谁,但我想,当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有两件事肯定已经发生了。第一件事,我想你一定是个警察,可以说你是我的同事,我要感谢你,感谢你能发现这个视频。这个关乎着十几条生命的录像!”她认真地说道,脸色苍白,在灯光下显得非常不自然。 常静盯着手机,没有出声,她紧盯着杜平的嘴唇。 杜平停了停,继续讲述,“第二件事,如果你看到了这个视频,我估计我已经死了。”她平淡的说,并没有透露出一丝表情,仿佛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也不奇怪,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我不可能活下去。”她苦笑了一下,脸色越发显得惨白,“好了,不说废话,我要向你简单的讲述一下。” “你可能也知道,我正在调查一件人口走失案,在H省和A省陆续发生人口走失,有年轻女性、也有中年女性,但我要告诉你的事,通过我的调查,我发现居然还有不少儿童走失,而这一切,其实都是一个团伙所为。” 杜平慢慢地讲述着,语气平静清晰,“在一个月前,我接到了H省gong安厅厅长焦禄和H省副省长郑岩平的命令,他们让我暗中调查这个组织,并且为了安全,只有他们两个人与我联系,我的身份其他人都不知道。我按照计划辞掉了警察职务,开始了走访,我通过调查发现,这件事是由一个叫‘暗火’的团伙所为,他们通过微信或QQ等方式,秘密联系,以销售***的名义,暗中进行拐卖人口,而H省与A省交界附近的长水湖嫌疑重大,这个地方很可能是暗火集团藏匿走失人口的一个据点。” 杜平顿了顿,继续说道,“暗火集团的成员很复杂,而且都是单线联系,我无法知道这个团伙的主谋到底是谁,经过了很艰难的排查后,我发现有四个人应该是这个团伙的主要成员,他们分别是Z总、L总、Y先生和C总,这是他们内部的代号,他们四人应该是这个团伙的主要人员,但我逐渐发现这个团伙远不是那样简单,他们的幕后还有黑手,他们不光拐卖年轻女孩,让她们从事卖yin活动,还拐卖中年妇女,将她们杀死后用尸体进行贩du活动,最可怕的是他们竟然连孩子都不放过,他们将小一点的婴儿贩卖,而大一点的孩子则被他们摘取器官……” 杜平说不下去了,她抱着胳膊,用手使劲掐着自己的胳膊,满脸都是眼泪。 重大发现 常静能够感觉到,她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仿佛回忆都会造成受伤。 她又何尝不是握紧了拳头呢。 杜平忍住了自己的情绪,她抬起头,抹了把眼泪,“我发现我太幼稚了,这个团伙的背后肯定有已经fu败的人在暗中支持,否则,他们是不可能这样明目张胆的!我的调查阻力重重,我发现有人在跟踪我,我不敢打电话、甚至不敢随便吃东西,我觉得自己的生命随时都会有危险。但我依然打算调查下去,我是一名刑警,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罪恶就在我面前发生!”她的神色刚毅,与刚才的悲伤懦弱相比,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就在我准备调查长水湖时,我突然接到了郑副省长的电话,他已经很久没和我联系了,这个电话让我感到很突然,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却命令我不要再调查这件事,还要我不许对焦厅长报告,可我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却措辞严厉的让我按照他的命令做,说着就挂断了电话。我诧异极了,又不敢问他,只好先暂停了调查。就这样过了两天以后,郑岩平突然在一天晚上来到了我家,他让我赶紧离开这里,并且不要告诉任何人。当时,他的态度神秘,我不禁感到事态很严重,郑岩平一向雷厉风行,可这次他却都感到害怕,我能看得出他当时在发抖。” 杜平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实在忍不住,向他询问真相,即使要走也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想就这样半途而废,他犹豫再三,终于告诉我,他发现市gong安局重案1队队长刘静文的嫌疑极大,他很可能是这四个人中的L总!而他的背后,一定有人在支持他。郑岩平觉得自己都无法对付这股势力,他不想让我卷进这场漩涡而白白丢了性命,我当时就急了,惩治罪恶是警察的gong职,怎么可以因为畏惧而退缩呢?可他严肃的告诉我事态的严重已经超出了我们开始的预期,他要我无论如何都不许前往长水湖!说完这些,他便离开了。可我却久久不能平静。如果真的如他所言,我就更要坚持到底,为那些受害者讨回一个公道!” “我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再这里住下去了,我干脆离开家,来到了C市生活,这里离长水湖最近,更方便调查。我在这里发现了不少线索,渐渐地,一个叫陈宝的人浮现了出来,我发现这个人应该是负责将拐卖来的女性藏在长水湖附近,我暗中跟踪他,陈宝很狡猾,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没有让他发现。他每周五都会在一个叫‘尚宝’的咖啡厅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见面,这个人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有一次我隐约听到陈宝管他叫‘三哥’,他应该是陈宝的上线。” 杜平叙述着,脸色更加坚定了,“趁着陈宝外出,我偷偷溜进他家,我发现了一个日记本,看起来应该是个账本,”杜平说着,拿出了那个黑色的日记本,正是常静在箱子里发现的,“我悄悄地拿了回来。经过这些调查,我觉得我必须去一趟长水湖,陈宝每周末都会开一辆金杯车去这里。这里肯定有他们的一个据点!我知道郑副省长是担心我出事儿,但是我必须得去!”她说着脸上突然有了红润,“好了,先说到这里,我知道这次去我可能会回不来,为了不让我的这些努力付之东流,我才录了这个视频,这个本子我留给你,希望能帮到你。”她笑了笑,漂亮的脸蛋上还挂着眼泪,但却显得非常清秀可爱,“如果你发现了我的尸体,情别难过,这是警察应该做的事情,我只是捍卫了我的职业。”她说完对着手机轻轻鞠了一躬,“我不希望你为我做什么,我只请求你……” 她的声音变得很小,似乎在抽泣,但常静仍然听清楚了她柔弱的声音。 “请让我死的有价值。” 手机屏幕变黑了。 常静的手一抖,手机摔在了桌上。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脸上全是眼泪。 外面,太阳已经西斜了,冬天就是这个样子,很快就会黑天。 白昼总是如此的短暂。 而漫长的黑夜中,隐藏了多少罪恶? 又有多少人却在为了对抗着罪恶而战斗着。 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我们才能看到日出。 常静走到了窗前,她拉开了窗帘,看着外面的世界。 阳光照在人们的脸上,金灿灿的,但是照到的都是正在朝西行走的人。 而背对着阳光的人,常静看不到他们的脸。 就如同她无法看清那些人心。 常静深吸了口气,用力吐了出去,就好像要将自己胸中的愤怒吐出去一样。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但她知道一点。 她转过头,盯着桌上的手机。 要让你死的有价值。 常静打定了主意,立刻赶回省城。 可她不知道,在前两天的周六,在省城的一个叫青兰之家的小区里,发生了什么。 一个周六,和往常一样。 梁洛坐在小屋的床上,正在玩手机。 他请黑哥帮他买了个新的手机,2000元钱,加上新号才2200元。 要不然怎么和他们联系。 梁洛打开新闻首页,看了看,虽然流量不多,但他仍然像看看新闻,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似乎一切都风平浪静,既没有他的消息,也没看到有关老郑的。 头条上唯一有关这座城市的新闻就是前两天有一个叫邢斌的刑警队长失手打死了一名嫌疑人,目前嫌疑人的母亲已经上告到检cha院,要求严惩这名刑警队长。 梁洛冷冷的关上了手机,在他眼里,所有警察都是恶劣的土匪。 他完全相信这个叫邢斌的警察打死了人。 在他们眼里,平常人就是被虐dai的对象,就像自己、妈妈和老郑一样。 他叹了口气。 警察,不过是一群穿了制服的流mang罢了。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天在木兰花园里,老郑家楼下见到的那个警察。 陈总 那阴冷的、略带不耐烦的目光似乎还能在他眼前浮现。 梁洛哼了一声,嘴里暗暗骂了一句狗tiao子,他真觉得骂他们是狗都是对狗的侮辱。 狗狗在人类的生活中,担当了很多任务,它们任劳任怨,与马儿、黄牛一样,是人类的好帮手。 可不知道怎么的,人们就是会把它们与恶劣的事情划上等号。 比如狗杂碎、狗日的、狗niang养的。 梁洛就已经习惯被人从小骂成狗杂碎了。 记得小时候,一个高年级的学生欺负他,将他骑zai身下狠揍,并没有原因,就是觉得欺负他好玩。他一边打还一边骂梁洛狗杂碎。 梁洛带着一身伤回到家里,母亲愣住了,怔怔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而就在这时,那个男孩的父母却带着他找上门来。 梁洛甚至还能记得他们叫骂着撕打着母亲,非说自己揍了他们的宝贝儿子,还让母亲赔钱。母亲痛苦地被那个男人揪住头发,按在了地上。她苦苦的哀求着,可对方却一左一右的扇着她的耳光。 他们打够了,才扬长而去,走的时候还不忘了威胁他们娘俩。 “告诉你,有本事你们去警察局报警去!老子就是警察!” 梁洛被母亲搂着,他抬起头,眼睛里留着眼泪,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 从那时起,他对警察这个词充满了仇恨。 门突然开了,把梁洛吓了一跳,他抬头一看,原来是黑哥。 “发什么呆啊,”黑哥拎着一袋子吃的喝的放在了床前,“收拾一下,咱们走。” 梁洛赶紧答应着,把热得快拔了下来,“咱们走。”他早就准备好了,像往常一样穿上了外套。 没过多久,黑哥的汽车已经载着梁洛驶上了高速,黑哥嘴里吹着口哨,非常开心。 “你小子是不是吓唬我?”他一边开车一边说,“我看这段日子还挺消停,哪儿像你说的那么严重。”他转过头看了看梁洛,“甭担心了,兴许这事儿过去了。” 梁洛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上次回来,他就和黑哥说不打算去青兰之家了。 在大成这儿也赚了不少钱了,梁洛打算离开这里,他还是担心。 可赢了不少钱的黑哥自然不肯,反复劝说他,他才只好答应再过段日子。 黑哥开着车,吹着口哨,一脸惬意。梁洛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觉得很茫然。 他不知道离开了意味着什么,也许就像黑哥说的似的,那就失去了这个赚钱的机会。 可他又觉得自己在这里什么也帮不上老郑。 他没法给老郑伸冤,就像他没法帮助母亲一样。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 可在这个社会里,自己这样的人,又和蝼蚁有什么区别? 他所能帮助老郑的,只有在心里默默的为他祈祷,希望他能在天国里过得开心。 但他也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懦弱,梁洛甚至为自己感到恶心,他忘不了老郑把自己当成儿子的目光。 他多么想为老郑拼一次啊! 哪怕一次也好。 梁洛默默地想着,不知不觉中,车子已经来到了青兰之家。 还是807室。 黑哥敲了敲门,梁洛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他说不好哪里不对,可是总觉得有点怪。 门很快就开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脸出现在了门口,他戴着眼镜,满脸的冷酷,样子非常可怕。“你们是谁?”他不耐烦的问道。 黑哥愣了一下,“大成呢?”他说着往屋子里张望。 大成从中年人身后探出了头,他尴尬的笑了笑,“这是找我的。”他冲梁洛和黑哥一个劲儿使眼色,好像是想说让他们赶紧走。可是中年男子却笑了,可笑容冰冷冷的,没一点暖意。 “哦,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进来吧。”他冷笑着,侧过了身子。黑哥倒是不在意,他大踏步的走进了房间,大成却紧张的直跺脚,他转过头想说什么,可又不敢。 梁洛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在一瞬间,他觉得中年男子似乎打量了他一眼,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可当他回过头时,却见男人转过了头。 但梁洛感到自己的直觉没错。 他们走进了大厅,梁洛发现屋子里还有另外两个人,他们穿着黑色的外套,脸色阴沉。黑哥却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沙发上,并不在乎什么,可是大成却急忙走到他身旁,使劲拉他的胳膊,“快起来,这是我们老板,你不要命啦!” 黑哥火儿了,一把推开他的手,“你的老板又不是我的老板,我凭什么起来。”他翘起了二郎腿,“怎么?我坐会儿都不行?” 大成急得还想说什么,可中年男子却走过来,摆了摆手,“没关系。”他冷冷的笑着。 大成颤抖着,都快哭了,“陈……陈总……” “闭嘴!”中年男子冷哼道,“再多说当心老子弄死你!” 黑哥早就忍不住了,听到这话一拍沙发跳了起来,“姓陈的,你他妈什么意思?不就是给你打个工吗?你冲谁嚷呢?”他转过头望向大成,“到底怎么回事儿?” 大成支支吾吾的,中年男子却乐了,“行啊,你要问那最好不过了,你告诉他!”他冷冷的对大成说道。 大成只好开了口,他声音都打着颤,“我……我不是叫梁子帮我看着点嘛……陈总不乐意,他怕梁子动过里屋的门,但是陈总!我发誓梁子不是那种人,梁子,你从来都没动过那扇门,对不对?”他大声问梁洛,几乎要扑上来了。 梁洛被他的样子吓坏了,他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但还是镇定的解释,“陈总是吧?是这样的,成哥家里有事,这才让我周六晚上过来帮他盯一会儿,但我就是帮他喂喂鹦鹉,别的什么都没动。” 可陈总却依旧冷笑不已,“接着编,这死胖子都和我说了,说你原来当过贼,你什么没干过?我能信你吗?” 黑哥火了,冲上来把梁洛拉到了身后,“你他妈说谁呢?你才是贼呢!老子的兄弟不许你说!”他转过身来着梁洛往外就走,“不就是嫌弃人吗,不干了!我再给你找别处去。” 突如其来 “站住!”陈总突然冷冷的开了口,声音冷酷,“你们还想走吗?”他说着一挥手,那两个穿黑制服的人立刻围了上来。 黑哥一挑眉毛,“怎么着?想欺负人是吗?”他摆开了架势,“来,今儿看谁是孙子!” 大成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你少说两句不成!”他转过身,扑通一声给陈总跪了下来,“陈总……三哥,算我错了行吗?您就看我辛辛苦苦的份上,放我一马吧!” 陈总冷笑着,残忍的摇了摇头,“大成,你把我陈阿三当成什么人了?我当年混社会的时候,要是对谁都留情,就没人对我留情!”他说完一挥手,“把这三个人给我做掉!” 梁洛几乎没反应过来,黑哥却大惊失色,他见到那两个穿制服的人竟然掏出了两把手枪!枪口上还带着消yin器。 他一把推开了梁洛,“快跑!”可还没说完,噗的一声,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一股血水已经冒了出来。 梁洛都没反应过来,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完全傻了。 另一把枪却已经对准了他。 枪响了,梁洛只好闭上了眼睛。 完了。 也好,自己可以去见妈妈和老郑了。 可自己身上并没有疼痛。 他睁开眼睛,却看到大成抱住了那个男人,这一枪打中了他。 “快……快跑!”大成的嘴角上带着血,冲梁洛大吼道。 梁洛傻傻的,还想说什么,另外一个人已经冲了过来,但是却被黑哥扑过去抱住了。 “梁子,快跑!”黑哥大吼道,声音嘶哑,他朝梁洛扔过来一串钥匙,是汽车的,“快走!” 陈阿三脸色一变,他朝梁洛冲了过来,梁洛终于明白过来,他一咬牙,抓过钥匙,冲出了房门。 身后,他又听到了噗的一声。 “噗”!又是一声。 梁洛的眼泪流了下来,他知道,黑哥和大成,已经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陈阿三为什么要杀自己? 可他没时间想了,梁洛冲到安全出口,一把拉开门,他几乎是跳着往下跑。 身手敏捷的他,以最快的速度跑下楼梯,尽管是8楼,但他就像一阵风一样,冲了下去。 他可以听到后面传来陈阿三凶狠的吼声。 “他ma的,别开枪,快抓住他!” 梁洛不敢回头,他一路往下跑,终于跑出了楼门口。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觉得楼门口像怪兽的嘴巴了。 这个怪兽,已经吃掉了他的两个朋友。 梁洛冲过去拉开车门,跳上汽车,他没有驾照,但是却会开车,而且车技相当不错。 他打着汽车,一掉头,一脚油门踩到底,汽车咆哮着冲了出去。 梁洛扫了一眼后视镜,陈阿三他们刚追出来,由于自己速度快,他们只好望着汽车的背影又跳又叫。 梁洛开着车,泪水流了下来,但他不敢哭,只是踩足油门。汽车一路疾驰,冲上了高速。 梁洛开着车子。 他不知道该去哪儿,为什么老天对自己这样不公。 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 而在青兰之家。 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陈阿三掏出了手机。 他拨了个电话,“喂,老总,出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怎么搞的?” 陈阿三苦恼的摇摇头,“您先别让别人知道,是这样的,”他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我让大成这死猪好好看着,他他妈却出去打牌,结果带来了外人,现在都让我给灭了,就剩下一个叫梁子的小子跑了,我得把他弄死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儿,突然爆发了,“你他妈是猪吗!这么点小事儿都办不好,你知不知道现在zhong央都被咱们这事儿惊动了?已经调来一个叫常静的丫头来调查了!” 陈阿三急忙弓着腰,一脸的讨好,“您别生气!我肯定弄死那个小杂碎,您放心,我给您立军令状!” “指望你就完了。”对方冷冷的说,“我来处理吧,你记住他的长相了吗?” 陈阿三大致将梁洛的长相说了一遍,并把梁洛的车牌号也说了,对方答应着,“这几天你老实点,别再给我惹事!” 陈阿三只好连连点头,“我这又给您添麻烦了。” 对方哼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陈阿三挂断电话,一脸沮丧,两个穿制服的人凑了过来,“老大,咱们该咋办?” 陈阿三抬起头,满脸狰狞,“ma的,你们回去找人,按照车牌号查这小子!事情闹到这地步,咱们也得留条后路。”两个手下答应着,急忙跑去发动了车子。 陈阿三叹了口气,他抬起头望了望天空,天已经黑了。他恶狠狠地转过身,坐上汽车,车子一溜烟的开走了。 整个青兰之家,又陷入了死寂,远远望去没有一丝生气,就像一个巨大的坟墓一样! 天色转阴了。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还晴空万里,今天却变得阴沉沉的,似乎将有一场大雪要到来。 更雪上加霜的是刮起了大风,这让气温降得更低,人们都裹紧了自己的衣服,急匆匆的在路上走着,谁也不想得上感冒。 似乎,暴风雪到来之前,总会有一种气息。 这会让人绝望。 梁洛深深地呼吸着,感受这种气息。 说不出的寒冷,让他觉得内心都快被冻僵了。 他开着车子,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停车场。 梁洛心里明白,自己必须换掉这辆车,否则他很快就会被人盯上。对方已经开始杀人了,他们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 梁洛驶进了停车场,他找了个空地儿停下了车子并熄了火。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躺在了后座上。 泪水,早就流干了。 但黑哥临死前的样子还在他眼前浮现着。 梁洛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哥,对不起……”他呻yin着,慢慢说道。 原谅我的懦弱,才让你丢了性命,我没有勇气站起来。 他用手捂着脸,悔恨、懊恼与自卑一起涌上心头。他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才觉得心里能好受些。 换车 可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梁洛告诫自己不可以露出悲伤的表情,尽量掩饰自己。 就连受到了伤害,都不可以表现出来。 他走下车,来到了停车场深处的一间小屋前,他敲了敲门并四下张望了一下,没有别人。 天太冷了,谁也不会在这种天气出来,除非是像自己这样的人。 门开了,一个秃顶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斜着眼睛看着梁洛,“你有什么事儿?” 梁洛喘了口气,他穿得衣服不够厚,天气太冷了,“我卖车,你给个价儿。”他指了指自己开来的汽车。 秃顶男人上下打量着他,让梁洛觉得很不自在,“过去看看。”他说着掏出一根香烟递给梁洛,梁洛没有接,他便自己点上。两个人来到了汽车旁,秃顶男人让梁洛打开发动机盖,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现代车啊,还是SUV。”男人叼着烟,仔细地看着,“还是自动挡,高配嘛,才开了两年?”他看了看发动机号,“这刚磨合出来,怎么就不要了?” 梁洛有些生气,“你管那么多干嘛?买不买吧?” 男人笑了,露出一嘴黄牙,“小兄弟,你这车来路不正吧?”他压低了声音,“是顺来的?” 梁洛无奈,只好点了点头,男人笑了起来,似乎猜中别人的隐私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才开了口,“我给你这个数吧。”他伸出两个指头。 梁洛下意识地一愣,“2万?” 男人嘿嘿一笑,点了点头。 梁洛快气炸了,“你睁眼看看,这车买的时候恐怕零头都不止2万,你也太黑了吧!” 男人笑的更猥suo了,“是啊,可是这是二手车,二手车肯定得掉价啊,而且你这还是特别渠道来的,我得处理啊。”他放下了烟,“发动机号、车牌,一大堆事儿,我得给你把屁gu擦干净,这钱谁出呢?” 梁洛气得没办法,他叹了口气,咬了咬牙暗暗想道,黑哥,对不起了! “好吧,2万就2万吧,不过你得给我现金!”他盯着男人的眼睛说道。 秃顶男人很高兴,他哼着小曲儿一招手,示意梁洛跟着他,梁洛跟着他走进了那间小屋,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折叠床和一张桌子与一把椅子,旁边放着一台电暖气。 秃顶男人招呼梁洛坐下,并把暖气开大了些,“这天气真他妈冷!小兄弟,凑过来点儿,暖和暖和。”他叼着烟打开柜子,“我给你拿钱。” 梁洛懒得理他,他看着男人取出2万块钱,赶紧接过来数了数,男人见他这样不禁又笑了,“你放心,错不了。” 梁洛数了数,确实是2万。他收好钱想了想说道,“你这儿有便宜的车吗?卖我一辆。” 秃顶男人点点头,“有是有,你要多少钱的?” 梁洛皱着眉,“越便宜越好,能跑就行。” 男人听了站起了身,“那你跟我去看看,还真有一辆。”他带着梁洛离开小屋,七扭八拐的,一直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梁洛见面前停着一辆银灰色的二手夏利,车上全是尘土,显得破破烂烂的。 男人掏出钥匙递给梁洛,“试试吧,保证好开,就是旧了点。”他嘿嘿笑着。 梁洛扫了他一眼,结果钥匙打开了车门,他打着车子,汽车发出一声难听的嘶吼,还真的启动了。 梁洛开着车在停车场里溜达了一小圈,汽车的离合器非常僵硬,很难挂挡,但他现在没法挑剔,只能将就了。他停下车问秃顶男人,“多少钱?” 秃顶男人笑着伸出一个巴掌,梁洛愣了下,“5000元?” 男人点点头,“看你小兄弟刚卖一辆车的份上,给你便宜点,你给我5000就行了。” 梁洛叹了口气,从刚才的票子里又数出5000元递给他,男人抽着烟,把钱收了起来,“你慢点开,我就不送了。”他哼着小调儿,回到了小屋里并关上了门。 梁洛看着他的背影,他重重哼了一声,拉开了夏利车的车门钻了进去,他无奈的启动了车子,汽车难听的嘶吼着,他皱着眉挂上一档踩了油门,汽车就像兔子一样,一窜一窜的,开出了停车场。 梁洛开着车,他觉得浑身疲惫,已经过去两天了,现在是周一。他把烂尾楼里的东西处理了下,除了手机和钱以及一些衣服外,其它的都让他扔了。 他就像亡命天涯的逃犯一样,准备逃走,不过倒霉的是逃犯只有警察会追,而他现在不仅要面对警察,还要面对黑dao的杀手! 他不禁暗想,“陈阿三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我们?那扇门后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杀人呢?” 他握着方向盘,挂挡、抬离合、加油门,渐渐开习惯了,车子开始变得没那么颠簸了。不知不觉得,他来到了市中心附近。 等梁洛醒悟过来,他才感到后悔,自己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万一被人发现,那就麻烦了,他想掉头,可是一路上都没有掉头标志,他只好慢慢地开着,期望着自己不要让人看到。 破夏利车在一堆豪华漂亮的汽车中间,显得那么另类,梁洛觉得,自己反而引人注目了。 他懊恼不已,但也只能往前开,好不容易他看到前面有个小停车场,急忙拐了进去。 停下了车,梁洛有点饿了。他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人非常少,他暗自思付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梁洛壮了壮胆子,他跳下车锁好车门,快速的朝附近的超市走去,打算买点吃的。 绕过一条街以后,梁洛欣喜地发现前面正好有一家超市,他急忙走了进去。 超市里的人也很少,一个女店员正懒洋洋的坐在收银台前,把手揣在暖宝宝里,她看了一眼梁洛,什么也没说。 梁洛走进货架,拿了几个面包,他递给女店员,对方连抬头看他都懒得看,“一共25元。”女店员懒散的说道。 梁洛掏出一张100元递给她,接过零钱和面包,快步走出了超市,他舒了口气,正打算离开时,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急忙回过头,见到两个男人正朝自己冲了过来。 转折 他并不认识这两个男人,他们穿着黑色的外套、黑色裤子,脚上蹬着皮鞋。 但一瞬间,他立刻觉得不妙,梁洛撒腿就跑,可那两个男子毕竟离他很近,他们冲上前狠狠一拳,将梁洛打翻在地。 紧接着他们又狠狠给了梁洛几拳。 梁洛被打的惨叫,他被两个男人架了起来,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想带着他离开,但是不知何时周围却围上了几个人。 刚才还空无一人的街道,这时候突然开始聚起人来了。 两个男人有点紧张,其中一个人用力捂住梁洛的嘴,另一个人恶狠狠地说道,“谁也别管闲事儿啊!这小子他妈是搞传销的,冒充卖保险的,骗了我爸20万!我们这就带他去警察局!” 他说完狠狠踢了一脚梁洛,“ma的,王八羔子,快走!”他俩押着梁洛,挤过人群,朝远处走去。 梁洛不敢挣扎,他连动都不动,他在寻找时机。 两个男人见他没在反抗,也放松了些,手也按得不那么紧了。他们穿过一条街区后,人开始多了起来,梁洛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装作不经意的,突然一脚狠狠踢在左边的男人的裤dang里,对方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他扭身就跑,速度极快。 他听到身后,另一个男人的大吼,“你他妈笨蛋,赶紧追!”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了过来。 梁洛疯狂的奔跑着,他差点被一辆汽车撞到,但他根本不敢喘气,他知道,这两个人肯定是陈阿三派来的! 两个男人疯狂地追赶着梁洛,梁洛敏捷的躲闪着,他们竟然追不上!当过小偷的梁洛身手灵活,岂能是他们所能比及的。两人累得气喘吁吁地,却又无可奈何,其中一个人急忙对另一个人说道,“快,往刚才那条死路上逼他,你往右边,我从左边!”那人答应一声,两个人变换了方式,开始堵截梁洛。 梁洛被两人追的没有办法,又加上慌不择路,他被两人堵进了一条小巷,两个人逼了上来,他们露出了狞笑。 梁洛往后靠着,他的背顶在了一面墙上。梁洛喘xi着,“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两个人嘿嘿的狞笑着,一步步靠近,他们ba出了刀子,“小子,你不用问那么多,老老实实和我们回去,咱们都好商量,要不然,别怪哥们儿动手了!”他们冲了过来。 梁洛筋疲力尽,瘦弱的他根本不是这两个壮汉的对手,他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蹲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从两个男人的身背后响起。 “住手!” 梁洛心里一震,他抬起头,看到两个男人的身后,站着一个高个儿姑娘。 她梳着披肩长发,身材很高挑,大眼睛、鹅蛋脸、樱红的嘴唇,非常的漂亮!她正冷冷的盯着两个男人,双眸明亮而清澈。 来人正是常静! 她今早刚刚回到省城,刚刚走到中心街的时候,她看到好多人聚在一起,急忙凑了过来,没想到竟看到两个男人正在追一个瘦弱的男孩。 常静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她没有声张,而是紧紧跟了过来,男孩已经跑不动了,他被两个男人堵在了小巷里,常静发现这两个人竟然还带着刀子,她赶紧站了出来。 两个男人愣了一下,随即不屑地冷笑着,“小丫头,滚他妈一边去,别多管闲事!” 常静没说什么,她慢慢地走了过来,两个人急了,“站住!你他妈在靠近,我们就弄死你!” 常静眨着大眼睛,目光闪闪发亮,“你们就不怕警察吗?” 两个人冷笑,“警察?警察来了我们也不怕!告诉你,这年头多管闲事儿没好处,赶紧走,要不然有你哭的!” 常静点了点头,“哦,既然你们不怕警察,那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就是警察。”她神色严肃的说道,“把刀放下!”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就想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姑娘,你开什么玩笑!”其中一个人揶揄地说,“赶紧滚蛋!老子没心情和你玩!”他们转过身,又朝梁洛走了过来,梁洛急忙站起身,背靠着墙壁,他咬了咬牙,看来只能拼了。 可没想到的是,常静趁着这当儿竟然冲了过来,她闪电般的踢出一脚,还是侧踢,力度极大,正好踹在左边的男人的yao上,对方惨叫一声,当时就瘫倒在地。 右边的男人愣了一下,还没明白过来,常静已经抢步来到了他的面前,她用膝盖狠狠地撞向男人的裤dang,男人大叫一声,也被踢翻了,只是一眨眼,两个彪形大汉已经被常静撂倒了。 她拍了拍手,得意的一笑,这才走到了梁洛面前,“你没事儿吧?” 梁洛颤抖着,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谢谢。”他感激地说,“谢谢你救了我。” 常静微微一笑,“不客气。”她收起笑容正色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梁洛怔了一下,没有回答,他默默地说道,“我得罪了他们的老大。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请你赶紧离开,我现在惹上了很**烦,我不想你被卷进来。”他说着拔脚就走,常静急忙拦住他。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她急忙说道,“你先别走,我打个电话报警。”她掏出手机,梁洛却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你干嘛?”常静被他甩得一愣。 梁洛冷冷的说,“我不相信警察,他们每一个都是畜生!”他扭头就走,常静气坏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就是警察,你难道也说我是畜生?”她大声说道,“你这人!我帮了你你竟然这么说!你太忘恩负义了!” 梁洛大踏步的朝前走,也不回头,常静无奈,只好打了个电话报了警,她放下电话正要去追梁洛,身后的一个男人突然开了口。 “ma的,小biao子!”他瘫在地上,痛苦地呻yin道,“你他妈等着,三哥是不会放过你的!” 难以信任 常静回过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她冷哼一声,“行啊,我告诉你我等着呢,警察如果连你们这种流mang都怕,那还是不当的好。”她说完,抬腿就走,并不担心这两个人会逃跑,她已经揍得他俩连爬都爬不动了。 梁洛默默地走着,身后常静快步追了上来,她拉住了他的胳膊,“你先别走,怎么也得等警察处理完再说。” 梁洛一把甩开她,“你烦不烦呢?”他大吼道,这些天的痛苦全都爆发出来,“我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但我奉劝你赶紧离开,别惹上麻烦!”他说着转过身还想走,但常静却用力攥着他的胳膊,他甩不开。 “你要干嘛!”梁洛不由得火了。 常静冷冷的说道,“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遇到麻烦了,躲避是办法吗?”这句话问得梁洛沉默了,她又说道,“难道你躲就能躲开麻烦?那要是这样的话,算我刚才白救你了,你走吧。”她松开了手,“反正我告诉你了,我是警察,如果你遇到麻烦了,就想着躲避,那我们这些警察也真是白当了。”她说着转过身,扭头就走。 梁洛犹豫了,他急忙抬起手,“哎,你等等。”他犹豫着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常静摆摆手,连头都不回,“我不听,你的问题你不是要自己解决吗?那和我说干嘛。” 梁洛追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可是你说你是警察啊!” 常静笑了笑,盯着他的脸,“这次愿意相信我了?”她收起笑容,“好吧,找个地方坐坐,给我讲清楚。” 在一家餐馆里,常静点了几个菜,她点了不少荤菜。 她看得出,这个男孩饿了。 他脸色蜡黄,头发杂乱,但是眼神却很稳重,给人一种沉稳镇定的感觉,常静觉得自己还是看不错人的。 梁洛也在打量着常静。 他觉得这个女孩不像是个坏人。 她长得很漂亮,明眸皓齿、唇红齿白、肤白如雪。 而且她的双眸中总有一股光亮,炯炯有神,正气凛然。 她是那么的漂亮可爱,自己与她站在一起,就像乞丐遇到了公主。梁洛不由得往后缩了缩,他更感到自卑了。 常静却大大方方的,并没有看不起梁洛,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她指了指,“吃吧,看得出你饿了。” 梁洛犹豫着,肚子里咕咕叫着,他突然觉得这一幕是那么的相似,仿佛发生过。 常静看他没动筷子,有些奇怪,“吃啊,待会儿该凉了。” 梁洛鼻子一酸,突然难过起来,他终于想起这一幕在哪儿发生过了。 老郑,当初也是这样给自己做了一碗面条。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晚上。 他颤抖着拿起了筷子,大口吃了起来,他真的饿了,这段日子,他从没有这样放松的吃过东西。 常静笑眯眯的看着他吃,就像姐姐在看弟弟一样,“你今年多大了?”她问道。 梁洛抬起头看了看她,常静扑哧一下笑了,他脸上还挂着饭粒。常静忍着笑抽了张餐巾纸递给梁洛,梁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24岁。” 常静哦了一声,嘻嘻一笑,“那你得叫我姐姐了,我比你大一岁。”她甜甜的笑着,梁洛真觉得,这种笑容让他想了童年的岁月。 妈妈看自己吃饭时,也是这副表情。 面前的女孩,与妈妈是那样的相像!不知不觉中,她们的身影已经融合到了一起。 但,自己怎么可能与她这样漂亮的女生相伴呢? 梁洛低下了头,他又变得自卑了。 “谢谢你。”他默默的说。 常静笑嘻嘻的盯着他,“谢我干嘛?刚才你还说警察都是畜生呢?是不是也包括我?”她打趣儿的问。 “你叫什么名字?”常静笑着问他。 梁洛犹豫起来,他不想告诉她,可是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常静,他又无法拒绝。 “我叫梁洛。”他轻轻说道。 常静饶有兴趣的点了点头,“梁洛,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她笑嘻嘻的说道,“念起来很顺口。” 梁洛低着头,没敢看她,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话,他甚至觉得自己没勇气回答她。 常静见他一句话都不说,也有点尴尬,两人就这样坐着,气氛很凝重。良久,常静轻咳了一下,“可以给我讲讲,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吗?”她问道,“我很好奇,我看得出你身上有故事。” 梁洛警惕起来,他一下子清醒过来,对常静的好感也变淡了,“我和你说了,你也管不了。”他冷漠的说,“你都看到了,这些人都是黑she会,你管得了吗?” 常静一本正经的回答,“有什么管不了?只要他是中国的公民,我就能管,别忘了我是警察!”她正色说道。 梁洛冷哼一声,“别开玩笑了,你们警察好多人就是黑she会!” 常静不笑了,她有些生气,“你为什么这么说?如果警察都是黑she会的话,那我刚才为什么救你?” 梁洛愣了一下,有些嗫嚅,“因为……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是坏人。”他小声说道,常静都差点逗乐了。 “你真有意思,”常静又笑了,她盯着梁洛的脸,“我怎么和他们不一样了?你说的他们是谁?” 梁洛叹了口气,“他们就是……”他一下警觉起来,猛然抬起头,紧盯着常静的脸,把常静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梁洛冷漠的撇过脸,“没什么。”他暗暗的想,差点让她套出自己的话来,这个女孩看上去漂亮可爱,其实很狡猾。 常静见他对自己有很深的提防,也感到为难起来,“好,你不说我也不问,我就是想知道,你所说的这些黑she会到底是谁?他们总不会没来由的就要抓你吧?你是怎么得罪他们了?”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梁洛更加警惕了,他想了想才漠然的开了口,“你说你是警察,我怎么相信你?” 他说着抬起头,盯着常静漂亮的脸蛋,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 再探青兰之家 常静见他满脸的怀疑,只好从包里掏出警官zheng递给了他,“你看吧,我蒙你干嘛。”她故意白了他一眼。 梁洛接过来看了看,果然,上面写着常静的身份和姓名,他饶有兴趣的读着,“常静,北京市……你是从北京来的?” 常静点了点头。 梁洛更加感到好奇了,“你干嘛来这个小城?这里待遇又不好。” 常静无奈的撇撇嘴,“我来这里是因为一起拐卖人口的案子,因为涉及到了两个省,不好交接,所以指派我过来负责协调。” 梁洛心里一动,他不禁想起了老郑临走前和自己说过得话。 “你这段日子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在的日子里,别把功课落下。” 他眨了眨眼睛,眼睛很酸,还泛起了眼泪。 他异常的表情当然没能瞒过常静,“你怎么了?”常静好奇的问道。 “没……没怎么。”梁洛赶紧揉了下眼睛,把眼泪悄悄擦了,“眼睛有点酸。”他干咳了一下,“挺好的,那你就是特派员了?”他把警官zheng还给了常静。 常静接过来重新放回包里,“别那么说,我是特别调查员,你说的那是特务。”她捂着嘴乐。 梁洛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暗暗地思索着,是否将老郑的事对这个女警察讲一讲,她不是本地人,与这些事都扯不上关系,兴许她能帮助老郑,也能帮助自己。 可是他很担心,现在他没法信任任何人。 他不知道常静是不是也是个恶魔。 “好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常静继续问道,“那些人干嘛要抓你?” 梁洛想了想,打算先试探下常静,“是这样的,”他藏头去尾的把自己的遭遇讲了出来,“我的一个朋友叫黑哥,我找不到活儿干,他就介绍我去一个小区给一个朋友顶替一下,那个人负责给老板养鹦鹉,但他每周六晚上都溜出去玩。为了防止他老板发现,就找我来代替他一会儿。他每次都给我500块钱,让我天亮就走。刚开始还行,可前天周六,他们老板发现了这件事,他大发雷霆,竟然朝我们开枪,黑哥和他朋友都被杀了,他们是为了救我,我逃出来以后,正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两个人就找上了我,他们肯定是要抓我回去的。”梁洛讲述着,常静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她问道,“今天都周一了,你这两天干嘛去了?” 梁洛心里一沉,想了想才说道,“我当时吓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约莫过了两天,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才想起报警来。”他犹豫着说,可他明显感觉到,常静并不相信。 常静狐疑的打量着他,“是吗。”她低声说道,“那你还记得案发现场在哪儿吗?” 梁洛点点头,“当然记得,我可以领你去。” 常静见他这么说,也没说什么,她想了想,“你赶紧吃吧,吃完了咱们过去看看。” 梁洛哪里还吃的下,他站了起来,“我都饱了,咱们这就走吧。” 结账是常静花的钱,梁洛本想和她争,可常静却把他推开了,“就当是给你压压惊,下次你请我。”她哈哈一笑,收好了钱包和梁洛走出了饭店。“咱们怎么过去,你有车吗?”常静问道。 梁洛点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有是有,你别嫌差。” 常静扑哧一笑,“看你说的,能有多差,走吧。”她和梁洛来到车前才愣了,她没想到梁洛开的是这样一辆车。 “这……这车还能走吗?”她忍不住问道。 “应该没问题。”梁洛嘴上这么说,心里也直打鼓,他也担心这辆破车会不会在半路上抛锚,可现在只能凑活着开了,“上车吧。” 梁洛跳上车发动了车子,常静只好钻进车里坐在了副驾驶上。梁洛挂上档开起车来,她真感到害怕,车子一跳一跳的,发出吓人的声音,还真的行驶了起来。 常静苦笑着,连连摇头,梁洛有些不高兴,“咋了,你别看车差,肯定没问题。”他故作镇定的说道,又提上一档,车子跳的更厉害了。 他的脸不禁红了。 车子驶上了马路,速度还不慢,就是颠簸的很厉害,毕竟这辆车的减震已经很旧了,能走就已经很不错了,好在梁洛的车技不错。 车子一直驶上了高速,常静见他开上高速有点害怕,“喂,你这破车能行吗?”她有些紧张,不停地打量着车窗外的汽车。 梁洛开的很稳,“没事儿,你放心吧。”他大声喊道,车子的噪音很大,他必须得大声喊常静才能听见。 常静无语,只好看着他开车,车子高速的行驶着,朝着青兰之家驶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梁洛有些焦急,他真的担心对方会把那个现场破坏,那可就真的全完了。 他不由得又加大了油门,车子咆哮着,竟然开到了120迈。常静急忙抓他的胳膊,“你别这么开,这车要是开这么快该出事儿了。” 梁洛只好把车速降了下来,常静感到稍微放心了些,“我知道你心里急,但是也别玩命啊,这么快的车速,你是想要自杀啊?”她哈哈的笑着,可梁洛却没一点笑容。 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常静,常静被他看的有些发毛,“怎么了?” 梁洛没说话,而是继续开着车,常静讨了个没趣,也懒得再问他,车子就这么朝前开着。 天空渐渐擦黑了,汽车终于驶下了高速,梁洛轻车熟路的开着车,车子又来到了那条布满树木的小路,他穿过小路,一直来到了青兰之家。 “到了!”梁洛停下了车,指了指面前的大楼,“就是这儿。” 常静点点头,走下了车。梁洛和她一起来到了楼道口,“那天你就是从这儿逃出来的?”常静问道。 “对,我就是从这儿逃出来的。”梁洛点点头,“怎么了?”他好奇地望向常静,她突然蹲下了身。 门后的秘密 “你在找什么?”梁洛好奇地问,他看到常静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常静抬起头,眼睛紧盯着梁洛,“你说你朋友的哥们儿在这儿养什么?” 梁洛不假思索地回答,“鹦鹉啊。” 常静点点头,抬起了手,梁洛发现她的手指上夹着一根羽毛。 正是鹦鹉的。 “这就说明了两件事。”常静淡淡的说,“第一件事,你确实没有骗我,第二件事。”她沉默了一下,“有人在着急的往外搬东西,应该是鸟笼之类的,这根羽毛应该就是这样掉落下来的。”她指了指旁边,“你看这里还有一根。” 梁洛感到一阵恐惧,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不好!他们正在转移!”他焦急地说道,抬腿就往楼道里冲去,常静一把没抓住他,急得赶紧跟了上来。 “哎,你别着急!”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大楼,朝着电梯冲了过去。 电梯一直向上升着,梁洛焦急地盯着电梯的显示屁,5、6、7、8……终于到8楼了,门一开,他立刻冲了出去,常静急忙跟在他身后。 常静一直跑到807门口,他正要拍门,常静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等等!”她愤怒的说道,“你知道你这样有多危险吗!” 她的大眼睛愤怒的闪着,把梁洛看的有些害怕,他只好问道,“那怎么办?” 常静叹了口气,“让我想想。”她犹豫了一下,“你有钥匙吗?” 梁洛摇摇头,常静有些失望,“那我只能叫支援了。”她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梁洛却拦住了她。 “你干嘛?”常静不高兴的问,“你又没钥匙,我叫人怎么了?” 梁洛一本正经的说,“你不用叫人,我虽然没有钥匙,但是我能打开这扇门。”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根铁丝,“你看着吧。”他说着将铁丝伸进锁孔里,用一根铁丝别住锁孔,再用另一根铁丝试着探触锁孔里的弹子,一颗一颗的,都把弹子压了下去,锁芯立刻被扭开了,咔哒一声,大门便被打开了。 梁洛打开了门,回过头看着常静,“进去吧?”他咧开嘴笑了。 常静一脸惊讶,她愣了下,“你……学过开锁?” 梁洛犹豫了下,点点头。常静没说什么,两个人走进了807室。 房间里空荡荡的,所有的鸟笼子都不见了,地上也明显被清洗过,就像一间空房子,梁洛腿一软,险些跌倒。常静急忙扶住了他,“哎,你别这样!” “我来晚了。”梁洛难过的说道,“黑哥,成哥,我对不起你们!”他几乎要大喊出来,常静气得捂住了他的嘴。 “你是傻子?”她气恼的问道,“别喊!”常静叹了口气,她掏出手套戴上,四下里开始搜寻起来。 梁洛都没有看她,他现在心如死灰,房间都被清洗了,一点证据都没有了,地上一点血迹都没有,这还怎么查? 他后悔的用力敲着自己的头。 自己还是一个懦弱自卑、不敢担当、没有勇气的人! 妈妈被欺负的时候,他不敢站出来。 老郑出事儿的时候,他不敢站出来。 可当黑哥和大成这两个仅仅只能称为朋友的人为自己争取时间逃命时,他却仍然不敢站出来。 自己还能干什么? 他流着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 “我对不起你们……”他喃喃的说道,“我对不起你们……” 常静走了回来,她问道,“你怎么对不起他们了?” 梁洛抬起头,他看到常静正居高临下的注视这自己,脸上带着笑意。 梁洛重新低下头,“我要是……我要是早点报警就好了。”他哭着说道,“他们已经将这里清理过了,一点证据都没有了。” “未必。”常静轻描淡写的说道。 “什么?”梁洛愣了下,他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常静一挑眉毛,大声说道,“我说未必!”她狡黠的笑笑,“这次听清楚了吧?” “可是你看看,这里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的!”梁洛愤怒的说道,他用手指着周围,“原来这里有很多鸟笼子,哪里还有沙发和茶几,里面养了很多鹦鹉,可是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了。”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地面,“我清楚的记得他们是在这里被那个姓陈的打死的,可是这里现在一点血都没有!” 常静听着他说,也不反驳他,等梁洛说完了才哈哈一笑,“没看出来啊,你对刑侦还挺了解啊。” 梁洛喘着气,没有搭理她,常静收住了笑容。她正色道,“确实,按你所说的,这里是被清洗过了,但是你看这是什么?”她抬起手,玉掌上躺着几根很小的颗粒。“这是我在地上发现的,这是鸟屎。” 梁洛愣住了,没想到常静竟然有这样敏锐的观察力!常静继续说道,“而且,就像你说的,地面上虽然被清洗过,但是通过血迹鉴定,还是能恢复出来的,所以你着什么急。”她拉了下梁洛的胳膊,“让开点,你说他们是在这里被枪杀的,那待会儿在这儿做个血迹检测。” 梁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也是太担心了。” 常静哼了一声,话锋一转,“不过我问你,里面那件房间的门为什么锁着,你进去过吗?” 梁洛急忙说道,“当时大成就不让我/靠近这扇门,并告诉我,这扇门后面有他们老板的秘密。”他叹了口气,“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姓陈的一定要杀我们的原因。” 常静皱了皱眉,她转身就走,梁洛急忙跟着她。两人走到了里屋的门前停住了,常静深吸了口气,伸出手拉了下门把手,拧不动。 她转过头望向梁洛,“你能打开吗?” 梁洛有些犹豫,“这……” 常静生气的说,“你开吧,我相信你!”她闪到了旁边,“放心好了,你这是我批准的,不算违法。”她捂着嘴乐。 梁洛搔了搔头,只好掏出了口袋里的铁丝,他走到门前,将铁丝插了进去。 梦境成真 但马上,他便皱起了眉。 常静见他脸色不对急忙问道,“怎么了?” 梁洛一边开锁,一边叹气,“不好办,这把锁里面有机关,我得费点事儿。”他嘀咕着,用手小心地拧着铁丝,常静紧张的盯着他,突然,梁洛啊的一声跳了起来,捂着手痛苦地摇晃着。 常静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这把锁后面有机关!”梁洛痛苦地说,“我碰到弹子的时候,里面竟然通电了,把我电的手都麻了,看来是有保护装置。”他喘了口气,“我就不信了!”梁洛气哼哼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厚手绢垫在手上。他深吸了口气,重新将铁丝捅进锁孔,试探了一下,用力一拧。 常静明显看到他的手背抽搐了一下,但梁洛并没有停下动作,他像是忍着痛一样,继续拧着,终于锁芯传来咔哒一声,锁打开了。 梁洛长出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他ma的,电死我了。” 常静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辛苦你了!”她走上前推开了门,随着吱呀一声,这道神秘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几乎在这一瞬间,两个人都吃了一惊。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家具都没有,但是在墙边上有一个很大的铁架子,上面站着四只漂亮的大鹦鹉,色彩斑斓,铁架子上有水槽和食槽,旁边还连接着水管和一个大桶,桶里装着鸟食,在这中间还有一个奇怪的仪器。 而在对面的墙上,却画了一副奇怪的壁画,占据了整个墙壁。上面画的是百兽图,背景有山有水,各种动物在山水中穿梭着,嬉闹蹦跳,显得生气勃勃。 常静小心地走进了这间房间,她来到铁架子旁,仔细的观察着。 “原来,”她看了一下那台仪器,才恍然大悟,“这台机器是用来喂食喂水的,按照上面设计好的时间来看,每7天,这里的食物就会吃完。” 梁洛吃惊地问道,“7天?那不就是一周!我记得大成说过,他老板每周末回来一次,难不成就是来给它们添食?”他指了指四只鹦鹉,它们见到生人正惊恐地叫着,声音巨大,吵得常静直捂耳朵。 “吵死了!”她生气的说,用手在鹦鹉面前挥舞着,“别叫。” 可是鹦鹉根本不听她的,仍然叫个不停。常静有些气恼,可梁洛却走了过来,他吹起了口哨,这只摸摸、那只抚抚,四只鹦鹉很快就安静下来,怪怪的站在铁架子上,有一只还亲切地用喙敲了敲梁洛的手指。 常静忍不住笑了,“行啊,有你的。” 梁洛耸了耸肩,“没什么,鹦鹉其实也有感情,你要对它们好,它们也会对你好。” 常静白了他一眼,“那你的意思是我太cu暴了?”她抿嘴一笑,但又困惑起来,“可是为什么要在这间房间里养着这些鹦鹉呢,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用手抱着胳膊,一只手托着下巴思考起来。 梁洛想了想问道,“难不成,这几只鹦鹉有什么秘密?”他好奇地抓过一只鹦鹉,拧了拧它的脖子,“不像啊。” 常静摇摇头,“不对。”她走过来也像摸摸鹦鹉,可鹦鹉却吓得大叫着,用喙狠狠在她手指上咬了一口,疼得常静啊的一声,缩回了手指,“你们这些畜生!”她揉着手指痛苦地说,“我这是倒了什么霉啊,前两天被死鹅咬了腿,今天又被你们给咬了!” 梁洛忍不住笑道,“你爱吃鸡腿吗?” 常静吹着手指,“爱吃啊,怎么了?”她好奇地打量着梁洛。 梁洛哈哈笑道,“难怪鸟儿都想咬你。”常静明白过来,气恼的捶了他一拳。 “滚!”她也忍不住笑了,鹦鹉见他们有说有笑的,忍不住又大声叫了起来,声音很难听。 常静气得在它面前挥舞着,“别叫了!”可鹦鹉才不听她的,仍然使劲的叫着。 梁洛见她吓唬鹦鹉,突然间觉得一愣,他不由得想起了什么。 “岁到除夕,口中一刀……”他喃喃地念叨着,常静不由看着他直皱眉。 “你在说些什么呀?”