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土客》 致歉 作品背景设定中的小平村归属于广府县,属于如今广东省境内。广府地区是当今《现代汉语》教材中说明的粤语流行的典型区域。所以小平村中的人说话应该都是相对标准的粤语。即便考虑到客家人迁入或是少数民族的情况,也应该是客家话或者是其他方言。可这几种语言作者都是一窍不通。因为作者是东北人,说着一口带着东北大碴子味的普通话,所以会有明显的串音。以后土客两族人的语言虽然会在设定上有所不同但是在具体的交流上只能选用普通话。这也是这本小说难以补救的巨大BUG 匪乱 道光24年也就是公元1844年,又是一个多事之秋,清**一边忙着在通商协议上和美国佬讨价还价,一边着急处理国内的地方起义。忙的是焦头烂额。 看着奏折上频频上报的亏空赤子。道光皇帝不禁眉头紧蹙,哀声连连。他自己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从上任以来自己每日勤俭持家按时上班国家却还是会搞成这个样子。外有洋人敲诈勒索,内有老百姓连年叛乱。 就连老天爷也丝毫不买他的面子,虽然每年自己也会去天坛搞个仪式孝敬孝敬上面的各路神仙,可该发水还发水,该干旱还是干旱。拨下去的赈灾款不用想就知道到了谁的手里,毕竟连自己身边的太监都敢要自己一个鸡蛋20两银子。想要下边的那帮人清廉就怪了! 虽然皇帝犯愁的厉害,但这种焦急的情绪并没有影响到在小平村生活的人们。 小平村地处广东,按道理属于广府县的管辖范围内。但因为地处偏远,土地贫瘠。连每年收税的时候衙役都不愿意往这边赶,所以久而久之就变成了谁也不搭理的三不管地带。 此时正直9月,秋老虎发威,天气是一天热过一天。闷热潮湿的空气让行走在大街上的人都喘不过气来,基本上在外边呆不到半个时辰,汗就能从头出到脚背,整个人就跟洗了个澡似的全身上下都挂着水珠。但即便天气如此恶劣,田间地头上也少不了干活劳作的农民。 岭南不必其他地方,庄稼一年三熟。全年上下地里都不能闲着,加上小平的土地贫瘠,人们只好更加卖力的干活。期望多打些粮食,好让家里人吃饱肚子。 只见此时,庄稼地旁边的土道上站着一个小伙子,可能是天气炎热的关系,他上身打着赤膊,下半身也只是拿着块破布裹了一下。大摇大摆的向四处张望,看着田间地头辛勤劳作的人们,脸上满是不屑。 “去他娘的!这么卖力图点啥?一天天要死要活也不见得能混口饱饭,还不如小爷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少年在嘴边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大踏步的向前走,继续在土道上闲逛。 大家可能问了,这位谁啊?说话这么狂?小平村有这么一句谚语:“栀子花开心里黄,三县一府捉流氓说的就是这位。小平村天字第一号的大流氓吴老三! ”吴老三的大名叫吴耀宗,是他叔叔吴平给起的。在当时,当地人大多数没什么文化。斗大的字能识一箩筐就值得大家伙刮目相看了,识文断字读过书的就更少。大多数人起名也很随意,什么猫剩啊,狗蛋呐,多少就对付过去了。好在吴平运气不错,从小喜欢读书,也成了家里边唯一认得字的人。因为连续几次参考也只考上了个童生,人到中年明白自己仕途无望,就一直在村里当教书先生。 后来吴耀宗他爹给他儿子起名的时候,就找了这个有文化的弟弟帮忙。 虽然名叫耀宗,可这吴耀宗是一点没为自己家里争气。从小他刚在叔叔家念了几天书,连字都没认全就不学了,即便是老爹猛打狠揍也没多认一个字。 如果只是不愿意读书那还好,毕竟村里的男丁大字不识一个的一抓一大把,相比于他们吴耀宗还能说是半个文化人。可问题在于,吴耀宗不仅不读书,干活种地同样也不上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天也只是跟村里的一群半大小子瞎混,爹娘为此操碎了心但到最后仍然是无计可施。 等到吴耀宗十五岁的时候,爹娘就相继去世。他的两个哥哥也都是老实的庄稼汉,打心眼里瞧不上自己这个游手好闲的弟弟,所以爹娘一死,兄弟三人也就马上分了家,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搭理谁。 没了爹娘的管束,吴耀宗更是肆无忌惮每天东游西逛,耍胳膊跟过活。因为从小体格健硕非常并且还和游方的师傅学过两天拳脚,所以吴耀宗可以说的上是打遍村里无敌手。就连本地的太保也要让他三分,所以在小平村是无人敢惹。简单来说,在小平村,他吴耀宗就是一螃蟹—————横着走! 今天正赶上吴耀宗没事,在外边闲逛。本来他看着天太热了,准备逛两圈回去,拿着大瓢喝两碗凉水在躺在凉席上舒舒服服睡他一大觉。结果也该着他今天倒霉,刚准备往回走就看见对面一大堆头缠红巾,五大三粗的汉子朝这边跑过来了。 吴耀宗心中纳闷,正想着对面到底是谁来了?结果也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对面得二十几个人就冲到了面前,手中拿什么的都有。为首的那个不由分说一棍子就敲到了吴耀宗的脑袋上,打的他是眼冒金星,血顺着额头就留了下来。 吴耀宗是被这一棍子打懵了,虽然不知道对面是谁但也知道对方来者不善,转过身掉头就跑,大约跑出了三五百米,一转头发现对面并没有追过来,而是奔着庄稼地里的农户去了。虽然没有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看装束神态也大致能看出对方应该是过来打劫的胡子土匪。 等到吴耀宗跑到村里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大惊失色。本来就破败不堪的村子如今是更加荒凉,每一户人家的大门基本都被土匪给撞开了,还有七八户茅草屋正在着着火。看着空荡荡的茅草屋,村里边少有的几口牲口应该是也让对土匪给牵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村民跑回了村子。有的人看着眼前的景象呆立不语,一脸的恐惧和差异。有些妇女直接趴在自家的屋子上号啕大哭,其实算起来这次土匪抢走的东西也不算多,但小平村实在是太穷了。大多数村民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如今还被土匪洗劫,这不是要大家伙的命吗? 看着这混乱的场景,吴耀宗可以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俗话说得好————盗亦有道!古有瓦岗寨四十六友劫富济贫,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号好汉替天行道。虽然这些都是小说演义里的故事,但由于吴耀宗平时颇好听评书演义,所以这些思想在他的心里也埋下了根,他打心眼里对这些英雄豪杰有一份敬畏之心。 虽然吴耀宗平时也喜欢在村里胡混,但他很少欺负本乡本土的老实村民。俗话说得好“好汉护三邻!”,虽然他平时也总是靠着一膀子力气敲诈过路旅客或是小商小贩的钱财,很多时候和土匪也没什么两样。但回到村里偶尔也会接济接济那些连口饭也吃不上的街坊邻居。 毕竟世道混乱,小平村也是太穷,如果没有邻里间相互照应,根本不可能靠着这贫瘠的土地生活下去。 等到大伙把村里里的东西收拾整齐,再把茅草屋的火扑灭的时候。地保才带着十几个巡防的兵丁姗姗来迟。其实他早就接到了消息,只不过故意拖到了土匪抢完了东西才赶着过来。地保毕竟不傻,就指着他手里这几个人来了也只能给对面添馅,怎么可能抓得了土匪? 其实早在之前小平村的村民就知道村东头的小山上聚集了一伙百十来人的土匪。最开始还有些忌惮,不过大家一起相处了几年都相安无事,有的时候土匪还会下山和村民交换点日常用品。相处也算愉快。 小平村一直也是这帮土匪销赃的重要窝点,因为小平村的村民大多都很穷,对于土匪低价换给他们的赃物是视若珍宝。更不可能向官面上告发这些财神爷。两帮人这么长时间关系应该也算融洽。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土匪竟然过来抢劫,不仅抢走了村民赖以为生的口粮,而且还从村里掳走了七八个女人,这让吴耀宗更是无比恼火,当时就下定决心上山找这帮杀千刀土匪的报仇。 抢也抢完了,收拾也收拾完了。等到晚上村里的几个老者和地保一起召集大伙商量事情的对策。 大家伙得一致意见都是要报官,今天土匪一闹,谁的心里也不愉快。一个缠着头巾,四十左右的农村妇女高声叫道:“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官面上怎么不得给咱们一个说法?咱们村虽然不大,怎么也有百十口子人!咱们让吴平写好状纸,到时候凑齐个三五十人一齐递上去,还怕上面不管?”话音一落,底下纷纷响应,大多数人明显是认同报官这一说法。 看着大家伙七嘴八舌的在那议论,地保高升喝道:“父老乡亲们先别嚷嚷!听我说一句。”这地保大概五十多岁,神行魁梧,说话中气十足。听到他喊完这一嗓子,大家伙也都安静下来。听他有什么意见。 只见地保先清了清嗓子,之后用自己浑厚的嗓音大声说道:“村里的各位听我一句劝,先别急着报官,俗话说官字两个口,全吞百姓财!衙门口向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你说以父老乡亲的家底,拿什么去孝敬人家?”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再大的官不也是咱们养着的?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各位乡亲父老,是不是这么个道理?”一听地保说起当官收钱的道道,吴平可就不乐意了。他是个读书人,一脑子的孔孟思想。平日里自诩请高,同时因为连年考试不中,所以有那么点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认为现在的官员都是一帮酒囊饭袋,整天不为黎民苍生着想,只是一群压榨民脂民膏的酒囊饭袋。谁要是一跟他提官场的道道,他准犯軸劲!所以地保一开口他一股子的伦理纲常就像倒豆子似的倾泻而出。 “再大的官都是老百姓撑起来的!您这话没错。问题是咱们村也不交皇粮啊!人家衙门口当差的都嫌咱们这地方又穷又偏,咱们自己掏心窝子想一想,上次公差收粮都是哪年哪月的事了?平时不烧香如今临时抱佛脚?谁管咱们啊!” 众人都让地保这番话也噎得说不出话来,一个个垂头丧气。只有吴平一个人梗着脖子,满脸的不服。 考虑到吴平在村里威望颇高,而且地保也懒得和这个榆木脑袋的读书人一般计较,于是便赶忙打圆场说:“各位,咱们退一万步讲,县衙里边是一位青天大老爷,真心想为民作主。可目前县城里无非也就十几个衙役,真要是等着上边派兵怎么的不得等个十天半拉月?再说了,土匪在这边这么长时间,咱们知情不报也是确有其事,我问问大家伙,谁家里没收过他们带的货?到时候查办下来,我这个地保是甭想当了,大家伙还能捞着好?” 此话一出,彻底所有人都不发话了。吴平也把头深深低下,脸涨的通红。毕竟交换赃物也有他们家一份,别看读了这么多书,也没耽误他占这份便宜。 过了好一会,村中的一个上了岁数的老者终于忍不住了,小声问了一句:“那您看这个事怎么解决才好?” 地保捏了一把他的络腮胡子,然后阴沉着脸说:“这个事,我看说不好得忍了。老话讲,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土匪好歹也给过咱们不少好处,犯不着为这一次撕破脸。咱们明天多带几个小伙子过去把那几个被他们抢去的女娃子领回来。对面应该也不想把事闹大,能忍则忍吧。” 众人听得出,地保的语气里也多少带着点不情愿,但毕竟是没什么好办法,所以都低头不语相当是默认了。 突然间,人群中一个黑影冲到大伙面前,大声朝大家叫嚷道:“忍他奶奶个熊!他妈的,老子就要告诉你们,咱们小平村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现在有卵蛋的人都给我听好了,这口气,咱们咽不下!” 吴耀宗其人 试问这人是谁?正是名冠四邻八村的天字第一号大流氓吴耀宗! 只见吴耀宗双眼泛红,目露凶光拦在了众人面前。地保看着吴耀宗当众出头心中也是一阵犯怵,毕竟吴耀宗平时七个不服八个不愤,胆大包天无人敢管。 前两年小平村和相邻的李家村閙起了冲突,双方就在相邻的乡村土道上持械武斗。因为小平村人数较少所以自然而然在这场争斗中吃了亏。 论道打架之初,吴平害怕吴耀宗下手太狠,如果让他出去帮忙可能会闹出人命。所以就把吴耀宗哄到家里做客,死说活说留住了他一天没让他出去闲逛。 结果等到晚上,外出打架的人一个个垂斗丧气的回到了村里,身上多少都挂了彩。打输了的事情一下子就在村里传开了,街坊邻居纷纷议论。吴耀宗也就顺理成章的知道了白天械斗的事。 吴耀宗平时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遇到有架可打都能高兴的直蹿房梁子。如今遇到这事想让他不掺和,那是万万的不可能!何况自己人还吃了亏,如果不替村里边出这口恶气,这些年自己是全白混了! 都说小伙子火力旺,当时吴耀宗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每天心中都憋着一股邪火无处发泄。净想着学那些评书里的绿林豪杰哪天也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正巧,这回机会来了。 当晚,吴耀宗就踹上了干粮,别上了柴刀点着了火把,直奔李家村而去! 李家村离小平村不算太远,说到底也就二三十里的路程,吴耀宗从小十里八村的转悠,脚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一路风驰电掣终于在第二天天刚朦朦亮的时候,他走到了李家村的村门口。 远远看村头有两只大狼狗看家护院,为防止打草惊蛇吴耀宗一直等到了公鸡打完了鸣村里的男丁大多出门干活才蹑手蹑脚的从藏身的土堆后面走出来。虽然他人浑胆大,但脑子可不傻。李家村的规模较大,整个村子怎么也有二三百户人家,如果贸然闯进去,别说是他吴耀宗,就算是铜头铁臂长了三个脑袋八条胳膊的哪吒也非得栽在里头不可! 看着红日高升,约莫时候也不早了。吴耀宗从兜里拿出干粮胡乱对付了一口,然后走到了村门口。两只大黄狗嗷嗷的向他冲过来,只见他不慌不忙,一闪身的同时来了个侧踢,一脚就蹬在了为首那条狗的肚子上。整个把那条狗蹬飞了出去,只见那条大黄狗直接撞在了村头的土墙上,发出了一声骨头碎裂的喀嗒声响!随即便掉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另一只大黄狗,看到同伴惨死也吓破了胆!呜咽的两声缩在一旁,再也没敢上前。 吴耀宗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到了村里。村里的人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一个个都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话说这时已经日上三竿了,村里的壮劳力大多数都已经去田间地头干活。所以留在村里的大多数都是女人和小孩。 吴耀宗不想和这帮老弱妇孺过不去,就大声嚷嚷道:“村里边带把的都TM给我站出来,听好了!爷爷是小平村吴耀宗,今天过来就是报昨天的仇!”说完吴耀宗就怒目圆睁,紧盯着前方围拢过来的人。 虽然男人大多数都出去干活了,但村里边也剩下十几个壮劳力看家护院。一看吴耀宗口气如此托大。十几条汉子忙不迭的走过来,要看看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子到底有什么实际本事。 吴耀宗也没和他们客气,看着对面的人围拢过来,右手直接握住了别在腰间的朴刀。猛然间超对方为首的一个飞扑过去,这感觉大有猛虎下山之势! 对方本来自持人多,加上事太紧急,仓促间有些人就没带家伙。并且吴耀宗的勇猛彪悍也是这些人没有想到的。电光火石间,只听“啊!”的一声,为首的那个村民就已经捂着脸蹲在了地上。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吴耀宗就朝着旁边的几个人冲了过去,照着他们的身上砍出了第二刀,第三刀………… 朴刀是吴耀宗吃饭的家伙,平时他也细心保养,经常打磨所以异常锋利,砍在这帮村民身上也是一点都不含糊。本身因为岭南闷热的天气,大家伙身上穿的就少,如今再被这把锋利的钢刀砍在身上,更是没有了抵抗能力。一个个被砍的呜嗷乱叫,哭爹喊娘。 按道理说,李村这边人多,再怎么样收拾干蹦一个的吴耀宗也不成问题。但留守村中的几个村民也没想到吴耀宗这是奔豁命来的,下手也没轻没重,一时之间没了对策,一个个抱头鼠窜,再加上村里边的女人孩子一个个连哭带嚎,响声传遍了整个村,那些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村民都以为是土匪来了,一个个闭门不出。 吴耀宗也是得理不饶人,冲在街上见到男人就砍,他有一个原则,无论如何不拿女人小孩开刀。大约折腾了有小一刻钟,他自己也闹够了。想到对方回来肯定要找自己麻烦就收了朴刀打道回府。 走到半道吴耀宗仍然是意犹未尽,感觉身子疲乏就想着在路边睡一宿明天再回村里。 一看四下无人,他就地就找了个小土包,在土包后面的凹陷处蜷缩了下来。他也怕晚上遇贼或者碰见什么仇家对头,所以凡事都尽量谨慎着些。 