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鬼吹灯之黄泉刻板》 第一章安定 老揣的事情总算有了交代,我们把他从新疆一路送到了山西太原才分别,我和雪莉杨,胖子一路坐火车到上海,又在上海耽搁一天,坐上了回美国的飞机。雪莉杨飞回美国后又马不停蹄地前往了德州,我和胖子回了一源斋,跟薛二爷详细说了事情的经过。他也算在古玩收藏界混了几十年的人。听过的,见过的奇闻逸事也算是一箩筐了,可那僵尸自己突然不见的,也是头一次听说的。听完,他就自己吱着嘴,手搓着山羊胡,微低着头,自己在那里琢磨起来了。 这时秦四眼对我说:“掌柜的,我听你这么说,我发现有问题”,我知道秦大律师是专业的法律人士,对于事物的刨析度比我们几个大老粗细腻多了,赶紧就对他说:“有什么问题?”秦四眼端了端他的眼镜,对我道:“掌柜的,你和胖爷的诅咒是因为跟随杨小姐去了精绝古城,见到了那个无底鬼洞,才会被那个所谓的诅咒通过某种媒介,把诅咒感染到你们身上。然后这是有遗传性的,一代传一代,也就是说杨小姐去精绝古城之前,自身已经是有这样的诅咒存在了,我可以这么理解吧?”我不知道秦四眼想表达什么,可他把事情捋的那么顺,我也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去回忆这些事,早些年我和胖子做倒爷的时候,有一顿没一顿的,连自己早上起来有没有刷过牙都记不太清楚的,再加上那时候沙漠里回来,死了四个人,疯了一个老教授,上面领导也非常重视,隔三差五的找我和胖子询问情况,我半真半假的回答,到最后自己都被绕进去了。后来雪莉杨送来四万美元,我和胖子又马不停蹄地张罗的开店铺做生意。没过多久去了秦岭,又发现我们背后长了眼球,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去问东问西。好不容易从雪莉杨口中知道个大概,又开始了寻找破解之法。所以到现在自己心里也没有怎么想过这事情的前前后后。我对秦四眼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掌柜的,我这里有两个问题。第一,揣先生的父亲早年跟随杨小姐的外公鹧鸪哨一起盗墓,就是为了寻找破解这诅咒的方法,可是揣先生的父亲在得到了破解诅咒的方法后,为什么没有告诉鹧鸪哨?第二个问题,揣先生的诅咒跟掌柜的你曾经感染的诅咒,是不是一个来源?”我听到这里,脑子突然被电了一下,对啊他娘的,那个该死的诅咒已经被老子破解了啊,如果来源相同,老揣的诅咒应该跟我一样失效了啊。秦四眼又接着说道:“我现在有一个怀疑,掌柜的找到的瓶子虽然能解除诅咒,但我觉得是只对被使用的那个人有效,所以揣先生的父亲在找到瓶子后,没有使用,是为了留给揣先生使用,而且当时应该只是找到了一只瓶子,所以没有跟鹧鸪哨说明,就留下瓶子代为保管,自己就消失了。”我听完后,脑子一片混乱,靠在了椅子上。看来我这人真的是粗心大意了,遇到事情容易冲动,事后也不想怎么回事。我问秦四眼道:“你的意思是,老揣的孩子……”秦四眼点点头,说:“十有八九“。 顿时整个房间陷入了无语,我们辛辛苦苦,九死一生的冒险,到头来,可能什么意义都没有。这时胖子道:“**,你也别太失落,老揣那儿子才四岁,万一真像四眼说的那样,等他病发的时候,那也是几十年以后的事情了,说不定那时候医学发达,这些诅咒就跟被蚊子叮的包一样,拿点药一喷一抹就没了。再说了,就算没办法,咱们再去沙漠拜访拜访这群地主老财,顺便问他们借几个瓶瓶罐罐的”胖子这人心大,说话不着调,不过我听他这么一说,想想我们连雨林深处的献王嘴里的雮尘珠都掏出来了,而且这次就算是真的,也至少还有好几十年呢。于是我搓了搓脸,站起身来,对秦四眼说:“秦律师,明天跟我去一趟德州,雪莉杨他们家在那个小镇上的事情,虽然是个误会,但我想也没那么容易解决,我有点不放心,你跟我一起去,有你这个大律师在,事情也容易处理些”。秦四眼点点头:“好的,掌柜的,那我去准备准备收拾下“然后就走出了房间。我问胖子去不去,胖子说:“要去昨天就去了,反正去了也帮不上忙,你和四眼去就够了。我好久没见到林委员长了,趁这几天去看看,拉近拉近距离“我一听就笑了,打趣道:“二师兄,美国没有高老庄,人家林芳同志是嫦娥,不是你的翠兰。“胖子笑道:“你要是再取笑我英武的身材,等杨参谋回来,我就把你做知青的时候,跟邻村二丫的事告诉她。再说了,胖爷我这是壮实,你看哪次下斗不是我卖的体力最多,那些机关暗道虽然凶险,可我的身材也没见耽误我们发家致富的战略方针。我看你才是二师兄,一日不见杨参谋,就像浑身长了虱子一样,坐立不安,你胡八一才是被女特务俘虏的二师兄。“说完就跑到门口开门溜出去了。我听胖子这么一说,也觉得跟雪莉杨一分开,就感觉浑身不对劲。可我也不能在这死胖子面前露馅,于是,我作势就要去追。这时薛二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哈哈哈,年轻真好,这一源斋以前就我跟桑老头主事,俩老头除了喝茶就是写字,把这里搞得死气沉沉的。现在桑老头走了,又来了你小子,这一源斋反而像是活了一样。妙哉妙哉啊。“我见薛二爷起身说话,就停住了脚步。赶忙回道:“这一源斋您才是主心骨,我们这群小辈,打打闹闹,不给您添麻烦就不错了,哪有什么妙的。“薛二爷笑笑上前跟我说:“桑老头认了你,那是你和他的缘份,这一源斋是他的心血,他认你,也是一源斋认你的意思。“我心想,自从跟这一源斋搭上关系,事情一件件的,还差点成了通缉犯。要是能推,这掌柜的谁爱当谁当去,我不稀罕。当然这也只是心里想想。事实上,自从来到美国,一源斋上上下下对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新掌柜也是真心实意的,胖子平时咋咋呼呼的胡闹,他们也没说半句。我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里的氛围。于是我就对薛二爷说:“当初那是我踩了狗屎运,遇到了桑老爷子,可惜遇到太晚了,本打算在他身边多多历练历练,没想到……“薛二爷听后也长叹一口气,拍拍我肩膀道:“桑老头他命数如此,临走前能遇到你,也是他的幸运。要是换成那个挨千刀的,这一源斋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好了别多想,收拾收拾,明天去妥妥的把杨小姐的事情处理完。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说完就拉上我去给桑老爷子上香,然后就各种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我跟秦四眼一早就开车上了前往德州的路,临走时,胖子还说叫我麻利点,早点把杨参谋带回来,我怀疑他是自己搞不定林芳,想让雪莉杨去做说客。 一路无话,我和秦四眼两人轮流开了一天的车,晚上八点多到了尤塔镇。我不知道雪莉杨老宅现在具体怎么样了。所以我和秦四眼直接去了教堂,先找马克神父。到了教堂,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雪莉杨一个人坐在教堂里的长凳上祷告,教堂的高台中间放着一个棺材,我一看就知道应该雪莉杨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于是我就走过去坐在雪莉杨身边,也做起了祷告。虽然我不知道上面那个是耶稣还是上帝,但是四字真言鹧鸪哨前辈应该听得懂。我学着雪莉杨的样子,双手合十,心里默念起了阿弥陀佛。雪莉杨在我坐下后,睁开眼来看我一下,就继续祷告了。我知道雪莉杨的父亲去寻找精绝古城失踪后,至今连尸首都没找到,而鹧鸪哨又是因诅咒而死,死后又被老揣胡闹了一通。雪莉杨心里其实非常难过的,可是她性格独立,不轻易在我面前表现出来。我坐在她身边,也是想告诉她,你不是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教堂里响起了一声响亮的钟声,我祷告的差点睡着了,被这钟声惊了一下。这时,雪莉杨也睁开了眼,对我说道:“这是整点的钟声,每个小时敲一次的,走吧,我的祷告也结束了。“说完,雪莉杨就起身走到了鹧鸪哨的棺材前面,伸手抚摸了一下棺材。我也走过去陪她站了一会儿。然后我们就一起回到了马克神父的办公室。秦四眼已经在这里跟马克神父了解过了详细情况。见我和雪莉杨回来,就起身给我让座,我问他:“事情好解决吗?“,秦四眼对我说:“杨小姐回来后已经向镇里人解释过一遍了,镇长的尸检报告也证明了是突发心脏病的意外死亡。从逻辑上来说,也是因为某人到墓地里来偷尸体,被镇长无意看到,加上鹧鸪哨先生生前患有疾病,所以死后遗体异常。镇长以为见到了鬼魂,从而引起了心脏病,导致死亡。警署那边已经把这事情定性为意外了。“ 我点点头,听四眼这么一说,我也就安心了。这时,马克神父端了一些吃食给我们,我起身跟他紧紧的握了一下手,以表示对他的感谢。其实以前的我,完全不在乎这些形式主义的,可是之前见到雪莉杨一个人坐在那里祷告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她身边的亲人好像都没了。我和胖子十几岁的时候,家里面受到了冲击,父母都被拉去关起来了,那时候我也会一个人偷偷的难过。所以我也算感同身受,对马克神父,我也是由衷的感激他对雪莉杨的帮助。马克神父跟我们聊了一会儿就回自己房间去了。房间里就剩我们三个人了,我和雪莉杨对秦四眼这次能来帮忙表示了感谢,没想到四眼却说:“没事,胖爷说了,以后你和杨小姐结婚的时候,我们闹洞房,掌柜的你别拦着就行。“这个死胖子,雪莉杨听完后,一下子脸就红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忽然想到林芳,就在雪莉杨耳边小声说:“这次那死胖子叫我办完事情,赶紧把你带回去,想让你给他到林芳那儿刺探情报。在他闹咱们洞房之前,咱们先让他抓心挠肝一阵子。“雪莉杨听完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也露出了笑容。我见她笑了,我也挺开心的。突然我被她踩了一脚,在我耳边对我道:“死**,差点被你占了便宜!“秦四眼见我和雪莉杨在那里有说有笑的,不想打扰我们,于是就起身要走。我见状,赶忙把他叫住,对他道:“秦律师,你先别走,我们把昨天谈的事情,跟雪莉杨也说一下。“秦四眼点点头,又走回来跟我们坐到一起,把事情跟雪莉杨说了一遍。雪莉杨听后也觉得挺有道理。刚开始,雪莉杨以为是她外公这边的上几代人里有女眷嫁给了老揣家的人,所以把诅咒带给了老揣家,为了一起解决问题,老揣家的前人也加入了搬山道人的行列。如果是这样,那在我和雪莉杨结束诅咒的时候,老揣家也应该是解除了诅咒的,可见老揣病发的样子,显然是诅咒没有解除。出现这样的情况,原因就只能像秦四眼说的那样,诅咒来源不同。一时间,我们三人陷入了沉思。我问雪莉杨道:“我们要不要也跟老揣说下情况?“雪莉杨摇摇头说:“这诅咒发病期在四十岁左右,时间我们还多的是,如果让老揣知道了,他为了儿子,连跑美国来挖尸都敢,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我一听也是,老揣那性子我也是见识过了的,真要是知道了,肯定还会去折腾。雪丽杨又道:“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再回去好好研究下我外公留下的东西,听秦律师这么分析,我感觉无底鬼洞和精绝古城的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我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她的想法,其实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老揣儿子的事情我们也不能放任着不管。于是我们三人又讨论了些细节后,各自散去了。我和秦四眼住在神父办公室的地下室。临睡前,秦四眼跟我说:“掌柜的,我发现你变了。”我问他:“我哪里变了?”他说:“掌柜的,我觉得你看杨小姐的眼神变了,你现在看她的眼神里多了点什么”“多了点什么?”我问秦四眼。“不知道,我也形容不出来,反正多出来的是好东西,杨小姐眼神里也有类似的东西。”我没接秦四眼的话,自己躺在床上,脑子里浮现的还是雪丽杨一个人坐在教堂里祷告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我和雪丽杨给鹧鸪哨入殓了棺椁,在神父的主持下,重新安葬到了陵园里。按照雪丽杨的说法:她外公被诅咒夺去了生命,安葬了一次。我们在昆仑山地底解除了诅咒,阴差阳错,她外公被老揣挖出来了,也算是重生了一次。这一次是没有背负着诅咒的,也算是安心的走了。下午我和雪丽杨把老宅里的东西全部收拾了出来,因为雪丽杨准备把老宅送给镇长夫人,也算是一种补偿。一直忙到下午太阳西下,本想连夜回一源斋的,可秦四眼因为要去和镇长夫人签订一些转让协议,所以我们决定再留一晚。我陪雪丽杨去了她小时候玩耍的地方,也去了她说的那条小河,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多才分开。或许就是因为下斗时候的精彩刺激,才觉得这片刻的安宁,才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第一章重回德州 自从在牛心山跟胖子下了第一铲,我做摸金校尉也有十余年。现在算是半退休状态,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成了美国唐人街一源斋的挂名掌柜。1992年春,农历大年初一,唐人街上家家灯笼高挂,舞龙舞狮,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此情此景,比中国还中国。我和胖子、雪莉杨对此毫无兴趣,照例在一源斋里无所事事,霸占着天井,三张躺椅三杯茶和一地的瓜子壳。 “掌柜的,有您电话。”一个店里的伙计从前厅边往我这边跑边喊。我刚眯一会儿,就被吵醒,迷迷糊糊的穿上拖鞋就随他去接电话。我刚拿起电话喂了一声,那边就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粗犷有力还带点激动的声音:“喂,是老 胡兄弟吗?新年好啊,我是老揣。”我没想到老揣会给我打电话,打镇库城回来后,在一源斋修身养性快近四个月,记得临别前老揣跟我说过等他回家张罗好就通知我们,让他家宝贝儿子认我做干爹。估计这次打越洋电话来应该是通知我们回去的。果不其然,老揣觉得我一时没接话就说话大声了一点,在电话那边喊道:“老 胡兄弟,你在听吗?啥时候回国啊,我已经回到祖籍湖南,过完年准备给孩子入宗籍,我想请你和雪莉小姐还有小胖同志一起来见证下,顺便让我表达下你们仨对我一家老小的再造之情。喂...喂...老 胡兄弟,你在听吗?”再叫下去我耳朵都快被他震聋了,赶忙回他道:“听到了,你老小子说话声音中气十足的,看来恢复得不错啊。” “嘿嘿,这不是托你们的福嘛,没有那诅咒背着,人也过得轻松多了,在家里媳妇孩子热炕头,我跟你说,我这几个月是我过的最好的几个月。”老揣笑呵呵的回我道。 我听到他这么说,也由衷为他感到幸福,当初我受到这诅咒的时候,也有一段时间不知所措过,也想过家人和战友。我理解他的处境,平平安安,已是胜却人间无数。 我和老揣闲扯了近一个小时才挂电话,除了大概定了一个回国的时间外,老揣几乎都在讲他儿子怎样的可爱,啥时候会叫爸爸妈妈的,啥时候会走路的。 我挂了电话回到天井,雪莉杨问我:“老 胡,谁啊?讲了那么久。”我回道:“老揣,叫咱们回去,说是要给让他儿子认我做干爹。”雪莉杨听后笑笑说:“老揣来真的啊,恭喜你啊老 胡,白捡一个大胖儿子。”我也笑笑。 “雪莉,你看我们没什么事情,就跟薛二爷说说,早点回去吧,在一源斋休养三四个月,我懒筋都伸直了。”我对雪莉杨说道。雪莉杨听了我的话,眼神转了转,咬了下嘴唇,我知道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思考犹豫的时候都会这样。于是,我补充道:“如果你在这里有事,我们就先办,反正老揣那里还有一个来月。”莉杨见我这么说,她也没有再犹豫,就对我说:“其实也没什么事,我想在出发之前回德州一趟。” 为什么要回去啊,就在我快要脱口而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收了一下,没说出口。心里想了想:她回德州干嘛呀,那里除了一套老宅,就是她外公的墓。等一下,她外公的墓。我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我就转口问道:“雪莉,你是不是想回去把鹧鸪哨前辈的遗体重新收殓安葬啊?” 雪莉杨点点头对我说道:“我本来打算新疆回来就去办了,后来考虑到我们那时候精力消耗巨大,就没有跟你们提,一拖就拖到现在。” 我见雪莉杨眼神中有些伤感,就对她说道:“这必须要回去的,而且不仅仅是你要回去,我打算带胖子一起去。鹧鸪哨是我们的前辈,楷模,我们这一行的传奇,我要带胖子一起去学习鹧鸪哨前辈作为一个优秀地下工作者的不屈不挠精神。” 雪莉杨听了噗呲一笑,对我说:“真受不了你和胖子这些一套套的话。” 我也挠挠头很庆幸之前收住了那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不然就是另一幅场景。 于是,我们等胖子睡醒后,跟胖子把事情说了一遍,胖子尤为兴奋,他对我说再不出去走走他都怀疑自己要被自己养的膘压死。 既然决定了,我们也没耽搁,晚饭时我就对薛二爷把事情说明,本来打算第二天就走,薛二爷说鹧鸪哨他在年轻的时候就听过,那时候他还是个给主家打杂的伙计,鹧鸪哨已经是名震绿林的俊杰。岁月如白驹过隙,英雄名尤在,人已百年身,眼下有这么个机会应该亲自前去送最后一程才是,可一把老骨头经不起长途跋涉。虽不能亲至,但也想尽点绵薄之力,于是叫我们晚一天出发,他老人家给鹧鸪哨前辈写一篇祭文,让我带过去代他表达下敬重之情。 第三天,薛二爷带领着店里的伙计在门口为我们送别,薛二爷递给我一个紫檀盒,我接过来就想打开看看,薛二爷按住我的手对我说道:“掌柜的别着急,这里面装的就是祭文,到了下葬当天再看也不迟。” 我点点头,把这个紫檀盒递给了雪莉杨,雪莉杨双手捧过盒子,对薛二爷鞠了一躬。薛二爷连忙扶起雪莉杨,嘴里念叨着:好孩子,好孩子。 就这样我们辞别了一源斋众老小,踏上前往德州的路上。