她用手在梁洛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儿吧?” 梁洛急忙推开她的手,“不是,我突然发现那天不是在做梦,真的是它们在叫!”他兴奋地说道,走到鹦鹉面前拍了拍手,“你们这些调皮鬼,快跟我学,岁到除夕……”他一边吹口哨,一边逗弄鹦鹉。可是鹦鹉只是大叫着,并没有说这几句话,常静叹了口气。 “你别费力气了,它们得经过训练,不然是不会说的。”她耸了耸肩,正想拉开梁洛,可没想到一只鹦鹉竟然开了口。 “岁到除夕!”它说出了这句话,声音嘶哑但是非常清楚。 另一只鹦鹉见它开口急忙接着说,“口中一刀!” “二郎打我!”第三只鹦鹉也不甘示弱。 “眼放秋毫!”最后一只鹦鹉也开了口。 梁洛兴奋地转过头对惊讶不已的常静说道,“怎么样?我就说我没听错,就是它们的声音!”可他随即皱起了眉,“不对……”他喃喃自语道。 常静都愣住了,她没想到鹦鹉真的说了这几句话,见梁洛发呆她急忙问道,“你又想起了什么?” 梁洛皱着眉摇了摇头,“不对,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他说着又摇了摇头,“好像哪里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常静好奇地问,“你发现了什么?” 梁洛仔细回想了半天,可是还是没想起来,他沮丧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是少了点什么,它们当时好像说的不止这几句。” “它们还说了什么?”常静急忙问道,“它们都说话了啊!” 梁洛只是摇头,但也说不出什么,他只好叹了口气,“我想不起来了,不过肯定不是这几句话,它们还说别的来着!” 常静无奈,只好说道,“那你好好想想,可能是什么重要的线索。”她慢慢地品味着刚刚鹦鹉所说的话。 暗语 “岁到除夕,口中一刀……”她用手托着下巴,秀丽的眉毛都皱紧了,“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梁洛也叹了口气,“不知道,可能它们没说完,哎,我要是记得它们还说了什么就好了。”他惋惜的说。 可常静却摆了摆手,她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 “这好像是一段谜语!”她兴奋地说着,用手沾了点水槽里的水,蹲下/身在地上写着,“你看,岁到除夕,把下面的夕字去了,是个什么字?”她抬起头问梁洛,梁洛急忙也蹲了下来,他一下子明白了。 “是个山字!” “对!”常静高兴地说道,她继续沾上水写着,“口中一刀,加上一竖,这是个中字!”她看了看梁洛的脸,梁洛急忙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异议。 常静笑着继续往下写,“二郎打我……”她停了下来,又皱起了眉,“奇怪,这并不是谜语啊。” 梁洛急忙安慰她,“别着急,你再想想。” 常静却摇着头,美丽的脸蛋上带着困惑的表情,“二郎打我……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按照字谜来解怎么都解不开。”她站起身,在屋子里踱着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梁洛想了又想,“是不是艮字?你看把郎字拆开……” 常静气得瞪了他一眼,“你别给我添乱了!”她有些气恼,“难道是我分析的不对?”她皱着眉,在屋里来回的走着。几只鹦鹉见状又开始大叫起来,梁洛急忙走过去安抚它们,可几只鹦鹉却根本不听。 它们叫唤的更大声了。 常静烦恼的转过身,“你就不能让它们闭上嘴安静会儿吗?” “我哪儿有那本事!”梁洛着急的说着,不断抚摸几只鹦鹉,“它们不听我的,哎哟!”他痛苦地缩回了手,一只鹦鹉也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 常静被逗得哈哈大笑,“你也被咬了吧!”她笑嘻嘻的,转过身欣赏起了墙上的百兽图。梁洛吹着手指痛苦地走到她身旁。 “都给我咬出血了。”他痛苦地说着,推了一下常静,“你有纸巾吗?我得擦擦手。”可他抬起头,却见常静面色大变,“你怎么了?”他紧张地问。 常静没有回答他,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使劲盯着墙上的画,“我明白了!”她兴奋地喊道,高兴地手舞足蹈,“我明白了!” 梁洛被她吓得又好气又好笑,“你别跳!”他苦笑道,“你发现什么了!” 常静回过身紧盯着他,“我问你,历史上著名的人物里都有谁叫二郎?” 梁洛愣了一下,想了想答道,“二郎神?” 常静瞪了他一眼,“还西游记呢!”她说完又笑了,“不过也差不多了,因为这个故事也是四大名著里的。”她继续说道,“想一想武大郎的弟弟是谁?”她笑眯眯地说。 梁洛啊了一声,“武松?”他皱着眉问,“可这和谜语有什么联系?” 常静气得在他头上捶了一拳,“你怎么这么笨呢!”她嘟起了小嘴,“二郎打我,你想一想武松打过什么?” 梁洛躲着她的拳头,“武松打虎啊,啊!”他恍然大悟,“难道你是说,这句话是代表老虎?” 常静认真地点了点头,“对,肯定是这样!”她一字一字的数着。 “岁到除夕,这是山字。口中一刀,是个中字。二郎打我,说的是虎字。” 梁洛跟着她重复着,不禁念了出来,“山中虎?” 常静转过脸,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嗯,那就没错了!” 梁洛不禁怔住了,他不由得抬起头望向了墙上的百兽图,“你是说……” 常静也转过身来,她也望向了百兽图,上面确实画了几只老虎,但是在山林里匍匐着的,却只有一头。 她走上前,仔细的观察着老虎。 这只老虎画得相当传神,它匍匐在草丛里,两只眼睛闪闪发亮,张着血盆大口,狰狞可怖。 “眼放秋毫……”常静喃喃自语着,她用手抚摸着画上的老虎,“难不成是说它的眼睛?”她在老虎的眼睛上按了按,捏了捏。 猛然间,伴随着咔哒一声,墙壁上竟然跳出一个抽屉来! 梁洛和常静都大吃一惊,她们急忙转过身,梁洛更是冲上来将常静推到了自己身后,这让常静不禁有些感动。 男生,在什么时候,都会想着保护女生。 他们等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反应,便小心地靠近了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黑色的皮质小包,梁洛兴奋地想伸手去拿,常静急忙拦住了他。 “等一下!”她推开梁洛,戴好手套,小心地将皮包拿了出来,“你差点破坏了上面的指纹。”她故意瞪了一眼梁洛,但是心里却并没有生他的气。 梁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我太兴奋了!”他高兴地说道,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没想到这间房子里竟然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常静抿嘴一笑,“傻劲儿。”她小心地将皮包装好,“得带回去仔细检查检查。” 梁洛见她把包装好也放下心来,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我有一个疑问。” 常静看了他一眼,“说。” “他们怎么没有将这间房子里的东西转移?”梁洛好奇地问。 常静想了想,认真地分析道,“其实是还没来得及转移,你看看刚才在客厅里见到的,”她继续说道,“据你所说,房间里的东西也挺多的,尤其是那么多鸟笼子,他们想要一下子都搬走是不可能的。姓陈的肯定是让手下先把外面的房间搬空了,而这个房间他想要自己亲手处理。” 梁洛忍不住点点头,“有道理。”他想了想,却突然愣住了。 常静看着他的表情,突然也瞪大了眼睛,两个人都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常静紧张的说道,她指了指几只鹦鹉,“把它们带走。” “我们干嘛要离开这里?”梁洛气愤的问道,“你可是警察啊!他们来了你正好抓他们啊!” 交火 常静气得抬起头瞪着他,“我说你有没有脑子?咱们只有两个人,万一他们来了很多人,咱们怎么可能打得过?” 她走过去想要将鹦鹉带走,可是鹦鹉惊恐的大叫着,用喙咬她,常静差点被咬到,“不行,还得你来。”她嚷道,“它们咬人!” 梁洛没办法,帮她将鹦鹉抓住,“可是你不是说姓陈的想要自己来处理这间房间吗?他不会带很多人来的。” 常静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这个傻子!”她也来火了,“他不会带几个心腹过来吗?赶紧把鹦鹉带走。”她说着找了条小绳子,好不容易将几只鹦鹉的腿都捆上了。 “行了,”常静松了口气,“带它们走。” 梁洛却没动,常静有些生气,“赶紧走啊!” 梁洛瞪了她一眼,“你觉得这样可能吗?”他指了指鹦鹉们,这些家伙用嘴咬着绳子,小绳没几下就被它们给咬断了。 多亏鹦鹉身上都有锁链,要不它们能飞走了。 常静犯了愁,“这可怎么办?”她焦急地说,“得赶紧走!”她只好掏出了手机,“我叫个人来帮忙。” 梁洛紧张地问,“可靠吗?”他觉得身上都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常静白了他一眼,无可奈何,“放心吧,肯定是自己人!”她想了想,只好给丁蕾打个电话了,不管怎么说先赶紧离开才是要事。 可就在这时,门口却传来一个非常轻微的声音。 梁洛和常静都立刻反应过来,一个是小偷、一个是警察,没有什么职业比他们更敏感的了,两人对视一眼,急忙蹲下/身,紧接着就听见噗的一声枪响! 啪!对面的墙上直冒火星,几只鹦鹉吓得呱呱大叫,常静急忙对梁洛喊道。 “保护好它们!”她从挎包里掏出了手枪,上次就吃了没带枪的亏,她这次一回来就把佩枪带好了。 她甩手就是两枪,对面传来了一声惨叫,常静不禁一喜,知道自己打中了一个。可马上对面枪声大作,对方干脆摘了消yin器,砰砰砰的就是一阵疾风骤雨,常静急忙趴在地上,才没被击中。 “小心!”她转过身对梁洛大叫道,梁洛也紧趴在地上,他急中生智,一把将旁边装鸟食的大桶搬了过来,推到了前面,这下可有了掩体。 “这就没事了!”梁洛高兴地说道,可是没想到对面又是一枪,常静急忙按住他,啪的一声,桶立刻碎了,鸟食撒了一地,还升起了一阵难闻的烟雾,常静和梁洛都被呛得喘不过气来。 “外面的人听着,我是警察!”常静强忍着难闻的气味,对外面嚷道。 砰砰砰,对面只是还了一梭子来回答她,吓得她赶紧蹲下/身,才躲开了这波子弹。 “这可怎么办?”梁洛焦急地问。 常静喘着粗气,她往外面看了一眼,“别着急,一定要沉住气。”她重新握了握手枪,感觉枪把上都是自己的汗了,“我们得节省着点儿子弹。”她说道。 “哎,”梁洛叹了口气,忍不住埋怨自己,“我这不是把你也害了!” “说什么傻话呢!”常静笑了笑,转过脸看了一眼梁洛,“我可是警察。”她笑眯眯的说道。 梁洛一点都不想和她闹,他说不上来自己的感觉,既有害怕,又有点紧张,难过、愧疚都在这一刻涌上了心头,他也说不好自己是怎么想的。 常静只是笑了笑,她当然看得出来梁洛的心思,她暗自叹了口气,转过了身,“好好保护那几只鹦鹉,它们可是重要的证人!”她还了一枪,外面的枪声顿时减弱了不少。 双方一时都不放枪了,就这么对峙着,空气变得越发凝重。常静皱着眉暗自思付对策,她悄悄拿出了手机,找到了丁蕾的微信,发了一条信息,将事情的大致经过简要地叙述了下,并发了个位置给丁蕾。做完这些后,她松了口气,重新端起枪准备应对随时发生的情况。 梁洛凑到她身旁,他仍有些紧张,“该怎么办?” 常静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紧盯着外面,“奇怪。”她嘀咕道,过了这么久了,外面仍然没有一丝动静。 但她丝毫不敢松懈,一旦放松警惕,就有可能给对方留下可乘之机。 两人趴在地上,也不敢起来,足足过了十分钟,常静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急忙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是丁蕾的回信。 “你别着急,我马上就到!” 常静感觉紧张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再坚持一会儿,就能等到曙光了。 她把手机递给梁洛看了一眼,梁洛不由得松了口气,“太好了!”他高兴地答道。 常静也笑着点点头,“待会儿咱们的援军就到了,再坚持一会儿。”她小声说道,继续盯着外面。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天已经完全黑了,屋里有没有灯光,在黑暗中,周围的一切一片死寂。常静静下心来想听听外面的情况,可是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她有些泄气,只好重新打起精神继续保持警惕。 梁洛有点沉不住气了,他想站起来,常静吓了一跳,“你要干嘛!”她气恼的说道,挥手示意他继续躺下,“别动!” 梁洛没敢动,但是却说道,“都这么久了,也没个动静,他们要干什么?” 常静无奈的摇摇头,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现在就是多说话都会有危险,她可不敢冒险。 梁洛见她不肯动,也只好继续忍着。就这样又过了很久,他终于忍不住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小声说道,“我扔个东西试试。”他从旁边抓了块被打碎的鸟食桶的碎片想要往外扔,常静急忙按住了他的胳膊。 “你疯了?”她小声骂道,“你这样是找死!” “那总不能这样忍着吧?”梁洛也火了,“这是坐以待毙!” 常静没办法,正想和他争论,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两人一下紧张起来,常静赶忙端起枪,小心地对准了外面,她看到一个人影正渐渐靠了过来,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别动!”她冷不丁的说道,“我现在正在瞄准你,你再动我就开枪!” 让人怀疑 人影停了下来,随即说道,“静姐,是我!” 是丁蕾! 常静感到自己一下子放松了,她放下胳膊,感到都有点酸痛,“你终于来了。”她站起身活动了下腰,突然感到不对劲,“那些人呢?”她问道。 丁蕾凑了过来,黑暗中她的脸看上去有些发白,“什么人啊?”她疑惑的问,“我什么人都没看到,我刚到,见门开着我就进来了,什么人也没有。” 常静见她腰里别着佩枪,并没有拿在手里,也放松下来,但她仍然感到狐疑,“奇怪,难道他们撤了?”她嘟囔着,将手枪关上保险收了起来。 丁蕾四下看了看,找到了墙上的开关,她正要按下去,常静急忙制止了她,“别破坏了上面的指纹!”她小心地走过去,戴上手套,将灯点亮,屋子里立刻明亮起来。 在黑暗里待久了,猛然接触到光亮,常静不禁眯起了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她才看到屋子里一片狼藉,墙上有几个弹坑,看来是自己刚才打中的。丁蕾好奇地看着她,“你怎么样?”她关切的问道。 常静却拉住了她的胳膊,“你回头看看。”她指了指丁蕾身后,丁蕾赶紧转过身,才发现地上有一条长长的血迹,看样子是在拖拽一个受伤的人时留下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丁蕾惊讶的问道。 常静松了口气,“肯定是他们之中的一个人被我打伤了,他们把他带走时才留下的血迹。”她转过身对屋里喊道,“出来吧。” 丁蕾好奇地朝里屋张望,看到梁洛走了出来,她不禁问道,“他是谁?” 常静想了想答道,“哦,他是这起案子的受害人,今天才向我报案的,我自作主张的带他来现场看看,结果却发生了这种事。”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在微信里让你带的鸟笼你带了吗?” 丁蕾点点头,“刚子在楼下呢,他带了,你要鸟笼干嘛?”她满脸疑惑。 常静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因为有几位‘证人’比较特别。”她指了指里屋,“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丁蕾走进里屋,看到几只鹦鹉也愣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皱着眉问道,“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常静叹了口气,“回去再和你解释,先让刚子上来,赶紧带鹦鹉离开这儿。”她特别叮嘱道,“这几只鹦鹉关系到几条人命,千万要注意!” 丁蕾知道常静这样说自然有她的道理,也没有多问,答应一声就跑下楼去。梁洛见她走远了,不禁问道,“那我也就撤了。”他说着朝门外走去。 “不行,你是报案人和受害人,你得回去和我做调查。”常静有些奇怪,她有点不理解,“你走干什么?” 梁洛耸了耸肩,“我该说的都说了,其它的我也不知道,你们调查好了。”他仍然想走,“我在这儿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常静见他真要走,有些急了,“哎哎哎,你别真走啊!”她走过来拦住了梁洛,“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是报案人,这时候走了,我们怎么调查啊!” 梁洛有些不耐烦,“常警官,我都帮你们找到这些鹦鹉了,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你还让我留下干嘛。”他有些紧张,这当然逃不过常静的眼睛,她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梁洛,”她冷冷的说道,“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梁洛顿时紧张起来,“我……我能有什么事儿瞒着你。”他尴尬地笑笑,“该说的我都说了。” 常静狐疑的打量着他,“不对吧,你最好和我说实话。”她紧盯着梁洛的眼睛。 梁洛被她盯得发毛,急忙低下了头,“我……我能有什么瞒着你……”他不高兴了,“你让我走吧。”他朝门外走去,但常静把脚一横,挡在了他的面前,“你这是干嘛!”梁洛不禁火了,“让我走!” 常静冷冷的盯着他,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儿?我开始就怀疑你没说实话,你和你的朋友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姓陈的人还跟你说过什么?你还知道什么?”她一连串的问题让梁洛更加恼火了。 “常静,你别太过分了!”他生气的嚷道,“我就知道你们警察都是一丘之貉,让我离开,我没什么好说的!”他想往外走,可是常静就拦着门,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丁蕾却突然推开了门。 “怎么了?”她感觉到气氛不对,“发生什么事了?” 常静回过头,看到她手里正拎着一个鸟笼,“嗯,把那几只鹦鹉装好了,咱们就撤。”她说着转过身看着梁洛,“你帮她一下。” 梁洛火了,“凭什么?我又不是你的手下,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常静有些生气了,她把手抱在胸前,“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啊!”她也提高了声音,“我刚刚救了你,就凭这个,帮我们抓下鹦鹉难道都不行吗!” 梁洛忍着气,把头扭了过去,“不抓!” 常静气急了,“你不听我的?”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你……”常静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转过身对丁蕾说道,“阿蕾,把他铐起来!” 丁蕾早觉得不对劲了,见她一开口,连忙说了声是,她真掏出了手铐。 梁洛紧张起来,他往后退了退,突然转身朝里屋跑,常静和丁蕾急忙追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进门就被常静一脚踢在屁gu上,被踹了个狗吃屎。 丁蕾掏出手铐将他铐了起来。 梁洛扭过头破口大骂,“我他妈瞎了眼,才相信你是好人,姓常的,你他妈也是个坏人!” 常静感到不可理喻,“你真是疯了。”她气恼地说道,“阿蕾,别管他,先把鹦鹉带走。”她拿起鸟笼朝鹦鹉走了过去,鹦鹉吓得呱呱大叫,不让她碰。 丁蕾走过来帮她,“这人到底是谁啊?” 常静叹了口气,将上午发生的事和丁蕾说了一遍,“我想帮他,可是这家伙怎么这样。”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抓住一只鹦鹉将它塞进了鸟笼子,鹦鹉翻过身想咬她的手,可被她灵巧的躲开了,“这畜生!”她气愤的嘟囔道。 隐瞒不了 丁蕾扑哧一下笑了,“静姐,你是不是属虎的?” 常静好奇地摇了摇头,“不是啊,你为什么这样问?” “十二生肖里没有猫嘛,要不然你肯定是属猫的,要不怎么所有的鸟都那么想咬你。”她捂着嘴一个劲儿的乐,气得常静哭笑不得。 “你这死妮子!”她捶了丁蕾一拳,“赶紧干活儿!” 丁蕾笑嘻嘻的,和常静一起将四只鹦鹉抓进了笼子。两人拍了拍手,“行了,”常静松了口气,“咱们赶紧回去。” “这家伙怎么办?”丁蕾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梁洛,梁洛正愤怒的盯着她们。 常静瞪了他一眼,“废话,当然是一起带回去。” 她转身想往外走,可却看到丁蕾没有动,她紧盯着梁洛,眉头紧皱,“你怎么了?”常静不耐烦地问道,“赶紧走啊。” 丁蕾突然抬起头,表情严肃,“静姐,我想起来了!”她一拍脑门,“我说怎么一进门就感到这家伙眼熟呢!” 梁洛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丁蕾却用手指着他,“这家伙就是郑岩平的侄子!” 常静大吃一惊,“什么!”她急忙走了过来,“你确定?” 梁洛急忙说道,“不,你们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郑岩平!” 丁蕾急得用手比划着,“错不了,当时叶局让刘静文去老郑家搜查,刘静文看到了这家伙,正想问他可他却跑了,局里这才对他下了通ji,我看过他的照片,绝对是他!” 常静啊的一声,她觉得心里复杂极了,诧异、兴奋这两种感觉几乎同时涌上心头,她不由得有些激动,“别嚷!”她拍了拍丁蕾的肩膀,“你去把刚子叫上来,让他把鹦鹉带下去,必须看好了!”她顿了顿,“我问问他。” 她蹲下/身,凑近了梁洛,“你行啊,我说你干嘛要跑呢。” 梁洛哀叹一声,闭上了眼睛,一句话都不说。常静愤怒的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梁洛突然睁开了眼睛,破口大骂,“落在你们手里,我还能说什么?”他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我还是没能逃出去……” 常静感到错愕,她觉得梁洛的戒心很深,她伸手将梁洛从地上拉了起来,“你是不是郑岩平的侄子?” 梁洛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愤怒的扭过头去。 常静没生气,她放缓了语气,“你和我说实话,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警察!”她认真的说,却让梁洛更加生气。 “就是你们这群死警察杀了老郑!”他吼道,“要不是因为你们他也不会死!” 常静气得想笑,“我们怎么会杀老郑呢?他的死怎么与我们有关系?”她看着梁洛的脸,“你肯定是知道什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梁洛冷笑着,“你凑过来我告诉你。”常静急忙把脸凑近了些,可没想到梁洛噗的一口痰啐在她脸上,常静气得不知说什么。 她掏出手绢擦着脸,“你混蛋!”她气恼的嚷道,“你有病是怎么的,干嘛啐我!” 梁洛破口大骂,“你他妈就是想从我嘴里套话罢了,老郑就是这样被你们害死的!” 常静擦干净了脸,她叹了口气,重新蹲下/身,“梁洛,你先冷静下来。”她干脆盘腿坐了在地上,“我负责任的告诉你,我虽然是来调查12·1拐卖人口案,但是证据显示郑岩平与这件案子有很大的关联,我甚至怀疑他的死并不简单,是有人想要陷害他。你作为他的侄子更应该为他报仇,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 “放你ma的屁!”梁洛根本不信,“你们就是想杀我,就像杀了老郑那样!” 常静气极了,“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她气恼地说道,“梁洛,我是警察,不是杀手,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个头!”梁洛怒吼着,他想踢常静,可是却又够不着,他真觉得面前的常静就像一朵罂粟一样,虽然漂亮迷人,但却是一个魔鬼!就像他梦里的那些人,他们带走了老郑,又抓走了妈妈,“你要杀就杀,就像杀老郑那样杀了我吧!” “你……”常静觉得无可奈何,她只好把话咽了回去。屋里就剩下梁洛的喘气声,他正恶狠狠地盯着常静。 好一会儿,常静才开了口,“你为什么叫他老郑?你不是他侄子吗,应该叫他叔叔啊?”她好奇地打量着梁洛,“而且你姓梁,他姓郑,他怎么是你叔叔呢?” 梁洛呸了她一口。 常静强压着火,继续问道,“你别这样,我就是随便问问。” 梁洛冷哼一声,把头转过去,也不回答她。常静只好放弃了,看样子梁洛是铁了心了。 “好吧,今天你也累了,”她站起了身,“我明天再问你。” 梁洛干脆闭上眼睛,不再搭理她。正好这时丁蕾跑了回来,罗刚也跟在她身后,“静姐,都弄完了。”她气喘吁吁的说道,“咱们回去吧?” 常静气恼的瞪了一眼罗刚,觉得气没处撒,“我不是叫你在车上等着吗!你知不知道那几只鸟对我们来说多重要!”她嚷嚷道,“谁叫你上来的!” 罗刚吓得不敢吭声,他小声说道,“我……我就是想上来看看你们……我不也是担心你们嘛。” “谁要你担心!”常静大声嚷道,“刚才我差点死在这儿,你怎么不来!”她捂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阿蕾,咱们走。”她转身朝外就走,丁蕾急忙跟了上来,“记得把屋里那个死人也带回去!”她走到门口又嚷了一句。 罗刚也不敢问,只好答应了一声,“知道了。” 常静冲到电梯里,丁蕾紧跟着她,常静按下了一楼的按钮。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丁蕾急忙掏出手绢递给了她,“怎么了?”她关心的问,“郑岩平的侄子欺负你来着?” 常静捂着嘴,摇了摇头,她不想表现得太懦弱,可是事实却让她身心疲惫。 电梯来到了一楼,罗刚的车子就停在梁洛的破夏利旁边,常静快步走过去,钻进车里,她拉上车门,眼圈红红的。 挣脱控制 丁蕾关心的坐在她旁边,揽着她的肩,“别生气了,大不了待会儿回去,我们帮你教训他!” 常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待会儿开刚子的车,让他把那辆破车也带回去,”她指了指旁边的破夏利,“是那个混蛋的。” 丁蕾点点头,她这才觉得放松下来,一阵酸痛在身体里蔓延起来,她倒在椅子里,很想睡一觉。 丁蕾解开自己的外套,搭在了她身上,“睡会吧,你看起来气色特别差。”她抿嘴一笑,“脸色特别不好,和我刚开始见你可不一样了,那时候你多漂亮啊,白白嫩嫩的,现在你脸上就像蒙了一层灰雾。” 常静没回答她,她昏昏沉沉的,已经睡着了。 刘静文正坐在家中的书房里的椅子上,他浏览着黄色网站,一脸的流mang相。 手机突然响了,把他吓了一跳。 他皱了皱眉,拿起了电话,来电显示是一个让他最不想见可又离不开的人。他无奈的按了接听键,“喂?” 电话里传来一个谦卑的声音,“喂,是我,我……我把事情办砸了。” “什么?”刘静文差点跳起来,尽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听到他这么说,自己就觉得害怕,“你……你把什么事儿办砸了?”他压着火儿问道。 “您别急,是……是这样的……”对方战战兢兢的说道,“上次,我不是和您说我手下的那个胖子背着我找人代替他,他好出去赌去,我把他给做了,但是跑了一个,您说您来处理,我没听您的……”他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派人找到了他,正想解决他,谁想到来一个小骚娘们儿,把他救走了。我派人跟着他俩,没想到那小jian货竟然是警察!还带着他去了青兰之家。” 刘静文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他ma的!谁叫你擅作主张了!”他咬着牙骂道,“你他妈知不知道这回能闹出什么来?上次Z总和Y先生就说你他妈办不成事儿,要不是看着你劳苦功高的份上,早就弄死你狗日的了!” “是是是,您别生气……”对方吓坏了,说话更语无伦次了,“不过您听我说,事儿还没完……” “还有什么事儿!”刘静文气恼的问,他真不想听见这家伙的声音,每次都说不出好事儿来。 对方支吾了半天,刘静文火了,“赶紧他妈说!” “是……他们到了青兰之家,我已经把屋子收拾了……” 刘静文松了口气,“那不就没事儿了,死无对证,这还好办点儿。” “可……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收拾里屋,我打算自己亲自去,可谁想到被他们抢先一步……” 刘静文这下真跳起来了,“你他妈不会告诉我,他们都知道了吧?” “我……我也不敢说,但他们把东西都带走了……”对方害怕的说道,“不是我不听您的,实在是事发突然……” “你……”刘静文气得一屁gu坐了下来,他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可这时候他的心里真是一片空白了,“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三儿啊三儿啊,你这次可把我害苦了!”他气得哭笑不得。 对方犹豫着,又开了口,“其……其实……” “其实什么?”刘静文无奈的问,事已至此,他都没力气骂人了。 “我和他们交火了……”对方说道,“我们动了枪,但是那小sao货真的是警察,而且枪法不赖,还把我一个弟兄的腿打断了,我正想下令打死他们,可是接到一个信儿,咱们的人偷着告诉我,那个小jian货竟然是常静!” 刘静文气得噎住了,可对方下面的话更让他“惊喜”,“我赶紧带着人撤了,可刚刚我接到信儿,胖子找的那个人竟然是郑岩平的侄子……” 刘静文坐在椅子上,觉得耳朵里一个劲儿的冒出回音,他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发生,他甚至觉得自己今天应该是感冒了,不然不会产生这么多的幻觉,“你……”他气哭了,声音嘶哑,“你他ma的确定?” “都啥时候了,我哪儿敢和您开玩笑啊!”对方真急了,都不支吾了。 刘静文哀叹一声,用手揉了揉前额,“行了,你甭管了,赶紧买张票出去躲两天,必须出去听见没有!”他几乎是咆哮起来,“你他妈再不听老子的话,老子把你全家扔进河里喂鱼!” “是是是……”对方吓得一连串的应付着。 刘静文叹了口气,“我晚点再打给你。”他挂断了电话,转过头看着电脑屏幕上恶心的画面,一点心思都没有了。 他狠狠关上电脑,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来想去,他只好掏出手机,拨通了叶振国的电话…… 这次真的麻烦了。 又开始下雪了。 而且这次,H省大部分地区迎来了暴雪。 天寒地冻,阴冷极了。 路上一个人都看不到了,常静已经休息好了,她坐在车里,回过头看着身旁的梁洛,他坐在自己旁边,手上戴着手铐,一言不发。 他的眼神比车窗外的空气还要阴冷。 常静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又看了看旁边的鸟笼子,四只鹦鹉因为天冷,都缩成了一团,要不是车里开着暖气,它们真的会被冻死。 这些鸟都是来自温暖的地带,它们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严寒呢。 “静姐,你醒了?”丁蕾开着车子,她从后视镜里看到常静醒了,“再过一会儿咱们就到家了。” 常静心里一动,她这才意识到有点不妥,“等等,阿蕾,你要开回局里?” “是啊,”丁蕾好奇地问,“不回局里,能回哪儿啊。” 常静犹豫了下,“你在路边停下。” 丁蕾愣住了,但是还是按照常静说的,在路边停了下来,常静往后扫了一眼,一辆破旧的银灰色夏利也在她们身后停了下来,罗刚从车里钻了出来。 他来到自己的车旁,敲了敲车窗,“干嘛不走了?”见丁蕾摇下车窗,他问道。 “不知道,静姐说稍等一下。”丁蕾说着往后指了指。 喂饭 常静叹了口气,“刚子,上车再说。”罗刚答应着,拉开副驾驶的门钻了进来。 “怎么了,静姐?” 常静叹了口气,对两个人说道,“我们不能回去。” 丁蕾急道,“为什么?”但罗刚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常静的意思。 “静姐,你是不是觉得,咱们队伍里有人……” 常静点了点头,她叹了口气,“我没有想到,12·1案竟然这样复杂,我现在真的可以说是疲惫极了。”她满脸倦意,脸色很差,“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真的是谁都不能相信,我觉得自己都快垮了。” 丁蕾急忙抓住了她的手,“别把话说的那么绝嘛,还有我们呢!”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常静只是苦笑。 罗刚有些为难,“这不妥,咱们如果不带他回去,那就是严重违纪。” 梁洛一直没说话,听到这儿突然冷笑道,“你们什么做不出来,恐怕这都不是第一次违纪了吧?” 丁蕾火了,“闭嘴!” 梁洛爆发了,他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死警察,渣子!有本事杀了我!想暗地里下手,算什么英雄!” 丁蕾气坏了,边骂边解开保险带,“你个混蛋,你再骂一句试试!”但常静却拦住了她。 常静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气哼哼的梁洛,“行了,你骂人也骂了,火儿该出来了吧?”她顿了顿,“我们不带你回去,是想保护你的安全,如果你硬要和我们去局里,那也随你。”她看着梁洛的眼睛,“但是放了你是不可能的,你选一条吧,是去局里还是和我们找个地方先忍忍?” 梁洛气哼哼的扭过头去,常静耐心的看着他,他只好说道,“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随便!” 常静点了点头,没在理他,而是转过头对丁蕾说道,“走吧,找个地方先把他和鹦鹉藏起来,他们现在是重要的证人,咱们也休息下,我实在累了。” 丁蕾点点头,罗刚跳下车去,发动了梁洛的破车,一行人再次出发。他们找了一家小旅馆,开了两间房。走进房间的时候,常静才松了口气。她四下检查了一下,确定没人跟踪,这才放心下来。 丁蕾给她泡了碗方便面,常静真饿坏了,她吃的特别香,丁蕾和罗刚也吃着泡面,就是没给梁洛泡一碗,梁洛冷冷的看着他们吃,一句话也没说。 常静吃饱了才觉得不对劲,看到梁洛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阿蕾,给他也泡一碗。”她吩咐丁蕾。 丁蕾冷哼一声,不满地说,“静姐,你管他干嘛,让他饿着去,谁让他骂人。” 常静摇摇头,“那也不能把他饿死了,他就算不是嫌疑人,也不能虐dai他。”丁蕾皱了皱眉,还是不愿意去,显然,梁洛刚才的话让她很不高兴。常静只好自己站起身,罗刚见了急忙拦住了她,他泡了碗方便面,端给了梁洛。 “吃吧。”他想给梁洛解开手铐,可丁蕾却一把拉住了他。 “万一他跑了怎么办?”她生气的说道。 常静想了想,也有点害怕,“要不这样吧,阿蕾,你喂他。”她苦笑着说。 丁蕾的眼睛都瞪大了,“什么?静姐,你开什么玩笑?”她指着梁洛的鼻子,“你让我喂他,就凭他刚才骂咱们?” 梁洛一直没说话,听到这儿突然吼道,“别拿你的爪子指着我!”罗刚也火了,狠狠给了他一记老拳。 “你他妈老实点儿!”他吼道。 梁洛被打的趔趄了一下,他不再吭声,但仍然冷冷的盯着常景等人,常静叹了口气,走了过来,端起方便面,“吃点吧,我来喂你好不好?”她把面条夹起来,递到了梁洛的面前。 梁洛咽了口唾沫,但没张嘴,常静想了想,只好先夹起一些面条自己先吃了一口,“你可真行,看看,没毒。”她笑着说,又重新把面条递到了梁洛的嘴边。 梁洛犹豫着,还是张开了口,常静一点点的喂着他,耐心极了。 罗刚在一旁看得有些嫉妒,“静姐,下次我要是负伤了,你会不会喂我吃饭啊?”他嘿嘿的笑着,常静气得瞪了他一眼,“别别别,我就是开个玩笑。”他叹了口气,“哎,这家伙真好福气,邢队都没让静姐喂上一口饭,倒先给他喂饭了。” 常静的脸红了,“别瞎说。”她小声说道,罗刚哈哈大笑。可梁洛却觉得不是滋味。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觉得一股醋意涌上心头。 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常静。 这个温柔漂亮、美丽善良的女警察。 他抬起头,看到常静明亮的双眼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她耐心的端着碗喂自己饭,这让他越发的想起了一个人。 妈妈。 在小时候,自己发烧的时候,她总是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在自己身旁抱着自己,自己醒来的时候,她就会端上一碗温水,慢慢的喂自己喝下去。 此刻的常静,是那么的像她。梁洛甚至觉得,她就是年轻时候的母亲。 在他的眼里,两个人渐渐合为了一人。 可一个难听的声音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 别傻了,她怎么会爱上自己? 自己只是个没人要的孤儿,可她呢? 她就像公主一样美丽。 是被所有人簇拥的公主。 他甚至听到那个叫罗刚的警察说一个叫邢队的人,那家伙难道是常静的男朋友? 他恐怕很英俊、很帅气吧? 梁洛反感的扭过头去,不在让常静喂自己。常静愣了一下,她不明白好端端的梁洛为什么会突然发火儿,“你怎么了?” 丁蕾有些生气,“你这家伙别太过分了!我们静姐都这样喂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梁洛没回答,他倔强的拧着头,也不说话。常静只好推开了丁蕾,“你少说两句吧。”她叹了口气,“你再和我生气,也得吃饱饭啊。” 梁洛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他犹豫了一下,“我饱了。”他这次没有大声喊叫。 逃走 常静会心的一笑,“那你要是饿了渴了,你就和我说,我尽量满足你,就是不能放开你,希望你谅解。” 梁洛没理她,常静无奈的摇摇头,坐在了床上。 她真有点累了,现在她就想好好睡会儿。 丁蕾和罗刚也有点困了,常静看了看表,已经9点了。 “咱们睡觉吧,”她想了想说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阿蕾和我睡一个房间,刚子你辛苦些,看着点梁洛。” 罗刚点了点头,常静见安排好了,也松了口气,她又走到了梁洛面前,“你听话,不要乱跑,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梁洛这次没喊,他低着头坐在那里,眼神发直。常静见他这样子也只好不再说什么了。她又看了看梁洛,才和丁蕾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走到门口时,丁蕾突然扭回身,盯着梁洛。 她冷笑一声。 “你最好小心着点儿!”她狠狠的说道,转身走了。 梁洛心里一动,他不由得抬起头来,看着大门。 罗刚尴尬的对他说,“你别介意,丁蕾就是这个性子,你老实点儿,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梁洛犹豫着,又抬起头看了看罗刚,重又低下了头。 夜色笼罩,一片凄凉。 下起了大雪,天空有些发红。 温度很低,梁洛坐在椅子上,一动也没动。 床上的罗刚睡着了,打着呼噜。 他侧耳听了听,万籁无声,一片宁静。 是时候了。 他小心的从袖子里掏出了铁丝,凭着感觉捅进了手铐的锁孔。 他原来开过手铐。 还是黑哥当时不知从哪儿找了副手铐玩,他看到好玩,便把手铐锁上,用铁丝试着捅了几次,竟然让他给打开了! 黑哥非常惊讶,拍着他的肩膀,“你小子行啊!这都能打开,看来以后得和你学学,万一让条zi抓了,咱好逃跑!”他说着哈哈大笑。 梁洛叹了口气,他真的没想到,真有一天自己还真的用上了这一手,也没想到黑哥竟然会离开自己。 不过现在没时间难过,他得赶紧打开这副手铐,梁洛捅了几次,感觉难度大了很多,自己是双手被反铐着,用不上力气,他只能凭着记忆试着开锁,他急得满头是汗,好在捅了三四次以后,咔哒一声,手铐开了。 梁洛心里大喜,他轻轻地扭动手臂,将手铐取了下来,他小心翼翼的将手铐放在地上,宾馆的地上铺着地毯,他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罗刚,他还睡得香呢。 梁洛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悄悄的打开门,走了出去,并关好了门。 关上门的时候,他的心里微微痛了一下,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常静。 他转过头朝着隔壁的房间看了一眼,他知道常静正在那间房里熟睡着。自己这么走了,她肯定会很难过吧。 梁洛用力甩了甩头,想让自己忘掉常静,别傻了,她是警察,自己只是个嫌疑人,而且她是不是好人还两说着呢。 自己现在要做的,是必须赶紧逃出去! 他轻轻地沿着楼梯走下了楼,没敢走电梯。 走到宾馆的大厅,他又看了看,除了有两个服务员在值班以外,并没有其他人,她们友好的对梁洛笑了笑,梁洛也对她们笑了笑,他走出了大门,朝着右边走了过去,但没走几步,他就停了下来,等了几秒以后,飞快的朝着左边跑走了。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一辆红色的雪佛兰发动起来,紧跟着他。 常静翻了个身,她睁开了眼睛。 由于在车上睡了一觉,她现在并没那么困了。 她有些累,下一步该如何应对还是个问题。 得回局里看看,她有点担心邢斌。 这个傻子,会不会出事呢? 她焦急的想着。 宾馆的中/央空调还在工作着,从头顶上传来的丝丝热气,让她有些烦躁。她翻了个身,却发现丁蕾已经不在床上了。 常静一愣,睡意全无。 她去哪儿了? 常静急忙坐了起来,她注意到,丁蕾的鞋子和衣服也都不见了。 这丫头去哪儿了? 常静警觉起来,她急忙站起身穿好衣服和鞋子,丁蕾明显不是去洗手间了,那她会去哪儿? 她害怕起来,心里不由得担心隔壁房间的罗刚和梁洛。 常静走出了房间,她来到宾馆的走廊里,什么人都没有,她摸出手机看了看,凌晨2点,确实不会有人。 她轻轻地走到罗刚和梁洛的房间,用手推了下,门锁着,她松了口气,但出于谨慎她还是按了门铃。 门开了,罗刚充满了惊恐的脸出现在了门前,“静姐!”他的身体颤抖着。 常静刚刚放松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怎么了?” “梁洛……梁洛不见了!” 常静觉得头有点晕,她推开罗刚走进房间,屋子里空无一人。“这是怎么回事儿?”常静歇斯底里的喊道,她转过身用力抓住了罗刚的衣领,“怎么回事儿!” 罗刚被她吓得不敢说话,结结巴巴的回答,“我……我也不知道,刚刚你按门铃,我被吵醒了,正想给你开门,才发现椅子上没人了。”他不敢看常静的脸,“静姐……我对不起你……” 常静真的快气疯了,“对不起有个屁用!”她一把推开罗刚,“丁蕾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罗刚啊的一声,瞪大了眼睛,“丁蕾去哪儿了?”他非常担心,“她……她不会出事了吧?” 常静压着火,没搭理他。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赶紧找,兴许能找到!”她转身就往外跑,走到门口对罗刚说道,“你赶紧穿好衣服,下楼去等我!”她说完直接冲出房间,一路狂奔。她没走电梯,而是直接顺着楼梯跑了下来。 常静气喘吁吁地跑到大厅,大厅里很肃静,几个年轻的服务员正在值班,看到她跑下来,都吓了一跳。常静也顾不得风度了,她冲到前台开口就问,“你们看到一个年轻男的出去了吗?” 突变 几个服务员害怕的看着她,“是和你们一起的那个人吗?他一个小时前走了。” “什么?”常静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本漂亮的脸都狰狞起来,“他往哪儿走了?” “他一出门就往右走了。”服务员照实说了,她好奇地打量着常静,“你不是他的朋友吗?” 常静懒得理她,她说了声谢谢就朝门口冲去,这时候罗刚也下来了,他穿好了外套,“静姐,我们往哪儿追?”他焦急地问。 常静只说了句跟我来,她冲出大门,往右就跑,可跑了几步她就停了下来。罗刚见她这样不禁一愣,“怎么了?” 常静想了想,冷静了下来,“刚刚服务员说他往哪儿跑了?” “出门往右走了,怎么了?”罗刚不解的问。 常静皱了皱眉,摇摇头,“不对,梁洛这个人相当狡猾,他不可能犯这种错误,他肯定是往相反的方向跑,给服务员造成一个假象!”她转身就跑,“快跟上!” 罗刚只好跟着她,两人重新跑回宾馆楼下,常静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的车呢?” 罗刚咧开嘴乐了,“静姐,你看这是什么?”他坏笑着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这是他的车钥匙,我就怕出意外,将他的车钥匙一直藏了起来,他跑不远!” 常静松了口气,赞许的拍了罗刚一下,“你小子够聪明!”她跑到罗刚的帕萨特前面,“开上车追,我就不信他能跑哪儿去,他身上没钱,现在这个时间公交车早停了,肯定就在这附近。” 罗刚跳上驾驶室,他打着了车子,汽车冲向了马路。 常静紧盯着地面,她突然喊道,“停车!” 罗刚急忙刹住车,常静跳下汽车,她趴在地上仔细看了看,“我真傻!”她拍了下头,“都急糊涂了。”她指了指地面,罗刚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 雪下的非常厉害,地面上有不少脚印。 他不禁问道,“可这么多脚印,你知道哪个是他的?” 常静趴在地上,仔细的分析,“他是一个小时前逃走的,雪下得这么厉害,你帮我找找最模糊的,肯定就是他的。”两个人仔细的观察着,可无奈的是雪下的太厉害,他们的脚印都变得模糊了。 常静无奈,只好重新上车,“没办法了,先往前走走看吧。”罗刚开上车,两人继续往前开。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该去哪儿。 罗刚开着车,眉头紧锁,“静姐,阿蕾到底去哪儿了?”他焦急地问,常静白了他一眼,听得出他喜欢丁蕾。 “我怎么知道,”她没好气儿的回答,“我翻了个身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出事儿了。” 罗刚有些犹豫,他降低了车速,“静姐,你不会怀疑阿蕾吧?”他害怕的看着常静,“她不会是坏人,我敢打赌!” 常静瞪了他一眼,“开你的车!”罗刚不敢再说什么,他双手握着方向盘,攥得很紧。 梁洛快步走在路上,抱着双肩。 他太冷了。 没怎么吃东西,衣服又不厚,他都快冻死了。 本来他打算冒险将车钥匙找到,但是他犹豫再三没敢冒险,生怕罗刚醒过来,现在自己只好舍弃一切,赶紧逃走。 他不敢走大路,而是朝小巷里走,可小巷里的风更大,长条形的巷子将风都聚在了一起,他被冻的浑身发抖,手都麻了。 不能再这么走下去了,自己真的可能被冻死。 梁洛想了想,转身看了看,四周的店铺都已经打烊了,根本没一家开门的。 这可怎么办? 他犯难了。 梁洛也没想到,竟然会下这么大的雪,这严重影响他逃跑的计划。现在他必须找一个能躲避严寒的地方先熬过一宿,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才能继续逃跑。 他走到了巷子口,正想往前走,一辆红色的雪佛兰突然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愣住了,车子的窗户摇了下来,里面的人探出了身体,他对梁洛一笑。 “大半夜的在路上走,不冷啊?” 梁洛感到莫名其妙,“关你什么事儿。”他不满地答道,转身想走,可对方却掏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把手枪,枪口上还带着消yin器。 “别走了,”对方冷冷一笑,拉响了枪栓,“那么冷的天,何必那么作践自己呢?我送你去个没有忧愁的地方吧!”他把枪口对准了梁洛。 “去找你那个死鬼叔叔郑岩平吧!” 梁洛没有别的选择,他只好闭上了眼睛。 常静和罗刚继续开着车,当车子来到马路旁的一条小路时,常静突然让罗刚停下了车。 罗刚知道她肯定是发现什么了,他赶紧停下车子,常静快步跳下汽车,走到小路旁边。 她用手扫了扫地上的雪,一个不怎么清楚的脚印显现出来。 “肯定是他的!”常静兴奋的说,“他绝不会走大路,肯定会走这条小路。”她站起了身,“刚子,把车停下,我先去追,你待会儿跟上。”她不等罗刚回答,径直沿着小路追了下去。 罗刚没办法,只得将车子停好,他不敢停留,赶紧沿着常静的脚印追了下去。 常静往前走着,她穿过一条小巷,寒风吹得她都不敢睁眼。雪越下越大,她觉得脸上就像有刀子在划一样痛,常静突然担心起梁洛来。 越往前走,常静越感到开心,她看到地面上有一行脚印,越来越清晰,和刚才在小路上发现的那个脚印一样。她知道自己找对了! 梁洛,你给我等着!她恨恨的想着,大踏步的朝前跑。 穿过了巷子口,她突然看到前面横着一辆红色的雪佛兰,而车前面,正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 正是梁洛! 可她看到,车里的人,正拿着一样东西对着梁洛。 大雪纷飞,她看不太清楚,但多年的习惯,让她知道自己看不错。 那是一把带有消yin器的手枪! “小心!”常静大喊一声,猛冲了过去,她一把推开了梁洛,梁洛被她撞倒在地。 激战 她习惯性的去摸腰里的佩枪,但她惊恐的发现,刚才走得急,她竟然忘了带枪了。 车子里的人同样惊恐,他没想到会有人来。 可他已经扣动了扳机,人的反射弧是有限的,他不可能在短短的瞬间反应过来。 噗! 一声轻微的枪响。 常静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她感到肩上一阵剧痛,她不顾得疼痛,而是扑过去抱住了梁洛,将他死死压在身下。 梁洛完全傻了,可他看到车里的人竟然将枪口再次对准了正抱着自己的常静,她已经疼晕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梁洛觉得,可能自己就这么死了。 和这个漂亮的女警察一起死了。 他闭上了双眼,算了。 就这样吧。 他感到真的累了。 但就在这一瞬间,他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响声。 砰! 随即传来一声惨叫。 他睁开眼睛,红色的雪佛兰已经加快油门开走了,毫无疑问车里的人挨了一枪。 他转过头,才看到丁蕾冲了过来,她手里还拿着手枪。 丁蕾跑到近前,她跪在地上,抱起了常静。 “静姐!”她使劲掐着常静的人中,可常静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她的胳膊上全是血,棕色的外套上被染得鲜红。 罗刚也跑了过来,他蹲下/身子焦急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切。“丁蕾,你他妈死哪儿去了?”他大吼道,“静姐刚才找了你半天!” 丁蕾抹了把眼泪,她没理睬罗刚,“静姐,你别吓我啊!”她想将常静抱起来,可是却抱不动,她吓坏了。 罗刚瘫坐在地上,他瞟了一眼旁边已经吓傻了的梁洛,“你他ma的!”他扑上去就是一拳,狠狠地打在梁洛的眼眶上,“我叫你跑!”他掏出手铐,将梁洛铐了起来,“你个王八蛋,都是你害的!” 梁洛傻傻的坐在地上,衣服上满是常静的血,尽管挨了一拳,他却感觉不到疼。 你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 罗刚喘着粗气,冷冷的瞪着丁蕾,“你说,你刚才干嘛去了!” 丁蕾支支吾吾的,“我……我大姨妈来了,我去买卫生巾了,我回来正好看到你的车在旁边,我担心出事儿就沿着脚印跟了进来,谁想到……”她呜呜的哭了起来。 罗刚懒得理她,他站起身将常静抱了起来,“得赶紧去医院,你看着这家伙!”他用下巴一指梁洛,“别再让他跑了!”他大步朝前走去,丁蕾擦干眼泪,押着梁洛跟着他。 几个人走到巷子外,罗刚将常静抱到副驾驶的座位里,“你在后面看着他,他他妈要再敢跑,你就开枪!”罗刚气呼呼地说着,发动了车子,“打死他我负责!” 丁蕾抽泣着,竟真的把手枪攥在手里,她恶狠狠地盯着梁洛,“你这混蛋,以后再跟你算账!” 梁洛低着头,没有开口。 他陷入了沉默。 他不敢相信,就在刚才,自己被这个叫常静的女孩救了。 她再一次救了自己。 就像她说的一样,她是警察。 而自己呢? 自己这算什么? 他呆坐着,面无表情。他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此刻他的内心混乱到了极点,失望、自卑,但更多的是后悔。 自己为什么要躲?为什么让她替自己挡枪? 他自卑极了,觉得自己真的不够英雄。 罗刚发动了车子,汽车开了起来,他朝着医院驶去。 帕萨特在雪路上行驶得很快,常静倒在座椅里,脸色白的吓人。罗刚担心急了,他把油门踩到底,车子咆哮着,在路上疾驰着。 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旁边,一辆银灰色的马自达跟了上来。 这辆车一直跟在帕萨特后面,开了足有十分钟,罗刚警惕起来,他又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后面,“阿蕾,坐稳点儿。”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枪,“有尾巴来了!” 丁蕾一愣,想要转头去看,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马自达突然加速冲到帕萨特前面一别,罗刚吓得赶紧刹车,他知道事情不对,急忙一打方向盘,车子加速朝对面开去,可他这才发现,那辆红色的雪佛兰突然冒了出来。 对方驾车直接朝他撞了过来! 罗刚回头看了一眼,马自达也冲了过来。他一咬牙,猛打方向盘,汽车漂移着,以一条优美的弧线竟然从两辆车的空隙中穿了过去,驶上了一条小路。 丁蕾在后座上被颠的差点撞到头,“小心!”她焦急地说道。不时回头看去,那两辆车疾驰而来,速度越来越快。 罗刚咬着牙,将油门放到底,引擎轰鸣,转速表都升到了5000转,“我知道,你坐稳了!”他猛拐方向盘,车子根本控制不住,加上下了大雪,路面滑的厉害,丁蕾真担心车子翻了。 那两辆车也不得不减速,他们也担心翻车,三辆车一前一后,在路上开始了追逐! 渐渐地,两辆车逐渐跟了上来,罗刚惊恐的发现,他们都摇下了车窗,里面的人掏出手枪朝着他开火,他躲闪着,汽车挨了好几枪,在路上画着蛇形。 “小心!”丁蕾在后座上惊恐的大喊,罗刚刚刚差点翻车。他不敢拐弯儿,可又不得不想办法躲开对方的撞击与射来的子弹。他焦急不已,突然后悔来这条小路。 这条路上没有监控,即使出事儿,都没有证据。 罗刚全神贯注的开车,他急得满头是汗,车子拐过了一个急弯,他紧握着方向盘,轮胎发出了可怕的声音,丁蕾更是撞在了车门上,她的头都撞破了。 梁洛蹲在车坐上,他把自己的头抵着膝盖,用手抱着,这个姿势使他非常的安全,他也紧张极了。 “罗刚,你不要命了!”丁蕾大声吼道,她捂着额头,“停车!咱们和他们拼了!” “你给我闭嘴!”罗刚对她大吼了一句,比她的声音还大,“再坚持坚持!”他死死握着方向盘,但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这条路还没有修完,前面即将是路尽头。那里堆着不少废弃物,已经无路可去了。 援军赶到 罗刚咬紧牙关,他猛地一打方向盘,同时小心地掌握着力度,车子怪叫着,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漂移,竟然调转了过来,丁蕾吓得啊的一声,几乎瘫倒,可这时车子已经掉过了头,罗刚踩住了刹车,车子停了下来。 对面,那两辆车也停住了。 双方对峙着,罗刚喘xi着,他握紧了方向盘。 对面的车行动了,车门打开了,几条人影跳下了车,他们都掏出了手枪! 砰砰砰,一连串子弹射来,罗刚急忙低下头,车窗被打碎了,玻璃渣子溅的到处都是,常静昏倒在副驾驶的座椅里,有不少碎玻璃撒在她的身上,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罗刚低着头解开安全带,他打开车门跳下了车,掏出手枪对射,他用车门作掩护,一边躲闪一边开枪,对方一时也不敢过来。 他一边还击一边对丁蕾说道,“得想个办法,这里太僻静了,即使咱们被打死,也没人能听见!”他还了两枪,“我子弹不多了,这样不行,我待会儿掩护你,你赶紧逃出去!” 丁蕾趴在车座上,不敢抬头,“你开什么玩笑!他们这么强的火力,你想让我去送死吗!” 罗刚急道,“那他妈怎么办?”一颗子弹飞了过来,他急忙躲闪,子弹打在了车窗上,玻璃碎的到处都是,“这群王八蛋!”罗刚咒骂着,他一劲儿的掸着头发上的碎玻璃。 已经到了如此危急的时刻,丁蕾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常静,她紧闭双眼,脸色越发惨白。 “这可怎么办!”她焦急的想着,去没有注意到,一辆白色的桑塔纳突然出现在了不远处。 这辆车子突然加速冲了过来,顺势一个漂亮的漂移,停在了雪佛兰的旁边,车窗随即摇下,一个男人的脸露了出来,他掏出手枪对准了对方。 “别动!”他威严的吼道,“再动就开枪了!” 在这一刹那,丁蕾认出了来人。 是邢斌。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邢队!”她大声喊道,跳出汽车,朝着邢斌冲了过去。 罗刚一把没拉住她,也只好跟了出来,两人冲到近前。邢斌已经跳下了车,马自达和雪佛兰里的人只好举起手来,罗刚数了数,只有三个人。 还少了一个。 他一把揪住雪佛兰的司机,“还有一个人哪儿去了?” 雪佛兰司机害怕极了,“别别别,他受了伤,我刚刚送他去包扎了……” 罗刚叹了口气,抬起头看了一眼邢斌,“你怎么来了?” 邢斌却没有回答,而是冷冷的盯着他,“刚子,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四个人?” 罗刚一愣,随即回答道,“哦,刚刚静姐被他们打伤了,而当时这辆雪佛兰是副驾驶的那一面对着静姐,我寻思只能是有另一个人开的枪。” “什么?”邢斌大吃一惊,脸色大变,“小静怎么了?” 丁蕾将三个嫌犯铐了起来,她眼圈发红,“邢队,对不起,静姐她……”她哽咽着。 邢斌扫了她一眼,急忙冲了过去,他来到帕萨特边上,汽车被打的全是弹孔,他拉开车门,才看到副驾驶上的常静满身是血的躺着,脸色如同白纸。 他难过的叫了一声小静,伸出手将常静从车里抱了出来,他呼唤着常静的名字,可常静根本没任何反应,就像死了一样。 “得马上送她去医院!”邢斌摸了摸常静的额头,烫的吓人!他转身看了看罗刚,“刚子,你押他们去局里,小蕾和我去医院!” 罗刚却拦住了他,“邢队,那他怎么办?”他指了指帕萨特的后座,梁洛正坐在那儿。 刚刚的枪战,没让他怎么感到害怕,但邢斌的出现,却让梁洛很难受。 他看到邢斌抱起了常静,并称呼她小静。 毫无疑问,他肯定是他们所说的常静的那个男朋友。 他果然是高大英俊,阳光帅气! 再看看自己。 他感到一阵恶心从心底传来。 邢斌皱起了眉,他也注意到了梁洛,“他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罗刚喘了口气,把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一遍,“要不是为了救这家伙,静姐也不会受伤。”他愤愤的说道。 邢斌却没生气,他拍了拍罗刚的肩膀,“都过去了,埋怨他也没用,他也是受害者。”他把常静重新抱起来,“既然是这样,你就先把那三个家伙带回去,小蕾找个地方安顿梁洛,我带小静去医院。”他喘了口气,强有力的胳膊抱着常静并不费力,“事不宜迟。” 罗刚却仍没有动,他犹豫了下,“邢队,我还是有个问题,”他狐疑的问道,“你是怎么来的?你不是正在接受调查吗?” 邢斌感觉到了罗刚警惕的目光,他叹了口气,并没有怪罪罗刚,“督察对我做了调查,因为小静没回来,事情没法解释清楚,叶局最后发话了,让我先回去休息,等小静回来了再说。” 丁蕾也有些困惑,“那你的枪?”她知道,如果出了这样的事,枪是必须要上缴的。 邢斌苦笑着,将所谓的“枪”递给了罗刚,罗刚不禁哑然失笑,竟然是一把打火机!但做的惟妙惟肖,就像真的一样。 “看看你们几个,被一把假枪就吓得投降了。”他拿着打火机在几个嫌犯的面前晃了晃,“还是邢队厉害,气势上都把这几个家伙吓住了!”他哈哈大笑,邢斌气恼的瞪了他一眼。 “行了,赶紧走吧。”他说着,抱着常静回到自己的桑塔纳里,他把常静放在了副驾驶上。 丁蕾走过来想帮他,但被他拒绝了,“你去找个地方安顿下梁洛吧,他现在是个重要的证人!”邢斌严肃地说道,就像往日当队长时一样发号施令。 “可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呢?”丁蕾犹豫了一下问道。 邢斌叹了口气,掏出手机递给了她,“不知道是谁,给我发了条短信,说让我赶紧过来,你们有生命危险!”丁蕾打开手机,果然像邢斌说的一样。 丢卒保车 “这个号码我不认识,”邢斌为难地说道,“我也在好奇他是谁。” 丁蕾见常静脸色越来越差,也害怕起来,她把手机还给了邢斌,“那我直接带梁洛回宾馆了,还有几只鹦鹉在那儿,”她说道,“它们同样是重要的证人!” 邢斌点点头,大家跳上车,罗刚瞪了一眼丁蕾。 “你可别再出去了!当心再让那家伙跑了!”他说道。 丁蕾回敬了他一句,“你还是把那几个家伙安全押回局里再说吧!” 黑暗中,叶振国坐在卧室里的沙发上,不发一言。 他在沉默。 庞震刚刚和他通完电话。 他才知道书记一夜未眠。 “真让我受够了!”庞震冷冷的说道,叶振国没有见他这样说话过,但他却感到不寒而栗。 他试探性的问道,“书记……都是我们没有做好工作,害的您跟我们操心了。” “你说这些……”庞震冷笑道,“有用吗?” 叶振国一下被噎住了。 庞震缓缓的开了口,声音低沉而冷漠,“振国啊,有时候我们走到今儿个,并不容易。我们是付出了很多才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的,如果出了什么情况,就必须要有牺牲!我们不能让一些微小的问题毁了前途。”他冷淡的说道,“就这么办吧,你让你的人把他们的位置发给邢斌。” “可……书记,”叶振国还有些不舍,“我倒不是在乎陈阿三,但毕竟……刘静文也一把年纪了,跟随我多年不容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他还是在乎这个虽然人品不好,但还是很死心塌地的手下的。 电话那头,庞震冷笑了起来,声音可怕的如同猫头鹰,“振国啊,你在官chang里还是太‘年轻’了!”他哼了一声,“执行我的命令!” 叶振国还想说什么,但是电话里只传来了滴滴声,再也没有动静了。 他放下了电话。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他当然明白庞震的意思,事情已经闹大了,如果不交出点什么,是没法堵住大众之口的。 事已至此,别无善法。 他叹了口气,在心中暗暗地说道,“对不起了,静文。” 他走进书房,取出了一部手机,这部手机他没有让任何人见过。 他打开书柜,里面放了不少手机卡,他随便取出一张,插好卡,拨了个号码,发了一条信息。 “把你们的位置暗中告诉邢斌,别问为什么。” 他发完信息后,犹豫了一下,在短信的结尾处打了一个Y的字母。 过了几分钟,手机接到了回信,他打开看了一眼,只有两个字。 “OK。” 他点点头,将手机卡拔了出来,折断之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刘静文坐在家里,他也一宿没睡了。 他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心烦意乱。 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内心惶恐不安,他重新坐下来,想掏出根烟,可是犹豫着又没有点燃。 他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听天由命吧。 可是手机久久没有等来回信儿。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凌晨3点了。 看来没希望了。 他长叹一声,突然觉得身上很冷。 尽管也有心里准备,但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还是接受不了。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他愤怒的将手里的烟卷捏碎了。 “ma的,想甩开老子?要死一起死!”他恶狠狠地嘀咕着,将手里的碎烟卷扔进烟灰缸里,起身走进了卧室。 那里,有一个可以存放东西的密室…… 在这里,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把所有的经过都记了下来。 他回到书房,想了想,又找出一张纸条,在上面写了一句话。 “如果你们真的将我逮捕了,我向你们交代,请仔细搜搜我的卧室,里面的东西会让你们大吃一惊!” 他长出了一口气,躺在了椅子里,双眼盯着天花板。 他再没有说一句话。 夜色,又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窗外的雪更厚了,天空血红,仿佛是受害者的血泪所染红的。 常静慢慢睁开了眼睛,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眼前是一片白色,她猜测自己应该是在医院里。 她转过头,看到身旁躺着一个人。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是邢斌。 这家伙没事! 她难过极了,大滴大滴的眼泪浸shi了苍白的脸蛋,看上去非常惹人心疼。 她想动一动,可是肩上一阵剧痛疼得她差点死过去,“啊!”她惨叫了一声,邢斌一下子醒了。 他抬起头,欣喜的说道,“你醒了?” 常静痛苦地点了点头,“你怎么在这儿?” 她有点好奇,虽然很高兴邢斌没事儿,但是习惯让她不得不产生疑问。 “你不是在接受调查吗?” 邢斌故意板起了脸,“那你这是不欢迎我了?”他站起身往外就走,“哎,那我走吧。” “哎,你等等……啊!”常静想拦住他,但肩上的剧痛却让她动都不敢动。 邢斌急忙跑回来,“是我不好,哪儿不舒服?我去叫大夫!” 常静摇着头,用力拽着他的胳膊,“你坐下,”她叹了口气,“让我仔细看看你。” 她痴痴地盯着邢斌。 看得邢斌很不好意思,“怎么了?”他苦笑道,“我这不好好的。” 常静的眼泪又掉了下来,邢斌急忙拿出纸巾给她擦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啊!”常静抽泣着,“我还以为你会……”她推开了邢斌的手,“谁要你擦!” 邢斌陪笑着,抓住了常静的手,“我知道,”他深情的说,“我知道你担心我!” 他深情的伸出手,将常静抱在了怀里,常静害羞的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宽厚的胸膛。 她真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下来。 许久许久。 门口突然传来响声,常静急忙推开了邢斌,但又不小心碰到了肩,她不禁啊了一声,邢斌关心的抱着她。 原来是护士。 她尴尬的笑了笑,“没打扰你们吧?” 常静害羞的低着头,邢斌不好意思的笑着。 “没有没有,您给她检查吧。”他站起了身。 鹦鹉丢了 护士笑着看了邢斌一眼,给常静做了检查,“还好,没什么大事儿。”她给常静输上液,“就差一点儿,子弹差点击中要害,你们这行太危险了!” 常静苦笑着,躺在床上,她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行了,”护士端起盘子朝外走去,“不打扰你们了,继续吧。”她关上门走了,弄得屋里的两人脸都红了。 常静低着头,看都不看邢斌。 “你把我害惨了!”她小声说道。 邢斌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傻笑着,他平时一看到女孩就紧张,现在更加“恶劣”了。 “我……”他嘿嘿的傻乐,“我对不起你,小静……” 常静懒得理他,她想了想才抬起了头,“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不是在接受调查吗?” 邢斌冷着脸看了她一眼,“那你还是不欢迎我了?那我走!”他作势要走,常静真急了。 “别闹了,我和你说正经的呢!”她咳嗽着,“快回答我。” 邢斌见她认真起来,也不闹了,他重新坐回到床前,“督察询问了我那天的情况,但那是因为你还没回来,没法下结论,就只好收走了我的佩枪,叶局就让我回去休息,可我在路上收到了一条信息。”他掏出手机递给常静,“我不认识的一个号码,上面说你们要有危险,还告诉了我你们的地址,我赶紧杀了过去,这才把你们救了。” 常静起了疑心,她拿起了手机,“你从没见过这个号码?”她问道。 邢斌点点头,“对,我从没见过,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的。” 常静沉吟着,没有回答,“老邢,我在想一件事。”她喃喃的说道。 邢斌眉毛一挑,“什么事儿?” “你觉得发消息的这个人,是敌是友?”常静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邢斌皱了皱眉,他坐直了身体,“就目前的情况看,我并不认为这个人是善类。”他和常静对视了一下,常静扑哧一下笑了。 “行啊,邢大队长,智商见长啊!”她哈哈笑着,邢斌的脸红了。 “你真是煮熟的鸭zi,肉烂嘴不烂!”他作势要打常静的脸,但被常静躲开了。 “快别提鸭zi了,”常静皱起了眉,“我今年是跟鸟儿犯冲,开始被死鹅咬了一口,昨天又差点让鹦鹉咬了。” 邢斌听到她说鹦鹉急忙问道,“对了,你得给我讲讲,丁蕾虽然和我说了个大概,但细节我不知道,这些鹦鹉是怎么回事儿?” 常静便把梁洛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邢斌一边听一边点头,“我真想去和他聊聊,”他喃喃的说道,“我倒想看看老郑的这个侄子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常静笑了,“你有的是机会,”她顿了顿,“那幅壁画后面的东西,我已经收起来了,就放在宾馆里,”她长叹了口气,“希望能给咱们提供点线索。” 邢斌点点头,两人一时无话,点滴一点点的留着,药水输了一半了,常静忍不住开了口,“老邢,我有种感觉。”她抬起头看着邢斌。 邢斌微微努了努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个发短信的人恐怕在咱们身边!” 常静叹了口气,“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太可怕了!” 邢斌也叹了口气,他当然明白常静的意思,现在有一个非敌非友的人潜伏在身边,可又不知道是谁,这不得不让人害怕。 突然,邢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赶紧掏了出来。 是丁蕾! 常静看到了来电显示,“快接!”她焦急地说,“按免提。” 邢斌照做了,电话那头响起了丁蕾焦急的声音。 “邢队,出事了!” 邢斌急忙问道,“你慢点说,到底怎么了?” “那四只鹦鹉不见了!”丁蕾焦急地说道。 常静直觉得天晕地转,她差点昏倒,邢斌急忙扶住了她,可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这让常静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 丁蕾听到了这声惨叫,她害怕的问,“是不是静姐出了什么事了?” 常静急忙说道,“我没事儿,阿蕾,梁洛怎么样?” “他还在,这次老实了很多,罗刚和我轮流看着他呢。”丁蕾的话让常静略微放松了些。 “你在哪儿等着,我们这就过去。”她说完让邢斌挂了电话。 邢斌有点着急,“你别去了,我过去就行了。” 常静直接拒绝了,“不行,我必须过去!”她站起身,强咬牙穿好衣服,“我必须过去,你去和医生说一下。” 邢斌无可奈何,他知道常静的性格,只好答应下来,“那你在这儿等我,千万别乱动,我去找医生。” 他快步离开了房间,常静一个人坐在床上,感觉肩上剧痛,疼得她直发抖。 她只好在心里暗自祈祷着。 那件东西千万别丢了。 拐角的一辆凯迪拉克轿车里,陈阿三正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紧张的朝外面张望着。 他并没有听刘静文的话,出去躲躲。 而是选择了跟踪常静等人。 他在心里冷笑着。 “哼,老子打拼到现在,从不是听别人的话而成功的!”他暗自得意,“要想成功,得有主心骨!” 副驾驶的门开了,一个手下气喘吁吁地跳上了车,他还拎着一个鸟笼子,里面有四只漂亮的鹦鹉。 陈阿三的眼睛当时就发亮了,“阿才,你小子做得好!”他赞许的说道,竟然控制不住笑出了声。 “我回去重赏你!” 阿才谄媚的看着他,“老板,你放心好了,他们几个根本都不知道,我做事一向稳妥。” 陈阿三咯咯笑着,竟然开始忘乎所以了,“好,咱们赶紧走,别让这几个死警察发现!”他催促着司机,“快开车!” 汽车绝尘而去,正好与迎面驶来的一辆白色桑塔纳碰了个对面,陈阿三看了一眼桑塔纳,他没有多想。 可桑塔纳里的人却多想了。 常静扫了一眼车窗外,她心里一动,飞快的记下了对方的车牌号。 所谓的侄子 邢斌停下车,想要搀扶常静,但常静却比他的动作还要灵敏,她不等车子停稳就跳下了车,冲进了宾馆的大门,邢斌只好跟了上来。 两个人走进了出事的房间,丁蕾正怯生生的看着常静,常静吊着一条胳膊,打着绷带,就像从战场下来的伤兵一样,她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阿蕾,”她气得颤抖着,“你就是这么看管的吗?” 丁蕾低着头,不敢看常静的眼睛,“我真的……真的没想到,静姐,我就出去看了一眼梁洛,结果回来就成这样了。” “为什么分别关在两个房间里?”常静终于火儿了。 丁蕾吓了一跳,“他……他……那几只鹦鹉一见到他就大叫,我不得不让他到另一个房间去。” 常静懒得和她再吵,她转过身对邢斌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直觉,如果像阿蕾说的这样,这么快的时间里,对方不可能跑多远,刚刚我觉得那辆凯迪拉克有点不对劲儿,你待会儿查查它的车牌号。”她把号码告诉了邢斌,“路上没有别的车,就这一辆停在宾馆不远处而不是停进来,肯定可疑!” 邢斌略一沉吟,便明白了常静的意思,“有道理,我这就给交通局的朋友打个电话。”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和对方聊了起来,常静暂时喘了口气。 她看了看丁蕾,后者依旧害怕的看着自己,她叹了口气,“也不怪你,是我刚才太急了。”她拍了拍丁蕾的肩,“走吧,去看看梁洛。”丁蕾见她不再生气,不禁露出了笑容。常静也只好笑了笑,“你先过去,我和老邢说几句话。” 丁蕾嗯了一声,转身去了对面的房间,邢斌正好也打完了电话,他好奇的看着常静,“你要说什么?” 常静飞快的扫了一眼门外,她走进厕所,从马桶的水箱里掏出一个自封袋来,里面装着那个小黑夹子。 她对着邢斌露出了微笑。 这才是她发自内心的微笑,总算没丢了这件东西! 邢斌高兴坏了,“行啊,神探!”他笑着在常静脸上摸了一下,气得常静踹了他一脚。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闹!” 两人走出了房间,邢斌边走边问,“你是不是怀疑丁蕾?” 常静沉默了,她深吸了口气,“我不是怀疑她,我只是觉得不太对,她那天的举动太让人起疑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却非要出去。” “可是刚子后来说,她那天是来大姨妈了,又不想吵醒你,这才出去的。”邢斌边走边说,常静苦笑了下。 “对于女孩子来说,想编个理由有时候真挺简单的。”她意味深长地说道。 邢斌知道常静的性格,能让她起到怀疑,肯定不是空穴来风。的确,从丁蕾的种种所作所为来看,常静确实有理由怀疑她。 他们来到隔壁的房间,丁蕾正等着他们,梁洛坐在一把椅子上,手被反铐在椅背上,一见到常静,他的眼里充满了惊讶。 常静微微一笑,“干嘛这么看着我?” 梁洛支吾了一下,“没……没事,我担心你来着,结果你没事儿……” 邢斌在旁边不自觉的揉了下鼻子,他轻轻咳嗽了下。 丁蕾气愤的用手指着梁洛的鼻子,“要不是你这家伙,静姐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她狠狠的说道,“都怪你!” 梁洛害怕的低下了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到……” “行了,阿蕾。”常静打断了丁蕾,“我没什么事儿,你放心吧,梁洛。”她坐到了床上,“你不用感到自责,我说过,我是警察,这是我的责任。” 梁洛沉默了,他抬起头,看着常静的眼睛。 常静也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良久,梁洛叹了口气,“常警官,谢谢你!”他动情地说。 常静微微有些脸红,她低下了头,害羞的说道。 “你不用叫我常警官,和他们一样,叫我静姐就行。” 梁洛不好意思的笑了。 屋里的气氛活跃了很多,常静拉了下邢斌的胳膊,“梁洛,你见过他吗?” 梁洛茫然的摇了摇头,常静笑了笑。 “那我可以确定了,你根本不是郑岩平的侄子!”她自信的微笑着。 此言一出,不仅梁洛吃惊,邢斌和丁蕾也感到意外。 “静姐,可他就是郑岩平的侄子啊!”丁蕾急了,“虽然是刘静文看到的,但是那天他就出现在郑岩平家的楼下!” “我只能说他肯定是和郑岩平有某种关系,而且是很信任的关系,但他绝对不是郑岩平的侄子!”常静肯定的说道,“且不说你们姓氏都不一样,而且你一直称呼郑岩平为‘老郑’!”她继续说道,“这位是邢斌邢队长,原来是郑岩平最亲近的手下,你要是他的侄子,怎么都应该见过或听说过邢斌。所以我肯定你不是他的亲戚,而且,你和他相识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一年!”常静微笑着,露出一口洁白如玉的牙齿,“因为到了过年左右,邢斌肯定会去拜访郑岩平!” 邢斌不禁点了点头,“是啊,我从没听老郑说起过,他还有个侄子。”他严肃起来,“你到底是谁?” 梁洛叹了口气,“静姐,你确实很厉害,不错,我不是他的侄子,我和他也确实认识不长,我们的关系很特别。”他开始了讲述,把自己和郑岩平的关系都讲了出来,包括自己因为偷东西而被郑岩平收留,郑岩平资助他上夜大。 屋子里非常沉闷,常静不禁动容,她没想到郑岩平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她更没想到,这一老一少竟然会有这样的感情! 梁洛眨了眨眼睛,一行眼泪流了下来,“所以我一定要为老郑报仇!他是除了我妈妈以外,唯一一个真正拿我当亲人看待的人!我绝不相信他会贪wu,我更不相信他是个坏人!” 常静低垂着眼睛,默默地听着,她不有得看了一眼邢斌,邢斌咬着嘴唇,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焦厅长 邢斌开着车子,汽车驶上了马路,“其实我觉得,小洛这孩子真的不坏,他脸上的正气很浓。” 常静微微一笑,她有点疲惫,把身体躺在了椅子里,“随你怎么说吧,但是我只想告诉你,做警察必须要以证据判断是非,而不是靠面相,那是算命先生干的事儿。” 邢斌苦笑了一下,加快了车速,汽车跑远了,身背后,一辆黑色的奥迪紧紧跟了上来。 驾驶室里,刘静文暗自握紧了方向盘。 天气非常冷。 依旧没有晴天。 雪还在下着,但是小了一些。 灰蒙蒙的天色,让人非常难受,感觉很压抑。 就好像一层铅灰色的厚布正裹在这个世界上空一样。 常静和邢斌驱车来到了市gong安局。 他们跳下了车,周围的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们,常静的秀眉皱紧了,邢斌却耸了耸肩并不在意。 “有点不对劲儿。”常静冷冷的说道,一边朝前走去。 邢斌冷笑一声,不以为然,“还不是现在想和我撇清关系呗。”他叹了口气,“人人都为了自保,不愿意和我扯上关系,让督察去询问。” 他们走进了gong安局大楼,径直走上了二楼,邢斌倒是轻车熟路,他领着常静一直来到了叶振国的办公室门前,他敲了敲门。 门开了,这让两人都没想到,叶振国站在门口。 他不自然的笑了笑,笑的很僵硬,“哎呀,你们来了?快进来,”他将两人让进屋,“今儿可真冷。” 常静发现,屋子里还坐着几个人,有几个人的警hui与服色和刑警不同。 是督察。 但她最感兴趣的是坐在沙发正中的一个人,这个人50来岁,圆脸,浓眉大眼,略微有点秃顶,但精神很好。 他面沉似水,正打量着邢斌和常静。 叶振国满脸赔笑,他对这个男人点头哈腰的说道,“焦厅,他们来了。” 常静心里一动,她想起了一个人。 焦厅长没动地方,他紧盯着常静和邢斌,“哦,都坐下吧。”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常静和邢斌坐了下来,叶振国也在旁边坐了下来,不过神色有些紧张。 “我来介绍一下,”叶振国满面堆笑,他又站起了身,指了指旁边的邢斌,“邢斌,我们重案5队队长。常静,”他指了指常静,“北京来的特别调查员,专门负责12·1案。” 焦厅长微微点了点头,常静和邢斌也跟着微微点点头表示敬意,叶振国继续说道,“小常,斌子,这位是省gong安厅焦禄焦厅长,他是为了长水湖案受害人田小军的事而来的。” 常静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个人就是杜平所提起的焦禄! 焦禄却指了指椅子,“叶振国,你能不能坐下?”他有些不高兴,“都是自己同志,别来这套!” 叶振国尴尬的笑了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有些害怕的看着焦禄,又看了看常静和邢斌。 常静看得出,他很紧张。 但她也有些紧张,她心里清楚,嫌疑人意外死亡,这种事绝对不是好解决,弄不好就要脱警服。 邢斌却显得非常轻松,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焦禄缓缓的开了口,“既然你们两个来了,那解释解释吧。”他拿起茶杯喝了口水,“邢斌上次解释了,常静,你来说说吧,把案发那天的所有经过仔细说一遍。” 常静想了想,便开始了叙述,她从自己和邢斌联手前往长水湖调查12·1案开始,一直讲到田小军跟踪自己、在湖中心的小岛上,他企图逃跑,邢斌才开的枪。 “当时他想要逃跑,邢斌才开枪想吓住他。”常静说道,她看了一眼邢斌,邢斌点头表示赞同,“邢斌是朝旁边开的枪。” “你看到他开枪了吗?”焦禄问道,常静一愣。 “没有。”她如实回答,“我当时被鹅咬伤了。” “那也就是说,只是邢斌后来对你说他朝旁边开枪,你并没有亲眼看到?”焦禄问道,这让常静有点不高兴。 “焦厅,可是田小军不是被子弹打死的,”她急忙辩解,“他的死很蹊跷,刘静文队长当时带去的法医说他是颅骨撞到硬物而死的,可是我检查过死者的头,撞伤周围的轮廓非常清楚,并不像石头一类不规则的物体造成的。” 焦禄直接打断了她,“那是法医的事情,常静,你只管说清当时的情况就行,别的不用说。” 常静被噎了一句,她有些无奈,“焦厅,我只是想把事情和你说清楚!” 焦禄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那你可以肯定,你当时没看到邢斌开枪,但是听到枪声了吗?” 常静只好点了点头,“可是焦厅……” 焦禄抬起手打断了她,“常静,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事情还是要公事公办,你是北京来的,我们已经够给你面子了,本来当天你就应该回来接受调查,可是你拖了这么多天。”他回头看了看叶振国,“可以了。” 叶振国听了只是略微一点头,没有过多的表情,算是默认了。 焦禄站起了身,“你们俩的叙述基本相同,但是还有一些细节不好确定,鉴于案情重大,组织上决定,邢斌同志记大过一次,撤销重案5队队长职务,常静的情况我会写报告给她在北京的领导,由他们处理。” 邢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也站了起来,“那还有我的事吗?”他把手揣进口袋里,显得满不在乎。 常静气坏了,她低着头也不起身,只是坐着生闷气。 焦禄见他们这样不禁皱起了眉,“你俩这样子就不对了,该接受批评得接受,这是什么态度!” 叶振国赶紧赔笑,“您别介意,年轻人嘛,闹点性子可以理解。” 焦禄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叶振国回过头看了看邢斌和常静。 “哎,你们啊!”他哼了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没法说你们。”他迈着方步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常静和邢斌。 搭档与对手 邢斌笑了笑,伸手去拉常静的胳膊,“行了,你还真生气了,我没有这个队长的官儿管着,其实更自在。” 常静却一把甩开的他的手,冲出了房门,邢斌急忙跟着她,“你要去哪儿?” “你别生气了!”他喊道。 常静一直跑下了楼,还好,焦禄等人也没走远,她快步走了过去。 “焦厅长。”她喊道。 焦禄一愣,转过身看着她,“有事吗?” 常静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围,见很多人都盯着她,“没什么,可以和您谈谈吗?” 焦禄不禁眯起了眼睛,他打量了一下常静,“走吧。”他指了指门外。 常静答应一声,和他走到了外面,两人一直来到了焦禄的汽车旁边,是一辆黑色的帕萨特,两个人上了车,邢斌犹豫着,没有跟过来,常静对他眨了眨眼睛,并没有说什么。 她关好车门,焦禄启动车子,打开了空调,“说吧,什么事儿?”他冷冷的问。 常静犹豫了一下,把心里的话又捋顺了一遍,“我向您坦白,我没有说实话。” “哦?”焦禄看着她的脸,“你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焦厅,”常静平静的说道,“您知道我为什么被鹅咬了吗?” “为什么?” “因为我在鹅蛋里发现了一张纸条,”常静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小纸条,“是杜平写的!” 她清楚地看到,就在这一瞬间,焦禄的脸色明显变了。 “你……你都发现了什么?”他压低了声音。 常静会心的笑了,“不告诉您!”她调皮的一笑,“除非您请我客!” 焦禄板着脸,冷冷的盯着她,常静也看着他,片刻之后,焦禄笑了。 “你们这群孩子。”他苦笑着,“你和我女儿差不多大,我真是不理解你们这群年轻人。”他摇下车窗,对邢斌招了招手。 “行了,小子,上车吧!” 邢斌也笑了,他快步走过来,拉开后座的门坐进了车里,汽车绝尘而去。 楼上的办公室里,叶振国正站在窗前,他清楚地看到邢斌和常静上了焦禄的车,他咬紧了牙。 看来,庞书记说的是对的! 自己在官chang上,还是太年轻了! 汽车一直来到了一家西餐馆,车子停了下来。 常静抿嘴一笑,“您还挺时髦的,这个岁数能接受西餐的人可不多。” 出乎意料的是,焦禄只是轻笑了一声,他把车上的一些杂物收拾了一下,“你别多想,我看到洋鬼子吃的这东西就恶心。” 常静和邢斌不禁对视了一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焦禄跳下了车,邢斌和常静也下了车,他锁上汽车,指了指西餐厅,“走吧,进去再说。” 三个人走进西餐厅,服务员走了上来,焦禄定了一个包间,三个人一直来到楼上的一个房间,房间里窗户紧闭,显得很闷。 “我其实是喜欢这里的僻静。”焦禄说着,解开了外套的扣子,“这地方平时没什么人来,谈点私事儿比较好。” 他让服务员拉上了窗帘,才打发她走了,“行了,坐吧。”焦禄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常静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邢斌犹豫着没有坐下,焦禄有些不满。 “怎么?把你撤职了,就记恨我了?”他生气的说道。 邢斌急忙摆手,“焦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那就赶紧坐下!”焦禄瞪了他一眼,“和人家姑娘学学,想追人家也得大方点儿,跟个娘们儿似的。”他笑了起来,邢斌的脸都红了。 常静故意娇嗔,“您看您说什么呢,我和他没什么的。” “行了,我眼力还是不差的,”焦禄却收住了笑容,他掏出根香烟点上,又递了一根给邢斌,邢斌接了过来,“说吧,你是怎么找到这张纸的?”他严肃起来,又变回了刚才的那个严厉的老厅长。 常静沉吟了一下,扬了扬脸蛋儿,“那您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焦禄哼了一声,“你这丫头还会提条件!”他叹了口气,“说吧,你想问什么。” 常静也没兜圈子,她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想知道省厅对田小军的尸检报告,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焦禄沉默了,他赞许的对常静点了点头,“你猜的没错,他确实是被人打死的,凶器应该是锤子一类的东西!”他吸了口烟,“所以我开始怀疑你们对他上私刑来着。” 邢斌苦笑了一下,“您觉得我们像那种人吗?” 焦禄却瞪了他一眼,“年轻人,你这点真要和这个女孩学学,”他指了指常静,“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任何人都可以怀疑,包括你、常静、甚至你们局长叶振国!”他用手敲了敲桌子,“一个刑侦人员,绝对不能感情用事,必须相信证据,还要敢于作出假设!” 邢斌无奈的撇了撇嘴,也不敢还嘴,常静此时却非常高兴,焦禄的话证实了她的假设,也就是说,那天确实有人跟着她和邢斌! 焦禄又吸了口烟,“现在你可以回答我了吧?”他看着常静,“你是怎么发现那张纸条的?” 常静想了想,把自己是如何发现的鹅蛋里的秘密,以及通过纸条发现了山谷中的帐篷,并在帐篷里发现了那个箱子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了焦禄,焦禄认真的听着,他吐出一团烟雾,眉头紧皱。 “郑岩平……我们是不是真的错了……”他喃喃自语道。 这让常静有些不解,“您这话的意思是?” 焦禄哦了一声,“我有点失态,”他揉了揉眼睛,“其实我和郑岩平是多年的老友了。”他尽量放平静自己的声音,但是常静听得出,他很激动。 “确切的说,其实我和郑岩平是对手!”焦禄缓缓地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常静和邢斌摇了摇头。 焦禄把烟蒂掐灭了,“当初,我和他都是从gong安系统开始做起来的,由于我在南城,而他在北城,我们被称为‘南焦北郑’,我始终不服气,暗暗较劲儿想和郑岩平赛赛,到底谁才是H省第一神探,可是最后我输了,我输得心服口服,郑岩平是我平生最佩服的人,无论人品还是能力,我都自愧不如。” 审讯 “自从郑岩平当了副省长,我当了gong安厅长之后,我们的联系就变得少了,直到12·1案发生后,郑岩平找到了我,我们感觉到了事情不对,这个案子背后肯定有一只黑手在暗中支持着这种犯罪!如果我们按照原来的案件处理,我们肯定会非常被动。不得已,我和郑岩平想出了一个主意,找一个人来暗中进行调查,就这样,我逐渐把目光盯向了杜平!” 焦禄难过的叹了口气,眼圈虽然发红,但他依然没什么大的表情起伏,“自从小杜走后,她一直和我们两个单独联系,随着她的调查,我们逐渐发现事态的严重性比我们预计的还要可怕!暗火集团的势力盘根错杂,就连叶振国都有巨大的嫌疑!这让我和郑岩平非常吃惊,我们经过了商量,决定撤回小杜,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去冒这种险,老郑亲自去找了她,可是她没有听话,而是继续调查,我们发现已经和她失去了联系,我意识到了已经出事了,正打算去通知老郑,可谁想到……” 焦禄没再说下去,他紧攥着拳头,眼睛里充满了愤怒,“我们面对的是一群将国法、人民置之不顾的恶魔!他们已经不能被称为人了!而是在夜晚中行走的魔鬼!” 常静低着头,揉着自己的衣角,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焦禄,其实她此刻也需要安慰,可是谁又能给她安慰呢? 焦禄转过头,看着常静,“能给我看一眼小杜的东西吗?” 常静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她有些费力的递给焦禄,肩上的伤还是疼得厉害,“这是她的留下的,您看看吧。”她拿出OTG线来。 焦禄不太会摆弄手机,常静帮他接上OTG转接线,插上U盘,打开了视频,邢斌好奇的凑了过来,看着手机上的画面,渐渐地,两个男人的脸色变得铁青,到最后变得发白。 “可怜小杜了。”焦禄说道,他止不住的颤抖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家里交代……可怜这孩子为了工作连对象都没有!”他揉着自己的手指,咯咯作响,“像她这个岁数的姑娘,孩子都挺大的了。” 邢斌没说话,他只是伸出手拍了拍焦禄的肩膀,“焦厅,我们会给她报仇的!” 他抿着嘴,菱角分明的嘴唇形成了一条细线,“就像杜姐说的那样,她不会白死的!” 常静默然的看着他们,她思索着,“老邢,恐怕咱们还得赶紧走,”她说道,“我突然想到,咱们得去会会昨天抓到的那三个人!没准儿,咱们能从他们的嘴里问出什么来。” 邢斌点点头,两个人站起了身,“焦厅,我们得走了,”常静说道,她安慰着焦禄,“您放心吧,杜姐的工作,我们得继续下去!” 焦禄抬起头看了一眼常静,“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命令你们。”他紧盯着常静。 常静略一思付,用力点了点头,“您下命令吧!” 邢斌当然没有反对。 “那好,我现在命令你们,”焦禄站起了身,“按照杜平遗留下来的证据,继续调查,同时要小心来自我们内部的敌人,他们才是最可怕的!至于长水湖案,”他略一沉吟,“你们还得去看看,毕竟人都死了,我们怎么都有错,去好好安慰吓人家!”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儿子不明不白的死了,她那么大岁数也不容易,要注意态度!” 常静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站直了身体。 “是!” “还有,”焦禄叹了口气,走到两人身旁,他伸出手抱了抱邢斌和常静的胳膊,“别当第二个杜平!” 邢斌和常静很感动,“您放心吧,我们一定注意安全!”邢斌大声说道。 常静也说道,“谢谢厅长关心,我们肯定不会做第二个杜平!” 焦禄笑了笑,“没什么好送你们的,这是你的枪。”他从包里取出邢斌的佩枪还给他,“按照规定你回去还得再交一份检讨,当然了你交给叶振国也行。”他长叹了一声,“在此送你们一句话吧,”他盯着两个年轻男女的脸,郑重的说道。 “任重道远!” 常静和邢斌回到警局的时候,已经快3点了。 两个人边走边谈,邢斌问道,“你觉得焦厅长怎么样?” 常静没说话,她只是回头打量了一下邢斌,“还行吧。”她说着继续往前走。 邢斌犹豫了下,没说什么,常静知道他想问什么,她暗自叹了口气,有时候得留个心眼儿。 杜平的日记本,她连邢斌都没告诉。 两人来到了大厅,正好碰上了罗刚,他很高兴的迎了上来,“我还着急去哪儿找你们呢!” 常静顾不上和他寒暄,“刚子,昨天咱们逮得那三个人呢?” 罗刚指了指拘留室,“正关着呢,不过快要被转走了,罪名是袭警加扰乱社会治安,叶局给定的。” 常静叹了口气,顾不得休息,她快步朝拘留室走去,“刚子,准备下审xun室,我有问题要问他们。” 罗刚答应一声,转身走了,邢斌急忙跟上常静,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拘留室。 那三个人果然都还在,手上都戴着手铐,一声不吭。当常静走进来的时候,他们这才抬起了头,见是常静都感到很意外。 常静微笑着看着他们,“怎么?看到我没死,感到失望了吧?”她收起了笑容,脸色严肃起来。 “我有话要问你们!”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有点害怕,他们不约而同的颤抖起来。 审xun室里,常静和邢斌坐在椅子里,前面的男人正害怕的看着他们。 是那辆银色马自达的司机。 “姓名?”常静问道。 男子犹豫了下,“马七。” 邢斌一皱眉,“问你大名叫什么!别说外号。” “是是是,我叫马齐,他们都叫我马七。”男子陪笑着,邢斌记了下来。 常静问了他一些常规的问题后,开始正式审讯。 “你知道为什么抓你吗?”她用手玩nong着原子笔,慢慢地问道。 杀手的身份 马齐有点害怕,他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知道……我想杀你们来着。” “为什么想杀我们?”常静问道,“我们和你无冤无仇的。” 马齐赶紧说道,“我是看你们挺有钱的,穿的都挺时髦的,开的又是好车,就打算把你们办了弄点钱花花,真没想到你们是警察!” 他说话时眼睛直打转,常静冷笑了一声,知道他在说谎。 “枪从哪儿弄得?”她问道。 马齐赶紧说道,“道儿上买的,是原来一个朋友卖的。” “卖你枪的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常静继续追问。 马齐转了下眼睛,“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朋友们都管他叫大傻。” 常静想了想,“你还能联系上他吗?” “肯定联系不上了,这个人卖完我们枪以后就找不到了,说是去了马来那边。”马齐飞快的说道。 常静暗暗点点头,“你们当时一共买了多少发子弹?” 马齐愣了下,犹豫着说道,“大概……大概500来发吧。” “买了几把枪?”常静继续问道。 “四五把吧。” “一共花了多少钱?”常静的每个问题都紧追不舍,让人感到无形中形成了一种压迫感。 马齐想了下,“大概……大概2万块钱吧,具体数目我记不清了。” 常静点点头,“好,就算你买了四五把枪,500来发子弹,你昨天朝我们射击顶多打出去100发,还有400来发,那些子弹去哪儿了?”她突然话锋一转,马齐一下子愣了。 “我……我……”他支支吾吾起来,“我藏起来了……” “藏哪儿了?”常静继续追问,邢斌飞快的打着字。 “藏在我家里了……”马齐小声说道,不敢抬头。 常静笑了起来,“好啊,那我们就去你家搜下,如果找到了,就证明你说的是实话!”她作势对邢斌挥了下手,邢斌当然明白她是故意诈马齐,也站起了身。 “咱们走!” “别别别!”马齐急了,“你们等下!” 他犹豫着,吞吞吐吐的开口说道,“警官,我坦白,其实是有人出钱让我们做了你们,我也不知道他和你们有什么仇,我就是拿钱办事儿罢了。” 常静站起身,走到了马齐身旁,她紧盯着马齐,马齐害怕的低着头,不敢看她,“出钱的人是谁?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她冷冷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长啥样儿,他和我都是微信联系的,给我打了钱以后就让我动手,说做完了拍照片给他。”马齐结结巴巴的说道,“他微信名儿叫大虎。” 常静想了想,“把你微信账号和密码告诉我。”马齐赶紧说了,邢斌打开手机查了一下。 “确实像他说的一样,”邢斌说道,“你看。”他把手机递给常静,常静看了一眼,果然如此。 邢斌紧皱着眉盯着常静,“有点不对劲儿。” 常静冷哼一声,“本来就不对!”她把手机还给邢斌。 “马齐,你还能和这个人联系上吗?”她问道。 马齐赶紧点头,“当然当然,我这就联系他,借您手机用用。”他朝常静伸出了手,但常静没有动。 常静冷笑着,看着马齐,“不必了。”她把手机递给了邢斌,“查查这个微信的注册人。”邢斌答应一声,正要动手,马齐急了。 “别别别,您这是干嘛,难不成是信不过我吗?”他着急的时候,“我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常静摇了摇头,“有人让你杀人你就杀,而且这个雇主你都没见过,只不过在网上聊了几句,你说这话我能信吗?” 马齐不说话了,邢斌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键盘,“奇怪,”他说道,“这个微信有问题,他注册用的电话是空号。” 常静的秀眉紧皱什么也没说,她想了想才问马齐,“这你怎么解释?” 马齐为难的看着她,“警官,我真的都说了,就是这个人和我联系的,您怀疑我也没办法,他就是在微信里给我转了1万块钱,让我杀了你们,说事成之后在给我3万。”他低下了头,“我他妈糊涂了,就答应了。” 常静想了想,“你原来也做过这种事吗?” 马齐赶紧抬起头,“绝对没有,我真是这次糊涂了,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就鬼迷心窍答应了。” 常静听了突然反问道,“你说你是第一次这样做?那你的枪是哪儿来的!” 马齐一下结巴起来,“我不是说和大傻哪儿买的吗……”他支支吾吾的,不敢看常静。 常静气得冷笑,“好啊,那我们就去搜查你的家,你刚刚说的500发子弹如果找不到,我看你怎么解释!” 马齐没词儿了,他犹豫了一下,知道不好瞒下去了,“警官,我和你们说实话吧,我现在这还算坦白吧?”他着急的问。 邢斌和常静对视了一眼,常静点点头,“好吧,你只要说实话,我会酌情给你申请宽大的。” 马齐赶紧点头,“谢谢您,其实是这么回事儿。”他开始了讲述,“我一直在道儿上混事儿,但是真正的大事儿我绝对没做过,我知道那是什么罪,我就是打打擦边球而已。那次我玩牌输了不少钱,心情正不好,结果有个人突然加我微信,就是这个大虎。”他指了指手机,常静认真的听着。 “后来呢?”常静问道。 马齐继续讲道,“我不认识他,就问他他妈是谁?他却说愿不愿意做笔大买卖。我当时很好奇,就问他是什么大买卖。他便说让我去和他抢几个富家子弟,说他们带了不少钱,要在宾馆吸fen儿,我当时犹豫了,结果他一下子转了1万块过来,我当时也是输急眼了,一咬牙就答应了。”他叹了口气,“我他妈混了心了!” 常静打断了他,“你接着说!” “是是是,”马齐答应着,“我问他什么时候动手,他说到时候给我信儿,结果那天早上,他让我记一个电话,我通过这个号码联系上了开雪佛兰的那个人。” 押解 常静一愣,“你和他们并不认识?” 马齐苦笑着,“我真的不认识,我怕出事儿,还叫上了我堂弟马武,他也输钱输急了,我分了他5000元,他就和我一起去了,我们在那个宾馆不远处见到了开雪佛兰的家伙,他们是两个人,他们给了我们两把枪,里面已经装满了子弹,他们让我们现在外面等着,等到他们将你们追赶到我们事先埋伏好的地方,我们在冲出来。” 常静听明白了,她吸了口冷气,“马齐,你知道你有多蠢吗?”她冷冷的说道。 马齐茫然的看着她,“我不懂你的意思,警官。” “你知道吗,如果杀了我们,你们也会死!”常静冷冷的说,“你们其实就是替罪羊,他们肯定会杀了你们,然后伪造现场,由于你们确实作案了,而且枪还在你们手里,这案子就做死了!” 马齐啊的一声低下头不说话了。常静回过头看着邢斌,“必须问问那个家伙。” 邢斌却摇了摇头,“还有个问题,”他问马齐,“你说他们是两个人,那另外一个人呢?” 马齐抬起了头,“我不知道,等我们把你们逼停时,他们车上就剩下那个司机了。” 常静暗自点了点头,丁蕾看来确实将那人打伤了,她对邢斌解释了下,“现在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她冷静的说,“叶振国是故意要将他们带走。” 邢斌点点头,立刻换人。将那名开雪佛兰的司机带了进来。 这人是个小胖子,一脸的横肉,常静心想这个人可不好对付了。 果然,他一坐下就摆出了一副死人脸,不管常静和邢斌怎么问,他都不说话。 邢斌气得一拍桌子,“你老实点儿!快说,你叫什么名字?” 胖子冷冷的瞪了一眼邢斌,哼了一声,一言不发。 邢斌气得想跳起来,但被常静拉住了。常静忍着火儿问道,“我知道你想死扛,但是我告诉你,只要证据确凿,零口供也一样能定你的罪!” 胖子乐了,他开了口,“要是有证据,你们还能审问我?别来这套,爷爷什么也不知道!” 常静也不生气,她微微一笑,“没有证据?最起码你想杀死我和梁洛,这条罪的证据够了吧?” 胖子冷笑一声,恶狠狠地说道,“小biao子,你别嘚瑟,早晚有人来做了你!今天爷没杀了你,爷认了!”他嘿嘿冷笑,邢斌一下子火儿了! 他无法忍受有人侮辱常静。 “你他妈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句!”他冲上前一把揪住胖子,将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你再说一句试试!” “邢斌!”常静拼命将他拦住,“你别这样!”她想掰开邢斌的手,但是邢斌的力气大得很,他咬牙切齿的就像要把胖子吃了一样,“我告诉你,你说谁都可以,就是不许说她!” 胖子吓住了,他che开嗓子大喊,“不好了!警察da人啦!” “你……”邢斌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常静趁着这当儿终于将他拉开了。 “你怎么不长记性啊!”常静气得快哭了,“你忘了上次你怎么吃的亏了?” 邢斌喘着气,仍然恶狠狠地盯着胖子,胖子跌坐在椅子上,但是一脸得意。 “我说了怎么样?我就说!”他挑衅似的看着常静和邢斌,“小biao子、小sao货、小jian人!哈哈哈哈哈哈!”他肆无忌惮的大笑着,常静也气得直发抖。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过头冷笑道,“你就笑吧,反正你也活不长久!”她冷哼道,“事情闹到这个程度,我不相信你身后的人会让你活,他们肯定会杀你灭口!你还在犯傻!” 胖子微微愣了一下,但还是哈哈大笑,常静却看得明白,她知道胖子的内心已经有了变化了。 她想了想,正要开口,门却开了,罗刚走了进来。 常静一皱眉,“有事儿吗?”她真担心会发生什么让自己不想看到的情况。 罗刚尴尬的张了张嘴,没说话,他往旁边让了让身体,刘静文那张讨厌的脸出现在了门口,“刘队来了,他说要带走这几个人。”罗刚小声说道。 刘静文一愣,随即无耻的笑了,“呦呵,小静和斌子回来了?外面玩儿够了?”他嘿嘿的笑着,满脸猥suo的表情。 邢斌哼了一声,扭过头不愿理他,常静无奈的叹了口气,面子上还得过去,“哪儿啊,好不容易回来了,还得审问他们,看刘队说的。”她笑了笑,刘静文冷哼一声。 “好说了。”他迈着方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名手下,“别学斌子,狗拿耗子永远都是错的!放着自己的事儿不做去做别的,那叫吃力不讨好!”他指了指坐在椅子上的胖子,“这个人得带走,叶局发的话,而且,我怀疑他与另一起案子有关系,你就不要插手了!” 常静一愣,“刘队,你这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别插手?” 刘静文故作惊讶地说,“对啊,上次郑岩平的案子,本来是我们负责的,你非要插一杠子,我都没说什么,今天这案子与我负责的一起抢劫案有联系,我当然得过问了,你可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哦!”他嘿嘿一笑。 常静皱起了眉,她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胖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发现胖子见到刘静文,目光明显变了一下。 那是一种特殊的目光,又有期待、又有恐惧! 她没说话,而是在心里立刻设计好了一个计划…… “好啊,”她笑嘻嘻的点点头,“那行,刘队既然发话了,我哪儿能不听呢?”她悄悄对邢斌使了个眼色,“那我们去忙别的事了,您小心点儿,这家伙不老实,刚刚还骂我来着,我倒没什么,反正被坏人骂惯了,但您可别跟他一般见识,别被他说中了心事,心里不舒服!”她笑嘻嘻的说道。 这段话一语双关,刘静文觉得一阵恶心,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你……”他还没说出话来,常静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杀人灭口 “老邢,刚子,咱们走,”她朝门外走去,“别妨碍刘队长办案,咱们去忙咱们的。” 邢斌已经看出了常静的想法,他什么也没说,跟着常静就往外走,罗刚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来。 刘静文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见常静关上了门,忍不住转过身对着大门破口大骂。 “ma的,你个小biao子!早晚老子弄死你!”他气呼呼地,手指发抖。 两个手下害怕的看着他,“刘队,你没事儿吧?” 刘静文抬头看了看他俩,“还不干活儿!”他吼道,“老子都被你们气出病了!”两人吓了一跳,也不敢还嘴,他们都知道刘静文嚣张跋扈的性格,也不敢说话,只好将胖子押了出来。 刘静文见了手一摆,“别动,他的事儿我来处理,你们去把那两个人押出来,咱们这就走。”两个人答应一声,朝门外走去。 刘静文看了看他们的背影,回过头对胖子打了个眼色,胖子会意,他假装反抗,其实顺从的跟着刘静文走出了审xun室,另外两名警察也将马齐和马武押了出来,他们朝外面的押运车走去。 刘静文将三个人押上车,他四下望望,这都快5点了,局里的人已经不多了,加上天冷,并没有什么人注意这边,他松了口气。 “走吧!”他下了命令,两个手下答应一声,押着三个人上了车,刘静文走到前面开上了自己的黑色奥迪,两辆车发动起来,朝着市gong安局的院外驶去。 马路外面,一辆破旧的夏利跟了上来。 这是常静昨天让邢斌开来的,没惊动任何人,此刻,只有她和邢斌、罗刚在车上。 要想抓住兔子,就必须先让它麻bi! 邢斌开着车,他车技相当好,并不在意车子破旧,因为这辆车其他人根本没见过,而邢斌的跟踪技术又高明,刘静文并没有发现。 