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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罗》


 序章

午夜已过半晌，白日喧嚣的城市在巨大的夜幕下失去了养分，以成几何级的速度干枯萎靡，只有少数几个地方的霓虹灯依旧闪闪烁烁，与整个城市的氛围格格不入。街道两旁冷冷清清，偶尔有几个醉汉踉踉跄跄地走过，手一个没抓稳，啤酒瓶子掉落，“啪啦”一声，液体溅落一地。废旧报纸、白色的塑料袋，在晚风的驱驰下，绝望地翻滚旋转，有的贴在了路边锈迹斑斑的邮筒上，刚好遮住了投递口，有的在半空中笨拙地跳舞，最后跃向了黑暗的更深处。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女人的视线之中，女人抬起头，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身材挺拔的男人，178左右的身高，暗色的风衣，双手插在上衣兜里。脸被阴影遮住，仅仅能依靠微弱的路灯灯光分辨出分明的五官轮廓，像是一个外国人。短暂的沉默的过后，突然，女人目露凶光，一扫几秒之前的颓靡的神色，整个人如一只发了狂的野兽，张牙舞爪地扑向眼前的男人。男人纹丝不动，眼看女人可怖的利爪就要击中男人的面门，霎时，男人抽出自己的右手格挡在面前，并用左手抓住了女人的爪子。僵持了1秒钟，突然男人松开了右手，与此同时，仿佛有一股冲击波从男人的掌心放出，像飓风一样将女人弹出十米开外。女人瘫软在地上，艰难地用一只手撑住地面，望着眼前的男人，惊恐地问道：“你……为什么你能看到我？！”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把右手插回兜里，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女人见没有得到答复，自知实力差距巨大，便快速向身后爬起，准备逃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女人身后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人影，从纤弱的轮廓判断，是一个女孩。一股无名的恐惧在女人心头升起，但是眼前的情形已经不容她有丝毫犹豫，于是她开足马力，向身后突破。
“砰”女人狠狠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像是一面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什么也没有啊！”她注意到了身边的少女，一身民国时期的碎花旗袍打扮，扎着双马尾辫，五官精致，轮廓分明，虽是一张美人脸，却因为惨白的面色显得阴森可怖。
“你、、、、、、你不是人类！”女人感觉到她面前的这名少女，没有丝毫生气，在那一瞬间，她也明白了自己究竟撞在了什么上面 —— 一种由行尸布置的结界：尸气墙。
“刘芳。”身后的男人说话了，音调不高，却有一种穿透力，“跟我来吧，我帮助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刘芳转过身来，歇斯底里地大叫：“我不要！为什么我该遭遇这种祸事！那个天杀的把我撞死就跑了，我男人还卧病在床，儿子上学还要学费，我不能就这样走了，我要讨回我的公道！”
男人停住了脚步，左手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这个人，李一一，我们已经查明是他肇事逃逸。虽然他爸爸很有势力，但是在罪证面前也已伏法，赔款也会落到你丈夫的户头上，所以，不要再杀人了，现在还能回头。“停顿少顷，男人接着说，”而且，这个世界的能量与你们是相冲的，就算我今天不来找你，不久之后，你的本体也会在这个世界被侵蚀殆尽，那时候，你就是真的灰飞烟灭了。”
刘芳沉默片刻，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你们抓到了凶手，但是我也已经死了。我必须要看到我的儿子才能安息！还有......”女人面目变得无比狰狞，长发如一张大网向四周伸展开来，双眼透出血红色的光芒，“我杀人，不是为了找到什么凶手，我是要吸收他们的灵力让我在这个世间待得更长久！”
说完，刘芳的身体开始膨胀、崩裂，涨成一个圆球，手、腿渐渐陷在球体中，裂缝中钻出一根根尖刺，最终形似一只鼓足了气的河豚。
男人注视着眼前的这只怪物，眼里透出一丝惋惜，“唉，我真的是想帮你的。一旦你化身恶灵，就只有一条路了。”
刘芳用浑浊的声音对着男人咆哮：“我不在乎，只要能继续存在下去！”然后扑向了眼前的男人。男人抽出双手，第一次摆出战斗的姿势：“可恶，这只的能量……”闪避了几轮冲击过后，男人被逼入了死角。
“哈哈哈哈哈，怎么样，受死吧，我要把你的灵魂也变成我的肥料！”刘芳望着无路可逃的男人，使出浑身的力量，做最后一次毁灭性的冲击。
就在刘芳身上的尖刺触碰到男人的一瞬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团绿色的火焰从男人身上窜起，从刺尖开始蔓延，迅速烧遍了怪物全身。刘芳发出凄惨的叫声，倒地打滚。
“我要说明两件事情。”男人整理了一下领口，怜悯地看着火焰在刘芳身上恣意跳舞，“第一，我闪躲不是因为我怕你，我是想保护你不碰到我的灵魂被烧伤；第二，你要我变成你的养料，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最后我想知道点事。”
身体一点一点被焚尽，意识渐渐模糊，所剩的灵力已经无法支持她的任何动作。火光之中，刘芳看清了男人：乌黑的碎发，两鬓斑白，高挺的鼻梁。修长的眉宇下面，是一双深邃的眼睛，宝绿的瞳孔映出火光，如同镶嵌着一对翡翠色玛瑙。男人缓缓走到刘芳身前，伸出白净的手，轻轻点在刘芳的额头上，然后闭上了眼睛，感应从指尖传来的信息。
红发的男人，一个形似太极的奇怪图腾，熔炉。
“你……你究竟是谁？”刘芳凭借最后的一点灵力，发出疑问。
男人睁开双眼，静静的看着这个奄奄一息的可怜的女人，嘴唇轻轻翻动：“一个被时间忘记的人。”然后男人再一次张开手掌，像吸尘器一般，将火焰连同早已被烧得不成人形的灵体尽数吸入。
旁边的少女默默地注视着发生的这一切，表情没有一点波澜。看到男人完成了最后的清理工作，才走到男人身边：“主人。”
“小小，你知道为什么刘芳要不停杀人获取灵力吗。”
“因为她对人世有眷恋，想长久留在世上。可是……”
”可是什么？“
“一般的游魂不知道吸收灵力的方法。”
“呵呵，事情变得有趣了。”
“主人。”
“怎么了？”
“有短信来了。”
男人和少女穿过昏暗的小巷，消失在远处的阴影之中，仿佛被黑暗这张巨口无情地吞噬。
“叮铃铃铃铃 —— ”床头的电话叫个不停，床上的女人露出厌烦的表情，翻了个身，嘴里嘟哝着：“老陈，肯定又是找你的，烦死了，这都几点了。”一旁的男人略带愠色地支起身子，黑暗中拉下床头台灯，眯着惺忪的睡眼接了电话：“喂……”
“陈局，不好了！”电话那头的小哥用稍显稚嫩的声音急切地向领导汇报，”刚刚巡逻的时候，值班的小徐发现了第三个！“
陈贤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睡意全无，眉头霎时拧成了一个”川“字：”什么？在哪？“瞅了一眼身边睡梦中的妻子，陈贤压低了声音，”你现在简单描述一下情况，我现在就来。“刚挂完电话，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陈贤顺手拿过自己的手机，向一个号码发送了信息。



 第一章还魂（1）

长方形餐桌两头，男人和女人静静地坐着，烛台上明火摇曳，紫罗兰的香氛弥漫在空气之中，浓厚地掩盖了所有的污秽与腐败，十平米的空间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玲玲。”男人双手搁在大腿上不停地摩擦，汗水沁透了掌心，“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和一个女孩子面对面说话。”
女人没有应答。
“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从高中的时候起。”男人涨红了脸，竟有些颤抖，“我现在才对你说出来，会不会太晚了……呢？”
女人依旧没有反应。
“你后来念了大学，我成绩不好，只有去给人打工，现在开了这家店。但是我……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啊，我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你，哪怕是，你跟那个李一一在一起后。”男人的语调有些激动。
一阵寒风从排气扇叶片之间的缝隙中吹进来，在女孩酒红色的晚礼裙上留下几道波纹，很快波平浪尽。
“今天是你的生日，亲爱的，我等不及了，我等不及想听见你的声音。”男人轻轻抚摸了一下右肩，“可是那位先生说时机未到，我就只能等待，你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最爱的女神。”
厚重的黑云驻足良久，终于挪开了脚步，悻悻地把月亮还给地上的人们，今天十五，显得格外圆润，只是从某个角度看，居然像是魔鬼的眼睛睥睨着世界，白色的部分是眼白，阴影部分是腐败的暗斑。此时那只眼睛正牢牢地盯着人间某个不起眼的窗口，投射出的第一缕光晕打在了那张，美丽的，早已失去血色的脸庞上。
在某处小区的居民楼下，并排停着几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嘹亮的警笛声传递着危险与不安，周围原本死寂的楼栋慢慢热闹起来，变得灯火通明，不断有人扶在阳台上或贴近窗户窥探，甚至有胆大的，直接下楼，现场渐渐被围了水泄不通。人们议论纷纷，都想看看这个平日里稀松平常的小区在这个夜晚，究竟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
又有一辆警车停在了人群外围，车门打开，一位五十来岁身穿公安制服的男子走出来，一旁驾驶座位上看上去年轻一些警察也随他下了车，一个箭步走在前面，帮他开道：“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警戒线外维持秩序的三名警察看到从人群后面走来的男子，立刻挺胸收腹，用标准的站姿致意：“局长好！”陈贤示意大家不用太拘谨，然后就向一名警察询问现场的情况：“现场没有人破坏吧？”
“没有人去破坏现场，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三名警官相互对视，然后徐警官如实汇报：“只不过有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进去了。”
“什么？”陈贤面露愠色，“你们怎么办事的，案发现场闲人免进还要我教吗？”
“陈局，那个男的说……”徐警官咽了一口唾沫。
“说什么？”
“他说，他是您叫他来的，是灵什么的专家。”
陈贤收起了火气，皱起的眉头铺平开来：“哦，他们在哪？”
“还在里面呢。”
“呵。走，看看去。”
局长身旁的警察面露笑意，拍了拍徐警官的肩膀，说：“哈哈，你们刚来的吧？”
男子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抬头仰望着月亮，翡翠色的瞳孔里映射出与外貌不相符的苍老与疲惫。闪烁的警灯灯光打在男子轮廓分明的侧脸，如同迷幻的中世纪肖像画。呆在一旁的少女提醒他：“他来了。”男子回过神，转身招呼老友。
“局长大人来了。”
“呵，速度挺快呀，才挂电话你就到了。”陈贤严肃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伸手拍了拍老友兼同事，“最近挺忙呀？听说你在负责那个连环凶杀案，怎么样，结案了吗？”
“刚刚结束，只是可惜了那个女子，最后还是恶化了。”男子收起了笑意，神情有些落寞。
陈贤使了个眼色，一旁的警官立马会意，笑着说：“我带这几个新人去去鉴识人员那学习学习。”转身离开。局长想用手搭住男子的肩膀，由于身高差异，最后只能拍在后背上。
“其实你也已经尽力了，有些事情，事在人为。”陈贤安慰道。
男子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也会安慰我了。怎么样，这是个什么案子？从程序上来讲你应该先向灵管局报备。”
陈贤开始说明情况：“这已经是最近两天第三件类似的案子了，作案手法不像普通人所为，我隐隐觉得，可能与你一直在寻找的人有关。”即使没有外人在旁边，陈贤也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尸体你已经检查过了吧？”
“是的。死者是一名壮年男性，身高约一米八，割喉致死。只是……”男子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样一个壮汉，居然被人轻轻松松一击致命，没有任何反抗，实在有些奇怪。”
陈贤看着男子，点了点头，问道：“所以你认为，是怎么样的？”
男子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却陈述了另外一个事实：“我想这件事，你的直觉是对的。大概这几起案件，又跟那个世界有关。”
陈贤沉思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嗯，不错，我俩想法一致。而且还有一点奇怪，就是人被割喉之后会下意识地捂住伤口，可是这名死者在重伤之后仍旧没有任何挣扎就殒命了，所以……”
“所以在死前死者就已经没有意识了。”男人接了下去，“在现场周边我还侦测到了些许灵力残留，是有人使用了灵力打倒了他。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男子向前伸出自己的右手，张开五指向下，然后快速握紧，说道：“还有可能，是抽取了他所有的灵魂，然后再杀死了他。”
陈贤沉默少顷，点了点头，然后又扯起了一个笑容：“不愧是行走在阴阳界的精英，这个案子看来你已经有眉目了。”
在人间，灵异与超自然依然是属于高级机密，人知道的越少越好，泄漏出去恐怕引起恐慌。另外，人间有专门处理这类事件的机构和人物存在，我们称之为阴阳行者，有的人为了简化直接称为“鬼儿”。所谓术业有专攻，与灵相关的案子就交给专人去处理，人类只需要提供必要的辅助就可以了。
男子只是淡淡地微笑：“我回去整合一下信息，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咱们多年没见了，现在我该怎么称呼你合适呢？”
“叫我奥罗吧。”
男子头也不回，只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旁边的少女如影随形。



 第一章还魂（2）

春日的阳光没有那么毒辣，它轻轻地拨开凌乱的百叶窗，在黑暗中肆意冲撞，流离在空气中的尘埃霎时无处遁形。事务所的沙发已经上了年纪，黑色的表皮自然开裂，暗黄的海绵在大小不一的裂口处暴露在空气之中。小小静静地坐在这里翻看着这一期的《Vogue》杂志，阳光照在她干净的侧脸上，平日惨白的脸颊仿佛恢复了一丝血色。这时，门的把手被转动了。
奥罗踩着深灰色的老式凉拖，一言不发，径直走到了办公桌前，然后双手交叉往椅背一靠，两腿搭在了被成堆的文件挤压所留下来的一小块办公空间上，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一遍遍回放刚刚在警局档案室浏览过的凶案资料：三名受害者均为男性，职业互不相同，有学生，有上班族，有建筑工人，社会背景差别极大，大概能找到的共同点只有年轻，强壮。三名死者死亡时间均在午夜前后，三名死者是被割喉，根据尸检报告推测凶器是一把匕首，长度在二十公分左右，现场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痕迹，给人的感觉就是束手待毙。很难想象几名精壮的男子没有任何机会反抗，受伤之后甚至没有挣扎的迹象。这种诡异的场景让人联想到了武侠小说中的小李飞刀，刀法快到杀人于无形。按照之前推测的答案：被害人死于拥有夺取灵魂力量之人，只有夺取了对方的灵魂，才能让那个人彻底失去行动力，徒留一具空壳，任人宰割。那么那些被夺取的灵魂到哪里去了呢？
奥罗脑海中的影像渐渐混沌不清，色彩糅杂在一起，逆时针卷进一个漩涡之中，在一切即将回归黑暗的时候，那个漩涡又逆时针旋转开来，镜头的焦点重新对准，青山，绿水，蓝天，白云，还有牵着自己手的少女。少女扎着双马尾辫，身着长袖旗袍和黑色长裙的民国时期学生装束，赤着脚，拉着自己，头也不回地向前小跑，清脆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耳际。
“小婷，是你吗？”奥罗的声音有些颤抖。少女没有反应，依然自顾自地向前。
“小婷，我……”奥罗的声音略带激动，“我一直在后悔，如果那天，不是因为我贪玩，你也不会……”
少女停下了脚步，笑声戛然而止。奥罗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突然，一股热流在后背翻滚，灼地有些生疼，周围的天、地、山、云一瞬间被红色侵染，烟尘蔓延向远方。奥罗惊恐地回过身去，然而熊熊烈焰照的他睁不开眼。渐渐适应之后，他看见，背后正在灼烧的是一座古宅，屋檐，瓦楞，房门，白墙，都是那么的熟悉。恍惚之中，他仿佛看见，在火光中，并排伫立着三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三尊雕像。奥罗的瞳孔急剧收缩，大声呼喊：“爹！娘！小飒！快跑！”三个人纹丝不动，任由火焰在周围肆虐。
奥罗想要冲上前去，忽然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眼看火焰顺着草地向这边扑过来，奥罗想起了小婷还在身后，于是立刻转身要带小婷逃走。小婷背对着奥罗，几秒钟之后，发出了尖锐可怖的怪笑，让人不寒而栗。奥罗嘴巴张开，却说不出话，只有用手轻轻拍了小婷的肩膀，这时小婷缓缓转过身来。然后他看清了，那一张像蜡烛一样融化了的，黏附在骷髅上的脸。
“罗，你不是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吗。”
奥罗猛地挣开双目，映入眼帘的是小小惨白的脸庞。原来是一场梦。奥罗长吁一口气，这时他忽然意识到从手心传来的冰凉僵硬的触感，才尴尬地松开小小的手，小小转身回坐到沙发上，依旧面无表情。
整理了一下衣装，奥罗咳嗽了两声，这才发问：“我睡了多久了。”小小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回答道：“二十分钟。”声音没有感情。奥罗站起身，抖擞精神，双手恢复插兜的姿势，提高了音量，说道：“走，我们去见见老朋友。”随后径直向门口走去，小小跟随其后：“是的，少爷。”
“你刚刚怎么……在我这边？”
“您睡了一会儿，给您盖一件毛毯。”
“哦……谢谢你。”