除我们三个人之外,车上还多了一个秦四眼。雪莉杨跟我们说是她把秦四眼叫上的,尤塔镇上的居民对我们并不是很友好,这次过去主要是为了重新安葬她外公,不想节外生枝,有秦四眼在,我们也算有一个可以跟当地司法部门沟通的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经过将近十个小时的奔波,我们的车子终于在傍晚驶上了通往尤塔镇的公路。我还在为之前村民对我们的态度担心,问雪莉杨要不要这里下车,四个人摸黑走进去。雪莉杨淡定的说:“不用”,一踩油门加速行驶进了镇子。不到十分钟,车子就停在了教堂的大门口,马克神父的办公室灯还亮着,我们几个人下了车,径直走进了教堂直奔马克神父的办公室,我见门半开半掩着,顺手推了进去,马克神父正坐在办公桌前,带着眼镜看书,听到门被推开,就放下书看了过来,他看见是我们,激动地起身迎了过来,颤颤巍巍的对雪莉杨说:“感谢上帝。雪莉,我的孩子,能再次见到你太好了,你还好吗?”雪莉杨上前和马克神父拥抱了下,对她说道:“神父,我很好。”马克神父眼睛里红红的,他松开雪莉杨后转身对我说道:“胡,你好吗?”我犹豫了下,总不能两个大男人也抱抱吧,非被旁边这死胖子嘲笑,于是我就作势握住了马克神父的手对他说道:“神父,我也很好,您老人家身体还硬朗不。”马克神父可能有点理解不了我的意思,对我点头又摇头说道:“我们是上帝的使者,我们永远年轻,我很快乐,开心。”我知道他理解错了,也没和他解释,对他笑笑后转身把秦四眼介绍给他认识。秦四眼用英文和神父交流了几句,我只听懂Holly。接着我又把胖子介绍了下,胖子这吨位在车上坐了十来个小时,现在正难受着,也没和马克神父多说,相互打个招呼后,寻了一个沙发不客气的靠了上去。我们也习惯了胖子的性格,没说什么,也跟着他一起坐下。因为大家伙儿坐了一路的车,确实够累的。 相互打完招呼后,雪莉杨就直接问了尤塔镇现在的状况,马克神父说之前我们着实闯出不小的祸,在镇子里引起不小的轰动,后来他在办公桌上看到我们给他留的短书,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马克神父之后去见了纳德夫人,跟她说了下事情,又请来技术人员对鹧鸪哨的墓地进行勘察,发现尸体被拖拽出棺椁的痕迹。最后马克神父请技术人员和纳德夫人以及几个村民代表去停尸间看鹧鸪哨前辈的遗体才让大家全信。至于老揣则被马克神父描述成了鹧鸪哨前辈生前的敌人,这次来美国报仇,发现仇人已死,出于愤怒才做出挖坟盗尸的事情。很不幸运的是纳德镇长当时正好经过,大半夜看到鹧鸪哨遗体的样子,惊吓过度才导致意外发生。 我听后也暗暗佩服这马克神父的做事周到,凭着雪莉杨当时匆忙之下留的短书就能把这事情处理的清清楚楚。 坐了一天的车,我们几个都也累的不行,知道尤塔镇的事情已经没什么可担心后,雪莉杨就让我们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去看看外公。马克神父说他已经为鹧鸪哨前辈换了一个棺椁,现在放在教堂的停尸间里。于是我就让胖子和秦四眼在这里等着,自己和雪莉杨去看一眼后就回来。 鹧鸪哨前辈的遗体被放置在一个西式的棺材里,还是老样子,只是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马克神父换成了一身西装。他就这么安静地躺着,雪莉杨也就这么站在棺椁面前看着自己的外公,我也就这么陪着。 大约过了有二十来分钟,马克神父走到棺椁前,拿出一个十字架放到鹧鸪哨前辈的胸前说道:“老朋友,愿上帝与你同在,安息吧。”说完话顺手合上了棺椁。对雪莉杨说了一句:“孩子,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再来看他吧。”接着还扭头对着我说了一句:“这回他可不会跑,你说对吗,胡?”我和雪莉杨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出来,我接话道:“神父你可太幽默了。”马克神父对我使了个眼神,我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就对雪莉杨说:“雪莉,我觉得神父话糙理不糙,你看我们能不能今天先休息,明天我和你再来看鹧鸪哨前辈。”雪莉杨显然已经被马克神父之前的话从伤感的情绪带出来了,对我点点头,然后摸了摸棺椁,转身朝门口出去,我和马克神父也跟了出去。回到办公室后,我和胖子秦四眼被安排到马克神父办公室的地下室凑合着过夜,雪莉杨则是住到教堂二楼的一间临时休息室里。一夜无话,我们几个累的够呛,胖子一挨到床就睡了过去,不到十分钟,就开始开演奏会,秦四眼和我则是去简单的收拾了下,相互寒碜几句后才休息。第二天醒来看下手表,已经九点多,胖子还在睡,叫了几句没反应,我就自己去洗脸刷牙先。刚走到门口,秦四眼就推门进去跟我差点撞上,他也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我问他去哪了,他说了句;撒尿儿,然后又回自己床上。我见他这样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管自己出了门。洗完脸后,我见到马克神父,问他雪莉杨起来了没?马克神父对我说:“雪莉那孩子还没有醒,我想是累坏了,让她多睡会儿吧。”我听了点点头,跟马克神父说了句回头见,然后回到地下室叫胖子和秦四眼起来。大约过了半小时,马克神父为我们准备了一点面包和牛奶,我们简单的吃了点。等我们几个处理完琐事坐到一起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我私底下跟雪莉杨道了歉,不应该那么晚起。雪莉杨这次倒没说什么,说自己也没起多早。吃过午饭后,我和雪莉杨、胖子、秦四眼一起去看鹧鸪哨前辈。我以防万一,事先跟胖子打了招呼,让他到时候别突然冒出去一句两句不合时宜的话。胖子还算配合,啥都没说,陪我们默默地站着。不过私底下他跟我说:当时他也被吓到了,虽然这些年见过不少奇怪的尸体,可是鹧鸪哨前辈这样的还是有点渗人,而且这个诅咒我们曾经也背负过,如果不是机缘巧合的得到一些线索,又历经千难万险很庆幸的化解掉了的话,我和他按照年龄推算,现在我们确实应该已经开始发作了。 第二章老宅念想 回到马克神父的办公室后,各自安排了下下午的事情,秦四眼负责去墓地管理处报备安葬事宜,我和雪莉杨、胖子则是打算先去拜访下纳德夫人,然后去老宅看看。 走在路上,雪莉杨问我:“老 胡,能不能请你推算出一个适合入葬的时辰。” 我对她回答道:“这不难,只要知道鹧鸪哨前辈的生辰和忌日,再去墓地用罗盘勘察下安眠之地的五行方位,就可以推算出一个合适的时辰。” 雪莉杨点点头对我说道:“那我待会儿回去写给你。” 我说:“好。” 雪莉杨没有接着说什么,走在了我们前面。我和胖子在路上也是没什么话说,简单的向胖子介绍了下雪莉杨的老宅位置。 到了纳德夫人家,雪莉杨自己敲门进去,我和胖子则被留在了门口等她,理由是怕我们人太多吓到纳德夫人。雪莉杨刚一进去,胖子就跳起来了,对我道:“老 胡同志,你评评理,像我们这样的大好青年,到哪里都是对人民有奉献的,怎么在她口里感觉就成人见人怕的地痞恶霸了?” 我其实也不想进去,他们用英语叽里呱啦的我也听不懂。站着也尴尬。不过我对雪莉杨把我们放在门口的行为也有点气愤,于是我对胖子说道:“我们虽然是大好青年,但是我们身在资本主义国家,不是哪里的人民眼睛都是雪亮的。” “对,老 胡你这句话说到了问题的根源,我等下就回去在教堂门口挂上我们的标语,让美国的老百姓也进行教育,早日翻身当家做主。”胖子愤愤地说道。 就这样,我和胖子在纳德夫人家门口对如何帮助美国人民当家做主进行了协商和意见交换。 我和胖子你一句,我一句的扯了有十几分钟的样子,雪莉杨打开门走出来。我们停了话题上前询问她情况。雪莉杨说虽然纳德夫人接受了纳德镇长的死亡原因,但还是要求我们尽量抓住那个挖墓人。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我们不会把老揣带到美国来受法律制裁。最后雪莉杨劝慰纳德夫人,并表示这件事情毕竟是自己家的原因而起,有责任承担一部分纳德镇长死亡带来的后果,愿意把自己的老宅作为补偿赠送给纳德夫人。 我听后也没说什么,这房子也不是我的,而且想想纳德夫人一个人生活,从此无依无靠,就算得到一个房子也得不到家人带来的温暖。 我们三个人从纳德夫人家出来后往雪莉杨老宅的方向走去,镇子不大,走了五六分钟,拐两个路口就到了。此时,老宅周围拉的电网已经被拆除,老宅正门的右手边墙面上明显有被烧过的痕迹,窗户也没了,只剩下几截烧成炭的木棍,我和胖子看了也不免唏嘘。 雪莉杨则是在门口傻愣愣的看着。胖子走到窗户前,拿起一截木炭看了看,转头对我说道:“老 胡,万恶的资本主义星条旗下培养出来的人民素质就是不咋地,瞧瞧把咱们杨参家给霍霍的,跟鬼子进村没啥区别。也就杨参心肠好,还要把这么大的房子眼睛不眨的送给那老太太。要不你跟杨参说说,咱们哥俩电工,木工,水泥工样样精通,负责把这修好,让杨参把这房子送咱们,然后老 胡你负责给那个什么德的镇长找一块风水宝地,让他们家人延年益寿奔小康,房子就不给他们了。” 我听了胖子说的,虽然没有搭理他,但是也心里觉得可惜,第一次过来的时候还看着蛮气派的房子,现在不免感觉有点破败。雪莉杨也没搭理胖子,在四周看了看后,推门走进了房子。进去后,里面也是一大片被烧过的痕迹,一楼的天花板被烧出一个洞,直接可以看到二楼房间。雪莉杨走过去抬头看了看,对我道:“老 胡,楼上那个房间就是我们和老揣打斗的房间吧。” “是的”我回答道。 雪莉杨从地上捡起一根烧了一半的木棍,扔给我说:“这里应该没电,点个火把,我们上去看看。”我接过木棍,让胖子从另外一边的窗户上撕了一段窗帘绑到木棍上,用打火机点着,胖子也做了一根。我走在最前面,胖子最后,我们举着火把上了楼。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上次来的时候我都看过,除了书房里还有点东西,其他地方基本都被搬空了。而书房就是地板被烧出一个洞的那间,所以我们上二楼后直奔书房。 书房里也是一片狼藉,南边的窗户玻璃全碎了,一地的玻璃渣。我估计就是上次我们发生冲突的时候,镇上的居民用石头砸的,北边的窗户也是大开着,我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地上则是一个直径半米左右的洞。雪莉杨走到书架旁翻阅了起来,我问她找什么,她说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书。我也不知道什么算可以带走的书,不过我还是跟在她身边,替她拿着火把。胖子是第一次来,有点好奇心,自顾自的在东摸摸,西碰碰。过了一会儿,胖子在书房另一边对我喊道:“老 胡老 胡,你看这是啥,唐三彩,我们上次在博物馆见到的是不是跟这个一模一样。我说老 胡,这盗墓世家就是不一样,随便一翻就能翻出国宝。” 哎,什么盗墓世家啊,这死胖子。我见他拿着一个陶偶在那里看,就对他说:“那是...” “那是我小时候无聊,自己捏的陶器。”雪莉杨看都没有看胖子,抢过我的话说道。 没错,那就是几件雪莉杨小时候自己捏着玩的。上次来的时候她说过。 胖子听后,悻悻的放下了陶偶,尴尬的对我说道:“老 胡,咱们杨参手真巧,小时候就可以做出这么以假乱真的,差点就骗过了胖爷的火眼金睛。” 我无奈的摇摇头,这胖子刚刚那个盗墓世家说的太口无遮拦了,还好雪莉杨没计较。 没消停一会儿,胖子在另一边又喊了起来:“老 胡,你快过来看看,我找到宝贝了。” 我看了过去,只见胖子手里拿了个盒子向我跑了过来。我大喊了一句:“小心。”为时已晚,胖子和我的中间就是那个被烧出来的洞。他老人家那个吨位,哎!只见他一只脚踩到了那个洞的边缘,那块区域周边的木板已经几乎全被烧成炭了,怎么经得起他这么一踩。哎哟一声,胖子整个人就下去了。庆幸的是,这洞口比较小,胖子踩空后顺势双手展开挂住了。我和雪莉杨见状急忙跑过去想把胖子拉上来。可是胖子两脚悬空使不上力,两只胳膊又要挂住洞口,我们拉他胳膊,一个不小心,胖子只会往下掉。 胖子喘着气对我们说:“一楼...垫...垫...垫。” 雪莉杨还没等胖子说完就起身跑出了书房。没过一会儿我就通过这个洞的缝隙看到雪莉杨搬来了一张桌子,放在了这个洞的下方,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胖子是说到一楼给他垫个脚。 这房子层高也就三米多,四米不到。雪莉杨跳上桌子轻松地就托起了胖子的脚。胖子有了受力点,他手一撑,我一拉就上来了。 把胖子拉上来后,雪莉杨也回到了书房,还没到我们跟前,她就对胖子有点大声的说道:“王凯旋,你能不能消停点,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一惊一乍。” “怎么了,怎么了,这跟年纪有什么关系啊,胖爷这是年轻态,永远保持一颗炙热的心。如果不是胖爷我...”胖子还没说完,突然噗呲一下就笑了。 我也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只见雪莉杨的鼻尖沾满了黑灰,头发上也有不少木屑。她看我们这样,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瞪了我们一眼,转身跑出了书房,估计是找镜子去了。 雪莉杨平时是个细心而且很爱干净的人,她现在这么个样子,估计是因为她真的有点生气,有点急了。但是,我们好久好久没有见到雪莉杨出糗的样子了,她出去后,我也忍不住捂住嘴笑。胖自己见我在笑,他笑的更欢更大声了。 没过一会儿,我听到了书房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我止住了笑对胖子说道:“严肃点,这是对待战友的态度吗?”胖子也听到了脚步声,干咳几声没再笑。我又接着道:“你刚刚发现什么宝贝了,瞧把你兴奋的都掉坑里。” “对对对”胖子听我说完,四下找起来,在墙角发现了他踩空失手甩出去的盒子。胖子过去捡回来,笑嘻嘻的对我接着道:“嘿嘿,我猜鹧鸪哨前辈也是个惧内,自己藏了不少私房钱。” “什么私房钱?”这时雪莉杨也已经走了进来。胖子把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说:“喏,这是我在那边发现的,我打开看了下,里面都是钱。” 这是一个两只手掌那么大的铁皮盒子,外表已经全部锈化,不过从外形看,跟我爷爷以前装花生米的盒子差不多。 雪莉杨接过胖子递过去的盒子,看了我和胖子一眼。我也回了个眼神给她,示意她打开看看。雪莉杨也没犹豫,挪步到书桌前,胖子刚刚为了自己腾出手来找东西就把火把插在书桌上的空花瓶里。雪莉杨把铁盒子放在桌子上,手指抓住盖子边缘往上掰,可能因为生锈增加了盖子和盒子的摩擦力。她掰了好几次都没打开。胖子见状,上去轻轻推开雪莉杨对她说道:“杨参,我今天就让你看看生存和生活的区别。”说完上前用手在盖面上用力拍了下,然后抓住盖子边缘往上一掰,盖子就被打开了。 “还是咱们吃苦耐劳的华夏人民有智慧吧。”打开盒子后,胖子得意洋洋的对雪莉杨说。 我也笑着打趣的对胖子说:“这只能证明你小时候没少偷吃零食。” “去去去”胖子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接着对雪莉杨说:“杨参你看看,这里面八成就是老爷子藏的私房钱。” 雪莉杨没理胖子,盒子打开后,她拿出里面的纸币,顺手也给我递了几张。我接过来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了。纸币面值从毫到万不等,有的印着某某省银行,也有的印着某某地方金库兑换券。我估计是鹧鸪哨前辈以前寻找雮尘珠的时候全国各地跑,那时候军阀割据,每个地方使用的钱也是不一样的,他去过那么多地方,出门总要花钱,不可能每次都用完,所以才有了今天我们看到的这些各种各样的纸币。我把我的看法告诉了雪莉杨,雪莉杨也表示同意。胖子也拿起几张瞅了瞅,然后丢回了桌上对我说道:“刚刚在角落里打开看到红红绿绿的,胖爷我还以为是美金,谁想到是这破玩意儿,在潘家园摆地摊的都嫌弃。” “胖子,这就是你错了,虽然这些近代货币大部分不值钱,但是有很少一部分会因为发行量稀少,又或者发行地有什么重大历史事件正好在当时发生,从而侧面抬高了这些货币的历史价值。”我对胖子解释道。 听了我的话,胖子又拿起丢在桌子上的钱,给我递过来对我道:“是吗,那你快给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值钱的。”我按下胖子的手,对他回道:“胖子,你先别激动,我说的是很少一部分。再说了这是杨参她外公的钱,就算值钱也不是你的。”胖子听完我说的,转头对还在翻看纸币的雪莉杨说:“杨参,你知道的,我就是热心肠,永远有颗探索未知价值的心。我们让老 胡仔细看看,说不定还能把我们这次出来的油费给报了,你说是不。”雪莉杨无奈的摇了摇头,把纸币装进盒子,整个塞给了胖子。对他说:“你先告诉我这是从哪里找出来的,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如果还有,不仅能把油费报了,可能还可以把我们接下来回国的机票给报了也说不定,万一还有多余的,我兑现成红烧狮子头,管够。”胖子听后笑的那叫个灿烂,对雪莉杨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说:“报告杨参谋长,这是我应尽的义务,不过红烧狮子头虽香,可吃到肚子里就没,我觉得还是红红绿绿的票子实在。”说完就拿起火把,带着我和雪莉杨去看他发现铁盒的柜子那边。 这排的柜子没有我和雪莉杨站的那排整齐,里面除了书之外还有一些摆件,甚至还有衣物。雪莉杨说这些杂物都是她外公生前自己整理归纳在这里的。她外公舍不得扔,说留着好歹还有个念想。 胖子指着一层放书的架子对我们说是在这里找到的,他说着就把架子上的书一本本的拿了下来,我和雪莉杨也去一起帮忙。书也不多,三四十本的样子,我们搬下去后再去看看架子上,不由觉得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这一层的木板被挖出一段凹槽,书放上去正好可以盖住这段凹进去的槽,而且这层架子高度也跟我们人差不多高,就算拿书后也不见得会发现。我心里也不得不说胖子就是胖子,有他在就没有藏得住的东西。 我们看到除了胖子已经拿下来的这一个,里面还有三个差不多的盒子。