三辆车朝前行驶着,因为押运车太大,车速并不快。常静看了一眼时速表,始终在50迈车左右。 车子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中心街道,渐渐驶上了高速,罗刚皱起了眉,“静姐,有点不对劲儿。”他说道,“这条路不是去看shou所的。” 常静冷笑一声,“当然不能是去看shou所的,那不就有问题了。”她对邢斌说道,“加速跟上去。”邢斌答应一声,加大油门儿跟了过来。 在一条小路,车子行驶了下去,邢斌急忙将车子小心地拐了个弯儿,没有让人发现,他们始终跟在那两辆车后面,不远也不近。 下了高速以后,车子来到了一个非常僻静的地方,此时天已经擦黑了,周围的空气非常冷,破夏利的空调又坏了,车里很冷,常静受了伤的肩有些吃不住劲儿了,她活动了一下胳膊,邢斌关心的问,“没事儿吧?” 常静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儿。” 押送车停了下来,邢斌急忙将车停下,他小心地将车停在不远处的一个拐角附近,三个人下了车,悄悄躲在拐角后面观察着。 刘静文押着那名胖子走下了车,他拉着胖子走上了黑色的奥迪,常静突然发现,这辆车就是一直跟着自己的那辆奥迪。 她将这个情况告诉了身旁的邢斌,邢斌冷笑一声,紧盯着远处的刘静文,“看他到底要干嘛!”他冷冷的说道。 押送车这时突然开走了,这让三个人有些诧异,常静暗自握紧了腰里的枪。 奥迪车启动了,超前慢慢的驶去,三个人急忙跳上车,紧跟了上来。 车子又拐了几个弯儿,驶上了土路,车子颠簸的厉害,常静觉得心脏砰砰直跳,她虽然不知道刘静文要干嘛,但她隐隐感觉到,要出事情! 车子在一处荒草旁停了下来,由于周围没多少遮挡,邢斌没敢跟得太近,他警惕的盯着前面,远远地,奥迪车的车灯亮着,显得非常诡异。 常静紧张的盯着前面,突然间,邢斌捅了她一下,“注意!”他的声音提高了不少,“有情况!” 远处的奥迪车车门像是开了,那个胖子跳了出来,刘静文也跟了出来,他掏出一把枪正对着胖子,像是在说着什么,邢斌急忙打开车门要跳出去,常静拉住了他,“别那么冲动,等等看。”她紧张的说着,手心也有些shi了。 胖子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刘静文走了过去,他无情的看着胖子,将手枪抵在了胖子的额头上。 不能再等了,常静推了一把邢斌,“动手!”邢斌答应一声,跳了汽车,他ba出了手枪。 “刘静文,别动!”他大吼一声,举起手枪瞄准了刘静文。 刘静文吓了一跳,他惊恐的转过头,看着邢斌,可他马上回过了头,紧盯着跪在地上的胖子,邢斌没有办法,他扣动了扳机! 砰地一声! 刘静文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胖子吓得一屁gu坐在地上,整个人都瘫软/了。邢斌、常静和罗刚急忙冲到了近前,邢斌一脚踢开刘静文的手枪,用枪指着他的头。 刘静文躺在地上,满身是血,他脸色惨白,“斌子,能死在你手里,老子也值了……”他睁看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邢斌,“给老子来个痛快,老子谢谢你了!” 邢斌冷哼了一声,“你老老实实躺会儿吧,有的是帐和你算!”他看了一眼常静,“那胖子怎么样?” 常静费力的将胖子扶了起来,他已经吓瘫了,“没事儿,受了点惊吓而已。”她皱着眉说道。 胖子惊恐的看着常静,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刘静文,脸色苍白,“你……你说得对,他他妈真的想要杀我!” 常静叹了口气,“我早看出来了,他这么着急的来提你走,就是要杀你灭口,只要你死了,这些事儿就永远都不会轮到他头上了。”她有些难过,“真的是你,刘静文!” 刘静文冷笑着,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知道吗?我并不恨斌子,他是我的战友,我是看着他一点点成长的,我他妈恨得是你!你个小biao子,要不是你我们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田小军的死因 邢斌大怒,“你他妈说够了没有!我警告你,不许你说小静!” 刘静文喘xi着,“你他妈怎么还不明白?她就是个骚狐狸,你早晚得死在她手上!”他想爬起来,但是胳膊上的疼痛让他根本爬不起来,“啊,想起来上次负伤还是很多年前了,我真是脱离底层太久了。”他喃喃的说道。 常静并没介意他骂自己,她皱了皱眉,蹲下了身,邢斌吓得要拦住她,“小心!”他紧张的说道。 常静摇了摇头,她面对着刘静文,“刘队,你好歹也是个警察!我不想看到你坏到这种程度,你老实说,这案子你到底知道多少?” 刘静文沉默了,他死盯着常静,眼神恶毒,“呸!”他啐了常静一口,但常静早有防备,她躲开了。 刘静文长叹一声,他闭上眼睛不再看任何人,常静有些惆怅,她站起身,来到胖子身旁,罗刚正押着他,胖子吓坏了,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常静扫了他一眼,“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她冷冷的问道。 胖子咽着口水,好半天,他才开了口,“刘……刘静文想要杀我!”他喘了口气,“我和他说你们审问我的事儿,他不相信,他说死人才不会出卖他!” 刘静文躺在地上,不发一言。 邢斌收好了枪,“得想个办法,”他皱着眉说道,“不能让他们在这儿躺着。” 常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继续问胖子,“现在你应该相信我了吧?你不过就是他们的一个棋子,我真佩服你们,竟然想让马齐马武替罪羊,不过你可能不知道自己也已经成了替罪羊了。”她冷冷的说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胖子低着头,好久没有说话,他很抽了自己一记耳光,“算我他妈瞎了眼了!”他恶狠狠地对刘静文吼道,“你他妈不让老子活,老子也不让你们好活!”他站起了身,罗刚急忙按住他,常静却摆摆手让他让开。 “说吧。”她盯着胖子。 胖子点点头,“常警官,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他想张口,常静却拉着他的胳膊,走到了破夏利附近。 邢斌看了看常静,他指了指刘静文对罗刚说道,“看好了他。”他也朝着夏利车走了过来。 常静对胖子说道,“现在可以讲了。”她取出手机,打开了录音。 胖子开始了讲述,“别看刘静文是警察,其实他他妈比谁都坏!他早年就wan女人!而且特别爱玩年轻的小姑娘,我当年犯过些事儿,是他帮我摆平的,而且我妈住院那会儿,钱也是他给的,从那以后我就拿他当兄弟了。” 他叹了口气,“我问他钱从哪儿来的,他却不说,过了这么两三次,他才告诉我自己加入了一个叫‘暗火’的组织,这个组织拐卖人口,尤其是年轻女性,他在这里牟利不少,我跟着他也加入了这个组织,也做了不少坏事。” 常静打断了他,“除了刘静文,你还见过谁?” 胖子摇摇头,“没有,我一直和刘静文联系,其他人我不认识,但据我所知,刘静文和一个叫陈阿三的人认识,据说他也是这个组织中的一员。” 常静心里一动,她不由想起了梁洛说过的情况。 “大成的老板姓陈……” 她马上问道,“你听刘静文说起过青兰之家这个名字吗?” 胖子略微回忆了下,肯定的点点头,“听说过,好像就是有一次提到陈阿三时,他偶然说起过!” 常静心里暗喜,她知道离目标又近了一步,看来自己的判断没错,刘静文就是这个团伙中的一员,看来内部的敌人就是他!她忍着因为兴奋而跳动的心对胖子说道,“你接着说。” 胖子继续讲道,“刘静文让我杀了不少人,我当初真不应该听他的……”他难过的说道,低下了头,“不过都是他逼着我干的,我真不想杀人!” 常静无奈的摇摇头,“可你毕竟杀了人,不管怎么样你都参与了犯罪。不过你放心吧,我会给你的报告填上自首情节的。”她叹了口气,“只要你说实话!” 胖子连连点头,“谢谢你,警官,哎,我刚刚还骂了你。”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这次刘静文让我杀死你们,还给了我枪,他还叫来了陈宝。” “陈宝?”常静一下子激动起来,她感到身体都在发抖,“你说陈宝?” 胖子急忙点点头,“对啊,陈宝,我和他也只是合作过几次,听刘静文说,他是陈阿三的人,陈阿三不放心,就将他派来帮我们,但他被你们的人打伤了,中途下去抢救了,这才就是我们三个被你们抓住。” 常静激动不已,丁蕾这一枪打得可真是时候!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胖子犹豫着,又开了口,“其实,我和陈宝上次就想对你们下手了,但是没有刘静文的命令,我们没动手,就把那个倒霉蛋儿田小军杀了……” 常静大吃一惊,忍不住脱口而出,“田小军是你们杀的?”她惊讶的问道。 胖子吓了一跳,他以为常静发火儿了,“是是,当时刘静文吩咐我们跟着你和邢队长,我们一直跟着你们来到了长水湖,眼看事情就要败露了,我只好打电话问刘静文该怎么办,他说一不做二不休,把田小军杀了灭口,但先别动你们,因为他上面的领导还不想把事儿闹大,因此我们就趁着田小军跳到河里时,事先在河岸边等着,等他一上岸,我们就用锤子结果了他,完事儿以后又把他扔进了湖里。” 常静全明白了,她心里有气,又不好发作,只好狠狠地盯着胖子,胖子也知道自己做的过分,他低着头不敢看常静,常静只好忍住了怒火,“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都说了!” 胖子无奈的说道,“常警官,我可都说了,您说过要给我填上自首情节,您可一定要写上啊!” 邪恶的力量 “振国,你想什么呢?”他冷不丁的问道。 叶振国吓了一跳,急忙回答道,“没什么,书记。”他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抖了一下。 庞震冷哼一声,“还在心疼刘静文吗?我告诉你,他犯的事儿,谁也救不了。”他吸了口雪茄,“他身为重案队队长,竟然干起了黑she会的行为,知法犯法,包庇黑恶势力,甚至拐卖人口,12·1案就是他一手策划的,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叶振国真的想说,如果让庞书记去演电影,他肯定能获得奥斯卡金像奖。 他感到一阵阵心寒,准确的说,是一种恶寒。 他无法想象,庞书记下面的话,还会有多恶毒。 庞震弹了弹烟灰,轻描淡写的说道,“不过你也应该感到庆幸,要不是静文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咱们也不可能这么惬意的坐在这里抽烟喝茶。”他指了指茶杯,叶振国赶紧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行了,以后多给他家里一点钱,等风声过了,再给他找个理由平反。” 叶振国犹豫着,终于开了口,“书记,我还是不懂……难道就一定要有牺牲吗?”他试探着问,“您就不怕刘静文把咱们供出来?” 出乎意料,庞震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得很爽朗,“振国啊,我这么说吧,就是他指名点姓的告我,也没关系。”他收住了笑容,脸上的表情变得阴冷起来。 叶振国哦了一声,“为什么?”他问道。 “很简单,第一,他只是诬告,即使他有证据,在我看来也是证据不足,”庞震懒洋洋的靠在了椅子里,吐着烟圈,“我没有直接接触这些,我就可以说做这些事的人我都不认识,而你们又有我zhao着,谁能把你们怎么样?”他冷笑道,“要知道,只要我不直接介入,他就是说是我身边的人干的,我也可以说是那个人背着我干的,我只不过是不知情罢了。”他阴冷的一笑,“这年头儿,谁不知道谁啊?你以为他们还真能动得了我。” 叶振国叹了口气,“那您为什么还要……” “为什么还要让他牺牲是吧?”庞震又吸了口雪茄烟,吐出个烟圈,“事情毕竟闹大了,如果不交出点什么来,你让人家常静也不好做啊,她不好做,她身后的那些北京的大佬也就不好做,这个年代谁都不好混,每个人心里都门儿清,只要面子上说得过去,大的问题就不会有。”他把雪茄烟掐灭在了烟灰缸里,“你还没懂吗?” 叶振国懂了,他不得不懂,尽管不想懂,但想要混下去,他就得懂这个道理,这是官chang的定律,他不能不明白。 “我懂了,谢谢书记指教!”他站起了身,“您放心吧,我这就去让这件事‘好做’!”他戴上帽子,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他可以听见,身背后传来了庞震的一声阴冷的笑声,这声笑声让他觉得更加的寒冷了。 叶振国叹了口气,他走出了办公室。 汽车回到了小宾馆,大家下了汽车,邢斌皱着眉,“这破车今儿还真立了大功了。”他苦笑了下。 “就是,”罗刚揉了揉肩膀,“我他妈膀子都疼了,太颠了!”他咧着嘴说道。 “行了,别抱怨了,”邢斌边说边走,“咱们好多事儿还没做完呢。”他当先走进宾馆,常静和罗刚跟着他走了进去。 他们来到了定好的房间,敲了敲门,丁蕾将门打了开来,“回来了?”她焦急地问,“听说刘静文出事儿了?”她不安的问道。 常静点了点头,她皱起了眉,“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看,”丁蕾把手机递给她,“都上新闻了。” 常静看着手机,上面显示着今日头条:本市gong安局重案队1队队长刘静文因为涉黑已经被捕,检察机关已经介入。 常静的心一下子凉了,“坏了……”她颤抖着说道。 邢斌一愣,“怎么了?”他关切的问。 常静没说话,她只是摇了摇头,“看来我们真的低估这些人了,”她叹了口气,“我们刚刚把刘静文抓住,他们就动手了。” 邢斌不解的望着她,“什么意思?” 常静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等着吧,刘静文活不了几天了。”她叹了口气,“弄不好,我得回北京了。” 满屋子的人都是一愣,梁洛冲动的问道,“那是谁杀了老郑?” 丁蕾也感到奇怪,“是啊,静姐你为什么要回去?到底怎么了?” 常静烦躁的连连摇手,“别问我了,让我静静,我实在累了。”她说着,转身走出了房间,“我出去走走。” 大家面面相觑,邢斌叹了口气,掏出一根烟点燃,他吸了一大口烟,才缓缓地吐出了烟雾。 罗刚不安的看着他,“邢队,到底……” “别叫我邢队,已经和你们一样了。”邢斌抽着烟,表情平静,“叫我斌哥得了。” 罗刚无奈,“好吧,斌哥,静姐这是怎么了?” 邢斌叹了口气,掐灭了刚抽了一口的烟,他皱着眉,“你们等会儿,我去看看她。”他抓起外套穿上,走出了房间。 天已经黑了,又是一天将要结束了。 常静穿着棕色的外套,慢慢地在路上走着。 她漫无目的的,在一条街上来回的往返。 她只是想通过这种动作,让自己获得宁静。 但那怎么可能。 她慢慢地移动双腿,鞋子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嗒嗒的声音。 她能听到,身后又多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是一个步幅宽大,很稳重的男人的脚步声。 她转过头,邢斌跟在她身后。 “到底怎么了?”他问道。 没有别的表情,只有关心。 常静强迫自己开了口,“我觉得,我真的得走了。”她故意微笑了下,可是笑容很僵硬,一点都不像往日她特有的俏皮可爱。 邢斌已经明白了,他走了过来,抱住了常静,常静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坚持住,眼泪不听话的流了下来。 “我发现,我们真的低估他们了。”她虽然在流泪,但是却没有让自己哭出声音,依旧声音平静,“难怪郑岩平会出事,我们太小看这股力量了。” 案情合并 邢斌抱着她,他用同样平静的声音问,“什么力量?” 常静把头埋在他怀里,她感觉很疲惫,“是人的贪欲、残暴、阴险等所有恶念集合在一起的力量,我们太渺小了,根本没法面对他们。” 邢斌听到这儿猛地松开了常静,常静一愣,她不太想脱离邢斌的怀抱,可邢斌却抓住了她的胳膊,“看着我,常静。”他盯着常静的眼睛,“你是不是想要放弃?” 常静不敢看他,她挣扎了一下,“老邢,这不是放弃的问题……” “可在我听来,你就是打算放弃!”邢斌用温和的语气说道,“走了那么多路,好不容易接近目标了,而仅仅是刚刚交手,你却准备放弃吗?” 常静苦笑,她不想和邢斌争论,“我知道你想安慰我,可是我和你打赌,不出十天,刘静文肯定会被带走,而在H省所有发生的有关12·1案的情况,都会被推到他的身上,那时候我也得离开了。”她停了下来,“你让我怎么办?即使我想为了正义奋战,可我已经没有资本了!” 邢斌沉默了,常静的话让他没法反驳,常静挣脱了他的手,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周围的空气很冷,已经没有人在附近了。 两个人站在路中间,雪花飘落在他们头上、肩上、身上,但是他们都没有动。 良久,邢斌打破了沉默,“还有十天。” “什么?”常静皱起了眉,“你在说什么?” “我说还有十天!”邢斌的眼神很坚定,“你刚刚说的。” 常静叹了口气,“我只是估计,而且,很可能连十天都不到。” “不管怎么说,”邢斌平静的说道,“我都希望你再坚持下去!就算最后一搏!”他看了看常静,转过身走了。 “记得待会儿回来。”他的声音飘了回来。 常静站在原地,她沉默了。 雪在她脚下铺上了一层白色的地毯。 她终于抬起腿,跟着邢斌留下的脚印,朝宾馆的楼上走去。 丁蕾叫了外卖,但是大家都没吃。 邢斌不停地打电话,他让能认识的朋友帮忙去查了所有的医院和诊所,希望能查到有因为枪伤住院的人。 梁洛坐在椅子上,表情复杂,他看了看邢斌,又看了看常静,欲言又止。 常静呆坐在椅子里,她用手玩nong着一个U盘,那是杜平留下的。 她想起了焦禄的话。 长水湖是应该再去看看。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在房间里响了起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大家都在沉默,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吵,谁也受不了。 邢斌皱了皱眉,他看了看手里的手机,是他的手机在响。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 “喂,是我,什么!”他一下子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常静不由得心里一阵激动,她抬起了头。 邢斌很高兴的说道,“你小子可以啊!下次请你客。”他挂断了电话。 “交通局的哥们儿终于帮我查到了那辆车!”他对常静兴奋的说,“车主叫陈森!” 常静也兴奋起来,她站起了身,“这辆车的注册地址在那儿?” 邢斌说了地址,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小区。 大家一下来了精神,饭都顾不得吃了。邢斌立刻作了安排。 “我和小静一队,刚子,你和小蕾一队,咱们过去看看。” 梁洛站在一旁,他突然开了口,“能不能让我也去?” 所有人都转过身看着他,他咽了口唾沫,“我认识那个姓陈的,可以帮你们指证他。” 丁蕾有点不放心,“静姐,这……” 常静却点了点头,“走吧,上次在青兰之家,要不是梁洛,我根本进不了那个房间。” 梁洛欣喜地答应着,邢斌略一沉吟,“那就这样,小洛和我们一队。”他看了看大家,每个人此时都精神饱/满。 “出发!”他命令道。 两辆车子驶上了马路,一辆白色的桑塔纳,一辆破夏利车。 罗刚的车子已经没法开了,他只好开梁洛的车。 常静坐在车上,这才觉得这两天事情太过紧张了,好些地方她都没有梳理一下。 刚刚的这个电话,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没看从青兰之家找到的那个小黑夹子。 她下意识的摸了下挎包,现在她把这些东西都带在身上,就连睡觉都不敢放松。 按理说,有这个黑夹子,即使找不到那四只鹦鹉也没什么关系,估计它们就是负责记住暗语来看管这个皮夹子的。 但是不知怎么的,在直觉里常静觉得没那么简单,她总觉得那四只鹦鹉有点特别。 而且梁洛的话也一直在她的耳旁萦绕着。 “我总觉得这几只鹦鹉说的话和我那天听见的不太一样。”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坐在后座上的梁洛,梁洛也回望着她,“有事吗?”他问道。 常静摇了摇头,“没什么。”她转过身,继续前方,邢斌驾驶着车子,速度很快。 “小静,我有个设想。”邢斌突然开了口,让常静一惊,她一直在想鹦鹉的事。 “什么设想?” “我想了一路,”邢斌慢慢的开了口,“你觉得陈宝受了枪伤,他可能去医院吗?” 常静点了点头,她其实也在想这件事,“你是想说,他可能会在家里治伤,而不去医院?” 邢斌嗯了一声,“毕竟,枪伤需要警察局开具证明,以这种亡命徒的行径,他们很可能私下给陈宝治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会不会和他的老板陈阿三在一起?” 梁洛在车后座上不禁插了一句,“陈阿三?是不是那个姓陈的?” 常静点点头,“我同意你的看法,老邢,其实我也想过这种可能。”她转过身对梁洛说道,“就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那个姓陈的,很可能就是这个陈阿三。”她眯起了眼睛,“梁洛,阴差阳错的,你们也卷入了12·1案,这在无形中竟然对老郑的案子有了帮助,现在可以将郑岩平之死与大成和黑哥被枪杀的案子合并了,他们都是因为12·1案才发生的案子。” 君子兰 梁洛啊的一声,低下了头,“天意……”他喃喃的说,“老郑,我就知道我肯定能帮你!” 邢斌笑了笑,“这也是肯定的,没有巧合,偶然是必然的一种体现罢了。”他拐了下方向盘,“咱们到了。”他指了指外面,不远处有一个小区,常静扫了一眼小区的大门,木林花园。 梁洛却惊讶的大叫起来,“怎……怎么会是这里!”他吃惊不已。 邢斌也默默地点了点头,“确实啊,老郑竟然没有发现。”他找了个地方停下了车,常静不解的看着他们。 “你们这是怎么了?” 邢斌点燃了一根烟,“老郑就住这儿。”他说道。 常静也忍不住挑了下眉毛,真是灯下黑,没想到小偷竟然和警察在一个屋檐下,这可真是讽刺! 她犹豫着,一个大胆的猜测突然在心中升起,“我有个想法。”常静慢慢的说道。 邢斌回过头看着她,“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怀疑他们在监视老郑吧?” 常静点了点头,“极有可能,我问你,他们是租的房子,还是买的房子?” 邢斌回忆了一下,“刚刚朋友告诉我好像是租的房子,时间也不短了,应该租了快两年了。” 常静猛然想通了什么,她暗暗记在了心里。 邢斌皱着眉看着她,“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常静没有回答,她转过头看着梁洛,“梁洛,你仔细回想一下,你和老郑有没有遇到过奇怪的人,或是有什么人跟踪过你们?” 梁洛认真地想了想,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真的不记得了,应该没有吧。” 常静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老邢,如果说他们真的是在监视老郑,而且监视了这么久,我只能说有一个可能。” 邢斌立刻明白了,“你是说除了刘静文,恐怕还有内鬼!” 常静用力地点点头,“只有这种可能!” 车里的气氛一时间很压抑,邢斌瞥了一眼后视镜,那辆破夏利已经跟了过来,罗刚和丁蕾也到了。 他跳下车,把烟头用脚踩灭,常静和梁洛也下了车。 罗刚和丁蕾也下了车,大家聚在了一起,邢斌安排了一下,“先别急着行动,先确定下他们是不是在这儿。” 梁洛想了想,有了一个主意,“要不然我去吧,我稍微打扮下,他们认不出我来的。” 邢斌拒绝了,“那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他们对我其实是最陌生的,我去找居委会协助一下。” 大家都同意了,邢斌让罗刚和自己一起去,常静见了便让丁蕾和自己与梁洛一起去一下郑岩平的家。 “既然来了,咱们过去看看吧。”她说道。 大伙儿分开行动,常静带着丁蕾和梁洛一直来到了6号楼。 他们坐着电梯,一直来到了16楼。 梁洛的眼角有点湿run,在这里的点点滴滴一点点在他脑海中浮现起来,和老郑在一起的时光,让他怀念,可现在这些都没有了,他痛苦不已。 常静看到他表情不对,也猜到了八九分,她安慰梁洛道,“与其难受,不如想办法帮老郑洗刷冤情,那才是你应该做的。” 梁洛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三个人一直来到了5号门。 门已经锁上了,这难不倒梁洛,他掏出那两根铁丝,伸进锁孔试了几下便将锁打开了。 他打开了灯,眼前的景色让他万分难过。 屋里一片狼藉,到处都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梁洛环视着房间,他抬腿走了进来,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灰尘,他慢慢地走着,四下打量着。 他看了看厨房,老郑曾在这儿给自己做过爱吃的红烧肉和大鲤鱼。 他看了看客厅,他曾经和老郑坐在那张已经被掀翻了的沙发上看过电视。 他看了又看…… 眼泪滚滚的流淌下来,但他明白,那个老头再也回不来了。 就像母亲一样…… 他不止做过一次恶梦,梦中,老郑和母亲就那样被人带走,而自己毫无办法。 如今,这个恶梦真的成真了。 他突然看到了地面上,有一幅书法横幅,已经被人踩的很脏了。 他赶紧捡了起来,拂去上面的灰尘。 他举起了这幅横幅,上面只有四个大字。 无愧于心。 落款是郑岩平。 “老郑……”梁洛再也忍不住,眼泪流淌着,打在了地上。 “好漂亮啊!”常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回过头,看到常静正盯着这幅书法。 “这是老郑写的?”她问道。 梁洛沉默了,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常静难过的用手抚摸着书法的表面,“看得出,他是个非常刚毅正直的人,这笔锋苍劲有力,绝对不是奸狡之徒能写出来的。” 这番话,让梁洛感到一丝暖意,他动情地说道,“谢谢你,静姐。” 常静微笑了下,没再说什么。她四下环视着,“你得帮帮我们,我还没找到那盆君子兰。” 梁洛这才想起来,他赶紧擦擦眼泪,带着常静走到了阳台。 这里也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几盆吊兰全被打碎了,散落的到处都是。但也有几盆花没被摔碎,梁洛一眼看到,那盆君子兰早就枯死了,花盆倒在地上,已经被摔出了裂纹。 他难过的抱起君子兰,“这还是上次老郑去给我买衣服时看到有人在卖,他心血来潮买了一盆,非要养着试试,我和他说不好养活,他偏不听。” 常静蹲xia身,戴上了手套,她从梁洛手里接过君子兰,仔细的打量着花盆。 她皱了皱眉,猛地抱起花盆摔在了地上。 砰地一声,花盆摔碎了,里面的土撒的到处都是。 梁洛气急了,他猛地跳了起来,一把掐住了常静的脖子。 “你干嘛摔它!”他咆哮着,使劲掐常静的脖子,把她的雪白的粉颈掐了进去,“你干嘛摔它!干嘛摔它!” 常静被掐的咳嗽起来,她想掰开梁洛的手,可是根本做不到。 丁蕾冲了进来,她飞起一脚踢在梁洛的yao上,梁洛猝不及防被踢翻在地,常静倒在地上咳嗽着,半天才喘过气来。 线索 “你疯了吗!”丁蕾吼道,她掏出手铐铐在了梁洛的手上,“就知道你靠不住!亏着邢队和静姐对你那么好。” 梁洛被按在地上,一言不发,他只是死死的盯着那盆摔碎的君子兰。 常静咳嗽着,揉着脖子,雪白的粉颈竟然被梁洛掐破了,丁蕾关心的走过来扶起了她,“静姐,你不应该对他这么好,他就是个贼!”她气愤的说道,“整天溜门撬锁的,你看他那个德行!开锁那么利落,肯定是惯犯,亏得郑省长当时对他那么好。” 梁洛冷笑了两声,他突然觉得一阵刺痛,尽管这种话他以前没少听,但是这次又听到了却让他寒心。 也对,自己就是个贼。 他看了看常静和丁蕾,她们漂亮的就像公主一样,自己怎么配和她们在一起呢,在她们眼里,自己仍然是个可以被随便践踏尊严的人。 丁蕾见他看着自己,不禁一瞪眼,“你再看我一个试试!你这混蛋!”她跳起来想踢梁洛,但被常静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住手!阿蕾!”她咳嗽着,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了梁洛面前,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梁洛愣住了,他没想到,常静会这样做。 常静低着头,脸色发白,“对不起,”她呢喃着,用手将花盆的碎片捧了起来,“我太心急了,没有尊重你和老郑,我错了……”她脱下手套,将碎片聚拢在一起,常静从兜里掏出自己平常用的手帕,她小心地将花盆碎片包好,递给了梁洛。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轻轻地说道。 梁洛愣住了,大滴大滴的眼泪流了下来,他知道常静的手帕很值钱,那是一块丝绸的手帕,他以前当小偷时曾经偷过,还是黑哥给他出的手,他没想到那小块手帕竟然换了那么多钱! 他突然发现手帕上有几滴血痕,常静的手指被划破了,鲜红的血染在洁白的手帕上,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他鼻子一酸,哭了起来,眼泪滚滚而下。 “我不是成心要掐你……我忍不住……”他痛哭着,“我不想让任何人伤害老郑,哪怕只是他的花盆……” 常静苦笑着,“我又没有怪你,是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心急。” 丁蕾在一旁忍不住了,她拉了一把常静,“静姐,你干嘛对他这样!” 常静沉下了脸,“丁蕾,给梁洛道歉!”她喘了口气,“把他的手铐解开,快点!” 丁蕾气得不知道说什么,“你让我给他道歉?静姐,你别太过分了!”她一下跳了起来,“我凭什么给他道歉?他刚刚差点掐死你,你不念我好也就罢了,还让我道歉?不可能!”她扭头就走,常静喊住了她。 “把钥匙留下。”常静冷冷的说道。 丁蕾没想到常静竟然会这样对自己,她气鼓鼓的将钥匙扔在地上,冲出房间走了。常静叹了口气,她轻轻地把手绢包着碎片放在一旁,起身走过去拿起钥匙,给梁洛解开了手铐,梁洛呆坐在地上,他捧起那包碎片,不知道该说什么。 常静叹了口气,刚才被梁洛掐的很难受,她感到肩上的伤又疼了起来,她坐在地上,咬紧牙关挺住了。可她没想到的是,梁洛竟然走过去,将君子兰的泥土都打碎,在里面翻找着。 她看着梁洛,梁洛也不看她,他就那么在土里翻找着,全神贯注。 不知何时,常静突然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个瘦弱的男孩。 他其实内心很脆弱纯洁,在遭受了诸多打击后,还能坚强的活着。 这需要一颗百折不挠的灵魂! 常静坐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梁洛,你别和丁蕾一般见识,她那个人就这德行,刀子嘴罢了,我们从没觉得你是小偷,事实上我觉得你其实很勇敢,老郑没看错人,你是个好人!” 梁洛并不理她,他只是翻找着。 常静无奈的摇摇头,“但我还是想对你说对不起,不仅是我摔碎了花盆,还有丁蕾刚刚对你的态度,以及她所说的恶毒的话……”她还在说着,却没想到梁洛从土里翻出了一个很小的塑料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找到了!”他兴奋地站起来,掸去塑料管上的灰尘,“你看!”他递给了常静。 常静高兴坏了,捶了他一拳,“你小子行啊!”她打开了塑料管,却没有注意到梁洛正看着自己。 梁洛真的觉得,自己愿意为她做任何事,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爱上了常静,而且是无可救药的那种。 可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这份爱,他告诫自己不能那么自私。 常静是那样的漂亮迷人,只有邢斌这样帅气正义的男孩才能配得上她。 想到这儿,他的眼睛有黯然了。 塑料管很紧,常静小心翼翼的将塑料管拆开,里面竟然有一张裹得非常紧纸条,她小心地打开了纸条。 是一行奇怪的字母与数字。 XT3029,志强。 她疑惑的念叨着,“这是什么意思?” 梁洛想了想说道,“可能是志强健身中心,我们经常去那儿游泳,老郑游泳非常棒,他见我不会便开始教我,我刚学会自由泳。” 常静的眼睛一亮,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件事。 当时为了防止别人发现,她曾经将杜平的箱子锁在了一家超市的储物柜里。 难不成,郑岩平也是这么做的? 但,这只能是她的假设,她得去看看才能知道。 想到这儿,常静站起了身,“咱们得下去了,可能老邢他们要行动了。” 听到邢斌,梁洛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但很快这种感觉就过去了,他赶紧站起了身,“走吧。” 常静对他笑笑,“别忘了那个。”她指了指地上包着的花盆碎片,“还有屋里的那幅书法,带回去给大家看看。”她笑眯眯的说道,走了出去。 梁洛默默地看着她俊俏的背影,心里很难过,他咬了咬嘴唇,走进屋拿起了卷轴,他回头看了看阳台,犹豫再三后,他把花盆碎片倒在地上,只拿了一块揣进兜里,而把那块手帕小心地叠好装进口袋。 演戏 他好想对妈妈和老郑说。 我恋爱了,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但是我配不上她。 我该怎么办? 楼下,罗刚正焦急的等待着。邢斌找了居委会一位大妈,这大半夜的,老太太很不高兴。 她往鼻梁上推了推老花镜,“你们可真行,这都几点了!”她抬起腕表,用手指着上面的指针,已经八点了。 罗刚陪着笑脸,“大妈,案情紧急,屋里面很可能有几名重案犯,他们涉及到了一起大案。” 老太太没办法,“那你们说吧,具体怎么做?” 邢斌想了想,“这样,您和我去下,您找个理由让他们开下门,我在远处看一下,刚子你在这儿等小静她们。” 罗刚答应了,邢斌带着老太太一直来到了8号楼,陈森躲在8号楼的17层7号门。 在上楼前,邢斌打量了一下这里的地形,他发现8号楼紧挨着6号楼,如果从8号楼的17或16两层去观察对面6号楼16层的窗户,简直是最佳观测点! 邢斌心想,果然和常静判断的一样! 他不动声色的跟着老太太一直来到了17层,电梯停了,他们走出了电梯,邢斌跟着老太太一直来到了7号门,他观察了一下,从这里正好能看见老郑家,他经常去老郑家里,对老郑家的阳台很熟悉。 而因为高出一层,从这里观察6号楼16层,这更不容易让人察觉。 老太太看了一眼邢斌,小声问道,“同志,我敲门吗?” 邢斌想了想,往后退了几步,他正好让自己躲在一个拐角附近,“您叫门吧,我看着。”他小声回答。 老太太点点头,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谁啊?” “居委会的,”老太太大声说,“刚刚有人打电话说你们家厕所管子漏水,他们家都波及到了。” 从屋里传出一个脚步声,门开了,一个***在了门口,满脸狐疑的神色,“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他打量这老太太。 老太太把脸一板,“年轻人,我犯得上和你开玩笑吗?快让开,我进去看看。”她想往屋里挤,但是男人不让,她生气了,“你怎么回事儿?” 屋里传出了一个声音,“阿才,怎么搞的?” 男人回过头喊道,“没事儿,居委会的,说咱们厕所的管子漏水,老板您看看是吗?” 老太太怔了一下,下意识的想回头看看,把邢斌吓了一跳,他急忙对老太太摆了摆手,才意识到自己在拐角,她看不到。 好在,老太太并没有回头看,邢斌喘了口气,感到手心里全是汗。 “你们怎么回事儿?检查下都不让!”老太太生气了,大声喊道,“你要是再这样,我可报警了,让警察来检查吧!”她故意把声音喊的很大,邢斌不禁笑了下,暗自佩服老太太。 被称为阿才的男人有点着急,他皱起了眉,“你咋呼什么!我们先看看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谁知道你来干什么来了!”他不满的嘟囔着,老太太却乐了,她可找到理由了。 “嗨,你这小伙子怎么回事儿!你说谁呢?”她叉着腰,瞪着阿才,“我告诉你,就你这句话,我就可以告你诽谤!” 阿才急了,“你……你无理取闹!” “你才无理取闹呢!人家楼下反应了,我必须得过来看看,你们不配合也就罢了,还恶语相向!”老太太连珠炮似的说着,“行了,你别和我说了,我岁数大了你再给我气着了,我找警察吧。”她掏出手机作势要报警,阿才慌了起来,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老太太的胳膊。 “你他妈想干嘛!”他恶狠狠地吼道。 老太太吓了一跳,但马上冷静下来,“哎,你想干嘛?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碰了,那可不成!” “吵什么!”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皱着眉,一脸的不耐烦,“别吵了!” 邢斌暗自思量,这个人应该就是陈阿三。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满脸的疲惫,但是两眼阴狠可怕,“你干什么?”他瞪着老太太。 老太太见状把衣服整了整,“不跟你们说了吗,你们家厕所漏水,人家反应你们了。” “我们家厕所不漏水,你找错了!”陈阿三恶狠狠的说,“赶紧给我滚!要不然弄死你个老不死的!”他一把把门关上,“事儿够多的了,你他妈还来捣乱!” 老太太气坏了,“你……你说什么?你说我老不死?你小子再说一句!” 可是门已经关上了,老太太还想骂,邢斌赶紧打了她的电话,老太太只好接了电话,“干嘛啊?” 邢斌小声说道,“大妈,您赶紧回来,千万别回头,还骂骂咧咧的就行,越自然越好,别让他们起疑。” 老太太很冷静,她放下电话,一边走一边骂,“他妈王八羔子!要不是我儿子劝我,我今儿非跟你们算账不可!” 邢斌苦笑,自己还被她占了个便宜。 老太太走到了邢斌身旁,邢斌对她做了个嘘的动作,两人悄没声的走下了一层楼,才进了电梯。老太太面有得色,“同志,我演的不错吧?” 邢斌一挑大拇指,“大妈您真行!都能得奖了!不过我咋成您儿子了?”他哈哈笑着。 “嗨,我这不也随口说的嘛。”老太太哈哈一笑,“我这岁数的人,叫你儿子你也不亏。” 邢斌苦笑,他收住了笑容正色道,“可以肯定了,里面的人肯定是我们要找的人,谢谢您的配合,接下来是我们的事儿了。” 老太太很热情,“需要我们帮忙吗?你要什么只管开口。” 邢斌连连摆手,“真不用,您就等我们好消息吧。”他打了个电话给罗刚,“陈阿三是不是戴着个眼镜?” 罗刚正在楼下等着,他犹豫了下,“梁洛不在这儿,得等他来了才能问他。” 邢斌点点头,“行,你继续等着,我这就下来。”他挂了电话,陪着老太太来到了一楼。 争吵 罗刚站在原地,因为天冷,他把手揣在口袋里,仍冻得瑟瑟发抖。这时,丁蕾正好冲下了楼,她气鼓鼓的走了过来。 罗刚赶紧拦住了她,“你怎么了?” 丁蕾皱着眉,“我没事儿,常静太过分了!竟然让我给那个贼娃子道歉,亏我救了她那么多次!” 罗刚一愣,有些不解,“到底怎么了?你说什么呢?” 丁蕾气没处撒,她狠推了罗刚一把,“你一边去!没你什么事儿!” 罗刚被她骂的莫名其妙,也不敢说话,只好摇头叹气,“哎,女人啊,就这么不讲理。”他嘟囔着。 丁蕾听到这句话可火儿了,“你说谁呢!” “没没没,没说你,你别对号入座。”罗刚耸耸肩,他吹着口哨,看也不看丁蕾一眼。丁蕾觉得心烦,她捂着耳朵。 “别吹了!” 罗刚生气了,“怎么?我吹口哨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不爱听别听。” “你……”丁蕾更生气了,她瞪着罗刚,罗刚也瞪着她,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常静和梁洛也来到了楼下。 见两人针锋相对,常静不禁一愣,“你们俩怎么了?” 罗刚仍然瞪着丁蕾,“谁知道她犯什么病,张嘴就骂人!” 丁蕾真生气了,“你才有病呢!你们都有病,还让我道歉,也不看看自己的缺点!”她嘟囔着,常静知道她对自己有意见,也没生气。 她只是淡淡的一笑,可丁蕾却误解了,她觉得常静是蔑视自己,“那么喜欢小偷,干脆也去做小偷算了!何必当警察。”她瞥了一眼常静,气哼哼的说道。 常静皱起了眉,她有点不高兴了,“丁蕾,批评你两句你怎么这样?难道我批评你还错了吗?” 丁蕾火儿了,“你忘了当初我救你了吗!”她指着梁洛,“刚刚我又救了你一次,做人得讲良心!” 常静也来气了,“上次你救我我很感激你,但是你要是大半夜不出去,我会挨一枪吗!” “明明就是他跑了造成的!”丁蕾指着梁洛,“他要是不跑,也不出不了事儿,你就会埋怨我,算什么能耐!” 梁洛心里一痛,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丁蕾,又低下了头,丁蕾觉得自己说中了感到很得意,“不敢还嘴了吧?你就是个贼,贼性难改,被抓了就想跑!” 常静生气了,她几步走到丁蕾的面前,“你没完了?” 丁蕾也瞪着她,“明明是你没完没了!” 常静气急了,她一把抓住了丁蕾的衣领,“你马上给梁洛道歉!” 丁蕾却也抓住了她的衣领,“凭什么!你喜欢邢队我不管,可你三心二意,连这个小偷也惦记,还想拿我维人,我不答应!” “你……你说什么!”常静气得想要抽她一记耳光,她没想到丁蕾会这么说。 “本来就是!”丁蕾嚷嚷着,声音很大,气得常静脸色发白。 罗刚看到真要闹大了,急忙冲过来拉住了两人,“行了行了,办正事儿还忙不过来,你们还有心思吵架!”他想拉开两个女孩,“你看看你们现在像什么,就像村妇斗嘴!” 梁洛叹了口气,他站在远处,不愿意靠过来。 两个女孩还争吵着,互相揪着对方的衣领,罗刚急了,他转过头对梁洛嚷道,“你他妈是死人啊!过来劝劝!” 梁洛低着头没动,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邢斌不早不晚的来了,带着老太太,他看到眼前的景象哭笑不得,常静和丁蕾互相揪着衣领,嚷嚷个没完,罗刚一手抓着一人的手腕,劝也劝不开。 “怎么了?”邢斌皱起了眉,他走了过来,“好好的吵架干嘛?” 常静气得脸色发青,她扭过头去不愿开口,丁蕾却逮到机会了一样嚷了起来,“邢队,你可来了,你给我评评理!” 邢斌有点不高兴,“行了,别吵了,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现在办正事儿要紧。” 丁蕾仍然不依不饶,“不行,我必须和你说清楚!”她伸手想去抓常静的领子,但被罗刚挡住了,“你要找女朋友我不管,但你不能找她这样的!”她气鼓鼓的,“她三心二意!又喜欢上了那个小偷!还想拿我维人,她人品都有问题!” 常静本来熄了的火一下子爆发了,“丁蕾,你别血口喷人!我问你,那次在你家,你总打听我去哪儿,还翻看我手机,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气愤的说道,“我倒真的怀疑,我们之中有个内鬼,总把我们的情况提前告诉对手,要不然,刘静文不可能那么快赶到长水湖,田小军也不会死的那么不明不白!” 轮到丁蕾的脸白了,“你……你胡说!”她用手指着常静。 “我胡说?”常静冷笑,“你那天真的是去买卫生巾了?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那一瞬间赶过来,能不让人起疑?” 丁蕾怔怔的看着常静,她颤抖着抬起手,指着常静的脸,“算我瞎了眼,竟然会救你!就应该让那些人打死你才好!”她呜呜的哭了,大滴大滴的眼泪流了下来,“我是内鬼?我就差连工作都不要了,陪着你们在这儿,你却说我是内鬼?” 常静气得转过脸,不愿看她。 邢斌被搞得无可奈何,他伸出手抓住了常静的胳膊,“行了,你别瞎说!”他又想去拉丁蕾的胳膊,“小蕾和我搭档很多年了,她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你们别闹了!” 丁蕾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邢斌!你都听见了!”她呜呜的哭着,用手捂着嘴,“你居然喜欢这种人!我没法再和你们一起办这个案子了,你原谅我。”她转身就跑,邢斌急忙追了过去。 “小蕾,丁蕾!”他边跑边喊,“你去哪儿?” 现场,就剩下了常静、罗刚、梁洛和那个老太太。 常静气得长出了一口气,这几天的压力就够大的了,现在和丁蕾吵了这一架,她更觉得疲惫不堪。 梁洛低着头,不敢看她,罗刚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 分裂 “都是你害得!”他冷冷的说道,“把我们害得互相猜忌、不能团结,你可真行啊,梁洛。” “罗刚!”常静吼了他一句,“不许你说梁洛,要知道他现在是本案的受害者!”她叹了口气,“你们不能这样说他。” 罗刚没吭声,但是却重重哼了一声,“静姐,我觉得丁蕾有的话没说错,你是有点滥情。”他一向喜欢丁蕾,肯定不会说常静好。 常静气得不知该说什么,“你……你也这么想?”她的眼泪流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罗刚什么也没说,他抬起头看着天,继续吹着口哨。 老太太刚刚被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到现在闹得这个程度,也走过来劝常静,“姑娘,不管怎么说,刚刚你是不对,不能怀疑自己的同志啊。” 常静流着眼泪,她用手擦了擦脸,“我不认为我说错了什么,大妈,您不了解,我其实一直怀疑我们内部有个内鬼,将我们的情况都告诉给了对手。” 老太太叹了口气,不好再劝,常静流着泪,她看着远方,不知道邢斌会不会回来。 梁洛看着常静流泪,心里不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纸巾,这是他中午吃外卖时留下的,外卖每次都会给很多纸巾,他不舍得用那么多,每次都留下一些。 梁洛走了过来,他拿起纸巾轻轻地擦去了常静脸上的眼泪,常静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看梁洛,梁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别哭了,你看你哭的样子,多丑。” 常静苦笑着,踢了他一脚,“去死!你才丑呢。” 罗刚见他二人这幅表情,脸色更加难看,他冷哼了一声,把衣领立了起来。可巧的是,邢斌正好回来了。 他一脸的沮丧,抬起头想说什么,却正好看到梁洛给常静擦眼泪,他不禁一怔。 罗刚急忙迎了过来,“怎么了,丁蕾呢?” 邢斌顿了一下,他轻轻说道,“她跑远了,我打她手机她也不接,哎……”他长叹了一声,“不管怎么样,今天必须把陈阿三控制住,这是咱们现在唯一的路了!”他大步走了过来。 常静看到他走过来,也迎了上去,“你没追上?”她问道。 邢斌皱着眉,点了点头,他有点生气,“小静,你今天真的错了,丁蕾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是那种人!你有情绪可以发火,但不能胡乱怀疑别人!” 常静愤怒的别过头去,“老邢,我承认我刚刚很生气,但是我并没有乱说,你仔细想想丁蕾的一些细节,我不能不怀疑她!” 邢斌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常静一挑眉毛,“我怎么强词夺理了?”但邢斌没再理她,他转过身走到老太太的面前。 “大妈,让您见笑了,几个家伙脾气不好,我回去训她们。”他叹了口气,“我们按原计划进行,这次必须请您配合一下了。” 老太太愣愣的盯着梁洛,一动不动。 邢斌愣住了,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梁洛,梁洛也感到好奇。 老太太开了口,笑容有点僵硬,“啊……是吗……行,没问题。”她支支吾吾的说,“那我回去准备一下,同志,咱们电话联系,我先去了啊。”不等邢斌开口,她快步走了。 邢斌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好奇的看着老太太的背影,“怎么搞的?” 但现在也没时间想那么多,他耸耸肩,回到大家身旁,“我安排一下,小静,待会儿你和小洛在后面,我和刚子在前面。小洛,”他问梁洛,“那个陈阿三是不是戴眼镜、大概三四十岁、长得很阴险?” 梁洛一直盯着老太太的背影,他感到莫名其妙,一时都没听到邢斌问他,也就没有回答,邢斌只好又喊了他一句,“小洛!” 梁洛这才回过神来,他急忙嗯了一声。罗刚不满的对他吼道,“你他妈聋了!喊你几遍了?” 梁洛尴尬的笑了下,“不好意思,走神了,邢队,你问我什么?” 邢斌没介意,“我问你那个陈阿三是不是戴眼镜、三四十岁左右、长得很阴险?” 梁洛忘不了那个男人恶毒的模样,他用力点了点头,“错不了,就是他!” 邢斌点点头,“好,可以肯定是他们了,刚刚大妈找了个借口,说他们家的厕所漏水,楼下的住户抗议了,但老太太被陈阿三骂跑了,我们正好用这个作为借口,让他们开门!”他做了安排,“小洛,你和小静在后面,我和刚子叫门,一旦他们打开了门,我们就冲进去!” 罗刚犹豫着,“邢队,他们肯定有家伙,这样冲进去,纯粹是找死啊!” 邢斌叹了口气,他站在原地,脸色很刚毅,“我知道,但现在我们没法找帮手,本来加上丁蕾,咱们三个完全可以对付他们,可现在……”他长出了口气,“我第一个上!” 常静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她往前跨了一步,“行了,我顶替丁蕾,咱们仍然是三人组。” 邢斌皱了皱眉,“你肩上的伤还没好利落,你观战就行了。” 常静一挑眉毛,“谁说的,我没事了。”她活动了一下肩,感觉还是隐隐作痛,但她强挤出一丝笑容,“我能行。” 邢斌生气了,“别胡闹!”他不高兴的说,“听话。”他柔声说道,常静却固执的说道。 “别忘了,这个案子应该是由我负责的,我可是北京来的特别调查员,我有权利命令你们,按我说的做。” 邢斌看她把话都说死了,也没奈何,只好点头答应,三个人做好了准备。 “对下表。”邢斌说着,把手伸了出来,罗刚和常静也把手伸出来,梁洛想伸手,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动。 邢斌点点头,“差不多了,行动!” 其他三人答应着,邢斌一马当先,率先进入了8号楼,大家跟着他,也走进了楼道。 梁洛走到楼道口时,犹豫了一下,他倒不是害怕,而是在狐疑。 抓捕陈阿三 他又转过头看了一眼老太太走的方向,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离开。 “快走啊你!”罗刚见他没动,有些生气,“你他妈是不是害怕了?害怕就滚!”他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梁洛赶紧答应着,“这就来。”他只好把这份疑惑装进了心里,迈开脚,踏进了楼道。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一点点上升着,最后在17上停了下来,大家走出了电梯,一直前行,来到了5号门前。 邢斌看了看大家,罗刚紧张的握着手枪,额头上已经有汗水了,常静和梁洛肩并肩的站在一起,梁洛看上去有点紧张,他不停地往身后看。邢斌犹豫了下,但最后,他还是敲了敲门。 屋里传来了一个极其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邢斌听了出来,是阿才的声音。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你好,我们是你楼下的,你们家的卫生间是不是漏水啊?我们家都水漫金山了。” 屋里没了动静,邢斌继续敲着门,“开下门啊,哥们儿,我刚刚找居委会了,他们说让咱俩自己解决,你开开门,我就看一眼,要是真坏了我帮你修,我老婆把我撵出来了,不让我回家。”他故意坏笑着瞥了一眼常静,常静气得白了他一眼。 屋里仍然沉默,没有回答。 常静忍不住喊道,“你们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啊!再这样我报警了!”她笑着瞥了一眼邢斌,邢斌耸了耸肩。 屋里的人终于开口了,“等下,我开开门。”梁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他当然记得这个声音,是陈阿三! 那个阴冷、自私的声音! 门上的锁传来一阵响声,像是在开锁,邢斌攥紧了枪,大门终于开了! 里面的人刚刚把头探出来,邢斌将枪口对准了他的头。 “别动!”他低吼道。 对方吓了一跳,“别开枪!”邢斌愣住了,他是朝身后喊的。 并不是向自己说别开枪,难不成身后有人在用枪指着他? 还是在将枪口朝向自己? 可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常静反应过来,她一把将门关上,啪的一声,大门被关上了,紧跟着屋里传来一声枪响! 砰! 门上溅出一团火花,一颗子弹打在了门上! 邢斌暗骂一声,一把拉开门冲了进去,常静一个没拦住,她急得一跺脚,也跟了进去。 紧跟着,屋里又传出两声枪响! 梁洛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太担心常静了! 虽然也担心邢斌,但现在他更关心常静的安危。 他一个箭步,冲进了房间,罗刚在后面骂道。 “你他妈捣什么乱,出来!” 可梁洛已经走进了这个可怕的房间。 地上,躺着一个人,是阿才! 他肩上胳膊上中了一枪,正倒在地上呻yin着。 屋里的沙发上,一个中年男人肩部中枪,他躺在沙发上,手里的枪被邢斌踢飞了,邢斌正用枪指着他的头。 常静站在他的面前,用枪指着他,脸色平静。 梁洛急忙冲了过来,他冲到常静的面前,“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关心的问。 邢斌皱了皱眉,回过头看着他。 常静摇摇头,“我没事儿,我报了仇了!”她露出了微笑,“我给这混蛋的肩上也来了一枪,谁让他们打我。”她调皮的一笑。 梁洛松了口气,这才觉得自己有点唐突,他看到邢斌正看着自己,“邢队,对不起……”他有些躲闪邢斌的目光。 邢斌笑了笑,“没事儿,道歉干嘛。”他转过头,继续盯着受了伤的对手,“陈阿三,你涉嫌持有枪支和袭警,这次你可跑不了了!” 陈阿三冷笑一声,狠狠啐了他一口,“呸,你个狗tiao子!” 邢斌皱了皱眉,但没有生气。 屋里突然传出一阵鸟叫声,非常刺耳! 梁洛惊喜的冲了进去,罗刚急忙跟着他。 屋里,一个男人躺在床上,他光着膀子,手上缠着绷带,他惊恐的看着闯进来的梁洛与罗刚。而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大鸟笼子,里面正是那四只鹦鹉! 罗刚用枪指着男人,“你叫什么?” 男人吓坏了,“别开枪……我叫陈宝。” 罗刚心里一喜,“叫什么?” “陈宝。” 这可真是一次圆满的收获!不仅逮到了陈阿三、陈宝和阿才,还把丢失的四只鹦鹉找了回来!邢斌高兴极了,他收起枪,帮着罗刚用手铐将这三个人都铐了起来。“这可真好!”他对常静说道。 常静却皱着眉,她什么也没说,而是走到鸟笼前,用手敲打着笼子,鹦鹉们可能也熟悉她了,这次没有再大叫,还用喙轻轻地敲打她的手指,常静露出了微笑。 “小家伙们还挺可爱。”她笑着说。 梁洛站在她身旁,不知道该干点什么。罗刚和邢斌正忙着,他也插不上手。 “老邢,”常静逗弄着鹦鹉,她突然问道,“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邢斌用手铐将陈阿三铐了起来。 “你说陈阿三为什么没杀这几只鹦鹉?”常静微笑着问道。她回过头看了一眼陈阿三,果然!陈阿三的脸顿时变白了。 罗刚好奇地问,“干嘛要杀这几只鹦鹉?” 常静瞪了他一眼,“你傻啊,这几只鹦鹉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了,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他没必要留着他们,那对他们来说肯定是累赘。除非……”她狡黠的一笑,“除非这几只鹦鹉的身上还有秘密!” 陈阿三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常静朝他走了过来,她打量着陈阿三,“陈森就是你吧?” 陈阿三叹了口气,“是,我的真名叫陈森,因为森和三谐音,大家戏称我为‘陈阿三’。” 常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陈宝,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她问一旁的陈宝。 陈宝低着头,不敢看她,“我……三哥是我堂兄。” “哦,”常静应了一声,“那我得问你们几个问题了。”她坐在沙发上,几个人蹲在地上。“谈谈长水湖吧,”常静问道,“田小军和你是怎么认识的?” 账本 陈宝想了想,他知道现在不说是不可能了,只好开了口,“我是在C市认识的他,田小军那时是个打工仔,但是他恶习不少,贪财、喝酒、赌bo,还喜欢wan女人,我就投其所好,给他不少钱,让他帮我将‘货’保管好。” 常静冷冷的盯着他,“你一直把人藏在田小军那儿吗?” 陈宝摇了摇头,“没有,我在C市还有个平房,那儿也存过‘货’。” 常静点了点头,陈宝的供述与田小军所说的基本吻合。她整理了一下思路,现在,该从陈阿三身上下手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小黑夹子,陈阿三一见到她拿出夹子立刻瞪圆了眼睛,常静笑嘻嘻的在他面前晃了晃,“没想到吧?”她笑眯眯的说,“陈老板,你藏东西的水平是挺高,但是我找东西的本领比你更高!” 陈阿三哀叹一声,低下头来,常静打开了夹子。 里面,有一个小本子,常静翻了翻,竟然是一个账本!上面完整地记录了陈阿三的出货记录,本子的第一页,清楚地写着两个大字:暗火! 而交易记录上的人名,和杜平留下的日记本完全一样!Z总、L总、Y先生和C总。 本子的最后一页写的是一个地名:青兰之家B2,103室。 常静露出了微笑,她把本子打开,让陈阿三看着上面的名字,“老实说吧,这四个人都是谁?”她冷冷的问道。 陈阿三叹了口气,他缓缓开了口,“C总就是我,陈森,Y先生其实是叶振国局长,”他眼睛转了转,瞥了一眼常静,“L总是刘静文队长,Z总我也不认识,他是我们这些人之中的老大,我从没见过。” 这席话,让在场的人都感到震撼,常静却感到放松,她意识到,这个案子即将水落石出了! 常静沉着脸,对陈阿三说道,“你老实交代,把12·1案所有你所知道的,都说清楚!” 陈阿三无奈,只好开了口,“我一直做黑dao儿的生意,刘静文和叶振国抓过我几次,后来我们混熟了,我经常给他俩送礼,这时候他们才告诉我想要组建个队伍,我们起了个名字叫‘暗火’,老大是Z总,他暗地里指挥,让叶振国给刘静文下令,刘静文在通知我。” “我们做的有拐骗女人、贩卖儿童,但最主要的还是卖女人,由我负责将年轻漂亮的女人抓到,再将稍差的卖掉,而姿色过人的姑娘,则被叶振国和刘静文留下,长得最漂亮的被Z总玩儿了,一旦有人过问此事,刘静文和叶振国就装模作样的抓我,我们就躲藏几天,等风声过了再继续作案。” 陈阿三的话让所有人都很气愤,邢斌沉着脸问,“那郑岩平是怎么被你们陷害的?” 陈阿三低着头,“郑岩平太爱管闲事了,他察觉到了**内部肯定有人在保护我们,他暗地里调查,还往我们之中渗透,还好叶振国和刘静文够警觉,他们告诉了我,我才把杜平那个小biao子抓住了,我一赌气,将她玩了个够,然后打死扔在了草丛里。” 常静心里猛地一震,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狠狠抓住了陈阿三的领子,“你……你说什么?”她的眼泪流了下来,“杜姐……杜姐被你们杀了?” 陈阿三耷拉着脑袋,“是……我们几个玩儿了她以后,将她打死,然后扔在了草丛里。”他闭上了眼睛,“那个草丛在长水湖边上,具体位置我忘了。” 常静的手颤抖起来,她突然爆发,狠狠抽了陈阿三一记耳光,“你这个畜生!” 陈阿三闭着眼睛,也不吭声,脸都被常静抽破了,嘴角直淌血。 常静跌坐在地上,她哇的一声哭了。 邢斌不知该说什么,他走过来安慰常静,“我们只能为她报仇了,你振作点!” 常静嚎啕大哭着,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那个温柔端庄的女孩,就这样被杀害了。 邢斌叹了口气,转过头问陈阿三,“你接着说,郑岩平是怎么被你们陷害的?” 陈阿三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不太清楚,据说是刘静文指挥手下干的,他往郑岩平家里藏了很多钱,污蔑他tan污,但叶振国和刘静文似乎发现了郑岩平的什么事儿,在审问郑岩平时,用这件事硬是将他逼死了。”他小声说道,“刘静文对郑岩平说如果他不死,就让这件事发生……” 他没有想到的是,身旁的梁洛已经控制不住了。 他扑了上来。 陈阿三的脖子被死死地掐住了,梁洛咆哮着,“你们为什么杀老郑……为什么!” 为什么,就因为他想要伸张正义? 就因为他阻碍了你们犯罪? 就因为……他是个好人? 陈阿三的脸被掐的发紫,罗刚想拉开暴怒的梁洛,但根本不可能。 邢斌用力抱住了梁洛的腰,他使劲将梁洛抱开了。 “小洛,你冷静点……”他喘xi着说道,梁洛在挣扎,他快控制不住他了,“老郑死了……我也难受,可我们为他洗刷冤屈,才是为他报仇,你这是在冲动!” 梁洛仍然想冲过去掐陈阿三,“你放开我!你不知道我和老郑的感情,他一直把我当儿子!”他咧开嘴哭了,那个傻老头的影子,又再次在他眼前浮现。 啪的一声,梁洛的脸上挨了一记耳光。 他抬起头,是常静。 常静抽泣着,死死的盯着他。 良久,她才开了口。 “你要知道,不止你一个人失去了亲人……”她哭着说道,“杜平死了,她的家人也很难过,而那些被他们贩卖的女孩的亲人,也很难过!”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现在在给我们添乱,你给我冷静!” 梁洛低下了头,他沉默了。 邢斌费力的松开了胳膊,感觉很累,梁洛瘫倒在地上,他有些不忍。 “你别这样,”邢斌慢慢的说道,“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常静转过身来,她死死地盯着陈阿三,陈阿三咳嗽着,有些害怕。 釜底抽薪 他躲闪着常静的目光,“别问我了,我知道的我都说了,”他嗓音很嘶哑,“你别问了……” 常静冷笑着,开了口,“你都说了?恐怕还有一个问题吧。”她冷冷的盯着陈阿三,“那你怎么解释这个!”她指了指本子上的最后一行字,“青兰之家的地下二层,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陈阿三的脸一下变得煞白,刚刚还发紫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恐惧,他支支吾吾起来,“这个……这个就是当时还没找到田小军时,阿宝和我把女人先藏在这里……” 常静冷笑着,她当然看得出陈阿三在撒谎,她站起了身,“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她对邢斌说道,“明天咱们去一趟这里,我敢肯定,这里有问题!” 邢斌点点头,陈阿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让常静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没错! 可就在这时,罗刚突然喊道,“你们快过来!”他站在窗户旁边,用手指着楼下。 常静急忙冲到了窗前,她朝楼下看去,楼下竟然布满了警车,警deng闪烁,在夜色中变成了一片红蓝色的海洋! “这是怎么回事儿?”邢斌诧异的说道。 常静的秀眉锁住了,“是谁报的警?”她抬起头看了看大家,“谁打的电话?” 梁洛却突然明白了,“是那个老太太!”他突然全想了起来。 那天,在6号楼下,刘静文所询问的那个老太太。 就是她!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太太要离开了,她是去报警了! 大家紧张起来,常静紧缩双眉,“不好,万一叶振国赶过来,咱们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罗刚急道,“可那怎么办?瞧这架势,叶振国肯定亲自来了!” 常静摆了摆手,“让我想想,”她沉思了一会儿,有了主意。 “老邢,咱们得给焦厅打个电话了!”她对邢斌说道。 邢斌却没有高兴起来,“如果焦厅往这边赶,也得需要一段时间,可叶振国已经到了。” 常静摇摇头,“没关系,你赶紧给焦厅打电话,叶振国这边,我来对付!”她掏出手机,找到了焦禄的联系方式,递给了邢斌,邢斌赶紧输入到了手机里。 常静点点头,“刚子,你和老邢在屋里看着他们,梁洛,你和我下去。” 梁洛愣住了,“我……我下去?”他惊讶的看着常静,“可……可是我是通ji犯啊!” 常静却摇摇头,“你还不明白?现在只有你才能让叶振国害怕,你放心吧,我都想好了。”她拉开了门,“赶紧走吧!” 梁洛咬了咬牙,他站起身,跟着常静,“好,我都听你的。” 邢斌叹了口气,拨通了电话,和焦禄聊了起来,常静拉着梁洛的手走出了房间,她明显感觉到梁洛的手很凉。 常静喘了口气,安慰他道,“别紧张,相信我,我有办法!” 梁洛点了点头,他故作镇定,其实常静心里何尝不是紧张万分呢! 两人坐上电梯,随着楼层的数字一点点下降,两个人感觉更加紧张,终于,电梯来到了一层。 常静拉着梁洛走出了电梯,两人走出了楼道,外面,全是警察! 大家都警惕的注视着她! 常静看着这些同事,突然想笑,就在白天,大家还都在一起办公,现在就成了兵戎相见了。 她张开手,走了过来。 叶振国正站在人群之中,他背着手,皱着眉打量着常静。 常静走到了他的面前,“叶局,您怎么来了?”她微笑着。 叶振国没说什么,他往旁边让了让身子,那个老太太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对对对,就是他!”老太太一见到梁洛,急忙用手指着他,梁洛吓得一哆嗦,“同志,就是他!我说我看他眼熟呢。”她对叶振国说道。 叶振国开了口,他故意用严厉的语气说道,“小常,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常静却微笑着耸了耸肩,“您说呢?我负责12·1案,当然是办案了,还能怎么回事儿?” 梁洛诧异的看着她,不知所措。 叶振国气极了,他笑出了声,“哎呀,这两天是怎么搞得,先是刘静文和邢斌,一个违纪撤职、一个违法被抓,现在你又和重要的嫌疑人在一起,也没人通知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收起笑容,眼里闪着寒光,不住地在常静漂亮的脸蛋上打量着。 常静被他咄咄逼人的态度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深吸了口气,冷静的回答,“叶局,您听我解释!” 叶振国点点头,倒还让她说话,“解释吧,仔仔细细的说。” 常静开了口,声音清晰,但语速不快,“我在侦破12·1案的时候,逐渐发现原副省长郑岩平和此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点我已经向您解释过了。” 叶振国略一点头,不置可否,常静继续说道,“在随后的调查中,我发现长水湖是12·1案重要的现场之一,我和邢队长前去调查,却让嫌疑人田小军死亡,这一点我们确实有失职的过错,但是杀死田小军的真凶却另有其人,而且已经找到了!” 叶振国一愣,“哦,你已经找到凶手了?” 常静点点头,“我会写报告向您解释,但我还没有说完,”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随着调查,重案队1队队长刘静文有重大嫌疑,他涉嫌纵容黑势力,我们初步认为他是12·1案犯罪团伙‘暗火’的保hu伞之一,我们正要对他进行审问,不像刘静文竟然想杀死本案的嫌疑人,结果邢斌只好开枪将他制止,现在刘静文已经被逮bu,他的调查还没结束。” “而在12·1案的调查过程中,郑岩平的侄子,”常静说着,一转身将在一旁的梁洛拉了过来,“梁洛,是此案的受害人之一,他对郑岩平的情况并不知情,却被刘静文和您武断的认定为是嫌疑人之一,好在我找到了他,他对你们对他的无端指控感到非常气愤,已经向我报警,说要起诉你们。” 焦厅长的安排 梁洛啊的一声,常静急忙回过头盯着他,他立刻明白了常静的意思,“对……我很生气!”他顺着常静的话说道,“我对这件事并不了解,我在外面上学,回来看看,就被你们通ji了,害得我哪儿都去不了,还背上个罪名。”梁洛说完,看着叶振国。 叶振国也盯着他,脸色铁青,“那我们当时对你通ji以后,你为什么不到警察局来自首说明情况?” 梁洛想了想说道,“你们的队长刘静文见到我,就下令将我铐上抓起来,还不许我说话,我哪儿敢去啊,我怕你们杀我灭口……”他嘟囔道,叶振国气极了。 “你这是狡辩!”他指着梁洛的鼻子骂道。 常静却推开了他的手,这让叶振国一愣,“叶局,你可不能这么说,你这是在恐吓受害者。”她狡黠的笑着,“人家举报你们也合情合理,这已经是滥用职权了!” “常静,你……”叶振国气的鼻子都歪了,“你敢玩儿我?” 常静耸耸肩,“什么叫我玩儿您?您一个局长,说话得注意素质!”她不顾叶振国铁青的脸色,继续说道,“现在梁洛投诉你们滥用职权,我得保护他的安全。” 叶振国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端端的竟然被常静反咬一口,他压着火冷笑道,“行啊,投诉是吧,那你去告!我叶某人等着!”他话锋一转,“不过我接到报案,说发现了通ji要犯,我必须带他回去调查清楚!” 常静针锋相对的顶了回去,“您好像没听清我的话,是你们滥用职权,在证据缺乏的情况下,武断的将梁洛定为通ji犯,他现在举报你们滥用职权,是受害者!您没权利带他走。” 叶振国急了,“我没空听你扯淡,给我滚开!”他一把推开常静,“来人,把这小子带走!”几个警察答应一声,朝梁洛走了过来。 梁洛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常静却站到了他的面前,“你们敢!叶局已经涉嫌滥用职权了,你们再帮他就是帮凶!”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静姐,你这话可不能乱说……”他们为难地说道。 常静却扬了扬脸,“那好啊,你们既然不信那就抓吧,那我可会把你们一起举报上去。”她调皮的挑挑眉毛,几个人犹豫着没有动。 叶振国气坏了,“常静,我忍你胡闹已经不是一两天了,你现在太过分了!”他走了过来,“都不动手是吧?我亲自来!”他夺过一个人的手铐,朝梁洛走了过来,常静一闪身站在了他的面前。 “叶局,您真要滥用职权吗?”她厉声喊道。 叶振国咬着牙,低声说道,“不怪静文骂你,你他妈就是个小sao货加小biao子!”他想推开常静,可常静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希望您冷静!”她严厉的说道,手上加了几分力。 “到底怎么回事儿?”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常静抬头一看不禁一喜,是焦禄! 这老头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 “怎么搞的,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了。”他对两人揶揄道,“耗子动刀是吗?” 常静松开了手,叶振国也只好放手,“焦厅,您可来了!”他气愤的说,“常静太不像话了!竟然说我滥用职权!” 常静冷笑一声,“您这么着急地说第一句话,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了。” 焦禄一愣,“什么老话?” “恶人先告状啊。”常静哈哈大笑,叶振国气得脸色发紫。 焦禄也被逗乐了,“到底怎么回事儿?都和我说说。”他掏出根烟,叶振国赶紧掏出打火机,却被他推开了,“我说了你多少次了,别来这套!” 叶振国尴尬的答应着,“是是是……” 焦禄点燃了烟,“小静先说吧,人家小姑娘大半夜的被你欺负成这样,到底怎么回事儿?” 常静真会借坡下驴,她把嘴一嘟,“焦厅,叶局不讲理!”她把情况快速地说了一遍,这次她把语速放快了,“梁洛举报他滥用职权,我按照程序想带梁洛回去,叶局却带着一大群人来拦着我,这算怎么回事儿?” 叶振国气的咬牙切齿,“你……”他差点骂出小sao货三个字,好不容易才忍住了。 焦禄一愣,他上下打量着梁洛,“你是郑岩平的侄子?” 梁洛的脸红了,“是,我是他侄子。”他看了看常静,常静瞪了他一眼。 焦禄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我认为老郑就郑民那一个孩子……”他转过了话头,“振国,你说吧。” 叶振国早就憋不住了,他立刻开了口,“焦厅,您别听常静胡说!是这样的,”他把老太太拉了过来,“这位大妈发现了这个通ji犯梁洛,当时刘静文要询问他时,他撒腿就跑,这不是心里有鬼吗?由于他和郑岩平有关系,是重大嫌疑人,我们这才按照程序下了通ji令,可现在常静竟然说我滥用职权,这是诬告!” 常静瞪圆了大眼睛,“明明是叶局你滥用职权,现在还这么不讲理!” 焦禄急忙摆手,“行了,吵什么吵!”他不高兴的摇摇头,“都是自己同志,让群众看我们笑话吗。”他扫了一眼四周,已经有不少人被惊醒了,尽管是深夜,但周围已经围上了好多人,“像话吗!”他批评道。 叶振国和常静只好不说话了,焦禄点了根烟吸了一口,“这个情况是有点特殊,这样吧,梁洛要投诉叶振国滥用职权是吧?” 梁洛赶紧点点头。 焦禄继续说道,“但是这样让你走也不成,这样,我是厅长,我来安排下。”他指了指梁洛,“你这个投诉我受理了,叶振国需要配合调查,如果真的滥用职权,我给他定罪!” 常静不禁露出了笑容,“谢谢您主持公道,焦厅!” 叶振国急忙说道,“焦厅,可这……” 焦禄却打断了他,他对梁洛说道,“但是小伙子,你得和我回去一趟,毕竟郑岩平的事情很严重,你得帮助我们调查。这样吧,我带你回省厅,你先在这儿待几天,这期间我会安排人手来询问你。” 无奈 常静的笑容僵住了,可焦禄的话也没毛病,她又不愿意让梁洛离开。她急忙思考应对的办法,可是一时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焦禄点点头,“行了,就这样。”他转过身来,“收队回去,看看都几点了,明儿不上班了吗!” 众人渐渐散去,警察们都上了警车,有两个人走过来给梁洛戴上了手铐。梁洛叹了口气,跟着他们上了车,常静有些急了,她扑过来抓住了梁洛的胳膊。 梁洛挤出一丝笑容,他用手摸了摸常静的脸,“别紧张,我就是离开几天。” 常静的眼泪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警察有些为难,“静姐,你放手吧,别让我们为难。” 常静只好松开手,看着梁洛被带上了车。她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振国冷笑一声,迈着方步走了过来,“小sao货!”他小声骂了一句,转身走了。 常静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不知该说什么。 焦禄站在一旁吸烟,不时地看看常静,常静想了想,朝他走了过去。 焦禄看着她,“你又想说什么?” “没什么,有点冷了,想和您待会儿。”常静歪着头看着焦禄,还是一脸的调皮,“您不请我到车上坐会儿了?” 焦禄看着她,哈哈一笑,他走到帕萨特旁边拉开车门,“我这破车你也稀罕。” 常静坐了进来,“干嘛不稀罕,北京得摇号,我没车,看到别人有车就羡慕。” 焦禄笑了笑,“北京有什么好的,买什么都贵,还限购这限购那,你不如嫁过来,在我们H省这边找个好小伙子。”他把烟蒂掐灭,“邢斌那孩子就不错。” 常静笑了,不置可否,“人家都往北京挤,您怎么还让我往外搬?” 焦禄哈哈笑了笑,“我就一说,具体你自己作决定。” 常静没在这个话题上再继续下去,她想开口,却被焦禄打断了,“我不想听你说什么,丫头,我只想告诉你,我不能让别人认为我偏袒你们。”他正色道,“梁洛必须得接受审问,他是重要的嫌疑人,我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gong安干警不是行侠仗义的大侠。” 常静无法再说下去了,焦禄已经将她的嘴堵上了,她尴尬极了,焦禄吸着烟,车里的气氛很凝重。 良久,焦禄才开了口,“你放心吧,梁洛的安全我会全力保护,你别以为就你知道他的重要性,你要是信不过就找个人跟我去省厅,让他盯着梁洛。” 常静苦笑,她现在找人都找不到,丁蕾不知去向,罗刚如果再走了,她和邢斌就真的是光杆司令了。 “我安排不了别人跟着。”常静开了口,如实说道。 焦禄抿了抿嘴唇,“我得回去睡觉了,岁数大了,被你们这一吵,头疼。”他揉了揉前额,“你也早点休息吧。” 常静拉开车门,走下了汽车,她关好车门,却没有走,焦禄皱了皱眉,他摇下窗户,“还有事儿吗?” 常静看着他,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没什么,我只想告诉您,杜姐……”她哽咽着,“杜姐可能已经不在了。” 焦禄震住了,他的目光暗淡下来,他转过头盯着前面,没有开口。 “我知道了。”他终于回答了常静,“你回去歇着吧。”他说完便发动了车子,汽车缓缓地开走了。 常静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真的感觉累了。 她转身走进了楼道,一直来到电梯前,她按下电梯的按钮,神色疲惫。 电梯的门开了,她坐上电梯,一直来到17层,她来到了5号门前。 她推开门,邢斌仍然在窗口观察着楼下,见她回来,急忙迎了上来,“怎么样了?”他紧张地问,“小洛呢?” 罗刚也走了过来,注视着常静。 常静难过的叹了口气,把情况说了一遍,邢斌的脸色很差,“没办法了,”他叹了口气,“必须去趟青兰之家,你们困吗?”他问道。 常静摇摇头,她尽管很疲惫,但此刻没时间休息。 “走吧。” 她只说了两个字。 邢斌点点头,“立刻出发!”他对罗刚说道,“带上他们三个,咱们这就走。” 罗刚指了指几只鹦鹉,“那它们呢?” 常静开了口,“也带着,它们肯定是关键。”她长出了口气。 邢斌往窗外看了看,他押着陈阿三等人,罗刚押着陈宝和阿才,常静拎着鸟笼,几只鹦鹉嘎嘎的叫着,倒很惬意。 他们走下了楼。 人都散了,还有几个人好奇地望着他们,常静发现那个老太太也在,她忍不住朝她走了过去,邢斌急忙拉住了她。 “现在哪儿有闲工夫搭理她!”他严肃的说,“冷静点!” 常静颤抖着,想要爆发,但被邢斌紧紧拉着,“上车!”他拉开车门。 把陈阿三和陈宝、阿才押上车后,罗刚坐在后面看着他们三个,三个人都被倒背着手铐着,动都动不了。邢斌想了想,“小静,那辆破车你开吧。”他指了指破夏利。 常静点点头,走过去拉开车门,她坐上了驾驶室,发动了车子,破车发出一声难听的嘶吼,发动机启动了。 邢斌的白色桑塔纳开走了,常静叹了口气,挂上一档,轻抬离合,汽车慢慢地开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摸了下口袋,想掏出手机,却带出一张纸条! 她急忙抓起纸条拆了开来,竟然是梁洛写的! “若有什么不测,一定到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接我,我一定会去那里!” 字迹写的很潦草,她突然想起来,在楼道里,梁洛拉着自己的手时,他似乎往自己身边靠了一下,难道是那时候留下的? 常静咬了咬牙,她想了想,掏出手机打给了邢斌。 “喂?” 邢斌在电话里快速的回答了她,“怎么这么久了?赶紧跟上!” 常静叹了口气,“老邢,你听我说,你和刚子先去,实在不行就在青兰之家蹲一天,我去办点事情。” 邢斌沉默了,“好吧,那你千万小心,我和刚子先去等你!” 凶恶 常静答应着,挂了电话,她加上档,汽车顿挫感非常厉害,常静叹了口气,她踩大油门,汽车发出嗡嗡声,朝着市中心街驶去。 常静暗自对自己说道,“等着吧,梁洛,我这就来接你!” 夜色惨淡。 寒风凛冽,梁洛坐在车后座上,两个警察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身旁,警惕的看着他。 他想伸伸腰,可是马上被警察按住了,“别乱动!”他们不耐烦的吼道。 梁洛倒无所谓,挨骂和白眼对他来说是常有的事,他早习惯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逃出去。 他并不是不相信焦禄,既然常静对他都信任有加,自己也没有理由怀疑。 可是他不能,也不像坐牢。 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赶紧和常静他们会合! 法律是公允的,但这是对守法者来说。 违法的人,法律就是不公允的。 梁洛完全有理由怀疑叶振国。 他可以想象,即使焦禄按照正常手续逮捕自己,叶振国也会想办法在监狱里对自己下毒手。 他们能对付老郑,也不会放过自己。 汽车缓缓地朝前开着,驶过了一个加油站。梁洛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儿,他也累了。折腾了这一天,他都没有好好喘口气。 汽车缓缓地停了下来,梁洛睁开了眼睛,看来是到目的地了。 可是两名警察却紧张起来,他们按住了梁洛,“杨傲,你下去看看。”其中一个警察说道,“车怎么了?” 被称为杨傲的司机挠了挠头,“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不走了。”他熄了火又重启了一下,可是车子还是不走。 “怪事儿,”他嘟囔道,“你们看着他,我下去看看。” 他跳下了车,两名警察更紧张了,他们紧紧地抓住梁洛的胳膊,梁洛感到莫名其妙。 即使车子出问题,也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吧。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一辆黑色的汉兰达开了过来。 两名警察也没有看到,但随即,一个声音在车后面响了起来。 “怎么搞的?”这是一个不耐烦的男人的声音。 梁洛觉得一惊,他立刻听出了这个声音是谁。 叶振国! 他下意识地往后看去,两名警察却阻止了他往后看,“老实点儿!”其中一个人低声喝道。 梁洛不敢回头了,但紧张却在这一瞬间侵占了他的全身。 叶振国怎么来了? 司机杨傲叹了口气,“叶局,车子坏了,怎么也发动不起来。” 叶振国骂了一句,“废物!出发时怎么不检查一下?” 杨傲委屈的说,“检查了,谁知道怎么在半道儿上坏了。” “行了行了,”叶振国不耐烦的说道,“那既然这样,你让他俩押着犯人下车,坐我的车走。”他招呼着,“下车下车。” 两个警察只好押着梁洛下了车,他们有些犹豫,“叶局长,焦厅亲自下令必须将他带回厅里……” “我知道,可是车坏了。”叶振国武断的说道,夜色中,他的眼睛发着光,“让他上车,你留下,”他指着其中一名警察,“和杨傲一起把车修好,你押着他,和我立刻去厅里。”他不耐烦地说道。 三名警察感到为难,“要不,给焦厅打个电话吧。” 叶振国瞪起了眼睛,“你们是局长我是局长?服从命令!”他恶狠狠地说道。 三个人只好答应下来,其中一个警察押着梁洛坐上了汽车后座,叶振国跳上驾驶室,他发动了汽车,狠狠一脚油门,汽车咆哮着冲了出去。 梁洛差点摔倒,那个警察也跌坐进了椅子里,“叶局,您干嘛开那么快啊。”他问道。 叶振国从后视镜里瞪了他一眼,“你看看都几点了?再待会儿天亮了!”他骂骂咧咧的,继续踩大油门,汽车咆哮着向前冲去,“都他妈那个常静闹得,自从她来了就没好事儿,ma的,小……”他差点骂出口,但赶紧把话咽回去了。 汽车一直向前开着,梁洛认不出路,但他觉得紧张的感觉仍然没有消除掉,随着叶振国将车子继续加速,他感到更加紧张了。 那名警察突然开了口,声音嘶哑,“叶局,您这是要去哪儿啊?”他紧张的回过头,四下打量着。 叶振国冷哼了一声,“当然是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啊。” 警察急了,“叶局,您停车!快停车!”叶振国却猛地一踩刹车,汽车几乎是漂移着停了下来,梁洛和那名警察被甩的七荤八素,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汽车停了,叶振国冷笑着跳下汽车,他拉开后座,“你下来。”他对那名警察说道。 警察愣住了,下意识的朝腰里摸去,“叶……叶局,您要干什么?”他咽了口唾沫。 “下来!”叶振国吼道,两眼冒着光,梁洛终于明白这是什么光了,这是凶光! 警察害怕的走下了车,他仍然把手放在腰间,“叶局,您到底要干什么,请您理智点。” 叶振国哈哈大笑,“我能干什么,我当然是要送你们两个上路!”他突然掏出枪,对准警察的胸口就是两枪,警察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击中了,但他立刻掏出手枪还击,叶振国赶紧闪身躲了开来。 趁着这一瞬间,梁洛撒腿就跑,他故意“之”字形的跑着,跳进了路旁的草丛里,没命的往前狂奔。 他清楚地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肯定是叶振国追上来了! 梁洛没命的狂奔着,他害怕极了,好在前面正好有一片树林,他在心里欢呼着,赶紧加快脚步冲进了那片树林。 他甚至觉得自己清楚的听到身后的叶振国骂出了一句脏话。 梁洛在树林里疯狂的奔跑着,树枝将他的脸颊都划破了,但他感觉不到疼,他太害怕了! 梁洛四下看了看,如果这样下去,他肯定会被叶振国打死,不远处正好有个土坑,梁洛赶紧跳了进去,他把后背紧贴在坑里,连喘气都不敢。 他听到叶振国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ma的,小王八蛋,跑哪儿去了……”他四下翻找着,梁洛悄没声的绕过树丛,他爬到了一棵树后面。 死局 叶振国还在寻找着,梁洛急中生智,突然有了主意。 他脱下自己的鞋子,朝着远处扔了过去。 啪嗒一声,在深夜中显得格外刺耳,叶振国愣了一下,甩手就是一枪,并急忙跑了过去。 趁着这当儿,梁洛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过去,他感到自己的脚被石子硌破了,疼痛难忍,他只好一瘸一拐的往前跑着。 他好不容易逃回了公路,梁洛的脸色很差,他喘着粗气,惊恐地打量着四周,这里显得很陌生,他根本不认识,叶振国将他们带到了一条荒凉的公路上。 该怎么办?梁洛焦急地思考着,叶振国很快就会明白上当了,自己瞒不了多久。 突然间,一辆捷达汽车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车灯的光非常刺眼,晃得梁洛不敢睁眼,他害怕的转过身想要逃走。 可汽车停了下来,一个女人从车上跳了下来,她掏出手枪对准了梁洛,“别动!”她吼道,“转过来!” 梁洛叹了口气,他缓缓转过了身,才惊讶的看到竟然是丁蕾! 她正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丁蕾好奇地打量着他,她收起了手枪。 梁洛感觉心脏都快跳出胸膛了,他使劲喘xi着,呼哧呼哧的就像得了哮喘一样。 “你没事儿吧?”丁蕾走到了他的面前,她盯着梁洛的脸。 梁洛摇了摇头,“我没事儿,咱们赶紧走,叶振国要杀我!”他急切的说道。 丁蕾急忙拉着他坐上汽车,她踩了一脚油门,汽车呼啸着开了出去,梁洛这才低头检查自己的脚,脚上全是血,一颗石子还嵌进了肉里,他疼得差点昏过去。 丁蕾开着车,关心的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邢队他们呢?” 梁洛忍着剧痛,他颤抖着问,“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和常静吵架了吗?” 丁蕾脸色一红,有些尴尬,“谁说我吵架就不许回来了,我就是去冷静一下,然后去找了辆车,你那个破夏利太难开了。”她继续说道,“回来时正好看到叶振国要逮捕你们,我没敢露面,一直跟在你身后,这才发现他要杀你。”她叹了口气,“静姐说的没错,我太天真了。” 不知怎么的,梁洛竟觉得,丁蕾是在颤抖着说出这段话,“喂,你没事儿吧?”丁蕾见梁洛盯着自己,不禁转移了话题,“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看?” 梁洛咬着牙摇了摇头,“不用,现在我恐怕是重犯了。”他把叶振国杀死那名警察的事情告诉了丁蕾,“他肯定会把罪名推在我头上。” 丁蕾没说话,她开着车继续往前,“我们得去和邢队他们会合,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梁洛想了想才说道,“去中心街吧,我给阿静留了纸条,让她去那儿等我。” 不知何时,他对常静的称呼,已经换成了阿静。 丁蕾瞪了他一眼,“哎呦喂,还阿静,你以为你是谁啊?”她冷冷的说道,“别打她的主意,那是我们邢队的。” 梁洛没有反驳,他懒得和丁蕾争,现在脚上的疼痛让他根本顾不得说话,又累又痛让他现在就想睡一觉。 他闭上了眼睛,真的感到迷糊起来。 丁蕾急了,用力捅了他几下,“姓梁的,你别睡啊!”她焦急地说道,“你不能睡,赶紧醒来!” 可梁洛已经受不了了,他闭着眼睛,昏了过去。 他最后听到的,只有丁蕾焦急的喊声,“喂,你醒醒啊!” 黑暗中,叶振国焦虑的喘xi着。 他再也找不到梁洛了。 围绕他的,只有无穷的黑暗。 夜色昏暗,月亮躲藏在阴云之后。 整个世界仿佛一个漆黑的牢笼。 叶振国回到了汽车旁边,地上的尸体还在淌血。 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一片死寂。 没时间了,他必须作出决定! 叶振国拿起了地上那名警察留下的枪,他把枪定在自己的胳膊上,扣动了扳机! 砰地一声,他惨叫一声,胳膊上被打了个大洞。 叶振国疼得脸色煞白,但他却露出了微笑。 现在,自己可以回去了。 夜色笼罩/着大地,似乎想要盖住这片土地上所发生的邪恶。 与此同时,在市中心医院。 刘静文躺在病床上,胳膊上缠着绷带。 他没有办法活动身体,以至于口渴难耐都无法喝上一口水。 他想按一下床头的铃让护士过来,可是他根本翻不过身来,而身边的看守也溜出去打盹了。 刘静文叹了口气,他想骂人,却又不知道该骂谁。 他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一切都能过去。 夜色继续笼罩/着,还有几个小时,太阳就要出来了,那时候可能疼痛会好一点,刘静文暗想道。 他把头侧过来,想看看窗外的景色,窗户上拉着窗帘,他什么也看不到。 门,就在这一刻突然开了。 刘静文惊恐的转过头,他看到一条黑影正站在门口。 黑暗中,黑影似乎露出了笑容,不过,他露出的是狞笑。 “你完了。”他随即掏出带着消yin器的手枪,开了枪。 噗的一声。 刘静文觉得不那么疼了,他知道,自己即将死去。 就像被自己所害死的那些人一样。 刘静文苦笑着,带着这种酸涩的笑容,下地狱去了。 不知道他在最后的时候会想些什么。 也许,他是在想。 但愿那个小sao货能去自己的卧室,找到自己留下的秘密,也希望她能打开那道锁。 天亮了。 火红色的太阳升了起来,照亮了这个世界,雪终于停了。 H省gong安厅里热闹极了,焦禄走进大厅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事态不对。 屋里的人都焦急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皱着眉问道,“都看着我干嘛?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秘书紧张的走了过来,“厅长,”他为难地说,“叶振国局长来了,就在您的办公室。” 焦禄愣了一下,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恐惧,他拔腿就走,三步并作两步,一直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哦,我让他们押送一名重案犯到厅里,你安排一下。”他正要开门,突然想起了梁洛,连忙对秘书说道。 越庖代俎 秘书却茫然的看着他,“厅长,从早上到现在,我没有接到这方面的报告啊。” 焦禄的眉头立刻锁紧了,这名经验丰富的老干警,已经意识到了危险的气息,他没再说什么,而是挥挥手让秘书去了,他喘了口气,才打开了大门。 屋里的沙发上,叶振国沉着脸坐在那里,手上还绑着绷带,一见到焦禄他立刻站了起来,“焦厅!”他站得笔直。 焦禄挥挥手让他坐下,“怎么了?”他好奇地打量着叶振国,指了指他的手,“怎么挂彩了?” 叶振国似乎有一肚子话要说,“焦厅,出事了!”他火急火燎地说,“我等您半天了。” 焦禄在办公桌里坐了下来,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下,慢慢说。” 叶振国坐了下来,“焦厅,”他叹了口气,“我要向您汇报一个不好的消息,就在昨天晚上,那个梁洛抢走了押运他的警察的枪,打死了一人后逃走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胳膊,“我在追捕他的时候,他还给了我一枪!” 焦禄的脑子嗡的一声,他怔怔的盯着叶振国,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跳了起来,“他跑了?” 叶振国嗯了一声,“而且是打死了一人以后跑的。” 焦禄几乎想都没想就说道,“不可能!那小子瘦的和猴子一样,哪里有这个能耐?而且是两个人看着他,一个人开车,他怎么可能跑得了?” 叶振国急忙说道,“您别急,听我给您解释,”他缓了口气,“我当时害怕出问题,就返了回去,打算和他们几个一起押送他来省厅,这一点您可以问杨傲他们,”他眨了眨眼睛,心里却颇为得意。 杨傲其实是他和刘静文的死党,从一开始,叶振国早就打算好了。 焦禄沉默了,“你接着说。” 叶振国答应一声,继续讲述,“我追上他们的时候,押送车突然坏了,杨傲修了半天也没修好,没办法我留下一个人和他修车,我则带了另一个同志坐我的车押着梁洛继续走,可是这小子就趁着押送他的那个同志没注意,突然抢了他的枪,我吓了一跳,赶紧回身射击,但是毕竟我开着车,动作不过灵活,被他躲开了,他反倒把押送他的警察推到身前,我那两枪全打在那小伙子的身上了,他趁势跳车跑了,我在追捕他的过程中,被他逃了,但他还给了我一枪。”叶振国讲完了,他盯着焦禄,心中暗暗得意。 焦禄铁青着脸,他突然问道,“振国,不会是你干的吧?”他冷不丁的问道。 叶振国一听就急了,“厅长,您这话什么意思?”他激动得跳了起来,“我受了伤,就为了追这小子!我早说过,应该把他押到市gong安局,那里最近,也最适合审问他,您偏偏不听!非要绕个弯子,现在出了事儿了,您又把责任往我身上推,要不是我当时返回去,他们三个可能都得被这小子打死,您现在反而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这是什么意思?” 焦禄死盯着他,等他把话说完后才问道,“问题就出在这儿,谁让你回去的?”他冷冷的说道,“我不是叫你别管了吗。” 叶振国一时语塞,但他立刻反应过来,继续说道,“厅长,如果我当时不回去,他们三个都会死!您太低估那小子了!” 焦禄沉着脸,正打算继续说,门外却传来了声音,“干嘛啊,大早上的就这么吵?” 他急忙望向门口,一个人走了进来,是省wei书记庞震! 焦禄不由一愣,“庞书记,您怎么来了?” 叶振国回过头,不禁露出了微笑,“书记,您可来了!”他这会儿特别希望见到庞震,就感觉靠山来了。 庞震阴沉着脸,走到了沙发旁坐下,叶振国赶紧走过去,也不管胳膊上还带着伤,倒了一杯茶端给庞震,一脸的讨好,焦禄很不屑他的行为,他冷哼一声,庞震皱起了眉,“老焦,大早上的,你们吵吵什么呢?” 焦禄啊了一声,“没什么,”他也沉着脸,将刚才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叶振国正在和我谈论这件事,”他慢慢的说,“书记,您怎么来了?” 庞震咳嗽了下,“我有事儿找你,上级决定要给咱们省gong安部队配发点新装备,你到时候找点人安排一下,哪儿想到刚进来就听见你们吵,有什么可吵的。”他阴沉着脸,“振国不容易,他岁数也不小了,平白无故的挨了一枪,你还说他。”他打个哈哈,“别老怀疑自己人,老同志了,都是久经考验的,你总这样疑神疑鬼的,是会增加矛盾的!”他对叶振国说道,“你接着说,我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叶振国答应着,将刚才的话又讲了一遍,庞震摸了摸下巴,“老焦,不是我说你,平白无故的你放着市局不去,非要绕远到gong安厅来,这就是不对!”他叹了口气,“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记者可有的说了。这样吧,你赶紧下令,让常静来我这儿一趟,咱们得见见这位北京来的小同志了。” 焦禄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有些生气,“书记,您这样有点越庖代俎了。” 庞震一愣,脸色不好看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gong安厅长,要知道这里的事务是由我来负责的,您这是越级管理。”焦禄气愤的说。 庞震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人怎么这么有意思?现在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我们得商量如何解决,这怎么能说是越庖代俎呢?”他叹了口气,“你赶紧把常静找来,咱们开个会吧。” 焦禄没有办法,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庞震交代了几句,便站起了身,“行了,你想着让人去处理下装备的问题,我先走了。”他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房门,屋里只剩下叶振国和焦禄。 叶振国冷冷一笑,“厅长,那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他不待焦禄回应,转身就走。 会合 焦禄看着他们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竟然气得不知该说什么,他叹了口气,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常静的手机号。 市中心街,马路边上。 停着一辆破旧的夏利车,常静正坐在车里。 她皱着眉看着外面的景色。 一夜未眠,常静的两眼布满了血丝,她疲惫极了。 可她不敢睡,她焦急的等待着,希望面前能出现梁洛那瘦弱的身影。 她在心里反复的说着,“梁洛,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可人来人往,她始终没有看到梁洛的身影。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常静急忙掏出手机,“喂。” 焦禄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常,是我。” 常静一愣,“焦厅长,出什么事了吗?”她纷乱不堪的心里又多了一丝紧张,但愿别再出任何事了。 可焦禄的话让她失去了希望,“呵呵,你是不是预感到什么了?”焦禄的声音同样很疲惫,“刚刚,叶振国到我的办公室来了,他告诉我,在昨天夜里,梁洛抢了押送他的警察的佩枪,打死一人后逃跑,在逃跑的途中打伤了追击他的叶振国。” 常静愣住了,久久没有说话,焦禄见她不说话,连忙问道,“小常,你怎么了?” 常静强忍住了悲伤,她沉声问道,“焦厅长,叶振国怎么会去追梁洛呢?不是您派人押送他吗?” 焦禄叹了口气,“这件事真的怪我,我低估他们了,我认为将梁洛带到省厅是对他最好的保护,可我没想到,叶振国已经猖狂到根本不把我的命令放在眼里了。”他顿了顿,“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省wei的庞书记,他指名点姓要你过来一趟,他要和你谈谈,毕竟,死了一名警察了。” 常静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她感到委屈,“焦厅,我知道了,请给我一段时间,我忙完以后肯定亲自去见庞书记。” 焦禄答应了,“我会为你尽量争取时间,但我要告诉你,你千万保重!现在事态早已超过了我的想象,我不会再给你任何命令了,这样会反而会阻碍你,你大胆放手的干吧!遇到什么问题,可以和我商量,但我绝不参与了!” 常静默然的点了点头,“谢谢您,焦厅,我会尽快赶回去。”她放下了电话,眼神空洞,此刻,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办。 常静现在只能期望,梁洛能快点出现在眼前。 可此时的梁洛,依旧在昏迷中。 他脚上的伤,越来越重了。 他发起了高烧。 丁蕾焦急万分,她只好找了个小诊所,想给梁洛先治疗一下。 诊所的大夫给梁洛简单的清洗和包扎以后,为难的对丁蕾说道,“姑娘,你最好带他去大医院看一下,这伤口太深了,如果不打破伤风针,他会感染的。” 丁蕾点了点头,“谢谢。”她只说了两个字,便架着梁洛离开了诊所,她现在哪里敢去医院啊,到处都是梁洛的通ji令,她来到这个诊所都是冒险。 丁蕾把梁洛扶到了车上,“老梁,你好点没有?”她紧张地问。 梁洛吃力的睁开眼睛,“快……”他呢喃着,“别管我,我没事儿,咱们得赶紧和邢队他们会合。” “可是,我现在根本不知道去哪儿找他们,”丁蕾焦急地说道,“咱们只能回木林花园,但愿他们还在那儿。” 梁洛急忙摆了摆手,他难受极了,摆手都软弱无力,“别去哪儿,我本来打算和阿静在市中心街会合,但是现在真的来不及了,我估计他们肯定是去了青兰之家,在鹦鹉身上找到的线索显示青兰之家肯定有秘密!” 丁蕾没办法,她只好发动了车子,汽车开动起来,朝着高速驶去。 车子开得飞快,丁蕾将油门踩到了底,也不怕超速。她紧张的盯着旁边的梁洛,“老梁,你怎么样了?” 梁洛咳嗽了下,也许是诊所的大夫给他打的消炎针管用了,他感觉没那么难受了,“我好多了,谢谢你。”他轻轻地说道,脸烧的还有点红。 丁蕾见他没什么大碍,也就没再问,车子下了高速,一直朝那条小路驶去。 常静已经等了半天了,可仍然没有见到梁洛,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她咬咬牙,发动了车子,调转车头朝着青兰之家开去,先去和邢斌他们会合。 她开的很快,破旧的夏利车一路嘶吼,竟然也在太阳落山前赶到了青兰之家!常静开着车子,穿过了那条小路,一直来到了小区的楼底下,她远远地看到一辆捷达停在了楼下。 常静心里一紧,她停好车,快步的走了过去。 丁蕾打开车门,想把梁洛扶下来,可她也愣住了,常静正盯着自己。 她也回望着常静。 常静慢慢地开了口,有些尴尬,“哦,回来了?” 丁蕾的表情有些淡漠,她只是点了点头。 常静没再说什么,她朝车里看了一眼,才发现了梁洛。梁洛两颊发红,正看着自己。 她欣喜地喊了一声梁洛,急忙打开了车门,梁洛虚弱的咳嗽了两声,他咧了咧嘴,“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 丁蕾打量着他们,依旧面无表情,但常静真觉得自己对她的那些气一瞬间全都消失了。 “阿蕾,谢谢你!”她由衷的说道,“谢谢你救了他!” 丁蕾捋了捋头发,晚风将她的秀发吹得有些凌乱,“没什么,其实就是正好碰上……”她轻咳了一下,“叶振国要杀他,我就顺手将他救了。” 常静的眉头紧皱,“怎么回事儿?” 丁蕾大致的将过程讲了一遍,“叶振国杀了一名警察,现在他肯定会把责任推到梁洛身上,该怎么办?”她询问常静。 常静觉得脑子很乱,她抱着胳膊想了想,“先去看看老邢他们吧。”丁蕾点头表示同意,两人搀扶着梁洛走进了楼道。 梁洛喘xi着,脚无意中碰到了一个台阶,疼得他啊的一声惨叫,常静很心疼,“你这是怎么搞的?” 梁洛摇了摇头,“没办法,自己搞的。”他把甩掉叶振国的经过讲述了一遍,“除此之外我实在没别的法子,只能出此下策了。” 解局 常静气得无话可说,她只好架着梁洛的胳膊,三个人坐着电梯,来到了807室。 丁蕾敲了敲房门,门开了,罗刚欣喜地望着他们,“你们可来了!邢队和我都急坏了!”他转过头朝邢斌招呼着,邢斌急忙走了过来,见到常静他们,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我心里这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了。”他喃喃的说道,“小洛怎么了?”他惊讶的看着一瘸一拐的梁洛。 常静将事情整个讲述了一遍,她脸色很差,“现在,焦厅虽然在给我争取时间,但我还得抓紧时间回去。” 邢斌皱起了眉,“庞书记?是不是省wei书记庞震?”常静摇了摇头。 “我不认识,但是听焦厅长说是。” 邢斌有些发愁,“我也是听老郑谈起过一次,说庞书记脾气很大,真希望他不要催我们。” 常静叹了口气,“心急也没用,你们发现点什么了吗?” 邢斌摇了下脑袋,“没有,一直在等你,既然大家都到了,咱们下去看看吧。”他让罗刚押着屋里的陈阿三三人,大家都准备好了。 丁蕾瞥了一眼梁洛,“你就在这里待着吧,你现在只能给大家当累赘。” 梁洛不服气的瞪了她一眼,站起了身,尽管还瘸着腿,“如果待会儿有什么暗锁,你们还得找我,要知道只有我能打开。” 丁蕾苦笑了下,“是是是,咱们这群人里,就您一个神偷,我们不找您找谁?”大家都笑了起来,梁洛想生气也生不起来了。 陈阿三耷拉着脑袋,他什么也没说,邢斌推了他一把,“还不赶紧走!”他吼道。 一群人一直来到了楼下2层,常静紧张起来,她觉得,这些秘密即将要被揭晓了! 地下二层有很多间房子,也没有窗户,非常阴暗。梁洛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们一间间的找寻着,101室、110室、108室……在楼道的拐角处,他清楚的看到了103室! “在这儿!”他兴奋的对大家喊道,大伙儿急忙凑了过来,邢斌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手电,亮光中,103的门牌被照得闪闪发亮。 邢斌扭过头瞪了一眼陈阿三,“钥匙呢?” 陈阿三叹了口气,“这间房是刘静文负责管理的,我根本没钥匙。”他支支吾吾的,“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没钥匙!” 邢斌懒得理他,他回头看了一眼梁洛,“小洛。”梁洛会意,他掏出铁丝,走上前cha进锁孔,只几下就将锁打开了,他拉开了房门。 “进去吧。”邢斌冷笑着,得意的看了一眼陈阿三,陈阿三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房间也是空的,墙壁上也画了一幅巨大的百兽图,和807室的画完全一样!常静当然知道机关在哪儿,她走到画前,用手按下了山中那只老虎的眼睛,墙壁后传来了一阵嘎拉拉的怪响,一个保险柜露了出来。 常静走到保险柜前,她兴奋地掏出手套戴好,仔细的打量着柜门,上面有一道奇怪的装置,“梁洛,你来试试!”她回过头对梁洛说道,梁洛走过来蹲下/身看了看,他的眉头猛地皱了起来,“怎么了?”常静好奇地问。 梁洛犹豫了一下,“这是声控锁,需要由特定的声音才能开启。”他看了看大家,“这我打不开。” 丁蕾不耐烦了,“直接把这破门砸开不就得了,那么费劲干嘛。” 梁洛摇了摇头,“不行,万一这锁上带着什么装置,那我们会破坏到里面的东西的。” “那……那怎么办啊?”丁蕾急道。 大家面面相觑,常静的抱着胳膊,用手托着下巴,她推理着所有细节,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里出现了,“梁洛,你记得那几只鹦鹉都说过什么吗?”她转过头问道。 梁洛想了想,“就是说了几句谜语啊,怎么了?” 常静吩咐罗刚和丁蕾,“你们赶紧去把那几只鹦鹉带过来!”两个人答应一声,转身走了,不大工夫,他们带着鸟笼返了回来,四只鹦鹉正懒洋洋的蹲在笼子里,机灵的小眼珠打量着面前的人。 常静蹲下/身,用手逗弄着鹦鹉,鸟儿们欢快的叫着,她露出了笑容,“要乖啊,小家伙儿们,跟着我念。”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岁到除夕。” 几只鸟儿叫着,就是不肯说话,常静有些生气,梁洛只好走过来帮她,他吹着口哨,逗弄鹦鹉,“快点念,岁到除夕、口中一刀……” 几只鹦鹉磨蹭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了声,“岁到除夕!” “口中一刀。” “二郎打我。” “眼放秋毫。” 可是,保险柜门纹丝未动。 常静尝试着让几只鹦鹉按照顺序说清楚这几句话,可是保险柜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丁蕾泄气了,她一屁gu坐在了地上,“什么啊,浪费感情,我看还不如听我的直接砸开呢。” 罗刚生气的说,“你别瞎出主意,没看到静姐正在想吗!” 丁蕾白了他一眼,“那你们想吧,我可歇会儿了。” 邢斌皱着眉,吼了他们一嗓子,“别吵了!”他蹲下/身问梁洛和常静,“这样看起来不对啊。” 常静没回答,她始终盯着旁边的陈阿三。 不知怎么的,自从常静把这几只鹦鹉之后,陈阿三的脸变得煞白,他嘴唇哆嗦着,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画面,但是随着常静让鹦鹉念出这几句话后,他反而乐了,满脸的平和,和刚刚简直判若两人。 常静狐疑起来。 梁洛很着急的逗着几只鹦鹉,“不知道啊,我上次就是这么让它们说的,可是这次怎么不管用呢。” 邢斌在一旁尝试着给他提醒,“你想想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常静听到这句话,突然一愣,她猛地想起了梁洛曾经和自己说的一句话。 “它们当时好像说的不止这几句。” 那是他听到几只鹦鹉说话以后时说的。 常静猛地转过头,她眨着大眼睛,紧盯着面前的梁洛,梁洛有些奇怪,“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谜底揭晓 常静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还记得,你当时听到这几只鹦鹉说话以后,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梁洛想了想,“没说什么啊,就是说……”他警觉起来,“你是说……” 常静点了点头。 梁洛仔细的想着,他痛苦地捂着前额,“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他烦躁的说,“我就是觉得少了一句话,可是到底少了什么,就是想不起来了。” 常静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陈阿三,她露出了一丝微笑,果然,陈阿三的脸色瞬间变白了。 自己的判断肯定没错! 她鼓励梁洛,“仔细想想,你肯定能想起来!”