 第一章还魂（3）

付了车钱，奥罗和小小打开车门，从出租车上下来。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家毫不起眼的古玩店。店面很小，被两侧的超市和发廊挤压得仅剩一扇门的宽度。门口悬挂的灰色布帘打满了补丁，底端早已经被磨得发白，有的地方像是被生生扯断而留下不规则的缺口。然而奇怪的是，尽管门口的遮拦物已经破损不堪，店内的空间却还是影影绰绰，无法洞悉内部情况。即使门口摆下了“神仙古玩”的招牌，一般人见了大概还是会望而却步。
两人拨开“门帘”，走了大约五步，推开了一扇没有上锁的黑色木门，木门背后是一条通往地下的旋转楼梯。奥罗打开手机自带的电筒，凭借微弱的光照亮脚下的阶梯，一步一步通向底层。四周的墙壁看上去已经有了一定的年头了，漆块掉得七七八八，奥罗暗忖：“这老家伙真是古怪，都快30年了还用这么个破地方。”走了没有多久，终于来到了终点 —— 一个宽敞的储物间。地下昏暗无光，照明是被电线有规律地捆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的一个个白炽灯泡。储物间门口是一个类似收银的柜台，柜台里站着一名20来岁的年轻小伙子，梳着简练的偏分，衣着却是长袍马褂，粗布麻衣，本该充满朝气的年纪此时看上去却苍老了好几分。
小伙子正在用算盘计算着手中账本上的帐目，看见有客人从楼梯下来，立即笑脸相迎，拱手作揖：“二位客官有什么小的可以效劳的？”奥罗看见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把正事放在一边，配合地开始打趣：“我说店家啊，你们这小店开得那么偏僻，能做到生意么？”小伙子笑道：“这位客官有所不知。虽然小店其貌不扬，比不上上面的金砖银瓦，但卖的都是独一无二，货真价实的宝贝。上至天王老子的玉如意，下至人间凡帝的铁痰盂，只要出得起价钱，我们都卖给您。就连那阴曹冥府的勾魂铁索，也要经过小店之手。所以光顾小店的啊，可都是识货的主。”
奥罗注视着小伙子的眼睛，嘴角轻轻上扬，收起了调侃的意味，问：“这么说，连黑盒也卖咯？”一听到这两个字，店家表情立刻变得铁青，警觉地注视着眼前的两个人，质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然后他注意到了一直在奥罗身边一言不发的小小，好像明白了什么：“或者，你们不是人？”奥罗见对方如此紧张，手已经伸向身后好似要拿出什么武器防备，只能一脸无奈，随即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苦笑道：“别别别，你误会了。我们没有恶意，怪我没有讲清楚。其实我们是来找你老板铁秤砣的。”
店家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眼睛死死盯住眼前两名不速之客，藏在背后的斧头已经发出幽幽蓝光。他严肃地对奥罗说：“不管你什么理由，我们老板都不会见的，请回吧。你这生意做不了。”奥罗见没有回旋的余地，叹了一口气，沉默一秒后突然放声大嚎了一句听不懂却像是某种咒语一样的话，声音响彻封闭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店家以为奥罗在施什么法术，迅速把背后的斧头举过头顶，刚准备劈向眼前的男人，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阿华，住手。这位是贵客，让他过来吧。”阿华停止了动作，斧头上的蓝光褪去，表情恢复如常。然后阿华收起了斧头，对着奥罗深鞠一躬，满怀歉意地说道：“不知贵客驾到，多有得罪，您多多包涵。老板在里面等着，请随我来。”
在年轻店家的带领下，奥罗和小小穿过密密麻麻整齐排列的陈列柜，进入了一个狭长的甬道。甬道的顶端是忽明忽暗的白炽灯，前方的道路若影若现，就像电影中的恐怖片场景。约步行了两分钟，终于来到了甬道尽头，是一扇虚掩的木门，铜制门把手上的狮子头早已锈蚀，缀着大片铜绿，残留的黄色外壳在微弱的灯光下偶尔也能泛出几抹亮色。
阿华弓着腰，轻唤道：“老板，客人带到了。”
“请客人进来吧。阿华，你去看着生意。”门内一个苍老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是。”阿华说完就转身离开，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奥罗随即推开虚掩的木门，走了进去，“吱呀”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屋里的布置有如明清时期有钱人家的书房，雕刻精细的红杉木书案，背景墙壁上挂着一副书法对联：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正中央高悬一副”猛虎下山”落款的印章上可以分辨出“唐寅”二字。两边的书架则积压了厚厚的书卷，上面并没有太多的灰尘，可见主人是时常翻阅的。此时老板正稳坐文案前，凭着摇曳的油灯聚精会神地参阅某本线装书籍，见客人已到，也未起身，只是捋了捋白花花的长胡子，微笑注视着奥罗。
奥罗见眼前的老板长袍马褂，白发苍颜，枯木般的手瘦地只剩皮包骨，仿佛随时就会折断。虽然这个人素未蒙面，奥罗还是拱手作揖，笑着说：“老朋友，好久不见，又换了一副皮囊。”
老板哈哈大笑：“哈哈哈，我们才二十年不见，对你我，应该算不上久吧？”
奥罗也笑了起来：“是啊，二十年不久，可是为什么你总是喜欢老人呢？”
“古玩店的老板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上头那些人才放心跟你做生意啊。倒是你，明明岁数早就该在棺材里化成枯骨了，还用那副小伙子的嘴脸到处在外骗姑娘。”老板也在打趣。
“小小你早见过。”奥罗收起了笑容，“对了，今天来一半是叙旧，一半是想打听点消息。”
“请讲。”老板问。
“黑盒。”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老板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最近城里发生了几起血案，死者怀疑都是被抽取灵力之后才杀害。而灵力需要抽取然后在现世保存，必须使用黑盒。”奥罗说道。
“黑盒是违禁品，无论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都只有高层才能拥有，民间不得流通。你不会是怀疑我吧？”老板干涩地笑着反问。
奥罗摇了摇头说：“我知道你不敢卖。”然后顺手拿过书案一边的圆柱卷几，跟老板面对面坐着，注视着老板的眼睛，继续道：“可是我知道的，在整个东亚地区，只有你会制作，那么整个东亚黑盒的数量、动向你都应该清楚。”
老板捋了胡须，做沉思状。片刻，他抬起头，仿佛下定了决心般，严肃又谨慎地对奥罗说：“好吧，我告诉你，老朋友。一周前，灵管局的人来找过我，告诉我他们丢了三个盒子，让我再制作三个给他们。这件事绝密，走的时候还叮嘱我不能与任何人说起。”
奥罗喃喃自语：“三个，数量刚好。”忽然，想起什么，又说：“黑盒虽然可以控制灵力，但是也需要辅助的灵力把灵魂剥离，光靠盒子的力量肯定不够。”
“这几起案子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老板问。
经过这么一点拨，奥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事情变得有意思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能说得通。”
奥罗向老板道了谢，起身带着小小离开，刚到门口，被老板叫住了。
“奥罗。”老板十指交叉搁在书案上，用一种平缓的语气关心道，“灵管局的人你要小心，你不要忘了，虽然你现在为他们做事，但你们奥因家族还在他们的管控名单上。顺带提一句。”
“什么？”
“接到那边的消息，‘清洁工’出动了，最近灵界也不太平啊。”
“知道了。多谢，家文。”



 第一章还魂（4）

在我们所赖以生存的这个世界里，存在着另外一个空间。那个空间有层峦叠嶂的群山，有清澈透明的湖水，有波澜壮阔的大海，也有高楼大厦的城市。那里不分白昼黑夜，天空没有日月星辰，看过去，只是一望无垠的凝紫。那里的人们不需要吃喝，不需要睡眠，因为他们都是来自我们这个世界的遗物，以一种能量消耗的模式在那片土地上生存，直至行将湮灭，被重新熔炼成新的魂魄，在我们的世界再次降临。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文明，这个空间有不同的名字，比如冥界，地狱，阴曹地府。
我们不如称之为灵界。
灵界与现世由被称为“门”的通道所连结，供灵魂迈向属于它们的新世界。“门”是属于空间裂缝的一种，经过灵世界与现世共同协定，“门”定期开放，游荡在世界的游魂便会寻着来自幽冥的气息，走向“门”“门”开启的时候，现世的能量最为薄弱，存在于现世的灵魂能量最为强大。
发生凶案的那几天刚好是“门”开启前的日子，现世的能量被灵力压制，届时两界相通，游魂将有机会往生，而同时，灵界的居民如果受到某种介质的引诱，也能穿越空间的墙壁，故地重游。奥罗心中荡起一丝不安。根据推算，“门”开启的时间就在今晚。
小小感受到了手提包中手机的震动，于是取出手机，交给奥罗。一张印着一串奇怪有点类似古埃及象形文字的奇怪符号跃然于屏幕之上，好像是什么暗语。
“呵，这小子。”奥罗轻哼一声，输入了一句英文。不一会儿，邮件的app右上角出现一个红点，一封新的邮件发送到了奥罗的邮箱。
“我们去警局，这件事得快点结束，那个小子快等得不耐烦了。”
警察局案件的卷宗多如牛毛，每天都会接到各种各样的案子：比如有一个中年妇女丢了一只猫，希望警察能够帮忙寻回；比如一位老大爷出门忘了带钥匙，希望警察帮他开门入室；比如一名男子声称自己的配偶有外遇，要警方逮捕妻子；甚至有骚扰电话，半天不吭声。这些琐碎的案子，虽然有的让人哭笑不得，但有的，确实蹊跷地令人毛骨悚然，比如一对夫妇向警方报案自己过世女儿的尸体在殡仪馆不翼而飞了。
下午三点钟，警察局会议室里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张一张幻灯片。整个屋子里只有三个人：奥罗，小小和陈贤。会议室被阻绝了一切光源，唯有投影仪的灯光闪闪烁烁，原本宽敞的空间仿佛变成了幽闭的黑匣子，逼得人窒息。
奥罗站在屏幕前，用手指着屏幕上一名女子的照片：“朱玲，22岁，仙大的学生，一周前突发心脏病，经抢救无效死亡。三天前遗体在殡仪馆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这个时间节点与第一起凶案吻合。”
陈贤问道：“现场监控录像的调查结果呢？”
奥罗回答：“现场几乎没有拍到什么有价值的画面，可见犯罪嫌疑人对监控的布局非常清楚，极有可能是殡仪馆内部的人员作案。已经派人调查在职人员和离职人员，但还没有什么收获。”
陈贤继续追问：“那会不会是盗女尸去配冥婚呢？现在不少地方还有这样的陋习。而且，这姑娘长得还挺水灵的，我认为也可以从这方面去侦破。”
“不太可能。据我所知，我们这一片并没有这样的陋习。而且偷盗成功之后必须先把尸体安置好，那就要有一定的防腐技术，这对偷盗者来说成本太高，风险太大，不划算。那么结合最近发生的几件灵异凶杀案，所以……”奥罗停顿了一下：“所以女尸一定有别的用途，比如某些仪式。”奥罗整理了一下思路，接着说了下去：“现世的通灵术，虽然大多数都是人为造假或者臆想出来的，比如之前网路上盛传的“见鬼十法”，但确实存在与另一个世界沟通的办法，而其效果的强弱视施术者的灵力与技巧而定。”
陈贤听得入了神，虽然自己对那些早已被现代科学所否定的“迷信”半信半疑，甚至也见过“鬼上身”的事件，但是别人以一种不可辩驳的口吻娓娓道来时，依然是十分震撼的。
“比如说，”奥罗双手抱在胸前，继续道：“低级的通灵术，就像广为大众所知的“笔仙”、“碟仙”。它们以笔或者碟子筷子为媒介，在某些特定的时间地点被召唤出来。但是施术者为普通人，自身没有多少灵力，同时作为媒介的都是死物，没有特殊的意义，因此成功率极低极低。”
“那么高级的呢？”陈贤发问。
奥罗答道：“高级的通灵术，比如泰国的巫术、养古曼，中国湘西那边的赶尸术等等。施术者都属于灵力高超的超人类，他们利用灵力强行在两个世界之间制造空间缝隙，与灵体交流，甚至召回现世。”
陈贤瞪大了眼睛，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嘴唇微微颤动：“难……难道说……”
奥罗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用阴沉的口吻说道：“没错，犯罪嫌疑人有可能要让朱玲重返人间。”



 第一章还魂（5）

位于近郊的殡仪馆是整个仙女市唯一的一家殡仪馆，建立于上个世纪90年代，二十年并未进行过大规模修缮，如今依然保持着浅灰色水泥堆砌的建筑风格。天空阴沉沉的，太阳早已躲藏到敦厚的云层背面，远看整个二层小楼，恍如屹立在荒原之上，呜呜的风声划过众人的鼓膜，又不知是二十载里谁的亡魂在嘤嘤啜泣。
一个小时前，众人确定了侦破方向，在局长的安排下，奥罗和小小坐车赶往殡仪馆，准备好好勘查一番，
不多久，殡仪馆的经理拿来了所有工作人员的名单，并且叫柜台接待倒了三杯茶招待奥罗、小小和一名开车的年轻小警官。奥罗和小小仔细翻阅着送来的资料，经理满脸堆笑，打了声招呼：“各位警官，慢慢查，我去后面办公，有事叫我。”随后便转身离开。只是在经过奥罗身边时，奥罗清楚地听见了经理小声的埋怨：“真他妈晦气，天天看死人，还得照顾你们这些当差的。”
仔细检查过后，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而且从警局里已有的勘察结果来看，所有人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电话那头陈贤急切地问道：“有结果吗？”
奥罗望向小小，小小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陈贤无奈地叹了口气：“唉，又回到起点了。”
从办公室回来的经理依旧满脸堆笑，只是那颧骨高挺的脸上写满了“送客”二字。
奥罗沉默片刻，捻起凌乱的资料堆中一张离职人员的合同，问经理：“这个人，警局里为什么没有记录？”
经理瞥了一眼纸张上的姓名和照片，不屑地说道：“他啊，他上周心脏病突发，没了。”
“你们确认过了吗？”
“我们见他连续三天不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后来一个顶着莫西干红发的男的来找我们，说他的弟弟 —— 也就是这个人，犯了心脏病，死了。”经理漫不经心地回答，然后轻蔑地一笑，“哼，哥哥就那种模样，胳膊上还有莫名其妙的纹身，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弟弟又能好到哪去，这种人呐......”
“那个纹身。”奥罗打断了经理的话，脸色阴沉下来，“那个纹身，是不是有点像太极图。”
经理被奥罗这突然的转变愣住了，直觉告诉他最好赶紧回答眼前的男人的问题。他慌忙用西服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冷汗，回答道：“没，没错，就是像太极图案，有一半还有好多密密麻麻的花纹……”
没等经理说完，奥罗就转身向大厅门口走去，步伐急促有力，但是每一步与地面碰撞发出的撞击声都仿佛直接震颤灵魂。小小在奥罗转身的瞬间也做出相同的动作，然后紧随其后。小警员一直神游在案件之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木讷地站在原地，数秒钟之后，才向门口小跑而去，临走时还不忘跟经理打招呼，说要是有需要的话还是会过来的。经理被这一切搞得摸不着头脑，望着三人离去的身影，长吁一声，如释重负，只是两次被人打断说话终归心情不爽。
走出殡仪馆的路上，奥罗用不容许别人抗拒的语气让小警员联系局里调查一下这名“暴病”的员工张元，眼前不断浮现着这个背负着无数鲜血，已经消失数十年，而今又重现于世的，满载罪恶的纹章。
宜林区位于仙女市北，原本是市中心旧址，二十年前还是整个仙女市的商业中心。但是最近十年**南迁，想要与邻市润洋市连成一线，将经济水平再提高一个层次，导致宜林区迅速衰败，白领与工薪阶层纷纷搬往市中心，只留下不愿离去的老人和从外地涌入的打工仔，宜林区渐渐沦为了人们口中的贫民区，罪恶发生的温床。**曾经不止一次想要重新整肃这片区域，但是由于大量务工人员立足于此，无法重新安置，又有不少反抗拆迁的钉子户，这个问题迟迟无法解决。为了维护经济发展的稳定，**只能从长计议。
仙女市北郊的某处废弃仓库内，地面上洒满了烟头和被挤压变形的空啤酒罐。一名莫西干发型的年轻男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早已发霉的办公桌旁，带着真皮黑色手套的右手正在用一把精致的短匕首修理左手的指甲。这时，忽然响起了一阵一阵“咯吱咯吱”声，仿佛关节摩擦的声音，在空荡的仓库里不断回响，直磨得人头皮发麻。男子眉头皱了一下，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声音越来越靠近，最后在夕阳尚未触及的某个黑暗角落里，缓缓走出了一只木偶。木偶迈着细碎的脚步，每次移动都伴随着浑身的抖动，嘴巴一开一合，好像随时都会散架一样，既滑稽，又有些恐怖。木偶渐渐挪到了男子的脚边，停住了。两秒钟之后，它的头部向上一抬，镶嵌着两颗黑色玻璃球的大眼睛直挺挺地望向男子的脸，嘴部关节重新活动，并且用尖锐的声音说起话来：“凯文，事情进行地怎么样了？”被唤作“凯文”的男子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冷笑一声，答道：“快了，就在今晚零点“门”会开启，只要在那个之后动手，任凭对手是谁，都无法再改变结果。”
“可是，有人好像已经注意到了。”木偶提醒道。
“哈哈哈哈哈，堂堂灵偶师会害怕警察？”莫西干头男子仰天大笑，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我听说，那个奥因家族的也参与进来了，他可不好对付。”木偶继续发声。
“呵呵。”男子的声音变得冰冷了起来，左手轻轻抚摸着右手上的皮质手套，继续道，“上个世纪的遗物还有什么作为？我不会让他破坏我们的计划的。”
木偶沉默了片刻，最后祝福了一句“万事小心”就再也没有动静了。男子握住木偶的身躯，举到自己的面前，歪着头，细细端详着，自言自语道：“奥因啊，要是你真的来的话，就让你们彻底消失。”说完右手稍稍一用力，木偶就化成了碎片。