这下胖子安耐不住了,拿起一个盒子就想打开,还自顾自的说:“鹧鸪哨前辈,您藏的哪是私房钱啊,整个一小金库。” 这胖子,我刚刚提醒过他这是雪莉杨的东西,转眼又忘记了。他娴熟的一拍一掰,盒子轻松地被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胖子咦了一声,我们也看到了,只见这盒子里不是什么红红绿绿的钞票,而是一张发黄到模糊不清的照片。胖子拿出照片后,下边还有一封信,里面写着鹧鸪哨亲启。胖子看到后就把盒子交给了雪莉杨,准备拿另外两个。等他拿下来后,第一时间被我拦下没打开,跟他们说:“到书桌上看吧,不急。” 胖子见到第二个打开不是钱,也没了多大兴趣,听完我说的,他捧着两个盒子,走到书桌前把火把重新插回瓶子里去。我和雪莉杨也跟了过去。 雪莉杨先是拿起照片看了看,不过照片实在太迷糊,完全看不出里面的人样子。只能看看这封信还是不是能告诉我们什么内容。可是雪莉杨没有立刻拿出信,反而在那里好像犹犹豫豫的。我见状只好对她说:“要不我们先看看其他两个盒子里装了什么?”雪莉杨没听我的,对我说了句:“既然发现了,早晚要打开看的。”说完就拿出了信。 看完后,我们才明白鹧鸪哨前辈说的念想不是指这个架子上的旧物,而是指这个盒子里装着的情谊。 这是一封遗书,红姑娘弥留之际写给鹧鸪哨的。 兄长如晤:大当家带着一帮弟兄去云南至今了无音讯,偌大的常胜山,只剩老弱妇孺几十余口。本想当初跟着大当家一起去,大当家说小妹已是兄长未过门之人,不宜和他们过多的混在一起,便叫小妹留守家中,静待他们凯旋,也等兄长你的归来。这一等就是四年多,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来了几批军阀,打了几场战。大当家的也不在,没人镇得住这些个军痞子,常胜山也难免的被波及到这乱世中。 战后不久山中活下来的人也病倒了,大夫束手无策。小妹自知可能等不到兄长归来,留书一封请兄长答应小妹两件事: 一,兄长是当世英豪,小妹承蒙兄长垂伶定终身,已是万分欣喜,无奈命不由人。兄长还背负着家族使命,切莫为小妹独守。此行若得雮尘珠,兄长大事已成,更该为家族开枝散叶。若未如愿,也应后继有人。二,大当家对小妹恩重如山,如兄如父。此次前往云南迟迟未归,必然遭难。请兄长代小妹去云南寻其下落。 兄长恩情永世难忘--搬山道人红姑绝笔 看完之后,我和雪莉杨谁都没有说话。红姑娘之前和鹧鸪哨前辈的事,我们也听陈瞎子说起过。却不知道鹧鸪哨前辈出了黑水城后还经历过比断臂更痛苦的事情。我们一直以为他应该直接跟着神父来了美国。 雪莉杨抹了抹眼角,把信和照片放回盒子,我想照片的主人应该不是别人了。随后她学着胖子的样子打开了剩下的铁盒,一个盒子里放着一些地图,一个盒子里放着竹筒和针线。我和胖子对那些地图很感兴趣,因为连胖子这个半吊子都知道这图上画的山川河流是啥意思。 可惜雪莉杨没让我们看多久,就对我们说收拾收拾回去。她把装钱的铁盒送给了胖子,胖子屁颠屁颠的帮她把要带回去的书一股脑的扛上。而我则拿着另外三个铁盒。 第三章清白的走 到了教堂的马克神父办公室,秦四眼已经在这里等着我们。胖子迫不及待的拿出铁盒对秦四眼说道:“秦大律师,胖爷之前跟你说过咱们老祖宗的衣食住行,绫罗绸缎,山珍海味,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啊。可今儿个,胖爷给你开开眼,让你小子瞅瞅咱们老百姓的生活必需品,精神的粮食。”说完打开盒子把红红绿绿的纸币在秦四眼面前晃来晃去。秦四眼估计也是没见过这么多各式各样的纸币,推了推眼镜,一副老学究样的仔细地翻来覆去一张张看起来。等我收拾完抱回来的书籍回到办公室时,办公桌已经被一张张钱铺满,马克神父也加入了他们的讨论,而他们讨论的中心则是哪个更值钱。秦四眼指着一张印有老蒋头像的大钞说:“这个人跟美国总统有交情,他的货币我觉得是最值钱的。”马克神父则拿着一张印有孙先生头像的大钞说:“不不不,这个才是最值钱的,他是跟我们国家第一任总统一样伟大的人,我确定!”秦大律师的职业毛病估计犯了,一副据理力争的样儿跟马克神父扯起了他在胖子那里道听途说过来的历史,从个人贡献到历史地位再到对时代的影响力。感觉他说的不是老蒋,而是老 毛。我实在听不下去,上前制止了他们两个美国人。一个胖子已经够了,现在一个胖子带俩愣子。 没过一会儿,雪莉杨的脚步声也在外面由远及近的响起来,我捅了捅还在数钱的胖子,示意让他把钱收起来,等下雪莉杨看到你带着他们俩胡闹,小心她把这些钱放到博物馆去。胖子除了割肉疼,也就是花钱疼,吓得他虎躯一震,三两下就把满桌子的钱收拾到铁盒子里。 胖子刚收拾完,雪莉杨就推门进来,我们四个大老爷们儿齐刷刷的看过去,雪莉杨看这阵势冷不丁的也愣了下,反应过来才问我在干嘛。我哪知道这三个货要干嘛,秦四眼先说了话:“刚刚我已经打听过了,墓园管理那边没问题,家属签个字就行。”雪莉杨点点头,对秦四眼说了声谢谢,顺便把跟纳德夫人说的事情跟秦四眼交代了下,麻烦他起个有法律效应的转让协议。秦四眼听完说没问题。我也开口询问了鹧鸪哨前辈生辰和忌日。生于庚寅,死于癸卯,庚寅为木,癸卯为金,金克木,水生木,而我之前看过鹧鸪哨前辈的墓地,坐北朝南,五行属水,只要避开一天当中的寅时、午时和戌时这三个时辰就可以,因为这三个时辰是三合火局,火生土,土克水,所以鹧鸪哨前辈这个水木局按照十二地支对应时辰去算,早上9点到11点是己时属木,最佳的时间。雪莉杨听了我说的,就决定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早上重新把鹧鸪哨前辈葬入墓地。 秦四眼拟完协议,和雪莉杨去纳德夫人家走了一趟,回来后我们几个早早便休息下,第二天雪莉杨把我们叫上,跟纳德夫人一起正式签了转让协议,我们则出劳力把老房子的破损修复了个大概。累了一天也没什么好说的。 时间到了正式葬礼的时候,先是马克神父主持西方的仪式,镇子里的人也有来。六点钟开始一直到八点钟才结束,还有一个小时,神父把时间给了我们,我们这里面胖子肺活量最好,声音洪亮,普通话标准,在读书的时候,他就是我们班的领读,老师心中不二人选。我把薛二爷写的祭文给他。胖子估计等的不耐烦,早上六点就在这里坐着听马克神父和一群外国人叽里呱啦,他听不懂也不知道怎么做,又不能离席。现在算是抓住机会了。他上去对着鹧鸪哨前辈的遗体,立正,挺胸收腹,敬了个军礼,开始了他的表演:“尊敬的鹧鸪哨前辈,伟大的地下勘探工作者,您的一生是无私的一生,是传奇的一生,在多少个王侯将相的府邸中探索,只为家族的延续。初闻您的事迹时,您是我认为的英雄,深入了解您的事迹后,您是我们的榜样。我很荣幸也跟您一样成为一名地下勘探工作者。您也知道,我们的民族遭遇了不幸,多少同胞还生活中水深火热之中,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们一定会继承您的精神,将这门手艺发扬光大。。。。” 雪莉杨已经在扶着额头无奈的摇头,秦四眼也是一脸错愕,马克神父则是听得津津有味,估计在想,原来这胖子是中国的神父,好好听听,借鉴借鉴。 胖子在上面絮叨个没完,从小我讲到大我。雪莉杨听不下去,对我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要我让胖子快点。我小声叫胖子,胖子看了过来,我对他也使了个眼神,意思让他读祭文,别啰嗦。胖子点了点头,停止他的赞颂,从兜里拿出薛二爷写的祭文,可他打开看了半天也没开始读。我对着胖子又轻声问他怎么了,胖子看着我,接着手指向祭文,一脸吃了苍蝇的样子。我不明白,于是就跟雪莉杨说了下,雪莉杨跟胖子招了招手,他就从台上先下来了。我们看到祭文才明白,这个薛二爷写了一篇古文,不仅仅是呜呼哀哉兮,还用了很多生僻字。胖子不知道某些字的读音,所以就愣在那里了。胖子把祭文给了我,摆摆手就坐在一边,意思是这个活他接不了。好在我常研究家里的十六字阴阳秘术,其中也有很多生僻字,为此我还特地买过最新版的字典,有些字难记难读的,我还抄过几遍。于是我就代替胖子上台读起来祭文:微风拂柳,植木于旺春,草木殷实,黄花遍野。小子今神交前辈,幸及而泣,作此篇,祭前辈于青山,以告英灵。乱时而生,初有军阀害国,后逢日寇侵华。遭世罔极兮,乃陨厥身。呜呼哀哉,逢时不祥!鸾凤伏窜兮,鸱枭翺翔:闒茸尊显兮,谗谀得志....... 第四章三醒吾身 我读完已经花了十几分钟,因为有些字我也想不起来怎么读,需要停顿下,好在下边坐的都是美国人,听不懂我们的意思。下来时,还有人对着我做祈祷。 接下来就是抬着棺材去墓地下葬,到了墓地,马克神父指挥,镇上一个个人排队向鹧鸪哨前辈的棺材上扔白花。到家属掩土的时候,雪莉杨把我和胖子也叫上了,后来秦四眼告诉我,有些地方只有家里亲人才能给过世的人掩土。事情做完之后就是全体默哀,默哀一段时间后,送行的可以陆陆续续离开,到最后只剩下纳德夫人和我们几个。 马克神父看见我们几个没有走的意思,去跟纳德夫人说了几句,两个人相互搀扶的回去了。 雪莉杨从掩土后一直站在墓前,一动不动,我们也没敢上去打扰她,三个人站在她身后陪她。太阳一点点的爬升,眼瞅着已经是快到12点,胖子有点站不住,在后面对我小声嘀咕道:“老 胡,你去劝劝杨参,该回去开席了。”听胖子这么一说,我也隐隐感觉自己肚子有点饿,可我不敢上去。我就让胖子等等,雪莉杨心里有数。 可能是雪莉杨听到了我和胖子嘀嘀咕咕,她举手擦拭了眼泪,转身对我们说:“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外公他之前因为诅咒而死入殓过一次,后来我们把诅咒解了,所以这次入殓,也算是让外公不带一点遗憾地走。”胖子听了接话说:“杨参说得对,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咱外公的精神已经在我们心中。而且诅咒已经解了,以后你和老 胡可以放心大胆的多要几个孩子,让搬山道人后继有人。”我正想批评胖子说话不着调,也不看看什么场合。雪莉杨先我一步就抓住胖子的衣服:“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胖子我我我,我了半天,估计被雪莉杨吓到了。我也有点被吓到,可见胖子的窘迫,我只能上去把雪莉杨的手握住,让她别那么激动,胖子这人一向说话不过脑子的。可雪莉杨反手直接抓住我的袖口,眼睛睁大大的看着我,对我说道:“为什么老揣背后会出现眼球图形,按道理说,受到诅咒的后代只会遗传相同病症,不会出现眼球图案的。”我一时听不太明白什么图案,觉得雪莉杨是不是伤心受刺激,于是就安慰她,说有疑问回去查,现在先把外公的葬礼办完。雪莉杨在我安抚下慢慢的冷静下来,简单的跟外公告了别,带着我们急匆匆的回教堂。 回到教堂,雪莉杨还是一肚子疑问,吃了个面包后就和我们说再去看看外公留下来的东西,会不会有什么发现。秦四眼被雪莉杨整的有点蒙圈,雪莉杨走了以后,才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把从精绝古城中诅咒到昆仑雪山破解诅咒的经过全部告诉了他。秦四眼听完问我,老揣父亲是不是雪莉杨家族的人。这个我也没法回答,只知道早年和鹧鸪哨前辈一起盗墓。至于他们的关系,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们几个在办公室你一句我一句,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大概3个小时后,雪莉杨回到了办公室。我问她到底发现什么问题。雪莉杨就跟我们说了她的怀疑。 之前老揣中诅咒给我们看眼球图案的时候,我们因为犹塔镇的冲突,还有因为老揣已经到了发病期,破除诅咒迫在眉睫,所以没有考虑太多,只一心一意的找破解方法。现在想来有很多疑问。按照雪莉杨家族的所知情况,只有第一代受到诅咒的人才会在背后出现眼球图案,后辈子孙是不会有的,只会带着诅咒所引起的遗传病。这一点就说明老揣的诅咒跟雪莉杨家族的不一样,他们受到的诅咒家族子孙世世代代都会背后出现眼球图案。其次就是,雪莉杨家族只要找到雮尘珠就可以破解诅咒,这个已经被我们破解了,可是老揣的诅咒依然在。这只能说明这诅咒来源可能跟雪莉杨家族不一样。 雪莉杨这么一说,我就听明白了七七八八,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激动。雪莉杨告诉我,胖子说起孩子提醒了她,雪莉杨家族诅咒的破解方法是只要雮尘珠到位,诅咒就会停止。但是老揣家好像不是,老揣的父亲知道瓶里装的是什么,但他要留着给孩子,这可能说明这以瓶沙子只能解除一个人身上的诅咒。 秦四眼脑子快,他听雪莉杨说完就问雪莉杨:“你是不是怀疑老揣家孩子还带着诅咒。”雪莉杨点点头说:“对,我就是这么怀疑,如果按照我们家族传下来的破解方法,老揣父亲当年得到瓶子后应该马上用,可他没有,他极有可能知道这瓶子只能对一个人有效,而且他也没告诉我外公这瓶子是干嘛用的,也侧面说明这瓶子达不到解除整个家族诅咒的作用。”秦四眼又把问我的问题问了雪莉杨一遍,雪莉杨也说不太明白,跟我知道的差不多,她当初以为是家族迁到中原后与汉族通婚的外戚后代,比如姑姑嫁给汉人生下的表哥表弟之类的。具体的还要回一源斋仔细看看鹧鸪哨留下的笔记。秦四眼手摩挲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老揣当初找你们的时候你们就应该发现问题啊,怎么到现在才发现?"说完目光投向了我和雪莉杨。我尴尬的笑了笑,假装咳嗽,雪莉杨则假装没听见,找胖子说自己中午没吃好饱,问他要不要去马克神父厨房找吃的。胖子一开始就没在意我们谈论什么,自己躺沙发打瞌睡,雪莉杨说找吃的,他屁颠屁颠的开门带路。后来我还是告诉秦四眼,其实是我们根本没想那么多,这些年都是遇到事说干就干的。 第二天,我们一大早去跟鹧鸪哨前辈告辞,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马克神父也跟我们拥抱告别,我告诉他,有空可以来唐人街小住,他比了个OK的手势,跟我说有空他还会去中国看看这个古老神秘的国度。我对他点点头,再次拥抱。 这次胖子说什么也不坐车,我们只好让他和秦四眼坐飞机,我和雪莉杨则开车回去。当我们开到一源斋的时候,胖子已经在大快朵颐,嘴里嘀咕着还是狮子头味道好这几天尽啃面包,嘴里淡出鸟来了。我问伙计秦律师在哪,伙计说他去找王清正了,雪莉杨也没闲着,下了车一口水也没来得及喝,人已经钻进书房,我本来想去帮忙,可我看见那些厚厚的书本就犯困,实在抗拒,只好跟胖子一起大快朵颐。薛二爷好奇我们这刚回来就忙来忙去,问我怎么回事。我也说不出具体的,只告诉他,有点事需要核实,等有了眉目,第一时间告诉他。薛二爷听了,比雪莉杨还激动,说自己也要出点力,缠着我把事情具体说说,我就告诉他我们的发现,他也叫伙计给他搬来一本本书籍。我问胖子说我们要不要也积极点,胖子咽下最后一个红烧狮子头,打了个饱嗝,拍拍肚子凸出俩个字:闲的。然后就穿着拖鞋去天井那里打盹儿了。 大家一忙碌就是一天,期间雪莉杨出来过一次,我问她怎么样,她说还有些东西需要证实,秦四眼则是找王清正要来了之前鹧鸪哨前辈捐赠给威廉博物馆的大部分收藏品,大箱小箱的搬进书房。 当大火都聚到一起的时候,已经是我们回来的第三天。薛二爷坐在议事厅的主位,我坐在他旁边,其余的除了雪莉杨他们三个人外还有店里的几个伙计,这两天看到我们那么忙,伙计们都好奇,胖子添油加醋的把我们的冒险跟他们吹嘘了一遍,这几个也知道了大概。 除了因为这几天的忙碌让店里人好奇外,我和胖子也比较重视,私底下说过,快十年的地下勘探工作,我们一直坚持着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的原则,事后也不考虑。胖子说伟大的人都一日三省吾身,我们从下海经商到现在十多年没省,这次好好省省吾身。 首先是眼下最重要的问题,老揣的诅咒是不是和雪莉杨家族属于同一感染源?雪莉杨和秦四眼几天的努力没有白费,找到了鹧鸪哨前辈留下的蛛丝马迹。 民国年间,鹧鸪哨家族已经人丁不多,他的父辈们因为诅咒也相继离去,家族中最有本事的就是鹧鸪哨,他继承了父辈的任务,带领着年轻一辈的族人翻山越岭寻找雮尘珠。线索断断续续,年轻的鹧鸪哨开始迷茫,不知道前路在何方。于是他决定打算带族人回扎格拉玛看看,年轻的族人都充满了热情,也对自己家族的发源地充满了好奇,个个都表示愿与一同前往。 他们按照家族记载找到了扎格拉玛神山,可是在这里他们遇到了黑蛇的攻击,好在搬山道人一个个身手敏捷,没有造成死亡,他们在一个沙丘上利用未风化的土堆垒起简易的防蛇圈,虽暂时躲过了眼前的危机,却未脱险。鹧鸪哨眼看着族人被困于此,食物耗尽,他毅然决定仗着自己身手好,给族人开出一条退路。就在他准备在密密麻麻的蛇群中开一条路出来的时候,突然抛来几个火罐子,在他眼前炸开,吓得密密麻麻的黑蛇四处躲闪。鹧鸪哨乘机带着族人逃出了包围圈。远处站着一个人,手拉着一批骆驼,这人就是揣祖山。鹧鸪哨带着族人上前感谢救命之恩,揣祖山摆摆手,甚为阔达。 揣祖山问鹧鸪哨来扎格拉玛干什么,鹧鸪哨感激救命之恩,也没有隐瞒,把自己家族的事告诉了揣祖山。揣祖山听完把自己衣服领口解开,鹧鸪哨第一次看到了在祖祖辈辈口中传了千年的眼球诅咒。他们竟然是为了同样的目的来到这里。在进一步交谈后得知,揣祖山从小跟着父亲相依为命,在他二十三岁的时候,父亲突然得病,揣祖山找遍镇上的医生也查不出父亲到底得了什么病,最后父亲在痛苦挣扎中死去。最让揣祖山奇怪的是自己的父亲死后身体还在变黄,蜡黄蜡黄的,那时候正值六月,父亲的尸身丝毫没有出现异味腐烂等现象,更甚至蚊虫都不靠近。这令揣祖山对父亲的病因越发好奇。在父亲发丧后,他着手开始调查,之前听父亲说过他们是逃难出来的,祖籍在湖南,揣祖山就到湖南打听,经过一年多的时间,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祖籍所在地,可是那里连年军阀割据,战乱不断,村里已经剩不下几个人。可揣祖山还是找到了一点线索,他们族人也是从扎格拉玛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发源起来的,祖祖辈辈都带有这个眼球标记,他们族人看来,这是神赐予他们的。揣祖山顺着这条线索来到扎格拉玛,之后就遇到了鹧鸪哨。他们总共在一起半年多,后来揣祖山因为家里媳妇即将临盆,和鹧鸪哨告辞离去。五年后他带着盒子寄存在鹧鸪哨这里,说日后来取,自此就没了消息。 从鹧鸪哨前辈的这段记载得知老揣的父亲也是追查眼球秘密的时候遇到的,但是老揣家世代子孙都会在背后出现眼球图案,而雪莉杨的家族后代没有出现眼球图案,只有重新去过无底鬼洞的雪莉杨背后又出现了,当然这算是二次感染。