结果睡到半夜,吴耀宗突然被耳畔的嘈杂声吵醒了。朦胧间听到一个人叫嚷道:“吴耀宗,你奶奶的!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我TM砍死你个狗日地!” 吴耀宗心里一惊,霎时间睡意全无。急忙翻身张望,看见四周并没有人。只是面前土堆的那边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以及火把的光亮。 “这帮孙子多半是找爷爷我寻仇来了!”吴耀宗慢慢挪身到土堆上边,天已经完全黑了,乡村土路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所以这帮人手中的火把就在夜色里显得尤为刺眼。 看了一小会,吴耀宗发现对方大概有20几个人,正在往前走,大概是朝向小平村的方向。吴耀宗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既然让爷爷我碰见了,就赶着是老天爷保佑,合该着让我吴耀宗收拾你们这帮兔崽子! 心中的浑劲一上来,吴耀宗也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什么也要在今时今日,此地此刻收拾这帮来抓自己的李村村民。 只见他双腿发力,从土堆上急跃而下,嘴里大声叫嚷道:“兔崽子们,你爷爷我在这等着你们呢!” 在旁边正在赶路的李村村民也是大吃一惊,以为吴耀宗早在此地设下了埋伏,一下子就乱了套,一个个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乱成了一团。 吴耀宗也在人群里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不一会,李村的来人跑的跑伤的伤。土崩瓦解,再也没有过来时候的气势。而吴耀宗也见好就收,转身撤退,一溜烟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此事之后吴耀宗独闯李村,力敌众人的故事是家喻户晓,传的也是越来越神。什么手持钢刀,砍死砍伤百十号人,亦或是身有术法,从天而降横扫千军。反正是怎么邪乎怎么来,反正从此以后,立地太岁吴老三的名号就算是在十里八村打响了。再也没人敢和他当面叫板。谁见了他都得规规矩矩叫一声:“三爷!” 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吴耀宗出来发声也是在情在理。虽然老百姓自己都胆子不大,但一旦有人说要带头闹事,其他人也都群起响应。虽然自己害怕土匪,但吴三爷说要和土匪玩命,他们心中可都是大大的支持。即便是不参与,也可以从精神上支持一下吗! 地保斜眼瞧了一瞧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大声说道:“吴老三,你TM给我老实点,一天天别总在这瞎折腾!你不服气把命丢了不要紧,到时候再连累我们大伙,这责任你担得起担不起?” “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什么担得起担不起?大不了我自己一个人出头,没你们什么事!但乡里乡亲的都给我听好了,土匪是用来剿的不是用来当爹供着的!我把话撂在这,今晚我就要掏他们的老窝,有种的和我一起,没种的自己回家搂媳妇儿睡觉去吧!” 说完吴耀宗别上朴刀,出了村门,直奔土匪窝而去! 夜袭匪窝 一直冲到大门口,吴耀宗才稍稍冷静下来。其实按照他之前的打算,是带着村民一起上山剿匪。结果他这一番话说出去,拍手叫好凑热闹的多,真说要和他一起上山,那可没一个乐意的。 在村头等了好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影,眼看着都快到半夜了。吴耀宗心中无奈,他是个折胳膊断腿送了命都不愿意丢面子的主。如今既然已经夸下海口,即便只有他一个人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山了! 刚准备转头上山,突然听到后面有人高声叫他的名字,吴耀宗转过头去发现后面有两个人正在朝他走过来,天太黑看不清脸,声音还有那么些许熟悉,只不过匆忙间想不起来是谁。 “三哥,哥们不仗义!让你在这久等了,不过兄弟我好歹是个带把的,如今三哥有了难处,当弟弟的不说两肋插刀也得助哥哥你一臂之力!” 来人到了近前,一顿评书式的客套话说完,吴耀宗总算是认出他是谁来了!这TM不是二牛吗?事到如今,还是只有他照顾自个。 大家可能问了,这二牛是谁啊?二牛本姓吴。跟吴耀宗算是不出五福的亲戚。论辈分他应该管吴耀宗叫一声三叔。不过因为两人年龄相仿,平日里也就以兄弟相称。其实这也不奇怪,毕竟小平村就属姓吴的和姓赵的最多,加上村里人口本来就少,所以随便在村里挑出两个人来,都差不多是沾亲带故的。 二牛和吴耀宗也算是熟人了,想当初吴耀宗刚在外面混的时候,二牛就是吴耀宗身边的小跟班,后来年岁稍稍大了。二牛就继承了父亲打铁的手艺,在村里打打农具,养家糊口,而吴耀宗则继续每天在外边东游西逛。 虽然二牛从了良,但和吴耀宗的交情从来就没断过。吴耀宗平时手里的家伙事都是拜托二牛打的。其中质地最好的,就属吴振兴每天带在身上,当成宝贝的那把朴刀。两人情投意合,后来还拜了把子,如今吴耀宗去上山找土匪报仇,别看撺掇叫号的人多,真敢动手的,最后也只剩下当初的这个拜把兄弟。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一言难尽啊。 放下这些感慨不谈,还是说二人去掏土匪窝的经历。土匪盘踞的小山离村子很近,总共也就两三里的路程。二人凭着平时走路的经验,没打火把只借着微微的月光就爬到了山脚下。 二牛是个糙汉子,看见山上值班的岗哨,抡起手中的柴斧就要上去跟人拼命。一旁的吴耀宗急忙给他拦下来,只见吴耀宗一边打了个“嘘”的手势,一边小声对二牛说:“小声点,咱们现在上去,准让人给活刮了!” “三哥,你叫我来跟你掏土匪窝,如今又不让咱们上手,你是什么意思啊?”二牛的语气里多少带着些不高兴。 “现在咱们就两个人,没有硬上的道理。他们今天刚刚抢完东西,可能还在兴头上,想不到咱们两个敢过来找他们寻仇。我看这样,咱们再等半个时辰,我看那两个站岗的已经坐下歇着了,兴许过一会就睡过去了。” 二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吴耀宗的话。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两人看盯梢的守卫已经坐在地上不动了,就屏住呼吸悄悄的上了山。 看来这些土匪对于小平村的人也没有太多防范,除了山下那一个盯梢的人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安插眼线。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山上的土匪大多数也已经睡下了。两个人轻而易举就摸到了土匪们驻扎的寨子旁,说是寨子,其实也就是大大小小错落开的一大堆帐篷。 虽说土匪们如今都已经睡下了,但毕竟他们人多,而且还有百十号人的队伍。如果一旦打草惊蛇,那就凭这两个人,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吴耀宗和二牛两个人悄悄的转了一圈,看清楚被绑来的女人大多数都被绑在寨子后面的几颗大槐树上。如果想在土匪眼皮子底下就走这些人质并且还不惊动土匪,那基本就是痴心妄想。吴耀宗最清楚那帮老娘们的脾气,一看自己过来就地就得嚷嚷个没完!孔老夫子说的真他娘的没错:“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现在一看,太应景了。 不过说归说,既然已经被自己找着了就没有不带他们下山的道理。思来想去吴耀宗心生一计,他让二牛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火折子,连着衣服和帐篷一起点着了。两个人趁着夜色四处点火,虽说天气潮湿,火不容易烧着,但无奈土匪窝地上的破布,旁边的灌木丛与此相似的助燃物实在是太多。而且好巧不巧的,正在火苗刚刚点起来的时候外边正好刮过来一阵大风,风助火势,火助风威。也算是吴耀宗平日里好打抱不平,吉人自有天相。如今连老天爷都在暗地里帮着他。 此时此刻,好多土匪已经醒了,朦朦胧胧间还没有明白什么事,就听见外边有人喊:“官军来啦!官军来啦!大伙赶紧跑!” 一众土匪不明就里,只看见旁边不少帐篷已经起了火。以为真的是官军来犯,赶紧撒丫子开跑,只恨爹娘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 眼看着土匪圈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除了逃命其他的什么都顾不上了。吴耀宗也趁此机会带着七八个被俘的女人从和土匪逃跑的反方向一路往山下狂奔。 只可惜几个女人都是裹着小脚,说什么也跑不快。二牛和吴耀宗一人背上一个,紧赶慢赶终归还是回到了村里。刚进村还没等歇脚,二牛就到了村中心,拿起棒槌就敲起了负责报警的大铜锣。直震的“咣当!”,“咣当”的一阵阵巨响。 村里的人不明就里,还以为是土匪又来了,一个个紧闭家门不出,还有那胆小的推开家门就跑。让一旁的吴耀宗和二牛是哭笑不得。 过了好半天,大伙发现外边没什么响动才最终冷静下来,出门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一看到满头大汗,累到几近虚脱的吴耀宗和二牛,还有在他们旁边衣衫不整的七八个村中女子。村民们是尽皆愕然,直到保长过来稳定秩序,事情才得以解释。 吴耀宗这件事干得漂亮,一旁的村民或是拍手叫好,或是上来递吃食。就连平时从来瞧不起自己侄子的吴平也欣慰的说了一句:“子曰:“见义不为,无勇也!”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只有一旁的地保沉默不发,他看着一旁喜形于色,大呼小叫的村民。突然大声喊了一句:“你们先TM别着急高兴!土匪如今还在山上,等到他们发现官兵没来,绑来的女人又让咱们给救走了,还不得回来找咱们报复?吴老三,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叫你一天天别瞎折腾,现在你瞧,你逞一时之气,叫咱们小平村以后怎么活?” 听完了地保的话,村民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一时间又换成了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连着旁边的吴耀宗和二牛也霎时间脸色铁青,不知所措。 说客的 小平村的村民就这么心惊胆战了一个月。到头来终于等到了地保带来的好消息。 “大伙儿以后不用再担心了,那群土匪啊,让TM官军给剿了!”地保拉长了声音大声对村子里的村民说。他的声音浑厚而绵长,加上他故意拉长了声调,所以整个小平村的人,几乎都能清晰的听到他这声喜悦之中夹杂着些许激动的吆喝声。 “今天我做庄,买酒犒劳犒劳大家!”地保平时生活比较拮据,并不是因为他真没钱,主要是因为他有惧内的特点。虽然是五大三粗的一个大老爷们,平时出门在外睡都要惧他三分,可一等他回到家,一听到他老婆的河东狮吼,直接就吓得两眼发直,手脚发酸。 其实啊不单单他害怕,换别人照样害怕。他老婆长相粗犷,方鼻阔口,粗眉细目,嘴里还长了四科大大的虎牙!里外里就是山海经里边西王母的造型,谁见不犯怵啊? 不过今天得到的消息确实不错,他夫人也就法外开恩,让他在外边阔绰一把。毕竟当地保当了这么多年,如果一直扣扣搜搜多少让人家笑话,在背后戳你脊梁骨。买几坛酒花不了太多钱,又能笼络人心,何乐而不为呢? 吴耀宗心里也是高兴,心里的一块石头如今终于是落了地。虽然挺庆幸土匪不会来小平村报复,不过嘴上可一点没掉面,大声嚷嚷道:“呵!爷爷我没找他们,就先让官军给剿了,真他娘的没劲!” “行了,你也就别在这充面子,装好汉!你大爷我够意思,把你的事跟衙门当差的说了一句,你看还讨到了二两银子的赏钱!”说着便把手里的银子递到了吴耀宗的手里。 “大爷,你看我能得到这赏钱也是托您的福,要不然这样,这二两银子你一半我一半,就当我孝敬您了。” “不用,我这一把岁数了还TM跟你计较这个,你自己收着得了,别出去乱花。” 吴耀宗一看地保推辞,忙不迭的把银子塞到了自己的兜里,一边塞还一边对地保感恩戴德,连连称谢。他可不知道,本来上面看他剿匪有功,一共给了他十两银子的赏钱。但到了这位地保手里再转给他,也就只剩了个零头。 晚上村里大摆筵席,虽然老百姓穷,吃的东西也十分普通,但因为有这份开心快活的气氛,所以大家伙喝酒划拳玩的也十分尽兴。 二牛一口气喝了八大海碗,饶是他体格壮硕,身形巨大。也照样醉的昏昏沉沉,脑袋磕到酒桌上,直接就睡过去了。 在一旁的吴耀宗也喝了不少酒,只见他满嘴酒气凑到地保旁边,一边给地保敬酒一边问:“大爷,您说这么长时间也没来过一躺,这次怎么这么快就把土匪全给剿了?” “那还不多亏了你!上次经过你那么一闹腾,这帮土匪是跑的跑,散的散。经过了几番折腾跑到了小河沟那边,正好那边也闹土匪,官兵到了地方二一添作五全都给收拾了!”地保说这番话的时候仍然掩饰不住心头的喜悦,一边说还一边比划,一脸的眉飞色舞。 看着吴耀宗和地保在酒桌旁聊天,旁边的一个村民也凑过来问:“二叔公(村民和地保有亲戚关系),这帮土匪到底是什么来路啊?好端端的,怎么非得跟咱们过不去?” “他们倒不是非得跟咱们过不去!一帮说客的,实在活不下去才落草为寇。说到底,不都是这世道逼得吗?” 在这里我们要普及一下,地保口中的说客的指的就是说客家话的外来人。清朝中期,随着乾隆朝推行摊丁入亩,永不加赋之后。中国人口大幅度的增长,人地矛盾也进一步的激化,原有的江浙平原已经无法承担起巨大的人口负担。所以人民大量南迁,由于迁海政策而人口数量锐减的两广地区就成了移民的绝佳目标。这些外来移民因为口中说着与粤语有所区别的客家话而被当地人叫成说客的。 如此已有上百年的光景,当地土著与外来客家的矛盾愈演愈烈,这些吴耀宗也有所耳闻。但因为小平村地处偏远,而且土地贫瘠,所以上百年来只有本地人往外跑,从没有客民迁入的情况。所以村民们对于说客的并没有什么概念,如今地保一提起,所有村民对这些外来的客民,心中多少也有了些顾虑。 话分两头,又过了几天,村里边要到县城赶集。小平村的村民一个个大包小包的准备,一个个都希望今年地里的庄稼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能在城里多换些东西。 虽说吴耀宗不种地,去县城也犯不着等到赶集。但他是个闲不住的主,每天东游西逛,只要一闲下来就浑身难受。正赶上赶集的机会,去到县城里转悠转悠,毕竟那块吃的玩的穿的用的,可比一穷二白的小平村热闹多了! 等到了城里,吴耀宗可算是鲤跃龙门,得道成仙了。毕竟上次来县城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了。当时兜里只揣了两个铜板,不管看找什么吃的用的自己也只能干瞪眼!如今有了钱,不得好好潇洒一把? 他带着好兄弟二牛一头就扎进了路边的馆子,看着菜单俩人直流口水。毕竟以前从来没到里面吃过,还让别人伺候着。其实也不怎么会点,就让店小二给他俩提点建议。 店小二一看也是经常接客的,一眼就看出他俩是不经常下馆子的大老粗。就随意答应了一句:“好嘞您馁!”一转手就帮他俩把菜点齐了。 帮这种人点菜其实也是需要门道的,点贵了怕他们付不起帐,最后一发火把店都给砸了,但如果太对付那又显得太对付,对客人不礼貌,于是店小二就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一遇到让他点菜的客人,他都统一一套规格:“两盘虾饺,两盘水煎包,一盘白切鸡。最后在上上两杯功夫茶。”一般要不是特意来闹事的,不至于连这么一顿饭都付不起帐,如果是来的人多他可能再加上点卤牛杂,咸煎饼这样管饱的伙食。毕竟水煎包虾饺也算是店里的特色。虽然不算太贵但总归能让来到的客人满意而归。 两个人大吃了一顿,等到酒足饭饱,吴耀宗又带二牛去窑子里逛了一圈。俩人身上的钱本来不多,好的窑姐一看这俩大老粗就不愿意往前凑活,但好在吴耀宗和二牛本来就不是挑三拣四的那种人,穷日子过惯了,也没那么多闲情雅致。都是女人,吹了灯又能有多大区别? 一夜无书,第二天早晨起来。俩人也算是折腾的够本了,二牛昨天为了够劲特地找了个膀大腰圆一看挺长时间没接过客人的大姐,一晚上下来,二牛这个铁打的汉子也是搞的两腿发软,从床上好悬没爬起来。虽说差点就成了花下之鬼,二牛临走前还跟人许诺说下次来还点人家,当场就给那个窑姐感动的声泪俱下,二牛也是含情脉脉,恋恋不舍。只看的吴耀宗在旁边直嘬牙花子。 “行了兄弟,你要是真这么喜欢她你过两天攒够了钱给她娶回家里去啊!”吴耀宗调侃道。 “嗯!”二牛低声应承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就不信我二牛一辈子受穷,等哪天我攒够了钱,一定拿八抬大轿给她娶家里边!” “草!”吴耀宗在旁边骂了一声,他本来只是开句玩笑,结果没想到二牛是个死心眼,还TM当真了!如果以后二牛真发了财,再娶回这么个炮筒成精的玩意回家,他爹娘不得气死?到时候他家里人要是知道是我出的主意,非得给我摁粪坑里淹死不可!一想到这,吴耀宗就是一阵头疼。 “唉,三哥,你这咋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跟兄弟说一下呗?”二牛看吴耀宗紧锁眉头,就希望主动帮吴耀宗开解。 “没事!”吴耀宗大声喊了一句,吓了二牛一跳。其实吴耀宗心里想:“这TM哪是没事啊?你说你爹娘是吃了什么东西能生出你这么个脑袋不开窍的东西出来?” “三哥,之前你不是一直跟我说要去淮水村那边看看嘛?那块离县城也不远,咱们不妨过去瞧瞧?”二牛看吴耀宗心里不愉快,就像和他继续转转。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长长见识。平时老听三哥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平时二牛天天在村里干活,也没有什么机会出去看看。这回赶上这么个好机会,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俩人勾肩搭背一路超淮水村走去,可他们谁都没想到,此一去是千般凶险,九死一生!试问吴耀宗和二牛在淮水村究竟遇到了怎样的危机,二位好汉又是如何化险为夷,各位看官,请看下一章继续分解! 叫魂 两人行了一天多的路,终于赶到了目的地————清水村。 虽然离广府县的路程不算太远,但清水村并不在广府县的管辖范围内。反而归属于肇庆府鹤山县管辖。 满清时期,广东的地区划分与进日大不相同。当时的广东,大致分为九府两州两厅,范围比今日的广东省要大的多。在当时,海南名叫琼州府,也是隶属于广东的管辖范围。 鹤山县的建成时间不长,在明末清初的时候,原本分为开平,新会和新兴三县。在雍正年间,才把三县的土地依情况合并,形成了如今的鹤山县。 由于建县时间较短,加上由于明末清初战火连年,尸横遍野。所以在建县之初这里还是人烟稀少,土地荒芜的不毛之地。结果经过着一百年间的移民浪潮,大量的客民移居到鹤山境内,到如今吴耀宗和二牛来到的时候,鹤山已经变成了有千顷良田,万户人家的一块风水宝地。即便坐落其中的这么一个小村子,也是风景秀丽,鸡犬相闻。根本不是小平村那种穷乡僻壤可以相提并论的。 初到清水村,两个人人生地不熟。往村里一走,简直是两眼一抹黑。本来想找当地的村民问问路,顺便再找个能在夜里投宿的地方。结果当地人大多说的都是客家方言,看着吴耀宗和二牛两人操着一口浓浓的粤语四处打听,一个个眼中都流露出一副怀疑且不信任的目光。也没人愿意跟他们搭话。 只走了一个下午,住宿的问题也没搞定。吴耀宗和二牛心里烦得慌,本来想出门散心,结果如今却反而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两个人是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一直往前走,自己和自己又不对付上了。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两人走到了村东头的一处废弃土地庙。因为实在找不到地方投诉,所以俩人一合计就在这将就一宿,虽然庙里看着十分残破,但再怎么也比直接睡路边要好。 这座土地庙年久失修,一看就破败得紧。两扇庙门千疮百孔不说,庙里的天蓬还有一个一丈来宽的大窟窿。刚进去的时候二牛一生气直接照房梁上踹了一脚,只见得整个房子都跟着慢慢摇晃,四周的墙壁纷纷往下掉灰,只惊的两个人是目瞪口呆,再也不敢造次,生怕房子倒了再把他们活埋在里边。 说来也是搞笑,本来吴耀宗想着借宿此地,怎么说也要给土地爷一个面子。便起身走到香炉前,准备给土地爷拜上一拜,也算是图个吉利。结果没想到,刚走到香炉前,抬头一看。土地庙里已经没有了土地爷! “他奶奶的!这土地庙废弃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是谁在这期间把庙堂上土地爷的神像给搬走了。也太TM不地道了!”吴耀宗看着供台上空空如也的底座,心里是哭笑不得。 走了这么长时间两个人也都渴了,就顺手拿出身上的水壶喝上一口。结果好巧不巧,水壶里的水半道就已经让他俩喝光了。只见二牛拿起手中的水壶往嘴里倒,一滴水都没倒出来。 既然没水了,二人就想着出去找个河沟之类的地方把水壶灌满。结果绕着土地庙一周也没看到半条河沟。无奈之下两人只好厚着脸皮到村民家里讨口水喝。 俩人慢慢悠悠的在村里闲逛,随便调了一户人家。看着门口有一个小男孩拿着树枝在地上比比划划。大门敞开,里边传出两个农村妇女聊天的声响。具体说的什么两个人听不太懂,但一看屋子里有人就想着上前讨口水喝。 吴耀宗心里算计着,自己和大牛两个糙汉子突然间登门拜访,里面的女人不免得有些害怕。加上他们俩又还是外乡人,免不得受人猜忌。 正在踌躇间,他又撇了一眼正在地上画画的小孩,看着他的姿势好像实在写字。吴耀宗心里想:“如今不如先讨好这个小孩,到时候他家里人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说不定会发发善心,招待我们两个外乡人。再不济,给口水喝应该不难吧?” 心中打定了主意,吴耀宗就走上前去,对那个小孩说道:“小官人,你今年几岁啦?” “八岁。”小孩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眼睛仍然盯着地上的图画。 “看着小官人在地上作的图案,想来小官人还识得字?”吴耀宗仍是在一旁殷勤的询问。但看到小孩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所以他又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小官人叫什么名字?我们二人初登贵宝地,可否劳烦小官人给我们一口水喝?” 按照吴耀宗平时的脾气,这番话已经是客套的不能再客套了,结果他却发现这个小孩完全不为所动,三棒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心中顿时无名火起,心里想着:“此处不留爷,必有留爷处。我吴耀宗怎么说也是一条八尺汉子,难道会连一口水都讨不到?”随即带着二牛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人在村中转悠了大半圈,终于遇到一个好心的老妇人,连说话带比划讨到了一口水喝。 喝完了水,两人也有些累了,于是便就地在村中的一颗老槐树下乘凉歇息。刚歇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看着面前一大堆村民冲着他们两个就跑了过来,手中都拿着锄头,粪叉等等家用的农具。为首的一个妇人哭喊着指着他们两个,虽然语言有些差异,但吴耀宗也听出来她是在喊:“就是他们,别让这两人跑了!”之类的话。 吴耀宗心中不解啊,他和二牛出来乍到清水村,应该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犯王法的事啊,为什么这帮村民还非得跟自己过不去呢。旁边的二牛也疑惑不解的说:“三哥,他们这是咋了?把咱们当土匪了?” “有可能!不过咱们就俩人,还TM是大白天,用屁股想也知道不对劲啊。再说,对面一个个红着眼,好像跟咱有多大仇似的。不能是有什么误会吧。” 二牛和吴耀宗心下里都认为这是场误会,也没有着急逃跑。毕竟这是在别人村里,离着大门还有好远的道。如果现在撒丫子就跑,出不出的去还是两说,在人家心中咱们土匪的身份可就坐实了!不如说是等对面过来,把话说开了了事。 眼看着这帮人冲到了面前,为首的女人不由分说就超吴耀宗的脸上挠了过来,吴耀宗心下一惊,恍惚间脸上就多了几道学爪印。看着对方这么蛮不讲理,吴耀宗也是心中火起,一把就把这个女人推倒在地。 吴耀宗这个举动也是惹怒了这帮本就愤怒的村民们,只见二三十个村民围拢上来拿着手中的家伙照着吴耀宗就招呼过去了。 二牛一看三哥吃了亏,不由分说就猛扑到人堆里,斗大的拳头一下一下就招呼在了这些村民的脸上,只把为首的几个人打的是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虽然二牛和吴耀宗都是铁打的汉子,勇猛非凡。但架不住对面人多,加上田间地头回来的庄稼汉回到村里,一看到自己人吃了亏,立马抡锄头上前。只见得包围圈越来越大,不一会处在圈中心的吴耀宗和二牛就只剩下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 幸好在危机的时刻,村中的地保及时赶到,稳定了群众的情绪。等到周围的人都散开,圈中心的二牛和吴耀宗已经是浑身是伤,两个人坐在地上,已经站不起来了。饶是两个人身硬如铁,力大如牛,刚才这番折腾没有伤筋动骨,也是损伤不小。坐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清水村地保稳定了局势之后,顺道也问起了周围的村民打架的起因。这也是吴耀宗和二牛最为关心的,毕竟挨了这么一顿群殴还不知道为什么挨打,实在是有点太亏了。 为首的那个村民回答道:“刚才刘大姐说自己家来了两个叫魂的。让我们来抓,我们就一路追到这,好歹是被我们给碰上了!”说到这,这人还不忘瞪吴耀宗和二牛一眼,以表达心中的鄙视与气愤。 听完了这个人叽里咕噜说的一大堆,吴耀宗心里也是一凉,这回的事闹大了!这帮天杀的村民把自己当成叫魂得了。 各位可能不了解叫魂是什么意思,在这里我给大家解释一下。在中国古代,老百姓都相信有叫魂这种法术。也就是把小孩的生辰八字记下来,等到晚上呼喊小孩的名字就能把小孩的魂给勾走。当时民间老百姓往往把这种来到本地的外乡人当成是拍花子或是给小孩叫魂的,一旦被当地老百姓抓住就肯定捞不到好!折胳膊断腿就算是福气,闹大了把命撂下都是常事! 吴耀宗记得,以前小平村也出过叫魂的案子,当时有两个游方的和尚管当地老百姓要饭。说好听点就是化缘,结果被小平村的村民当成了叫魂的妖僧,一桶棍棒就把两个人打成了肉饼。虽然遇到土匪的时候这帮村民胆子都不大,但一旦碰上了叫魂的妖僧,大家伙打便宜人的心气就都上来了。 反正都是叫魂的,即便上报的官府这种破事县老爷也不愿意管,再说了,即便上边追究下来,不还有法不责众四个字在这里顶着呢吗?不打白不打,打了也白打,白打谁不打? 可怜两个老和尚,路过此地只是为了讨一口吃食,结果就被这帮善良纯朴的老实人活活给打的背过了气去,甚至人死了这帮村民仍然是不解气,就地给扔到了村门口的乡村土道旁,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结果后来官府查降下来,发现这两个和尚是有度碟的行脚僧。在官府都是挂过号的,怎么可能是叫魂的妖人?如果对此事放任不管,朝廷的尊严何在? 但因为参与打人的村民太多,也不能为了两个和尚把全村的男女老幼都拉过来问斩。所以到最后地保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把其中带头的两个小流氓上报朝廷,算是给了上边一个交代。而村里的村民给这两个顶包的小流氓照看家里,并且把他俩的排位立到了祖宗的祠堂里,也算是光宗耀祖光耀门楣。 这件事发声的时候吴耀宗的年龄还不大,只有一个依稀的印象。加上从此之后小平村的村民行事就相对收敛,这些年也没发生关于叫魂的案子。所以吴耀宗早把这件事给抛诸脑后了。没想到今天自己如此之倒霉,也被当地村民当成了叫魂的。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吴耀宗叹了一口气。随即闭上了眼睛,静候事情的发展。 当地的地保也怕把事情闹大,出了人命不好担待。但一看自己身边这些咬牙切实的村民,知道事情不能就此罢休。所以就先带几个人把吴耀宗和二牛绑了,准备带到官府交给县老爷发落。 坐在村民准备的牛车上,吴耀宗的脑袋昏昏沉沉。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向何方,也不知道自己之后又会又怎样的命运。 吴耀宗和二牛两人是否能转危为安,叫魂案最后又将如何收场?清水村的村民又会有怎样的惊人之举?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衙门 走了将近一天,牛车终于把两人带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鹤山县衙门。 吴耀宗和二牛从来都没到过官面的地方,虽然平时横行十里八村,那也无非就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蹦哒。原本对于传说中的衙门大堂一直存在好奇,之前也有过有朝一日进里面转转的想法。如今天遂人愿,他们可是从里到外好好见识了一把。 虽然这回有幸开了眼,不过吴耀宗和二牛说什么也高兴不起来。本来按吴耀宗平时的想法,自己有朝一日一定会被当成打虎武松那样的好汉被恭恭敬敬请进县衙,到那时,谁见面不都得喊他一声三爷?不仅自己有面子,也算是给老吴家长脸,总归对得起自己的名字———耀宗! 不过事到如今,自己却被人当成阶下囚给带进来。望着县衙两边铁青着脸,手中拿着水火无情棍高喊“威武!”的衙役,吴耀宗的心理就直打哆嗦。倒不是因为他们的样子是有多吓人,只不过这是在官面上。常言道“官法如炉!”。他吴耀宗再狂无非就是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老百姓,见了青天大老爷能不打哆嗦吗? 吴耀宗心里虽然有些畏惧,但表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他一边定了定神,一边看了一眼身旁的二牛。好家伙,别看二牛身高体壮面对土匪和围殴他们的村民毫无惧色,但如今上了公堂也只是双腿发软,上牙打下牙得哆嗦个不停。面色泛青嘴唇发白,一点都没有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气焰。 县老爷坐在县衙之上双眉紧蹙,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的盯着座下的两位嫌犯。突然间,他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道:“来人,给这两个嫌犯每人二十大板!” 吴耀宗心中只是一阵的叫苦啊,本来就刚被村民痛殴一顿,身上的伤口刚刚结痂。如今什么都没审就还要挨打?这TM不是要人命吗? 不过他也明白,县老爷这番举动是为了给进公堂的嫌犯一个下马威,也叫杀威棒。意思是杀杀犯人的锐气,想当年武松武二郎进了衙门口不还照样挨了一百杀威棒吗?自己这个和人家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好不容易咬牙挺过这一轮棍棒,县官终于准备审案了。只见他一摸八字胡,大声诘问道:“原告何在?为何击鼓鸣冤。” 话音刚落,从外边围观的大批群众中就走出了一个中年汉子,走到县衙之上恭恭敬敬的跪下,随后用带有客家口音的广东话大声说道:“大人在上,小民在此鸣冤!前几日,这两个歹人混入了清水村内,借故与小儿搭话,询问犬子的年龄与姓名,种种行为皆和“叫魂”妖法吻合,幸好我们发现及时。将两个歹人拿获!押送至衙门大堂交给大人您处置,大人身为小民的父母官,一定要为小民做主啊!” 听着这汉子把话说完,县官老爷是眉头一皱。这位县老爷名叫马斌,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虽然上任只有几年光景,但已经处理了大大小小不下几十件这种涉及迷信巫蛊的案件,深知这种事情就如同狗皮膏药,很难判定双方的是非对错。 就好比如今的叫魂案,说实在的,马斌自己也不清楚叫魂到底是否确有其事,是否真的如村民所说能在夜晚“呼人姓名,夺其魂魄。”毕竟按照孔夫子他老人家的说法“敬鬼神而远之,子不语怪力乱神!”自己好歹是一个读书人,活了这么多年也没真见过什么神仙鬼怪,哪知道村民说的是真是假? 但既然不知道是真是假,那案子就更不好判了。毕竟马斌自己也不敢打包票说叫魂就是巫蛊迷信,惑乱人心。万一真有那么一两个有真本事的妖僧妖道,那出了事到底谁担责任? 而且出了这种事,妖术到底是真是假都可以先放到一边,最主要是四邻八乡的村民可都是对叫魂笃信不疑的。如果审案过程过于潦草那肯定要遭到老百姓的谴责质疑。毕竟自己一个县衙说到底也就只有二十几个衙役,外边围观的这么多百姓一旦发生民变那把自己的县衙端了也未尝不可。退一万步讲,即便是老百姓都老老实实,不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但如果自己的判决和他们的期望背道而驰,那一定也会大大影响自己父母官的形象。对自己的仕途产生不利。 什么是好官?说到底,让底下的这帮人满意才算是真正的好官。至于讲不讲道理那就不是他马斌首要考虑的事了。 思考完毕,马斌随即说到:“你们两个有什么话说?如是妖人速速招供,免得我动用大刑,受这等皮肉之苦!” 吴耀宗一看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连忙回答道:“县官大老爷在上,两人原为广府县人,前天只是路过此地向他家的小子讨口水喝,实在不是什么叫魂的妖人啊!” “既然不是妖人,为何询问人家儿子的年龄姓名?何况你二人说是路过此地,又为广府县人。我看你二人一不是行脚的客商,而不是赴京考试的书生。