 第一章还魂（6）

张元，高中文化，毕业后上了一所职业技术学校，随后在一家汽修厂当工人。后来汽修厂倒闭，跟一帮下岗工人到云南经商，因走私罪被判刑。出狱后回到仙女市，经人介绍在殡仪馆当清洁工。张元为人性格内向，不爱说话，没有交过女朋友。但是重要的一点是，他跟朱玲是高中同学。
奥罗和小小顺着提供的住址来到了宜林区一处六层住宅楼。小小抬起头，凝望着眼前的这栋建筑，两只瞳孔里各浮现出一个黑点，随后黑点就像是滴入水面的墨汁，朝四周毫无目的的扩散开来，先是覆盖住整个眼珠，再浸染周围的眼白，直到双目完全漆黑。这种状态持续了几秒钟，然后黑色渐渐散去，又恢复原貌。
这是小小的能力，感应尸气，确认尸体的存在。小小转过头望向奥罗，点了点头,然后奥罗走向楼道的入口，小小紧随其后。
张元的家十分拥挤，只有十米见方，除了搁置了一张床外就是做饭的炉灶，炉灶前搭了一张木制圆桌和一把折椅，圆桌非常小，仅够一人使用。进门左手边还有一个小隔间，里面是一个蹲坑和一把淋浴。床上被子叠放得整整齐齐，除了炉灶上看上去长年累积的油污之外，张元应该是一个生活比较整洁的人。另外，从一进入家门开始，三人就都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廉价香水味，令人莫名感到作呕。这么小的空间，想要藏起一具尸体，实在比登天还难。
小小依然面无表情，奥罗缓缓在屋子里踱步，然后进入卫生间，说道：“刚才应该在这里。小小你从来不会出错，尸体刚被移走不久。”奥罗指向卫生间地面，“这个地上还有较多积水，说明这里不久前被使用过。我们来晚了一步。”
窗外的光线越来越黯淡，墙上的时钟时针已经快指向6。看起来，时间已经不多了。
正当奥罗在思考下一步如何时，小小叫住了奥罗：“主人。”
原来是枕头下面一本页边早已磨毛的旧日记。奥罗上前端详，发现除了书页有些许破损，其余保存非常完好，封面还用书皮小心翼翼地包好，说明日记拥有者对它珍爱无比。翻开日记，内容让人心头一颤。部分内容如下：
2XXX年9月1日，晴。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老师跟同学都非常热情，尤其是我的同桌，很漂亮，我都没好意思看她的脸。她叫朱玲玲。
真好，很开心。
2XXX年9月10日，多云。
今天是教师节，可是我不喜欢我的班主任，他只对好学生友好。听说朱玲的成绩不错，希望她能教我怎么学习。对了，朱玲玲穿了一件hellokitty主题的白色t，她的胸部很丰满，嘿嘿。
2XXX年9月30日，晴。
刚刚月考完，数学题一半都不会，初中的时候老师根本没讲过，我好难过，爸爸又要打我了。李强考得也不好，我们大概算同病相怜吧。
朱玲不跟我在一个考场，一整天都没见过她，心里有点难过，我觉得我可能喜欢她了。
2XXX年10月4日，晴。
虽然每天只能在qq上跟她说话，但是见到她上线就满足了。假期还有三天，我不想回学校，不想知道考试成绩......
2XXX年11月7日，雨。
我不想上学，老师讲的都听不懂。老师找了爸爸，他回家就打我，我讨厌你们。但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李强，只有你愿意跟我说话，有的话我也只说给你听，honey。
......
2XXX年12月25日，多云。
今天是圣诞节，又在网吧度过了一天。你知道吗，我的玲玲，我好想像杀死那些哥布林那样杀死你的男朋友。他配不上你，虽然，我也配不上你。
2XXX年1月7日，晴。
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嫉妒那个男人，我想要杀了他。如果你愿意离开他，我现在就去杀了他。操他妈的，我不容许任何人玷污我的玲玲。
、、、、、、
2XXX年4月5日，多云。
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是我那么爱你。你是我的，任何人都无法夺去，哪怕是你自己。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真心对你的。玲玲，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天使。
2XXX年5月8日，雨。
你不再是我同桌了。我知道有的话我不该说，但是我不后悔，你就讨厌我吧，你就恨我吧。为了你我可以去死，反正，我早就没有朋友了，一条命算什么？
可是不管你怎么拒绝，不管你怎么去跟老师说，你都是我的唯一，无论什么都无法动摇我对你的爱。
……
刚开始的时候，日记的主人还会记录一些生活上的点点滴滴，但越往后去，核心主题就成了“爱”，一种近乎变态的“爱”。文字里无不充斥着对爱人的执着，甚至是癫狂。
奥罗现在得知了张元为什么要盗走朱玲玲的尸体，同时验证了之前的猜想 —— 张元要让朱玲玲还魂。现在的问题是，人去哪了，因为太阳已落西山，仪式可能很快就要开始了。
奥罗问小小：“怎么样，尸气可以追踪吗？”小小的瞳孔和眼白瞬间又化成了黑色，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可以追踪，我们要快。”小小保持着黑目的状态，向门口走去。
继续向北驱车大约一小时，两人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工厂。整个工厂外部破败不堪，暴露在空气中的金属结构仿佛伸向天空的利爪，在月光下阴森可怖。周围堆满了工业废料和几辆外壳锈蚀的报废卡车，车身上被人用石灰抹上了侮辱性的文字以及一些不堪入目的涂鸦。
从这里的荒凉程度来看，确实是施展还魂仪式的绝佳场所。
奥罗冥火逐渐燃起，这说明附近有几处不同寻常的灵力，甚至非常危险。他警觉地环顾四周，并提醒小小小心。
当两人小心翼翼走进工厂的大门后，突然“哐当”一声，铁栅门重重砸在了地上，回声在开阔的空间里回荡许久。后路被封死了。
“很明显，敌人早就做好了准备。”奥罗十分平静，毕竟这类事件他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眼睛适应了一段时间黑暗，通过射进窗户的月光，奥罗发现周围出现了五个黑衣人，他们清一色被黑色皮衣包裹地严严实实，头上戴着黑色贝雷帽，只有脸部被白色的面具遮挡。五人站作一个半圆将两人包围起来。奥罗歪了歪头，然后一个箭步电光火石一般朝半圆形弧顶位置的黑衣人跃去。几乎是同一时间，黑衣人们和小小也都各自行动起来。
奥罗的身手非常矫健，与两个敌人周旋了数回合，丝毫不落下风，甚至一度压制住对手，倒是两个黑衣人频频出现破绽，猛烈的攻势渐渐变弱，应付奥罗的攻击显出疲态，眼看快要招架不住了。不远处的小小则用灵活的脚步躲避两个黑衣人的攻击，并且适当做出反击，游刃有余，就等抓住机会完成致命一击。
打斗正酣之际，奥罗突然感应到了前方出现巨大的灵力反应，这种感觉非常迅猛，张狂，仿佛空间被什么东西撕裂一般。
“不好，仪式启动了，小小，不要纠缠了，速战速决！”奥罗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已经容不得他保存自己的实力，于是一边督促小小快速解决战斗，一边释放自己的力量。只见奥罗左眼的瞳孔霎那间变为翡翠色，在黑暗中宛如一颗玛瑙宝石，散发出剔透而深邃的光芒。绿色的火焰从瞳孔中喷涌而出，像是一张巨口将身边两个黑衣人残忍地吞噬，只有一瞬间，两个黑衣人抽搐了一下，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然而这如同好莱坞特技一般的惊奇景色并不能阻止敌人的进攻，与之对战的黑衣人抓住这个机会，用匕首朝奥罗后背袭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匕首即将扎入身体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将黑衣人带走。等到奥罗回过头来时，那个黑衣人已经瘫坐在墙边，脑袋耸拉着，没有了知觉，墙面凹进去了一个大坑。小小静静地伫立着，两条纤细的胳膊呈120度水平伸向不同的方向，缕缕青烟从手掌面渗出。沿着小小另一掌的方向望去，两个黑衣人倒在了远处，身体就像是掉了零件的木偶人，扭曲出可怕的角度。
五个黑衣人都已经被打倒。
奥罗迅速按下了手机一个紧急通话按钮，拨出了一个号码，响应两声之后挂断电话，然后带着小小向工厂深处奔去。奥罗清楚，空间之门已经被打开，再晚的话可能就来不及了。
就在两人即将突破最后一道铁门时，黑暗中一道银光闪过，一把飞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奥罗的脸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然后精准地命中了身后小小的喉咙。女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纤弱的身躯本能地抽搐，无神的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紫黑色的液体顺着苍白的肌肤缓缓流淌。



 第一章还魂（7）

在工厂最深处的某个车间里，一名窈窕的女子身着一袭白色连衣裙静静地躺在地上。乌黑的秀发由于失去水分而分叉，惨白的脸颊在腮红的帮助下恢复了血色，叠放在胸前的双手交叉，整个人看上去宛若一座汉白玉雕塑。女子的头部和双腿外侧分别摆放着三个黑色铁盒，罐身都被贴上了一张画有奇怪文字的纸符，铁盒边又各自点上了一支蜡烛，烛光摇曳，光晕互相交错，又将女子包裹在其中。就在女子的不远处，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跪倒在地，双手合十，紧闭着双眼正在祈祷。
朱玲是张元最爱的女性，从高中时起爱情的种子就已经在这个不起眼的小男生心中生根发芽。然而家庭和个人能力的差距成为了这个少年一直无法逾越的沟壑。他自卑，他沮丧，他感叹命运对自己的不公，所以他一直在远远看着，在朱玲玲上体育课时看着，在朱玲玲回答数学老师的提问时看着，在朱玲玲在食堂吃饭时看着，在朱玲被男生搭讪时看着，在朱玲跟男友你侬我侬时看着，在朱玲跟富二代男友堕胎时看着，最后，在朱玲灵车走远时默默地看着。他懊恼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哪怕，她已经不在人世。
可是这一次，他要为她付出一切，甚至在殡仪馆偷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杀人取灵。
“喂，外面的客人已经来了，再不快点你的小心肝就再也回不来了哟。”狡黠的月光穿过工厂残破的穹顶，隐隐约约映出一个人影半坐在某根变形的钢铁支架上，他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语气轻佻地督促张元快点完成仪式。
张元回头望向月光下的黑影，轻轻点了点头，接着一边拾起膝盖边的短刀，刀刃抵住左手手腕，一边嘴里轻声碎念：“再等我一会儿，再等我一会儿，我就把你从黑暗中解救出来。”张元能感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可能是激动，亦或是不安，因为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不要这么做，不要这么做。”此时此刻，他犹豫了。
屋顶的人见他迟迟下不去手，有些恼怒，不过他强压着火气，依旧在一旁煽风点火：“怎么，怕了？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你就是你小玲玲的真名天子。不管你从前多么无能，多么懦弱，对于女人而言，还有什么能比为身处黑暗中的她带来光明更让人春心荡漾呢？你将会是她的英雄，你将会永远得到她！来吧，用你的鲜血灌溉你们美好的未来！”
没错，从前的我懦弱无能，身无长处，我是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玲玲的垂青的。现在只要用鲜血将她复活，我就是她的英雄，成为她无可取代的英雄，从此我们血脉相连，永不分离，哈哈哈哈哈！
张元的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那个阻止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恍惚之间，刀刃已经切入肌肤，鲜血洒向地面，缓缓朝朱玲流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血液已经将白裙浸染成殷红，女孩的长发也因为血凝固作用而凝结成块，张元由于失血过多晕死过去，嘴里却还一直念叨着朱玲的名字。
一直在上方注视着这一切的男人见时机已经成熟，一个后空翻精准地落在了张元的身边。看着张元半死不活的样子，不禁发出“咯咯”的痴笑。“愚蠢的人啊，情感真的是很好用的东西呢。”他嘴里念动了几句咒语，铁盒上贴的纸符上的怪异文字像着了火一样发出了刺眼的光芒。突然在朱玲玲尸体的上方产生一股强烈的气流，气流逆时针旋转，转速越来越快，竟形成了肉眼可见的飓风。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要被卷走一般发出震颤。“飓风”肆虐了片刻，风眼开始逐渐向外围扩大，发出暗紫色的光芒，最后半空中出现了一个紫色的类似“巨眼”空洞，周围的空气逆时针旋转维持着状态，空洞里面深不可测，好似另一个宇宙。在能够扭曲空间的强大作用力下，三个盒子的表面出现了裂痕，原本储存在里面的灵体也透过缝隙被吸入空洞里面，朱玲玲的身体悬浮在半空，凝结的血块被这股力量剥离，呈颗粒状飞向未知的洞穴深处。
“呵呵，差不多陪他们玩够了，接下来，就是我的时间。”凯文的嘴角扯出一个阴冷的微笑，然后整理了一下皮夹克，向铁门的另一边走去。



 第一章还魂（8）

挡在面前的这个人顶着红色莫西干头，一身蒸汽朋克打扮：黑色的皮夹克敞开，内着贴身背心，胸肌的轮廓线条分明，胸前挂着银质的十字架挂饰，修身牛仔裤收在骷髅状鞋头的马丁靴里，双手插兜，肩部装饰的铆钉在黑暗中反射出点点寒光。
奥罗停住了脚步，对灵力的感知告诉他这个人很强，与之前的那些喽啰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奥罗微微侧过头去，用余光瞄向那个早已失去生气的少女躯体，发现那把插在少女咽喉上的匕首缠绕着丝丝灵气，久久不散。
“呵呵，灵力挺强啊。”奥罗也保持一个双手插兜的姿势与之对峙，“你是什么人？”
凯文低着头，喉咙里发出了怪异的“咯咯”笑声，响度越来越大，整个人都发抖起来，最后演变为“哈哈”大笑。奥罗虽然感到厌恶，但是也不敢轻举妄动。适度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凯文露出一副轻蔑的表情，说道：“你就是传闻中奥因家族的后人？”
“既然知道是奥因族人，为什么还敢阻挡？”奥罗冷笑一声，用不屑的口吻回答。
“那是因为，”凯文的嘴角忽然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奥因家族今天会在此地灭绝。”话刚说完，凯文就如同疾风一般杀将出去，左手里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把匕首。
奥罗料到他会突然攻击，所以凭借本能进行防御，但即使如此，凯文迅疾的速度也让奥罗有些措手不及，手腕的灵力外壳尚未凝聚而成，被刀刃刺得鲜血四溅。奥罗踉跄地后退几步，右手捂住左手的伤口，迅速使用灵力进行暂时性止血，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因为刚才这个莫西干头的男人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凯文舔了舔刃尖的血液，注视着眼前受伤的奥罗，读出了他的心里想法，又开始没来由地怪笑，同时奚落道：“咯咯咯，奥因家族的传人，也不过如此。”
血止住后，奥罗的表情突然变得轻松起来，冷静地回应：“呵呵，将灵力集中灌输在双脚上面，把速度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到这种程度，你倒是我见过的第一人。”奥罗站直身体，闭上了眼睛，“时间不多了，我没空在这里陪你玩。”说完，双眼再度睁开，左眼的瞳孔变成翡翠色，一团火焰从中喷射而出，意将对手完全吞噬。
面对奥罗直击灵魂的杀招，凯文不仅没有退让，反而一副早就预料于此的样子，等待火焰的到来。就在火焰触碰到他身体的一瞬，凯文冷笑一声，右手抽掉了左手的黑色手套，强大的灵力迅速喷涌而出，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翠绿色的火焰好像化作一条蜿蜒的绸缎，呈螺旋状被一股吸引力吸入凯文的左手手心，直到消失殆尽。
冥火余烬的光亮，照出凯文左手手背上一个熟悉的图案，然后，一切重归黑暗。
凯文若无其事地活动了几下左手手指，脸上再次出现了邪魅的笑容。他注视着满面狐疑的奥罗，轻佻地嘲讽道：“冥火也不过如此，上个世纪的遗物乖乖被埋葬就好了。”
奥罗低着头，一言不发。刚才那个图案的残像正一遍一遍地在脑海中重映。伴随这个诡异的“太极”，还有映红半边天际的熊熊烈焰，浸染台阶青苔的紫黑血块，以及衣衫褴褛的柔弱少女。愤怒，仇恨，懊悔等等负面情绪就像积压在火山下面的熔岩，在一次地震过后从皲裂的地表爆发出来，誓以天崩地裂之势吞噬一切。
“渡灵山庄，你知道吗。”奥罗的声音很低，却透出丝丝寒气。
凯文假装没有听见，故意把耳朵凑上前去：“什，什么灵......”话还未说完，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炽热的液体涌入口腔，凯文下意识地捂住肚子，却发现那里已经出现了一个空洞。
“不管你知不知道，今天你会死在这里。”黑暗中两颗玛瑙闪闪发光，如同栖息在黑暗中饥饿的猛兽，或者，来自地狱的恶魔更恰当，正注视着眼前的猎物，准备彻底撕裂对方。
“哼哼哼哼 —— 哈哈哈哈哈 ——”凯文并没有因为刚才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退却，在简单地用灵力进行止血过后，反而摆出了作战的架势，“不错不错，这才是该有的样子。想要杀我？跟我说过这句话的人都已经进化成灰了，今天我要送你这个老不死的归西！”
凯文将灵力聚集到双脚上，利用超级速度试图给予奥罗重击。然而他惊讶地发现，奥罗完全格挡住了这次的攻击。
“我们奥因一族，除了冥火之外，就是对灵力极强的控制天赋。虽然这样全力战斗消耗很大，但是今天，我没有理由让你活下去。”奥罗用刺透灵魂的冰冷的声音说。
凯文虽然依旧一副狂浪不羁的模样，但实际上内心已经起了波澜。他确实低估奥罗的实力了，现在这种情况，对自己很不利。但他很快想到了什么，立刻回应：“呵呵，你现在在这里跟我耗着，里面的那个家伙可要出来了哦，哈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刚才奄奄一息的少女，此刻已经失去了踪影，只留下地上一滩凝固的血块。
凯文使劲一推，利用反冲力将自己与奥罗分开。他环顾四周，表情变得紧张起来：“那小娘们儿呢？刚才明明已经杀了她啊？”
奥罗反问道：“你见过死人被杀死吗？”
“难......难道......”凯文瞬间明白了一切，看来自己不仅是轻敌，而且情报准备也相当不足。不过很快，凯文又镇定了下来，“僵尸......么？有意思，一个老不死，一个僵尸，越来越有意思了。不过即使那娘们儿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吧，哈哈哈哈哈 ——”
奥罗的灵力也集结在双脚，趁着眼前的对手灵力紊乱，他准备一次性解决战斗。
乌云遮住了月光，风更凛冽了。