我们由此可以怀疑老揣家的感染源跟雪莉杨家的不一样。 既然不是同一感染源,那老揣家是怎么感染的,他那个诅咒是一劳永逸的解决了,还是一次只能解决一个人的,那就是我们需要取进一步查询。 秦四眼说老揣家是不是先知口中那个八百年后再一次来到扎格拉玛神山的部落。我们不敢肯定,那只部落应该就是精绝国的前身。精绝国在史书上记载是一夜消失,不知道有没有后人传下来。如果真的是精绝后裔,那和雪莉杨的感染源是属于一样的,不应该出现眼球问题。秦四眼被我们几个分析后,一时也没话说。有个平时比较心细的伙计小声说了一句:“掌柜的的解药不是从镇库取回来的吗,那老揣他们家是不是镇库后裔?”。雪莉杨说镇库的事情我们了解的不多,这个可能性也有,但是没有佐证。另一个伙计插了一句,你们说的老揣身上不是带了一个镇库钱吗,这不能证明吗?雪莉杨给他解释说,这枚镇库钱十有八九是老揣父亲揣祖山当初在镇库找到瓶子时顺出来的,不能证明什么。 我们制造的悬疑让大家好奇心满满,在一群人的讨论中干掉三壶开水后,也得不出老揣事情的前因后果,主要是我们掌握的线索太少太凌乱。看来这件事情还是要回国后再进行调查,因为揣祖山当年找到的祖籍,也有可能是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既然揣祖山能从祖籍地查到线索,我们这次回去应该也会有所收获。 秦四眼是个律师,他有自己独特的职业敏感。在我们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时,他很少发言,我们停歇下来时他对雪莉杨说:“雪莉小姐,我能问你一句吗?”雪莉杨点点头示意他问。秦四眼接着说道:“你的父亲去寻找精绝国的目的,你觉得是普通的研究还是有别的意思?”这一问完,雪莉杨明显呆了下,我们大伙看着她,她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据我所知当初雪莉杨组织我们探访精绝,她是出于寻找亲人,对搬山道人的历史也只是片面的了解,对眼球诅咒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雪莉杨缓缓开了口:“我和老 胡他们从精绝回来后,我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以及眼球诅咒,我当时已经想到我父亲去精绝的目的可能没那么简单,其实我母亲在我十岁的时候出车祸没了,父亲和外公没让我看我母亲的遗体,现在想想,可能母亲当时血液已经开始变化,他们怕我看到。而外公的遗体也是父亲收敛的。你们都见过我外公的遗体,从这点上,我相信我父亲是知道眼球诅咒的,所以他去精绝也极有可能是为了找解除诅咒的线索。只是我没想到秦律师今天会提出来。”雪莉杨说完苦笑的摇摇头。薛二爷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直说敬佩雪莉杨父亲。我了解秦四眼,于是我就问他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秦四眼先扶了扶眼镜,跟雪莉杨说了句sorry,然后缓缓说:"如果假设雪莉小姐的父亲是为了解除眼球诅咒,那按逻辑应该是会继续雪莉小姐外公留下的线索去寻找雮尘珠,我这几天研究了雪莉小姐外公留下的所有东西,除了那个瓶子出自距离精绝古城几百公里远的镇库外,没有任何其他线索是指向精绝国以及周边的,那为什么雪莉小姐的父亲回国第一站直奔精绝国?" 秦四眼停了一下话,看向我们,我们也看着他,看我们没有接话的意思,他再一次扶了下眼镜继续说道:"我们在上一个假设的前提下,雪莉小姐的父亲回国直奔精绝国,那肯定是在找寻关于雮尘珠的线索时指向了那里。而老揣的父亲当年也是得到了祖籍地留下的线索去了精绝国,最后找到了能解除眼球诅咒的瓶子。那他们两者有没有联系呢?"秦四眼说完,停了几秒,依旧没人接话,于是问我道:"掌柜的,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想了下跟他说:“你的意思是,雪莉杨的父亲当年找精绝国是得到了跟揣祖山类似的线索,难道就没有可能是他也学鹧鸪哨前辈那样回到扎格拉玛看看,毕竟是第一次踏上寻找雮尘珠的路,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秦四眼没有直接回答我,把眼光投向了雪莉杨说:“雪莉小姐,你也看过所有的资料,你怎么看?” 雪莉杨对我们说,她外公对扎戈拉玛那一次旅程有过比较详细的记载,讲述了他们在那里探查的情况,结果是什么线索也没有。反倒是她外公在黑水城通天大佛寺折戟后,根据在那里发现的蛛丝马迹和他本人的推测,得出了几个古代大人物的墓里可能会有雮尘珠。只可惜壮士断腕,无力继续寻找,最后无奈去了美国。但她外公在笔记中和地图中都有标识出这几个地方。所以雪莉杨表示自己的父亲如果真的是想破解眼球诅咒的话,肯定会先去外公标识出来的这几个地方,首选肯定不可能是精绝国。 “那指不定老爷子做为海外华侨同胞对祖国文化的热爱,真的是为探索发现去的呢?”坐在那里一直没开口的胖子突然插了一句,这使我们哭笑不得,秦四眼回答他道:“胖爷您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只是在提出各种可能性,但是比起去探索发现古老的历史文化,我觉得雪莉小姐的父亲更加看重家人。” 秦四眼说完雪莉杨紧接着就说:“胖子说的也没错,我父亲确实痴迷精绝文化,可我之所以比较偏向于秦律师的猜测是因为我父亲的性格,你们也知道每个研究历史的人都有一颗无比的好奇心,我父亲也一样。我觉得按照我父亲的性格,眼球诅咒比起精绝古城一夜消失,更会引起他的兴趣,而且其中还涉及到了我的人身安全。” 我起身拿水壶先给胖子的水杯里倒满,然后给秦四眼也倒上,秦四眼双手来接,我问他道:“你既然提出来这样的问题,那你一定有自己的看法,你说给我们听听。” 刚刚他们在说的时候,我已经觉得自己以往的某些经历变得比自己想的复杂很多,甚至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阴谋里。雪莉杨和胖子应该也都有感觉出来,但是胖子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想不通的事情就把它最简单化。可从胖子表现出的情绪,他也相信杨老爷子去精绝国是冲着眼球诅咒,可后面的事情他想起来太复杂,索性就不想,管他什么原因,他就接受个最简单的。雪莉杨则是想到了不说出来,等她找到十足的把握后,她自然会告诉我们,这也是我们叫她杨参谋长的原因之一,做派确实有点领导。 秦四眼放下杯子,对我们说:“看法谈不上,我这几天都在翻找相关资料,对你们的经历我有几点疑问,首先是雮尘珠问什么可以解除眼球诅咒,证实这一点的只有占卜的预言。第二,精绝国建立在无底鬼洞的上边传承了也有几百年,虽然普通老百姓可能看不到,可国家的高层肯定可以看到,他们一旦看过,就会中诅咒,死后尸体蜡黄不腐,你们在精绝国没见过一具类似的尸体,最近几年在那附近周边国家的考古发掘也没有发现。第三,你们在昆仑山的经历过于离奇,那里和精绝国无底鬼洞有什么联系。第四,镇库城在眼球诅咒当中充当什么角色,为什么会有哪些瓶子。第五,克姆多大将军去哪了。” 秦四眼喝了一口我给他倒上的水,继续跟我们说:“刚开始你们是不是觉得眼球诅咒是一件很偶然的事情,或许知道无底鬼洞和眼球诅咒的也只有雪莉小姐他们一族。但是老揣的事情已经告诉我们,这世上可能还有其他人或多或少跟眼球诅咒扯上了关系,至少你们在舒师傅那里发现的尸体,他身上的情况跟中了眼球诅咒的相似,这个我确定是有牵连的。还有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多事情都有某条线联系,我们摸不到那根线,可我们就是感觉得到,一旦找到那根线,所有问题就可能说得通。” 秦四眼说完就看了看我,又转眼看了看雪莉杨。雪莉杨开口说:“确实我自己也曾经认为这些事只有我们一族涉及其中,但是后来在解除诅咒之后,我也有想过为什么,可那时候老 胡正打算来美国,我又觉得既然眼球诅咒已经解除,那就别想那么多。现在这么想想,确实有很多疑惑。”胖子不以为然,直接表示管他什么疑惑问题,眼球诅咒已经解除,无底鬼洞也深埋在地底不能出来作妖,至于老揣的事,那就等回国看看,如果真是那样,那就想办法解决。秦四眼推了一把眼镜,笑了笑对胖子说:“你们几个的性格,是循规蹈矩的主儿吗?林芳一条不知道哪里扒拉出来的秦人金龙,就把你们的好奇心点起来了。还有,老揣的事情,是事情找你们还是你们找事情,去吃个饭都能吃出一条九带犰狳给你们带来镇库币。你们说说,现在你们知道了这么多疑问,你们心里不痒痒吗?”我们几个听了也不好意思,只能苦笑,确实今天秦四眼说的话把我们拿捏住了。我恭维了一下秦四眼,然后对他们说:“说到现在,我们问题没解决,反而多了更多疑惑。确实我现在心里也痒痒了,薛二爷,待会儿您老教我几句安神咒,不然我怕晚上周公不能如约而至。”顿时会议室里发出了一阵笑声。薛二爷大笑的摸了摸胡子,说等下他写下来贴墙上大家一起看,好让周公的工作可以顺利进行。一番话引的大家又是一顿笑。笑完过后,薛二爷走到我面前严肃的对我说:“掌柜的,老朽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对他说,您是大家的主心骨,老家长,有什么话,我们肯定听从。薛二爷语重心长的说:“刚才听你们说了那么多,我不管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做,我就说一句,老揣老来得子不易,万一像你们推测的一样情况,你们怎么样都要帮一把,别觉得孩子还小,时间还够。毕竟等孩子长大,你们的岁数也就摆在那里了。”我扶着薛二爷,对他说这事情等我们回去查清楚,如果真确定,那我和雪莉杨,胖子再去一趟镇库城淘十个八个备用。薛二爷点点头,对我说:“掌柜的人品,老朽是放一百个心的,老朽之所以那么说,也是希望你们不要执着于这些前人留下来的东西,你和雪莉丫头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为自己想想。”雪莉杨也凑上来和我一起扶着薛二爷坐回太师椅,她拉着薛二爷的手说:“老爷子,您这是要干嘛,怎么又扯到我和老 胡身上了。”薛二爷哈哈大笑说:“老朽跟桑老大打江山一辈子,两人都是孑然一身,老了老了,没想到冒出你们这一群小家伙,老朽是急着抱孩子啊。一源斋也是好久没办喜事了。”说完大家伙都跟着起哄,催促着我们把事办了,好好的商讨会被薛二爷东拉西扯的变成了催亲会。好在秦四眼出来制止住了大家,我们才回到原来的主题上。他对我们说:“掌柜的,我觉得薛老说的对,虽然我们今天把所有事情几乎都摆在了明面上,但是有些事情追查起来也无从下手。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老揣家的孩子,你们接下来怎么打算的?”雪莉杨说就按照我的思路来,回去看看老揣家孩子的情况,如果确实是那样,那我们再去一趟镇库。秦四眼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们回去可以顺便查一下当年揣祖山在祖籍地发现了什么。我感觉这事情没那么快结束,有些事情还会找上门来。”没想到秦四眼这话很快就应验在我们身上,为此我们又折腾了近十年的时间。 我和雪莉杨都表示同意,顺道查下也不是啥难事。大家伙接下来又谈论了一些疑惑,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这场商讨会持续了四个来小时,收获没多少,疑问一大堆。我问胖子听后有啥想法,他说自己期间打了三次瞌睡,也醒了三次,真的三醒吾身。 第五章老村夜游尸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我被敲门声吵醒,雪莉杨急匆匆地拉我去逛街,这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平时她对这些毫无兴趣的,就算林芳来叫她去,她也是能拒绝就拒绝。我问她今天是不是什么节日,她告诉我是之前老揣来美国,咱们啥也没有表示,这次回去给他们一家带点礼物。你要表示啥,老揣那家伙都刨你祖坟拆你房子,没抽死他丫的算不错了,你还表示。不过我来美国那么久也没出去逛过,跟雪莉杨走了一会儿,也被一些新奇的东西引起了兴趣。 回到店里,我已经是身上大包小包的,胖子围着我转了好几圈,一副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我放下东西问他看啥,他说早上闻到厨房里热乎乎的肉包子味儿,叫我一起去拿几个,却没想到看见我和雪莉杨有说有笑的出门,雪莉杨还挽着我手臂,肯定出去二人世界吃好吃的了。这死胖子整天脑袋里想啥,难怪林芳不待见他。我被雪莉杨拉着逛了半天,别说吃好吃的,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啊。这时雪莉杨走过来从买回来的大包小包东西里拿出一条围巾丢给胖子,然后对他说:“我说王凯旋啊王凯旋,你除了吃还能想点啥?”胖子不以为然,拆开包装看到样式是花花绿绿的就一脸嫌弃,嘴里说着什么大老爷们儿带这个,整个一精神错乱。雪莉杨上去就是一个脑瓜崩:“回国前你就不想见见林芳吗,我把她约到店里大家伙吃顿饭,你私底下把这个送给她。”胖子听了那叫一个开心,连对雪莉杨的称呼都变成了活菩萨。点头哈腰的陪着雪莉杨去给林芳打电话,活脱脱一个现实版的李莲英。 雪莉杨和林芳约在晚上,我们一伙人在舒师傅的酒楼里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林芳收下来胖子的礼物,临走前还对胖子说回国后照顾好自己,把胖子高兴的在回一源斋的路上唱着不着调的京剧,惊呆一帮老外。十多天后,薛二爷办完了我们三人回国的手续。 长沙,自古就是绿林的聚集地,盗墓者尤为多。这次我们也算回到了地下工作者的发源地。下了飞机,老揣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看到我们出来,老揣上来就是一个熊抱。我握起拳头锤了锤老揣的胸口,对他说:“电话里听你声音就感觉中气十足的,没找到身子骨也长彪了不少啊。”老揣说自己现在毫无压力,家和事业都顺顺利利的,能不心宽体胖。我们也是为他高兴。 从机场出来,坐车到老揣家的县城里,车子就开不进去了,我们换成了驴拉车,在山里又走了近两个小时才到。老揣介绍说他们村就叫揣家庄,村里大部分人都姓揣。村口站着不少老少爷们,远远的就对我们挥手。到了地方,一个留着地中海,穿着中山装的干部模样的人跟我们握手,老揣说这是村支书,在这里工作已经快二十年了,在他的带领下,把因为逃难荒废掉的房子又建起来了,那些在外漂泊的人回来都有安身之所,村子从开始的十几户人到现在的五十余户,族谱上记录的人七八成都回来了,村支书功不可没。我带头给村支书鼓掌,称他是和平时代的开荒人,揣家村的焦裕禄。村支书估计平时没有被人捧过,毕竟村里人都是本分的农民。我这一捧,他紧张的手都不知道放哪儿。客套了几句,老揣就领着我们去他家。老揣家的房子还在建,老揣说村里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小平房,老婆孩子觉得太潮,所以自己掏钱扩建成楼上楼下的。老揣的老婆带着孩子跟我们打了声招呼,雪莉杨拎着大包小包和老揣媳妇上里屋了,估计雪莉杨按耐不住,先自己查看下孩子情况。我和胖子则是被村支书,老揣几个人拉到酒桌上就是一顿猛灌。这顿饭吃到晚上七八点才结束,村支书喝的不省人事,被他儿子儿媳妇拿着门板抬回去的。胖子和我也喝的差不多,勉强能自己走。老揣媳妇把我们安排在村销社里的社员宿舍里,他家还在建,他们自己都是在村民家借住的。胖子躺下就是呼噜连天,我好歹还是洗了把脸,刚准备躺下,门被敲响了。我打开门一看是雪莉杨,端着一盆热水。我让她进来,她进来先是无奈的看了看胖子,然后对我说泡个脚,待会儿把胖子也叫起来收拾一下,省的明天难受。我点点头,倒了些热水脱了鞋子准备泡脚。雪莉杨没有走,坐在板凳上就看着我。我被她看得有些尴尬,于是找话题跟她说:“你今天和老揣媳妇说了那事没?”雪莉杨摇摇头说:“贸贸然的说出来只会引起他们不必要的焦虑,老揣那性格,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又会干出什么事。” “老揣家那孩子,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我特地带回来几套衣服给孩子,我给孩子换衣服的时候,他背后我没有看到眼球图案。” “没有就好,希望一切都是我们的瞎想吧。”我对雪莉杨说。 “嗯,这几天我们在这里先找下当年揣祖山发现了什么,然后再做打算。”雪莉杨补充道。 “只能先这样了,不管怎么样,等我们查出点头绪了再看要不要和他们说。”雪莉杨点点头,跟我说了声晚安,准备起身回去。这时突然咣当一声,房间门被打开,把我们吓了一跳。 老揣摇摇晃晃的走进来,靠着墙壁对我们说:“雪,雪,雪莉小姐,忘了告诉你,我媳妇把夜壶放你床底下了,你,你,你起夜方,方便。”老揣说完他媳妇也正好追了进来,对我们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拧着老揣的耳朵,把他揪出去了。大老远的听见老揣媳妇说啥老不正经,喝多了就发酒疯。我和雪莉杨愣了一会儿,噗呲一下全笑了。 雪莉杨走后我把胖子叫起来让他收拾了下,我也躺下会周公了。 我感觉自己没有睡多久,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我迷迷糊糊的起来开门,雪莉杨站在门口,身上披着件大衣,手里居然提了个尿壶,这一顿操作把我弄得是大迷糊给小迷糊开门,迷糊到家了。 “你这是干嘛呀,我和胖子不用,到野地里解决一下就行。” 雪莉杨也不理我,自顾自的走进来把煤油灯拨亮了些,然后把夜壶递给我,说了句:“你看看。” 我觉得她大惊小怪,一个夜壶有啥好看的。不过我还是拿起来看了看。 “哟,做得不错啊,潘家园古玩市场那些做旧仿古糊弄外国人的,也没这个精致。” “这不是赝品,我刚刚仔细看过了,跟1980年在长沙五里牌出土的彩绘漆虎子一模一样。可以断定是十足的真货。” 我听雪莉杨这么说,不由得也更加仔细地看,果然从整体彩绘工艺和稍稍有点掉漆而露出的木头纹路来看,都具有战国时期的特点和年代历史感。 “老 胡,你说这附近会不会有一座战国墓,这件东西就是从里面出来被村民捡回家用的。” “长沙是战国时期的粮草重镇,司马迁在史记中称楚之粟也。我来时看过附近的山川走势,远处有一座海拔近千的山,围绕在它旁边的群山由西向东连绵扩散,太祖山高耸,少祖山稳重,虽然比不上气势恢宏的大龙脉,王侯将相看不上,但是埋个达官显贵还是搓搓有余的,你别说这深山老林藏一座墓,十座八座我都能给你点出来。” “老 胡,你就吹吧,明天你去点出来,我来挖,我也不要十座,你给我八座就可以,只要你点的出来,我就给你负责体力活,我要是喊一声累,我就跟你姓,如果你点不出八座,你跟我姓。”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做在床上揉眼睛也不忘挤兑我。我问他啥时候醒的,他说他也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只是看我和雪莉杨在说悄悄话,没忍心打扰我们。 幸亏我和雪莉杨没说啥悄悄话,不然这死胖子真听到什么那就糟了,上次雪莉杨拉我出去逛街,出门时挽着手被他看到,搞得后来舒师傅酒楼的伙计都传开了,舒师傅还特地问我啥时候办喜事。 我本打算再看看这个夜壶,胖子一把拿过去,塞进了自己被窝里。我和雪莉杨只好随他,先让他保管,让他乐呵乐呵,不过我还是怼了他一句:“胖子,虽然它是国宝,但它在古时候的作用和现在是一样的。你放在被窝里是不是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地下勘探工作人员对业务知识不过关,准备好好熏陶熏陶。”胖子听了掏出夜壶抬手就打算扔我,手举到一半还是被他收住了,对我说了一句:“哼,就算是个夜壶也是一个有价值的夜壶。”说完就又塞回被窝里。 雪莉杨和我说明天再去问问村民,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东西,如果还有就说明附近的墓地可能遭到了破坏,应该通知相关部门进行抢救性发掘,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以为雪莉杨说完会离开,可她却站在门口看着我,有点扭捏的样子。我跟她说还有什么事,如果没事就早点休息,她把我拉到门外说了几句,我不由一笑。原来雪莉杨本来打算小解,却看到这个夜壶是战国真品,她就拿过来给我看,到现在还没有解决。不能对文物不敬,只好叫我陪她去外面找个地方解决下。 我们走出了有一百米左右的位置,我指着不远处一道坍塌了的土墙,让雪莉杨过去,我在这里给她看着周围。雪莉杨提着微弱的煤油灯一路小跑着过去,看来是被憋的有点久,我则在附近留心着周围。忽然我耳边响起了一段歌声,我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些火光,火光还照应出有一群人。我好奇的伸着脖子。 我看着看着,肩膀被人拍了下,把我吓一哆嗦,转头一看是雪莉杨完事过来了。她说在背后叫我好几声,我都没反应。我指着远处的情景给她看。我们都很好奇,于是乎两人慢慢的走近些,看个清楚。感觉那群人有点怪异,他们双手横举,各个站的跟木桩一样,歌声也似哭似笑的瘆人。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让雪莉杨先把煤油灯灭了。 我和雪莉杨穿过半人高的杂草,此时离我最近的人只有两三米远,虽然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显得他们很怪异,但我想想这里离村那么近,不至于发生什么事。于是我就大胆的迈出几步,一只手搭上了离我最近的那个人的肩膀。这一搭,把我惊出一身冷汗,传递过来的手感,硬邦邦,冷冰冰的。 此时雪莉杨也来拉我,示意我蹲下。我顺势蹲下,抬头看了看被我搭肩的老兄,依然横举双手,毫无反应。雪莉杨蹲在我旁边扯了扯我的衣袖,手指偷偷指向火堆。一个头戴面具的人一边哼着歌一边往火里添柴。面具是地狱恶鬼的模样,在火光的映射下更加吓人。 “老 胡,老 胡,杨参,杨参” “老 胡,杨参,你们要说悄悄话回来说,这大半夜的在外面被别人看到影响多不好啊。” 这胖子见我们没回去,在那里胡喊。 听到胖子的喊声,面具人连忙熄灭了火堆,顿时周围陷入一片黑暗。我为安全起见,拉着雪莉杨退回到了杂草丛中。 胖子的声音越来越近,好像也往这边走过来了,我怕他不清楚这里的情况,会发生什么危险。于是我就拉着雪莉杨往来时的路回去。胖子没有拿灯,全靠眼睛,所以我靠近了他也没发现。我过去就是一用力拍他肩膀,胖子显然被我吓到,明显感觉他身体震了一下。叫你口无遮拦,吓死你丫的。 “老 胡,你和杨参有话回去说,这里多冷,你还怕兄弟我听去了啊。”胖子见到我们后说个没完,雪莉杨一把捂住他的嘴,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胖子点点头,一脸好奇的看着我们。雪梨杨放下手,问我要不要回去看看。我朝那边看去,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子,根本看不到那边还有没有人。我觉得场景太诡异,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贸贸然上去怕有危险。于是我就让他们先回去,看过一会儿还会不会亮起来。 回到屋里,我先跟胖子说了下大概情况,省的他问。雪莉杨拿出来一个手电筒,这些都是我们常年下来的习惯了,军用水壶,手电筒,只要不是违禁物品,我们出门多少都会带几样在身边。 我们在门口看了老大一会儿,那边的火星子都渐渐看不到了。我们觉得应该不会重新生起火了,所以三人决定一起去看看。我们没有打开手电筒,一路摸黑过去。到那附近,我们还是蹲在杂草丛中,眼睛适应了黑暗,我们发现刚才在这里聚集的那群人都已经不见。雪莉杨这才打开手电筒四处看了起来。除了被熄灭的火堆,我没什么都没发现,雪莉杨把注意力放在了地上那凌乱的脚印上,看着脚尖的朝向是西南边的山里。我们打着手电筒也跟了过去,走出几十米,这些脚印渐渐合拢变成一排笔直朝山里的方向去了。雪莉杨让我们停下来看看。这里路也不窄,一米多的宽度,三个人并排都没问题,怎么会有人排的如此整齐的上山。雪莉杨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啥。于是我们三人又顺着脚印跟了过去。 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前面传来踏步声,之所以这么形容是因为听起来不像平时我们走路发出来的声音,这声音比较统一,且频率也差不多,感觉更像是军人齐步走发出来的。我们又跟了几分钟,看到一点火光,雪莉杨就把手电筒关了。借着火光,我们看到一排人还是跟我们之前看到的那样,横举双手,跳跃前进。胖子嘀咕了句见鬼了。我则是隐约猜到了什么。于是我带着雪莉杨胖子上了一边没有路的灌木林地,打算绕道到前面看看,证实下我的猜测。还好冬天灌木丛比较稀疏,我们花了十几分钟摸到队伍的前头。看到戴面具的那个人一只手拿着白幡,一只手拿着蜡烛,果然跟我猜测的一样。我让雪莉杨和胖子不用追了,等队伍过去,我们钻出了灌木丛。雪莉杨问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让他们下山,我边走边和他们说:“我爷爷当年给别人看风水的时候,有一次顾主让他去一座深山中找个吉穴,不料中途大雨,错过了傍晚下山的时间。我爷爷只好在山上过夜,他就在那里遇到了一个赶尸人,刚刚看到的情形跟我爷爷和我说的差不多。咱们就别妨碍人家工作了,省的自己吓自己。” “可是老 胡,这世上真有赶尸嘛,我在美国也听过这个职业,但是都是记载在那些杂记野史中,正史和官方记载都没有。我一直以为是假的。” “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古时候那些当皇帝的都喜欢和什么祥瑞,神佛扯到一块儿去,谁会愿意记载这些隐晦且灵异的事。” “那古代也有很多官方纪实的书籍,总不至于都是讨好当权者的吧。”雪莉杨还是有点不死心的跟我说道。 “古代把人分成士农工商,行业也分成上九流,下九流。那你说说,你知道的下九流行业中,有多少是被正儿八紧的记载在官方文献中传下来的。” “那老 胡,你既然断定那是赶尸,你能跟我说说赶尸的原理吗,有没有文献野史传说中那么玄乎?” “这你算问对人了,我爷爷当年遇到赶尸的场景也甚是好奇,他刻意去问过一些奇人异士。我爷爷告诉我,赶尸匠也有等级划分的,最入门的赶尸匠,可能是三五人,最多十来人组队,他们把竹竿固定在尸体的手臂上,然后肩挑竹竿,靠着一路挑,把死者运回家。稍微有点本事的赶尸匠可能就是二三人行动,他们用竹子或者木头做出类似于诸葛武侯的木牛流马,人在前后调整方向就可以挑着尸体前进。再厉害一点的就是用银针控制尸体的各处穴位,从而达到让不会动的人前进的目的。最厉害的就是空手点穴不用银针。我个人觉得前面两种比较靠谱合理,不过今天见了这场景,我认为后面说的方式可能性也有。” “那赶尸匠为什么要带一副这么可怕的面具。” “有个传闻是讲赶尸匠的,想要学这门手艺的人先天条件就是长得丑,越丑越好。道家讲究五行,人一出生就带有先天五行,跟人接触的多,先天五行起到的作用就越来越少。这种长的丑的人,可能从小就不受人待见,先天五行受外界影响较小。所以这种人从事赶尸匠受先天五行保护。妖魔鬼怪不会轻易招惹。” “老 胡,你就跟我们扯吧,还先天五行,讲的比大熊猫都稀罕。”胖子对我的言论嗤之以鼻。 “我知道听起来比较玄乎,当然这也是道家论。在我看来他们戴面具,可能他们自身长相确实不咋地,带个面具掩饰一下。还有就是有句话不是叫神鬼怕恶人嘛,一路上遇到脏东西也有威慑作用。” 胖子比较同意我后面说的,雪莉杨则表示要回去记录下来,以后专门对这个古老的职业做一番学术研究。其实我还忘记跟他们说,中国古代存在的歧视问题很严重,长得丑的人,为了生存只能做一些别人不愿意去做的工作。钟馗十年寒窗苦读,最后殿试才压一众儒生,皇帝却因他长的丑,不予功名。气的他当场撞柱而亡。 一路说一路走,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雪莉杨问我为什么现在交通那么发达了,还会有赶尸匠,会不会有啥蹊跷。我已经有些困,告诉她,这件事就是我们偶然发现,别忘了我们在美国的时候已经决定不要让好奇心驱使我们,让她安心睡觉,明天再说。 雪莉杨听我这么说,也没有再追究。我们各回各的房间,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又是一顿吃喝,午饭后,我和胖子帮老揣家建房子,雪莉杨去找村支书反映夜壶的问题,他们俩挨家挨户的问,最后也没啥发现。对于这个夜壶,大家也说不出个出处。这件事也就先告一段落。最后雪莉杨跟村支书商量,捐给村里一万块钱当买下了这个夜壶。 我们在村里待了三天,雪莉杨每天晚上都要出去看看那个赶尸匠还会不会出现,胖子说她好奇心最重,与其好奇这些神神鬼鬼的还不如让我点几个地主老财,趁着月色,闷声发财。 第六章老照片 第四天,老揣说自己要出去买建房材料,我们三也跟着出了村。在那里实在闷的慌,雪莉杨等了几天也没了兴趣,说要出村,她反倒是脚步最快的。在县城里我们和老揣分开,他要的材料,县城里都买得到。而我们要去市里的银行才能兑换外币。还有一件事是,薛二爷在我们临走时给我们一封信,叫我们回长沙后随便找个邮局给寄了。我们在长沙机场投寄时,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地址是解放前的地址,现在路名都改了,这样寄出去肯定是寄不到的。后来他把老地址所在的大概位置告诉了我们。我们这次打算去碰碰运气,如果没有找到就当看看长沙的人文风情。 银行出来后,我们买了一张最新的长沙地图,按照大致区域,我们开始了送信之旅。 一路打听问了不下二十人,大家都知道这里以前是连家屯,但是什么二村三村的就不知道了。胖子已经走出一身汗,呼哧呼哧的。雪莉杨反而兴趣越来越浓厚,因为这片区域都是古建筑,很多户人家都是带小院的,小院围墙有雕刻装饰,鲤鱼,中国结,竹子等等,家家都不一样。雪莉杨问我这有什么说法,是不是跟阳宅风水有关。我跟她说,风水是一方面,这些装饰还有一番寓意,比如竹子那户人家,可能就是向人表达他的追求,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是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意境。再看那家中国节的,那就是想生活和顺安康,吉祥如意。雪梨杨的照相机快门几乎没有停过。 胖子累的实在走不动了,我们被他拉着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树的另一头还有几个老大爷在那里聊天,我就过去问他们:“大爷,你们知道咱们连家屯以前有个二村吗?”几个老大爷起初没搭理我,于是我就把雪莉杨拉了过来,给他们看了看证件并告诉他们,我们是解放前逃难到美国,现在家里老人想家了,所以叫我们小辈儿回国寻根。老人这才跟我们说,以前这里确实有个二村,但是鬼子打进来的时候,抢杀夺掠,整个村都没了。我这一听心都凉了。雪莉杨拜托他们再仔细想想,说自己回国一趟也不容易,要是找不到,回家老人那里也没办法交代。老人们听了也纷纷表示尽量想想。一个老人说:“你们还记得老赵吗,他媳妇好像娘家就在二村。”其余几个老人也说是有这么回事。我于是问那位老人家要了那老赵现在的住址,好好感谢一番后,我和胖子,雪莉杨直奔老赵家。 到了地方,也是一家独门院落。一位穿着打扮颇具民国特色的老太太为我们开了门,我们说是来找连家屯二村的人,附近的那几个老爷爷告诉我们,可能您会知道,所以我们就上门来叨扰了。老太太说老赵都走两年多了,亏这帮老头子还记得。把我们请进屋后,老太太给我们倒茶,丝毫没有初次见面的陌生,反倒是热情的让我们无所适从。喝了一会儿茶,得知来太太是二村人后雪莉杨说了我们的来意,并把薛二爷的信交给了老太太。老太太并没有打开信件,她先是和我们了解了下。我们告诉她我们是从美国回来的,受家里老人委托,来寻找故人。老太太问了薛二爷的名讳,我们也如实相告。老太太想了一下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说:“原来是薛牛儿。” 老太太打开了信,看着一会儿笑,一会儿愁。我们看的莫名其妙。胖子猜这老太太肯定是薛二爷的老情人,看我和雪莉杨迟迟不办事,他先着急了,要给我们打个样。 这哪跟哪儿啊,我怕胖子乱说被主人家听见不好,抓起果盘里的苹果往他嘴巴塞。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太看完信,跟我们说起了他们的事情。 原来连家屯二村在解放前是一家地主爷个人财产,而老太太名叫胡丫,是地主家一名丫鬟,薛二爷则是地主家佃户的儿子。他们从小就认识,后来日本人打进中国,地主家人逃去外地,家里也就没有了人。佃户们也是逃的逃,参战的参战,而老太太本来就有家人,主家逃走后,她回家过日子,解放后也一直在这里生活。 老太太把信递给我们,我们也大概知道了信里的内容。 薛二爷也真是的,不说明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信里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薛二爷知道我们要去长沙,他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写了这封信,他在信里说了自己出逃后的一些经历还有思乡思故人的心情。 我们也算完成了薛二爷的任务,起身告辞时这死胖子不争气的叫了几声肚子。把老太太逗得笑开了花,叫我们留下吃饭,老人家盛情难却,我们只好留下吃顿饭。 不过这顿饭吃的很舒服,不像老揣家那样的家常菜,老太太做饭手艺堪称精致。茴饼香而不腻,伍仁馅里加了细细的葱花,并且是过油的葱花,咬下去满口香。臭豆腐虽然雪莉杨闻不惯,但她吃的最多,因为老太太自制的酱料酸酸甜甜,油炸过的臭豆腐放到酱料里充分吸收了酱料的味道,一块臭豆腐包上一片香菜叶,在嘴巴每咬一口都是享受。最后就是那碗米粉,虽然很简单的搭配了木耳丝,木瓜丝,可吃过以后,嘴巴不留味,肚子里却是觉得都是美味,打个饱嗝都是香的。 吃完饭后,我见老太太家有些破旧,显然她老伴去世后,生活有点落后。我和雪莉杨合计着不能白吃老太太家的,所以打算意思意思给个红包,毕竟从薛二爷那里算我们也是这老太太的晚辈。老太太刚开始不要,说我们在她眼里就跟自家孩子一样,粗茶淡饭的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我也就顺着她的意思说孩子孝敬自家老人天经地义。老太太才勉为其难的收下。随后她问我们打算去哪,如果在这里玩几天,就在她家住。我们告诉她打算去长沙博物馆看看。老太太一拍大腿说:“那太好了,我这里到博物馆两条街,你们逛完到我这里吃晚饭,我给你们弄鱼头。”怕我们一去不回,还把红包先放我这里,说晚上再给她。这老太太也挺可爱的,我没拿红包,让胖子留下,因为胖子对博物馆里的东西没啥兴趣,他说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没家人,这老太太让他想起来自己的奶奶来了。他打算留下跟着学学厨艺。我让他也别尽顾着吃,看看家里哪里破旧,哪里需要体力活的,帮帮忙。 我和雪莉杨在博物馆里逛了三四个小时,主要是雪莉杨每件文物都用笔记下来,有些花纹奇特,造型别致的,她还要拍下来,画下来。我对这些没啥兴趣,我和胖子这些年在地底下见过的真家伙如果全搬出来开个博物馆,我想可以跟故宫博物院相比了。 快六点的时候,我们回到了老太太家。胖子坐在院子里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碗臭豆腐,嘴里吧唧吧唧的。我看了下院子里的柴火堆,还有墙壁上电线,胖子下午干了不少活。 本想夸他几句,没想到胖子看我们回来,连忙放下手里的碗,咽了咽嘴里的臭豆腐对我们说:“老 胡,杨参,你们可算回来了,快快快,我带你们去看个东西。”说完拉起我们就往后堂走。我和雪莉杨被搞得莫名其妙,跟他说这是老太太家,咱们这样走进人家后堂太没礼貌了。胖子丝毫不管,一个劲儿地把我们拉进了后堂。这是一个佛堂,十平方左右,进入后还有个里屋,供着观音菩萨像。胖子带我们来到屋子左手边,这面墙上挂着很多照片。