梁洛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他沮丧的摇着头,“不行,我真的想不起来,我就是记得少了一句话,但是到底说了什么,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常静有些沮丧,她看了一眼陈阿三,陈阿三简直就像是死刑犯听见了大赦,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常静气急了,她站起身,走到了鹦鹉旁边,“你们这群可恶的家伙,倒是说啊!”她拍打着鸟笼,“说话啊!”几只鹦鹉吓得嘎嘎大叫,邢斌急忙将她拉开。 “别和小鸟发脾气!”他不满地说,“再想想办法。” 常静气得紧咬着贝齿,脸蛋通红,她跺着脚,不甘心的嚷道,“你别拦着我,这几只鹦鹉肯定知道答案,气死我了!”她重重的跺脚,运动鞋的鞋底敲打在地面上发出了砰砰的声音。 砰、砰、砰 常静一下一下的跺脚,她瞪了一眼陈阿三,却见到他脸色大变。 陈阿三见她看着自己,急忙把头转了过去,但常静已经看到了他恐惧的目光,她心里一动。 砰、砰!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跺了五下脚。 几只鹦鹉拍打着翅膀,突然开口了! “岁到除夕。”为首的大鹦鹉首先说道,紧跟着其他三只鹦鹉跟着说道。 “口中一刀。” “二郎打我。” “眼放秋毫。” 几只鹦鹉说完了这段谜语,它们拍打着翅膀。 陈阿三惊讶的回过了头,他的两只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四只鹦鹉拍打着翅膀,啪嗒啪嗒的,它们同时开了口。 “还不开门!” 梁洛的眼睛顿时一亮,他几乎跳了起来,“对对对,它们当时说的就是这句话!” 可还没等他说完,咔的一声,保险柜的声控锁应声而开! 陈阿三哀叫一声跌倒在地,“你他ma的扁毛畜生!你们他ma的怎么不死绝了!”他嚎啕大哭,“完了,全完了!” 常静终于明白了,狡猾的陈阿三教会了这几只鹦鹉说话,并把最后一句话训练成只有四只鹦鹉一起说才能激发声控锁,而自己刚刚的跺脚声,恰好是让鹦鹉说出这段话的指令! 只有当主人连续拍打出五个声响之后,这四只鹦鹉才会说出这第五句“密码”! 常静摇着头,走到了嚎啕大哭的陈阿三面前,她蹲下了身,“陈阿三啊,你可真是天才,竟然想出这个方法来作恶,亏你把这智商用在了犯罪方面,你要是去当马戏团的驯兽员,我还真会去买张票。”她哈哈大笑,陈阿三倒在地上,手脚乱蹬。 常静笑着站起了身,“行了,别号了,你这四只鹦鹉,我收养了,真的太可爱了!”她走到鸟笼前,用手逗着鹦鹉,“小家伙儿们,今天你们立大功了!我回去给你们买好吃的。”她哈哈笑着。 邢斌擦了擦额头,“要不是亲眼所见,真的没法相信。”他瞪了一眼仍在嚎啕痛哭的陈阿三,“你说的没错,亏得他把这好创意用在犯罪上!” 保险柜被打开了,常静走过去检查,柜子里放着一个移动硬盘,除此以外还有几个账本。常静满意的把这些证据都装好,她现在更加坚信,这件案子快要水落石出了。 大家仔细搜索了一圈,确定再也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以后,才离开了青兰之家,常静看着这座大楼,她陷入了沉思。 梁洛走到了她的身旁,“你觉得这个楼道像什么?”他问道。 常静眯着眼睛,“像……我觉得很像怪兽的巨口!”她慢慢的说道。 梁洛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当时我曾经和黑哥说过同样的话。” 大家收拾了一下,离开了青兰之家,陈阿三和陈宝、阿才瘫倒在座椅上,常静不屑地瞪了他们一眼,她想了想,做好了下一步的准备。 “老邢,”她说道,“我们得找个地方先歇会儿。” 邢斌也觉得疲惫极了,他调转方向盘,车子开到了附近的一家小宾馆,大家开了几间房,把东西都收拾好了。邢斌很兴奋,“今晚吃好的,都想吃什么?” 丁蕾欢呼一声,“能让你这铁公鸡拔毛,我肯定得吃点贵的,我想想啊。”她歪着头,邢斌气得做了个要打她的手势。 “谁是铁公鸡?” 常静却没有笑,她摇了摇头,“让我静静,我要好好合计一下,下面该怎么办。” 邢斌知道她的性格,便点了点头,“那咱们先歇歇,晚一点再去。” 丁蕾不满的撅起了嘴,梁洛见他们打闹着,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他叹了口气,抱着胳膊坐在椅子里,脚上还是很痛,他望了望窗外,天已经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又想起了老郑。 常静打开随身带着的一台小笔记本,她把移动硬盘插了进去,电脑很快有了显示,她打开硬盘,看到里面有不少视频和文档,她随手打开了一个视频。 里面的内容让她触目惊心,只见一群瘦弱的女孩蹲在一起,都被锁着双手,她们惊恐的看着面前的摄像机,摄像机前的一只手正指着女孩,他拉起了其中一个姑娘,那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被拉了起来,常静看到女孩的脸上都是伤痕,面容憔悴而凄苦,这让她的心都揪了起来。 邢斌铁青着脸,“这群畜生!” 常静没有说话,镜头一转,一个瘦高个的男孩出现在镜头前,他指着几个女孩,用手比划着,像是要做些什么,常静惊讶的发现,旁边还有一个铁笼子,里面竟然还有几个孩子正在哭,他们的岁数都不大,也就是四五岁左右。 回到C市 但常静却发现,这个男孩很陌生,她并没有见过。 常静与邢斌对视了一眼,她突然问道,“老邢,你还记得当初田小军说过什么吗?” 邢斌一愣,想了想才答道,“他说了什么?” 常静缓缓地说,“他曾经说见过老陈的老板,还有一个小弟,瘦瘦高高的,这两个人是谁?” 邢斌来了兴致,“问问他们。”他走过去拉过来陈阿三,“你这家伙,这些视频都是你录的?”他恶狠狠地问。 陈阿三打了个激灵,“别急别急,邢队长,其实这不光是我一个人干的,还有刘静文……” “他跑不了!”邢斌冷冷的说道,“你先说你自己,为什么录这些?” 陈阿三害怕的解释着,“我……我也是为了让客户挑选,看那个‘货’比较好……” 邢斌气得真想抽他,“畜生!”他怒吼道。 陈阿三吓得低下了头,不敢说话,常静冷着脸问他,“我问你,当时陈宝去田小军的仓库,你去过吗?” 陈阿三想了想,只好叹了口气,“我去过。” 常静冷笑一声,“算你老实,那你告诉我,这个人是谁?”她指了指视频中的那个男孩。 陈阿三仔细看了看男孩,“哦,他是我的一个小弟,叫啥忘了,我们都管他叫猴子。”他说完又低下了头。 常静点点头,“那他现在在哪儿?” 陈阿三也老实说了,“他现在在我的另一个仓库里,不过不在这边,而是在C市。” 常静笑了笑,“陈阿三,你现在犯的罪可不轻,你想不想立功?” 陈阿三叹了口气,“你不就是想让我老实交代吗,我肯定说实话,不过你们得保证我的安全,我害怕刘静文和叶振国,他们是不会放了我的。” 常静答应下来,“这个自然,我们肯定会保护你的,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带你们来这儿。你明天带我们去找这个年轻人,还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肯定会在报告上写上你态度良好。” 陈阿三只好答应了。 常静又看了看硬盘里的视频,有的视频是叶振国和刘静文与陈阿三在一起吃饭时录下的,他们聊着什么,但没有声音,常静试着放大音量,也没听到什么。 陈阿三在一旁叹了口气,“别白费力气了,那是针孔录像机录的,我总怕他们对我下手,留了这么一手,没想到今天还真用上了。” 常静没有说什么,她仔细的检查移动硬盘里的东西,又找到了不少证据,有田小军和陈宝的,他们在一起说着什么,从拍摄的角度来看,应该是陈阿三坐在车里录下的,常静一眼认出了这是在长水湖附近拍的。 从视频中可以看到,陈阿三的手是裹在一件咖啡色的衣服当中,和田小军说的完全一致。 但让她感到奇怪的是,那个叫猴子的男孩每次都会出现在视频中,虽然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可常静却觉得,这个男孩很不一般。 他眼神冷漠,在拖曳那些被拐来的女孩时,粗bao而无情,就像拉扯着一件物品,而不是活生生的生命。 常静盯着屏幕,她思考着。 丁蕾打了个哈欠,“别想了,明天去C市看看不就得了,反正我也想家了。”她揉了揉脖子。 常静没有办法,只好关上了电脑,陈阿三等人被押到了另一间房间里,由邢斌和罗刚轮流看守。常静盖上被子,躺在床上,丁蕾关了灯,屋里一片漆黑。 黑暗中,常静的眼睛亮亮的,她没有睡。 她仍在思考着。 又是一个晴天。 天空明亮。 常静被丁蕾推醒了,她打着哈欠,“别睡了,还得去C市呢。” 常静揉了揉眼睛,感觉头晕,她没睡好。可现在真没法休息好,毕竟心里装着事儿,谁也睡得不踏实。常静洗漱了一下,和丁蕾来到了隔壁的房间。 邢斌、罗刚和梁洛都准备好了,陈阿三他们也没什么异常,一切都很平静,几只鹦鹉不时的发出叫声,在笼子里转动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大家。 常静看到它们就露出了笑容,她越来越喜欢这几只鹦鹉了,她走上前,把手伸进笼子里,鹦鹉调皮的用喙轻咬她的手指,她很享受这种感觉,“小家伙儿们,该出发了。”她和鹦鹉说着话,邢斌笑了。 “你这么喜欢它们,干脆等办完案子以后,申请收养得了。”他说着把自己衣服上的拉链拉上。 常静回过头看了看他,“可以啊,你养不养一只?” 邢斌摇摇头,“你可别给它们分开,这几只鹦鹉是一个整体,要养就都养。”他坏坏的一笑,“咱们一起养吧。” 常静的脸红了,“讨厌!”她娇嗔了一句,没在理邢斌。 梁洛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没说什么。 大家收拾好东西便出发了,车子驶上了高速,一直朝C市驶去。 常静坐在邢斌的白色桑塔纳上,她看着车窗外,回想着第一次来时的情形,和现在真的很像。 她瞥了一眼邢斌,他正专注的开着车子,没有看自己。 常静扫了一眼后视镜,后面跟着另外两辆车,丁蕾开着捷达、罗刚驾驶着梁洛的夏利,还算顺利。 这次,常静留了心眼儿,每隔一会儿就往后看看,好在这次确实没有人再跟梢了。 中午,大家在休息站歇了一会儿,便又出发了,一路无话,当太阳西斜时,大家终于来到了目的地C市。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路线,大家先到丁蕾的家,海蓝湾小区集合。路也不远,没多久三辆车子就在小区里停了下来。 大家来到了丁蕾的家。 丁蕾很开心,一进门她就扑进了沙发里,“哎,又回来,还是自己的狗窝儿好!”她摸了摸沙发的垫子,“都坐,除了他们三个。”她冷笑着指了指陈阿三等人,陈阿三脸色变得不好看了。 常静却搬了几把椅子过来,她在这儿也住了两天,对房间里的布局很熟悉了,她把椅子推到陈阿三的面前,“坐吧。”她平淡的说。 凄惨景象 陈阿三的脸红了一下,“谢谢。”他坐了下来,犹豫着开了口,“我知道你们肯定瞧不起我们,毕竟我们是犯下重罪的罪犯,怎么配合你们在一个屋檐下呢。”他自我解嘲似的说道。 “你错了。”常静打断了他,“要知道在警察局,咱们也一样,警察和犯人就是在一个屋檐下,什么时候这世界上没有犯人了,也就没有警察了。”她微笑着盯着陈阿三,陈阿三的脸更红了。 他干咳了下,不知该说什么。 常静也咳了咳,“谈点正事儿吧,带我们去你在C市的仓库看看。” 陈阿三默默地点了下头,“这就走吗?”常静点点头,他便站起了身。 邢斌安排了一下,“刚子,你和小蕾继续看着他们俩,”他指了指陈宝和阿才,“小洛,你和我们一起去,万一有锁还得看你的。” 梁洛一阵苦笑,没想到自己的“本领”竟然有一天会用得上。 三个人押着陈阿三,邢斌开着车,常静问道,“说吧,你的仓库在哪儿?” 陈阿三说了一个地址,“东平镇那边。” 常静一愣,“桥山附近?” 轮到陈阿三吃惊了,“你去过那里?” 常静啊了一声,没有回答,“没事儿,我认识那条路,”她对邢斌说道,“走吧,我给你指路。” 邢斌开着车子,一路上,陈阿三还算老实,一直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天擦黑时,一行人到了东平镇。 常静跳下车,四下望了望,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她觉得心情很复杂,杜平,就是在这里留下的线索,让自己找到了继续前进的目标。 可是她人已经不在了。 常静黯然神伤,她打起精神,问陈阿三,“接下来该怎么走?” 陈阿三想了想,“顺着镇口进去,走100米左右,左转的第一个房子。”邢斌点点头,押着陈阿三往镇里走去。 小镇本就不大,其实就是个比较大的村子,现在又是隆冬季节,天寒地冻的,街上没什么人,这有益于调查,按照陈阿三所指的路,大家来到了一个大房子前停了下来。 门口是红色的铁门,和视频里的一样,常静暗暗点头,她捅了下陈阿三,“叫门吧。” 陈阿三犹豫了下,走到了门口,拍了拍门。 过了一会儿,门里传出一个声音,是个男孩的声音,听上去岁数不大,声音非常冰冷。 “谁啊?” 陈阿三急忙答道,“猴子,是我。” 里面的男孩发出了惊喜的喊声,“老板,你可回来了!”他拉开了大门,常静一眼认出了他就是视频里的那个男孩,不过他比视频显得更瘦了,他一见到常静等人,笑容便僵住了,“你们是……” 邢斌往前跨了一步,“你是猴子?”他问道。 猴子愣了一下,突然转身就跑,但是早有防备的邢斌怎么可能让他逃掉,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将他踢倒,他掏出手铐利落的将猴子铐了起来,猴子愤怒的喊道,“你们他妈的是谁啊?凭什么抓我?” 邢斌冷哼一声,“小子,我们是警察!”他揪起猴子,“说,这儿还有别人吗?” 猴子害怕的看着他,“没……没了,”他怯懦地说,“老……老板让我在这儿看着,我都快一个月没出门了。” 陈阿三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看他,常静和梁洛对视一眼,走进了仓库。 这是一个空旷的大房子,里面散发着一阵恶臭,像是什么东西变质后发出的味道,梁洛捏起了鼻子,常静倒无所谓,她早习惯了,她在屋里翻找了一会儿,除了几床破棉被以外,她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 邢斌叹了口气,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推了一把猴子,“叫什么名儿?” 猴子低着头,不敢看他,“猴子。”他小声嘀咕道。 邢斌不满的问道,“我问你大名!” 猴子梗了梗脖子,“忘了。” 邢斌皱起了眉,“开什么玩笑,名字有忘了的吗!” 猴子急了,他抬起头瞪着眼睛,“死tiao子,老子就是忘了,怎么着吧!”他恶狠狠地说道。 邢斌瞪着他,突然想笑,“好好好,忘了就忘了吧。”他苦笑了下,转过头问常静和梁洛,“发现什么了吗?”、 常静叹了口气,“没有,只有几床破被子。”她心里一动,急忙冲了出来,“陈阿三,你们不会是让那些女孩盖这些被子吧?”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陈阿三低着头,不敢看她,“是……”他小声说道。 常静愣住了,这是什么被子啊!都是些满是漏洞和污泥的棉花团,她根本不敢想象那些女孩是怎么忍受的。不知怎么的,她又想起了杜平。 常静冲了过来,她揪住了陈阿三的领子,陈阿三吓得大叫起来,“你要干什么?” 常静气愤的瞪着他,“你……你这个畜生!”她没这么生气过,“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们?” 陈阿三低着头,没有说话,猴子却在一旁冷笑。 “怎么着,她们不就是‘货’吗!给她们盖被子都是多余,反正早晚要出手。告诉你吧,臭**!”他吊儿郎当的说道,“这些被子不光给那些娘们儿盖,连小崽子都盖过。” 常静气愣了,她转过头盯着猴子,“你说什么?那些被你们拐来的孩子,也盖过这种杯子?” 猴子冷笑道,“对啊,怎么了?他们也盖这种被子,不也好好的嘛,大不了死了一扔呗。”他翻了个白眼儿,却没有意识到常静已经愤怒到了何种程度。 常静突然冲到了他的面前,她一记左勾拳打在猴子的脸上,把猴子打得一个趔趄,他吐出一口血水,瞪着常静,“臭**,你他妈敢打我?” 常静还想揍他,却被梁洛一把抱住了,“阿静,别这样!”他急忙说道,“你是警察!” “警察怎么了?”常静吼道,她有些哽咽,“你可知道,我们的同事杜平,就盖过这种被子!”她颤抖着,打量着梁洛,“她还没结婚啊!” 讲故事 梁洛低下了头,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猴子却不依不饶的开始骂了起来,“臭**,你敢打我,到了警察局我就告你们!告你们刑讯逼供!”他恶狠狠地骂,“你他妈不就是个当警察的臭**吗!他妈和那些‘货’也没啥区别,早晚是让人睡得种!” 邢斌气坏了,他走过去揪住了猴子的衣领,“你给我住嘴!”他冷冷的说道。 猴子轻蔑的瞪了一眼邢斌,呸的一口,将一口痰啐在了邢斌脸上,邢斌再也忍不住了,他飞起一脚,将猴子踢飞了出去。猴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嘴里仍然不干不净的骂着,“操你ma的,他妈老子骂你的姘头,你不爱听了是吧?我就骂!” 邢斌擦着脸上的痰,他气急了,梁洛急忙冲过来拦住了他,“邢队,你和阿静都冷静冷静。”他喘着气,“还记得你怎么和我说的吗?不是你一个人和这群畜生有仇!”他坚定的说,“但是你们是警察!” 邢斌喘着气,他用手指着猴子,“你也是人,不是畜生!你那么对待那些女孩和孩子,你还有良心吗!”他指了指胸口,“你也是爹妈生的,你做这些事,就不想想你爹你妈吗!” 猴子突然急了,他咆哮道,“少他妈提我爸妈,他们都死了!要不是他们,我也不会变成这样!他们和你们一样,都他妈是死tiao子!” 梁洛一愣,他盯着猴子,“你爸妈是警察?” 猴子梗着脖子,“对啊,怎么着?”他得意洋洋的说道,“老子连他们都骂,何况你们!” 梁洛诧异的看着他,他朝猴子走了过去,邢斌急忙拦住了他,“小洛,你干嘛?” 梁洛推开了邢斌的手,他走到了猴子身旁,猴子警惕的盯着他,梁洛咽了口唾沫,他张开了嘴,“你爸妈……叫什么名字?” 猴子冷笑道,“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梁洛叹了口气,“我只是好奇,”他顿了顿,“我觉得你像一个人。” 其实不光是梁洛,常静也有这种想法,她在看到视频中的猴子时,就有这种感觉。 猴子沉默了,他低着头不在说话,常静越发感觉这个男孩让她很熟悉,她心里一动,转过头问陈阿三,“刘静文来过这个仓库吗?” 陈阿三仍然低着头,仿佛他不看这一切,就不会影响他,“当然来过,他到这儿来给叶振国和Z总挑选漂亮的姑娘。” 常静忍住气,她继续问道,“他见过猴子没有?” 陈阿三身体震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常静,见常静紧盯着他,只好叹了口气,“见过。” 常静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想起了某些事。 某些能够将人逼死的事。 梁洛也在思考着。 他紧盯着面前的猴子,就像盯着某个人的眼睛。 良久、良久。 空气似乎凝固了,每个人都在沉默。 猴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警惕的打量着邢斌、常静和面前的梁洛。 梁洛和常静突然开了口,声音清晰。 “你姓郑?” 猴子打了个激灵,他茫然的瞪着眼睛,“你们怎么知道?” 梁洛紧盯着他,“因为,你和他说的太像了!”他激动地说道,“简直是一模一样!” 常静也走了过来,她和梁洛紧盯着躺在地上的猴子,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喊出了口。 “郑民!” 也许,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总是会有巧合。 哲学家曾经说过,世界上没有巧合,偶然是必然的一种表现。 但是有时候却会产生一些连科学家都无法解释的奇特巧合,让人叹为观止。 这恐怕就是科学所还没有达到的境界吧。 面前的猴子,和躺在停尸间里的老郑,就是这样子。 猴子,应该称作郑民了,他的下巴抖动着,因为梁洛刚刚说了一句让他难过的话。 “你爸死了。” 郑民没有说话,只是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冷笑起来,“死了就死了呗,他死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啪的一声,他的脸上挨了一记耳光! 是邢斌打得。 邢斌喘着气,死死的盯着他,就像看一个垃圾。 “你知道你爸这些年为了找你都付出了什么吗!”他咆哮道,“他吃的苦数都数不完!你却他妈在这里给他丢脸!” 郑民竟也咆哮起来,“那又怎么样?他他妈早就该死了!”他的下巴颤抖的厉害,仿佛要掉下来一样,“我告诉你们,我没有这样的父亲!他他妈早就该死!早就该死!” 房间里的气氛,凝固的让人害怕。 郑民的眼圈通红,“要不是因为他,我妈也不会死,都他妈是他害得!他倒好,当上了副省长了,要不是我给他拖后腿,他恐怕都当上省委书记了吧?”他冷笑着,“像他这种人,死了才好!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邢斌气疯了,“你……你……”他颤抖着手,想要掐郑民,“你个畜生!我真应该替老郑好好管教下你!” 但,一只手拦住了他。 是梁洛。 郑民瞪着眼睛,继续吼道,“来啊,你他妈有本事解开我,老子和你打一架!看看谁厉害!” 邢斌喘着粗气,想要爆发,但梁洛却死死地拉住了他,“斌哥,”他没有叫邢斌为邢队,“让我和他谈谈,可以吗?” 邢斌看着梁洛,他突然觉得,在这个男孩的眼里,闪现出了自己从未见过的坚强!他犹豫着,往后退了退。 梁洛微笑着,对他鞠了一躬,“谢谢你,斌哥!” 他俯下身,盯着郑民,“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郑民反感的扭过了头。 梁洛苦笑着,“你不爱听,就当我自言自语吧。”他叹了口气,开始了讲述。 “有一个小乞丐,妈妈为了让他上学,不惜去卖yin,只为了能让这个孩子有个好的前途,他被人骂,被人称为没有爹的野种,他小时候就像你一样,和任何一个他所能见到的人打架,只为了能证明自己不是野种。可是每一次,他的妈妈都会为了他而去给别人道歉,直到有一次,他将一个男孩的耳朵咬掉了。” 幼儿园 郑民回过了头,他看着梁洛,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梁洛苦涩的笑了笑,继续讲着,“他被学校开除了,他的妈妈跪在地上向校长祈求,可是校长真的没有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给这个少年讲了最后一堂课,他教会了少年,如何去尊重和感恩自己的妈妈,妈妈为了他能够上学,不惜出卖身体,但却从没有出卖过灵魂!在她的灵魂深处,她向往着纯洁!为了纯洁能得以实现,她必须要让自己的儿子打破这笼罩在他身边的黑暗。” “少年开始懂事了,他开始变得好学勤奋起来,这些妈妈都看在眼里,她为了能让儿子有更好的学习条件,开始接更多的客人,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染上了艾滋病!她的儿子刚刚拿到重点大学的通知书啊!可是一切都完了,她不想再给儿子拖后腿,她已经不配再谈起纯洁这个词,在无尽的血泪中,她吞下了安眠药,在天国里沉睡了。”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她的病,她的儿子失去了入学的机会,连温饱都无法解决,在走投无路之下,这个孩子选择了当一名小偷,他要活下去,虽然是选择了一条让母亲失望的路,但他要活下去!就在他在贫困和孤独中徘徊时,一个天使救了他。” 梁洛笑了笑,看着郑民,郑民也注视着他,“这个天使,叫郑岩平!” “男孩在偷窃中被郑岩平所发现了,但是郑岩平没有报警,他给予了这个男孩新生!但每个人都有黑暗的过去,他也有着不堪回首的往事,但他却敬佩一位伟大的母亲为了儿子所做的牺牲!他想要向她学习,他开始照顾这个男孩,以弥补在儿子身上的愧疚,他一直说自己是想要照顾男孩,是因为他尊重男孩的母亲,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已经把男孩当成了儿子,男孩曾多次想过,如果母亲还活着,他真的想让妈妈嫁给郑岩平,让他当自己的爸爸。” “但最后,郑岩平死了,他被邪恶所击败了,他没有想到,这些恶魔会邪恶到何种程度。但他无怨无悔,就像他给自己所写的那幅字一样,无愧于心!” 梁洛慢慢地讲述着,他的眼泪再次流淌了下来,郑民默默地听着他的话,一直没有在骂人。常静叹了口气,接过了话,“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郑民摇了摇头,目光呆滞。 “他是被逼死的,应该说是因为你!”常静平静的说,“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我已经能够推理出大致的经过,刘静文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他用你作为人质,要挟你父亲承认自己贪污,你父亲为了清白,只好撞墙而死!”她难过的说不下去了,“如果……如果你还有一丝人性,我想让你好好记住你父亲。” 郑民没有说话,眼泪,盈满了他的眼眶。 梁洛从兜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是那幅字!被他折的有些皱皱巴巴了,“这是你爸的,我一直替他保管来着。”梁洛笑了笑,“该物归原主了。”他递给了郑民。 郑民有些痴呆的看着这幅卷轴,梁洛站起了身。 “郑民,我其实很羡慕你。”他慢慢的说道,“我曾经不止一次做过一个梦,梦到我的妈妈还活着,她还是那么美丽漂亮,我真的希望她还活着,能够嫁给老郑。”他颤抖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能够让我也叫他一声爸爸。” 热泪,滚滚的从郑民的眼眶中流淌下来,他泣不成声。 邢斌觉得心里很堵,他走过来抱住了梁洛的肩膀,“走吧,他不值得你和他说这些。”他叹了口气,“咱们赶紧走吧,有好些事还没做完呢。” 常静点了点头,她默然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郑民,不知该说什么。邢斌押着陈阿三,和梁洛走到了门口,常静急忙跟了上来,她推开了大门。 “等一等!”郑民突然喊道。 常静怔住了,她猛地回过头,“怎么了?” 郑民犹豫着,站了起来,“我跟你们走,我要为我爸报仇!”他坚定地说道。 梁洛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舒心的笑了。 夜晚的天空很晴朗,星月浩瀚。 虽然是寒冬,但是常静却觉得有了一丝暖意。 她和梁洛、邢斌带着郑民和陈阿三回到了宾馆后,突然感到很饿。常静心血来潮,非要去饭馆吃点东西,丁蕾和罗刚早吃饱了,他们就看押陈阿三等人,没有跟过来。 常静找了个小饭店,就在街边上,她也不嫌弃这里脏乱差,“快坐下,我可饿坏了,”她招呼道,“吃点什么,我今儿请客。” 邢斌看着她微微一笑,“难得看到你这样放松,看来你心中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了。” 常静也笑着点点头,她感到久违的轻松感,她觉得,此案快要水落石出了。 大部分问题都有了答案,但还有些细节没有想清楚,她还要仔细想想。 不过现在对她来讲,什么都不如好好吃一顿重要。 小饭店的老板端上来三碗面条,常静大口的吃着,尽管味道一般,但她还是吃的很香。 邢斌见她这副吃相忍不住想笑,“当心噎着。” 梁洛也打趣儿的说,“是啊,我们又不和你抢。” 常静白了两个男生一眼,“一边儿去!”两个人哈哈的笑着,低头吃面。 常静嘴里嚼着面条,她抬起头,看了看饭馆对面,是一家幼儿园,里面还亮着灯。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有点不对。 她看了看手表,已经快10点了 一辆车突然从马路对面开了过来,是一辆白色的大面包车,常静扫了一眼汽车,突然一愣。 面包车停了下来,驾驶员从车上跳了下来,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四五十岁的样子,头上有点谢顶。 常静盯着他,见他走进了幼儿园。她心里泛起了一层涟漪,他来干什么。 失踪的杜平 没有多久,一个幼师模样的女人和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男人钻进驾驶室,汽车发动起来,一溜烟儿的开走了。 邢斌见常静不吃饭了,忍不住问她,“你怎么了?” 常静放下了筷子,“你们先吃,我出去下。”她也不等梁洛和邢斌回答,转身就走。 她急匆匆的走到了对面的幼儿园,那个女人还没走,见常静走过来,她微笑着问,“你好,有事吗?” 常静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了警官zheng,在女人面前晃了晃,女人的脸一下子白了。 “我是警察,”常静直截了当的问,“刚刚那个男人和你说了什么?” 不怪她起疑,那个男人竟然是邓师傅! 工作特性让常静不由得不怀疑,她好奇地打量着女人。 女人的脸色变得很苍白,她不自然的一笑,“没说什么啊,他负责给我们幼儿园运生活垃圾,刚刚就是说最近天冷,让我们别再用塑料袋装有液体的垃圾了。” 常静狐疑的打量着女人,她突然觉得女人很面熟。这个女人大概三十来岁,很漂亮,给人一种很温柔善良的感觉,让她当幼师,孩子肯定喜欢。 但是常静却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女人,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是在哪儿。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常静想了想问道,“值班吗?” 女人愣了一下,但马上答道,“对,今天我值班。”她见常静仍然打量着自己,不禁有些紧张,“警官,你……你为什么这么看我?我怎么了?” 常静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神经过敏了,邓师傅那样的生活,即使做点私活儿也是可以理解的,她略微放松了神经,“我能进去看看吗?”她指了指幼儿园。 女人想了想答应下来,“不过你得登个记,”她走到幼儿园门口的警卫室拿出一个本子,“我们这里管理很严,请见谅。”她很友善的微笑着,让常静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女人真的很漂亮,大眼睛、高鼻梁、鹅蛋脸,皮肤很白,小巧的嘴唇非常清秀,即使是常静都觉得自己相比她少了一些温婉端庄。常静签完字,她带着常静往里走去。 幼儿园里很干净,常静仔细的观察着,屋子很整洁,地板擦得一尘不染,每个房间都有玩具,这让人不由得会想到童年。常静好几次都想伸手摸一下,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那样太不礼貌了。 她走到一个房间,看到里面摆放着文房四宝,墙上还有书法作品,其中的几幅字很漂亮,字迹娟秀,常静由衷地赞叹,“这几幅字真好看,谁写的啊?” 女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你见笑了,是我写的。” 常静很吃惊,对女人竖了下大拇指,“真厉害!” 女人只是一笑,“哪里哪里,我这技术也就是教孩子们入门,真要想提高还早得很。” 常静不禁问道,“你是教书法的老师?” 女人点点头,常静深感佩服,她一直喜欢书法,所以对这方面略有了解,这几幅字虽然娟秀,但笔锋坚韧有力,很有功夫,她欣赏着,看了好几遍。 猛然间,她突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 第一幅书法上有一个土字,最下面的一横,作者故意用了回锋笔法,让字体很饱满充盈,而第三幅的书法上有一个圭字,最后的土字上也用了同样的回锋笔法。 可这个笔法却让常静越发的感到眼熟。 是那么的相似! 女人见她看着这几幅字,表情不对,急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常静没有回答,她仍然盯着几幅书法,双眉紧皱。 女人害怕的问道,“警官,到底怎么了?” 常静猛地转过身,神色坚定,把女人吓了一跳,她害怕的低下头,不敢看常静的眼睛。 常静紧盯着她,突然开了口,“请你写一个字,可以吗?”她露出了微笑。 女人不禁松了口气,“当然可以,写什么字?” 常静指了指桌子上的纸和笔,“请你写一个杜字,越大越好。”她紧盯着女人,笑容狡黠。 女人浑身震了一下,她哆嗦起来,“真……真的要写吗?”她断断续续地问。 常静点点头,“当然,而且是现在就写,请你快一点!” 女人无可奈何地拿起笔,她蘸了蘸墨水,犹豫着不肯落笔,常静急了,“请你立刻就写,快点!” 女人无奈,只好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杜字。 常静死死的盯着这个字,不知怎么的,她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女人一点点的往后退着,想要逃走,但常静猛扑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女人疼得啊的一声,“轻一点,你这是干什么?” 常静几乎要把脸贴在女人的脸上了,女人害怕极了,“你要干什么?求求你先放开我!” 常静激动起来,她强迫自己控制住情绪,“杜姐,你是杜平!” 听到这两个字,女人猛地抽搐了一下,就像被电击中一样 ,“不……不不,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杜平,我叫陈娜。”她害怕的说,“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你就是杜平!”常静大吼道,她颤抖着,拿起了那幅字,“你骗不了我,这个字的最后一笔,正好是8画,那是打开你箱子的密码!” 女人怔住了,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你……你发现了……”她突然开口问道。 常静死死地掐着她的胳膊,“你还不承认?你就是杜平!”她扔下纸,两只手掐着女人的胳膊,“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女人愣了愣,她抬起头,看着常静,“你……你不是叶振国的人?” 常静激动起来,“我当然不是,我是从北京调过来的!”她从口袋里掏出警官zheng递给女人,“不信你看,我是专门负责来调查12·1案的!” 女人颤抖着,打开警官zheng仔细看了看,“是……是吗……”她咬着嘴唇,眼泪在眼圈中打转滚,“你……你真的不是叶振国的人……?” 努力 常静用力地点着头,“我当然不是,杜姐,你安全了!” 女人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总算等到这一天了!”她身体一震,突然栽倒在地。 常静急忙抱住了她,“杜姐!杜姐你醒醒啊!”她掐着女人的人中穴,好久,女人才恢复了过来。 她艰难的坐了起来,身体颤抖,“你……你听我说……”她无力的摇了摇手,“我没时间给你解释,不要相信任何人……”她语无伦次的说道,一改刚才的端庄稳重。 常静用力的点着头,她抚摸着女人的头发,“杜姐,你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她好奇地看着女人的脸,“难道你整容了?” 女人点了点头,“我整容了,我是杜平。”她终于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拉我一把,我站不起来了。”常静拉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谢谢,”杜平虚弱的说道,她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常静环顾四周,见旁边有一个饮水机,她走过去拿了个纸杯,按下热水的按钮,倒了点热水端给杜平,杜平喝了几口,脸色终于红润起来。 她放下杯子,眼泪滚滚的流淌着,“我是从地狱逃出来的人。”她苦涩的一笑,让常静非常心疼。 “杜姐,你现在安全了!”她安慰着杜平。 杜平却摇了摇头,“我没有安全。”她咧了咧嘴,“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我们要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庞大的团伙!”她叹了口气,“我从头给你讲吧。” 常静也坐了下来,杜平缓缓地开了口,“你既然看过我留下的视频,前面的事你就应该清楚了。” 常静点点头,她继续说道,“就像我在视频里说的,我跟踪他们去了长水湖,我……我太大意了,我没想到那个老太太居然也是他们一伙儿的,她的儿子叫田小军,他们母子给我下了毒,我当晚就被他**了……”她捂着嘴,大滴的眼泪往下流着。 常静愤怒不已,心中对田小军的恨又增加了不少,“杜姐,你放心吧,田小军已经死了,是被他们灭口了,他母亲还在,她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杜平摇摇头,她呢喃着,“我早就知道,他早晚会死。”她又叹了口气,“他们把我带到了一个岛上,亏得在哪里,我才知道那些女孩的遭遇,就像我刚和你说的那样,我们是在地狱里生活,而我侥幸逃了出来。” “好在,我想出了一个办法,我想尽办法找了一张纸条,在上面记上了一个电话,就是那个邓师傅,”她苦笑着,“我把一个鹅蛋掏了一个洞,把纸条藏在了里面,我盼望着有一天能有人发现这张纸条,好沿着我的足迹能够找到我们,看来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常静难过的说道,“杜姐,都怨我,我如果早点发现就好了,害得你吃了那么多苦。” 杜平摆了摆手,“我这算什么苦,”她用手捂着前额,“相比那些女孩,我这又算得了什么。”她流着眼泪说道,“她们仍然在虎口里挣扎!” 她继续讲述着,“他们肯定是发现了我的身份,那个叫陈阿三的男人应该是个小头目,他带人轮jian了我,还想掐死我,我当时真的以为我要死了,他们把我扔在了郊外的一个草丛里,我整整躺了一天才苏醒过来,好在老天不让我死,我已经不在乎这躯体了,我要为所有被他们伤害的女性讨回公道!我找了个医院整了容,我知道其实如果我现在逃走,他们是不会认出我来的,因为我已经变了模样,但我还是回来了,我敢肯定C市必定是他们的窝点,我要继续调查下去!” 杜平断断续续的说着,常静听的很认真,她不禁问道,“那邓师傅和你是什么关系呢?” 杜平笑了笑,“你还挺厉害的,你肯定早就怀疑到他了吧?”她微笑着,大眼睛里满是笑意,常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看来我的直觉没错。”她说道。 杜平点点头,“是的,邓文昌其实是我的一个远房叔叔,我在这里只有他知道我的身份,当你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告诉了我这件事,但我不敢去找你们,我怕你是叶振国和刘静文的人,他们是暗火团伙的成员,我必须小心谨慎,现在任何人都不能相信,不过好在我猜错了。”她又是一笑,笑的仍然很苦涩。 常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只好拍着杜平的手,“放心吧,杜姐,焦厅一直在找你,我们应该去见见他了。” 杜平却摇着头,“我没脸见他,出来这么久,我什么都没有找到,我始终没有发现这个团伙的幕后主谋到底是谁,这一年多来,我可以说是什么都没做。”她擦了擦眼泪,“你叫常静是吧?” 常静点点头,杜平苦笑了一下,“我帮不了你什么,我已经不是警察了,我也不配再当一个警察,我只能告诉你,陈阿三在C市应该还有一个仓库,用来藏匿那些女孩,我暗中调查,发现这个仓库应该就在这附近。” 常静自豪地一笑,“杜姐,那你可晚了,今天我们已经将那里捣毁了,而且我们发现了一个重要的证人,你知道是谁吗?”她自信的微笑着。 杜平不禁皱起了眉,“谁?” “是郑民,”常静说道,“是郑岩平郑省长的儿子,他是陈阿三的小弟,刘静文用他做人质,逼死了郑省长,现在他愿意和我们去作证。” 杜平啊的一声,表情僵硬,“郑省长……真的死了?”她摇晃了一下,常静急忙扶住了她。 常静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杜平咬着嘴唇,什么也没说,她长叹一声,“郑省长……郑省长都被害了……还有什么办法……”她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常静安慰着她,“杜姐,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哭也没有用,还是和我回去吧。” 刘静文死了 杜平却连连摇头,“小静,我劝你还是回北京吧,我觉得我们这样下去一点用也没有,我没有想到,郑副省长都被他们害死了,就凭我们,是不可能把个案子解开的。”她流着眼泪,“听我一句劝,回去吧。” 常静火了,她猛地站了起来,“杜姐,你要告诉我的,难道就是这句话?”她气愤的嚷道,“都到这一步了,就差一点点了,你竟然要放弃?” 杜平闭着眼睛,她一言不发,“我不想和你吵,你相信我,我们真的办不到……” 常静愤怒的盯着她,“你真是让他们吓破胆了!”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杜平急忙问道,“你去哪儿?” 常静扭头就走,也没有回答,她迈着大步,两条长长的腿奔跑起来,一直冲到了大门口,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痛心、绝望和愤怒此刻都缠绕在她的心头,她不知该说杜平什么,毕竟她吃了那么多苦,可她这样退缩却让自己没办法忍受。 遇到了挫折,如果不学会反击,就只能逆来顺受。 她不想再说杜平了。 常静一直走到了大门口,她伸手去拉幼儿园的铁门。 “等一等,”身后,杜平的声音传了过来。 常静回过头,看到杜平跟了上来,脚步有点虚,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常静瞪着她,“怎么?你还想说什么?” 杜平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着急,我又没说不和你回去,我怎么也要去见见焦厅。” 常静冷冷的盯着她,杜平无奈的回望着她,两人都露出了笑容,只不过,常静是会心的微笑,而杜平却依然是苦笑。 “走吧。”常静说着,打开了门。 小餐馆边上,梁洛和邢斌仍然在焦急地等待着常静。 常静带着杜平走了过来,两人急忙迎了上来。 “你怎么了?”邢斌焦急地问,“什么也没说清楚就走。”他有些生气。 常静没回答他,她指了指邢斌和梁洛,“这是邢斌,重案5队的队长,不过现在被撤职了,这是梁洛,他和郑副省长可有很多故事。”她向杜平说道。 杜平微微点了点头,梁洛好奇起来,他问道。 “她是谁?” 常静盯着面前的两个男人,她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杜平。” 两个人的目光瞪大了。 常静突然觉得,今天的收获真的太大了。 本以为死去的杜平,却意外地出现了。 现在,她真的觉得事态在朝着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发展着。 可能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写结案报告了。 她坐在房间里,慢慢地讲述着,有时候指指杜平,有时候指指别人。邢斌、梁洛、丁蕾和罗刚都在,他们听着常静的讲述,一边打量着杜平。 杜平有些不自然,常静觉得她变得腼腆了很多,似乎是被人强奸以后,女性特有的羞妮让她感到无法适应。 郑民蹲在角落里,两只眼睛紧盯着杜平,他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常静讲完了,她感到口渴,梁洛急忙递给她一杯水,她喝了几口。 屋里的气氛很沉默,邢斌一直没有说话,等常静讲完,他才叹了口气,“刚子,那几个家伙呢?” 罗刚哦了一声,“在那个房间,都铐着呢。” 邢斌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他们带进来吧,怎么也得让杜姐指认一下。”罗刚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杜平好奇地盯着邢斌,“指认什么?” 邢斌苦笑了下,他收住了笑对常静说道,“你照顾下杜姐,待会儿防止她别太激动。” 常静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她伸出手抓住了杜平的一条胳膊。 丁蕾走了过去,她抓住了杜平的另一条胳膊。 杜平有些害怕,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门开了,罗刚押着陈阿三等人走了进来,他指了指杜平,“认识她吗?” 陈阿三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杜平,杜平也看着他,四目相对之下,他摇了摇头,“不认识。” 罗刚冷笑,“是吗,强奸完了,就不认账了?”他冷冷的说道。 陈阿三愣住了,他盯着杜平,“可我真的不认识她啊。” 常静觉得,杜平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她几乎要扑过去了,她急忙抓住了杜平的胳膊,抓得很紧。 杜平用力地点着头,她颤抖着,“没错……就是他!”她突然大吼道,“陈阿三,你这个魔鬼!你当时要是掐死我就好了,没想到吧,我还没死!”她哭泣着。 陈阿三惊恐起来,他颤抖着用手指着杜平,“你……你没死?” 邢斌生怕出什么事,他急忙对罗刚说,“把他带走。”罗刚赶紧押着陈阿三往外走。 常静生怕杜平太过激动,但好在,杜平迅速地控制住了自己,她喘息着,身体因为激动而绷得很紧。 丁蕾很伤心的劝慰她,“杜姐,你别太难过了,都过去了。” 杜平开了口,嗓音很嘶哑,“你们再不放开我,我的胳膊就要折了。”她抬起头,露出了微笑,“别把我抓那么紧,我又不是犯人。” 见她开起了玩笑,常静放了心,她扶杜平坐下,丁蕾给她倒了杯水。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杜平在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不过她已经好多了,没有再激动。 一直没有开口的梁洛突然说道,“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他盯着常静,“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常静没有回答,她也在思索,是啊,接下来该如何安排呢? 她突然有一种空虚感,不知道该怎么走下一步的棋。 常静的手机突然响了,吓了她一跳,她皱了皱眉,掏出了手机。 是焦禄。 她按下了接听键,“喂,焦厅。” 焦禄的声音很焦急,一改往日的沉稳,“小静,出事了!” 常静感觉心里一沉,“怎么了?” 焦禄叹了口气,“刘静文死了。” 常静身体一震,虽然有过心理准备,但她没想到还是发生了,“他是怎么死的?”常静无奈的问道。 “被人枪杀的。”焦禄疲惫的回答,“一点都不加掩饰,就像怕我们不知道一样,事情现在闹得太大了,庞书记让你们立刻带着所有与12·1案有关的人证物证返回局里,他要亲自过问。” 卧室 常静也说不出什么,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如果省委书记再不出面,也说不过去了。好在这边的事情也都办完了,也该是时候回去了。她点了点头,“好的,我们这就往回赶,您别着急。” 焦禄嗯了一声,“那我们在公安厅等你们,你尽快,我这边有点支撑不住了。”他苦笑了下,“来换换我这个老家伙吧。” 常静抿嘴一笑,“焦厅,告诉你个好消息恐怕你就不累了。” 焦禄好奇地哦了一声,“什么好消息?” 常静笑着答道,“我让您听一个人的声音您就知道了。”她把手机递给杜平,“杜姐,是焦厅。” 杜平犹豫了下,“我现在不想接他的电话,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回去见了面再说吧。” 常静皱着眉瞪着她,她只好接过电话,“喂,焦厅。” 焦禄愣了半晌,诧异的问道,“你是……你是小杜?” 杜平点了点头,“是我,厅长,”她吸了吸鼻子,“我……我给您丢脸了。” 常静在一旁听着,她能听出焦禄的声音很急切,“什么也别说了,孩子,我们安排不周,让你吃了很多苦,你马上回来!我要求你归队。” 杜平张了下嘴,但是还是没说出什么,她只是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常静忍不住笑了,“好不容易通个电话,你还给挂了,也不多聊聊。” 杜平也笑了,笑的很苦,“聊什么?有什么可说的?难不成还把那些现眼的事儿说一遍吗?” 常静见她这么说也不好在说别的,大家收拾了一下,准备返回省城。 邢斌、丁蕾和罗刚准备当司机,驾驶这三辆车,梁洛想了想,站了出来。 “要不然,让我来吧。”他说道,“你们都那么累了,歇一歇,我还开我那辆破车。” 罗刚犹豫着,看了看邢斌,邢斌却很放心,“那也行,那你开车,你和小静坐一辆车吧。” 常静心里一暖,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邢斌,她没想到邢斌的内心是如此的光明。 罗刚还有些犹豫,邢斌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你别婆婆妈妈的了,赶紧帮我。”罗刚只好闭上了嘴。 一个小时后,三辆汽车驶上了高速,邢斌和罗刚驾驶桑塔纳,押着陈阿三和郑民等人,丁蕾和杜平驾驶捷达,而常静和梁洛开那辆破夏利,顺便带着四只鹦鹉。 梁洛费力的用受过伤的脚去踩油门,常静关心的问他,“要不要紧?” 梁洛笑了笑,“没事儿,我车技好。”他故意吹起了口哨,几只鹦鹉听到他的口哨忍不住叫了起来。 常静哈哈大笑,“人有人言,兽有兽语啊,看来它们听得懂你的话。”她调皮的说道。 梁洛知道她爱开玩笑,也习以为常了,“你要是想夸我,能不能别埋汰人啊。”常静咯咯直乐,他耸了耸肩,“咱们直接去公安厅?” 常静笑了笑,“为什么这么问?”她盯着梁洛的脸,梁洛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我认为你并不想直接回省厅。”他说道。 常静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确实有点事儿要做,让他们先走,我给老邢打了招呼了。”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总感到那儿不太对劲儿,我得调查一下。” 梁洛也微微笑笑,没有回答,常静看了下手机导航,“下个路口出去。”她指了指右侧,“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梁洛应了一声,打开转向灯,车子驶下了高速。 他们已经回到了省城,街道繁华了不少,常静盯着手机导航,指挥梁洛驾车。汽车开了半个小时后,来到了一个小区,梁洛看了一眼门口的牌子,上面写着安心家园四个字。 他皱了皱眉,“这是哪儿?” 常静笑了,“当时去老郑家抓你的那个警察,你还记得吗?” 梁洛当然记得,他脱口而出,“那个叫刘静文的?” 常静点了点头,“我问了下老邢,他就住这儿。”她打开车门,“赶紧走,你得帮帮我。” 梁洛赶紧下了车,他锁上车门,紧跟着常静,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小区。 刘静文的家在1单元29栋10层,常静坐上了电梯,她看了一眼四周,没什么人,她暗自点了点头。 电梯一直来到了10层,两个人出了电梯左拐,一直来到1017号的房门前,门上贴着封条,并没有人看守。常静松了口气,她并不想惊动任何人。 她打开包,掏出两副手套,她戴上一副手套,并把另一副递给了梁洛,梁洛也戴上了,常静指了指房门,“能不能打开?” 梁洛料到她会让自己开锁,他蹲下身看了看锁孔,“呦,还是外国货,”他笑了笑,“不容易。” “要是容易,我还用请您梁留香梁大侠吗?”常静打趣儿的说,梁洛一乐,从口袋里掏出了铁丝。 也就是五分钟,锁孔传来咔哒一声,门开了,常静掏出两个鞋套递给梁洛一副,两人穿好鞋套,小心地走进了这个房间。 常静关好了房门,梁洛四下看了看,房子并不大,但是装修的很豪华,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咱们要找什么?”他问常静。 常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刘静文肯定料到自己要出事儿了,他在家里一定留下了证据!” 梁洛点点头,他正想往阳台方向走去,常静却拦住了他,“去卧室。”她说道。 梁洛一愣,“为什么?” 常静说道,“卧室里一定有问题。” 这让梁洛有些诧异,“你是怎么知道的?” 常静叹了口气,“刘静文告诉我的,哎,他还调戏我来着。”她摸了下脸颊,想起刘静文亲自己的那一下,感到心里很不舒服。 梁洛忍不住和她开玩笑,“谁叫你长得那么漂亮,哈哈哈!”常静气得踢了他一脚,正好踢在他受伤的那条腿上,“哎哟!”梁洛惨叫了一声。 常静吓了一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涨红了脸,“谁让你欺负我……” 游戏 梁洛摇了摇头,“哎,女生啊,就是这么不讲理,”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脚踝,“行了,进卧室吧。” 常静白了他一眼,当先一步走进了卧室。 刘静文的卧室很大,屋里的陈设也非常豪华,常静皱着眉看了看四周,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纸条。 “如果你们真的将我逮捕了,我向你们交代,请仔细搜搜我的卧室,里面的东西会让你们大吃一惊!” 她读着这句话,皱起了眉,卧室里会有什么呢? 她抬起头,仔细的打量着这件卧室。 房间正中放了一张大床,是欧洲风格的,常静想到刘静文的流氓相,心里一阵恶心,他肯定在这床上祸害过不少女孩子。 她看了看床的对面,那是一张办公桌,因为这间房间非常大,正对着床的地方放着这张大办公桌也并不显得拥挤,这就像一个办公室一样,后面是一个很大的书柜,前面是老板椅,搞得就像被包裹着的王座一样。 常静走到书桌前,她抚摸了一下桌子,上面并没有尘土,她思索着。 梁洛也走了过来,他看了看后面的柜子,突然笑了,“这家伙还挺有诗意!”他指了指书柜。 常静好奇地看着他,“怎么有诗意了?” 梁洛为她解释道,“你看,这个柜子的正中间,正对着椅子的地方。”常静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柜子的正中间是空的,椅子正好镶嵌在这个空挡里,书柜上有四颗装饰用的玻璃球,排在空挡的四个角上。 “这代表了什么?”常静对梁洛问道,但她也感觉到了一丝诡异。 梁洛哈哈一笑,“你这都不懂吗?”他走过去,用手指了指上面的玻璃球,“你看上面刻的是什么?”常静走过来看了看,她一下子明白了。 四颗玻璃球分别是红色、黄色、绿色和蓝色,它们上面刻着火焰、海洋、风暴和树木。 “四大元素?”常静脱口而出。 梁洛点了点头,“红色的刻着火、黄色的刻着风、绿色刻着树木代表土、蓝色刻着海洋代表水,这是四大元素!” 常静兴奋起来,她用力地一拍梁洛的肩膀,“行啊你!我就知道带着你来准没错!”她仔细的打量着四颗玻璃球,“可是我想不明白,他在柜子上刻这个干嘛?” 