 第一章还魂（9）

当小小穿过最后一道铁门的时候，她清楚地感觉到，强大到能够撕裂空间的灵力消失了。黑暗中她用尸气感应到前方一个女人的轮廓，那个女人静静的站在那里，长发披肩，被血液染红的长裙在晚风中飘然起伏，卷起几番波浪。尸气正在渐渐消散，与此同时，四散的灵力拼命地向女人身体里面聚集。可以这么说，刚刚还是一具尸体，现在已经几乎是个活人了。毋庸置疑，小小还是来晚了一步。
朱玲，或者说名为“朱玲”的容器，瞥见身边这个已经神智不清嘴里还在叨念“朱玲”名字的可怜男子，略带嘲讽的语气自言自语道：“回魂术么……呵呵，我还以为一辈子在那个世界回不来了。”忽然，她发现了门口正在打量自己的小小，变得警觉起来，“你是来接我的么？不对，你不是人类，你没有活人的气息。你到底是谁！”
小小听后心中一惊：既然一眼就能判断自己不是人类，那她的感知能力应该不下于自己。但是小小的语气和面色丝毫未变，用毫无波澜的声音回答：“我是来阻止你的。不过看来迟了一步。”
“阻止我？哈哈哈，一具行尸能有多大能耐，外面那个还差不多。虽然我想趁外面那个人杀过来的之前快点离开，不过应该还有段时间。”奥罗此刻的灵力确实让“朱玲”感到恐惧。“朱玲”双手合十，刚刚聚集的灵力又仿佛渐渐消散，直到连小小也感应不到，而本尊也消失殆尽，就像人间蒸发一般。
除了不远处时不时传来的打斗声，周围一片死寂。
小小虽然身为一只僵尸，对尸气的感知能力远远超过对灵力的感知能力，但是即使单论灵力感知，小小在人间也算是中等，虽然她竭力使用自己的感知能力，却连一丁点的蛛丝马迹都察觉不到，可见对方潜伏能力之可怕。
就在小小踌躇不定的时候，一把利刃从后背直插心窝，银质的刀刃上附着着炽热的鲜血，小小的眼皮轻轻挑动一下，迅速转身挥动尸气聚集的手刀横扫而去，想要打一个措手不及，谁知竟又扑了个空。
“哈哈哈哈哈，一把刀怎么可能杀死一只僵尸，我就来继续陪你玩玩。”尖锐的笑声回荡在封闭的车间里，小小两只脚的脚踝又被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朱玲”又用同样的方法不停在小小的身体上制造伤口，不一会小小就已经像一只布满裂痕的花瓶，只不过渗出的不是泥土，而是暗红色的血液。
眼见小小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虽然最早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但是很明显增添新伤的速度远远大于旧伤恢复的速度，即使是僵尸恐怕也难以再支撑几个回合。“朱玲玲”意欲从小小背后现身，一刀切断她的脖子，终结这场单方面“屠戮”的游戏。
突然，小小举起右手，以迅雷之势紧紧握住了背颈之上凭空出现的手臂，刀刃距离白皙的肌肤只差一寸。
“怎……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发现我！”“朱玲”露出惊异的深情，她从来都对自己的隐身法非常自信，除了不久前那场让自己殒命的战斗。
“在你不停割伤我的同时，我身体周围早已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血雾，每一滴血都带有我的尸气。”小小不紧不慢地说道，声音毫无波澜，“我虽然感知不到你的灵力和你的气息，但是从血雾被扰乱的细微差别，我就能感应到你大致的位置。你刚刚停在我背后，刺杀我的动作实在太显眼了。”
“朱玲”听完悔恨不已，如果能够早一点解决掉她，而不是折磨，也就不会大意被对手用策略打败了。不过此时她更加担心的，是自己目前的处境，那只握着刀刃的手腕已经被束缚地失去了知觉。
就在小小准备打算放出尸气刺穿敌人的时候，“朱玲”的领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形状好似一只蜥蜴，从胸部一直爬出领口。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小指大小怪异的类似爬虫的木偶。然而就是这么一只毫不起眼的小玩意，竟让小小的攻击性尸气密度分散成球状，进而形成一层外壳，因为小小靠敏锐的感知力，发现了小木偶内超高浓度的灵力核心，一旦爆炸，即使是强如僵尸的也会受到重创。
“朱玲”借着小小由守转攻的间隙，挣脱了束缚，再次使出了“隐身术”，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少顷，一只怪鸟掠过屋檐，由于天色黑暗，根本无法分清是哪种禽类，形似鹰，关节交错的“咯吱”声在潇肃的晚风中回荡。小小通过灵力感知发现，在这个“鹰”的背上驮着的 ，正是刚刚就差致命一击的“朱玲”。可是，小小已经没有能力追上了，只得目送其远去。



 第一章还魂（10）

灵管局的人到达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废弃工厂里面一片狼藉：倒塌的水泥柱，墙上由于击打产生的坑洞和裂纹，四散的钢材木料，以及地上五具横陈的遗体。
后半夜奥罗与凯文的战斗简直是单方面的屠杀。虽然凯文拥有能够吸收冥火的迷一样的左手，但如果不是特殊体质，根本无法对大量的冥火进行消化，反而对自身内部造成了创伤。
奥罗最终用冥火控制住了高密度的蜥蜴木偶，连同奄奄一息的凯文，一起交给了灵管局。奥罗没有选择杀死凯文，因为在奥罗使用灵魂透视能力的时候，凯文的大脑好像被什么东西屏蔽了一样，根本任何信息都是模模糊糊的，无奈，只得将凯文打成重伤，再慢慢解开他身上的谜团。
这时，一个戴着墨镜身材魁梧的光头男子走来，拍了拍在坐在一旁的奥罗的肩膀，由于刚才的战斗，米色大衣已被一层薄薄的灰尘覆盖，光头男子的举动拍起一片尘埃。
“下回有这种行动实现说一声，上面应该会很高兴的。大半夜的消息发地也太突然了。”光头男子露出微笑，一颗金牙在晨曦下闪闪发光。
奥罗轻轻吐出一管烟圈，淡淡地说：“我想我找到了，最后的恶人。”
光头男子露出惊讶的神情：“真的吗？他是谁？”
奥罗注视着光头男子，严肃地对光头说：“关于那个凯文，答案就在他的脑袋里，我要尽快知道结果。”
光头男子沉默了片刻，然后拍了拍奥罗德肩膀，说道：“没问题，这个就交给技术部了。青沐市的案子你得赶快一点了，上头还挺重视的，不要再被别的事情耽搁了。”
奥罗冷冷一笑：“呵呵，我已经让边木先过去了。这些事情我都会处理好，不过有一点我还想提醒一下你们----我不是为你们做事，我是为我自己，不要以命令的口吻跟我讲话。”说完奥罗带着小小转身离去。
光头男子双手交叉在身前，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如果你能透过墨镜镜片看见里面的眼神，你就会知道他此时犀利的目光向奥罗的背影延伸而去。
阳光透过百叶窗渗透进一个装潢豪华的的办公室里，紫檀木制的桌子的纹路清晰可见。转椅背对着大门，后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地鬼的事怎么样了？”
转椅旁一个男子的轮廓清晰起来。他答道：“应该快到了。”一件墨绿色的麻布披肩好像是从古装剧中走出的人，但是乌黑卷曲的长发遮住半边脸，又像是从某个中世纪小说中走出的剑客。
这时，大门突然打开，两名蒙面黑衣人搀扶着一名狼狈的女子进来，女子用手拨开眼前已经凝结的头发，仔细一看，是“朱玲”。她虚弱地叫了一声：“老…老板…”
老板没有说话，长发男子发问：“凯文呢？”湛蓝的眼珠射出冰冷的光芒。
“朱玲”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长发男子捻动了两根手指，黑衣人把女人搀扶下去。
老板沉默片刻，随即伸出右手，比划成刀的样子，对着空气切了一下。长发男子点头：“是的，老板。”
房间的光线越来越充足，转椅后面那只苍白右手的大拇指上，一枚类似“太极”状的指环在天花板打出一个闪亮的光点。



 第二章神隐学校（1）

刚刚下过一场蒙蒙细雨，湿润的油菜花田在这个阴郁的午后显得愈发明亮。风儿轻轻掠过，鼓起一层又一层的金黄色的波浪，在这片汪洋之中，两个小不点灵巧地跃动着，欢笑声回荡在田野之间。
“晓华，你这样出来你叔叔阿姨不会生气吗？”在前面的年长一点的孩子问道。
“哥，没事啦，只要在晚饭之前回去就行了。”十来岁模样地孩子穿着一件雪白的短袖，紧紧跟着他的哥哥。
“哈哈哈，我们好久没有这样出来玩了。看，前面有一座学校。”年长的孩子停下了脚步，指向前方一座高耸的钟楼，“大家都想去上学呢。”
晓华“扑哧”一笑，说道：“哥，我现在就在那读书啦。”
哥哥听完露出惊讶又略带羡慕的表情，一秒钟之后，突然紧紧抱住了晓华：“你可真是遇着好人家啦！今后你可一定要考上好大学，要有出息啊！”晓华此时也紧紧抱住了哥哥，陈旧的粗布背心摸起来也非常温暖。
片刻过后，哥哥松开了胳膊，露出一脸坏笑：“我们好久不玩捉迷藏了，这里地方这么大。肯定不好找吧？”
晓华此时也是满脸兴奋：“好啊，天天在家里闷死我啦。还是像以前那样我藏起来哥哥过来找？”
哥哥猛地点点头：“嗯嗯，就像以前一样，我几分钟就找到你啦！”
趁着哥哥大声数数的功夫，晓华蹑手蹑脚地向学校的方向走去，虽然田野很广阔，但由于并没有什么掩体，所以想要真正藏起来还是很不容易，况且自己地白色短袖还是挺显眼地。四下张望之际，他突然找到了淹没在金色海洋中的几根废弃的管道，可能是当时建造学校时候剩下的边角料，此时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有的表面的水泥已经脱落，露出了已经生锈的管芯。
晓华心里乐呵呵的，想着这次哥哥肯定找不到自己了，赶紧找了一根较为完好的钻了进去，然后静静地等待，甚至已经幻想出了哥哥找不到他的时候的焦虑以及自己最后突然出现他惊讶的表情。突然他听见旁边传来一阵稀疏的笑声，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在光线照不到的阴影处，一个身着无袖白色背心和天蓝色短裤的小朋友蹲坐着，朝自己这边看来。受到惊吓的晓华刚想要叫出声，对方却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在眼睛渐渐适应黑暗后，晓华终于依稀看清了男孩的模样：贴着头皮的短发，精致的五官，明亮的眸子，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几岁，此时正托着下巴，朝着自己傻笑。
见对方也是一个年龄相仿的小朋友，晓华渐渐卸下了防备，上前轻声问道：“你是谁呀？是我的同学吗？”对方没有反应，依旧傻傻地笑着。
“Emmm……那这样吧，你千万不要出声，我在跟我哥哥玩捉迷藏，之后我让我哥带你去玩好不好？”晓华也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
男孩点点头，但随即立刻抓着晓华的小臂，用清脆又干净的声音轻轻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你哥哥肯定找不着。”
钟楼敲响了第六声，年长的男孩焦急地在田野上飞奔，他歇斯底里的呼喊着弟弟的名字，除了久久没有散去的回音，就只剩下风在嗡嗡地低鸣。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



 第二章神隐学校（2）

“亲爱的同学们，上课的铃声响了，让我们回到座位上，静静地等待老师的到来。”干净纯粹的女童声顺着广播传遍校园每个角落。然而十三四岁的孩子们自制力尚且薄弱，尚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举动，还纷纷陶醉在刚刚愉快的氛围之中，走回自己的座位上的同时，嘴里依然叽叽喳喳讲个不停。青沐中学初三（2）班也不例外，教室后排的男生就着靠近的座位嬉戏打闹，教室中间前后座的女生用书本遮挡聊着娱乐八卦，教室前排相对收敛一些，讲台旁边的男生百无聊赖地吹着泡泡糖。
突然，整个教室没有任何征兆，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在一瞬间保持了端正的坐姿，眼睛齐刷刷投向了教室门口，只有最后一排邻座的两名男同学没有丝毫防备，当他们已经意识到发生了神的时候，全班都听到了最后没有讲完的前半句话：“老秃梁真坏……”
梁校长此时面色铁青，站在班级门口，睥睨着班里的一切。梁校长是青沐中学的校长，同时也是学校股东之一，平时板着一张脸，作业布置的特别多，还经常严厉地批评人，后排的两名男生就被他找过家长，班里的同学都怕他。由于他秃顶同学们暗地里给他取了个外号“老秃梁”。
“张涛，许一飞，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梁校长语气低沉，又咳嗽了两声，双手背在身后，大步流星地走上讲台。他稍稍调整了一下因为突兀的将军肚造成的裤腰带松动，眯起一堆小眼睛，开始批斗：“你看看你们，全校就听见你们班的声音，你们真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刚才上课了还讲话的，明天通通给我写一份1000字检讨来，一个都别逃，我都知道呢！还有家长签名！”
台下鸦雀无声，大多数同学都像一只只受了惊的小兽，惊恐不安，张涛和许一飞更是直哆嗦，心里琢磨着找什么理由再把爸妈叫来学校一次。
梁校长看震慑起到了效果，才稍稍缓和了下情绪，用平时低沉的语气交代下面的内容：“由于你们的班主任陈老师请病假两个月，所以学校呢，决定让新老师来代班主任，下面欢迎方老师！”
同学们的注意力只在校长身上，没有人注意到门口其实还站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这时走了进来，站在了校长挪出的位置上。方老师身高比校长高出约半个头，短发，面目清秀，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身穿白色衬衫，中等身材，给人的第一印象不是一名人民教师，要是打上领带更像是大学刚毕业的上班族。
校长拍了拍方老师的肩膀，就转身走出了教室。方老师略带羞涩地笑了笑，开始了自我介绍：“各位同学，我去年才师范毕业，你们将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我希望能有个好的开始。除了上课时间，平时不用太拘束，把我当作大哥哥看就好啦。”
班级还没从梁校长的威严中缓过气来，只有少数几个同学缓缓地拿出语文课本。
方老师打开课本，然后捻着课本转过身板书说：“同学们，让我们翻到35页……”最后一排角落里的女生从上课铃打响开始就没有抬起头看过一眼，而是拿出一本某个当红偶像团体主题的粉色软面抄，随便翻过一页，小手抓起笔袋里红色的彩色铅笔，胡乱地图画着什么。