最大的一副是老太太和一个白发老爷爷的合照,后边还站了一些年轻人,我猜应该是他们家全家福合照。还有几张黑白照,估计是老太太和赵老爷子年轻时候的照片。雪莉杨有些气愤的问胖子,拉我们过来干嘛。胖子让我们看墙角边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个女的,穿着跟老太太今天有点类似,都是民国时期的服饰。老太太的比较素,也简单。而照片里的女人,虽然是黑白照,但是衣服看起来很多花纹装饰,应该是属于比较复杂且好看的。胖子跟我们说:“你们想想,这照片是不是很眼熟。”我仔细看了下,照片里的人五官清秀,眉宇间还透着一股英气。雪莉杨也是有类似的英气,但是照片里的人让我感觉比雪莉杨更加英气。我思索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此人。我又看看了附近几张照片,还有三张是这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的合照,孩子六七岁的样子,估计是她儿子。胖子看我们半天没说话,他直接伸手指着那张照片对我们说:“你们忘记了啊,我们在杨参你家老宅里发现的铁盒子的那张照片,是不是跟这张有七八分相似。”雪莉杨听到后,看了一会儿,伸手把照片拿下来,跟我们说:“就是一样的照片,背后的假山和假山边的小树都一样。”虽然我知道她过目不忘,可那张照片本来就模糊,我怕她看错了,让她再看看仔细。雪莉杨没有再看,拿着照片走出了后堂,我们也跟了出去。到了前院,老太太已经摆了一桌子的菜,看我们出来,笑眯眯的招呼我们别客气趁热吃。 我们坐下后没有动筷子,直接问了照片的来历。老太太没有对我们乱拿她的东西表示不悦,她问了下我们为什么对此感兴趣。我们解释了一遍,老太太听后让我们边吃边说,她把她知道的全告诉了我们。 老太太到地主家服侍的时候,只知道这是老爷家的祖母,在老爷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可是姥爷每天还是会到她灵位前上香。而后来老爷举家逃难时给过老太太一些恩惠,老太太在日军撤出长沙后回到地主家,看看姥爷有没有回来。结果在被扫荡一空的房子里发现了这些照片,念着老爷往日的恩惠,老太太把照片带回了家,一直保留到现在。 我们问老太太这老爷家祖母的名讳,老太太摇摇头说自己不识字,也未听老爷提起过。又问了这地主家有没有后人,老太太也说不知道。雪莉杨抓着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 老太太听我们说了鹧鸪哨前辈和红姑娘的事情,看到雪莉杨有些失落,劝慰了雪莉杨几句,雪莉杨还是闷闷不乐。老太太见劝不动,起身自己走了。我以为老太太不开心,我就小声和雪莉杨说:“咱们能发现一张完整的照片,已经是一件高兴的事,你要是觉得有啥遗憾,那就拍张照片洗出来,来年去给外公扫墓时,带给外公。”雪莉杨放下照片对我说:“不,老 胡,我觉得我外公对不起红姑娘,她本来或许不用死,如果没有留下来等我外公回来,她有可能会躲过那场瘟疫。” 原来是这样,我对她说:“情这个字谁说得清,如果换做我,你等不等,如果你走了,是希望我孤独一辈子还是希望我儿孙满堂。反正我觉得,如果我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那我就是那个全世界对你最好的男人,如果我不幸走了,那我一定希望有个人能陪伴你,忘了我。” “哟哟哟,老 胡你现在小情话儿说的一套一套的。”胖子在一旁边吃边笑。 “去去去,待一边去。”我没好气的对胖子说。 “老 胡,胖子说的对,以前我直接问你,你也不会跟我说,现在你反倒是自己说了。”雪莉杨也看着我问。 “我说什么了我,我在劝你好不好?” “老 胡,希望你以后可以保持。”雪莉杨对我笑了笑。 胖子还在笑,我夹了一块臭豆腐塞他嘴里:“笑什么笑,吃饭。”胖子一口吞下去,还在对我笑,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小声的和我说:保持。 我们打算去和老太太道歉,老太太笑眯眯地自己出来了。把一本书放在我们面前对我们说:“本来这个不应该给你们看的,但如果杨丫头是老爷家祖母的故人之后,也算自己人,我知道的事情不多,这本书是老爷以前的手记,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雪莉杨也是一时情绪上来,被我和胖子搅了一通,已经没有刚刚那么难过了。她拿起书还给老太太,表示自己不合适看。老太太说:“孩子,你能找到我这里来,已经算是缘分,也可能先人事未尽,安排后人把事情做完。”雪莉杨还是觉得不好,一再推辞。最后老太太使出了让雪莉杨无可奈何的办法,她对雪莉杨说:“丫头,我大字不识一个,这本书连同照片让我带回来快五十年了,照片我一看就清楚谁是谁,可我不识字,我拜托你给我讲讲姥爷在这本书里都写了啥子。”我暗自在心里给老太太竖起了大拇指,这招把雪莉杨治的服服帖帖的,我甚至都为老太太想好了心里想法:你好吃好喝都进肚子里了,看你帮不帮我这老婆子。 雪莉杨只好答应老太太,老太太把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线,拉着我们把饭菜吃完,说不急,晚上好好给她扫扫盲。 这老太太也是真可爱,刚见面那会儿对我们就没有丝毫陌生感,后来给我们做饭,还变着法儿让我们晚饭也来吃,等会儿我一定要好好跟她聊聊。 饭后,雪莉杨和我认真的看起了这本笔记,我先不说内容,第一印象是一手娟秀的毛笔楷书,字体虽略显小气,但每每笔画转折收笔处又透出一丝英雄气概。后半部分是端正的钢笔楷书,起笔落笔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之感,整个让人感觉就是干净,几十页纸的钢笔字找不到一个写错的字。 雪莉杨看完把大概的内容说给了老太太听:这本笔记最初的主人就是红姑娘,当年雪莉杨的外公离开后,次月她的结拜大哥也就是现在的算命瞎子陈玉楼,也带上众弟兄去了云南。转眼就是新年,红姑娘一个人等着鹧鸪哨,也等着她大哥,这新年她过的最不开心。二月二龙抬头那天她去赶集,回来路上看见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在路边冻的发抖。红姑娘便把孩子带回了家,经过询问,红姑娘知道这孩子可能是被父母故意遗弃在那里的,那年头很多家庭都是这样,家里揭不开锅,为了在乱世中生存下去。红姑娘跟这孩子很投缘,几个月的相处让孩子也渐渐忘记了自己的父母,有天半夜雷雨大作,孩子吓得在红姑娘怀里喊她娘亲。红姑娘自己在笔记中是这样写的:近二十载江湖漂泊,虽有大当家和众兄弟的照顾,却从未此时这般暖心窝。此后两三年时间里,鹧鸪哨和陈玉楼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红姑娘多方打听也没任何消息。这个小男孩成了红姑娘生活中唯一的依靠,她不想让孩子走上自己的老路,她请最好的先生教孩子读书,把月亮门的戏法倾囊相授。后来听人说,省城的洋学校比先生教的好,红姑娘便把孩子送到了省城学校。也帮这孩子逃过一劫。当孩子回来后已经是一年后,红姑娘的遗体也被当时的官府集体火化,唯一留下的也就是红姑娘送孩子进城时到照相馆拍的照片。孩子后来没有读几年书,可他依然记着养母教他的手艺,也就是凭着这手艺,他在那个乱世中活了下来,而且和几个朋友闯出了不小的名气,由于月亮门也是属于戏子,他就给自己起了个艺名,二月红。以此纪念养母红姑娘。年少成名,年轻气盛,在那个时代不一定是好事,没过多久就因为朋友意见不合,朋友又是一个和当局有关系的人,他就放弃了在城里的一切,回到红姑娘所在的村庄,置办田地,低调度日。 雪莉杨讲完,老太太表示没想到自己家的老爷有过这般经历。随即起身到佛堂里上香,求菩萨保佑老爷以及老爷家人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雪莉杨和我也跟了过去,雪莉杨把照片挂回原处,恭恭敬敬地鞠了一恭。老太太上完香,我们和她又聊了一些薛二爷的事后看看天色也不早,就打算告辞。可老太太却说自己已经给我们准备好房间了,叫我们留下过夜明天再走。我连忙推辞,这太打扰了,认识都不到十二个小时,我们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不要脸。老太太见我态度比较坚持,她跟我说:“小胡,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们太过热情,让你们意外。”我赶紧摇头表示没有,只是已经打扰一天了,很不好意思。老太太接着和我说:“小胡,你应该当过兵吧,我儿子也是当兵的,你早上进门的时候走路样子和坐姿跟我儿子一模一样。”我告诉老太太当过几年兵,退役都十多年了。老太太拉着我的手腕子,说起了她的事。 老太太一生养育了五个子女,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三个儿子和大女儿成年后第一时间选择了入伍,大儿子和大女儿是志愿军,可他们永远留在了鸭绿江的另一边,二儿子死在了唐山大地震中,三儿子死在了我曾经参加过的那场战争中。所以看到我就像看到自己儿子一样。 我什么都没说,和雪莉杨留了下来。 胖子和我一夜没睡,把老太太家的屋顶瓦片修补了一遍,屋里屋外,我能帮着做的,我都想去替老太太家的儿子们去做。虽然我这些年力所能及的对那些死去的战友家人提供过一些帮助,但是就像老太太一样他们的家人需要的是自己亲人的陪伴。 第二天一大早,老太太给我们做了丰盛的早餐,可能知道今天我们要走,老太太的笑容中还带了些许不舍。临走时,雪莉杨给我们几个拍了合照,本想把红姑娘的照片也拍一张,老太太直接把照片送给了我们,她说自己家有老爷和红姑娘的合照就够。 第七章老揣失踪 离开老太太家,我先去拨了个越洋电话给薛二爷,把事情跟薛二爷说了下。然后问雪莉杨想去哪,雪莉杨说还是先回去帮老揣把房子弄好,没有什么记挂的事情才会玩的开心。 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和两个小时的山路,我们又回到了揣家庄。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快中午,村里有袅袅炊烟升起,几个孩子蹲在自家门口扒饭,一片祥和的生活。 走到老揣家,他们家院子里围了十几个人,村支书也在这里。老揣媳妇看见我们回来,急忙的拉着我们问老揣有没有跟我们在一起。我告诉她,昨天早上我和老揣在县城里分开了,并没有和我们一起。老揣媳妇听我这么说,眼泪哗啦啦的哭着和我们说:“胡老弟,老揣他昨晚一夜没回来。”雪莉杨赶紧上去安抚,拍拍老揣媳妇的背对她说:“嫂子,你先别着急,说不定老揣跟我们一样,东西没有买齐在外面过一夜今天买齐了再回来呢?”老揣媳妇带着哭腔说:“大妹子啊,你们有所不知,娃儿最爱喝老揣煮的豆浆,每天早上都要喝一碗,老揣说现磨的最好喝,所以他不管出门多晚都要赶回来好早上给娃儿做豆浆。”我拉过村支书问他,从县城到村里的路就那么一条吗,村支书告诉我能通驴拉车的路就这么一条,其他的都是宽不到半米的土路。我把情况告诉了雪莉杨,雪莉杨说她留下陪老揣媳妇,让我们再去县城问问。 于是我和村支书去县城找,胖子和几个村名走土路,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到了县城,村支书说县城里就这么两三家建材店,挨的也不远,我们一家家问,有没有来过立马知道。我们花了不到半小时就走完了三家店,得到的结果是昨天下午两点左右,老揣在一家店里买了几包水泥和油漆。这么多东西就要找人拉回去,于是我们又去找驴拉车的师傅打听昨天有没有人拉过去揣家庄的。但是驴拉车的师傅在整个县城里分布比较散,我们遇到的几个,都没有问出什么。找了两个来小时,村支书觉得应该先回去,这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太好找。我想也是,说不定在我们找老揣的时候他已经过去了,于是我和村支书就先回村子。到村子时,天都已经暗下来了,老揣家院子里围着很多人,我们扒开人群后就看到地上躺了一个人,身上盖着一层白布,屋子里传来老揣媳妇凄惨的哭声。我走到那人边上,双脚跪地,我不相信这是老揣,昨天还好好的,我要掀开看看。我伸出的手都有点发抖,就在我快碰到白布的时候,一只肥大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说了句别碰。我看到是胖子,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胖子没有回答我,开口把屋里的雪莉杨喊了出来。雪莉杨看见我也没和我解释,带上一副手套后,自己去把白布掀了起来。 吓我一跳,她这样掀开,我都没有心理准备面对老揣现在的样子。可我定睛一看,这人我不认识,我一下子清醒了些。雪莉杨把那人的手臂翻过来给我看,我看到他手臂内侧有一条十公分左右的伤口,伤口以及凝固的血都是黑色的。 “你先来看看这个吧。” 我也带上手套,上前查看那人手臂上和身上其他的伤口。 “这好像是被动物抓出来的,但是伤口都不深,血流量应该也不会太多,这个人身材均匀,肌肉结实,一看就是常年体力劳动的,这么点小伤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吧。”我疑惑的问。 “你仔细看看伤口。”雪莉杨凝重的和我说。 我把手按在伤口处,血缓缓流出,但都是黑色的,还有一股腐臭味。 “尸毒?” “没错,就是尸毒,伤口和流血量都不是致命的。”雪莉杨一边摘自己的手套一边和我说:“这人是胖子他们在出村的一条土路上发现的,当时还有一口气,胖子把他背到村里时已经不行了,后来村里有人认出了他,是在县城里拉驴车的,嫂子认定他就是昨天拉老揣回来的,因为老揣以前都是找他的,现在一个死了,一个失踪。” “那你们有没有在那里继续找啊。”我着急的问。 胖子跟我说,已经在附近找了三遍,没有发现老揣,现在还有一波人在找。 “那愣着干嘛,胖子你带我也去找找。”就在我拉着胖子准备去找老揣的时候,村支书哆哆嗦嗦的拦住了我,对我说:“胡同志,你先别走啊,村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村支书手哆嗦,说话也哆嗦了。我让他去问雪莉杨。 我们出村没有走几步,那一批找人的人也回来了。我们问了下,还是一无所获。他们劝我明天再去找,天黑了走山路自己都有危险。我没听他们的,和胖子两个人着急的往发现人的地点赶。后来估计是怕我们也出事,有几个村民也跟了上来。我们在那附近按半径两公里范围内进行搜索,找了四个小时,胖子实在饿的不行,硬拉把我拉回来。雪莉杨告诉我,她让村支书到县局里报告情况,说村里出现了猛兽,导致一死一失踪。估计明天就会有人来对附近区域进行彻底的搜索。而老揣媳妇哭了一天,太累已经睡下。我们随便吃了一点面条,三个人坐在老揣家院子里。 胖子过来安慰我说:“老 胡,你也别太着急,老揣跟我们也经历过大风大浪,不会轻易被野兽怎么样的。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点点头没开口回胖子。之后胖子又劝了几句后,见我没多大反应,他也默默的去一边打盹了。 过了一会儿,雪莉杨开口说:“老 胡,你不觉得被野兽袭击的人居然死于尸毒很奇怪吗?”雪莉杨问话,我不得不回,于是我想都没想就回她说:“可能是野兽之前吃过带有尸毒的尸体。” “村支书说这里最具攻击性的也就是野猪,可我检查过尸体身上的伤痕,野猪是不可能留下这些伤口的,只有老虎或者熊这一类爪子比较尖锐的动物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害。” “眼下当务之急是把老揣找到,你先别想别的。”我听了雪莉杨的话后回道。 三人无话,渐渐的我靠在桌子上睡着了。二月的长沙还是挺冷的,微风吹进我的裤脚,我被冻醒过来。胖子和雪莉杨已经不在院子里,这该死的胖子,回去睡觉也不叫我。于是我也出了老揣家院子回村销社宿舍,我走到之前和雪莉杨看到赶尸匠的地方时,下意识地往他们进山的方向看去。这一看,我看到山里出现了一点火光正在移动。我看了一会儿,这火光由远及近,已经快到山脚下。它没有停止移动,到山脚下后朝我这个方向走来。我目力所及,已经可以看到火光后面还跟着一排人,正是我们之前见过的赶尸匠队伍。没过多久,这队伍已经走到距离我只有二三十米,狰狞的面具在火光的照映下甚是诡异。我没有藏,而是站在原地,戴面具的赶尸匠好像也看到了我,正在向我走来。到我面前后,他站在那里,我们俩互相对视。对视了一会儿,赶尸匠抬手拿掉自己脸上的面具,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是老揣,我震惊不已。老揣什么时候成赶尸匠了,这两天去哪了,有没有受伤?我一股脑地把问题说出来。老揣却只是双眼看着我,没有回答。我着急不已,见老揣没有回答我还一副魔怔样儿,我伸手抓住他肩膀摇了摇。这下有反应了,老揣嘴角缓缓上翘对我露出微笑,可紧接着他的嘴里趟出了血,脸色也越来越黑,眼睛闭上昏了过去。我接住快要倒下的老揣,他手上的烛灯落在地上没有熄灭,四周被照的空空荡荡,除了老揣和我没有其他。那些跟在老揣后面的人好像突然就不见了。我也没顾得上细究,摇摇被我接住的老揣,他毫无反应,我就对着不远处的宿舍喊:“雪莉杨,雪莉杨。”我们这里只有她懂些医学方面的知识。 我距离宿舍也就二十米左右,可我喊了好几声,雪莉杨和胖子好像都没听到。我只好放下老揣,打算跑过去把他们叫出来。我起身没迈出去三五步,就感觉地动山摇的,跟地震了一样。我踉跄几步一个没站稳眼看着一头栽倒在地,下意识的我闭起眼睛。不到一秒钟,我又猛的站起来了,眼前还是老揣家的院子,雪莉杨和胖子站在我左右看着我。雪莉杨跟我说:“老 胡,你刚刚是不是做梦了,我听见你在喊我名字,可我怎么叫你都不醒。”胖子也说:“老 胡,你这是做梦梦见和杨参干啥了,喊得这么大声。”我没回答他们,脑子里还在想梦里的事。我问胖子:“胖子,咱们前几天发现赶尸匠的那条山路,今天村里人找过吗?”胖子看傻子一样看着我,摸了摸我额头跟我说:“老 胡你是不是感冒了,尽说胡话,那条山路是进山的,在北边,村里进出到县城的路在南边。”我已经从胖子的话里听出来他们没去找过,我也不管这个梦做是真是假,我一定要去看看。 我招呼雪莉杨和胖子一起回宿舍拿手电筒,然后马不停蹄的顺着赶尸匠行走的路往山里边走。