无缘无故就进入清水村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如若不说,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吴耀宗如今算是看出来了,这县官老爷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认定他们二人不是好人,如今自己要是还死挺着不认那对面就要动用大刑了。 正在踌躇思索间,后面的人群中有人大喝道:“老爷,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肯定不肯招,赶紧上大刑吧!”随着这一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撺掇,后面的民众也开始群起响应。“动大刑,动大刑!”的叫嚷此起彼伏连成了一片,使得公堂之上人声鼎沸,乱成一团。 “肃静!”马斌反复拍击了好几下惊堂木,才把众人的呼声止住。随即马斌说道:“既然你们二人负隅顽抗,不愿招供。那就别怪本官无情,来人,夹棍伺候!” 清代的夹棍是一种木制刑具,由两只木棍加上中间的转轴结合而成,俩棍相夹威力巨大,往往能在公堂之上夹碎犯人的腿骨,并在行刑时发出清脆的骨头断裂声。给犯人带来极大的身体创伤和精神压力。 还没等吴耀宗和二牛反应过来,四名衙役就带着两套夹棍走上前来,分别夹在二人的右腿上,双棍一夹两人都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看得庭上审案的马斌也是青筋直跳。 “好了,我招!我们全都招!”吴耀宗终于熬受不过,大声求饶。 马斌一看立马叫人收了刑具,换了一套温和的说辞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既然决定招供,那就赶快诉说作案经过,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吴耀宗和二牛两人是一阵胡邹八咧,把进到清水村的事情一顿胡编。虽然两人说的是前言不搭后语,起因经过也有多处重合不上,但马斌也不管这许多直接把二人绑了投入县城大牢,并把案件卷宗投递省城,交付巡抚叶名琛发落。 试问吴耀宗和二牛是否能洗脱冤屈,广东巡抚叶名琛又会有怎样决策?鹤山镇内又会发生如何惊天动地的大事,请看下章为您分解。 巡抚叶名琛 鹤山县的案子很快就传到了身在广州的广东巡抚叶名琛耳朵里。其实如果只看吴耀宗和二牛两个人的话,根本就入不了叶名琛叶巡抚的法眼。当时广东盗匪猖獗,械斗丛生。小小的一起叫魂案实在是不值得过多的关注。 叶名琛接到下属呈递的文件,草草看了一眼就准备放下。毕竟皇帝前段时间刚刚督促自己要慎重处理夷务,自从五口通商之后,十三行的日子就就越来越不好过,光是跟这帮高鼻梁绿眼睛的洋鬼子打交道就够这位叶大人喝一壶的,那还有心思管理村里里边有人叫魂? 不过好在马斌在呈递了**公文之外,还附带了一封私人信件。内容大致是说,如今鹤山县的百姓对于叫魂案是多么的重视,几村的村民都联名告状说要惩治抓到的叫魂歹人。可自己出于官员断案的职责发现两人身上还有诸多疑点,害怕缺少证据冤枉了好人。 叶名琛也看出来了,马斌这是害怕担责任,所以一段话两头说。翻来覆去就还是那么几句车轱辘话。内容肯定也有不少夸大其词的水分。但既然皮球已经踢到自己脚下了,那不接也显得有那么点不够意思。 同时,他在看到被捕犯人姓名的时候突然感觉有点熟悉。突然感觉自己在前不久的公文中好像看过吴耀宗和吴二牛二人的名姓,随即翻出了之前的公文进行比对。 叶名琛绝对是一个少有的聪明人,他从小就以“诗文鸣一时”。十八岁不到即考取贡生,二十六岁科举中弟。也就是在今年,三十八岁的叶名琛就当上了广东巡抚,从二品的清朝大员,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记忆力超群的他很快就从一大堆官方文案中找出了之前广府县县令呈递的一封剿匪文书,其中记载了小平村乡勇吴耀宗和吴二牛深入匪窝,智斗土匪的英勇事迹。虽然是一笔带过,但因为叶名琛对一直地方乡勇颇具好感,所以对二人也就有了些基本的印象。 如今看二人在清水村落难,叶名琛也有些新生感叹。主观上多少有些认定二人是被人冤枉,于是便通知马斌,把这二人押送至广州,由自己再行审理。 吴耀宗和二牛浑浑噩噩间就被押进了囚车,一路上跌跌晃晃。心中好生恐惧,以为是上面已经定下了罪状,要把自己二人送至法场处斩! 现在也只是六月出头,即便是留到秋后处斩也没有几天活头了。吴耀宗再囚车里唉声叹气,感叹自己一生壮志未酬就如此糊里糊涂的死在了刑场,成为了刀下之鬼。旁边的二牛也是失声痛哭,本身他嗓门就大,如今哭将上来,声音更是苦涩,真可谓是呕哑嘲哳难为听。把一旁的吴耀宗耳膜都要震破了。 “兄弟,你哭什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如今你在这鬼哭狼嚎,我吴耀宗犯不上到法场挨它那一刀!TM吵也给我吵死了!你说你一个八尺男儿能不能有点骨气?还没到见真章的时候,犯得着犯不着?” 吴耀宗这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本想着临死前也给自己打打气,同时也开导开导二牛。结果没想到自己这番话一出口,二牛哭的更伤心了。哭声就好比洪钟大鼓,一声大似一声。吴耀宗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捂着耳朵蜷缩在囚车的一角,一动也不动了。 二牛的气也真是够用,一口气哭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等到哭不动了,才抹着眼泪带着哭腔说:“三哥,我二牛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死了不打紧,可我家里还有爹娘等着我孝敬,我爹年岁大了,地里的活都干不动了,没了我他们二老可怎么活呀?” 吴耀宗听了心中也是一阵无奈,缓和着语气对二牛说:“兄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辈子你对不起你爹娘,下辈子咱做牛做马也要孝敬他们!现在咱们就听天由命,哭也不顶用。” “嗯,三哥。还有,我还没娶媳妇儿呢!如果咱们不是时运不济遭此厄运,我还要回广府县城,把翠红娶回来孝敬他们二老!” 吴耀宗听完二牛这番话是气不打一出来啊,心里想着:你TM可快打住吧!你把怡红院的翠红娶回家?你这是尽孝呢还是存心折腾你家二老呢?换成这样,还TM不如到法场挨那一刀,也免得你一天天不思进取瞎JB扯淡!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吴耀宗在囚车里还是还是安慰二牛道:“兄弟的想法甚好,来日方长,下半辈子咱们兄弟二人绝不至于倒霉至此,现在的许多遗憾,到时候就一并实现了,犯不着为此懊恼。” 两人互诉衷肠,一路颠簸劳碌自不必多言。终于押送的官吏行为懈怠,一堆人马磨蹭了有大半个月才到达广州城。刚到广州,叶名琛也没有着急见他们两个,只是先把他们关押在巡抚衙门的一处杂物间内。等到明日一早,直接选择了一处偏屋审讯他们二人。 吴耀宗和二牛看着眼前的巡抚大人,心中多少有些敬畏。虽然眼前的这位大人并不像自己从前想过的那样穿金戴银,官威十足。而是穿着一身便服,细一看还有缝补过的痕迹,显得有些破旧。叶名琛身材略胖,一张圆脸上有一双蚕豆般的小眼睛。双眉笔直,嘴上带笑,给人一种特殊的亲切感。但一旦他收起笑容,端坐原地就又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俨然间不可侵犯的感受。这种威严把吴耀宗和二牛都禁锢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叶名琛先望了二人一眼,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拿起茶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随后又看了一眼手中二人之前的供词,大致看了一会便置在了地上。口中嘟囔道:“狗屁不通!”然后又把目光落在了面前的二人身上。不紧不慢的说:“二位壮士今日来受苦了,如有冤屈速速道来,本官自会为二位壮士做主。” 声音不大,但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人吴耀宗和二牛的心理都感觉十分踏实。吴耀宗面粗心细,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确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主。看出这位大人明显要好说话一些。便壮起胆子,把这些日来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面前的巡抚大人。 叶名琛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摇了一下头,随后说道:“你们二人的事情,本官已经大致明白了。关于蒙冤受屈的部分,本官定会尽快处置。不过劳烦二位,暂时还不能回家,我会在衙门内收拾一处客房供二位歇息。无事的话不要随意走动,如有召唤随时听命!明白了吗?” “草民明白,谢大人明鉴!”吴耀宗和二牛一看捡回了一条命,都是感激涕零,对于面前的巡抚大人更是崇拜有加。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无一不感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叶名琛一挥手,就让下面人把他们带走休息了。随即他修书一封递送给了马斌,告诉他这二人已经无罪释放了。其实他和马斌都知道,村民对于叫魂的事情也是三分钟热度,如今打也打了,人也押走了,没有哪个人会真的认死理追查这件事的后续。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封信的内容马斌并没有看到。并不是因为送信人半道出了什么事情。而是马斌一看到信的题目就直接把它扔进了废纸篓,他现在可没时间管叫魂的破事。因为,在吴耀宗和二牛被押走的这段时间里,鹤山县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突发事件,不仅打乱了叶名琛的思路,也从此改变了吴耀宗和二牛二人的命运。 若想知道鹤山县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吴耀宗和二牛于此又会产生什么关系?请看下一章为您继续分解! 矛盾(上) 话说鹤山县到底出了什么乱子?如果想说明白这件事,咱们还得往回倒倒,把时间推至一百年前。 前文书说过,鹤山县建立之初,人丁稀少,土地荒芜。之所以能有今天人口稠密,人们安居乐业的局面少不了外来客民的帮助。 自康熙,雍正,乾隆三朝。从惠潮嘉等地的客民有两次迁入鹤山的**。第一次就是“十七村”的建立,第二次则是著名的五子下鹤山。 因为这几次大的人口迁徙,鹤山地区的生产力得到了明显的提高。外来客民的地位在鹤山也是明显上升。 最开始外来人口较少的时候,因为客民的人数较少,而且多为逃荒的民众,往往是身上没有一文钱也不被官府重视。为了生计只能给当地人打工种地,也就是成为所谓的佃农。在这期间,免不了收到当地人的鄙视和白眼。 古书里有记载:“(客民)开垦往聚,自为村落,拥力营生,土民奴隶视之。”看完这段大家用屁股想也明白,这两家的关系不可能好的了! 不过呢,风水轮流转,外迁的客民一个个历经千辛万苦,生死存亡的大场面见得多了!一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一枚亲戚朋友,二没钱财靠山。为了混口饭吃,一口气忍了就忍了。不过大家伙在这听好,是忍了,不是忘了!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到外来的客家人多了,翅膀硬了在当地站稳了脚跟,那变天的时候也就到了。 刚开始的时候客家人都是租种当地土人的土地过活,这里的土人不是指没文化,土不啦叽的意思。而是指原在此地的本地人,其实他们也是外迁而来的汉民,只不过迁徙时间要比如今的这帮人早上几百年,最终在当地立住了脚,反客为主,成为了地地道道的土著! 客家人原本种他们的地,时间长了有些自己垦荒出户,有的却动起了歪心思,准备强买强卖当地人的土地! 不过说是这么说,你想强买人家的地也是需要本钱的。不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人家就能同意卖给你。一般干这个行当的人,家里的壮劳力得多,随随便便一声吆喝同族同姓就能找来十几二十个棒小伙子,帮架的人多了地主也不敢随便动你。等到每年收租的时候,二十几个小伙子一起往田间地头一站,手里都拿着锄头,棒槌等各种家伙。摆明了就是不交租,主家一看只能打道回府,什么招也没有。 这位朋友可能会问了,主户为什么非得动手啊?既然手里有地契,官面上有王法,直接报官抓他们不就行了吗?难道当地的地主打官司还打不过一个小小佃农?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如果说真的打官司,那县太爷一定会偏瘫地主。但问题是县太爷官虽大,但直接能指挥的也只是手里的十几二十个衙役。人家佃农说什么都不到公堂上来,县太爷还能为了这么一点事上奏折派兵抓人不是?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县太爷真的有这份魄力,那底下的佃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今年交了,明年照样赖账,您老还能每年都有这闲工夫跟我过不去?您也太闲了不是? 如果实在给逼得急了,那客民这边还有一招更绝的—————服毒兴讼! 乍一听各位可能不明白,我在这跟大家解释一下。大清末年,广东人民一直有“好讼”的习俗。其中以广肇二府尤甚,在这些诉讼案件中,以“苦蔓公”最为恶劣! 何为苦蔓公?苦蔓公,原名胡蔓草,一曰断肠草。可能说起断肠草,各位朋友就熟悉了,这个武侠小说里常有!入腹断肠,素来就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不二选择!话扯远了,那这断肠草和诉讼有什么关系呢? 一般来说,官府真正重视的就是人命案子。不论事情起因如何,如果出事的一方死了人往往会更加占理。客民也是捡了这个便宜,所以如果主家逼得急了,就主动找对方闹事,并在起冲突的时候吞下断肠草。既然人是在双方冲突过程中死的,那主家就等于是摊上了人名官司。你请仵作验尸也没用,先不说验不验的出来。就算验出来了对方也会强调是主家诱使死亡之人吃下有毒之物。这个东西死无对证,县官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各打五十大板,但考虑到客民一方死了人,情义上也不好过度追究。只好对其占用土地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主家没办法,既然收不上租子,那就只好先把土地低价卖了。如果是卖给了客民一方还好,如果是卖给了别人,那这种情况又会周而复始。甚至中间出现过一家做佃户的客民,自己租住的土地换了五六个主家他都茫然不知的情况。 经过了几十年这样“友善”的相互交流与接触,客民与土著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升华到了一定境界。虽然双方矛盾越积越深,但好在没有达到直接撕破脸的地步。 因为鹤山原先地广人稀,所以大多数客民都选择自己开垦土地,强买土地的现象不是十分严重。多年之后,土客两族的后裔都相互建村隔离,村与村之间井水不犯河水河水,并没有什么大的冲突。 不过虽然大体上过得去,但村与村之间小的冲突可从来没停过。这些田间地头的庄稼汉一个个都是糙汉子,并没有什么文化。加上村里的人都是以家族姓氏团结在一起,相互之间多为亲戚,很多时候为了一点小摩擦两村之间就能大打出手。 这种冲突,不仅在土村与客村之间存在,即使在同为土民或者客民的地区,仍然是屡见不鲜。 例如前文提到的小平村与李家村,虽然这两个村子并不在鹤山县的管辖范围内,并且村民都是土生土长的土著,但因为一点小摩擦不也是大打出手,这才有了后来吴耀宗横扫李家村的“光荣事迹”吗? 只不过这回的事,出在了鹤山县的清水村和荷村之间。一场龙争虎斗,正要开演了! 矛盾(下) 要说荷村和清水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呢?在这,我给大家把这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前文书我们已经提过了,清水村是一处标准的客家村。村中之人大多操着一口和粤语融合过的客家方言。而荷村则是鹤山县比较有名的土村,村子里居住的大多是当地土著的后裔。 本来,两村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流。加上相隔有一定距离,所以也没有所谓的土地纠纷。 两村之间相安无事,这种和平美好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前段时间。一封朝廷文书的出台,终于打破了两村之间一直以来的平静。也由此引发了一段腥风血雨,流血断肠的大战。 封建社会的阶层分布无非也就是四个“士农工商”。