 第二章神隐学校（3）

飞机抵达青沐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刚刚经过春雨的洗礼，远处的山峦之间架起了一座彩虹桥。青沐市位于国家的西南部，地处平原却被群山环绕，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使得这座城市在历史上很少经历战乱，因此民风淳朴，环境宜人。然而在飞机着陆的那一刻，奥罗便感觉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力场。
“小小，你感觉到了吗。”奥罗目光注视着机窗外被雨水滋润后更加翠绿的草地，轻声问道。
“是的，虽然很弱。”小小的音调毫无变化。
“上次的事件稍稍耽误了点时间。但愿这次能有点收获。”
走出机场，来到约定的3号门，一辆黑色宾利早早停在路边，见到奥罗和小小，车身缓缓移动，最后稳稳停在了两人面前。副驾驶的车窗落下，露出一张清爽而又略显稚嫩的脸。
“边木，这次中间处理了一点事情，耽搁了一点时间。”也没有打招呼，奥罗冷冷地对少年说道。
“切，你们来太晚啦，基本资料都在U盘里了，你们上车看吧。”名为边木的少年没好气地回答，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金士顿的U盘，递给奥罗。此时驾驶座位的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魁梧，身着西装的男子走下车绕到靠近路轧一侧，为两人打开后车门。在奥罗接过U盘的时候，少年补充了一句：“看来上头很重视这个案子呢。”
“不然也不会让我们出马了。”奥罗跨入了车内。
青沐中学在城区东南角，而机场位于西北角的郊区，所以驾车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那还是路况好的情况。借这个时间，奥罗将U盘插入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中，开始大致了解一下提前来的边木所调查的情况。
青沐中学建于二十多年前，由**出资建立的一所公立学校，教学设施和教育水平在当时的国家都算是位于前列，好多当地的教育界，政坛名流都是出自这里。但是大约十几年前，学校发生一场大火，几乎烧为灰烬。按照官方记载，由于火灾发生在傍晚，所以仅仅造成两个保洁阿姨一死一伤。而火灾原因当年没有调查清楚，最后警方以锅炉房爆炸引发火灾结案。由于当时**财政周转困难，无力重建学校，土地便改称股份制卖给了几个商人，他们花了大约两年的时间在离原址不远处重建了学校，从此青沐中学变成了一家私立学校。而就在那个时候，发生过一起学生离奇失踪案，警方又未能找到孩子，于是周边民间盛传这是一间“闹鬼”的学校，入学率大大下降，然后十年相安无事，直到不久前的又一起失踪案发生。
“嘿，罗叔。”边木转过头来，露出一副坏笑的表情。
奥罗头也不抬，继续翻阅着文件。
“你觉得上回那个暗号怎么样？”
“我是不知道你从哪里学到的这种语言。” 奥罗没有抬头，眼珠却瞟向前方，“我只是想告诉你，下次你再说的话……”
这时汽车刚好进入隧道，边木清楚地看见黑暗中闪烁着一个绿色的光点，如同鬼火一般跳动，一股寒流涌遍他的全身。边木用手在嘴唇上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重新在副驾上坐好。
轿车愈接近学校，一种压迫感就愈发强烈，当然，普通人是感觉不到的。小小尝试使用感知能力进行窥探，然而却一无所获，虽然周边灵力扰动极大，但是却找不到任何灵力源，就像是与空气化为一体一样，这件事也越发显得诡异起来。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显得空荡荡的，有几个班级的孩子们在操场上进行体育活动，朝气蓬勃的少男少女们却并没有给学校带来阳光向上的氛围，因为在奥罗眼里，灵力四散的空间如同是即将爆发的修罗场。终于，汽车停在了一座透明玻璃外墙的五层建筑前，抬起头透过深蓝色的玻璃可以隐约看见忙碌的人影，“办公楼”三个镏金大字高悬头顶。边木一下车就狠狠伸了一懒腰，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已经足够让这个小伙子享受两次美梦。边木回头想找司机询问下一步指示，却发现汽车已经开走，那个司机一路上从头到尾都非常冷淡，只是例行回答问题，从来没有互动交流，这让边木十分的不自在，现在一声不吭直接把车开走留下在风中凌乱的三人，不禁抱怨起他来：“现在有钱人的司机都这么横的吗？好歹我们是来办案的专职人员唉！”
“请问……是中央来的警察先生吗？”一名身材婀娜的女性从正门里出来，甜美的女声里带有一丝生涩。
边木残存的困意一扫而空，男性荷尔蒙本能促使他目光直勾勾地打量着眼前的女性：170公分的身高，20出头的年纪，标致的瓜子脸却没有带着太多妆容，齐肩的短发显得非常精神，白衬衫收在藏蓝色西裙凸显s型曲线，黑色丝袜和高跟鞋更让男人想入非非。但是女生紧紧抱着文件夹，手僵硬地扶着文件夹边缘看起来十分紧张。边木挺直腰板向前走上一步，收起平时阳光大男孩的笑容，满脸庄重，故意粗声答道：“是的，我们就是来调查失踪案的警官，我叫边木，他是奥罗，这位姑娘叫小小，大小的小。”小小的眉头轻轻挑动了一下。边木这突如其来态度的转变让人忍俊不禁，虽然他自己没有意识到。女生听完略显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自我介绍：“长官好，我叫百合，是校长秘书，由我带你们去见校长。”说完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转身为三人带路。奥罗又抬起头打量了面前这栋透明玻璃的大楼，因为他仿佛感到这幽幽深蓝的背后，有不止一双眼睛正在偷偷地监视着众人。
太阳快要落山了。



 第二章神隐学校（4）

在百合的引导下，众人来到了位于顶楼的校长办公室门口，此时门内传来阵阵争吵声。
“陈先生，陈太太，学校方面已经努力在找了，中央的专家也快到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说话者带着西南口音。
“孩子是在学校丢的，这个你们校方必须负责任！孩子找不到这个项目投资你们就别想了！”听得出来对面的男人气急败坏。
“呜呜呜……孩子已经失踪三天了，现在音讯全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呜呜呜……”还有一个女人带着哭腔。
百合犹豫了一下，还是叩响了房门。
“谁啊？”带着口音的男人问道。
“梁校长，是我。你要找的警察同志都来了。”
在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吱呀——”门打开了，一个“地中海”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脑门油腻光亮，不高的身材显得有些臃肿，尤其是肚皮那一块，白色衬衫仿佛要被撑开。
梁校长此时满脸笑容，跟站在最前面的边木握手致意：“警察同志真是年轻有为啊，别在外面站着了，赶快请进。”
边木尴尬地笑了两声，以往都是奥罗获得这种待遇，被这么盛情地接待还是头一回。不过梁校长这反应也能看出他确实为这件事情伤透了脑筋，只顾着跟第一个人讲话了，也没有作自我介绍。而且他的眼睛里明显看出了那种久旱逢甘霖的期待。
屋内已经坐着两个衣着光鲜男女，女士哭哭啼啼，男士在一旁不停安慰。
“同志们请坐。我来介绍一下，敝人本校校长梁远光，这位是失踪女孩的父母陈先生和他爱人。”梁校长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向百合使了一个眼色，百合转身去为客人泡茶。
校长接着向陈先生和陈太太介绍奥罗三人：“陈先生，这三位就是从中央来的……专家。”说到“专家”二字时，校长的目光落到小小身上，略微停停顿了一下。
“专家同志啊，我求求你们了一定要帮我找到我女儿啊！”陈先生满面愁容，脸色十分憔悴。
“陈先生，陈太太，你们先冷静一下，能跟我说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孩子不见的吗？”奥罗问道。
陈先生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娓娓道来：“其实这件事也怪我们不好。我跟孩子他妈经营一家公司，平时特别忙，孩子就丢给我妈带，接送上学也是我拜托我的司机。这周一下午放学之后司机打电话给我说没接到孩子，我还以为她做值日，就让司机先回去，让孩子他妈去接。结果左等右等等到六点多校园里人都散差不多了也不见小芙。”说到这里陈先生叹了一口气。百合此时端着一个方盘，依次把泡好的茶放到每个人面前，龙井茶香飘逸整个办公室。
“我跟孩子他妈在学校找了很久，又打电话问遍了她的老师和朋友，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了。没有办法，当晚我们就报了警。”陈先生呷了一口热茶稍稍缓和了情绪。
“当地公安的结果呢？”边木问道。
陈先生答道：“警察同志问了她的同班同学，同学说她那天走得很晚，所以那天被罚值日的许一飞可能知道，但是许一飞却说没有看见。警察现在准备往儿童拐卖方向查，但是……”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校长放下茶杯，打断了陈先生的话，“因为陈先生的女儿陈小芙成绩优异，是学校里的尖子生，模范生，经常作为学生代表讲话，学校的老师和同学都认识她。加上那天她既然走得特别晚，那么如果出校门，保安应该有印象，但是据保安王师傅说最后只有几个贪玩的男生在学校关门之前出去，调了学校门口监控录像发现也是没有异样。这件事校方非常重视，而我一个公安局的朋友告诉我这类事情可以向中央请专家来调查，所以就只能来麻烦几位专家了。”
陈太太此时情绪恢复了一些，看着奥罗三人就像是三根救命稻草：“三位专家，要是你们找到我的女儿，你们要什么我们都给你们。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已经红肿的眼睛又充盈了泪水。
奥罗安慰陈太太：“陈太太你放心，我们一定竭尽所能帮你找到你女儿，你们先回去休息，我们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消息都会联系你们的。边……”奥罗转过头准备跟边木说话，却发现边木正在发呆。
“边木。”奥罗的声音将边木的思绪从天边拉了回来。
“啊……老大，你说。”边木一个激灵，惊慌地看向奥罗。
“今天晚上我们去认识一下许一飞。”
“嗯……老大，我……”
话音未落，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响了，梁校长臃肿的身体微微一颤，额头上竟然冒出了虚汗，百合却好像舒了一口气。梁校长调整了坐姿，伸过手去接电话：“喂，梁远光，什么事……什么？”梁校长猛然惊起，原本像眯着的小眼睛此时好想睁开了。这一激烈的反应吸引起了整个办公室的目光。
“怎么了，是不是孩子有消息了？”陈太太止住了哽咽，紧张而又关切地问道。
梁校长却像失了神一般，结巴地吐出了几个字：“许……许一飞……失踪了。”



 第二章神隐学校（5）

最近，许一飞的妈妈李芹发现自己孩子的一些异样。
先是半夜里听见从许一飞的房间里传来跑步声，但当她跑去打开房门时，一切如初。然后吃早餐时许一飞嘴里总是念念有词，刚开始还以为是抱怨面条煮的不好吃，但是当听到“小朋友”、“玩耍”这些词汇时，顿时心中一寒，还以为是孩子玄幻小说看多了，更奇怪的是，事后再询问他时，他却表示一点印象都没有。
昨天事情从怪异变得诡异起来。
李芹像往常一样在下午五点去学校接孩子，可是左等右等直到校门口的家长寥寥无几都没有看见自家孩子的身影。刚开始还以为是因为顽皮被老师留校了，但是当她做好面对老师的脸色，走进办公室时，却发现只有两个别班的老师在聊天。经询问得知许一飞的班级早就放了，老师也回去了。李芹急忙又跑去他班上寻找，可是值日的同学却说孩子们都在放学的时候走了。意识到事情些许不对劲的李芹忧心如焚，开始在校园每个孩子可能去的地方寻找，精疲力竭的她终于在学校后面的一个土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许一飞当时双腿盘坐在地上，双目无神，一动不动，像一具毫无生命迹象的空壳，而这幅景象着实把李芹吓了一跳。在刚找到孩子的喜悦与看到孩子状况的惊恐这两种心情的冲击下，李芹眼泪从眼眶喷涌而出，使劲地呼喊着许一飞的名字。经过几次的努力后，许一飞缓过了神，只是有些无助地看向了自己的母亲，虚弱地叫了一声“妈妈”，就昏倒在李芹的怀里。
再一次醒来时，许一飞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旁陪护的是面容憔悴的妈妈和自己新的班主任方老师。看见心爱的宝贝儿子醒来，李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哇”的一声哭出来，而此时的许一飞却还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医院里。待稍稍抚平了一下李芹的情绪之后，方老师坐在了床边，露出温柔的笑容，询问许一飞是否还记得自己在土坡那里有没有看见什么，许一飞努力回想却想不起来一丁半点的事情，只是隐约记得好像是之前见了什么人。方老师随后让许一飞好好休息，明天不用去学校上课了，就向李芹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虽然觉得哪里有一丝违和，但李芹也没有多想，因为孩子平安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咚咚咚——”平缓却有力的敲门声惊醒了睡梦中的李芹。原来一整天工作的劳累和为孩子操的心已经折磨地这位可怜的单亲母亲筋疲力尽，全凭一口气支撑，现在孩子平安，神经上紧绷的弦霎那间松开，袭来的困意就迅速支配了大脑。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进来探视病人。
“许一飞是吧。九点半了，进来给做个简单的检查。”医生的脸被口罩遮住大半，声音透过棉纱听来有些厚重。
“啊，都这么晚了。”李芹看了一眼手机，果然已经睡过两个小时，清醒的她赶紧腾出位置，让医生给孩子做检查。
“你是许一飞的母亲？”医生缓缓走到床头，在手中的垫板上记录着什么。
“是。”
“他父亲呢？”
“飞飞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分开了。”
“啊——对不起。”说着医生像是给病人试体温似的把手放在熟睡的许一飞的额头上，“孩子最近又见什么人吗？”
“没有吧，我每天接他放学，只有在学校或家里……你怎么也问这个？”李芹感觉有些奇怪，眼前的医生没有过多询问病情，而是在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嗯……只是想多了解一下病人的状况。你说’也’，还有谁问了？”医生依然在”感受“他的体温。
“他们的班主任刚来过……孩子还好吧？”李芹现在觉得眼前的医生实在太奇怪了。
医生收回了手，继续在垫板上记录了什么东西，临走时向李芹点了一下头，留了句“谢谢配合”就向门外走去。李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话真是让她措手不及。就在她还在错愕中时，门又被推开了，一名护士年轻护士推着摆满医疗用品的手推车走了进来：“是许一飞吧，来做个睡前检查。”



 第二章神隐学校（6）

“乐茶”是一家偏向和风的台湾水吧。简约的原木**调，一扇扇屏风制造的隔间，墙壁上的浮世绘墙纸，以及吧台里边两个身着统一黑色厨师服忙碌的员工，使人感觉仿佛就是置身于关西的某个小食铺。并不宽裕的空间以及淡黄的灯光更是增加了小店的温馨感，常常有年轻的情侣把这里视为约会圣地。
“边木くん，你好？”女生先开口说话，打破了这个略显尴尬的气氛。くん在日语中是君的意思，带有敬意。
“叫我阿木就行了，不然听着像……狗。”边木语气非常正经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虽然这是在开玩笑，百合却被这种反差逗乐了，捂起嘴呵呵笑起来。今晚的百合卸去了工作服，换上了粉色的连衣裙，淡淡的腮红和明亮的唇彩，充盈着少女的清纯可爱。
边木看得入了神。
百合发现边木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了目光：“阿……阿木くん……”
“唔……不好意思……”边木猛地清醒了过来，想要像白天一样极力表现出自己的成熟稳重，但是红彤彤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早已出卖了这个大男孩的心。
“啊……实在是对不起，这么晚了把你叫出来，你一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忙吧。”百合双手放置在膝盖上，低着头面对边木，语气中透露着歉意。
下午在校长办公室的时候，趁着递送茶水的功夫，百合悄悄塞了一张小纸条到边木手中，上面用不熟练但工整的中文写着：“8点，乐茶”，造成了边木一瞬间的愣神，当时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孩儿，第一反应是荷尔蒙冲动，难道这个女孩儿要跟自己约会？随后被奥罗的声音拉回现实，他意识到女孩可能有非常严重的事情，正在犹豫该不该告诉奥罗的时候，许一飞的失踪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不过后来许一飞住进了医院，奥罗决定自己去打探消息，终于还是找到了机会赴约。
其实是抱着一点侥幸心理的。
“咳咳。百合小姐，有什么可以效劳的？”边木清了清嗓子，切入正题。
“嗯……其实……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百合握紧双手，依旧在踌躇，低着头不敢直视边木。但是边木却清楚地看见有什么闪闪发亮的东西从被黑发遮住的脸上掉落。
是眼泪吧。
此刻的情景打破了边木关于荷尔蒙最后的幻想，他意识到：一定是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在这个女孩身上。
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只白色面巾纸，以及耳边传来对面温柔的声音：“不要害怕，我在呢。”
在稍微缓和了一点情绪之后，百合缓缓抬起了头，映入边木眼帘的，是一张因为哭泣而显得略带憔悴的脸，婆娑的泪眼让女生看起来楚楚可怜，也更加激发了雄性的保护欲。
“我……我其实一直被……侵犯。”在说完“侵犯”这两个字之后，打转的泪水终于又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下，划出凄美的痕迹。百合不自禁地低下头去，不想让边木看到自己的二度失态。
边木的脸上此时写满了错愕，他不知道是对方的中文不好表达错了意思，还是自己听错了。如果真的是像自己所想的那样……但是看着此刻梨花带雨的女孩，他也没有办法开口确认。
于是他又递过去一张面巾纸。
再次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百合双眼无法直视边木，低声地叙述着自己的经历：“我，是东京大学来做交换生，我非常喜欢中国文化，因为这与我们很相似，也有很不一样的。”
百合啜泣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喜欢孩子，小时候的梦想也是做一名教师。在一次跟朋友们来青沐市旅游的时候，认识了……那个魔鬼……”说到这里，放在大腿上的手下意识地抓紧粉红色的裙摆。
“之后梁……他就常常联系我，说我可以去这个学校工作，正好他们有与日本学校合作的意向，发展成多语言的国际学校。后来我就同意了。
“刚开始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正常的文书工作。但是后来他会经常找我聊天，送我礼物，还以工作为由拉我去吃饭应酬。我真的很抗拒，但是也经常说服自己不要乱想。谁知道有一次吃完饭他竟然……我真的很尊敬他的，呜呜呜……”说到激动处，百合已泣不成声。
边木强压着自己的怒火，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把那个姓梁的禽兽扒皮抽筋。他把百合面前的奶茶推了一推，百合擦了擦眼泪，啜了一口，情绪稍稍平复。
“你为什么不报警，或者辞职呢？”边木问道。
“因为那一次之后，他拍下了照片和录像，威胁我不要说出去，不然就公开，甚至公开到日本。”百合双手捂住了脸。
确实，现在社会上很多犯罪分子和不怀好意的男人通过这种卑劣的手段控制女性。沉默了少顷，边木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希望我逮捕他吗？”
“是的。”百合突然放下双手，目光热烈地投向边木，“我悄悄跟踪过他一次，发现他去办公楼的地下室，我猜东西在那里，但是也没有证据。我恳求你帮我找到那些……不好的东西，还我清白。”
边木实在无法拒绝一个如此低声下气请求自己的女生，那双眼睛仿佛在发光。而且，自己本身也是来查案伸张正义的，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边木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放心，这件事包在我们身上了。我马上就去通知我的boss……”
“不要！”百合听到他要告诉别人，不自禁地起身，伸手作制止状。不过马上就意识到不妥，坐回座位上，用恳求的语气说道，“求求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望着百合逐渐婆娑的泪眼，边木于心不忍，叹了一口气：“唉，好的，我都明白。那这样，你一定要配合我的行动。”
百合连连点头，并且主动上前握住了边木的双手，有一些语无伦次：“阿木警官，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在百合的手接触的一刹那，边木仿佛触电一般，电流从手心出发顺着经络传遍每个神经末梢。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边木，此时脸上泛起红晕。
“没……没事啦，这是我应该做的。还有……我……不是警官啦……”边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第二章神隐学校（7）