我把自己做的梦告诉了他们,胖子听后觉得太荒谬,说我一定是傻了,老揣失踪的地方到这里起码二十里山路,而且还是相对的两个方向,要是真被我找到,他就把王字倒过来写。一路上胖子嘀咕我半天不停歇,我当没听见闷头赶路。雪莉杨可能是听不下去了,说了胖子几句,胖子才悻悻的闭上嘴。后来我问雪莉杨不觉得我的方向搜索很不对吗,她告诉我,知道我找人心切,与其拦着还不如让你去找找看。 这次我们走的比较慢,打着手电筒照着路边的灌木丛,一个小时后才到我们和赶尸匠分开的地方。前面还有很长一段山路,胖子觉得一定不可能在山里,劝我不要再走了,梦里肯定是假的。因为他经常做梦娶林芳,做梦掏到稀世国宝发大财,没有一件实现过。可我觉得那个梦太过离奇,我要继续往里走。 我和雪莉杨头也不回的继续往里,胖子说我们俩两个大傻子,可脚下没停,跟在我们后面。 我们又往里走了一个小时左右,雪莉杨也开始有点累,跟我说这里已经超出范围搜索圈,失踪人员在反方向出现的几率是极低的。我皱着眉头在周围找着,我还是不想放弃。 忽然,胖子在我前面喊我们:“老 胡,杨参,你们快过来。”胖子起初嘀咕了一路,后来他在路边发现一些野生藿香,我告诉他这个值钱,他屁颠屁颠的采了一路,我停下来和雪莉杨说话的功夫,他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原来再走几十米,这条山路就到头了,前面出现一个向下的断崖,崖下四五米有水,但我们手电筒照不远,不知道这是湖还是河。我问胖子发现什么了大惊小怪的,胖子说自己刚刚被这突然出现的断崖吓到差点掉下去,好端端的山路被截断,所以叫我来看看。我和雪莉杨也现在崖上用手电筒在四下照。这条路到这里也算到头了,看来老揣真的不在这里,我可能是救人心切了。“老 胡,你看八点种方向。”雪莉杨说完把手电筒照射过去。这是我们所在的崖壁左下方延伸出去的一小片水岸,此时上头正趴着一个人。 “是老揣,是老揣。”胖子喊完一下把怀里的藿香全丢地上,第一个冲进左边的灌木丛找下去的路,我和雪莉杨也赶紧跟过去。胖子找到一个缓坡离那边小水岸垂直距离大概有一米多,他直接跳下去了。我刚想跟着往下跳,雪莉杨把我拦下说让她下去检查下,面积太小三个人下去站都没地方站。胖子摇了摇老揣没反应,雪莉杨蹲下探了探鼻息,摸了摸颈下动脉,对我点点头。 把老揣抬到崖上,我也摸了摸他的颈下动脉,还有一丝跳动。雪莉杨在他肩头和手腕处各发现一处伤口,肩头的伤口跟之前那个人一样,虽然被水泡的发白,但是血是黑色的,有明显的尸毒特有的腐臭味。手腕处的伤口不知道是老揣故意划破还是怎么破的,不过也是这处伤口救了老揣,血液流失减缓尸毒到达重要器官的速度。雪莉杨给老揣伤口做简单处理,我和胖子在附近就地取材做了个简易担架,因为背在身上太累,而且一路颠簸怕老揣经不住,做个担架可以让他尽可能平躺着。 到了村里,我们把老揣安置在我们住的宿舍里,雪莉杨把老揣媳妇叫过来给老揣收拾了下。老揣苍白的皮肤也慢慢有了血色,呼吸也比较平和。雪莉杨说老揣身上的尸毒依旧很危险,身体温度上去,血液循环加速还是会把毒素带到五脏六腑。果然,老揣的脸色刚有点血色,眼角也开始发黑了。我们没有带黑驴蹄子,只能找来些糯米给他拔毒。 又是一夜没怎么睡,等老揣稳定些后,我和胖子去眯了大概两三个小时。村支书效率很快,早上伴随着鸡叫,他也带领着一帮人回村了。我大概和他说了一下我们找到老揣的过程,村支书握着我的手一顿感谢,之后,县里的医生和一些领导也来了。因为人已经被找到,他们简单的在周围搜索了一下,没发现野兽活动的痕迹,大部分人也就回去了。老揣被注射了抗毒血清,然后安排在县医院继续治疗。 过了两天,老揣虽然没有醒,但抗毒血清起了作用,我们几个悬着的心也都放了下来。雪莉杨问我接下来怎么办,我想了想跟他们说我打算帮老揣把房子建好,老揣入祖籍的事情也按原计划进行。他们都表示同意,不过雪莉杨还是纠结尸毒的事情,我告诉她,村支书已经安排人去调查,我们眼下只要安心等老揣醒来,再次重申不要被好奇心支配。其实我也好奇,但我真不想多事。 在医院照顾老揣只能让他媳妇来,雪莉杨则每天带着孩子医院家里两头跑。半个月后,我和胖子坐在老揣家的院子里,此时的房子已经封顶,院子里的乱七八糟东西也被我们整理的七七八八。胖子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小曲,一脸得意。我问他啥事这么高兴,他说此时此刻才明白劳动最光荣的意义,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我也心生感慨,好久没有这样真正的投入到劳动中。在我们谈话间,一只喜鹊落在屋顶,唧唧喳喳。 第八章老揣醒来 “胖师父胖师父,我回来啦。”我和胖子在院子里远远就听到老揣孩子在喊。“哟,今天这小家伙回来的挺早。”胖子把扣完脚丫子的手拍了拍,准备去开院门。还没起身,小家伙已经自己推门跑进来了,一路小跑的往胖子怀里扑,差点没被胖子这好比孕妇四五个月大的肚子反弹出去,好在胖子眼疾手快地把孩子抱住。 孩子名叫揣明启,由于老揣媳妇要在医院照顾老揣,孩子就只能托付给我们带。我和雪莉杨性格都属于不受孩子喜爱的那种,反倒是王胖子这老小孩最能跟他玩的到一块儿去。之所以孩子会叫胖子胖师父,那是因为孩子的名字,揣明启,揣明器,按照胖子的话说就是名字已经注定了他以后肯定会是我们最理想的接班人,还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国宝。孩子认我做干爹,他也不想落后,于是就把孩子收做徒弟。 “胖师父,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孩子在胖子怀里奶声奶气地说。胖子对孩子也非常宠溺,捏了捏他小鼻子说:“国宝有啥好消息跟师傅说啊。”孩子看着胖子的脸,右转头看了看我说:“胖师父,胡阿爹,我爸爸他醒了。” 此时雪莉杨也正好走进院子,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雪莉杨,想在她那里得到确认。雪莉杨没说话,微笑着点点头传达这是真的。我和胖子顿了一两秒后大输一口气,胖子兴奋的说:“胡司令,我说今天早上起来左眼皮跳个不停,原来是老揣这老家伙醒了。”我也很激动:“你不知道,我刚刚还看到喜鹊在屋檐上叫唤呢。” “是吗?那我们还等什么,收拾收拾去医院看老揣啊。”胖子说着把我往屋里拉,走了几步才想起来我们不住这里,干净的衣服都在村销社宿舍,我又和胖子掉头准备回去换衣服。 “你们一个是孩子阿爹,一个是孩子师父,怎么做事情还毛毛躁躁的,先等等都听我说。”雪莉杨拦住了我们对我们说。我们看着雪莉等她接着说:“老揣他刚醒没几个小时,昏迷了那么久,大脑意识跟身体都需要时间适应。我回来的时候,他还不能开口说话,你们去了也是白去。再说了,现在都那么晚了,等你们赶到县医院天都黑了,你们怎么回来。听我说,咱们今天给老揣炖只鸡,明天早上一起给送去。” 听了雪莉杨说的,我杀鸡,胖子劈柴,忙活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雪莉杨,胖子带上孩子一起去了医院。刚到病房门口我们就听见老揣媳妇在那里唠叨:“这醒来还不到一天,大小便都记不起来,抽烟你倒是记得牢牢的。”我们三个人对视,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我们笑着推门进去,老揣站在窗口,一只手拿着烟,一只手挂着绷带。“哟,老揣你这背影有点革命英雄的样子啊。老 胡,你说他这样像不像朱老总轻伤不下火线的样儿。”胖子调侃道。我也打趣的接着说:“这哪是轻伤不下火线啊,简直是山崩于前而泰然自若啊。”老揣转身看见是我们来了,赶紧掐灭烟头跟我们说:“你们几位别打趣我了,我这是躺着嘴里快淡出鸟来了找根烟抽抽。”还没等我们开口,国宝已经拉着老揣的裤腿叫爸爸了。老揣也很兴奋,蹲下身一只手准备把孩子抱起来,结果差点没两个人一起摔倒,我们连忙把老揣扶坐到床上。 “身体感觉怎么样?”我问道。 老揣说:“昨儿醒来后觉得自己哑了瘫了,后来慢慢感觉到自己手啊脚啊都有知觉了,今天早上起来就全恢复了。” “缓过来就不是你了,胡老弟你们是不知道,他早上趁我去打水,不知道去哪里顺来几根烟,把我气的。”老揣媳妇插嘴说。 雪莉杨也说:“嫂子,你别气。他们都一样的,老 胡之前也是,稍微好点就感觉自己能上山打虎下海擒龙了。” “雪梨阿姨,打虎的是武松,擒龙的是哪吒。”国宝插嘴说的话,引得病房里的数人都笑开了花。 “国宝,那你觉得你胡阿爹是什么。”雪莉杨笑眯眯地摸着孩子的头。孩子看看我,想了想说:“胡阿爹跟村里的牛一样有力气,他能背起大木棍,我看见过,那么粗的。”说着还用手比划,逗得大家又是一顿笑。 在病房里,我们几个闲聊了半个多小时,我以为老揣刚醒精力有限,没想到他越聊越精神。于是我们决定带老揣去医院楼下走走,因为病房里还有其他人,怕打扰他们休息。 老揣媳妇给老揣洗衣服,没跟我们一起下来,孩子被胖子带到外面买零食了,我和雪莉杨扶着老揣在医院小公园里散步。老揣对我说:“胡老弟,我听我家媳妇儿说是你把我从山上救下来的,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我和雪莉杨听老揣这么说,我们也有点疑惑,于是我对老揣问道:“是谁袭击了你和车夫,你不知道吗?” “什么车夫?”老揣问我。 “你不是买了些水泥和油漆让驴车拉进来的吗?”我回道。 “没有啊,我的东西还在县里,我那天本来出去找师傅做梁木的,正好把买来的东西全放他们家,过两天等梁木做好一起运进来。” “那你是怎么受伤的,你还记得吗?”雪莉杨问老揣。 老揣盯着自己手臂一脸思索的样子,想了好一会儿,我们也在旁边静静等着。 “老揣,想不起来就别想,不着急,修养几天慢慢想。”雪莉杨拍拍老揣肩膀安慰道。 老揣转头看了下雪莉杨,突然我看见老揣眼睁大了一点。果然老揣下一秒就跟我说:“老 胡兄弟,我好像记起来了。那天我一个人走在回村的路上,走着走着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我以为是不是遇到熟人了,刚想回头看看,我的后脖梗就传来了一阵剧痛,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我已经不省人事了。” 我也听的一脸严肃,对老揣说:“那你知道我们在哪里发现的你吗?”老揣摇摇头说不知道,他媳妇只告诉他我们是在山里面发现的。我接着说:“山里确实在山里,只不过不是进村要翻越的那个小山,而是村后那个。”老揣也是一脸迷茫,用他那只能动的手比划来,比划去,最后看着我说:“老 胡兄弟,这不可能吧,我们进不村的路离村后那山可是有十几里地啊。” “那可不,而且还有更奇怪的呢,你和车夫的伤口上都发现了尸毒,而且你的静脉划了一道小口子,不然你早就没了。”我说着指了指老揣的手腕。 老揣听我这么说,他一脸不可思议,还把手腕上的绷带揭开看了看,果然有条不到一公分的伤口已经快愈合了。这时雪莉杨也说:“这伤口开的大小正合适,血液不会流的太快,也不会停止流动,正好缓解了毒素侵蚀你五脏六腑的速度。” “这伤口怎么来的啊?”老揣问我们。 “我还想问你呢,这个问题困扰我十多天了,我和胖子天天盼着你醒来给我们答案呢。”我打趣道。 “老揣,嫂子说她平时也会跟你讲一些急救常识,我是认为是你自己划的,如果不是你划的,那就是你运气好被石头划到救了你。”雪莉杨也说。 老揣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手腕上的小伤口,脸上是迷茫中带着愁,轻声呢喃了一句:“我记不起来了。”我于是对他说:“老揣,回去休息吧,等你好了再说。” 老揣抓着我的手说:“老 胡兄弟,雪莉小姐,你们把我出事后的事情都跟我说一遍吧,这和我想起来的出路太大了,我要不理顺了,我估计晚上我是睡不着的。” 我想想也是,于是我就和雪莉杨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事情全和老揣说了一遍。老揣再三确认他是一个人进村的,车夫的事情他完全不知道,而且他说发现车夫的那条山路,驴车进不去的,这确实是,我们搜山的时候也没有发现驴车。至于老揣他怎么出现在后山的,他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但他说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后才袭击了他的,因为他在后脖梗传来剧痛之前有看到自己肩上好像搭着一只人手。 “老揣,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你看错了,我检查过你和车夫的伤口,都是野兽撕咬出来的。”我不相信有人会故意伤害路人,而且还是带了尸毒的人,那就有可能不是人了,因为普通人接触尸毒时间久了肯定会受影响,虽不至死,但也生不如死。所以只能是僵尸,能做到带人走十几里山路的,一般的黑僵白僵是打死也做不到的,只有传说中的飞僵那种行动力与常人无异的才能做到。飞僵在文献记载中仅次于尸王,极其难应付。如果老揣遇到的是飞僵,那他就不可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我把我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揣,并且告诉他,一般野兽也会搭人肩膀,然后等待猎物转头咬住猎物的脖颈。 老揣用自己能动的那只手臂伸到脖颈后面摸索着包扎好的伤口,可能还有点疼,他脸上露出一丝痛楚,随后表情又转变成一脸茫然,嘴里念了句:“难道是我记错了?” 雪莉杨见老揣这样,再次劝他不要想那么多,等休息够了或许都想起来了。 此时老揣媳妇也干完活儿下来,我们聊了一下村里的事,老揣很感谢我和胖子帮他处理房子,说了不知道多少句谢谢。随后胖子带着孩子回来,我们几个人一起吃了顿午餐后,我们也就准备回村先,看着老揣对孩子一脸的宠爱,我们就没有带孩子一起走,虽然国宝很不情愿,因为医院里很无聊,没有胖师父陪他玩儿。 第九章后山石刻 看着老揣醒来后身体没啥大碍,我们心情都挺好的,本来要走两小时的左右的山路,我们愣是聊着闲话的走了三个多小时。到了村里后,路上还有说有笑雪莉杨突然变得一脸严肃,把本想去躺一会儿的胖子强行拉起来问:“胖子,那天是第一个发现车夫的吗?”胖子也被她突然严肃的表情吓住了,回答雪莉杨说:“是啊怎么了?”雪莉杨接着问道:“那伤口是你处理的吗?”胖子说:“不是。” “那你跟我说下那天你有没有在车夫身上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胖子估计是真的有点累,不耐烦的说:“杨参,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我也接着说:“对啊,刚在路上我看你还有说有笑的,现在这是怎么啦。” 雪莉杨再一次把即将躺下的胖子拉起来说:“你先别睡,你快跟我说说那天你有没有看着别人处理车夫的伤口,你有没有觉得他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把雪莉杨拉着胖子的手握住,示意她先松开。然后我问她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证实。 雪莉杨告诉我们,她在岸边给老揣伤口做简单处理的时候,她好像发现了老揣的伤口边缘处有几个人牙的印记。当时虽然有手电,但也没怎么看清,再加上救老揣心切没想那么多。刚刚在医院听老揣说有人在背后拍他,所以雪莉杨找胖子问问车夫第一时间被发现时有啥不对劲的地方。因为胖子把车夫带回村里时,伤口都已经被包扎,还抹了一些草药。 听雪莉杨这么说,我也劝胖子先别睡,仔细想想那天的事情。胖子说那天发现车夫时他已经浑身上下都是伤口了,有几处大伤口还在往外流血,村里人只能在附近找一些树叶啊青草啥的放在嘴巴里嚼碎后敷在伤口上。胖子觉得恶心就没看。 “你是真的觉得老揣是被人袭击的?”我问雪莉杨。 “是人还是好的,至少不会留下尸毒。”雪莉杨整理了一下刚刚拉胖子时被自己扯乱的被子接着说:“其实不管车夫的身上是不是也有牙印,我都觉得老揣说的可能是真的。因为动物不可能带着老揣这样体型的昏迷人士走十多里路,而且大部分的动物野兽搬运东西都是拖拽,可老揣身上除了后脖颈的伤口和手腕上的伤口,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拖拽的痕迹,就算是衣服也没有。” “那会不会是猴子?”我问道 “虽然猴子这些灵长类动物可以做到,但是尸毒的由来没办法解释,车夫的伤口我有检查过,无论大小都被尸毒感染过。”雪莉杨回答我说。此时胖子也被雪莉杨的分析说的没了睡意,接话道:“那剩下的就是人为了,谁跟老揣有仇啊。”雪莉杨也接着说:“人为的可能性比较大,当然也不排除是野兽袭击。不过我们之前看到赶尸匠,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商量了一下,我们也没得出具体情况,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决定让村支书通知下大家,让大家平时出门注意点安全。晚饭时,胖子问我要不要彻底查下,明天他可以带人以预防野兽再次危害村民安全为由把山再搜一遍。我和雪莉杨因为在一源斋时意识到有些事情都是我们的好奇心驱使才让自己陷入危机,所以我们这次很多事情都点到为止没有深究。但是我们也觉得应该查下,毕竟这里有一个村的村民,不排除安全隐患,只怕车夫的悲剧还会上演。于是我们决定让胖子搜山,我们两再去发现老揣的地方看看。 话不多说,第二天起来后,村支书就在广播里把消息说了一遍。最后胖子组织了十来个人把进村的山路都走一遍,而我和雪莉杨直奔后山深处的那个发现老揣的地方。不过我们在出发前定下一条规矩,无论发现什么都不要一个人行动,任何事情都要三个人商量后再决定。 或许在外人看来我们几个年过不惑,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的人现在怎么胆小了。可我认为这不是胆小,实在是之前吃过太多冲动的亏,在我们三个人中,雪莉杨是最有头脑的,她办事情谨慎细致,可她缺少大局观,或者说她成长的环境影响了她,因为美国到处充斥着个人英雄主义气息。而我和胖子更不用说,出生成长在一个荒唐的年代,懂事后就是自己说了算。所以总结下来,我们这些年都在为某件事而奔波,很少去思考事情的前后,举个例子就是林芳把我们当枪使骗我们入局为她充当前锋与其他势力博弈,直到事情结束后我们知道的事情也是她能让我们知道的那部分,至于更深层的,我们也没去探究,最终不了了之。