梁洛摇了摇头,“我也想不通,但是这肯定有问题!” 常静白了他一眼,“废话!”她伸手在玻璃球上抚摸着,不小心按了一下蓝色的玻璃球,玻璃球竟然陷了下去! 常静吓得啊的一声,但随即,她听到书柜后面传出了一个奇怪的音乐声,只有一下,滴的一声,很像一首歌的某个节奏。 紧跟着,书柜的空挡裂开了,里面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保险柜! 常静兴奋地蹲下身,“快,看你的了!”她指了指柜子门,“打开它!” 梁洛走上前看了看,却摇了摇头,“这不是锁孔,”他指了指保险柜的门,“这个装置很奇怪,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他皱着眉说道。 常静有些失落,她用手在柜门上的装置上按了一下,没想到装置上竟然亮起了一个小灯! 随即,屋里竟然传出了刘静文的声音! 常静吓坏了,她几乎喊出声来,但梁洛急忙抓住了她的手,“别怕,你听,是喇叭!”他指了指屋顶的上,上面竟然藏有几个喇叭! 刘静文的声音显然是录好了的,在喇叭里,他不紧不慢的说道。 “欢迎来玩这个游戏,我想你既然能发现这里,就已经证明你很聪明了,但你是否更聪明,还需要经过考验!” “你面前的这个柜子里拥有着我的全部秘密,你如果想要获取到,就必须通过这个游戏,我是不会把秘密交给一个笨蛋的,现在开始,我会放三首歌曲,但只有前半段,可是那四颗元素石上有相应的音符,按动它们就会传出相对应的声音,它们分别是火代表哆、风代表来、水代表唆、土代表西,当我放完一首歌曲后,你只要按照顺序将下面的歌曲接下来,就算通过了,放心,这几首歌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它们缺少的音符,都能通过这四颗元素石弹奏出来,只要你能做到,我的秘密就都对你敞开!” “但是你要知道,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如果你弹错了或者没有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任务,柜子里的自毁程序就会启动,届时,你就再也别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了!”刘静文说着哈哈狂笑,笑声非常的肆无忌惮! “要是没什么意见,游戏开始!每首歌只有10分钟的时间,你要努力哦!” 声音到这里便消失了,但是紧跟着喇叭里传出了一首音乐! 常静焦急起来,“这个混蛋!这谁做得到!亏他想的出来!”她着急地说道,紧紧攥着梁洛的手,“这可怎么办?” 梁洛却冷静下来,“别吵!”他吼道,并且侧过耳朵仔细的听着,“好好听听,这首歌是什么歌?” 常静无奈,只好静下心来听,音乐非常哀怨凄凉,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歌,随着歌曲一点点的放着,她的内心越来越焦躁不安!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她焦急地想着,她根本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何谈接下去。 可梁洛却越听越乐,他露出了笑容。 歌曲停了下来了,刘静文的声音响了起来,“好了,快一点吧,只有十分钟哦!”他又是一阵狂笑。 常静真的快抓狂了,她拉着梁洛,“阿洛,该怎么办!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打开这个箱子?绕过这个劳什子的玩意!” 梁洛却摇了摇头,他站起身,把手放到了玻璃球上。 常静惊叫一声,“你要干什么,别乱来!”可是梁洛已经按下了蓝色的玻璃球,声音响了起来。 常静闭上了眼睛,就在那一刻,她几乎觉得一切都完了,可没想到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诧异的睁开眼睛,看到梁洛在蓝色的水石上按了三下,又在红色的火石上按了一下,紧跟着按了一下绿色的土石。 妈妈的歌 他紧张的盯着喇叭,久久没有动。 常静更是担心到了极点,她害怕的抓住梁洛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良久,刘静文的声音传了过来,“嗯,还不错,第一首歌你答对了,现在准备好,第二首歌要来了!” 梁洛松了口气,“还好,这是二泉映月,瞎子阿炳的二胡名曲,好多人都不知道,亏着我小时候学过二胡!”他笑了笑。 常静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总算松了口气,但马上,她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喇叭里又传出了一首乐曲! 这次的歌曲欢快明亮,而且节奏非常欢快,梁洛紧皱起了眉,“奇怪,这是什么歌?”他呢喃道,但这次常静却露出了微笑。 歌曲停了,她马上走过去,在玻璃球上依次按了下去,刘静文的声音再次传来,“还好,被你答对了,现在请准备好,第三首歌要来了!” 常静吐了口气,对梁洛苦笑了下,“是小提琴曲夜莺,你以为就你学过。”她微笑了下,露出一嘴可爱的小白牙。 梁洛苦笑了下,“打起精神吧,第三首歌恐怕更难了。” 两个人全神贯注的听着,喇叭里,传出了第三首歌。 这次,两个人全都紧张起来,因为这首歌非常凄楚,声音悲伤,就像一个女人在夜晚低声吟唱着,使人久久无法平静。 常静愣住了,这首歌她真的没听过,她绝望地回过头看了一眼梁洛,梁洛的表情让她更加害怕,他也紧皱着眉。 歌声听了,喇叭里传来了刘静文讨厌的声音,“好了,要快啊,时间不多了!” 常静急忙盯着梁洛,“这是什么歌?” 梁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好像听过,这首歌怎么这么耳熟。”他紧皱着眉,努力思索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常静焦急起来,她看了一眼手表,还差3分钟。 “快点!”她焦急地喊道,“我们没时间了!” 梁洛死死的盯着四颗元素石,他额头上的青筋都绷了出来,看样子已经是尽了十二分的力。 常静看了下表,还差1分钟。 时间,真的不多了。 “快啊,阿洛!”她都快哭了,“我们真的没时间了!” 梁洛摇着头,但是脸色刚毅,“别着急,我肯定能想起来!”他说道。 还差52秒。 常静知道没希望了,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一切都要完了。 40秒。 梁洛突然抬起了头,他大步走到了墙边,把手放到了元素石上,他深吸了口气,用力地按了下去。 常静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不相信梁洛能在这短短的20秒内想出答案。 可奇迹,就这样发生了。 梁洛快速的把元素石依次按动,他真的将这首歌接了下去。 当他按下最后一下的时候,常静注意到梁洛的脸上也有了眼泪,但不像是着急所造成的。 喇叭里一片死寂。 常静呆呆的看着保险柜,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陷入了巨大的恐惧。 有时候,直面生死都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 因为你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在等着你。 刘静文的声音终于传来过来,“好吧,算你厉害,都答对了!”紧跟着,保险柜传来咔哒一声,门开了。 常静感到一阵眩晕,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险……”她呢喃着,“好险……”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梁洛也流下了眼泪,他走到常静身旁坐了下来,“你知道吗,我想感谢我妈妈。”他笑了。 常静流着眼泪,却笑嘻嘻的看着他的脸,“为什么?你别告诉我,阿姨在你小时候唱过这首歌。” 梁洛耸了耸肩,“真的是这样,这首歌叫打碗花,我记得妈妈在我小时候哼唱过,这是一首民谣,很少有人听过。”他说着皱起了眉,“刘静文是怎么听过的呢?” 常静被他这一说,也感到了奇怪,但现在没时间好奇,她快步走过去,把保险柜里的东西取了出来,里面有几个黑色的塑料袋,常静试着搬了一下,发现很沉,她心里一动,用力将塑料袋拉了出来。 她打开了袋子,梁洛凑了过来,两个人的脸都变色颜色,袋子里竟然装着十几根金灿灿的金条! 常静急忙打开其它几个袋子,里面装的不是金条,就是玉石和贵重的宝石之类。 刘静文相当聪明,他把赃款都换成了这些硬通货,东西又少又值钱,方便他藏匿。 常静数了数,一共是3袋子的财物,价值足够千万! 她皱着眉,不知该说什么好,这群恶魔! 梁洛突然拉住了她,“那是什么?”他用手指了指,常静看到保险柜里还躺着一个黑色的移动硬盘,她拿了出来。 “看来,刘静文的秘密都在这里面。”常静沉吟道,她摆弄着硬盘,打算打开看看。 梁洛扫视了一下四周,“咱们还是赶紧走吧,我还是有点担心。”他还是对上次在木林花园被老太太举报而耿耿于怀,生怕再发生那种事。 常静飞快地扫了一眼地上的财物,她想了想,抓起了袋子,“走吧。”两个人拎着这些赃物,离开了刘静文的家,快步走出小区,回到了车上。 常静把东西放好后,坐上了副驾驶,梁洛系好安全带,她突然回过头说道,“你记住,千万别对任何人说我们发现了这个硬盘。” 梁洛明白她的意思,他点点头,“放心吧,我就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常静会心一笑,梁洛发动了车子。 “去哪儿?” 常静略一思索,“去省厅。” 叶振国站在办公室里。 这个办公室不是他的,而是焦禄的。 焦禄此刻坐在沙发上,没有一点办法,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一个人站在窗前,是叶振国,他正扫视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辆。 另一个人坐在焦禄的座位上,正在看他的电脑,是庞震。 他哪个也惹不起。 焦禄叹了口气,心里烦躁,庞震听到了这声叹息,他抬起头,冷冷的盯着焦禄,“有事儿吗?” 叙述案情 焦禄回过神来,急忙摇了摇头,“没什么,庞书记。” 庞震冷笑一声,没有说话,焦禄只好低下了头,他在思考该如何应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叶振国看到焦禄这副模样,不禁得意极了,他转过头继续盯着楼下,心里暗暗高兴。 几个月来,他受够了这个老厅长对他近乎监视一样的态度! 他用鼻子哼了一声,也不避讳,仿佛怕焦禄听不见一样。 可他马上警觉起来,楼下正有两辆车子开过来,一辆捷达和一辆桑塔纳,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邢斌回来了! 汽车停了,邢斌打开车门,离开了驾驶室,他环视了一下,周围都是怀疑的目光,邢斌并不在意,他竖起了衣领,大步朝着省厅的大门走去。 罗刚、丁蕾押着陈阿三、陈宝、阿才和郑民跟在他的身后,杜平走在最后,她的表情非常茫然和紧张。 一行人走进了省厅大门,大家纷纷侧目,邢斌带着大家一直来到了焦禄的办公室,他敲了敲门,用明亮的声音说道,“报告!” 焦禄身体一震,他喊了一句,“进来。” 门开了,大家走进了办公室,邢斌扫了一眼叶振国,他正皱着眉看着自己,邢斌暗暗冷哼了一声,他在心里暗骂,“畜生!” 叶振国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他心里也在暗骂,“小王八羔子,等会儿有你受的!” 只有焦禄,他焦急地往后张望,他没有看到常静。 她去哪儿了?那个可爱漂亮,但机警敏锐的女孩。 可办公桌后的一声咳嗽,打断了他。 庞震开口了,“大家都来了?”他连动都没有动,还牢牢地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死盯着邢斌。 叶振国急忙开了口,“斌子,这是省委的庞书记。” 邢斌表情冷漠,他只是点了点头,“庞书记。” 庞震唔了一声,“哦,你就是小邢吧?很好,这次你们辛苦了。”他扫了一眼众人,“谁是常静?我有话问她。”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焦禄却走了上来,他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一把抓住了杜平的手,杜平吓了一跳。 焦禄死死盯着她,半晌,他才开了口,“你整容了吗?” 杜平叹了口气,算是承认了。 焦禄也叹了口气,表情复杂,“孩子,委屈你了。”他紧紧抓着杜平的手,“你模样变了,但是气质没变,我认得出是你!” 杜平苦笑了一声,“看来我这个整容手术做得并不高明。” 庞震不满的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们的话,“我在问谁是常静?请你站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丁蕾向前跨了一步,庞震好奇地打量着她,丁蕾却开了口,“首长,静姐现在不在,她去调查别的案子了,过一会儿才到。” 庞震哦了一声,他有点生气,“太没时间观念了。”他嘟囔道。 丁蕾却又开了口,不卑不亢,“首长,我不知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只想告诉您,我们是在冒着生命危险去调查,如果仅仅是因为几分钟您等不了的话,那是对我们工作的蔑视!” 庞震冷冷的瞪着她,眼神很可怕,罗刚急忙拉了一下丁蕾的袖子,可被她甩开了。丁蕾也瞪着庞震,没有一点点害怕。 叶振国感到为难,他走上前呵斥道,“丁蕾,怎么说话呢!”他满脸是笑的对庞震说道,“小同志,脾气不好,这两天估计是受了点苦,说话冲,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丁蕾不屑地别过了头,庞震哼了一声,“年轻人受点苦是应该的,说话冲也可以理解,有情绪说出来嘛。”他把身体靠在了椅子上,“那我们只能等一会儿这位常调查员了,多少事儿因为她的不守时而耽误了,这是个人素质的问题。” 叶振国连连赔笑,“是是是,您说的对。”焦禄感到很反感,但他没有说话。 破夏利终于开到了省公安厅,常静向门卫出示了自己的警官zheng,车子这才开进了省厅的院子,她和梁洛走下了车,常静眼尖,她一眼看到了邢斌的桑塔纳,“嚯,他们都到了。”她自言自语的说道。 梁洛耸了耸肩,“都多久了,咱们在刘静文家里待了那么半天。” 常静打断了他,“阿洛,千万记得待会儿有人要问,千万不要说硬盘。”她扫视了一眼四周,小声说道。 梁洛点点头,“放心吧,你都说了好几遍了,没人会知道的。” 常静松了口气,她和梁洛一前一后的走进了省厅,直奔焦禄的办公室。 走到门口,常静感到有些压抑,她皱了皱眉,敲了敲门。 门一开,邢斌的脸露了出来,他欣喜地一笑,“你们可来了,赶紧进来。” 常静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看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这才明白刚刚为什么感到压抑。 叶振国开了口,声音生硬,“小常,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庞书记。”他抬起手,指了指庞震,“庞书记,这就是北京来的常静。” 庞震点了点头,“常调查员,见到你可真不容易。”他冷冷的说道,常静一怔,她明显感到这话不是味儿。 但她没显示出来,“庞书记,您好,实在是这个案子太复杂了,我一直没能抽时间回来,请您别介意。” 庞震没有回答,他也没站起来,“解释一下吧,到底怎么回事儿?”他不高兴的说道,“先是郑岩平,现在又是刘静文,自从你开始调查以来,我们这儿已经折损两名要员了,而且都是死的不明不白,这到底是怎么搞的?” 常静想了想,开始了讲述,她显示把郑岩平和梁洛的关系讲述了一遍,“庞书记,这是梁洛。”她把身后的梁洛拉了出来,“他可以作证,郑岩平作风清廉,为人正直,有关他贪污的事情经过我的调查,是与12·1案有关,犯罪团伙‘暗火’的成员里就有刘静文,他作伪证逼死了郑岩平,而要挟郑岩平的人质就是他的儿子郑民,” 反咬一口 她拉过郑民说道,“刘静文用郑民做人质,要挟郑岩平,逼他自尽,将这个案子做成了死案悬案。” 庞震打量着梁洛和郑民,他没有回答,而是用质疑的语气问道,“你有证据吗?” 常静点点头,“有啊,郑岩平和焦厅长曾经派警员杜平前去调查12·1案,他们怀疑有我们内部的人纵容和包庇这种黑恶势力,所以一切都采用暗中调查,这是杜平调查到的,”她掏出那个皮夹子,并指了指一旁的杜平,“杜警官忍辱负重,她调查到了这起案子的真相,为了调查她甚至整了容。” 杜平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庞震却打断了常静,“小常,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我问的是你有没有直接证据!”他摊开了手,“你要知道,人证是可以说谎的。” 常静愣住了,她没想到庞震会这么说,但她马上取出了U盘,“您可以看看这个,”她说道,“这是这名犯罪嫌疑人陈阿三所记录的,他是暗火集团的重要成员,他负责处理拐卖的人员,这是他录下的视频。” 庞震盯了一眼陈阿三,陈阿三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冷哼了一声,把U盘递给旁边的叶振国,“放一下。” 叶振国答应一声,找了台电脑,打开了U盘,他选择了一个视频打开,屏幕上的画面让屋里的人都吸了口冷气,焦禄喃喃的说道,“这群畜生!” 叶振国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不甘示弱的回瞪着叶振国,庞震生气的拍了下桌子,“令人发指!”他气愤的说,“这都是这个叫陈阿三的嫌疑人做的?把他押下去!”他指了指陈阿三,叶振国答应着,就要带陈阿三走,常静急了。 “首长,您这话什么意思?”她焦急地说道,“陈阿三哪儿有这么大的能耐,他背后有人在暗中支持他!” 庞震却摆了摆手,“可我现在看到的,就是他对这些受害人所做的恶行,你并没有让我亲眼看到有别人参与。” 常静急了,“可是书记,我这里有证人。” “人证不如物证!”庞震打断了她,“你得让我看到东西,我才能相信!” “你……”常静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反正就是有人在支持陈阿三,要不然他不会有这么大的实力能做出这些事来。” “那是谁在支持他?”庞震紧跟了一句,“你得让我知道是谁?” “是我。”旁边的叶振国突然开口了,吓了大家一跳。 常静讶异的看着他。 庞震冷冷哼了一声,“你这话什么意思?” 叶振国没有直接回答,“书记,这里面有个事儿,我一直没说,我检讨,这是我的错误。”他赞许的对常静说道,“多亏了常调查员,我才知道这家伙的真实嘴脸!”他恶狠狠地盯着陈阿三说道。 陈阿三吓了一跳,他抬起了头,“叶局,我……” “你给我住口!”叶振国恶狠狠地说道,他转过头对庞震说道,“书记,我要检讨,我认识这个陈阿三。” 屋里的气氛紧张起来,庞震死盯着叶振国,“叶振国,你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儿?” 叶振国说了声是,他清了清嗓子,“还是一年前,那是一天下班,刘静文突然叫住了我,说家里来了个亲戚,是做生意的,要请他吃饭,他想让我一起聚聚,我当时就很反感,说你们家里人聚会叫上我干嘛,但他非拉我去,我便只好跟着他去了饭店,在那儿我见到了这个陈阿三。”他指了指陈阿三,陈阿三害怕的看着他。 叶振国继续他的讲述,“我当时问他们请我干什么,陈阿三和刘静文说就是想和我交个朋友,我和他俩吃了顿饭,后来又聊了几次,我才知道这个陈阿三想在这边开厂子,害怕遇到困难,想找一个朋友能帮他处理,我这里做得不对,收了他一些礼物,价值不低,但是我都没动,我想就是交个朋友而已,并没有多想,哪知道他和刘静文竟然背着我做这种缺德事儿!我要向您检讨,这是我的错!”他说着从口袋里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张纸条,“这是陈阿三送我的东西,我都没有动,现在我向您检讨,我愿意接受组织上对我的处罚。” 这番话,几乎让常静气炸了肺,她死盯着叶振国,没想到他竟然能这样无耻! 庞震接过了纸条,他打开看了看,“嚯,是不少,一套黑檀家具、几箱名酒、一套家庭影院,”他咳嗽了下,“不过也不是太多,不过这是个警钟啊!叶振国,你差点犯了严重的错误!”他严肃地说道,“不管怎么说,你毕竟犯了错,待会儿让老焦带你去纪检委,你配合他们把问题交代清楚,依法处理!” 叶振国挺了挺身体,“是,我一定积极配合,就是撤掉我这个局长我也毫无怨言!”他低下了头,“因为我不配,是我间接的造成了12·1案。” 庞震痛心的摇了摇头,“我真是没有想到,我们的内部竟然还能出这种事,我这个书记有责任。”他站起了身,“小常,你做的很好,刘静文这样的败类必须查清楚!他的死看来一定是这个叫暗火的组织杀人灭口,你要继续调查下去。” 常静冷冷的盯着他,“首长,我觉得这话不对!”她严厉的盯着庞震,看得庞震很不自然,“这里面有问题!” “哦?”庞震冷冷的问,“有什么问题,这不明摆着嘛,刘静文已经腐败了,他想行贿叶振国,但是没有成功,结果被组织杀死灭口。” “不对吧,”常静摇了摇头,“既然他行贿不成,自己又暴露了,这个组织完全可以把所有罪责全推到他身上,根本没必要杀死他,他们杀了他就等于向我们表明,他们还没有被我们消灭彻底,那他们干嘛要冒这样的危险去杀刘静文呢?” 庞震一时语塞,“这个……这个……谁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儿,可能是分赃不均而造成的内讧吧。” 讲不出理 “哦,您还知道他们分赃?”常静冷笑道。 庞震的脸沉了下来,“常静,我觉得这是你们调查员应该做的事,你要有疑问,完全可以对这些嫌疑人进行审问。”他指了指陈阿三等人,“还有你!”他又用手指了下梁洛,“你一个陌生人,在郑岩平家里住了那么久,就没有一点点企图?你的嫌疑更大!常静,我感觉有必要对他也进行一下调查!” 梁洛气得脸色发白,但常静抓着他的手,常静也很生气,但她尽力克制住了自己,“首长,您是让我们调查还是不让我们调查?”她反问道。 庞震不高兴的说道,“当然是让你们调查了,这不是废话吗。” “那既然您让我们调查,就应该让我们查到底,”常静厉声说道,“可您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庞震也生气了,“我什么意思?我并没有干预你们调查,你要调查就调查好了!”他摇了摇头,想要离开,“你要是怀疑刘静文就去调查他,要是怀疑叶振国就让他配合你们调查,但我告诉你,你不许污蔑好人!”他指着常静的鼻子说道。 常静冷笑起来,“好人?如果您认为叶局这样的小人行径都算得上好人的话,那可真是让人无语了。” 叶振国火了,“常静,你骂谁呢?” 常静冷笑,“我没有骂人,我是在说心里有鬼的人。” 叶振国觉得扎耳朵,他走了上来,“我发现你越来越讨厌了,一个姑娘家的,说话指桑骂槐,一点教养都没有!” 常静冷笑着反唇相讥,“是吗?遇到文人讲礼仪,遇到武将动刀兵,遇到您这样的人,我只有这样的话回答您!” 叶振国气得用手指着她的脸,“你……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行了!”庞震猛拍了一下桌子,所有人都看着他,“接着吵啊!吵翻了才好!”他狠狠地盯着常静,“我说了,你可以调查,但是不许带有个人情绪,你现在这个状态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我会把你今天所说的向你在北京的领导汇报的。” 常静冷哼了一声,“随您的便,您要是想说什么就写吧。” 庞震忍无可忍,他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回过身对叶振国说道,“你现在安排一下,把这几个人押起来。”他指着陈阿三、阿才、陈宝和郑民,“还有这人,”他又指了指梁洛,“都要严格看管起来,不能让他们跑了,把12·1案的证据也都保管好,别弄丢了。” 叶振国犹豫着,他看了看常静没有动手,庞震更生气了,“看她干什么,赶紧的!” 常静急了,“首长,你这是违反规定!叶振国现在也涉及到了此案,他应该回避!” “他的问题我会处理,不用你教我!”庞震抬高了声音,“你私自带走证人、嫌疑人和证据,不向局里报告,这个罪责更大!你还是想想怎么写个检讨吧!” 常静气急了,她看着叶振国,又看了看焦禄,焦禄脸色铁青,什么话也没说,她感到失望极了,“你……你们……”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陈阿三腿一软,突然跪了下来,“常警官,我求求你,千万别让他们把我带走,那我就是死路一条啊!念在我对你说实话的份上,你救救我吧!”他抱住了常静的腿,用力地在地上磕头。 庞震嚷嚷着,“还不来几个人,赶紧带走!这成什么样子了!”他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外面很快走进来几名警察,押着还在哀嚎的陈阿三走了。 梁洛的手不禁开始打颤,他看了看身旁的郑民,郑民也是脸色苍白,常静真的急了,她横跨了一步,挡住了几名警察,“不能带走他们!” 几个警察面无表情,“常警官,请你让开,别为难我们。” 常静死死的瞪着他们,“我不会让开的!”她攥紧了拳头,“你们想怎么样?” 一旁的焦禄叹了口气,“行了,你们几个去吧。”他挥了挥手,“我们这都成什么了,耗子动刀吗!”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焦厅,您这不是让我们不好办吗。” 焦禄长叹一声,“你们走吧,庞书记那里我去解释。”他又挥了挥手,“赶紧走吧。” “可是……”几名警察还有点犹豫。 焦禄突然爆发了,“赶紧给我滚!”他瞪圆了眼睛,样子非常吓人,几个警察害怕极了,他们低着头走了。 常静看着还敞开着的房门,眼泪忍不住滚滚落下,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焦禄走到了她的身旁,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尽力了,好好休息去吧,这件事,真的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他难过的说道,“都怪我和老郑啊……我们真是吃饱了撑的……”他自嘲道,“没事儿找事儿。” 常静转过头,冷冷的瞪着他,“焦厅,如果您这样说,我不能苟同!”她坚定地说道,“郑省长说得对,这就是一锅臭水,我也要把它打翻!让世人都看看他们有多臭!”她说着抬腿就走。 焦禄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一句话也没说。 常静一路狂奔着,她冲出了省厅,满脸是泪,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失脱了。 体能透支,使她都有些站立不稳。 身后,一只手扶住了她。 常静苦涩的一笑,她知道是谁,肯定是邢斌。 “你不用管我了,”她叹了口气,“我没事儿。” “我不管你,难道看着你倒下吗?”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是个女人。 常静一愣,她转过了头。 竟然是杜平。 她正冲着自己笑。 常静也对她笑了,但是是苦笑,她流着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大喊道,不争气的哭了。 杜平伸手抱住了她,“别哭了,傻瓜,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她微笑着,“坚强起来,你对我说的。” 车子在路上高速行驶着。 常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脸色阴沉。 她反而开始有了奋战下去的勇气。 一语惊醒 梁洛抬起了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不知道。”他只能这样说。 丁蕾有点不高兴,“什么叫我不知道,你这算什么,敷衍我啊。” 梁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罗刚把话抢了过去,“行了,你别为难人家梁洛了。”他挤眉弄眼的说,“梁洛,有空给我讲讲开锁好不好?” 梁洛只好放下手机,陪他们聊着,他其实到更想去玩手机,多年来的敏感自卑让他变得很沉默,不善于言谈,这是梁洛的缺点。 他也知道自己有这个缺点,也试着想要改变,但是总没能改过来。 就在这时恰好常静和邢斌回到了宾馆,一见到他们,丁蕾就露出了笑容。 “看看,我们的邢队和队长夫人回来了!”她坏笑着说。 常静脸一红,瞪了她一眼,“别瞎说!” 邢斌早就习惯丁蕾的调皮了,他把外套扔在沙发上,“行了,干点正事儿吧,”他审视了一下,大家见他这种表情,知道事情有变,急忙都坐直了身体,“刚子,小蕾,收拾一下,咱们得出去一趟。” 罗刚答应一声站起了身,“咱们去哪儿?” 邢斌想了想,说了一个地名,正是刘静文在视频里交代的,是在省城市郊的琥珀庄园。 丁蕾啊了一声,有些为难,“头儿,现在已经2点半了。” 邢斌扫了她一眼,“怎么了?” “琥珀庄园离这儿少说也有50公里,到哪儿都几点了。”丁蕾嘟囔了一句,邢斌瞪着她。 “你要是嫌远就在这儿等着!”邢斌说的斩钉截铁,“今天我们必须去,时间不多了。” 丁蕾哦了一声,只好抓起了旁边的外套,“我又没说不去,我就是说有点远……” 杜平朝着常静迎了上来,“怎么,发现什么了?”她关心的问。 常静叹了口气,“刘静文留了些东西,我们得知叶振国还有一处房子,那里是一个秘密据点。”她长出了一口气,“真是让人无语,现在不光是叶振国,庞震也卷进来了。” 杜平一愣,她眨了下眼睛,“什么?庞书记?难不成他……” 常静点了点头,“没错。”她没多说,事情不言而喻了。 罗刚皱了皱眉,“我说他干嘛那个态度,原来如此。” 众人一时都无话可说了,杜平想了想突然问道,“那我们要面临的难题恐怕更麻烦,你们有没有想过,即使我们能发现证据,可是要想搬动一名省委书记,恐怕就凭我们是不可能的。”她这时变得相当冷静,每一个问题都击在要害上。 常静很赞同她的观点,“这一点我想过,必要的时候,我要向北京方面请示。” 杜平却摇了摇头,“远水解不了近渴,万一他们突然发难,我们会很被动。” 邢斌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皱起了眉,“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吧?” 丁蕾认真地想了想,“我看可以向焦厅长汇报,他毕竟是公安厅长,还是有一定的实力的。” 杜平苦笑了一下,“小蕾,你真是孩子的心理,现在这种情况,早超出焦厅长的能力范畴了,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长叹一声,神情低落,“我们要面对的不是一个魔鬼,是一群恶魔。” 丁蕾安慰她,“杜姐,你别这样绝望,我们一步步的坚持到了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在坚持一步,我们肯定会让他们都伏法的!” 杜平只是摇了摇头,“但愿吧。”她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常静很理解她的感受,现在这种情况,此行必定困难重重,她甚至预感到了自己可能会失败。 但面对问题,退缩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只能迎难而上。 大家收拾好了行装,邢斌大致安排了一下,他和常静开第一辆车,杜平、罗刚和丁蕾坐第二辆车,而梁洛和郑民坐第三辆车。 大家来到楼下,发动了各自的车子,汽车呼啸着,冲上了马路,朝着琥珀庄园驶去。 梁洛看了一眼身旁的郑民,他脸色发白,似乎没有休息好。 梁洛笑了笑,“你睡会吧,待会到了我叫你。” 郑民却摇了摇头,他似乎想说什么,梁洛绝对不对劲儿,“怎么了?” 郑民想了想才张开了口,“洛哥,我想和你谈谈。”他神色很惶恐,这让梁洛觉得很奇怪。 “到底怎么了?” 郑民想了又想,还是闭上了嘴,“算了,你先开车吧,到了我在和你说。”梁洛无奈,只好专注的开车,汽车在马路上飞驰着。 50公里的路,大家开了足足2个小时,在4点50分左右才来到了琥珀庄园。梁洛回头看了一眼郑民,他仍然紧张的盯着前方。 梁洛感到诧异,敏锐的他早已感到了郑民肯定是有心事,可到底是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他只好专心开车,车子跟着其他两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琥珀山庄是一个很大的别墅园区,按照刘静文交代的地址,叶振国在琥珀山庄有一套别墅,是B区107号,常静走下汽车,她扫了一眼别墅区的入口,因为天冷,并没有人站岗,只有两个保安在岗亭里。 梁洛停好车子,他对郑民说道,“走吧,我们到了。” 但郑民却在这时拉住了他,并靠近他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梁洛脸色大变,他眉头紧皱,但随即他又舒展开了双眉。 “你确定?”他问道。 郑民没说什么,他用力点了点头。 梁洛沉吟了一下,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丁蕾、罗刚和杜平正从车上下来,朝常静他们走过去,梁洛眯起了眼睛。 “咱们先下车,让我仔细想想。”他对郑民说道。 两个人也跳下了车子,梁洛锁好车,走到了常静身旁。丁蕾打趣儿的对他说。 “就你那破车锁啥劲儿,丢了也不心疼。” 罗刚反驳她,“拉倒吧,这样的神车,你上哪儿找第二辆去。”说得大家都笑了,梁洛也只好尴尬的笑着,心里却在生疑。 琥珀庄园 真的会这样吗? 常静一挥手,“大家行动吧。”她率先朝着别墅走了过去,众人紧随其后,常静领着大家一直来到了别墅园区的门口,岗亭的门开了,保安走了出来,不等他开口,常静已经举起了警官zheng,“警察,把门打开。”她严肃的说。 B区107号很好找,大家在保安的带领下,一直来到了别墅门前,常静仔细打量了下,别墅建在一个小山丘上,和其他别墅都不相邻,别墅后面还有一个人工湖,看上去景色很别致。 哥特式的造型、三层楼高,让这座别墅显得非常华丽气派,常静皱了皱眉。 “把门打开!”她对保安说道。 保安耸了耸肩,“警官,真的打不开,这幢房子只有户主有钥匙,我们真的没有。” 常静冷笑,“这可是你说的。”她转过身对梁洛招呼道,“阿洛,看你的了。” 梁洛点点头,几步走到门口,掏出了铁丝,他只是轻轻一捅,大门便被打开了。 保安目瞪口呆,他焦急地说道,“这不行啊,警官,万一户主找我们算账,我们没法交代!” 常静没理他,“你就直接说是我带人搞得,我叫常静,他们要找就找我,和你没责任。”她大步走进别墅,四下观察起来。 别墅里非常豪华,欧式风格的大厅,中式的茶几和宽大的沙发,旁边还有壁炉,落地窗上蒙着洁白的窗帘,常静四下看了看,她思索着。 邢斌和罗刚走进厨房检查,而丁蕾则去了二楼,常静对身边的保安问道,“看样子这别墅有一段时间没来人了。” 保安愣了一下,“您……您怎么知道?” 常静指了指旁边的楼梯扶手,“你看看,上面的灰尘。”她走过去,用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摸了一下,“上面的灰尘并不算太厚,应该只是近期没有人来而已。”她回过身,盯着保安的脸。 保安犹豫了下,只好点了点头,“是,我们也很久没看到这幢房子亮灯了。” “大概有多久了?”常静紧追不放的问道。 保安想了想,“大概有三个月左右了。” 常静心里一阵激动,和12·1案的时间也对的上,看起来,这里肯定是第一现场了。 可这时,丁蕾的声音从楼上传了出来,“静姐,邢队,你们快过来!” 常静心里一震,她和邢斌对视了一眼,快步朝楼上冲了过去。 大家都朝楼上跑去,常静跑在最前面,她发现丁蕾是在三楼喊的话,她以最快的速度冲上了三楼,“怎么回事儿,小蕾?” 丁蕾正站在一个倒在地上的雕像面前,“你看看,我刚刚不小心绊到了,就看到了这个。”她指了指雕像,常静蹲下身看了看。 这尊雕像非常特别,是一个魔鬼模样的人,背上还有翅膀,雕像被踢到在地,露出了后面的一个暗格,常静将暗格拆开,发现里面竟然有一个锁孔! “快叫阿洛过来!”常静兴奋的说道,梁洛急忙挤了过来,“又得你来了!”常静对他说道。 梁洛仔细看了看,“我明白了,”他高兴地点点头,“这是一种特别的锁,只要将这里打开,必定会有一个暗门会打开。”他兴奋地说道。 众人一阵激动,常静急忙拍拍他的肩,“快打开。”梁洛点点头,他掏出了铁丝。 但这次,梁洛遇到了难题。 这把锁非常奇特,他试了几次,都没能打开。 梁洛的头上闪现出了汗珠,他皱着眉,仔细的试着,“奇怪,按理说应该打开了啊。”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反复地尝试着。 丁蕾有点急了,“哎呀,你到底行不行啊!” 邢斌狠狠瞪了她一眼,吓得她不敢吱声了,常静耐心的对梁洛说道,“别着急,再试试看!” 梁洛喘了口气,他扭了扭手指,再次拿起铁丝捅进了锁孔,“我就不信了!”他气恼的说,用铁丝轻轻一别,并用另一根铁丝使劲一拧,咔哒一声,锁孔里终于传出了清脆的响声。 梁洛松了口气,由衷地笑了,“开了!”他说道。 而这时,天花板上却传来了嘎拉拉的一阵响动。 大家吓了一跳,常静急忙推开梁洛,她抬起头紧盯着天花板,用手攥住了腰里的枪。 邢斌急忙向前跨了一步,他站立在常静的身后,这让常静很感动,她转过头看了邢斌一眼,邢斌对她一笑。 “小心点!”他低声说道。 常静点了点头,梁洛在一旁感觉心里一阵难受,但他却从内心深处希望邢斌和常静能安全。 如果有危险,他真想自己冲上去。 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他不想看到自己所爱的人会和她爱的人出危险。 可是没有危险发生,天花板上突然出现了一道奇怪的闸门,随即里面伸出了一条软梯,一直垂到地面。 大家面面相觑,四周再次变得沉静了,没有再发出声音来。 邢斌看了看常静,又看了看大家,“我先进去。”他说着,拔出了腰里的手枪。 常静一阵担心,她使劲拉住了邢斌的胳膊,“别,还是我和你一起进去吧。” 邢斌笑着,摸了下她的脸蛋,“你放心吧,又不是黄继光堵抢眼,哪来的危险!”他转身爬上了楼梯,“好好等着,我一会儿就下来。”他一步步的爬上了软梯。 常静没办法,只好站在软梯下紧盯着邢斌的身体,看着他被闸门里的黑暗一点点吞噬,她的心揪了起来。 梁洛看着她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说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闸门里却传出了邢斌的一声惊叫。 “啊!” 大家一阵紧张,常静急忙抓住软梯想要爬上去,可梁洛却推开了她,“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 还没等常静反应过来,他已经抢先一步爬了上去,常静惊叫着,想把他拉下来,但他已经冲了上去。 “这个家伙!”常静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躲了一下脚,也跟着爬了上去。 别墅中的梦魇 梁洛一直爬进了闸门,他一咬牙,冲了进去,闸门里原来是一个暗室,一片漆黑,但梁洛却闻到了一阵特别难闻的恶臭,薰得他差点吐了,他忍着恶心,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面前的景象让他惊恐到了极点! 邢斌傻傻的站在那里,地面上,一只耗子被他不小心踩死了。 而他的面前,竟然是一个女孩的裸尸,她一丝不挂,全身**,头发撒乱的将脸盖住,以至于无法辨认她的容貌。 她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尸体上,不少老鼠正在啃食她的肉。 那股恶臭就是这具尸体散发出来的。 常静也爬了进来,她看到面前的景象也忍不住一阵干呕。 这太可怕了! 丁蕾第三个爬了进来,她紧张地问,“静姐,邢队没事儿吧?”她冲了进来,看到常静和梁洛傻站着,急忙走上前拍了一下他们的肩膀,“怎么了?” 但她一下看到了地面上那地狱般的景色。 丁蕾啊的一声,捂着嘴,跌跌撞撞的冲出了暗室。梁洛清楚地听到楼下罗刚焦急的问她怎么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眼前的景色,让他彻底对人性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动物永远是动物,而人有时候不一定是人。 在每张人皮下,所包藏的那颗内心,可以变得非常可怕! 可怕到我们不敢去用正常的思维去探知它! 该是有多么恶毒的魔鬼,才能以这样的尸体来饱食呢? 常静听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她颤抖着回过头,看到杜平跪在了地上。 她捂着嘴,看着面前的景象,浑身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她捂着嘴痛苦的哭着,脸色憔悴不堪。 常静一阵难过,她走到杜平的身旁,想抱住她,可杜平用力推开了她,她几乎是爬出了这间暗室。 常静难过极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慰杜平,可眼下她只能强忍着恐惧,她还要面对接下来可能更可怕的局面,自己必须要坚强! 常静仔细检查了下尸体,女孩是被人掐死的,死前肯定有过性xing为,换句话说,她可能是被奸杀的。 常静大致判断了下,尸体应该是死了两三个月了,即使是冬天,也腐烂的相当严重,毕竟这个暗室的温度并不算低,屋里还有空调,这都加快了尸体的变质。 邢斌强忍着恶心,他转过头问常静,“该怎么办?” 常静叹了口气,“不知道,”她摇了摇头,“先下去吧,不管怎么说,这次我们可以提审叶振国了。”邢斌点了点头,走到旁边拍了一下傻站着的梁洛,三个人离开了暗室。 当常静爬下软梯时,她突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人间,那间小小的暗室就像地狱一样,而这把软梯,竟成了连接地狱与人世的通道。 她看了看四周,罗刚沉着脸一言不发,郑民害怕的蜷缩在角落里,丁蕾和杜平不见了踪影,她急忙问道,“杜姐和小蕾呢?” 罗刚叹了口气,“在厕所呢,估计还吐呢。” 常静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看了看软梯上的闸门,心里五味杂陈。 在有些时候,恶魔是被我们自己所豢养大的。 有些时候,恶魔会以任意一种状态出现在任意的地方。 他们会幻化成各种事物,有金钱、宝物、美女、甚至是亲人。 但他们都离不开一个字:心! 其实心才是我们最大的恶魔。 控制住了心,我们就控制住了恶魔,他会成为你前进的巨大动力。 可相反,被心控制,就等于被恶魔附体,他会让你成为真正的恶魔。 常静站在原地,她叹了口气。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信步走到了窗户前,朝下看了看。 但随即,她的心猛地收紧了。 她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小货车。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静姐,你怎么了?”罗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了她一跳。 常静急忙回过头,罗刚正看着自己,“你没事儿吧?”他问道。 常静尴尬的一笑,“没事儿。”她皱了皱眉,心里仍然泛起了狐疑。 但愿是自己想错了,她暗自对自己说道。 丁蕾和杜平回来了,她俩面色憔悴不堪,丁蕾有气无力的问道,“静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常静叹了口气,“赶紧给焦厅打电话吧,”她想了想,“不过我们这次可以拘捕叶振国了,这次证据确凿,我看他还怎么说!”她恨恨的想着,见到叶振国一定要让他好看! 邢斌和梁洛走了过来,脸色都不好看,“你来一下。”邢斌对常静说道,常静好奇地跟着他,三人来到了一楼,邢斌指了指储物间的门,常静推开门走了进去,她吓得捂住了嘴。 里面有好几把枪!还有好几箱**。 “刚刚我看这里锁着门,感到不对,就让小洛把门打开,果不其然!”邢斌铁青着脸说道,“这群畜生!” 他叹了口气,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他们准备这么多**,难道是要****吗!” 常静捂着嘴连连摇头,“我不知道……别问我……”她哭了起来,邢斌急忙抱住了她,他抚摸着她的秀发,常静在他怀里失声痛哭,“老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我想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邢斌拍打着她的后背,“别哭了,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梁洛在一旁看着他俩,表情复杂,他也想安慰常静,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不至于尴尬,只好什么也没说。 丁蕾、郑民、罗刚和杜平也来到了一楼,那个保安吓坏了,脸色煞白,“几位警官……”他嘴唇颤抖着,“你们可一定要给我作证!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竟然在这里做这种事!” 邢斌烦恼的挥了挥手,“行了,先报警再说吧。”他叹了口气,“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必须得报案了。” 不知怎么的,常静隐隐约约听到有警笛声,她怔了一下,急忙望向邢斌,邢斌的脸上也留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开火 “怎么回事儿?”他喃喃的说道。 梁洛急忙冲到了落地窗前,他拉开窗帘,看到外面竟然驶来了两辆警车,而其中一辆车的驾驶室里,竟然坐着叶振国! 梁洛急忙拉上了窗帘,他冲了回来,“不好了,叶振国来了!” 常静紧张起来,她本打算先给焦禄打电话,可是现在麻烦了! 大家焦急地对视了一眼,邢斌微微一皱眉,“先让他进来,见机行事。” 大家都点了点头,丁蕾走过去拉开了门,叶振国和迈着方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警察,带队的人竟然是杨傲。 叶振国一脸阴险的看着邢斌和常静,嘴角露出了微笑。 “你们怎么在这儿?”他慢条斯理的问道。 常静紧皱双眉,“叶局,我还想问你,这个别墅是你的吗?” 她本以为叶振国会拒绝,可没想到,叶振国爽朗的一笑,“对,这别墅就是我的。” 常静一愣,她转过头看着邢斌,邢斌也看着她,“叶局,那楼上有一具尸体,这件事你知道吗?”常静不禁问道。 叶振国又是哈哈一笑,“当然,我也知道。” 常静心里一震,她注意到几名警察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尤其是杨傲,他笑眯眯的看着叶振国,又不时阴笑着看看自己,这让她不禁警惕起来,“那储物间里的枪……” 叶振国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我就和你实话实说吧,常静,这里的一切我都知道,而且我也参与了。”他收起了笑容,脸色狰狞起来,“你太烦人了!” 刷的一声,几个警察都掏出了手枪,他们都把枪口对准了常静和邢斌! 常静的心开始狂跳,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邢斌紧张的看着面前的情况,他紧皱双眉,“叶局,你好歹是我们的局长,别一错再错了!” “错?”叶振国喃喃的嘟囔着,“哎呀,你们到现在还认为是我错了?可笑!”他对杨傲等人说道,“告诉他们,谁错了?” “是你们错了!”几个警察异口同声的说道。 “对啊,要不是你常静,我们现在还和叶局吃香的喝辣的呢!”杨傲恬不知耻的说道,“都是你他妈撑得没事儿干,跑来捣乱,这里现在被你搞得一团糟,害得刘队还死了,这都怪你!” 常静气疯了,“你……你无耻!” “我无耻?”杨傲冷笑着,“是你太幼稚了好不好?”他狞笑着。 “行了,”叶振国打断了他,他打量着常静,“小静,其实你早就该回去了,事情本来没那么复杂,这一切本来不关你的事儿,你却偏要来捣乱,其实你回去在报告上写上证据不足,尚需追查,这个案子就可以结案了,你偏要搞得满城风雨,现在收手都收不了,我告诉你,庞书记对你早就不满了,他给了你够多的机会,可你不珍惜,现在闹得这么僵,这全怪你!” 常静气得嘴唇颤抖,她被这番歪理驳斥得哑口无言,她真的想知道,在这群人眼中,无耻两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叶振国笑了笑,“我知道你好奇心很重,现在你也知道真相了,也该送你上路了,你放心好了,北京那边庞书记会解释清楚的,你会以因公殉职来被对待的,你这么好的女警察,死了实在是我们警界的遗憾,但没办法,这个社会要的不是能干的人,而是明事理的人。”他嘿嘿的笑着,一脸狰狞。 “动手!”杨傲吼道,几个警察走了上来,邢斌大怒。 他突然拔出手枪对准了叶振国,“我看你们谁敢!”他怒吼道,但身后,一支手枪对准了他的后背。 “别动!”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道。 邢斌愣住了,他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是罗刚! 那个他一直信任的好兄弟! 此刻的罗刚脸色发白,他咬着嘴唇,用手枪死死抵住了邢斌的后背,“对不起了,邢队!” 邢斌愣住了,“你……你竟然……” “没错,想不到吧?”罗刚冷笑道,“可笑你们还在怀疑小蕾,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我吧?” 丁蕾木木的盯着面前的罗刚,她的嘴唇颤抖着,浑身战栗,“罗刚,你个禽兽!”她大哭起来,“我一直认为你是个有担当的人!” “你闭嘴!”罗刚咆哮道,“我要是不这么做,我哪儿来那么多钱!我喜欢你,我他妈就是喜欢你!可我不敢说爱你,我得有钱来保证我们的爱情!” “那你就可以和他们做这种事!”丁蕾哭喊道,“你还有良心吗!我不要你这种爱!” 罗刚只是冷酷的摇着头,“行了,丁蕾,你以后就会明白我的苦心的!你相信我,我会让咱们都过上好日子的,谁挡了我的路,他就得死!”他恶狠狠地说道,却没想到常静冷笑起来。 “行了,你表演该结束了。”她冷笑道,“你可以扣扳机试试。” 罗刚愣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常静只是冷笑,“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是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是你把那些杀手引到旅店来的?你以为我真以为小蕾是内鬼?我可以告诉你,我这都是演的戏给你看,还记得那天抓捕刘静文吗,那时我就肯定你是内鬼了,我在我的手机上装了个特别的装置,只要附近的人发送信息或者微信,我都会知道,你给叶振国悄悄发了一条短信是不是?”她冷冷的说道。 罗刚惊讶不已,但他还是不信,“你这是诈我,我才不信!”他扣动了扳机,邢斌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但没有枪响,枪里确实没有子弹。 常静得意的一笑,“阿洛早就把你的子弹顺了,你竟然不知道,真是可笑!”梁洛的脸微微红了一下,罗刚几乎要气疯了。 “常静,你他妈耍我!”他怒吼道,“老子和你拼了!”他想朝常静扑过去,可丁蕾一脚踢在了他的腰上,他一下摔倒在地,手枪也飞了出去。 叶振国勃然大怒,“开火!”他大吼道,几个警察一起开了枪,常静急忙把梁洛按倒在地,邢斌抓过罗刚将他推了出去,一梭子子弹正好打在他的后背上,罗刚惨叫着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火中重生 “刚子!”丁蕾见到罗刚死去,心里一阵难过,她忘记了他的所有不对,想要朝他冲过去,但一发子弹击中了她的胸口,她也倒了下去。 梁洛躺在地上,他听到身后有人瘫倒,他急忙转过头,看到郑民胸口中弹,口喷鲜血,瘫倒在地。那个保安也中了两枪,倒在地上哇哇大叫。 常静拔出手枪还了两枪,准确的击中了叶振国,叶振国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但还没有死,邢斌也开了一枪,打中了杨傲,但杨傲也击中了他的胳膊,他惨哼一声,就地一滚,滚到了沙发后,常静急忙也爬到了沙发后,不时朝外放了几枪,几个警察不敢恋战,他们架着叶振国冲了出去,对着门又放了几枪。 常静紧张极了,她紧盯着邢斌,“你怎么样?” 邢斌咬了咬牙,他挤出一丝笑容,“不碍事。” 杜平趴在地上,好半天才爬起来,她的脸被擦破了,血一个劲儿的流着,她呆呆的看着四周,才发现丁蕾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哀叫一声扑了过去,抱住了丁蕾。 “阿蕾,你醒醒啊!”她痛哭着,“你醒醒啊!” 常静心里一阵剧烈的痛楚,她大声问道,“杜姐,阿蕾怎么样!” 杜平哭着,浑身颤抖,“她……她去了……” 常静心里一痛,她的眼泪流了下来,“阿蕾……” 丁蕾躺在地上,嘴角淌血,但她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容,仿佛她已经去了一个没有争斗的乐园了。 但愿在哪里,罗刚不会为了钱再去做坏事,他们能够幸福的在一起。 梁洛费力的爬到郑民身旁,“你醒醒!”他用力的推搡着郑民,“郑民,你他妈醒醒,你爸还等着你去给他道歉呢!”他感到视线已经模糊了,老郑……他到死都在等着郑民。 郑民费力的睁开了眼睛,“洛哥……我不行了……”他咳嗽了两声,嘴角却露出了笑容,“我其实是去找我爸了,不过我不是去给他道歉的,我是去气他的,不能让老头子在那边一点气都没有,他得有个人陪他……”他苦笑着,“谢谢你帮我照顾我爸……” 泪水,滚滚的从梁洛的眼眶中奔涌而出,“阿民!你不能死!”他大声吼道! 郑民已经听不见了,他翻起了白眼,“千万……千万记得我和你说的……”他啊了一声,咽了气。 梁洛痛哭起来,他感到一切都完了,都完了。 就是这样,老郑被他们夺走了,妈妈被他们夺走了,还有那么多的人! 黑哥、大成、丁蕾、现在还有郑民。 仅仅是为了那些肮脏的东西,人性就可以如此的黑暗,他真的不知道,光明在哪里。 常静忍不住也流下了眼泪,她咬了咬牙,“不能再这么等下去,我们得逃出去!” 那名保安已经死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梁洛无奈的看着他的尸体,他神情木然,已经彻底傻了。 常静费力的搀扶起邢斌,她走到梁洛身旁,一把将他拽了起来,“起来!” 梁洛甩开了她的手,“你让我静一静!”他咆哮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放屁!”常静比他的声音还大,她抓住了梁洛的衣领,“你给我听着,梁洛,你现在不是为了你自己,你要为了为你牺牲的人而战!