奥罗即刻动身赶到了学校门口，此时校园钟楼上的指针指向0点15分，白天感受到的一股强大的灵力场扰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奥罗只有尽量压低自己的灵力，减小灵力之间的对冲。虽然当灵力没有以能量的形式聚集起来时，普通人是无法用肉眼观测到的，但作为奥罗这种灵力高强的人类，可以清晰地看到周遭景物的不同寻常：学校土红色外墙砖块之间错位，道路旁的银杏树被横向拉长些许，不远处的教学楼的边缘呈现不规则的波浪状。
根据先前对许一飞做过的“灵魂透视”，奥罗发现在这孩子失去意识之前脑海中最后残留的地点是学校一间狭小的储藏室，犹如录像带一样的记忆片段，画面不断闪现：几平米见方的空间凌乱地堆积了许多杂物，堆积到天花板的纸箱，散落一地的泛黄书本，断了一半柄的扫帚，还有几个古董花瓶，最终帧数定格在了门牌上的数字：13。
夜晚的校园寂静诡异，完全失去了生气一般。远处都市的霓虹灯光将无垠的天空映成暗红色，漆黑的云朵扭曲成几段条带状，如同一只畸形的利爪，而白天耸立的办公楼，此时像是利爪下的饵食。奥罗记得白天的时候学校办公楼一楼的门牌都是“1xx”，所以13应该是在地下室。
“叮——”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前方一片黑暗，宛如地狱的入口。但对于真正见识过地狱的人来说，这点景象不足为奇。奥罗打开手机自带手电，泰然自若地向前走去，“嗒，嗒，嗒”的脚步声在狭长的走廊间此起彼伏。地下一层的格局仿佛穿越到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以白色和绿色为主色调的墙面漆快已经零零散散地脱落，裂痕一直延伸到了天花板。地面也不像是楼上铺设大理石，而是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两侧房间排列一侧是奇数门牌，一侧是偶数门牌。
手电的灯光缓缓移过一个又一个数字：07，09，11……然后，奥罗停住了，手电灯光照亮的，不是预想的“13”，而是一堵空空如也的墙壁，但是与其同时，这里的灵力场异常强大。奥罗试着用手去敲打，传回来的声音很闷很闷，说明这里面并没有房间，而是实心的水泥。就在奥罗准备对墙壁注入灵力进行感知的时候，一只枯槁的手从黑暗之中抓住了他的脚踝。
奥罗出门之后，小小在奥罗的授意下整理了关于青沐中学前身的所有媒体资料，包括火灾事件的官方通告，产权书等等，其中有不少报纸都是从当地一名有做剪报习惯的老人那里借来的。数本陈旧的笔记本上贴满了过去四十年青沐市发生的无数事件，大到市场深化改革，小到某个家庭的花边趣闻，百十页的记事本就像是青沐市四十年的历史。
根据官方报道火灾是当晚食堂的锅炉房爆炸，导致食堂着火，而那天刚好天气干燥，还有大风，火势迅速蔓延到周边的油菜地，短短一个小时校园就被火海包围了，火光几十里都能看见，造成的烟尘在整个青沐市舅舅不能消散。万幸的是学校宿舍建在了油菜地之外，躲过一劫，而两个保洁阿姨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个被活活烧死，一个被烧成重伤，到医院抢救终于活了过来。
小小又翻到之后更为离奇的学生失踪事件，据报道学生名叫“李晓华”，是一名初中一年级新生十二岁之前都在儿童福利院长大，后来被一对好心的李氏夫妇领养走，送去青沐中学读书，没想到有一天孩子一直没有回家，找遍了整个校园都没有他的身影，警方怀疑是人口拐卖，走访了许多周边的居民，但都搜寻无果，只有当作毫无头绪的“人口失踪案”处理了，后来也没有下文。
到现在为止这个事件到处都是疑点重重，不过小小看着李晓华在报纸上已经发黄的照片，虽然油墨印刷把脸印刷地黑乎乎的，但是这幅五官和轮廓却让她发现了一点别的线索。



 第二章神隐学校（8）

中午时分，梁校长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市医院，推开病房的门，只见奥罗、边木和方老师三人围在一张病床前。
只见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提了提滑脱到圆润的腹部以下的裤子，步履蹒跚地靠近病床：“我听说许一飞找到了，他现在怎……”话还没说完，他满脸惊讶地望着病床上的人，“怎……怎怎么是她？”
病床上此时躺着的是一位不省人事的老婆婆，她皮肤黝黑，骨瘦嶙峋，齐肩的短发黑白相间，如果仅凭样貌猜测大概已有六七十岁。然而令人印象最最毛骨悚然的，是她的整个右脸曾经被严重烧伤到变形，疤痕一直延伸到脖子以下。
奥罗双手环抱胸前，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梁校长，冷冷地问道：“她是谁？”原来昨夜奥罗刚准备使用灵力窥视墙壁内部，感到脚踝被人紧紧抓住，随后就松开了。奥罗回过头来发现一名瘦弱的女性虚弱地趴在地上，听到脚步声，用最后一点力气下意识地抓住了来人。在确定生命体征之后，奥罗以最快的速度将她送到了急诊。
梁校长的面部表情从刚开始的惊讶转变为轻蔑与嫌弃，以不屑的口吻答道：“嗨，她就是我们学校的保洁，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当时她来应征的时候看她可怜，又不要钱，管吃住就好了，也没多想人事部就把她招了。平时也不说话，我们都叫她哑巴，你看她那样也怪可怜的。不过她怎么会在这里？”
奥罗沉思了一下，把昨天晚上去学校办公楼地下室调查的事情跟梁校长说了一遍。梁校长听完表情先是一僵，有一些紧张，随后努力想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些，然而越是想要强装镇定，越是显得不协调，几乎是在告诉你那里有什么问题。最后梁校长语气不那么愉快地说道：“没想到你们公安办案像个贼似的偷偷摸摸，小心我去……”话还没说完，边木突然冲上前一把揪住梁校长的衣领情绪有一些激动：“你就去干什么？”
方老师赶紧上前使劲拉开两人，示意他克制自己的情绪，虽然奥罗跟方老师也不知道为什么边木的火气这么大，梁远光固然对待员工的态度很恶劣，但还不至于要动手的地步。
边木终于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冲动，恶狠狠地瞪了梁远光，随后摔门而去。梁远光被这么威胁一下先是有些诧异，随后也有些气急败坏，嘴里骂骂咧咧的，也是被刚刚边木的表情震慑住了，并没有过多纠缠，只是一边嘟哝着要跟他们的上级告发，一边转身赶紧准备离开。临走前，奥罗还是问了一句：“梁校长，请问你知道办公楼地下13号房间在哪吗？”梁远光走到门口停滞了一下，沉默了刹那，转过身投来一个不安的目光：“你……你是不是也疯了，你昨天都下去看过了没看到只有12个房间吗？”
真是太不会撒谎了。
等梁校长走后，奥罗捏住自己的下巴，仿佛在思考什么事情，这时方老师瞅了一眼手表，说接下来自己还有课，准备告辞，奥罗此时突然开口：“方老师，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哦？警察同志您问吧，知无不言。”方老师就近坐在了病房看护用的板凳上，整理了天蓝色的衬衫。
奥罗走向门口，轻轻关上了门，然后面向方老师，问道：“请问方老师你昨天下午放学去了哪里？”
“哦，我布置完作业就在办公室休息了一会，然后坐公交回家了。”方老师平静地答道。
“你见到许一飞了吗？”奥罗继续问道。
“嗯……是的，许一飞前天的作业有一点问题，我就让他下课稍微留了一下，不过很快的，5点半我就让他走了。”方老师稍微回忆了一下，神色没有紧张。
“我早上就想问了，没有人通知你你怎么过来的？”这件事发生的很突然，又是在半夜，除了梁校长、边木还有小小，奥罗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说来也是巧合，我家其实就在这里不远，上午没有我的课，我就想来探一探许一飞的病情，准备离开的时候刚巧就路过了这间病房，还以为是几位同志受伤了呢。”方老师有条不紊地回答。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奥罗后背倚在墙上，双手环抱胸前，一直注视着方老师的目光突然犀利了起来，“你知道13号房间在哪里吗？”
“没听过。刚刚校长也说了，他也不知道。”方老师依旧从容，笑容可掬。
有那么一瞬间，也可能是错觉，奥罗仿佛注意到方老师表情有了一点细微的变化。
就在方老师刚刚起身离开时，病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原来是老婆婆已经醒了，此时她正注视着方老师离去的背影，眼里充满了惊恐，就像是在看一个不属于人间的的恶魔。



 第二章神隐学校（9）

依据奥罗的指示，小小则继续之前的背景调查工作，本来这项工作该交给边木的，但边木当时并不在陈氏夫妇提供的一个临时办公地点----某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所以只有她留守，中途边木回来过一次，不过只是休息了两三个小时又出门了，转眼间已经到了天亮。
“咚咚咚——”门口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这才早上六点钟，肯定不是客房服务，而奥罗或者边木回来的话会有门卡。在没有发现扩张性的灵力波动后，小小判断只是普通人，于是走过去开门。
是陈氏夫妇。
也顾不上打招呼，陈夫人见门一开急呼呼地要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着：“我找到了一点东西，你们来看看。”小小也没有阻拦。另一边，陈先生虽然非常着急，但还在为妻子的莽撞向小小道歉。
刚刚坐在米色的欧式布艺沙发上，陈夫人就慌忙地从手提包里抽出一本粉色的软面抄，由于太过仓促，小化妆盒也随之掉了出来，但陈夫人丝毫没有去捡，只是急切地看着小小。
小小拿起软面抄，只见“姓名”那一栏是用工整清秀的字体写了“陈小芙”三个字，往后翻去，上面都是九年义务教育必背诗词，而且字都是赏心悦目，然而越往后去发现越不对劲，字体越歪扭，还有好多错别字，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尤其是最后用过的那一页上，是彩铅画的一副简笔画，更确切地说，像是涂鸦，依稀可以分辨出，中间有一扇矩形的门，门上是一个黑色英文字母B，旁边三个“火柴人”手拉着手，其中一个仿佛是女生，因为有一条三角形画的紫色的裙子。
“怎么样，有什么结果吗？”陈夫人焦急地询问道。
“女孩失踪穿的什么。”小小面无表情地回答。
“嗯……一件黑色短袖和一条黑色裙子。”
“这幅画上这个应该是女孩。”小小指了指那个穿裙子的人物。
陈夫人夺过软面抄，端详了一下，问道：“那这两个人呢？”
“不知道。”
“那这画的哪里？”
“不知道。”
“这两个人是绑架我女儿的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陈夫人气急败坏的朝小小怒吼，“你们专家有什么用！”
陈先生见陈太太情绪失控，赶紧一边把陈夫人搂到怀里安慰，一边向小小道歉：“对不起，我们也是太急了，孩子的妈昨天一晚没睡，就在孩子屋里翻到了这个，可能就是孩子平时随便画的吧。”语气里透露一丝无奈。
小小并没有因为刚刚陈夫人的失控而气愤，起码从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女孩的本子有别人用过吗，比如男生。”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不过之前听小芙说过有个男孩就是那个许一飞经常跟她捣蛋，我们也找老师批评过他了，别的我们小芙很乖的，都教育她跟那些男孩子保持距离。”陈先生一边安抚哭泣的妻子一边回忆。
“关于女孩的异常呢？”小小依然语气平静。
“嗯……好像没有什么不寻常弄的事情，我们家小芙一直很安静。哦对了，就是一次，她晚上跑过来敲我们的房门，揉着眼睛说什么两个弟弟又来找她玩了，我们以为她做梦了，就把她抱回了床上，很快她又睡着了。”陈先生答道。
“那么这个是女孩，这两个就是那两个弟弟。”小小指着这三个小人。陈氏夫妇露出惊愕的表情，不敢相信。
“换言之，找到这个门，就找到了他们。所以你们知道这个B是什么意思？”小小的手指移向了那个字母。
陈先生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印象。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陈夫人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我之前的同学群里他们聊天时有人说‘装13’，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有人告诉我这不是13，是B。那么这里的B会不会……”
“所以说，是晚上你看见鬼鬼祟祟的方云老师在校园里游荡，就一直跟踪他到办公楼地下室，在那里被他发现，差点把你灭口？”待方老师走后，奥罗询问哑婆婆受伤前的情况，哑婆婆用手语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那我可以知道为什么你没有去报告保安，而是选择自己去冒险呢？”奥罗根据她的回答抛出了疑问。
老婆婆稍稍沉默了片刻，眼睛朝自前方望去，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 然后慢慢支撑着起己的身体，奥罗过去帮助她靠坐在床上。随后她吁了一口气，用手语讲述关于自己的故事。
原来老婆婆名叫鲁芳，1950年出生，家境原本富裕，也算是大家闺秀。后来一场关于文化的浩劫过后，被批为背景不纯，从此生活天差地别。上了岁数之后，进入青沐中学做一名保洁阿姨，虽然辛苦了一点，但是平平安安。直到有一天晚上，她跟住在学校不远处的另一名保洁阿姨在家中聊天时，突然听见外面的油菜地里有一阵犀犀疏疏的声响，两人从窗口望去，看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往学校方向而去。合计了一下，决定跟过去，然而这个决定却让她后悔一生。
这是一个壮年男子，身手矫健，穿过一整个油菜田后来到了学校外围，以非人类的动作翻入墙内，与其说是翻，不如说是直接跳了过去。两个阿姨当然没有这个能力，所以她们只能从后门，本来想告诉一下当天值班的保安，谁知道巧合的是，后门值班的大叔偷偷溜出去喝醉了瘫倒在桌上，鼾声如雷，门也虚掩。无奈之下两人进了校园想看看到底那个人想要做什么。
与这次一样的是，那个男人溜达了一大圈也是走近了后勤部的地下室（当时这里是后勤部，还不是办公楼），有非常多的储物间。其实两个女人当时怕的要命，本来自己也比较胆小，害怕冒险，只是想本本分分地把日子过好，没想趟这趟浑水，是另外的阿姨执意要如此。她们最后还是从楼梯走了下去，谁知她由于过度紧张，一个踉跄摔倒，不小心打翻了楼道间的垃圾桶，巨大的声响明显惊动了那个男人，只听见漆黑的走廊里传来急速逼近的脚步声。两人都紧张到了嗓子眼，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更是站不起来了，只是一个劲地哭泣，同伴不忍丢下她，只有大声呼救，并且背上她逃走，结果不言而喻。
在头部受到重击后，恍惚间她感受到自己被男人用手臂夹着带到某个第地方，周围一片黑暗，感受到体温在迅速流失，浑身无力。随着时间和空间的转移，周围环境渐渐明亮，冰冷的身躯也热了起来，最后一个场景，便是自己倚靠在墙上，看着那个男人在锅炉前用铁锹不断地往里面送炭，一下，两下，三下……随后血液从额头流下，蒙住了双眼……
没错，自己就是当年火灾幸存的那个阿姨，而无辜的同事则不幸牺牲了。昨晚遇见了那个似曾相识的场景，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一方面是想弥补当年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害死同伴的愧疚，另一方面是想弄清楚，究竟地下室有些什么诡异的秘密。
在讲述着一整个故事时，老婆婆的手无不在微微颤抖着，讲到激动的部分，比如滑倒，比如同伴最终被烧死的部分，泪水也会不自禁地留下，在沟壑纵横、伤痕累累的脸上滑下印记。看着眼前老婆婆的苍颜白发，再结合她的悲惨遭遇，虽然是在用手语交流，但这一切就在眼前刚刚发生一样，就像是一部令人揪心的电影。
如果所言属实，那么方老师的嫌疑非常大，包括之前见过许一飞，包括晚上偷摸在学校的行径，甚至是他也是失踪女孩陈小芙的代理班主任。况且每一次突发事件之后，他都会出现在受害人身边。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什么每一次都不会痛下杀手？学校地下室究竟藏着些什么？而且，他的灵力与普通人无异，看着并不会使用灵术。除非……
“嗡——嗡——”奥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来电显示是小小的。
“少爷，我在办公楼的地下室，我想这里有一些你想要看到的东西。还有，关于方老师……”突然手机那头传来一阵闷响，随后就听见重重的撞击声，像是手机掉在了地上。
“小小？小小？”
只剩下“哔——”的忙音。
与此同时，望着自己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的红色亮点停留在了地图上指示青沐中学办公楼的位置，正在机械地闪烁着，边木面无表情，只是对着手机麦克风讲了一句：“开始吧。”