除非说你命好直接投胎到皇亲国戚家里,除此之外基本上这四个字能把整个大清王朝的所有人包罗在内。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想要改变命运,无非就是读书和经商两条道。不过在重农抑商的普遍氛围之下,没有几个老百姓真的愿意去经商。 一没本钱,二没人脉,第三是没出过远门。走出二里地如果不沿着官道自己都回不来!经商,大哥你还是省省吧,别到时候人家把你卖了你还给人家输钱呢! 跟经商相比,读书的群众认可度就强多了。毕竟“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只要一朝科举榜上有名,那就等于得到了吃皇粮的铁饭碗!一辈子吃穿不愁。 即便是没考上科举,就算只当上了个秀才,那也是高人一等。不仅县太爷面前不用下跪,而且还有诸多的补助。如果当上了举人就更不得了了!自己的赋税都可以全部减免,这可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实惠!要不你看范进中举咋还疯了呢?换成各位,不疯不也得高兴得直跳脚? 大家看我在这吹了半天牛,画了半天大饼。心里可能都感受到了读书的好处。不过在这我还得横插一杠子,告诉告诉各位,读书不是那么容易的! 之前我也说过了,那个年代。全天下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文盲,不认识字的一抓一大把。天天田间地头干的要死要活,别说读书,能把肚子糊弄饱就算是谢天谢地了,谁还有心思做那白日梦啊。 就算是有了读书识字的机会,又有几个真能考上功名的?大清朝四万万人口,当官的可没几个。每年朝廷录取的名额都极其有限,换在普通人身上,一辈子考不上秀才的人多了去了。吴耀宗的叔叔吴平不就是吗?一辈子也只考上了个童生,最后只能靠教书勉强糊口。 所以一个人想要靠读书出人头地,一方面要天资过人,熟读四书五经。其次,家里够硬。不说达官显贵,或是大门大户,那也至少要保证养着你这么个闲人每天不干活,只用安心学习就行。 所以到头来,真要细究成功率。读书成才的概率还不如外出经商呢! 虽然过程艰难,但回报的好处也是异常的高。所以许多人挤破脑袋也是为了家中能出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一个金榜题名的幸运儿背后,往往夹杂着父母长辈,甚至几代人共同的努力。 而广东的地界上,虽然地处帝国的边陲。但当地人的科举入仕的想法可一点也不比江淮地区的人差,读书治学在当地也是蔚然成风。 也正因为重视读书考试,所以广东各地对于学额的竞争也就十分激烈。学额也就是考试的录取名额。早些年间,朝廷有过规定,非本地户籍的人是不允许参加当地的考试的。 这点一是为了维持学额的正常竞争,同时也是为了维护本地区民众的利益。但后来由于外来的客民太多,而且很多都打算常驻于此。并不具有回到原籍考试的想法和能力,所以朝廷就单独为这些客民提供了学额的补助。 按道理一直这样也是相安无事,但问题是前段时间朝廷看外迁客民居住已久,所以便下达召令,合并了一部分原有的学额。这样就使得荷村和清水村产生了直接的竞争关系。 在前段时间的公文中,二者的学额被统一到了一处。作为客民的清水村这下是高兴了,因为在原有的学额分配中,客村一直处于不利的地位。几十年来还发生过好几次因冒籍考试而引发的大官司。如今一道律令下来,公平竞争!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而荷村村民自然是一肚子的不愿意。虽然说朝廷考虑到竞争的关系有意提高了学额的数量,但毕竟学额的分配不再稳定。压力比之前要大上许多倍了。 如果单纯是不满意,那还好说。毕竟学额数量摆在那。动上笔杆子,结果如何各凭本事。谁也没有什么话说。 但无奈,有人在这个事上动了歪心思。其中,荷村有一个姓王的员外,他为了让族中子弟占有更多学额所以准备拿钱贿赂主考官。结果这个事没办好,被人发现还传将了出去。 清水村的村民后来听到了这个消息,一个个只听得怒火中烧。正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每年上边也就能给十几个童生的录取名额。为了这个机会我们全村上下男女老少得出多大力才能培养出几个好学的苗子参加考试?按理说这是写文章动笔杆子各凭本事的事!你姓王的使两个臭钱就像要加塞?简直是欺人太甚! 几个清水村的村民一时火起,直接就跑到荷村王员外的家。几个人冲进屋中想把王员外给揪出来,结果正赶上王员外去县城访友,扑了个空。 没有找到王员外,为首的村民刘二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跟旁边的几个同路的伙伴说:“他奶奶的!姓王的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躲着我们无所谓,他的一家老小可都还留在这,咱们直接给他放一把火,烧他个底掉!看他以后拿什么贿赂那些当官的。” 同行的几人也是一致拍手叫好啊,拿着火折子和火把就把王员外的房子点着了。 这一把火烧着了不要紧,可大家可千万别忘了,这是荷村,他们几个外人进村的时候就已经被当地人发现了,如今这么胡作非为,当地人能饶得了他们吗?只见荷村上下瞬时间就出动了几十个壮年村民,把这几个纵火犯围在当中是一顿胖揍啊! 荷村的村民也是气急了,直接把这几个人打了个半死。打完了还不算完,村中的地保直接给这几个人扣住,说要报官。而且通知了清水村,说是如果想把人放回去也不难,每个人值五两银子的价钱。如果不给钱,就从几个人身上拆下点什么零件,让清水村的人看着办! 清水村可是相当当的客村,想当年他们的先祖迁居于此,可以说是历经了千难万险,如果把其中的过程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情节完全不亚于《大唐玄奘西域记》 别说如今的荷村,想当年入关的清军,闯王李自成的叛乱,亦或是吴三桂的铁骑都没能把这些顽强的移民泯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为了应对各种各样未知的磨难,客家人拥有极强的凝聚力以及超于常人的强大毅力!例如清水村的村民,他们不止崇尚读书,而且文武双全。村民时常在一起练习枪棒拳脚。 正所谓技多不压身!这回双方的矛盾一爆发,平时练得拳脚功夫终于派上用场了。 清水村的村民接到了荷村送来的挑衅意味十足的书信之后也没有多做考虑,直接组建了一直由一百多名本村村民组成的“远征军”,向着荷村的方向浩浩荡荡的杀了过去。 荷村这边也是不甘示弱,也凑了一直二百多人的队伍在村庄正前面的十里坡,应战来敌! 一场仗打下来可以说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别看打架的双方只是两伙村民,人数也不像评书演义里动不动就提出的什么几十万大军,百万之众。但双方一经交手就别有一番风采。 荷村占据主场优势,参战人数大概是清水村的两倍有余,但内部大多为田间地头的庄稼汉,拿的也都是普通的农具。 清水村这边的准备一看就充足的多,村民一致头戴红头巾。还有一个举旗的大汉充当指挥。手中刀枪棍棒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两把民间打猎用的**枪。 这种枪多为竹筒制作,在塞入**之后再拿铅弹或碎石作为弹药,一打就是一大片。虽然不能致人死命,但只要挨上必定是血肉模糊,威力也着实不小。 第一发**枪打出去的时候不是很顺利,可能是因为**装的太多,所以子弹还没有出堂就在枪管里炸开了花。拿枪的那人立时就被崩倒在地。头上,脸上尽是碎屑炸出的创口。四处都在流血,生死未卜。 虽然出了这档子事,但清水村的村民明显没有因此而胆怯,反而斗志昂扬,一个个红着眼睛朝着荷村的队伍里冲杀过去。 荷村也靠着人数优势和对方拼杀在一处,经过了大致半个时辰的死斗。荷村的人马终于抵挡不住,加上有个贪生怕死的小子在队伍里大喊了一声:“对面的援兵来啦!赶快跑!” 这一嗓子下去,本就处在下风的荷村村民一下子斗志全无,一个个紧赶慢赶往村子里乱跑,有几个不小心倒在地上的倒霉蛋,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急着逃跑的队伍踩成了肉饼! 此等惨剧,却是让人心惊。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演变成了聚众械斗的大案子,马斌对此头疼不已。但要想知道这位县令大人如何处理,以及吴耀宗和二牛为何重返鹤山县,大家还是要看下回分解了! 风波(上) 马斌这两天着实是头疼的紧,也就是在前天他刚刚接到了荷村和清水村在十里坡约战的消息,他心中是大为震惊。 “他娘的!这帮榆木脑袋的蠢牛,一天天不好好种地净给我找事!” 只见得马斌气的是七窍生烟,一圈圈的在衙门里踱步,一边喃喃自语把荷村和清水村村民的十八倍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有意思的是,刚过了两天。马斌在接到了手下人告诉他的一条消息之后才突然间发现,自己的气TMD生早了!原来前天荷村和小平村的械斗还只是一个开场白,更大的阵仗还出在后面呢! “我去他妈的!”马斌把书案上的公文全都推倒了地上,顺带着把身边的椅子也一脚踢翻了。只见平时斯斯文文的县官大老爷全没了往日的淡定,一时间行为言语好似一个混迹街头的破皮无赖。真是被气的形都没了。 也不怪他生气,毕竟他遇到的这个事确实是火烧眉毛,让人淡定不下来。这位可能问了,什么事你快点说啊!别磨磨蹭蹭的!各位稍安勿躁,听我细细道来。 原来那天荷村一败涂地之后并不甘心,回到村里关紧大门,同时排除好些个村民外出求援。毕竟啊,鹤山县的土村可不少,那些村子一看自己的同袍兄弟别这帮客民给欺负成这样,肯定不能坐视不管! 几个平时就要好的村子联合一处,凑齐了七八百村民,准备就地把清水村荡为平地。 清水村的村民看着对方来了也不害怕,一没请外援二没报告官府。直接凭借这村中的土墙堡垒和对方展开了周璇。 当地的土客两族都有在村中建设土楼碉堡的习惯,这些堡垒之中往往囤积粮食,并且能容量大量人口。 这本是长久以来居安思危思想引导下的习惯,没想到如今这个和平年间,碉堡仍然排上了用场。 土村这边人多势众,靠着人海战术朝着清水村里猛攻。清水村的村民也不甘示弱,通过自制的抬枪土炮对着对面进行猛烈轰击。 土炮由掏空的竹筒制成,里面塞上硝石和**,再填上慢慢的碎石与铅弹。点燃之后瞬时间就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铺天盖地的碎石,铅弹朝着正在冲锋的土民队伍就打了过去。因为土民这方队形密集事先也没什么心理准备,所以霎时之间就被打死打伤无数。 经过了一天多的强攻,还是没能拿下清水村的堡垒,土民的士气也逐渐消磨殆尽。他们在村里放了把火,再把能拿走的东西打包带走。直接就打道回府了。 虽然这一仗没分出胜负,但双方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荷村和清水村之后也都跃跃欲试,连续向对方送去了好几封挑战书,谁也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说到这各位可能奇怪了,仗都已经打成这样了,官府也不出手管一管?马斌这个县令是干什么吃的!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其实马斌自己心里也很郁闷,全县城没有人比他更想解决这场械斗。可实际情况就是他根本就没办法解决! 这位一听不乐意了,他一个县老爷都没办法解决,那算什么事啊? 其实对于马斌来说,解决这种械斗的方式很简单,那就是官府出兵镇压。可无奈的是,马斌作为一介文官,手里并没有可以调动的军队。 虽然清王朝大体上实行的也是以文制武。但马斌作为县令却没办法直接调动军队,虽然离鹤山县城不到五里的地方就有一处兵营。但没有上方的批文谁也不会听他马斌的调遣。 说到底,马斌也不是第一个遇到此类事情的地方官了。东南沿海自古民风彪悍,械斗丛生。两村之间打架死人都是常有的事。 来土之争也不仅仅存在于广东省鹤山县,这种事在广西乃至于云贵都时有发生。至于械斗就更加普遍,天津的锅匪在皇城根底下就敢搞火并,更别说天高皇帝远的两广和福建了。 那既然地方的械斗如此严重,官面上就没有什么反应或者采取一些应对措施吗? 在这里我可以很严肃的告诉大家,官面上是重视的,措施也是具备的,最后的效果基本就是“呵呵”的。 如果想讲明白这件事,那咱们就要跨越一下时空的顺序,穿越到十三年后。也就是咸丰九年,公元1858年。 这一天,咸丰皇帝心血来潮,找来了正准备离京赴任的署理福建布政使————张集馨张大人问话。两人的对话内容可谓是惊世骇俗,细思极恐!在这我用大白话给各位大致复述一遍。 皇帝:“福建那块老百姓干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皇上,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根据现有记载,在大明永乐末年就开始干上了。至于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那就没数了!” 皇帝(咽了口唾沫):“干起仗来都什么样啊?” 张(突然间满面红光):“春秋战国合纵连横您听说过没有?大村住着几百家,小村住着几十家,谁看谁也不顺眼。一般小村小姓合起伙来就和大村死磕!只要磕不死,就往死里磕!” 皇帝(满脸黑线):“那地方官不管管吗?” 张(一脸惆怅):“我以前经过惠安的时候,正好赶上干仗。那家伙,锣鼓喧天 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两帮人一伙拿白旗,一伙拿红旗。手里边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棍槊棒,边剪锤抓,十八班兵器可以说是一样不少啊!而且人家也懂得鸣金收兵,擂鼓作战。我是不让他们打,可人家也不听啊!有的时候一家人老爹帮大村,儿子帮小村。打起仗来可就不管谁是谁了。” 皇帝:“卧槽,那TM打完咋整啊?” 张:“这里边说道可大了,譬如说,大村干死小村二十个,小村干死大村十个。双方拿加减法一算,等于大村多打死十个人,按人数赔钱。毕竟告到官府谁都不好看。” 皇帝:“那一条命值多少钱啊?” 张:“我听业内人士说,一条命值三十块银元。而且还帮忙在祖先祠堂给死者供奉一块排位,排位上写上忠勇公三个大字。我寻思,这帮人勇是勇,但无非也就是帮人打架暴尸街头。还TM忠勇公?忠个屁啊!” 皇帝(开启祖安模式):***…………………… 时空倒转,还是回到十三年前。 其实啊,刚才的时空旅行不单单是告诉了我们皇帝是一个高危职业,心态不好容易被人气死,同时还反映了地方上的实际情况。就是对于地方上频频发生的械斗事件,官面上根本管不了! 虽然从实际治理上上面没有什么好办法,但从处理态度上官面上还是特别重视的。 按照大清律令,对于发现是械斗却知情不报的官员要直接革职查办,上报之后不能及时解决那也没有好果子吃。 正所谓“技术不够,态度来凑”,靠爱发电已经是千百年来中国人的老令的,并不值得奇怪。但不管奇不奇怪,这种倒霉事如今就还真让马斌给赶上了,你说马斌能不发愁吗? 正当着这位马县令两只眼睛直勾勾瞅着房梁正想着用什么姿势吊死会更有风度一些的时候。两个人的到来终于重新带给了他希望。 这两人是谁啊?正是和各位读者阔别多章的吴耀宗和二牛!说到这大家可能又会问,什么风把这二位吹来了? 原来啊,叶名琛听到了鹤山县的事情之后。左思右想,突然间心生一计。衙门口里不正关着俩人吗? 他想着吴耀宗和二牛经常在乡间地头摸爬滚打,对于这类事情也有相当的经验。于是每人给他们发了十两银子,说是看他们的表现,让他们戴罪立功。以后回到了村里也能说自己是为巡抚大人办过事的,到时候那帮老实村民一个个不都得把自己当神仙供着。 在这段时间的观察里,叶名琛发现。吴耀宗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而且脑袋灵光。而他旁边的二牛则是个死心眼,什么事都唯吴耀宗马首是瞻。 自己如今救了他们的命,他们也是对自己感恩戴德!如今还拿了十两银子的赏钱,更应该念着自己的好。毕竟对于自己来说,二十两银子不算是什么大钱。就算他们两个没办成事自己也不损失什么。 主意一定,叶名琛便大手一挥,教人把吴耀宗二人传唤过来。说明了事情的大致情况,并交付给了二人赏银。并亲口许诺在事成之后自己还有重谢。 吴耀宗和二牛也没多说什么,拍着胸脯向叶巡抚保证。只要他一句话,不论是上刀山下火海自己和二牛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旋即,二人匆匆收拾了行囊,直奔鹤山县衙门而去! 试想吴耀宗和二牛如何平息这场风波,还请看下章分解! 风波(下) 吴耀宗和二牛二人进到官衙,向马斌禀明了自己的来意。虽然之前挨过这位县令大人的打,但吴耀宗却没为此失了礼数。 只见他一边弯腰鞠躬把叶名琛的手信交给马斌,一边冷不防猜了一下二牛的脚。小声对他说:“见到大人要讲规矩,赶紧问好!” 二牛一向听吴耀宗的话,所以也就对着前面的马斌说:“草民二牛见过县令大人,祝大人官运亨通!”说完还咧嘴一乐,本来他就是一副鼻宽口阔的粗野长相,这一咧嘴更是显得吓人。 马斌被他吓了一个机灵,手中的书信都扔到了地上。