你觉得你看不到光明了,那是你的错觉!有那么多为了你牺牲的人,他们是因为爱和光明才来拯救你!为了他们,你也要活下去!”她一记耳光抽在了梁洛的脸上,梁洛被她打愣了,他瘫坐在地上,突然之间,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我不能死,我要为了爱我的人活下去! 他跳了起来,一把抓过了地上的一把手枪,“我们杀出去!”他走到杜平身旁,将她拽了起来,“走啊!” 常静欣慰的看着他,她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但愿梁洛能明白! 明白那些为了他而牺牲的人。 他们就是光明! 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冲出去? 门外面,那些如狼似虎的魔鬼,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常静走到了梁洛身边,梁洛架着杜平,常静架着邢斌。 他们真的不知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突然之间,常静问道了一丝焦糊的味道,她惊恐地发现,门外竟然着起了大火! 那些恶魔竟然想烧死他们! 常静紧张的盯着梁洛,梁洛也恐惧的望着她。 这该怎么办? 邢斌喘息了一声,他咬了咬牙,“走后面!”他喘了口气,“刚才我看了一下,这个别墅有一个后窗,并不大,外面就是那个人工湖,湖上结了冰,只要跑到外面的大路上,就绝对能躲开这群人!” 常静也没有办法,只好点了点头,四个人互相搀扶着,一直来到了后窗,常静推开窗子,她咬了咬牙。 梁洛却推开了她,“杜姐先来,然后是你,斌哥第三,你接着他,然后是我!”他说着,一把将杜平推到了窗口,“赶紧跳,我们没多少时间了!”他对杜平焦急地说道。 杜平颤抖着,但还是坚持住了,她把腿顺到窗外,一狠心跳了下去。 常静还想说什么,但梁洛已经把她推到了窗前,“快,我们没时间了!”他喊道。 常静望了一眼邢斌,邢斌面容憔悴,他苦笑了下,“听小洛的,快!”常静狠了狠心,她从窗口跳了出去。 外面,确实很冷! 常静摔倒在了冰面上,她感到腿扭了,非常疼,可现在顾不上这些,她必须逃出去! 梁洛见她没事松了一口气,他转过头看着邢斌,“斌哥,快!” 但他没想到的是,邢斌一把将他推了下去! 梁洛一声惨叫,他重重的摔在了冰面上,好在不是很高,他只是摔得很疼,却并没有受伤,但他顾不得疼痛,而是立刻站了起来,“斌哥!” 邢斌在窗口朝他笑了笑,“赶紧走吧,我得去帮你们再拖一会儿这群畜生!” 常静急得不知该说什么,“邢斌,你混蛋!” 邢斌笑了,他故意吹了个口哨,“怎么着,我就混蛋,你能怎么样?”他收起了笑容,“阿洛,我知道你喜欢小静,我是不打算活下去了,答应我,以后好好照顾她!” 真正的魔鬼 梁洛流着泪,紧盯着邢斌的脸,邢斌只是嘿嘿的笑着,他深情地望了一眼常静。 常静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跺着脚怒骂道,“邢斌!你他妈混蛋!” 邢斌哈哈大笑,“快滚吧!我得为你们去争取点时间了!”他把头缩了回去。 常静大喊着,想要爬回来,“不!你回来,你不能去!” 梁洛死死地抓住了她,任凭她怎么挣扎都不放手,他流着泪,看着那扇关上了的窗。 再见了,斌哥! 邢斌转过了身,他跌跌撞撞的走进了那间储物室。 里面的那些枪和**,该派上用场了。 他走进屋里,看了看墙上的电源线,这间房间有一根电线裸露了出来,正好可以用上,他一狠心,将箱子打碎了一只,将里面的**撒在了地上,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引火线。 他看了看那根电线,露出了笑容。 再见了,小静。 他闭上眼睛,抓住了电线。 巨大的电流差点将他打翻在地,但邢斌死死抓住了电线,他看着门外,几名警察正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他冷笑一声,将电线朝着**上狠狠捅了过去。 轰的一声巨响! 梁洛拉着常静爬过了人工湖,他们转过身,看到整个别墅化成了火海! 常静哭喊了一声,“不!邢斌!”她身体晃了晃,栽了下去。 梁洛一把扶住了她,他流着眼泪将常静抱了起来。 面对着火光,他默默地发誓。 不管你们是谁,你们记住! 你们又欠了我梁洛一条人命! 他扭过身,抱着常静,一步步的消失在了小树林中。 翻过了小树林,来到了公路上,梁洛再也抱不动常静了,倒不是常静沉重,而是他已经精疲力尽了。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常静也醒了,她流着泪抬起了头,梁洛难过的抱着她,没有说话。 常静哭了起来,她知道这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梁洛没有说话,他鼓了鼓劲儿,将常静抱了起来,继续朝前走着,突然间,一辆车子驶了过来。 梁洛心里大惊,他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可是车子停在了路边上,从车上跳下了一个人,是杜平! 杜平朝着他们跑了过来,“快,快上车!”她焦急地说道,司机也下了车,是焦禄,他一脸焦急。 “我们得赶紧走,没时间了。”他喘着粗气说道。 但是,梁洛却站在原地,一动都没有动。 “你怎么了?”杜平急忙问道,“赶紧走啊!” 梁洛冷笑着,放下了怀里的常静,他举起了手枪,对准了焦禄与杜平。 杜平愣住了,“你干什么!” 常静也愣住了,她拉住了梁洛的胳膊,“你怎么了?” 梁洛冷冷的瞪着杜平,没有回答,他就是这样用枪对着杜平,双眼喷火! 常静害怕的看着他,她伸出手想去夺梁洛的手枪,但是梁洛却死死地抓着枪不放。 “你到底怎么了?”常静死盯着他的脸,远处的别墅火光冲天,将黑夜照如白昼。 常静能够看到,在梁洛的眼睛里,能反射出那漫天的大火。 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就如同仇恨一样可怕! 梁洛冷笑着,仍然用手攥着枪。 “你知道吗?”他仍在冷笑,“阿民和我说了什么?” “不知道。”常静真的不知道,她茫然地摇着头。 “他告诉我,要我小心杜平!”梁洛冷哼了一声,“他早就对杜平产生疑心了,陈阿三拐卖的那些孩子,有很多都是幼儿园的孩子,他不知道陈阿三的上线是谁,但有一次刘静文去过陈阿三哪儿,他偷听到了刘静文的电话,里面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让他非常耳熟,那个声音和你杜平简直一模一样!再见到你的第一眼,他就听出了你的声音!” 杜平气得脸色发白,“小洛,你不要这么瞎想!”她喘了口气,“如果仅凭声音来确定一个人,那不是太滑稽了吗!”她颤抖着说道,“可能是郑民太紧张了,他听错了我的声音也是可能的啊!” 焦禄也走了过来,“是啊,小梁,你太多心了,现在不是时候解释这些,我们得赶快离开!”他不耐烦的说道。 可梁洛却仍然把枪对准了他们。 常静叹了口气,轻轻用手按住了梁洛的胳膊,硬是将他的手臂放下,“你太紧张了。”她默默地说道,“紧张的对任何事都起了怀疑,但我不得不说……”她抬起头看着梁洛,露出了微笑。 “你的怀疑是对的!” 几乎在一瞬间,常静突然转过了身,她的手里正攥着她的佩枪!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准确地击中了焦禄。他大叫一声倒在了地上,而他的手里正攥着一把手枪! 原来他刚刚一直把手枪藏在了身背后! 杜平惊恐万状,她突然伸出手,手里竟然也攥着一把手枪,但是她的速度慢了不少,常静紧接着打出了第二发子弹,子弹穿过了杜平持枪的右手,她惨哼一声,捂着手臂倒在了地上。 常静用枪指着她,杜平苦笑了一声,她的发际散乱,寒风中,梁洛看到她流泪了,洁白的脸上,两行泪水显得非常刺眼。 常静平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个让她曾万分尊敬的女人,表情冷漠。 “你是怎么发现的?”杜平轻咳了一下,喃喃的问道。 常静叹了口气,她没有放下枪,“别以为自己是聪明人,你犯的错很多。” “我一直觉得奇怪,即使陈阿三是莽撞的人,但刘静文和叶振国这种老谋深算之辈也不可能会轻易地放过一个人,你能从他们的魔掌中逃脱,这让我一直很奇怪,但是你受了很多苦,这让我没法对你怀疑,但你的身上一直有让我不解的地方。” 常静慢慢的说道,“还记得你见到焦禄的时候吗?陈阿三完全没有认出你,可他一眼就认出了是你,这就已经让我感到奇怪了,除非你们事先就已经知道,否则,就真像你说的那样,你这个容整得也太失败了。” 杜平的内心 “可我只是对你产生了一些提防,我并没有太往心里去这些事,但在刚刚,我看到了一辆车,那是邓文昌的车,他来这儿干什么?除非是在跟踪你,我一下对你产生了巨大的怀疑,我想,给暗火集团贩卖儿童的人就是你吧?而邓文昌,是负责将这些孩子带到陈阿三那里的人吧?” 杜平坐在地上,面色憔悴,常静心里很难受,她慢慢地走向了杜平,梁洛急忙拉住了她,但被她拒绝了。 “你小心!”梁洛紧张的盯着杜平,常静只是一笑。 “你放心吧,她还有一丝良知。”常静慢慢的说,她走到了杜平的身旁,“从你看到那个女孩的尸体,我听到你说了好几次对不起,我就知道,你还有良心未泯。” 两个人靠的很近,常静静静地打量着杜平,杜平也回望着她。 两个女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光,在夜色中非常的宁静。 杜平笑了,“遇到了你,是让我获得解脱。”她咳嗽了一下,脸色却突然变得非常开朗,仿佛一大块石头从身体上挪开了一样。 “想听个故事吗?”她笑着问道,常静真的觉得,她还是那么漂亮。 “说吧。”常静默默地说道。 杜平点了点头,她张开了口,“我小时候其实家里很穷,我是H省的人,可能你这个年纪没有像我小时候那样经历过贫穷,但是相信我,那时候我能活下来,并考上大学,真的很不容易。” “我爸爸就是警察,但我没出生的时候,他就牺牲了,是因为一次抓捕罪犯,对方持枪拒捕,他冲在最前面。”杜平流着泪,慢慢的说道,“爸爸牺牲以后,家里更加的困难,好多人劝妈妈改嫁,但我妈妈拒绝了,她想要把我养大。” “我有一个好同学,好姐妹,她叫徐亚萍,她的爸爸和我爸爸是同事,自从我爸爸牺牲后,她们家经常接济我们,她爸爸更是把我也当成了女儿,我和萍萍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名警察,像徐叔叔那样征恶扬善,可是我现在真的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简直太天真了。” “那一年,为了抓捕两名贪污犯,徐叔叔带领着警员冲进了深山,在山里,两个贪官持枪拒捕,徐叔叔冲在最前面,他就像我爸爸一样,被贪官打了一枪,当场牺牲了,消息传来时,我们感觉天都要塌了,我妈妈和她妈妈抱在一起哭,可是有什么用?人已经没了,她父亲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 杜平的眼泪滚滚的流淌着,她颤抖着嘴唇,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父亲被人追认为了烈士,但是抚恤金却被人贪污了,每次送到她们手中的钱,连十分之一都不到,我妈妈和她母亲曾经去省里告状,可是却被称为越级上告而轰了回去,我们真的失去了一切对生活的希望,在那一刻,我能理解妈妈,她想过死,但是为了我,她忍住了。” “可亚萍的母亲没有坚持住,她一个人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她选择了改嫁,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十多岁的男人。我妈妈劝过她,可她真的坚持不了了,亚萍随继父的姓,改名叫张雪,我还记得她走的那一天,我们抱在一起哭了很久,我知道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她和妈妈要和继父一起搬走了。” 杜平咧了咧嘴,常静看得出,她正剧烈地颤抖着,“我再也没见过亚萍,我曾以为我们就会这样永远在记忆中回忆对方了,可我又见到了她,我考上了警校,正式成为了一名警察,像爸爸那样,我真的感到自豪和荣幸,我发誓我一定要当一名好警察,要对得起父亲,沿着他的路继续维护正义,可是我真的没想到我会看到那一幕。” “那是一个下午,我和其他同事去抓嫖,我们冲进了一个小宾馆,一共抓获了四名小姐,当我踢开其中的一扇门时,我没有想到,我竟然看到了亚萍,尽管时隔多年,我们还是互相认出了对方!她竟然去卖yin,而压在她身上的嫖客,竟然是个足可以当她爸爸的男人,我流着泪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却在冷笑,真的,她在冷笑!” 杜平笑了,她流着泪,却还在笑,“我永远记得她对我说的话,‘小平,你认为我想要这样吗?我没有办法,我妈妈被我那个酒鬼继父气死了,他把我**了,还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想死的心都有,埋葬了妈妈,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什么都不会,但我要活下去,我只能做这个来养活我自己,别和我谈什么正义,我爸爸为了所谓的正义献出了生命,可他得到了什么?他的妻子饥寒而死,他的女儿不仅被人**,还需要出来卖才能养活自己,这就是所谓的正义?我再也不相信正义了……’” 杜平笑着,反复重复着这几个字,“她说她再也不相信正义了,再也不相信了!”她歇斯底里的说道,“我还以为……这只是她个人悲惨的遭遇,不会发生在别人身上,我是多么的天真啊!” 常静看着近乎疯狂的杜平,她难过极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她,可杜平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怔住。 “现在,该是我的故事了。”杜平冷笑着,慢慢的说道。 “我反复对自己说,这只是亚萍自己的遭遇,不会复制到别人身上,但当妈妈在体检时检查出了肺癌时,我彻底呆住了,妈妈住进了医院,她的健康越来越差,医生只是嘟囔着还需要治疗并给她注射那些叫不上名字的药水,可她一点都没有健康,她的身体就这样垮了下去,可这些穿着白色衣服的魔鬼竟然还让我缴费,我拿什么去交钱?我把房子卖了,可是家里仍然没有一点钱了。” 杜平的表情渐渐狰狞了,她回过头,死盯着躺在地上的焦禄,“就在那时,我遇到了这个男人。” 魔鬼的微笑 “他花言巧语的欺骗了我,让我做他的情人,并保证愿意出我母亲的医药费,我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了他,我没有办法,他让我做各种坏事,后来还让我接触到了庞震,我才知道他其实也是暗火集团的一员!他们拐骗那些年轻的女孩,还有儿童!当郑岩平发现了他们的恶行时,他们就想出了这个办法,让我去当卧底来迷惑郑岩平,我对不起郑省长,他一直相信我,可我却害死了他!你说的没错,那些孩子是被我贩卖的,我就是这个团伙中专门负责拐卖孩子的。可笑我还在惋惜亚萍,觉得她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可又何曾想过自己也要出卖灵魂?在任何时候,我们都只是待宰的羔羊,只能让这些魔鬼来任意的蹂躏。” 杜平流着泪,默默地讲述着,她转过头看着常静,“小静,你是个好姑娘,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年轻时的样子,你赶紧走,逃得越远也好,快回北京,去把这里的罪恶都公布出去,让这些魔鬼都下地狱,那才是他们该去的地方!” 常静流着眼泪,她想拉杜平的胳膊,但却被她推开了,“快走!赶紧离开这里,去把事实公之于众!”她费力的站起了身,“快走!”她狠狠地推了一把常静。 常静咬了咬牙,她转过头,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杜平,远处的火光闪烁着,已经小了很多,杜平惨淡地笑着,脸色憔悴,但在憔悴中她轻松了不少。 “放心吧,”她大声说道,“我已经解脱了,我得到自由了!” 常静咬着嘴唇,她转过头,走到梁洛身旁,和他一起奔向了黑暗。 但没有多久,她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枪响,常静怔住了,但她还是迈开腿,继续前行。 两人沿着小路一直跑了出去,那辆破夏利就停在路边上,梁洛飞奔过去,打开了车门,常静坐了上去,她回过头,又看了一眼火光逐渐微弱的别墅。 “再见了。”她呢喃道。 太阳,照常升起。 一切如旧。 H省省委。 庞震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面容阴沉,正盯着电视频幕。 里面正在播放一段新闻。 “昨天夜间,琥珀山庄发生一起严重案件,我市公安干警邢斌、罗刚、杨傲、丁蕾在与犯罪嫌疑人叶振国、焦禄进行交火中壮烈牺牲。” “叶振国,原市公安局局长,12·1案幕后真凶,他利用职务之便,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犯罪,与原副省长郑岩平、原公安厅厅长焦禄一起充当黑恶势力的保hu伞,拐卖妇女儿童,性质极端恶劣,现经党委批准,已立案调查。” 女播音员不紧不慢的说着,“北京警方特别调查员常静,在此次侦破12·1案时,立有突出表现,功不可没,将由本台进行特别专访,详情请您关注今晚7点的……” 还没等她说完,庞震已经关了电视。 他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感到非常烦躁。 就在一个小时前,那个可爱漂亮的女警官常静,突然冲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秘书站在一旁,尴尬极了,“书记,对不起,她硬要闯进来。” 庞震挥了挥手,“你出去吧。”秘书答应一声,看了一眼常静,转身走了。 常静死盯着庞震的脸,脸色铁青。 她哆嗦着,似乎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 庞震知道她会生气,他微微一笑,“小常,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坐下。”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常静没说什么,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死死的盯着庞震。 庞震莞尔一笑,“你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常静冷笑一声,“首长,我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是从北京那边来的,他们让我回去准备接受表扬,因为我此次表现突出。” 庞震哦了一声,“那我要恭喜你了。”他学着西方人的样子耸了耸肩,“不过确实如此,你这次披肝沥胆的,厥功至伟啊。” 常静却依然冷笑,“首长,我听说这次你还替我说了不少好话。” 庞震又耸了耸肩,“那没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这个人就讲究说实话,有一说一嘛。”他笑了笑。 常静忍着愤怒,她一字一句地说,“是吗,那您应该知道,这个案子根本没完!郑岩平根本就不是主谋,而焦禄和叶振国更不是真凶,现在就剩下叶振国了,他应该接受调查!” 庞震的脸沉了下来,他朝前坐了坐,把脸能够挨近一些常静,“姑娘,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不懂?”他冷冷的说,“叶振国已经为他的犯罪行为付出了代价,他要接受法律的制裁,组织上是不会允许这样的害群之马存在的,但是,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搞得满城风雨,那对谁都不好。” “你应该明白,这次,我是做了牺牲的,这是我对你的一点薄面,知足者常乐。”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常静冷笑道,“那这么说我还要感激您了?” “那谈不上。”庞震站起了身,他走到旁边倒了一杯水给常静,“小常,你还是太年轻了,我要给你讲讲课。” 他重新坐回了座位上,“有些事,真的是知足常乐,你可能很聪明,但你不懂得人情世故,你可以回去领功了,你们北京的领导肯定会对你交口称赞,他们抓到了犯罪嫌疑人,12·1案也已然告破,我们对公众也有了交代,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你如果再这样折腾下去,恐怕就领不到奖咯。”他咧着嘴笑了,虽然笑得很和睦,但是常静能感觉到他笑容里的狰狞。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了身,“再见,首长。”常静默默地说道,转身往外就走。 庞震叫住了她,“年轻人,人要适应社会,你这样以后是要吃亏的!” 常静怔了一下,但还是走出了办公室,庞震冷哼了一声。 “你要知道,英雄如果变成罪犯,只不过是转眼之间。” 棋局外的力量 志强健身中心,梁洛来到了游泳馆的更衣室里。 他扫了一眼四周,没人注意到自己,他蹲下身,盯着柜子上的牌号。 XT3029! 他咽了口唾沫,在密码锁上输入了老郑的生日。 咔哒一声,锁开了,柜门打开,里面有一个U盘。 他拿起U盘,装进了口袋里,又扫了一眼四周,迅速地离开了更衣室。 确定没人跟踪自己以后,梁洛小心翼翼的走到破夏利车旁,他钻进驾驶室,发动了车子,熟练的挂挡、踩油门,汽车驶离了志强健身中心,朝远处开走了。 他在路上绕了好几个弯,终于来到了一家小宾馆。 梁洛小心地走下车,他往四下看了看,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梁洛喘了口气,他悄没声的走上了楼,一直来到了住的房间。 他轻轻敲了敲门。 门开了,常静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她面容很憔悴,仿佛刚刚哭过。 梁洛推开她走进了屋里,“冷死了!”他嘟囔道,“今天还是很冷。” 常静什么也没说,只是哦了一声,显得心不在焉,她关上了门。 屋里的几只鹦鹉嘎嘎的叫着,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梁洛逗了逗它们,常静抱着胳膊看着他,“你去哪儿了?” 梁洛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他晃了晃手中的U盘,“给你看点好东西!”他神秘的一笑,拿过桌上常静的笔记本电脑,插进了U盘。 他打开文件夹,惊讶的发现,老郑竟然已经调查了这么多! 账目、视频、记录,他已经把叶振国和焦禄、刘静文等人全都调查清楚了! 梁洛兴奋地抬起了头,“阿静,我明白了!”他指了指那个小账本,“L总和Z中其实并不是以姓来做为拼音的,而是用名!”他解释给常静听,“L总根本不是刘静文,而是焦禄,Z总其实是庞震!” 常静漠然的听着,她开了口,“你有证据吗?” 梁洛有点生气,“当然有,这是什么!”他指了指手里的小账本,“还有咱们找到的这些,刘静文、杜平、陈阿三,再加上老郑的,咱们足可以证明庞震是12·1案的主谋。” 常静冷笑一声,她转过身开始收拾东西,“我给你留了点钱,你以后离开这里,找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吧。”她平静的说着,将自己的衣服都装进了拉杆箱里。 梁洛愣住了,他不知道常静到底怎么了,他跳起来,抓住了常静的胳膊,“你这话什么意思?” 常静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力气之大,吓得梁洛一愣,“你怎么了?” 常静看着梁洛的脸,她鼻子一酸,突然哭了。 梁洛很难过,他想抱常静,却被她推开了,“你给我走,你让我冷静冷静,我不想再看到你!”常静抽泣着,脸色惨白。 梁洛真的急了,“到底怎么了?”他大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你告诉我!” “阿洛!”常静流着眼泪看着他,“你还不明白吗?”她深吸了口气,“我立功了,要回去领奖,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梁洛是何等的聪明,他立刻明白了一切。 “这……是庞震搞的鬼?”他喃喃的问道。 常静流着眼泪,她点了点头,“杜平没有说错,即使我们真的有证据证明庞震是幕后主谋,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他是省委书记,是高官!他说的对,在这个社会,只要在账面上对得起公众,那就没事了!” “可……可是……”梁洛气愤的想要说什么,但常静打断了他。 “你还不明白?你看看老邢、阿蕾,还有郑岩平,他们就是因为不懂这些,而被魔鬼吞噬了,可他们的死又引发了什么?只不过获得一个烈士的头衔而已,也仅仅是这样,除此以外,他们的牺牲又换来了什么?”常静哽咽的说道,“你该醒醒了!在这个社会里,正义不存在!” 梁洛沉默了,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常静抹了把眼泪,“阿洛,我回去以后就会辞职,我不想当警察了,我觉得这样没有任何意义,我不是不喜欢你,我不敢再看到你,而是怕勾起这种可怕的回忆,求求你让我走吧。”她转过身继续收拾东西,一边哭一边把一件衣服胡乱塞进了箱子里。 梁洛抬起了头,他尽力使自己保持冷静,“阿静,你听我说。” “我不听!”常静捂住了耳朵,“你不要说了!” 梁洛却冲了过来,他抓住常静的手腕,用力甩开了她捂住耳朵的一只手,“我就说一句话,说完了,如果你还打算放弃,我绝不阻拦你!” 常静流着眼泪,她看着梁洛坚定地目光,“好吧,你说吧。” 梁洛点了点头,“你听说过棋局外的力量吗?” 常静摇了摇头,“没有。” 梁洛慢慢地说道,“有两个下棋的人,棋力相当,但是其中一个人的家里发生了火灾,他要赶回去救火,你觉得这盘棋他还可能赢吗?” 常静茫然得看着他的脸,她不理解梁洛为什么这么说。 梁洛冷冷的说道,“正义是存在的,法律也一定是公允的,既然这些恶魔想要逃脱法律的制裁,我就要证明给你看,法律将会通过另一种形式实现正义!” 他说得如此的坚定,以至于常静不能不相信他的话,常静想了很久,她咬了咬嘴唇,用力点了点头。 “好吧,我相信你!你说吧,该怎么做?” 梁洛会心的笑了,他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了。 一个饭店里,邓文昌正在吃饭。 他摸了摸谢顶的脑袋,有些想笑。 上面给了自己一大笔钱,让自己先花着,过段时间再做“卖卖”。 哎,谁叫那个叫常静的死丫头那么不饶人呢。 邓师傅摇了摇头,挺漂亮一丫头,非要当警察,真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要是她也做这行就好了,自己也能玩玩她。 他猥琐的一笑,摸了摸秃脑门,从自己第一天看到她,他就喜欢上了这个美丽可爱的女警察。 录音 真的是太漂亮,太可爱了! 要是能玩她一次,自己就是死了都值。 没办法,那种女人是带刺儿的玫瑰,别没吃到鱼反而惹了一身腥。 还是等酒足饭饱之后,去找个站街的泄泄火吧。 他又喝了一口酒,将剩下的饭吃光以后,打着饱嗝付了账,离开了饭店。 他哼着小调,慢慢地朝前走,天已经黑了,他暗骂了一句。 该死的冬天!这要是在夏天,肯定会找到站街女,可是现在就不好说了。 她们也怕冷。 他摇了摇头,往前继续走着,专门往巷子里走,为了躲避警察,这些站街的肯定都在这附近。 可今天运气不好,他一个人都没看到。 邓文昌骂了一句脏话,他有些灰心,算了,回去睡觉吧。 可他没想到的是,一条口袋突然从后面蒙住了他的头! 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被对方按倒在地! “饶命,饶命!”邓文昌害怕极了,“你们是不是要钱啊?别杀我,我给你们钱!” 他的包里装了不少钞票,都是老大给的,可现在顾命要紧! 对方冷笑一声,“你的臭钱谁稀罕,让你带个话给庞震,听见没有?” “是是是,您说您说。”邓文昌害怕极了,他一个劲儿的应付着。 “听好了,把这个东西交给庞震,他看了自然就会明白了。”对方说着,把一个U盘塞进了他的手里。 邓文昌还想问,对方一棍子揍在他头上,他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他费力的摘下头上的袋子,才发现街上空无一人。 他忍着疼爬了起来,发现手里还攥着那个U盘。 邓文昌骂骂咧咧的朝前走着,他揉着后脑勺,感觉疼极了。 可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把这个交给上面,他可不敢惹这些人。 庞震是被心腹吵醒的,他正在睡觉,手下不得不叫醒了他,“书记,有点事儿必须吵醒您。” 庞震不满的坐直了身体,“什么事儿?” “邓文昌来了。” 庞震一愣,他拿起了衣服,“让他到办公室等我!” 邓文昌的头上挨了一棍子,已经包上了纱布,见到庞震进来,他急忙从沙发上跳了起来,“Z总,您可来了,哎呦可把我打坏了……” 庞震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邓文昌嘟嘟囔囔的把自己挨打的事说了一遍,“他给了我一个U盘,然后就把我打晕了。”他掏出U盘递给庞震,“我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庞震皱起了眉,他挥了挥手,让邓文昌先走,邓文昌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没敢说。庞震不禁问道,“你想说什么?” 邓文昌嘿嘿一笑,谦卑地说,“没事儿没事儿,就是……” “就是什么,有屁快放!”庞震不耐烦了。 “您看我这受了伤了,能不能给我点钱,让我去医院看看啊。”邓文昌嬉笑着说,“毕竟我是为了您才受的伤嘛!” 庞震阴沉着脸,点了点头,“好吧,待会儿给他点钱,让他去吧。” 邓文昌乐坏了,千恩万谢的给庞震鞠躬,“谢谢您,Z总,您真是大老板!说话就是讲信用,我谢谢您!”两个人将他领了出去,庞震的脸色阴沉极了。 “做了他!”他冷冷的说道,“别再弄出麻烦了,处理干净了。”一个男人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庞震气恼的摇了摇头,他回到卧室,取出一台电脑,打开了U盘。 里面的东西很杂,有视频和文档,什么都有。他打开看了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里面详细地记录了暗火集团的出货记录,他仔细看看,这才松了口气,没有关于自己的。 上面还写了一个电话号码,是个手机号,庞震看了看,旁边有一行字。 “如果看了这些,你还觉得不够厉害,可以联系我,我有更精彩的。” 庞震暗骂了一句,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这个号码。 没多久,电话就通了,不等庞震说话,对方就开了口,声音冰冷,“怎么样,庞书记,这些好不好看?” 庞震冷冷的问,“你是谁?” 对方莞尔一笑,“连我你都不知道吗?我是郑岩平的侄子梁洛啊!” 庞震想了起来,那个瘦弱的男孩! 他不禁颤抖了一下,“你想怎么样?” 梁洛冷冷一笑,“没什么,我就是问你看得过不过瘾?” 庞震冷笑起来,“是挺精彩的,但那又怎么样?你可以去警察局举报,这是你一个公民应尽的责任。” 梁洛笑了笑,“那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也只好去了,不过我提醒你,这里面还有你的事儿呢,我要是去举报了,会不会碍着你的仕途呢?” 庞震哈哈大笑,“小伙子,你别来这套,这件事我根本就不知情,都是焦禄、叶振国、刘静文和郑岩平他们做的,我并不知道。” 梁洛收住了笑容,他的声音变冷了,“可是你应该知道,我的叔叔郑岩平,是不会放弃的。” “是吗?”庞震笑的更开朗了,“那又怎么样?老郑头还能发现我什么事儿?他可是没少给我捣乱,我比你了解他!他奈何不了我。” 梁洛听他笑完,才慢慢开了口,“可是,他给我留下了一份视频,虽然不长,但是内容可真带劲儿!”他哈哈笑着,“你也太小看刘静文了,他知道你会在重要时刻将他抛出去,所以他也留了一份视频,里面的内容竟然和老郑留给我的差不多,都是一个男人在耍流氓时的内容。”他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不信,我给你放点声音你听听。” 庞震怔住了,他真的担忧起来了,刘静文这个狗杂种!他难不成真的偷偷拍下过自己玩那些女人时的视频吧? 可他马上就觉得心脏开始狂跳,因为梁洛播放了一段声音,他清楚地听到了这样一段话。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求求你,不要啊……”女人断断续续的说着,声音低垂可怜,让人心疼。 圈套 一个男人的声音开始狞笑,“小美人儿,你尽管叫吧,待会儿你就知道有多爽了,哈哈哈哈!”声音嘶哑,和自己的声音很像! 也是那种嘶哑的狞笑! 庞震突然感到身体很不舒服,他觉得心脏很疼,是因为剧烈的狂跳!他咳嗽了一下,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问道,“你这个视频里录得都是什么?” 梁洛微微一笑,“所以我告诉了你,这里面录得是一个丑陋的男人正在**一个可怜的女孩,画面还挺清晰的,你说我要是把这个给警察看看,他们会不会去找他呢?” 庞震阴沉着脸,他第一次感到了被人威胁的感觉,“你他妈想干什么?”他恶狠狠地问。 “别生气啊,书记大人,”梁洛冷笑道,“我也没什么要求,你们把我害成这样,不得表示表示?” 庞震松了口气,他只是跟自己要钱,那就好办了,“你不就是要钱吗,说吧,要多少?”他冷冷的问。 梁洛慢慢得说道,“500万,一分都不能少!” 庞震几乎要跳起来,“小杂种,你他妈疯了?我哪儿给你找500万去,你以为我卖彩票的吗!” 梁洛哈哈大笑,“这么说您是不打算出钱了?那好办,我这就上警察局去。”他说这就要挂电话。 庞震急了,“别别别,你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商量,500万我真拿不出来,你少要点行不行?” 梁洛想了想,“好吧,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你给我200万吧,这总有吧?” 庞震赶紧点点头,“有有有,不过你得给我点时间,我得凑,200万也不是个小数目,你给我两天时间。” 梁洛冷笑一声,“庞书记不愧是官场的老油条啊,你开什么玩笑!看来我不能心疼你,200万一分都不能少!你明天晚上就给我送来,否则我就去警察局自首!”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庞震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吧,你千万别去警察局,你说个地方吧,我带着钱过去。” 梁洛点了点头,“去小金街吧,哪儿净是站街女,也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而且你仔细挑挑,看看有没有漂亮的好包养几个。”他揶揄的笑道。 庞震咬牙切齿的骂道,“小畜生,你他妈少得意,拿了钱就赶紧给我滚!” 梁洛冷笑道,“那是我的事,你甭管,记得带钱来时别带别人,要是让我看到了有人跟着你,我就去警察局。”他想了想又说道,“去小金街一号院的那个楼吧,那里有个1号门是个空屋,我在那儿等你。” 庞震点点头,“好吧,咱们不见不散,但到时候你别耍花样!不要又复制了一份!” 梁洛哈哈一笑,“你可真是脏心烂肝肺,我到时候把随身物品都带着,当你的面都扔了,这总可以了吧?” 庞震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好吧,我相信你,到时候我肯定会给你钱,你就放心吧。” 梁洛满意的说道,“这不挺好,咱们都诚实一点,做生意嘛。”他哈哈大笑着,挂了电话。 庞震放下了手机,他瞪圆了眼睛,“小杂种,你就乐吧,反正你也没多少活头了!” 梁洛松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常静,常静也看着他。 “真没想到,他真的上当了!”常静喃喃的说道。 梁洛哈哈一笑,“你学那个女孩的声音还真像!” 常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下了头,“但也没想到,你竟然用这只鹦鹉吓住了他!”她说道。 梁洛抚摸着膝盖上的那只大鹦鹉,它正快乐用喙敲打着梁洛的手指,“我发现,庞震这家伙的声音很像这只鹦鹉,我就想出了这个办法!”他嘿嘿一笑,“这也是兵行险计,如果不是因为是通过录音放出来的,声音有些变化,还没法让他这么相信!” 常静点了点头,“他也是惊弓之鸟了,你编的这个故事很可怕,他心里有鬼,才会捕风捉影。” 梁洛也点点头,两个人沉默了,过了半响常静才开口问道,“你……真的要去?” 梁洛嗯了一声,“当然,我一定要让他们接受审判!”他坚定地说道。 常静低着头,她揉着衣角,“你千万小心,我会在这儿等你……”她的声音很低,就像蚊子一样,但梁洛听清楚了。 他咧开嘴笑了,伸手抱住了常静,常静把头埋在了他怀里,梁洛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 好久,他才推开了常静,“我走了。”他深情地说道。 常静点点头,她看着梁洛穿好衣服走到了门口。 “阿洛,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但你一定要冷静。”她轻轻地说道。 梁洛回过头看着她,“什么事?”他问道。 常静叹了口气,慢慢的开了口,“在刘静文家里,你还记得最后的那首歌吗?”她抿了抿嘴,“刘静文交代他曾经玩过一个带孩子的女人,那个女人曾经哼唱过这首歌,应该是你妈妈。” 梁洛愣住了,他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的画面。 那个骑在母亲身上的男人,他揪着母亲的头发,将母亲的头凑到自己的面前。 “看吧!这他妈就是你的**妈!你他妈就是个野种!野种!” 难怪,自己会那么讨厌他。 他笑了笑,很轻松的。 “放心吧,我没事儿。”他穿好了外套,“好好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常静看着那扇门慢慢地关上,她默默地祈祷着。 梁洛回想着这些往事,这些让他曾经痛苦、无奈、自卑的记忆,即将随着寒冷的北风飘散,他要迎来新的生活,他不会在过这种日子了,但在这之前,他需要打破邪恶,让正义能够降临。 他需要一个办法,一个能让庞震自食恶果的办法。 他看了看身旁的女人,她正对着自己微笑着,笑容里充斥着yin荡和堕落。 “喂,我可是按你说的,把那张纸条交给他了。”她掏出一根香烟点上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口难闻的烟雾。 正义不会缺席 梁洛也拿了一根,他接过女人的打火机点燃了,也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大口烟雾之后,他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了。 就像吐出去的那个大烟圈一样。 “我想求你件事儿,”梁洛平静的说道,“能帮我一下吗?” “帮你什么?泄泄火?”女人淫dang的说道,她靠近了梁洛,想伸手去解开他的领口,但被梁洛抓住了她的手。 梁洛看着她,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看当年的母亲一样。 女人有些发愣,她不明白梁洛眼睛里的那种感情,这个男人到底要干什么? 难道,他还想做什么? 梁洛突然挤出了一丝笑容,“做这行很苦吧?” 女人怔了一下,随即微笑起来,“苦可谈不上,但是遇到某个变态的客人,那就真苦了,不过,”她对梁洛微笑着,“我看你不像。” 梁洛微微摇了摇头,“曾几何时,她也像你这样子,我想让她停止,可她不听。”他淡淡的说道。 女人想了想,“难不成……你女朋友也做过这事儿?”她揶揄地笑着,“想开点嘛,她这么做也可能是为了自己,但也不排除为了你。” 梁洛没有解释,他点了点头,“是,她确实是为了我,但是我想给你讲个故事。”他看着女人的眼睛。 女人犹豫了一下,她坐直了身体,“我可没时间听你讲故事,小子,你要是想玩就快点掏钱,别耽误老娘的生意!” 梁洛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钞票,递给了她,“我不想玩,我只是想给你讲个故事,你要听完这些钱就是你的了。” 女人撇了撇嘴,她抽着香烟,“那好吧,你讲吧。” 梁洛盯着她的脸,憔悴中带着苍白,就像妈妈当年的脸颊一样,他慢慢地张开了口,将所有的事情都如实讲述给了她。 女人的脸,始终都是那副表情,没有动情,也没有变化,她吸着香烟突然笑了。 梁洛有些生气,“这好笑吗?”他不满的说道。 “当然好笑,”女人吐着烟雾,“又是一个傻子,为了所谓的正义的傻子,你说你们为了这些华丽的词藻,而伤痕累累,值吗?”她斜着眼睛,看着梁洛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 梁洛重重的哼了一声,“对某些人来说,不值得,但对我们是值得的。”他站起了身,想往外走。 女人看着他的身体,她张开了口,“你要去哪儿?” “去找那些人,”梁洛走到了门口,“我要和他们做个了断了。” 他伸手去拉门,身后,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你也得需要一个帮手吧?” 梁洛停住了,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回过头,看着女人的脸,“你这话什么意思?” 女人拢了拢头发,她站了起来,走到了梁洛的身旁。 “在你的故事里,那个叫杜平的傻女人,有一个朋友叫徐亚萍,是不是?”她好奇的问道,两只眼睛打量着梁洛的脸,像是在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梁洛微微额首,“当然,杜平的朋友是徐亚萍,她不再相信正义了。” “可是她现在打算再相信一次正义!”女人突然说道,让梁洛很吃惊,他看到女人流下了眼泪,将眼影哭花了,“呵呵,真是个傻子,我告诉过她不要相信所谓的正义,她就这样死去了,真是可笑。”女人笑了起来,流着眼泪。 她看着梁洛,“我喜欢别人叫我雪姐,但是我更喜欢他们称呼我的真名,徐亚萍。”她笑嘻嘻的,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但是身体却在颤抖着。 梁洛愣住了,这个世界,有的时候真的不会容忍一点邪恶存在! “跟我来吧,”女人打开了门,“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会获得我的支持,让我们把这些魔鬼送进地狱,就算死,我也要在帮一次小平!” 梁洛看着她的身影,虽然还是那么单薄,但是脚步却无比的坚定,他默默地迈出了自己的脚,紧跟其后。 身后的门,渐渐关上了。 女人带着梁洛来到了二楼,这是一个小宾馆,供ji女们在这里接客,店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他们正坐在前台,算着账目,女人在台子上狠狠拍了一下,吓了他们一跳。 男人抬起头看着她,“雪子,又怎么了?” “帮个忙呗,”女人大大咧咧地说,“回去休息半天儿,我替你们盯会儿。” 老板娘嗤笑了一声,“你?你有那么好心,该不是又想顺点东西吧?” 女人哼了一声,她把梁洛交给她的钱拍在了桌子上,“算我花钱租这儿半天,行了吧?” 两口子面面相觑,他们疑惑的看着女人,“雪子,你要干嘛?” 女人冷哼一声,“甭管!” 梁洛看着老板两口子离开的身影,目光平静,他并不在乎那点钱。 女人打了个响指,“你和他们约的也是这儿吧?” 梁洛点了点头,“鬼使神差,我没想到你带我来的也是这儿。” 女人冷笑一声,“什么鬼使神差,你给我的那张纸条我已经看了,你小子够厉害,你是不是知道他们这房子里有针孔摄像头?” 梁洛不禁莞尔,“当然,你应该知道,我妈妈曾经做过你们这行,她给我讲过一些事,有的宾馆会留有摄像头来拍摄精彩画面,用以敲诈客人。” 女人哼了一声,“不过这倒是个好主意!你千万小心,待会儿他们来了,我就打开手机直播,放心吧,他们跑不出去!”她平静的叹了一口气,没有任何情绪,“正义在某种情况下,是会惩治邪恶的。” 梁洛没有回答,他走进了里面的房间。 女人审视着旁边的电脑,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抬手关掉了显示器。 门外,几个男人一直在犹豫着,庞震死盯着空洞的楼梯。 他叹了口气,抬起腿,一阶一阶的走了上去。几个心腹紧随其后,他们来到了二楼。 女人坐在吧台里,她刚刚洗了把脸,把妆卸了,换了一件衣服,还换了个发型,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要欺负蚂蚁 她其实并不难看,长得还很漂亮,大眼睛、高鼻梁、小巧的菱角嘴棱角分明,她换了一个圆髻样的发型。 她长得和杜平很像,但是不同于杜平的是,她的脸上少了温婉,却多了倔强。 她低着头,一直在玩手机。 庞震走了过来,他拍了下吧台,女人连头都不抬,庞震很生气,“喂,我和你打听一下,我有个朋友约我和他在这儿见面,他来了吗?” 女人不耐烦的用手指了指里面的房间,“那屋。”她故意哑着嗓子说道。 庞震忍住了发火的冲动,他狠狠地想着,把这件事解决以后,在和你们算账! 他迈开大步,带领着几名手下,一直走进了里屋。 女人偷眼看了一下庞震,她顺手打开了电脑显示器,并打开了手机里的直播软件。 屋里很黑,庞震皱起了眉,怎么没人开灯? 他伸手打开了墙上的开关,啪的一下,屋里的灯开了,昏暗的灯光并没有完全照亮这个肮脏杂乱的房间。 庞震眯起了眼睛,等到眼睛逐渐适应了这种光亮之后,他看到那个瘦弱的男孩正坐在房间中唯一的一张单人床上,看着自己。 就是他!那个叫梁洛的男孩! 庞震冷冷的盯着他,他也回望着自己。 “钱带来了吗?”梁洛张开了口,打破了沉默。 庞震一梗脖子,“东西呢?” 梁洛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扔了过去,庞震一把接住了。 “我是讲信用的,”梁洛平静的说,“现在该你了。” 庞震笑了,他露出了惯有的狞笑。 “你会得到很多钱的,但只能是纸钱!”他掏出了手枪,对准了梁洛的胸口,其他人也掏出了枪,直指梁洛。 梁洛微笑着,看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面色平静。 “我早该料到你会不讲信用的。”他微笑着说道。 庞震哈哈大笑,“小子,你错就错在你太天真了!”他狞笑着,“行了,我会信守诺言的,你死之后,我给你多烧点纸,足够你在下面花的。” 梁洛耸了耸肩,“能问你个问题吗?” 庞震想了想,点了点头,“问吧,你都要死了,我满足你的好奇心。” 梁洛点点头,“你知道我给你的U盘里是空的吗?”他露出了微笑,“那些视频我没有放在U盘里,我交给了我的朋友,她如果看不到我回去,就会把那些公布出去的。” 庞震脸色大变,他咬牙切齿的拉动枪栓,“小杂种,你他妈敢阴我?” 梁洛摇了摇头,“我可不是想阴你,是我的朋友不让我这么就交给你的,她叫常静,就在宾馆里等着你安排的记者采访她。” 庞震满意的微笑着,“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我给了她选择的余地,可她不懂得珍惜,那就怪不得我了!”他凶残的微笑着,“你可以上路了,小子!你可以安心的走,我会让那小贱人陪你一起走的。” 梁洛笑眯眯的看着他,“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那么歹毒吗?庞书记,那些条人命在你眼里难道就一分不值?” 庞震冷笑起来,“小子,在我眼里,只要是任何人敢让我不高兴,我就要他死!不管是谁!”他狞笑着,“你要知道,在这个社会,强权才是道理!只要我是书记,我是强者,那我即使做的再邪恶,也只能说我代表正义,而你们即使做的再好,也只能说是作恶!” 梁洛点了点头,“我这下明白了,原来这个社会是不讲理的,就像你,做了那么多坏事,还能够享受荣华富贵,而我们,即使拼尽生命要维护正义,也是不可能的。”他默然的说道。 庞震哈哈大笑,“你还不算晚,在死前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是你的叔叔郑岩平就不明白了,他永远也明白不了。” 他端着枪,一步步的朝着梁洛靠近,“你他妈就是个贼!一个**养的贼!你就是说了实话,又有谁相信?”他把枪对准了梁洛。 “带着这些答案去死吧,等你下去了,见到了郑岩平,记得帮我带个好给他,我会好好记住他的,一个永远的傻子!”他把手指移到了扳机上。 梁洛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他闭上了眼睛。 一个雷鸣般的声音,几乎也在这时响了起来。 “不许动!” “警察!” 庞震惊恐的转过了头,他看到,一群身着警服的人正端着枪对准了自己。 在他们的身旁,那个女人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脸上放着自豪的光芒。 “你……你们?”他结巴着说道,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你完了,庞书记。”女人笑嘻嘻的说道,“你可能没来过这么低级的地方消费过,这里是有针孔摄像头的!”她指了指房间的一个角落,“我们可以通过这些来录精彩视频,然后卖到网上去,今天就录了一个好节目!我可不能放过这样的好东西,我刚刚开了直播的,你那难看的嘴脸已经让全国人民都欣赏到了,这次谁也救不了你了。”她哈哈大笑起来。 庞震感到身体一软,就仿佛什么东西被掏空了,那一刻,他真的想就这样死去。 也不会这样难看的活着了。 啪嗒一声,他的手枪掉在了地上。 庞震瘫坐在了地板上,冰冷肮脏对他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他喃喃自语着。 “为什么……为什么……” 梁洛走到了他的身旁,他蹲下身,微笑着看着庞震。 “我想送给你一句话,”他笑着说道,“不要欺负蚂蚁!” 庞震抬起了头,他听懂了,但也晚了。 尾声 常静今天真的很忙。 她好不容易推开了一群记者的追问。 “常警官,请你谈一下,你是怎么看待庞书记的落网的?” “常警官,你是否事先就知道庞震才是12·1案的主谋?” “常静官,案发现场的证人梁洛据说是郑岩平的侄子,但疑点重重,你能否谈一谈?” “常警官……” 常静挤开了这些讨厌的人,他们就像苍蝇一样烦人,“行了,大家让我静一静吧!”她一边走一边推开那些话筒和摄像头,“我真的不知道!” 她回到了宾馆里,几只鹦鹉正在笼子里跳跃着,它们欢快的叫着,转动着小脑袋打量着常静。 常静叹了口气,露出了笑容,她敲打了一下笼子,“你们几个调皮鬼!” 鹦鹉们嘎嘎的叫着,高兴地用喙去啄她,但被她灵巧的躲开了,“还想咬我?当心我不喂你们了!”常静哈哈笑着,又敲了下笼子,她转过身走到床边,把衣服和电脑整理好,都装进了拉杆箱里。 真的要回家了! 她伸了个懒腰,终于可以放松几天了。 她看了看手表,快11点了,她还得去趟省委。 尽管这件事尘埃落定了,她还是得去打个招呼。 常静关好了箱子,走出房间,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前走着。 手机在衣兜里传来了响声,是接到信息的声音,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原来是今日头条。 满屏幕都是庞震落网的消息,她会心的笑了。 随手翻了翻,她注意到手机上还有一条消息。 一男子因醉酒在街头打盹,被发现时已然死亡。 她看了一眼照片,是一个中年男人,谢顶、微胖。 她叹了口气,关上了手机,并把它放回了口袋,快步的走了。 市公安局一片混乱。 局长被双规,新局长还没到任,好些事都需要有人来处理,真的是一团糟! 但是大家还是决定开个小欢送会,送送常静。 毕竟没有她,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有一个邪恶的领导总会发生事情的,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让天使率领着,任何一个人都是天使。 但让恶魔去统领,没有人不会变成恶魔。 大家庆幸自己没有变成恶魔,每个人都很高兴,谁也不想当魔鬼。 他们频频向常静敬酒,但都被常静拒绝了,她只喝了点饮料。 天已经黑了,她才回到了宾馆,常静叹了口气,把东西收拾了一下,拉着拉杆箱和鸟笼走出了门。 鹦鹉们因为怕冷,都缩在笼子里,常静特意用厚布将笼子盖上,以免它们冻坏了。 他可是特别喜欢这几个立有大功的小鸟。 常静会心的一笑,她抬起头看了看,天虽然黑了,但在远方,她还能看到一丝光明。 那应该是落日的余晖吧。 也有可能是远方的城市所发出的光亮。 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她在路边焦急的等待着,他会不会来呢? 她噘起了小嘴,如果他不来,自己会恨他一辈子的。 你怎么可以抛下我! 好在,没多久,一辆破夏利开了过来,常静咧开小嘴笑了。 她朝着汽车走了过来,没有嫌弃这辆破车很差。 她拉开了车门,驾驶室里,那个男人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上车!”他招呼道。 常静把鸟笼和箱子放在了后座上,她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并关上了车门。 “你迟到了!”她挑了下眉。 梁洛微笑着,踩下了油门,汽车缓缓朝前开去,“没办法,”他耸了耸肩,“有个姐姐非要送送我。” “哦?”常静嘟起了小嘴,“谁啊?” 梁洛回过头,微笑着看着她漂亮的脸蛋。 “徐亚萍。”他平静的说道,又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你不会吃人家的醋吧?” 常静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回答,梁洛注视着她俏丽的玉靥,陷入了沉思。 她和母亲,是那么得相像! 却又是那么的不同! “小心开车!”常静不满的嘟囔道,“看我干什么。”她的脸红了,娇媚可爱,就像一个小红苹果一样,想让人亲一亲。 梁洛回过神来,尴尬的一笑,“坐稳了。”他踩了一脚油门,汽车轰鸣着,朝着远方驶去,速度越来越快。 渐渐地,汽车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了夜色笼罩的路上,渐行渐远。 政治有时候是如此的黑暗,即使你身怀正义,也永远是身怀争议。 一个无名者的话。 但是我们会在黑暗中穿行,因为抛开种种原因,法律是公正的,正义也不会缺席。 只是我们面对的,是无尽的黑暗。 那是由人性的黑暗面所构成的迷雾。 如何去看待黑暗,才是我们要面对的问题。 是在黑暗中沉沦,还是选择对抗黑暗? 还是选择,在黑暗中前行,去解决这些难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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