 第二章神隐学校（10）

等到学生都放学走完，校园里人数寥寥无几的时候，奥罗再一次来到了疑云密布的地下室。他明显地感觉到，这里灵力场的压迫感比昨天更强了，如果在这狭小的空间爆发灵力之间的战斗，威力会大打折扣，甚至让自己受伤。
然而奥罗丝毫没有退后的意思，因为再往前走仿佛谜题就快要揭开了。
重新回到晚上面对的那堵墙，思考之间，他觉得脚下硌到了什么硬物，只见墙角的暗处有什么东西反射出白光，弯下腰捡起来发现，是一颗浑圆的珍珠，上面还沾了暗紫色的污渍，像是凝结的血渍。这颗珍珠他认得，是小小锦缎旗袍领口处的装饰物。看来小小就是在这里失去联络的。
奥罗攥紧了手中的珍珠，站起身重新端详眼前的这堵墙，奥罗汇总了之前的想法，之前他们都刻板地认为，幕后黑手可能有灵术背景，然而在发现周围相关人员的灵力没有异常后，他意识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奥罗闭上眼睛，将个人散发的灵力场降到普通人范围，心如止水，尽量让身体处于放松状态，将脑袋清空。渐渐的，周围的声音消失了，灵力场核心灵力场仿佛也没有压力了，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种虚空之中，黑暗如同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袭来，浸透每一寸肌肤，直到完全吞没。
就在感官快要彻底迷失在混沌中时，奥罗猛地挣开双眼，黑暗快速散去，眼前只剩下了一扇陈旧的木门，门中央是用红漆画上的数字——13。
看来某人用幻术封住了人们对这扇门五感的感知。灵术的本质是可以控制自身灵魂产出的能量——灵力，而幻术并不需要用到自身灵魂，关键就在于那种对极细小的灵子操控力上，即它是一种可以操控周边环境中构成灵力场的微小灵力的高阶技术。很明显，有擅长使用幻术的高手，改变了这面墙周围的灵子分布，这些信号被人类的灵魂接收后，灵魂本能地使用常规的处理模式，造成了认知误差。举个例子来说就是，老师出了一道数学题，学生用常规方法可以做出来，但是当老师改变其中某些条件的时候，看上去跟原来差不多，但是学生必须用另一种方法解出来。而这里的“另一种方法”，就是排除一切外界干扰，让自己的灵魂主动适应周边灵子分布，尽量同化，于是障碍自然就清除了。
但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幻术对僵尸类的生物是无效的，他们有着自己的一套处理周边信息的机制，与普通生物是不一样的。
奥罗轻轻地转动了木门的把手，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然后缓缓地走了进去。但是奥罗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进入房间的一瞬间，一旁12号房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方云老师悄悄地出现在了走廊上，注视着这一道本不该存在的门。
下班过后，百合将梁远光约在了校长办公室，说有一些私密的事情想跟他谈。其间言语暧昧，无不让人心神荡漾。
梁远光自然心花怒放。
这几天既要应付陈氏夫妇的质问，又要与奥罗等人斡旋，加上学校关于海外合作项目工程的接洽，神经真的是紧绷到了极点。这会儿看到百合给自己发过来的消息，烦闷削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男性原始的邪恶欲望。
处理完手上一些事情后，梁远光迫不及待地推开办公室的房门，一副的婀娜的身姿直接映入眼帘。百合正在帮忙收拾桌子上的文件，后背正对着门口，s形的曼妙曲线，包臀的西裙，还有性感的黑丝，梁远光几乎不能控制**，冲上前从背后一把抱住了百合的腰，油腻的嘴巴贴在女孩儿的后颈上疯狂地舔舐，就像一只发情的野兽。
“哎呀，校长你干什么呀！”百合受到了惊吓，想要把缠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挣开，但此时她的身躯被梁远光紧紧地压在办公桌前，动弹不得。
“嘿嘿小骚货，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百合挣扎的举动不仅不能摆脱梁远光，反而被当成了娇羞。
“救命啊，救命啊，救……”百合几乎要哭喊了出来，却被校长用手堵住了嘴，而自己的裙子也正在被粗暴地掀起。
“骚货你叫什么，想死啊。”梁远光一边辱骂，一边掰扯着百合的裙底，动作越来越大。
百合流出了屈辱的泪水，任凭被暴力对待却无能为力，眼看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了。
“啊！”梁远光突然感到后脑一阵剧痛，发出一声嚎叫，停止了动作，松开双臂后退了好几步。
百合赶紧整理好衣衫，回头望去，只见边木手中掂量着一根棍子，梁远光站在他面前，捂着后脑，惊讶地注视着他。
“我日你妈，你想搞啥子！”梁远光忍着疼痛，辱骂着眼前的男人。
边木冷笑一声，抬起一脚正中梁远光下体：“不搞啥子，就是看看光天化日校长办公的英姿。”
梁远光痛得捂住下体满地打滚，肥胖的身躯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皮球。
“同志，有……有话好说。我不告你们上级了，你放过我吧！”
“呵呵，放过你，可以。”边木微微一笑，手中晃悠着手机，“那明天我们校长的威武英姿我要让全国人都看看。”
“别别别，我也是一时糊涂。这样吧，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梁远光乞求道。
“我不想要什么，就是希望校长大人带我们看看地下室的东西。”边木的目光仿佛要吞了他。
“地下室？里头是啥子哦？”梁远光还假装糊涂。
边木并没有搭理他，而是抡起棍子做出要朝他脑袋挥过去的动作。
“好好好，别打了，我带你们去！”梁远光做出防守状，生怕再次遭受重击。
边木放下手中的棍子，跟一旁的百合点了一下头，于是就把校长的手反绑起来，压着他往电梯口走去，并示意他不准出声。
百合整理了情绪，跟着边木出门，临走之前还被校长恶狠狠瞪了一眼，嘴里嘟哝着：“臭**，敢阴我……啊——”
边木在他的小腿上又补了一脚。



 第二章神隐学校（11）

13号储物间跟许一飞脑海中残留的场景布置一模一样，所以可以确定的是许一飞之前确实来过这里，但是一个孩子，没有任何灵力基础，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的？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有人带他过来；另一种是有人给他施加了某种幻术，引导他过来的。
这里周围堆满了杂物，遗弃的桌椅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末的风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有一些扎眼的便是倚在墙面的一个破损的书橱，因为只有它没有落上灰尘，可见是经常有人使用的。奥罗走上前去试着挪了一挪，发现书橱是可以挪动的，于是稍微使了一点力气，只听见“咔咔”的实木与水泥摩擦的噪音，书橱被顺利挪到了另一侧，原来在这后面还有一道暗门。奥罗通过灵力注入发现后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看来关于这个学校的秘密就藏在这道暗门后面。奥罗将灵力提高到战斗姿态，轻轻地打开了门，本以为会有什么奇袭，眼前的一幕却连见多识广的奥罗也惊讶了一番----一片广袤的油菜花田映入眼帘。
边木和百合押着梁远光也来到了地下室，由于体型肥硕又高度紧张，梁远光满脸通红喘着粗气，油亮的脑门上汗水不停往外渗。
“快，带我们去藏东西的地方！”边木恶狠狠地命令道。
“啥......啥子东西？”梁远光眼神闪烁不定。
“还在装蒜？！”边木又踹了梁远光小腿一脚。
“哎哟，祖宗诶。地下室你们也来了，啥子都么得啊，都是一些杂物。”梁远光露出痛苦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看来刚才的那一脚还是挺重的。
见梁远光还是不肯说，百合擦干了眼泪，语气冰冷地说道：“那个银色的保险箱。”
听见“保险箱”三个字，梁远光突然警觉了起来：“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用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东西交给我们！”边木以为梁远光承认了罪行，大声呵斥道。
梁远光目光躲闪，沉思了片刻，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警官，姑奶奶，求求你们了，我就只是个看东西的，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们不要再为难我了行吗？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
边木没太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一些不可描述的照片和录像吗，为什么是“看东西”呢？难道还有同伙？没等边木缕清楚思路，百合弯下腰，在梁远光耳边嘀咕了一句：“如果你不带我去，我现在就杀了你。”
梁远光闭上眼睛，露出绝望的神情，只得缓缓起身，向地下室的尽头走去，百合紧跟其后，边木抓了抓脑袋，也跟了上去。梁远光指了指地面，只见地下室走廊尽头的水泥地上有一米见方的水泥颜色跟周围不太一样，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边木蹲下来，用手指敲了敲，果然是空心的，没有费太大的力气，这块水泥板就被抬了起来，下面仰面躺着一个银质的保险箱，是那种老式的滚轮锁，就是把滚轮滚到固定的圈数固定的数字就会打开。
“密码。”百合的声音让边木都感到不寒而栗。
“这个我真的不晓得啊。”梁远光看起来不像是说谎。
“百合，要不我......”边木刚想说把箱子带走找人开锁，只听见梁远光一声惨叫，边木回过头去，眼前的场景令他终身难忘：梁远光的胸口被一只血淋淋的利爪穿透，而在黑暗中，某种不知名的野兽两眼放出幽幽的绿光。
奥罗走在无边的油菜田间，这个事情真是太魔幻了。按理说地下一层是不可能存在这么广阔的天地的，本以为是幻术作祟，但是身边的一切，包括田野，天空，鸟鸣都无比真实，甚至吹在脸上的风都混杂着泥土的味道，任凭自己如何调节灵力适应，都看不出是幻术的痕迹。那么解释似乎就只有一个：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如果这个事实成立的话，就说明在这个维度里，有一个与学校重合的空间存在，这似乎也解释了为什么学校的灵气浓度异常，不过如果是人为建造的这个空间......那这个人的灵力层次真是太可怕了，仿佛不是这个世界应该存在的。
“叔叔，你是来接姐姐回家的吗？”突然不远处传来稚嫩的男童声音。
奥罗循声望去，只见油菜花间站立着一个面容精致的男童，衣着像是民国时期大户人家小孩的装扮，他正在望向这边咧着嘴笑。
“这个姐姐，应该是小小吧。”奥罗心想。开了冥火之眼观察了一下男孩的灵魂，虽然有一丝违和，但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罢了。奥罗朝他点了点头，孩子笑得更开心了：“姐姐好厉害呀，果然有一个叔叔过来了！叔叔，我带你去找姐姐吧！”
在茫茫的菜田中特别容易迷失，走了大约十分钟奥罗已经分不清方向了，他很惊讶这个小孩子居然能记路记得这么清楚。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奥罗想要问出点消息。
“我叫刘玉，娘亲说我像玉一样干净。”小男孩儿回答道。
“那你妈妈呢？”
“娘亲她走了，她说我得了很重的病，我在这里才能治好。不过芳姨对我可好啦，娘亲不在的时候就是芳姨在照顾我，我也好喜欢小萝卜和花花，但我还是有点想念娘亲，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男孩子的声音逐渐变小，似乎不愿意再说下去。
听到“芳姨”的时候奥罗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正想再问下去发现二人已经来到了一栋小木屋前，房屋内传来孩童的欢声笑语。
“姐姐，小萝卜，花花，你们快出来啊，叔叔来啦！”刘玉对着木屋吆喝着，一阵短暂骚动过后，两个小朋友跑了出来，后面是熟悉的小小的身影。
三个小孩围到了奥罗的身边，其中那个唤做“花花”的女生，正是失踪已久的陈小芙，身上穿着的还是失踪时的衣服。
“小芙，你爸爸妈妈让我来带你回去，他们很着急。”奥罗开门见山。
陈小芙一听要带自己走，脸上露出了极不情愿的表情：“叔叔我不要，我不要回家，我不要练琴，我不要上学......”
刘玉知道小芙要走了，虽然也很难过，但还是安慰一下这个妹妹：“花花不要哭，我以后会来看你的，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不然我们拉钩吧！”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聚焦在刘玉和陈小芙身上时，不远处，一个青年热泪盈眶，他紧紧注视着那个穿着白色短袖的男孩子，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生气，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晓华......”