还是吴耀宗眼明手快,赶紧把地上的信捡起来,再一次恭敬的还给了马斌。 只看马大人接过信,也没继续和二牛这个粗野汉子计较。赶紧拆开看看叶总督有什么指示。 大致扫了一眼,发现信里除了抚慰和夸赞等一系列官话套话之外再没有别的内容。合着巡抚大人和他打起了太极拳,马斌心里这个苦啊! 放下手中的心,一转头又看到了一旁的吴耀宗和二牛。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于是便没好气的问了一句:“你们这次来一共带了多少人?” “没带人,就我们俩!”还没等吴耀宗发话,二牛就在旁边玩上抢答了。他以为,只派他们俩人那是叶大人器重他们。所以说话时是眉飞色舞,一点也没发现旁边的马斌脸都绿了。 “那你们是带了批条?”马斌说的这个批条是调集鹤山县军队的批文。本来呢,叶名琛是想让吴耀宗和二牛把批条带上的,但一考虑到这两人自己并不熟悉,加上叶名琛甚至地方官兵军纪恶劣,对于这种民间纠纷,只要不涉及到聚众造反和武装抗税,那尽量就不用派兵讨剿的方式。 “那批条是什么东西?叶大人没跟我们说啊?”吴耀宗实话实说 只见得吴耀宗话音一落,马斌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连最后一点希望也消耗殆尽。两只眼睛又开始直勾勾的瞅着房梁,想着怎么死的事了。 “大人,草民我倒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吴耀宗小声说道 “你说吧。”马斌此时的语气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气,你说什么都无所谓,全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大人,我想带着县衙里的捕快弟兄到下面走一趟。兴许就能帮大人把这事儿给了了。如果干的成,大人你对上叶大人也好交待!如果干不好,那你就拿我治罪!” 看着吴耀宗拍着胸脯大声保证。马斌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给两人写了封文书,并且叫上县衙里的捕快聚集一处,全凭吴耀宗调遣。 对于这个事,马斌其实没报太大希望。毕竟吴耀宗和二牛无非也就是混迹乡野的一介草民,而且县城里也就那么二三十个衙役。如果事情办成了固然好,如果办不成,别说那他俩顶罪。就算把他俩就地活刮了也不顶什么用啊! 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毕竟这两个人是叶大人派过来的,兴许有什么过人的本领?一切就听天由命吧! 说过了马斌,再说吴耀宗和二牛,这俩人走在乡间土路上。正奔着清水村而去。 一路上队伍走走停停,行动十分懒散怠慢。吴耀宗看出了这帮衙役心中的不情愿。于是便叫大家停下,他开始做这一众人马的思想工作。 “各位弟兄,前面不远就是清水村了。我知道我吴耀宗就是一个外来的庄稼汉,大家伙能跟我走一遭也是买了马大人的面子。不过呢,大家放心,我们这次无非是走个过场。咱们一共才二十多个人,去下面也不是找不自在。大家例行公事,早去早回,也等着回家抱媳妇不是吗?” 这些衙役看吴耀宗话说的有道理,所以也就加快了脚步,朝着清水村赶了过去。 等着一行人终于到了清水村大门口的时候,看着村子里墙倒屋塌,完全没了往日的繁华,心里不禁愕然。 村子里有人看是衙役来了,以为是官府要来查办械斗之事。所以直接通报了村里的族长。 过不多时,两个小伙子扶着一个年岁挺大的老头出了村门,后面还跟着百十来个村民,一帮人呼啦啦就把这队衙役给围上了。 其中,有一些村民已经认出了吴耀宗就是前段时间叫魂的歹人,但由于他身后跟着许多捕快。大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僵持了一会,终于还是那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先开了口。只见他颤巍巍的说:“各位老爷究竟是有什么事来此鄙舍啊?” “老人家,这次来我主要有两件事。一是为了解除误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这段时间村里的事。”吴耀宗气息平稳,不卑不亢的说出了这段回复。 “哦,误会?什么误会?”这老头一看就有避重就轻的意思,话语间单提及了误会,关于械斗的事他是一点没说。 “就是前段时间我和身边的这位兄弟收两广总督叶大人所托,准备处理公事。结果途经贵宝地,被您方当成了叫魂的歹人。您说,这是不是天大的误会?” 旁边的村民一听他如此说辞便是一阵脸色发白,毕竟两广总督可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封疆大吏。当初他们不知,把他们二人暴打一顿不说,而且还押送官府。此事如果追究下来,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族长也听说过前段时间叫魂的案子,如今一看村中之人确实行事草率。于是便借坡下驴,借着吴耀宗误会的话头,连连道歉。并主动鞠躬赔礼。 吴耀宗一看这场景,赶忙把他老人家给扶起来。之后便应承说道:“老人家不必多礼,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误会是常有的事,说开了就好了。这段时间村中之事不也就是一场大误会吗?” “此话怎讲?”族长听出吴耀宗话中有话于是便追问了一句。 “唉,上面对民间私斗如今是越来越重视,叶总督几次三番都说要严办。本来是打算发兵解决。可考虑到其中可能夹杂误会,所以特地让我来村中询问。老人家,如果真的是误会,以后也真的不再生事,那叶大人,马大人也都会网开一面,勿动兵戈。但如果依旧不依不饶,那无论是谁可都保不住你们了!” 族长一听,连忙是是的点头。表示此前发生的确实是误会,希望官府不再继续过问。 吴耀宗看着火候到了,继续说道:“荷村那边,我们也已经通知过了,他们表示以后不会再多事。并且写了文书作为保证。如果您也打定了主意,那咱们在这也立个字据,以后切莫多事了!” 族长想了一想,最终答应了吴耀宗的提议。写了一封保证书呈递上去。 而吴耀宗收下了保证书之后,一刻也没敢耽搁,火急火燎的赶到了荷村。用刚才的方法如法炮制了一遍。并且拿出了清水村的保证书。 吴耀宗表示,如今清水村已经听从调度,息事宁人,如果荷村再兴事端那官府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这一通连蒙带吓唬,最后还是起了作用。荷村和清水村都同意息事宁人,和平的局面终于又回到了鹤山县的土地。 但这种和平只维持了几年光景。便最终消亡了。 欲知后面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惊天巨变,土客两族的命运又将走向何方,吴耀宗和二牛又会有怎样的奇遇?一切只看下回分解! 叶名琛的委托 成功说和了荷村和清水村之间的矛盾之后,吴耀宗算是彻底出人头地了一把。马斌好好把他和二牛留在县城招待了一番,又再每人发放了二十两银子的赏钱。 一时间,两人算是春风得意。仗着马斌马大人和巡抚叶大人的面子。谁看了自己不得点头哈腰叫一声“吴爷”? 不过虽说这段时间混得不错,但吴耀宗可也没忘了自己几斤几两。如果不是叶大人在临幸之前点拨了自己几句,自己说什么都不可能自己想出解决这趟事的办法。 如果从解决这件事的表现来看,可能大家都会觉得马斌是个废物,遇到大事十点吧寻死没有一点办法。 其实这么说多少对马斌有点不公平,他其实并不是一个蠢人,脑子也比较灵光。只不过为人是个急性子,脾气还有点火爆,所以突然遇到这种涉及个人乌纱帽的大事一下子乱了方寸也情有可原。 叶名琛原本也想到了这一层,本来想着在送给他的书信中道明原委,顺便给他点拨点拨。但转念一想,现在马斌正在气头上,自己信上写什么他都未必能看的进去。索性就直接写了几句安慰的套话。直接让吴耀宗根据他的意思把事情办妥,一切也都一了百了了。 虽说事情大体上了了,但善后的事情还要马斌来做。毕竟打死了这么多人,造成了这么不好的社会影响。肯定不是说压得住就能压得住的。 不过怎么上报又成了一个问题,照实说吧,那就等于找死。如果编的太假那就等于把朝廷的那帮人当傻子。 对于地方上的事,人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和睁眼瞎可完全是两个概念。所以善后也是一件苦差事,不是一般人办的了的。 不过马斌可是一个混迹官场十几年的老油子。对于他来说处理这种事简直是手到擒来。 他把上报的死亡人数拆开,从中列出双方参与打架的双方人物,并把一场大的械斗拆分成了一场场小的打架致死,伤人致死的案子。 甚至他还为双方动用火器的事情做出了解释,例如荷村的张三和清水村的李四打架,正好让荷村的猎户王五给撞见了。拿着手中打鸟的火铳直接加入战斗。 虽然朝廷明令禁止把械斗拆分成共殴或者互殴的小案子。但毕竟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没有几个人真的会去细究这种事。 吴耀宗回去把经过禀告给了叶巡抚,并且拍了巡抚大人好一阵的马屁。叶名琛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可是乐开了花。但他开心并不是因为吴耀宗说的奉承话。当今这个世道,只要是个人,谁不会拍两句马屁。他主要是感觉吴耀宗这个人胆大心细,并且懂得知恩图报,所以为自己发掘了个人才而高兴万分。 就拿这次这件事来说,虽然临走之前叶名琛给吴耀宗画出了一条道。但这条道可不是什么人都敢走的。本来两村在之前就早已打红了眼,再加上吴耀宗和二牛当初可被村民当成了叫魂的歹人,一旦村民发起狂来,那就可就是小命不保了。 换成旁人,拿钱跑路或者敷衍了事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通过这件事一试验,叶名琛感觉吴耀宗确实是一个可用之才。随即在衙门口让吴耀宗当上了一个捕头。每天领着十来个衙役上街巡捕。不仅有一份稳定的收入,而且多少可以捞个外快。 吴耀宗也确实对得起叶名琛的厚望,通过自己这一身的本事,加上二牛及一帮兄弟的冲锋陷阵。在广州城里捉贼拿赃,惩治恶霸,一年多下来只要是街面上混得,没人不知道他吴耀宗的大名。 很多人都觉得捕快这个活好干,身穿一身官衣。上可以接地主富商的犒赏,下还可以欺负平头百姓,整个一作威作福的铁饭碗。 这种说法有些道理,但也不全对。虽然捕快有许多高于常人的好处,但一旦辖区内出现了杀人越货,入室盗窃,打架斗殴,或者是欠钱不还,甚至有人在街上随地大小便的破事。到头来都得落到捕快身上。 吴耀宗处理这些事就有他自己独到的经验。一方面,对于混迹街头巷尾,每天无事可做只会耍胳膊根敲诈别人钱财的混混地痞,没别的办法,打一顿准老实!一顿不行两顿!两顿不行三顿!嘴巴子打累了换鞋底子。 俗话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磨”。吴耀宗心里明白,这种街头的混混地痞,大多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自己当初混迹街头的时候,这种人见多了。正所谓:“人是木雕,不打不招;人是苦虫,不打不行!”对于这帮欠揍的货色,吴耀宗可从来都不手软。 靠着这种强硬手段,基本上用了半年功夫,街面上就太平了不少。虽然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的事也仍然存在。但再没有之前那么猖獗放肆了。 除了对付接上的地痞流氓,吴耀宗对付有家有业,财大气粗的地头蛇也有自己独特的办法。 一般这种人在当地势力较大,吴耀宗不能像对付街头地痞一样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只要他们做的事不太过分,那基本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如果一旦对方犯了王法,跨越了雷池。那吴耀宗可也绝不客气,毕竟别看你今天闹得换,小心将来拉清单。平时的案子一桩桩,一件件吴耀宗可都拿纸记上。虽然他识字不多,但记个事也勉强够用。 在处理了几个当地为非作歹,做事越界的地头蛇之后。其他人也都老实了,一个个都害怕自己那天把事闹大被这位吴耀宗吴捕头新仇旧帐连起来一块算。所以多少都收敛了自己平常的作风。 吴耀宗也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如果看你大体上行事规矩,也不会专门找人算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对于自己手下的这帮兄弟,吴耀宗也算是管理有方。在他着没有太多的规矩,只有一条—————不许欺负老实人。 说到着大家可能就纳闷了,你吴耀宗说不欺负就不欺负。就当今这个世道,这种事你管的了? 其实呢,吴耀宗也不是认死理的人。他也明白手底下的弟兄都有私心,如果平常上街办事,敲人个仨瓜俩枣他也不会追究。被讹钱的人也大多自认倒霉,毕竟官字两个口,全吐百姓财。 但如果给人欺负狠了,告诉到吴耀宗这,那他可是绝不姑息的。当着原告的面,当场就给欺负人的这个一顿大嘴巴子大飞脚,到时候还得让你把讹诈别人的钱全都给吐出来,这就是得不偿失了。 久而久之,手底下的弟兄也了解吴耀宗的脾气。不敢犯什么大事。加上吴耀宗为人豪爽,也没成家立业。所以对手下的兄弟也是优待有加。大多数人都愿意死心塌地的帮他办事。 大约一年后的一天,叶巡抚突然找来了吴耀宗谈话。吴耀宗也没多想直接就到了衙门里面。 一见面,叶名琛叶大人还保持着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让站在他面前的吴耀宗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稍微等了一会,叶名琛先开口了。只见他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对吴耀宗说:“小平村的事,你知道了?” 吴耀宗听到之后立马一愣,小平村?这不是自己村吗?在来到广州之后,他多少有些嫌贫爱富的想法,因为小平村又穷又偏,而且如今也没有熟络的亲戚。所以逢年过节也没有再回去一回。 虽然老话说得好“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但小平村实在是破败的可以,实在让他提不起炫耀的兴致。所以除了过年二牛回去的时候吴耀宗让他帮忙给村里人带了好些东西之外,就再也没听说过和小平村有关的事了。 “大人,小平村那边出什么事了?”吴耀宗小声问了一句。 叶名琛微微一抬头,向吴耀宗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广府县里闹起来抗粮运动,在小平村那边闹得比较大,甚至还因此打死了两名官差。叶名琛一想这件事不太好办,于是就像让同样出自小平村的吴耀宗前去帮忙处理此事。 吴耀宗听完心里一惊,他知道小平村是常年不交皇粮的。如今一旦收税,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大乱子。 想着叶名琛有意栽培自己,之前还救过自己的命,把自己从牢狱之灾中解救出来当上了这个如今人人敬重的捕头,可算得上是自己的再生父母。如今让自己去办理这件事更是瞧得起自己,想给自己一个上升的机会。自己怎么可以辜负了他的期望? 但小平村却是我的故乡,如今我代表官府前去为难村里的父老乡亲。可对得起祠堂里供奉的列祖列宗?可如果自己不去办,换成了其他人处理那说不定会采取比我厉害百倍的手段。如果自己在是否还有法周璇?但村里的相亲………… 罢罢罢!思来想去,吴耀宗一咬牙还是把叶名琛的委托给接了下来。自从出道以来,我吴耀宗什么时候怕过?如今叶大人好生栽培,自己还可能就得村中父老的姓名,此事怎可不办?就算有千难万难,我吴耀宗接下了! 随即吴耀宗从叶名琛那里拿过了文书,带着二牛直奔广府县而去! 欲知广府县情况如何,吴耀宗又会经历怎样的波折?他又是否可以在夹缝中取得胜利?一切只看下回分解! 天地会 吴耀宗和二牛日夜兼程赶奔了广府县,向着县令大人呈递了叶名琛交付给他的公文文书。 经过和县令王海卫大人的交流,吴耀宗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具体经过。总的来说,经过这么一番细致讨论,他得出了这么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小平村实际没有参加抗粮,叶名琛之所以这么告诉吴耀宗,纯系下方的误报。这让吴耀宗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己不用再对不起自己的父老乡亲,一时间顿感心安。 但这个坏消息一出口,吴耀宗的心又立马提回了嗓子眼。原来地方上之所以会产生误报,是因为广府县所辖六村除了小平村之外集体抗粮,所以为了方便县令大笔一挥直接写上全县抗粮,颗粒无收。(其实也没错,五村抗粮,还有小平村从来也不交) 吴耀宗这一下定了定神,问出了一连串马斌曾经问过他的问题。 “大人手下是否有兵?大人可否有上方的批条?县城的民兵是否够用?” 王海卫也是被这一番话问的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心里想:“TMD,你说的这些我要是有一样是不就犯不着向叶大人求援了?