所以我们这次才会三个人做出这样的决定。 胖子他们先出发去搜山,我和雪莉杨也准备准备后来到了那天发现老揣的地方。之前黑灯瞎火的没看清楚这是一个什么地方,现在我们再次过来看到的场景却是让我很意外,本来我以为是什么河流阻断了山路,因为这山前还有很大一片山区。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我所看见的是一片湖泊,我站在被截断的小悬崖上,对岸离我有五六十米,左右长应该超过一百米,算下来就是一个五六千平方的湖泊。而湖泊的四周都是悬崖峭壁,除了我所在的小悬崖附近稍微矮一点外,其他的地方都是十几米以上的石壁。对比我还是比较诧异的,因为我一直把它想成一条河流。 “这应该是地陷形成的小湖泊。”雪莉杨在我身边对我说,她见我没有接她话,于是她又说道:“湖南这边山脉众多,但是这边地下河也很多,你看这些大石头和山壁都是石灰岩,经过地下河长期冲刷溶蚀,这些石灰岩结构会在山体内部形成一些溶洞,然后有些溶洞受到山体运动或者自身结构不稳就会塌陷,从而导致地面上会出现这样的湖泊。”我倒是不太想知道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湖泊,我只是被眼前的风景折服,虽然跟我想的不一样,但是我却是第一次见到从湖泊上拔地而起的峭壁,这个和我们之前去过的巫山峡给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那是一条江穿过山崖峭壁,而这里更像是水把自己藏起来了。 不过我还是夸了雪莉杨几句,可能是她觉得我夸的太不走心,白了我一眼让我在附近看看就没说别的了。 雪莉杨想去找找灌木丛里有没有什么痕迹留下,我则跳到了悬崖底下那块老揣趴过的突出岩石处。这里除了有点青苔外,什么都没有。老揣怎么会到这下面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从上面下来,可我刚刚下来的时候也仔细看过,有一些人为造成的痕迹,但我们那天把老揣弄上去动静挺大的,已经分不清这些痕迹是不是我们造成的了。 站在下面看了一会儿,雪莉杨也下来了,我问她有没有发现,她摇摇头说:“灌木密密麻麻的几乎没有路。” 我对她说:“先上去吧,这里也一眼看到头了。”雪莉杨点点头,在我的托举下,她先爬了上去,我随后也跟了上去。雪莉杨看了看表对我说:“老 胡,快中午了。” 我抬头望天,确实太阳已经快升到头顶了。这路上俩小时,到地方停留还不到半小时就回去了。 “再看看吧,别遗漏了什么。”我对雪莉杨说。雪莉杨也同意,于是我们把能踏足的灌木都走了一遍,确定没有明显的不寻常迹象后,我们决定回去。此时直射而下的太阳已经把整个水面照亮,笔直而上的峭壁更加显得险峻。我和雪莉杨不由得站在小悬崖上多看了几眼。 “老 胡,你看那是什么?”雪莉杨指着对面岩壁对我说。我看过去却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雪莉杨见我没有反应,她接着对我说:“水下,你看看好像有岩雕。” 果然,此时太阳光充足,水下能见度大大提高,在对岸岩壁水下估计四五米的地方,我也看到了一个类似四四方方的轮廓,轮廓里面也有一些线条图案组成的东西,虽看不真切,但我也觉得不是水下岩壁突出物,更像是岩雕。 岩雕在国内并不罕见,特别是唐朝时期,佛教在当时无比盛行,全国各地都涌现出一大批佛门人物的岩雕,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龙门石窟,乐山大佛等等。长沙地区作为历代王朝的重镇之一,其文化,经济水平也相对发达。所以出现一些历朝历代比较有代表性的工程遗迹也是正常。 雪莉杨问我要不要去看看,我想了想对她说:“任何不寻常的地方都不要放过,这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但是下水作业我们现在也没装备,而且这里离村子也就两个小时左右的脚程,村子里的人一定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我们先回去打听打听,然后准备一些下水的装备再过来。”雪莉杨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没说什么,在回去的路上我们走的比较慢,因为我们都认为老揣来到这里的路就是我们现在走的路,所以我们边走边看有没有什么发现。事实证明我们是想多了,这条路一直通到山脚下,中间几个岔路口都是向上延伸的。 到了村里,胖子他们那群搜山队也回来了。我问胖子有没有什么发现,胖子说脚都走断了一只,可树还是那些树,草还是一样的草,连个屁都没有。我把我们的发现跟胖子说了下,胖子直接要求明天跟我换班,他去下水查看,我去搜山。到了晚上的时候,我们特意把村支书请过来一起吃饭,第一是为了告诉他明天还是要继续搜山,让他去做村民的思想工作。第二就是为了跟他打听山里湖泊的事情。 村支书是个好酒的人,而且酒量不咋地,我们生怕他喝醉,所以一两杯下肚后,雪莉杨先开了口:“我听老揣说过,支书您在这村里工作二十年了,您对这村子和附近的事情都门清吧。”村支书说:“70年五月我接到组织通知让我到这里负责开辟新天地,到现在已经快二十二年了,我可以很负责的说这村子周边的每一寸土地我都踩过。”我和胖子知道村支书喜欢听恭维的话,我们也不打算吝啬这只言片语。胖子竖着大拇指说:“老 胡,你看看咱们支书,劳模,绝对的劳模。”我也紧跟着说:“对对对,辛辛苦苦任劳任怨二十多年,谁能做得到,说是伟人也不过分吧。”村支书赶紧摆手说不敢当,然后豪迈的拿起酒满饮了一杯,庄重的说了句:为人民服务。 雪莉杨怕村支书喝多了,在他喝完后只给他倒了半杯,还用眼神示意我们别废话。于是我也就没有继续奉承,对村支书开口道:“支书,我们今天在后山发现一个湖泊,您知道那里吗?”村支书想都没有就说道:“知道啊,那里还是我先发现的呢,记得那是我来这里的第五年,也是我最难忘的一年。那一年我们这里遭遇了比较罕见的干旱气候,虽然当时的村里只有二十几口人,但水依然远远不够。我们刚刚开始也是跟附近的村庄一样学着打井取水,可是我们打了五六米也不见一滴水。后来我想起了后山上有一个湖,我有一次上山砍柴发展的,过去一看果然满满一湖泊的水,可是解了燃眉之急啊。” 雪莉杨立刻接着说:“不瞒支书您,我们发现老揣的地方就是那湖泊边上,今天我们又去看了,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村支书抿嘴一笑说:“是那石刻吧,不过老揣怎么会在后山被发现。”想想也不意外,当年干旱湖面水位肯定有所下降,石刻露出水面也正常不过。 “老揣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我们也还在查,支书您知道那石刻的来历吗?”雪莉杨接着问。村支书也没有对我们客气,豪饮一杯后跟我们说了起:“旱灾后一年,我在报纸上看到一篇关于秦始皇兵马俑的文章,还说以后可能会成为旅游景点。这一下子就启发了我,我知道这片地区古时候属于楚国重镇,说不定那个石刻就跟楚国有关。”说到这里,村支书可能酒气上来了,停下来打了个隔。胖子一听跟楚国有关,催促接着说。“后来我特地去省里报告了情况,省里没重视,我就自己去省博物馆请专家来看看。”村支书没说几句又连续打了几个隔。 “后来怎么样啊?”胖子恨不得马上知道。 村支书摆摆手说:“啥也不是,我还挨了一顿白眼。专家来了说就这么点东西,图案纹理都不清楚了,就算真是楚国遗留下来的,也没有什么用。” “支书,那专家最后有没有给你说是不是楚国的。”雪莉杨问。 “这个还真有,那个专家说虽然不属于楚国文化,但是年代差不多,他怀疑是这里少数民族的图腾。”村支书说。 “除此以外,那专家还有说别的什么吗,您能和我们仔细说说吗?”雪莉杨继续问。 村支书想了想说:“时间太久了我实在记不得咯,要不是你们提起那个湖,我早就把这件事忘咯。” 后来我又提出了一些问题,比如村里有没有传下来的传说,老人有没有知道什么。村支书说这些当时那个专家来的第一时间就做过调查,但是我们这里比较特殊,虽然看着村子偏僻,在战争时期这里也是经历过炮火,所以村民大多都逃难了。灾难过去后,应国家号召一些人回到了原籍地生活,也有人定居在四川,广东地方。当时村里二十几口人里老人没有几个,大多数人可能见都没见过那个石刻。 送走村支书后,胖子问我:“老 胡,你不是说这里有很多战国时期的墓葬吗,说不定那里就是其中之一,咱们去看看吧。” “去是一定要去的,不过胖子咱们是去查看这是否和老揣被袭击有没有关系,不是去盗墓的。” 胖子无所谓的说:“顺便顺便。” 此时雪莉杨也说:“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那里如果是以前少数民族的图腾雕刻,而且存在了已经那么久,跟老揣的事情有没有联系都不好说。” “今天除了发现那个石刻外,其他的都没有发现,我们也只有这个线索可以往下继续查。”我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雪莉杨问我。 “我和胖子明天继续搜山,你去买下水的装备。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下去看看。”雪莉杨点点头表示同意。? 第十章洗洗睡吧 本打算第二天我们就去湖边看看情况,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晚上来了一场冷空气把温度拉下了七八度。我们三人只好一起去搜山,自己种下的果自己吃,一连三天在山里穿梭,有没有发现什么先不说,光光是体力透支也够我们受的。 当然,三天的搜索真的没发现什么,不过我们三个也都认为这辛苦没有白受,如果是野兽袭击,那我们大规模的搜山给动物带来的威胁感还是有的,它会下意识的远离这个地方。如果是人为因素,那我们也是传达信息出去,那人也不会轻易再对别人下手。 由于有些下水的装备县城里买不到,我们在搜山结束的后一天,三个人去了一次市里。雪莉杨破天荒的不要脸了一次,她的原话是:美食可以治愈疲劳的灵魂。带着我们又去胡老太太家吃了一顿。这次没有留下,带着买到的东西回到县里,顺便去看了老揣,把我们这几天的事情跟他说下。这次我们也没有隐瞒他,雪莉杨直接把自己看到的说了。我们以为老揣会害怕或者其他情绪,可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本来躺着的老揣,听说到伤口有人牙印时差点没蹦起来撞天花板上。拉着我的手就说:“胡老弟,我就说我没感觉错,这两天可把我憋死了,每次一个人想起那天的事情,我都肯定是有人在我后面拍我下,可除了这个感觉外其他的我都想不起来,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山。今天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他娘的现在就想把那个孙子找出来,把一切搞清楚。” “老揣,你知道这消息难道就没有一点后怕吗,要不是我们在后山发现你,说不定你老小子已经……”还没等我说完,老揣插话说:“咱们在镇库城见过的事情还少吗,比起害怕,我更想把事情搞清楚,然后有仇报仇。我倒想看看哪个孙子敢阴我。” “你也先别激动,有些事情我们也只是猜测。”我对老揣说。老揣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看着他那么激动,我们几个也没有把事情全部说出来,要是他知道我们要去后山下湖,估计会立马办理出院手续。 我们计划是中午下水查看,所以我们在早上九点多就到了湖泊边。我们已经见过这里的整体面貌,胖子是第一次见。他可能是个人觉得这里有啥宝贝,仗着水性好就提出下水替我们看看。 大概是体力不支还是想等我们一起去看石刻,胖子下水后没有直接去对面,而是在我们附近这里浮浮潜潜。过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我和雪莉杨在做热身,胖子自己湿淋淋的爬上来了,除了有些被冻的嘴唇略显惨白外,我还在他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恐惧。估计雪莉杨也看出来了,赶紧上去把他往火堆旁边拉,我也给他揉拍四肢让他回温。 我问他看见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胖子一边烤着火一边说:“我什么都没发现,只是我下潜的时候看着湖底的黑暗里,我越看越觉得自己掉进无底鬼洞似的。” “我和老 胡那天来的时候已经测过水深,二十到三十米左右,不是无底鬼洞,瞧把你吓得,平时口中那个勇敢勤劳的王凯旋去哪了。”雪莉杨笑着安慰胖子。 没错,我们当天来的时候就测过水深,用随处可见的草搓成三根绳子绑上石头后扔到了三个不同的地方,最深的地方有三十米左右,最浅的地方二十米不到。 胖子缓过来大概还需要一会儿,我和雪莉杨也下水适应一下。我们买的潜水服属于简易的,可以防水但不保暖,所以下水后的温差让我也感觉有点受不了。雪莉杨先带头潜下去的,我紧随其后。下到水面下三四米处,雪莉杨拉住了我,用手指了指下面。果然在这里看下去真的感觉下边的黑暗会把你吞没,然后你会被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中。由此感觉延伸而出的就是温度,在本来就有点需要适应的低温环境下,黑暗给我带来的心理作用让我觉得温度越来越低了,我都有点冻的动不了缓缓落入无尽深渊的感觉。 雪莉杨估计也有这感觉,虽然拉着我的手臂,可她从渐渐用力也让我觉得她在害怕。 我抬头看到水面上,太阳已经快到头顶了,而我肺里的空气也差不多耗尽,我示意了下雪莉杨,然后两个人一起向水面游去。 上岸后,我和雪莉杨对视了一眼,不用说也知道彼此心里那点小恐惧。我们走到火堆旁,胖子把火烧的更旺了,还架了两个早上我们带过来的馒头在旁边烤。我也没客气,拿起一个直接啃。胖子问我感觉怎么样,我回答他好吃。胖子说:“老 胡,你别扯蛋,我是问你下去后感觉怎么样,我们当年跟明叔去南海采蛋,那海深可比这里深吧,我也没这样让人起起起疙瘩的感觉。”我没回答他,自顾自的啃馒头。雪莉杨拿起另外一个馒头掰一半给胖子说:“海里有水流,这里水是静止的,这些给我们带来感觉不一样,这里深度只有三十米,有专业潜水设备的话,三分钟之内就可以到底。如果你害怕的话,你去沿着岸边绕过去,替我们看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石刻。”雪莉杨这话显然有点刺激胖子的意思,不过这次胖子还真没有逞强,直接答应了下来,弄的雪莉杨差点被馒头噎到。 聊了一会儿,舒缓了心里那种感觉后,我们按计划好的下水开始了搜索。胖子负责把这六千平方左右的湖泊绕一圈,看看其他岩壁面的水下有没有什么发现。而我和雪莉杨直奔对岸对那个石刻做进一步观察。当我游到湖中间的位置时,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此时正值中午,水下能见度最少在十几米,我这一看,下边的深渊感怎么也让我不相信这只有三十米深。 没做停留,还是先看看那水下的石刻吧,我加速游着追上了雪莉杨。到了石刻正上方,雪莉杨让我等着她,她先下去看看。这种事情怎么让她做,我跟她说了句我先下,说完不等她回应我已经一头扎下水了。这里的岩壁是笔直向下的,所以下去后,那种感觉依旧比较重,可我抬头看了看水面,雪莉杨就在上边,四周的能见度也很高,我向边上移个两三米就可以摸到崖壁。这都让我感觉安心了很多。 于是我就一鼓作气潜到了石刻那里,粗略的看了看,这石刻凿的不深,表面也被一种水草寄生了大部分面积,手能把它弄下来,但是不彻底。 我浮出水面把情况告诉了雪莉杨,雪莉杨也下去看了一眼后浮上来告诉我:“水下的植被覆盖面积挺大的,我们轮流下去用刀子刮,两个人一起上去下来太费体力,只要刮去表面那部分就可以,凹槽处可以不用刮,看得清楚大体雕刻样子就行。”我点点头接过雪莉杨给我的匕首。我下去了四次,雪莉杨下去了三次。整体雕刻图案已经差不多可以看清楚了。这个长方形的雕刻中,刻着一片连绵无际的山,有条路延伸进去,而这群山脚下有个村子,这条路也是从这村子里开始延伸的。路上有几个人好像在往山里运着什么,也或者是从山里往村里运,由于年代久远侵蚀比较严重,我实在看不清。 雪莉杨决定把大体轮廓手绘下来,她下去半分钟上来,下去半分钟上来,我觉得应该没我什么事了,于是就游去和胖子一起查看其他岩壁。过了二十几分钟,雪莉杨招呼了我们一声,我们也就一起向那小悬崖的方向游去了。 由于可见度很好,我和胖子在沿岸查看的时候,不用下潜也可以看到水底下。一路过来,除了有几处水下有突出的石头外毫无发现。雪莉杨也说没有发现,给我看她手绘的图跟我在水下看到的也差不多。三个人都说不出能从这石刻中得到什么信息,于是我们收拾收拾后就回到了村里。 晚饭后,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看图。雪莉杨问我:“老 胡,你能看出这石刻出自哪个年代吗?”我拿着雪莉杨手绘的图,脑海里想着今天中午看到的,这哪看得出来啊,就这么一张不知什么意思的雕刻图,你把它放到哪个年代都不显突兀,你就是现在找石雕厂师父他也能给你雕出差不多风格的。主要就是这面雕刻除了让我知道这是凹刻手法外,其他的看不出跟哪个年代比较接近的特点。我把想法如实告诉了雪莉杨。 雪莉杨听了也是邹着眉头,把我手中的手绘图拿去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雪莉杨指了几个地方对我说:“老 胡你看,这面石刻雕刻手法整体算比较简单的,特别是这几个地方,用线条轮廓就把山体房屋描绘出来了,你看这能不能说明什么啊。”我也仔细看了下雪莉杨指出来的地方,然后说道:“如果按照这个线索去想,我可以肯定这是秦汉以前的,因为汉代石雕对事物的描绘已经算是栩栩如生了,不会出现这些凑数的作品。”胖子听我说完,哼了一声说:“我就看着挺好,该让人看明白的地方全明白,没必要整那些花活。而且你们俩在这里研究年代,风格特色能查出老揣那小子是被哪个孙子袭击的吗,洗洗睡吧。”这顿话说的我和雪莉杨是脑子里空白,对啊,我们是来找老揣为什么会在那湖边的线索的,不是来研究文物的。雪莉杨也是一脸茫然,跟我摆摆手说洗洗睡。?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