你为什么被派到这来你心里就没点B数?”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表面上还得拿出一副笑模样,客气的对吴耀宗说:“吴捕头,如今县城兵少将寡,而且前段时间抗粮还被打死了十余名差人。实在是山穷水尽,我想叶大人派您来定是有什么处理问题的锦囊妙计,可否与我讲讲?” 这一番话问完,吴耀宗直接僵那了。过了好一会他才回了一句:“如今事态紧急,叶大人仓促之间也没有想出应敌之策。” 两个人面对面,大眼瞪着小眼,之后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后来还是吴耀宗先开口说:“抗粮事大,吾等必先体察民情。大人,你看这样,我和同来的弟兄先下乡走上一遭,得到些具体的成果再回来禀报大人。” 没等王海卫答应,吴耀宗就先行一步告退,灰溜溜的走出了县令衙门。 出来之后,他直接叫上了二牛,朝着离县城最近的颖村赶去。 在出发之前他和二牛都把身上的官衣脱了,换上了日常的便装。腰间踹上了事先准备好的朴刀和梢棒。以备不时之需。 之所以去颖村,吴耀宗心里是有盘算的。因为颖村里县城较近,平日里来来往往的外乡人比较多,所以不会为自己和二牛是生面孔而大惊小怪。加上以前混迹四方的时候,在颖村也交过几个朋友,所以来到这方便打听今日来的情况。 同时,颖村也参加了之前的抗粮运动。按道理,颖村算是广府县比较富裕的村庄,而且离县城较近。如果官军前来责问,那颖村必定首当其冲。 而且,吴耀宗一直对抗粮的事情心存疑惑,如果是一个两个村子抗粮不交那实属正常。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如今全县五个村子集体抗粮,而且还打死了官差,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怀揣着这层疑问,吴耀宗一路是快马加鞭,用了小半天的时间和二牛一起骑马赶赴了颖村。 到了村门口,吴耀宗和二牛在村口前一个枣树旁栓住了马匹。由二牛在一边看着,吴耀宗独自一人进入村中打探情况。 等的他进入了村中,发现村中明显比平时热闹。来来往往的村民一个个头戴红头巾,搬运着沙石土快等各种物件。 吴耀宗看得热闹,一时间不明所以。正当他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功夫,一个头戴红头巾,手上还绑着红布条的年轻人就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大声对他说到:“来者何人,进村中所为何事?” 吴耀宗定睛一瞧,来的这人中等身材,国字脸,五官长的还算周正。恍惚间还感觉有那么点熟悉,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哪见过他。 “王二?”随着脑中的画面逐渐清晰,吴耀宗也认出了来人正是自己曾经游荡四方时所交的朋友王二。 “三哥?你不是在小平村吗,怎么有闲心到兄弟这边来?” “我这不是想你了嘛。前段时间我干了一票大的买卖,发了一笔横财。但害怕官府找我,就跑到外地躲一躲风头。如今一回来,却发现县里闹出了大事。于是便特意过来看看你。顺便了解一下如今是什么情况。” 其实,就朋友交情而言,吴耀宗本不想撒谎。可如今情势危急,一句话说错就可能落得性命不保,身首异处。所以迫于无奈说了这么一通谎话。 王二听完吴耀宗的话也没有多做怀疑,只见他拍着吴耀宗的肩膀大声说:“三哥,既然来了兄弟我就没有不招待你的道理。” “兄弟别急,我在村外还有一个同行的弟兄正在等候。稍微等我一下,我去把他也叫进来。” “如此甚好!那三哥你把他也叫进来,今天晚上一起到家里一聚!” 吴耀宗从村子里出来,向二牛说明了大致情况。并且告诉二牛,晚上一定要少喝酒,少说话。听自己的言语即可。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吴耀宗可最了解二牛的脾气秉性,一旦喝多了酒,他的嘴就跟破棉裤似的什么都能给你抖搂出来。所以事先不得不做好防范。 晚上,王二杀鸡杯酒凑齐了一桌丰盛的晚宴,和二牛和吴耀宗吃的是畅快淋漓。 在餐桌上,王二是频频劝酒。两人也是禁不住王二的一番好意一碗接一碗的猛灌。二牛迫于吴耀宗的警告,所以喝的时候表情动作夸张非常,但不敢进的太快。喝半碗留办完,总算是没有喝醉。 至于王二,他可是没留半点心眼,一口气灌进去五六碗酒,只见得是满脸通红。吴耀宗伸出三个手指让他辨认,他直接一张嘴说出了个“一百!”。 喝的真是蒙灯转向。 酒席间伴随着吴耀宗的询问,王二有一搭没一搭的就说出了抗粮的前因后果。 原来这几个村集体抗粮是有内在原因的,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广府县闹起来天地会。 一说到这可能大家都熟悉了,看过鹿鼎记的朋友都知道,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还有有七个老婆的韦小宝。反清复明,行侠仗义! 不过这些大多数都是小说演义,真实的天地会可不完全想大家想象的那样。一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两肋插刀。更多的还是鸡鸣狗盗之徒,杀人越货之辈。说到底,更像是如今黑社会的雏形。 关于天地会的起源,大致有两种说法。一是在“康熙十三年”,还有在“乾隆二十六年”的说法。 不管是那种说法,大致我们可以确定天地会起源于清朝的前中期。其创始人打着“反清复明”的口号广收信徒。并逐渐随着时代的发展逐渐转入地下。变成了在群众之间传播的秘密会党。 虽然天地会在全国都有分布,但其实其中的联系并不十分紧密,大多数组织都是挂羊头卖狗肉,说是“反清复明”。但实际上大多数人进行的都是抗粮抗税活动,亦或是强买强卖,打家劫舍,黑吃黑等一系列的恶劣勾当。 天地会的名目众多,派系混杂,其变名和支派有添弟会,哥老会,小刀会,三点会,三合会,仁义会,江湖会,洪江会等数十种名目。在广东,人们以三合会的名目最为响亮。包括后来《古惑仔》漫画中的**洪兴社,东英社也都是三合会的变体。 说到这就有点扯远了,还是说吴耀宗本次的遭遇。广府县五村抗粮的苗头,其实在几年前就已经埋下了。 众所周知天地会是民间组织,每年在收粮缴税之时,就是老百姓最难熬的日子。家家户户都求神拜佛只希望来年能有个好收成。 这个时候,这些会党的香堂头领就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他们通过想这些田间地头的老百姓宣传弥勒佛降世,元始天尊下凡等一系列传说故事,让老百姓明白自己的苦日子都来自于前生往事的报应。如果想逆天改命那只有看自己的心诚不诚了。 何谓心诚?多交会费,多上香火。那个时候可没有所谓因信称义的说法,人们也大多迷信。 没听过那句口头禅吗?“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都说读书重要,但这么一来直接给排到了第五! 虽然孔子他老人家一千年前的春秋战国时代就提出了“敬鬼神而远之。”“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普通的老百姓哪懂这个啊? 你要是一提孔子,田间地头的小老百姓基本都知道有这么个人。但你要问孔子到底说过点啥那基本就是一问三不知了。别说《论语》了,人家连字都不认识。你要说孔子说吃炸酱面得加蒜他们也信! 都说儒家文化通知中国古代思想界,那是针对认字的人说的。放到广大人民群众身上,孔子算个球?孟子算个球?董仲舒天人三策,汉武帝独尊儒术,二程思想,朱子格物,阳明心学这些都算个屁啊?你爱TM说啥说啥,反正老子不认字! 鼓捣一圈回来,反倒是游方道士,阴阳先生以及这些天地会弥勒佛转世的英雄好汉説话最靠谱,因为简单粗暴,说出来谁都听得懂。 特别到了今年这种收成不好的年份,这帮大仙振臂一呼群众也算是群起响应。连着打死了这一堆官差之后,又开始修剪营垒,操练村民,以防止官军的到来。 王二讲述如何抗粮,以后如何抵抗官军。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开心。一边说一边大口往嘴里灌酒,最后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喝的不省人事了。 在临醉倒之前,王二还一口许诺给吴耀宗,答应他明日带他去见会中的一众兄弟,也算是拜会山门,以后也有个照应。 吴耀宗听完也是满口答应,他心想“如今想要了解抗粮的内部,和这帮会众的实情,那就不得不深入贼人内部。”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吴耀宗此次是否能平安归来,这次抗粮运动又会以怎样的方式平息呢?请看下章继续分解! 堂口 当天晚上,三个人都喝了不少酒。尤其是王二,醉的更是厉害。一直躺到了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 本来前一天晚上王二已经答应了吴耀宗晚上第二天带他去见会中兄弟的事。结果这一觉醒来就全给忘干净了。经过了吴耀宗的提醒他在想起来,但一看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加上自己本来还有看守村门的工作,现在已经耽误了好些时候,只好应承吴耀宗,带他明天再去拜会山门。 等到了第二天,王二带着吴耀宗和二牛去了村中的一处屋子,门口有两个头戴红头巾,手中拿着红缨枪的壮硕汉子。 见到了他们,王二一指吴耀宗和二牛,口中念道:“三八二十一!” 听完了这句话,两个汉子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跑到屋子内报信,另一个继续守门。过了不一会,进去的那个汉子出来了,向看门的那个略微一点头。两个人便一起让开了一条路。 吴耀宗和二牛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也不敢出声,跟着王二就进了屋子。 屋子里边挺宽敞,也没有什么家具。零星坐着七八个人,虽然派头挺大,但穿戴得却很朴素。和平常村民没什么差别。 王二看着身后的吴耀宗,又对着前面的几个人依次作揖。然后才说:“阿妈,这是我两个外乡的朋友,正好路过此地,顺便过来拜会山门!” 坐在屋内,手中正把玩着一对核桃的男子应声道:“既然来了就别客气,自己找凳子做。” 听了这句话,王三也就唉了一声,然后就和吴耀宗二牛两人一起坐下了。 “他们两个是来登壇出世的?”刚才问话的那个略微一抬头,然后问道。 “不是。”王二一摆手。“我这两位朋友不是本乡本土的,他们家在小平村。之前犯了事出去躲躲,就是俩野仔!” “那如今既然回来了,就没有再跑的必要了吧?如今鞑子做了一百多年江山,气数早尽了?此时此刻不谋大事,难不成不做野仔做皇仔?” “阿妈,话不说绝。我这两个朋友都有家业,说不定还要回家照顾父母亲戚。登壇与否还要看他俩的意愿。” 王二说完这番话,刚才那个男子明显就有些不高兴。脸一下就沉了下来。旁边有人也向王二使了个颜色,王二会意。没有再往下说。 旁边有个面貌端正,略有些斯文相的男子发话说:“那话已经说到这了,两位兄弟怎么个意思?” 王二一看这斯文男子发了话,也在一旁帮腔道:“白纸扇既然已经发了话,三哥,你也就在这表个态。如果你和二牛兄弟愿意,我尽可以当个舅父。以后你也不用害怕官府缉拿,不论走到哪也都有兄弟照应,是不是?” 吴耀宗自从进了们可就是两眼一抹黑,对于王二他们的对话他是一句也没听懂。从上到下也没理解出一个囫囵个的意思。 思来想去,感觉他们大概是想让自己和二牛入会,但入会就入会。来来回回云山雾绕,会TM说人话不会?难道这帮人长嘴不是用来说话,反倒是用来放屁的? 其实不光是吴耀宗一伙,在座的各位可能同样理解不了这其中的隐语,暗号。 天地会虽然是民间组织,但是历史悠久,发展的也甚是完备。虽然有道是“忠义堂前无大小”,入会皆是兄弟。但细究其内部的组织结构,也是有相当说道的。 例如天地会去一个地方传教,管第一个传教的会首通常叫做“阿妈。”负责引荐他人入会的会员通常叫“舅父”,“先生”或者是“升上”。专管文书工作,有些文化的叫“白纸扇”。跑腿的叫“草鞋”,头目叫“红棍”。 大家很熟悉的古惑仔里的陈浩南,也在洪兴社里担任过双花红棍。算是比较高级的领导人。 拜会参教一般给人叫做“登壇”,具体的入会仪式叫做“出世”。刚入会的会员一般被人称作仔。冒名瞎混的叫“野仔”,不肯入教的叫“皇仔”。 一般会中之人都要懂得这些基本的暗号,一旦被人发现不懂暗号或者说错暗号的情况。就极有可能被人当成外人而遭受刀兵之灾。反之,如果在江湖上遇到街道的同门中人,对上暗号对方大概率会放你一马,以防招惹了会中势力,以后被人报复。 “你们说的都是什么鸟语?我可一句都没听明白!会不会说人话?” 本来二牛脾气就倔,如今看着对方来来回回说的一大堆话自己都听不懂,心中更是窝火。一时间口不择言。 二牛这句话说完,众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盯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二牛一看他们一个个盯着自己,心中更是不自在。其实他打心眼里有点瞧不上这帮装神弄鬼,故弄玄虚没事就把兄弟二字挂在嘴边的老神棍。 从小二牛就对神仙鬼怪的东西不感冒,更别说有什么敬畏之心。有的时候在外边玩的太晚害怕回家挨打,就在村前的坟圈子里对付一宿。也没看着自己少根骨头缺块肉。什么妖魔鬼怪?压根没谱的事! 特别是出了叫魂的案子之后,他对于神神怪怪的东西更是深恶痛绝,平时商界遇到游方,化缘,算命,摆摊的和尚道士。他准和人过不去!即便为此挨上吴耀宗一顿打也在所不惜。久而久之吴耀宗也习惯了,知道他这牛脾气改不了,也就任他去了。 这次听这帮人对暗号,二牛还以为这帮人在倒腾鬼怪仙法的暗号。本来心里就一阵火大,如今看着这帮人看傻子似的盯着自己,心中又是一阵无名火起。不管别的,张口又来了一句:“看我干啥?爷爷问你们会不会说人话!” 这一声嗓门奇大,连门外站着的两人都听的是清清楚楚。屋里的人一下子都不淡定了,一个个都跃跃欲试。有上前笔画的架势。 吴耀宗一看二牛说话如此不中听,本来想训斥他两句,顺便道个歉。结果还没等他发话,旁边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就先不乐意了,他站起身来一巴掌就抡到了二牛脸上。 “丢雷老母!老子TM教教你怎么说话!”话音刚落,刀疤脸就感觉自己下巴上挨上了一拳,这一拳力道极大,直接把他整个人轰飞了出去,连着后退了四五部才最终跌倒在地。 “这TM还反了天了?兄弟们上,干死他个王八蛋!”只见为首的“阿妈”一发令,周围的一群人全都冲了过去。屋子里充斥着各种叫骂声,基本上把祖宗十八代都给凑齐了。不带一句暗号,谁都能听得懂。 本来吴耀宗是想上前劝架,但一看局面失控,索性把心一横直接帮着二牛一脚蹬飞了前来帮拳的一个会众。 屋子里一时间打开了花,因为屋子里没有什么其他的家具。所以那七八个板凳就被充当了投掷的武器。被人扔来扔去,反复利用,不一会就被砸成了一堆废木条。 屋外的人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屋子里打的热闹也不敢走的太近,就围城一圈在屋外边瞅着。用一种好奇的目光审视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屋子里的人不少,但由于地方狭窄,施展不开。以至于吴耀宗和二牛逐渐占了上风。 别看二牛平时人憨嘴笨,但打起架来反应可是快得劲。一方面靠着自己健壮的身子骨左冲右撞,另一方面下手又极其阴狠,专掏人下三路。 黑虎掏心,猴子偷桃,七十二路断子绝孙脚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霎时间,两三条汉子就躺在了他身边捂着自己的命根子是哭爹喊娘。 看着二牛打的正起劲,吴耀宗感觉不对了。怎么这半天放倒这么多人,地上站着的还一点没见少啊?转头一看门口,诶呦,这下可TM坏了,只见有人出门报了信,前来帮忙的是一个接一个的钻进来,这样下去下辈子也打不完呐! 怎么办才好,正当吴耀宗思来想去抓耳挠腮的时候,突然看着墙角蹲着一人。正好就是之前拿核桃的汉子。他刚才也是一个不注意,被二牛一脚踹在了裆上。这会蹲在墙角是一动也不敢动啊。 看他的扮相和与王二说话的语气,保不齐就是这帮人的头。有道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如果把这人擒住,并以此要挟,说不定能换得一线生机。 吴耀宗心中思量,手上可也没闲着。只看他一记摆拳正砸在前面一人的腮帮子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墙角那人的跟前。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吴耀宗抓住后颈,像拎小鸡一样给拎起来了。 “都TM给我助手!如果还哪个还敢多动一下,就别怪兄弟我不客气!” 本身屋子狭窄封闭,吴耀宗这一声所有人可都是听得清清楚楚。只见他正站在墙角,手中擒住了他们的“阿妈”。一时间所有人都呆站原地,不知下一部如何行动。 欲知吴耀宗二人是否能在堂口脱险,颖村之内到底还有什么秘密?请大家关注下章,我们一齐分解! 逃离 正当众人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所措的时候,在门口,一个人一探头走了进来。小跑着站到吴耀宗面前,小声地大伙说道:“各位兄弟,差不多行了,大家往日无冤,今日无愁。不至于打成这样吧?” 看着大家还是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人一转头望向了吴耀宗:“三哥,你先把“阿妈”给放开,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说。” 吴耀宗这时才发现,刚刚进来的这个原来是王二。原来这小子本身胆子不大,再加上刚才打架的双方和自己关系都不错,帮谁好像都说不过去。再加上刚才两边打的太狠了根本没有劝架的余地。所以他索性就躲在了屋子外边歇着去了。等到双方停了手,他感觉找到了说和的机会,所以才一转头进了屋子。 “行,既然王二兄弟发话了,那我吴耀宗必然要给你这个面子!”话音刚落,吴耀宗一松手就把手中那人的后颈松开,往前轻轻一推就送到了王二的身前。王二也是一顺手把人护住,然后扶着他找了靠墙的一处位置缓缓坐下。 吴耀宗环视四周,发现四周人的目光仍然死盯着自己和二牛,他也没有丝毫胆怯。一边紧睁双眸与对方对视,另一面双手抱拳,向四周打了个罗圈揖。 “各位好汉,我们二人今日初登贵宝地,全凭我兄弟王二的引荐。的确,我这个弟兄出言不逊,有失了礼数,这是他的不对。可我们既然不是帮中之人,自然也就不明白你们帮内的言语规矩。如今哥几个净说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是不是故意刁难我们哥俩?” 看着众人没有答话,于是吴耀宗便继续说:“如今闹出来这么多不愉快,我和二牛也都脱不了干系。既然我是二牛的大哥,那自然不能没有表示。大家伙瞧好了!”话音一落,吴耀宗捡起一块地上摔断的凳子腿,拿着带刺的一面就扎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霎时间,鲜血顺着膝盖骨哗啦啦就流了下来。 旁边的王二本想劝阻,但已经来不及了。其他人也没想到吴耀宗会来这么一手。在旁边也是一愣,不自觉的你往后退了几步。 吴耀宗这边也是越来越来劲,看着前面的人都不做声,他又往左胳膊上来了一下,这下口子刺得更深,红色的肌肉翻了出来场景十分瘆人。 “行吗哥几个?谁要是不满意再上来跟我比划比划?我这百十来斤的身子骨,随你怎么折腾!”吴耀宗此时眼睛已经放出了绿光。他明白跟眼前这帮人讲理是万万讲不通的,如果不从气势上压到他们,那他和二牛今天都别想从这屋里囫囵个的出去。 “行了,闹个鸟?一个个该干嘛干嘛去!”这一声呵斥正出自坐在墙角的“阿妈”之口。这时他已经缓过了劲来,只见他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随后说道:“王二,别愣着了,赶紧帮这位兄弟包扎一下。顺道把村里的大夫带来,看看还有那些兄弟受伤。” 王二答应了一声,赶忙着手去处理交代下来的事情。而吴耀宗和二牛也及时的包扎了伤口。虽然刚才打架的场景看起来吓人,但因为没动用家伙,所以除了吴耀宗之外,倒没有其他人受到太重的伤。 等一切都忙完了,吴耀宗自己一个人回到了王二家里,他让二牛自己先回县衙,毕竟他们俩都是王二的朋友,守门的多少要给个面子。他看着王二忙完了杂七杂八的事情,一脸疲惫的回到了家。连忙上前问候道:“兄弟,哥哥我对不住你。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以咱们俩的交情谈这些干嘛!三哥你也是,怎么对自己下手那么狠呢?下次干什么事之前先和兄弟我知会一声。犯不上舞刀弄枪的。行,反正这些事都过去了,咱们喝酒,今天再来个一醉方休!” 吴耀宗看着他把酒坛子拿了出来,脸上可没半分喜悦之情。他轻轻推开了王三递碗的手,然后正色说道:“兄弟你先别急,哥哥我跟你谈个事。” “三哥,咱们兄弟两个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心里明白,你可能是不愿意入会,但没关系。你能愿意入会自然是好,但如果你不愿意入会那也不是什么大事。管TM皇仔,野仔。咱们的交情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死活都不变的!” 王二一直以为,之所以白天会起这么大的冲突。根源都是吴耀宗二人不愿意入会所导致。其实他心里对入会与否没有个准确概念。他自己入会是为了抗粮,小平村不交粮吴耀宗和二牛自然也不用入会。白天如果不是“阿妈”态度坚决,其实王三心里是不愿意强拉二人入会的。 “王二,你今年多大了?”王二刚说完前面的那段话,听着吴耀宗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你心中大为不解。同时又看吴耀宗一脸的官司没有半分笑模样。心中也是发怵。愣了一会才颤巍巍答了一句“十九。” “是,你爹娘去的早,所以你挺早就在街面上耍了。我认识你的时候年纪也小,咱俩就在街面上瞎混,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三哥!想当初我在街面上被人打,还多靠你帮我出头。你知道兄弟我胆子小,当时天天受人欺负。左邻右舍家的孩子都看我没爹娘,打我也是白打。当初要不是三哥到这边来玩,顺便替我出头。我指不定还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呢!” “兄弟,我知道你是个本分人。不像我每天走东逛西,给家里边也添了不少麻烦。但做哥哥的我就不明白了,你说你这么一个老实人,怎么就敢和三合会的那一帮搞到一起,还公然抗粮,打死官差。你知不知道,这些都是掉脑袋的营生?” 王二听了吴耀宗这番话之后没吭声,只是默默的低下了头。其实他心里不是没有想过事情的后果。但鉴于村中村民普遍加入三合会,再加上帮会众人长久以来的宣传使得王二现在满脑子的激情。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事后如何如何了。 同时因为王二勤劳肯干,吃苦耐劳。所以在帮会中很受“阿妈”的器重,这使得他在帮中的地位也与日俱增。这种受人爱戴的感受是原本混迹街头每日被人看不起的王二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他父母早亡,家中有没有兄弟姊妹。如果不是入了三合会,有了这帮忠义堂前齐叩首的兄弟,他可能一辈子也感受不到家的感觉。 但如今听吴耀宗说以后的事,他也是一片迷茫。虽然每天帮会兄弟都会吹嘘以后如何抗击官府的事。但王二也不傻,要说真和官军拼命,他是真的没有这个胆子。面对吴耀宗的质询,他心里有千言万语,但又实在是有口难言。 看着王二不说话,吴耀宗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兄弟,哥哥我在这给你兜个底。官军过不几日必定杀到。到时候不管是天地会逆党还是整个颖村,如若抵抗必定化为齑粉,生灵涂炭!你想想,你打从生下来到现在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如今连媳妇也没娶就被这帮逆贼乱党拖累至死,你于心何甘啊?” 吴耀宗对王二说的这番话,虽然有拉拢的意味,但更多的还是自己的真情实感。毕竟他和王二相识一场,虽说他胆子不打而且没什么本事,但从情分上还是极其够意思。所以不想让他葬身此处。 听了这番话,王二虽然还是一言不发,但是吴耀宗明显发现他的表情有了变化。只见他双眉紧蹙,好像心中正经历着难以想想的抗争。 王二也明白自己吴耀宗说的是对的。但如果自己选择息事宁人,会中的一种兄弟会答应吗?就算是自己不考虑他们的想法,那离开了颖村自己又有何处可去呢?即使到了异地他乡,凭着自己没钱,没地有懦弱的性格,又靠什么为自己立足呢? 种种想法激烈碰撞,使他进退两难。脸上一会青一会红,最终也没办法做出选择。 吴耀宗看出了王二心中的焦虑,于是对他说:“兄弟,如果你担心到外边没有生路,那哥哥可以给你安排。你自己单身一个,又没有兄弟姊妹,没牵没挂。哥哥在这立誓,以后只要有我一口饭吃,你就肯定有半口饭!如果你不嫌弃,咱们今天晚上就走,连夜赶路,离开这鬼地方。” “三哥。”王二废了好大劲说出这句话,然后对吴耀宗继续讲道:“你先走吧弟弟我不是不想跟着你。你要是自己走我还能给你打个包票,如果咱们两个一起跑那是铁定出不去的。兄弟一场,现在我也不能多连累你,多保重。” “你这个时候谈什么连累不连累。” “三哥,会里的弟兄待我不薄!如果扔下他们独自逃命,我王二岂不成了贪生怕死,不仁不义之辈?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后边的话我也不多说,哥哥你好自为之!” “行吧。”吴耀宗又是重重的谈了一口气。“我今晚就走,你把我送到门口。到了哥哥我也想看你一眼。” 吴耀宗简单收拾了东西,然后和王二一齐到了村门口。巡夜的村民和王二打了一声招呼,看是吴耀宗要走也没多加阻拦。毕竟这帮人不是正规的兵丁,虽然三合会内部有所要求,但出于人情,所以对于门禁看管的不是那么严。 吴耀宗上了马,掉头准备离开。正当准备挥鞭的时候,他拿出了一个包裹,对着王二说:“哥哥我要走了,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最后把这个留给你,全当是留个念想。” 王二听完心中苦涩,上前接过了吴耀宗递给他的包裹,感觉不清,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他打开一看发现里边是一个银锭。怎么着也得有十两的分量,一时间惊的是目瞪口呆。毕竟,他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三哥,你真够意思。”眼泪从王二的眼角留下。他抬起头,看向了马上的吴耀宗。但他并没有看到,因为一对粗壮的手臂已经遮挡了他的视野,也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吴耀宗已经把地上的王二擒到了马背上,一挥马鞭,扬尘而去! 想知道吴耀宗回到县城会有何举动,官军在颖村又遭遇了怎样的挫折?请看下回为您接着分解 官军剿匪 也就是在吴耀宗返回县城的两天之后,叶名琛叶巡抚下达了派遣官军剿灭三合会逆党的命令。几天之内各路兵马云集在广府县县城,只等着叶名琛的总攻指令发布。 按照叶名琛的意思,是打算先行试探一下这几个村的反抗程度。根据村民的反应以安抚为主,作战为辅。最好能兵不血刃的把这场抗粮运动平息。 于是他下达命令,先让屯聚在广府县的官兵先拿下举例县城最近的颖村。以做到杀鸡警猴,以儆效尤的目的。 根据王二的口述,颖村内部大约有三五百户村民,其中有不少青年人已经加入了三合会。按人数来讲其实并不算多,所以大家伙对于进攻颖村也没什么心理压力。 吴耀宗在县城里安顿好了王二,这小子自从被吴耀宗掳走之后,心里就一直闷闷不乐。虽然他并不是什么侠肝义胆,为朋友肝脑涂地的英雄豪杰。但同时也不是卖友求荣,不顾兄弟义气的小人。自从知道了官军准备进攻颖村之后,他每天就自己把自己锁在屋里。 几天前他靠着一腔子热血幻想着和一众兄弟联手抗粮,如今在县城里真看找了大股的官军,他自己的心理也有些怯了。毕竟打仗非儿戏,等到脑袋瓜子滚到地上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想到这他又有点感谢吴耀宗,如果不是三哥带他逃离龙潭虎穴到时候官军一到自己必定化为齑粉! 看着王二心情不好,吴耀宗也没敢再去打扰他。就找了个客栈安置了王二,自己和二牛则跟随大部队来到了颖村门前。 这次作战的总指挥,是叶名琛座下的总兵赵虎,大家伙听这名就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性格。用一句资深的东北话来形容,就是虎的抄的。之所以说东北话,那是因为这哥们本身就是东北人,他的祖先本来是关外汉八旗的汉人,随着清军入关进了中原。上百年来南征北战为满清朝廷可以说是立下了赫赫战功。 因为连年征战,所以这赵家的家风也是彪悍异常。别人家家长看着自己家孩子在外边受了欺负,挨了打多少都得心疼孩子,有些护犊子的家长还可能找到对方家门口讨个说法。 而赵家的情况就是完全不一样了,小孩子如果在外边挨了揍,回家要是让老爹知道了,那指定不分青红皂白还得被老爹再狠打一顿。光打还不算完,你还得立军令状,嫌弃一个月之内报仇成功,否则到时候还得挨一顿臭揍。 在这样的家庭教育下,天真可爱的赵虎小朋友最终生长成了祖国的一朵霸王花,茁壮生长在了广东的土地上。 打在作战掉配之初,赵虎就没怎么动心眼。管它什么张村,王村,颖村。一个人在前边,他拿着刀往上冲;一万个人在前边,他照样拿着刀向上冲。大不了就是个死,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有这么一位爷在阵前盯着,这帮士兵心里也明白。总兵大人那是严于律己,严于待人,待到交战之时别说是掉头逃跑,就算是往前冲脚步跑慢了赵虎赵大人也饶不了自己啊。反正横竖都是个死,不如往前冲,就算死了也能讨个为国捐躯的好名声不是? 在这种战斗精神的鼓舞之下,赵虎在以往的作战过程中可谓是屡战屡胜。这次攻打颖村,他心里更是没多想。无非是一个叛乱的小小村庄,自己号令一下还不是瞬间就能碾为齑粉? 结果,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赵总兵的预料。等到两军交战之时,吴耀宗和二牛冲在了队伍的前面。 大家可看好,是前面,不是最前面。本来他们想着自己跑的已经挺快了,结果赵总兵手下的兵将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死命往前跑。吴耀宗使出了吃奶得劲也没赶上队伍前面那头几个飞毛腿。只能在后面紧紧跟着望腿兴叹。 等到队伍已经接近颖村大门的时候,吴耀宗看出有点不对劲了。这颖村的村墙上面怎么有这么多窟窿啊?其实他早在几天前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颖村的村墙上有许多窟窿眼,他以为是年久失修没有多做注意。结果如今这么定睛一看,这墙上的窟窿眼错落有致,倒像是人为凿出来的。 等吴耀宗再这么定睛一看,不禁“啊!”的一声叫出了声来。只看从这些窟窿眼之中伸出了一排又一排的细竹筒,形状像极了猎人手持的鸟铳火枪。 吴耀宗心里想:“这TM要是离近了,准得让人打成筛子不可!”随着这个念想一动,脚底下立马停住了脚步,但因为之前跑的太快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就摔在了地上,来了个狗吃屎。 身旁的二牛连忙抢过身去把吴耀宗的身子护住,毕竟战场上可没有那么多讲究。如果真是倒霉让后面的战友一人一脚踩成了肉泥那可没处说理去。 眼看着前头的人离着颖村大门越来越近。正当为首的那个飞毛腿离着围墙只有两丈远的时候。只听“彭!”的一声枪响,紧接着乒乒乓乓所有的火枪也接连开了火。 霎时间,官军的部队里人仰马翻乱成一团。吴耀宗和二牛也管不了什么军令如山,家国大事。看着自己的一方已经乱了套,只好转过头撒开两条腿猛跑。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村里的村民一看官军一个个抱头鼠窜。立马就来了精神头,冲出围墙是紧追不舍。 这帮村民,一个个带着红头巾红袖标,睁着布满了血丝的红眼睛紧咬住官军不放。吴耀宗在前边是撒丫子猛跑,也赶上他倒霉,前两天自残抖威风抖得太过了,腿上的伤口因为急促运动迸裂出血。疼得他一个踉跄又跌倒在了地上。 “唉,吾命休矣!”眼看着逃命无望,吴耀宗也就放弃了逃跑的想法,右手握紧了朴刀准备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放手一搏。反正都是个死,怎么着也能赢一个好汉的名头! 吴耀宗把眼一闭,把心一横,把牙一咬。最后再睁开眼睛准备和追兵来个鱼死网破的时候,他傻了眼了,后面的追兵怎么一下子全没影了? 他心里实在是纳闷,一看身旁,之前一直跟着自己的二牛也不见了。眼看着刚才自己一阵猛跑也跑出了好远,往后看也已经看不到颖村的影子了。但自己之前听得一阵阵喊杀冲天,这颖村的村民怎么一瞬之前全都没影了?兴许… 兴许自己之前已经死了,如今魂游物外所以一个人也看不着?这个想法一出,吴耀宗自己不仅打了一个冷战,身子一哆嗦不仅就带动了腿上的伤口,疼得吴耀宗全身只打颤。 往下一看,吴耀宗发现,不仅是腿上,自己刚才跑的太快,连鞋也不知道扔在了哪里。如今两只脚上补满了被路边草丛里的枝枝叉叉划出来的大口子。后脚跟的位置还踩到了一个木头楔子,如今一拔下来更是血流如注。 虽然身上受到的伤不少,但吴耀宗总还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受伤就说明自己还有命在。再往前跑是说什么都跑不动了,吴耀宗在这也是慢慢的挪动着步子,向着前面走去。 俗话说得好,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大伙心底可能也有些个疑惑,就是后面的颖村村民为什么不翼而飞?颖村到底能不能打下来,吴耀宗的命运又将走向何处?此处呢,我先留下个扣子,咱们下回继续分解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