 第二章神隐学校（12）

边木惊恐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握着手电筒的手瑟瑟发抖，唾沫卡在嗓子眼儿竟然忘记咽下去。梁远光的躯体被粗暴地丢到一边，些许血液飞溅到边木的眼镜上。怪物一步一步向边木逼近，终于完全走进了手电的光圈内，一览无余----一米八左右的高大身躯，浑身长满浅灰色的毛发，狰狞的面目像是某种犬科动物，上下颚一张一合，两排尖牙不停向外吐出热气，喉咙发出低沉的嘶吼。
“可恶，你......难道你是，狼人？”
从前部门里有普及过“行尸”的知识，小小是属于标准“行尸”----僵尸，不老不死，灵魂与肉体特殊融合，独立于两界之外，超脱世间的生死规则。他还有其他很多亚种，比如传说中的“吸血鬼”和“狼人”，有传言是行尸病毒在传播过程中与蝙蝠和野狼基因融合变异而形成的新型物种，但个体究竟是如何发展的至今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相关研究被收录在全球最大的秘密资料库“secret vault”中。但是可以确定的事，这些亚种都存在自身的缺陷，如今世界各大机构面对行尸亚种的威胁时，都有一套统一并行之有效的方案，比如紫外线会让吸血鬼皮肤溃烂，银质物品会灼伤狼人并大幅降低其恢复能力。影视作品中的相关情节有时候并不完全空穴来风。
“哈哈哈哈哈，小子，不错，你们国家的警察不都是白痴。”百合发出浑浊的笑声，边木这才发现，原来她的中文发音真的非常标准。
“呵呵，你费尽心思到底想要什么？”边木的大脑在处理了如此多的信息之后，得出“先冷静下来”的结论，问一问对方的目的。
“喂，小子，你们男人一个个的都是蠢货，稍微有美女投怀送抱就什么都信了。这座学校蕴藏着巨大的灵力，我们就是想找到这座学校的秘密，控制这股力量。”百合直勾勾地盯着边木。
对方确实用了“你们”这样的复数词汇，看来还得继续套出一些消息：“哦？既然你们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大力气。一只狼人的战力可以顶上一只普通人类军队，就连我们都没有办法保证可以跟众多数量的你们战斗。”
“呵呵，小子，你是不会明白将军阁下的宏伟战略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打开这个保险箱，不然我随时可以咬碎你的喉咙。”百合伸出利爪指向坐在地上的边木，语气严肃地威胁道。
边木，看了看狼人，又看了看旁边的保险箱，笑了笑：“你怕银吧。”
百合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确实如此。所以必须由你帮我打开这个箱子，梁远光那个蠢货已经没有用了。”
“可是他知道保险箱的密码，你却把他杀了。”边木问道。
“小子，他不知道。我之前曾经透视过他的记忆，有关保险箱的部分被人刻意封锁了，只能隐约看见当初别人交付银质保险箱的场景，其中并没有提及密码，现在我要靠你把它打开。作为边飞的儿子，这应该不难吧？”
边木顿时心中一惊，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边飞”这个名字，这件事情如今只有局里几个高层和奥罗小小知道，这个百合到底什么来路。
“我明白了，现在这状况我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边木发现自己被逼到了角落，如果拒绝的话有可能会被折磨或者当场杀死，如果逃走的话凭人类的体能是不可能逃过狼人的追杀，更何况，狼人在黑暗中更有优势。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边木一边轻轻地转动滚轮，用手指感受机关碰撞的震动，一边故作镇定地问道。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会认识你的父亲对吧？”百合狼爪环抱在胸前，语气轻蔑地回答道，“哼告诉你也没有关系，十年前，我们曾经有过合作，在德国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啪嗒”一声，第一个数字破解出来了。
“我们需要某样研究成果来提高实力，但是德国方面却声称早已经遗失。当年撤退的时候，是我一个同僚带着全部的资料彻底隐匿了踪迹，我们也找了他很多年，直到十年之前，我们终于查到了他的下落。”
边木听着这一段不明所以的叙述，疑点反而越来越多了。撤退的时候？是东欧剧变推倒柏林墙的时候吗？还有是什么样的研究呢？
“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还一脸惊恐。最后终于交代后来这些资料被德国**收回以换取他的自由，我们推断它们只有可能被藏在‘普鲁士议会’，具体研究到什么程度了还不得而知。”
边木听过“普鲁士议会”，这是一个类似于中国“超自然管制局”的秘密机构，但是更加古老，据说在彼得大帝时期就已经成立了。机构致力于研究开发灵体武器，并对现世的灵物进行监视，但是根本没有人见过议会全貌。
“啪嗒”----第二个数字破解了。
“为了避免外交问题，上级命令我去窃取情报，而你的父亲----边飞当时由于间谍罪被日本抓到，将军大人动用关系把你父亲捞了出来，条件是帮我完成任务。‘普鲁士议会’戒备森严，只有你父亲这样强大的助力才能帮我们实现伟大的计划，说起来，作为他的儿子，你也在跟他做一样的事。”
“所以我父亲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边木十二岁那年，父亲接到上级通知，去日本执行任务，就再也没有回来，上级把他定位失踪人口，如果百合的话属实，说明后面还有别的故事。
“我们两个逃脱的时候不慎被发现了。逃亡过程中你父亲受伤掉落了悬崖，生死不明。”百合说的云淡风轻。
“啪嗒”----最后一个数字也破解了。这种老式的保险箱对于一名优秀特工的儿子来说，根本就不困难。边木轻轻地打开保险箱的门。
“最后一个问题。”边木背对着百合，语气平缓地问道。
“小子，你问吧。”见保险箱已被打开，百合一步一步向边木逼近。
“其实，是被你杀了吧。”边木猛地回过头来，眼白处布满了血丝，语气明显是压抑着愤怒。
“呵呵，知道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我马上送你去见他！”百合嘴角冷冷一笑，扬起利爪直奔边木后心窝。
边木早就料到百合不会放过他，只见他使出浑身的力气，转身举起保险箱，狼爪触碰到箱子表面，瞬间发出了“滋滋”的声音，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焦味。
“啊----”百合发出一声哀嚎，条件反射地往后推了几大步，捂住了受伤的爪子。趁着这个空隙，边木将箱子甩到一边拔腿就往外跑。
百合并没有追出去，而是快步冲到保险箱前，想要找到里面的东西，谁知箱子里空空如也。边木此时揣着箱子里的东西已经跑上了楼梯，身后传来一声划破夜空的凄厉狼嚎。他没有时间多想只有一个劲儿地跑，如果百合的话都是真实的话，这个东西绝对不能落在他们手里，得赶快跟奥罗会和。虽然关于父亲的消息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希望，但是时隔这么多年能够再次听见有关于“边飞”这个名字的种种，还是有一丝亲切的。
眼看就要跑出地下室，突然一个黑影拦住了去路。原来百合并没有紧追其后，而是顺着电梯的通道垂直爬上了一楼。边木下意识地想要再往楼上跑，结果小腿被抓住，整个人像是一根木棒被甩了出去，重重砸在一棵树上。边木头晕脑胀，动弹不得，朦胧之间看见眼前的怪物正朝自己扑将过来。
“咚----”重物撞击，伴随着人们说话的嘈杂声，是边木在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第二章神隐学校（13）

众人都对眼前的景象感到十分吃惊。刚刚方老师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一把抱住了被刘玉唤做“小萝卜”的男孩子，嘴里一直念叨着“晓华”，泪水直刷刷往下流，泣不成声。
原来当年第一起失踪案走势的男孩，正是少年时方老师的弟弟，李晓华。两人自小被父母抛弃，在孤儿院长大，形影不离。跟孤儿院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他们是真正的，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所以与其他小伙伴的情谊相比更加深厚一些。后来，兄弟俩被一对城里的夫妇看中，本想一起领养，方云鹤却因为被查处患有哮喘而失去了这个机会，年长的哥哥为了弟弟的未来，还是让懵懂无知的方晓华去过一个有父母关爱的家庭，从此方晓华跟随养父姓氏改名李晓华，由于住的并不是特别远，偶尔两人还会见面，还会一起玩耍。谁知道，那次油菜田里捉迷藏游戏，一找竟找了十年。
“少爷，即使是我也没有察觉出幻术的痕迹，这是最不寻常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小小已经走到了奥罗的身边。
“嗯。这不仅不寻常，这也是最可怕的地方。‘幽闭空间’是一种常见的空间型幻术，是修改人们对于周围环境的认知而创造的精神上的囚笼。但是破解方法也十分简单，只要把自身灵力释放控制到超出空间本身所在的灵力浓度区间就可自动破解，就像是入口的13号房间一样。幻术最大的共同的弱点就是，对于身处“混沌”的个体是无效，比如行尸。然而问题却在于这个空间是看似真实无解的，或许这个空间的灵力浓度范围已经达到了我们所在的空间本身，那么施术者本身必须有超级强大的灵力控制场。”奥罗知道如果是普通的幻术是无法骗到小小的，但是连小小也深陷其中，可见施术者实力十分强大。
“小小，你进来多久了。”奥罗突然发问。
“我想......对不起少爷，我想不到。”小小的回答冷若冰霜。
“嗯，看来这里的时间也是混沌的。虽然我知道我进来还没有多久，但是又好像是过了好多年。”奥罗注意到李晓华的身高样貌依然是孩童，按照正常的情况此时的晓华应该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了。而且，小小的额头有一道本不该出现在行尸身上的伤痕。
方老师紧紧抱着李晓华，只是在哭泣，而李晓华当然也是满脸错愕。“哥哥......哥哥”这个词汇隐隐约约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过去的记忆就像是早春等待破土的幼苗，急不可耐地突破桎梏，一幕幕回到男孩的眼前。
“哥......哥哥......”晓华不受控制地吐出了这几个字。是啊，自己原来还有一个哥哥，这个记忆仿佛是那么的遥远，好像几个世纪一般，却又像是发生在昨天。
“晓华，你没有变，哥哥却变了。”方老师蹲下身子，双手扶着晓华的肩膀，仔细打量着这个失散多年的弟弟。
晓华回过了神来，满脸笑容，拉着方老师，指向一边的刘玉：“哥哥，我告诉你，这是刘......”
"离他远一点！"方老师一把把晓华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语气严厉地说道：“他不是人类，他利用幻术模糊孩子的意识，把他们引诱这个地方来，你是这样，陈小芙也是这样。现在还想迷惑许一飞，还好我发现许一飞状况不太对劲，及时把他拉了回来。”
刘玉脸色突然变得非常沉重，微微低下了头，一言不发。而晓华被哥哥情绪突然地爆发吓得不知所措，傻傻地站在方老师身后。
方老师继续质问：“多少年了，你这个恶魔拆散了我们兄弟多少年？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方老师，我想应该不是他。如果他真有什么目的，你的弟弟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吧。”奥罗打断了方老师的话，缓缓走到方老师身边，“我说的对吧，芳姨？”
“呵呵呵呵呵，什么时候察觉到的。”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从房子后面缓缓走出一个老妇人，正是鲁芳。
“你.....你竟然会说话！”这回轮到方老师惊愕了。
“她可不只会说话，恐怕她的名字也是假的吧？鲁家大小姐。”奥罗继续自己的推理。
“不愧是灵管局的金牌走狗，连我的家门你都猜到了。”老婆婆缓缓走到刘玉身后，温柔地将他揽到怀里。
“作为中国第一幻术大家鲁家当然可以猜到。这个规模的幽闭空间只有家主级别的才能做到吧。半夜出现在学校地下室本身就极不寻常，之后的一番说辞想把线索都引向方老师。当然方老师也不是无辜的，小小头上那一下是你干的吧？”奥罗发问间把脸对向了方老师。
方老师脸涨得通红，咳了一声，小声说道：“我当时还不清楚你们的真实意图，怕你们打扰我找到晓华的计划，所以......”
“鲁家如今已经没落了，你跟这孩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的目的是什么？”奥罗没等方老师说完，继续向老婆婆发问。
“呵呵呵，你真的很聪明，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鲁家大小姐并不是我，而是我家少奶奶鲁幻，这个空间也是少奶奶为了我们家小少爷创造的。”说着轻轻抚摸了刘玉的头。
“小少爷身患重病，是先天灵气太重，肉身承受不住，性命堪忧。少奶奶不忍心小少爷早夭，于是利用全部灵力，包括自己的生命，创造了这么一个世外桃源。”说着说着鲁芳眼角划过眼泪，“少奶奶临终之前嘱托我一定要照顾好小少爷，所以我们两个相依为命，直到后来这里盖了一座学校。我只能混到学校里面去当校工，可以保护这个地方不被外人染指，谁知那个辜负少奶奶的负心汉竟然想要过来带走小少爷，我断然不能交给他，可惜我能力不够，打不赢他，但是他也没有找到入口，只能一把火烧了学校。”
“别......别说了，芳姨。”沉默许久的刘玉终于开口说话了，“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害怕寂寞，你就不会做后面这么多事情，他们就都不会来。”
“别说傻话了，我鲁芳一辈子侍奉少奶奶，现在少奶奶不在了，小少爷你就是我的一切。你没有错，谁都没有错。”鲁芳再次充满怜爱地摸了摸刘玉的头，“我们回到以前那样，今天的事情就都当作没有发生。”
说完，鲁芳五指张开，将一只手伸向众人的方向，霎时天昏地暗，狂风大作，油菜田那边涌起诡异的波纹，多年的经验告诉奥罗：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来了。



 第二章神隐学校（14）

周围的油菜田刚刚还是一派安静祥和的景象，此时，油菜花瓣像活了一样纷纷脱离花茎旋转上升到空中，形成数道金色的龙卷风，直插云端。待花瓣集结到一定高度猛然转向，朝奥罗众人所在的位置杀将过来。
“小小，这不是灵力攻击，用尸气墙保护大家！”奥罗通过冥火之眼发现这些花瓣所流经的地方并没有灵力流动，所以它们并非是由庞大的灵力驱动，而似乎是利用空间自己的意志。
小小做出一个向前推的动作，一道无形的墙壁横在众人身后，而奥罗瞬间制造了一面高浓度的半圆形灵力护盾护住了前方和上方。下一秒，两面墙上纷纷传来“噼里啪啦”的撞击声，仿佛无数刀片切割着墙壁，而被挡下的花瓣在众人周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地面堆叠。方老师用身体紧紧护着李晓华和陈小芙，难以想象如果不是奥罗和小小，自己和这两个孩子会变成什么样。
“方老师，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奥罗眼神专注着前方，维持着灵力护盾，“你是怎么发现13号门异常的，作为一个普通人，你学习过灵子控制么？”
方老师咽了一口唾沫，回答道：“其实在晓华失踪的这些年里，我尝试过无数的方法去寻找他，就在我快崩溃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能让木偶说话的人，从此我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灵偶师么......”奥罗这么想着。
“他不是个善于交际的人，但是他教会了我一些东西，并让我为了自己爱的人去使用这些知识。如果不是他，我可能至今也无法找到晓华。”方老师言语中透露着感激之情。
“听着，我们撑不了太久，这些花瓣上没有灵力，我的火焰烧不了。一会儿只有靠你自己了。”不知道是不是方老师的错觉，奥罗还是十分冷静，但声音中仿佛透出一丝疲惫。
看着无数的利刃不间断倾泻在对方身上，他们的空间被越压越小，无边无际的花潮却丝毫没有减退的趋势。刘玉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那些刀子就像一个一个落在自己身上，他不忍心看着多年的玩伴落得这种下场。
“芳姨，放他们走吧，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了。”刘玉的眼眶湿红。
“小少爷，我都是为你好，如果今天不把他们消灭，今后这个地方就不再安全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跟少奶奶交代啊！”鲁芳的语气也很坚决。
“可是......可是爹爹不是已经找到这里了吗？爹爹一直看着这里，也许早就不安全了。”刘玉抓紧了鲁芳的衣服。
“不准你叫他爹爹！那个负心汉，叛徒！你娘走的时候他在哪里！还有那个梁远光，视财如命的狗奴才，如果不是他不知道内情，我早就杀了他！”鲁芳凶狠的语气吓得刘玉都哆嗦了一下。
“小少爷，听话，这个事情结束之后，就我们两个生活在这里，一切重新开始。”鲁芳转变态度宽慰道。
可是刘玉一直生活在这里，是晓华和小芙让他感受到了“友情”，他第一次有了真正的朋友。刚刚的话鲁芳已经跟他说过很多次，但这一次无法再说服他，或者说，他自己无法说服自己。
就在刘玉内心纠结的时候，一声“噼啪----”从奥罗等人处传来。墙碎了。
一阵风吹过，花海被吹散，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鲁芳赶紧捂住了刘玉的双眼。
奥罗保持着刚开始的姿势像一座雕像矗立在那里，不同的是此刻他身上插满了又花瓣化作的利刃。而小小匍匐着护在方老师和小个小孩身上，也被扎成金色的刺猬一样，地上的鲜血像一个小池塘，已经分不清是从谁的身体里流出来的。
鲁芳施加了一层幻术，将金色花瓣和鲜血抹去，带着刘玉走到几人跟前。这时，小小的躯体动了一下，鲁芳顿时一惊：难道还活着吗？即使是行尸在这个空间里也无法轻易自愈，因为时间的概念是模糊的。
动的不是小小，而是方老师。他艰难地站起身，晓华和小芙安然无恙。方老师先是把小小的躯体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站在两个孩子身前，大口喘着粗气：“求......求求你，放了两个孩子......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看来他的伤势也非常严重，浑身上下衣服都被撕烂了，白色衬衫早就被鲜血浸透。晓华和小芙在一旁不住地抽泣。
“不可能。我不能让你们出去。”鲁芳伸出手，脚下的花瓣不安地震动起来。
这时，刘玉突然冲到鲁芳面前，张开双臂要保护身后的人：“芳姨，求求你，放过他们吧！他们不会说出去的！”
“小少爷，快让开。”鲁芳眼睛直勾勾盯着方老师。
“既然这样，你先杀了我吧。”刘玉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眼神中透满了坚毅。
“小少爷，你怎么这么傻！他们会出卖你的！”鲁芳焦急地说道。
“芳姨，你对我一直都很好。我知道我的身体不能去外面的世界，但是花花和小萝卜，他们带给了我一个全新的世界，告诉我，我并不孤独。其实我能活到现在，已经没有遗憾了。这次无论怎么样，求你让他们离开。”刘玉再一次恳求鲁芳。
鲁芳此刻已经有些动摇了，就在这一瞬间恍神的功夫，她的脖子被什么利刃架住了。
“这孩子说的没错，你们只是一味地用你们的方法保护他，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奥罗不知何时绕到了鲁芳身后，地上的小小也站了起来。
“怎......怎么可能，你不可能还活下来的！我明明看见你已经......”
时间回到数分钟前。
“听着，我们撑不了太久，这些花瓣没有灵力，我的火焰烧不了，一会儿只有靠你了。”奥罗镇定地说道，“我有一个方案。方老师，你在我和小小身上施加一点幻术......这么说有点不太恰当，应该是你调节一下在我们身体周遭的灵子，制造出伤口和失血过多的假象，我们会用外壳保护自己。到时候她过来确认的时候你想办法引开她的注意力，我会借机脱身，近战她就没有优势了。”
“可......可是我没有信心......我从来没有施加幻术的经验......”方老师没有底气。
“只有这个办法了，两个孩子的安危都在你的身上。”奥罗带有一丝命令的语气说道。
看了看怀中瑟瑟发抖的孩子，方老师决定一试。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但是如果只是你们身上的血迹还好糊弄，地上的血迹怎么办呢？”
“呵呵，小小，辛苦你一下喽。”奥罗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
小小默不作声，神情似冰爽一般冷峻。
“哈哈哈哈哈-----”鲁芳仰天大笑，“看来进攻应该更久一点。既然落在你们手上，我无话可说。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放不下这个孩子。”
“呵呵，我不会杀你的，只是需要你告诉我们怎么出去。”奥罗问道。
“我不会告诉你们的，杀了我吧。”鲁芳闭上了眼睛。
“关于这个，我可能知道......”场面僵持不下时，刘玉说话了，他此时已经坚定了自己的选择：“这个地方是娘创造的，她过去用自己的血炼制了一枚石头，然后以这个石头为中心建立了这个空间，与现世连接的出入口也在那里，就是你们看到的地下室的那间门。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找到这个中心的位置，就能找到出口所在。”
其实这些规则奥罗都知道，但眼下的问题是，这个空间如此庞大，但由于寄生于现世空间中，所以并不稳定，相对位置是不停在变的，导致来时的路并不一定是离开时的路。
场面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突然空间发生了剧烈的震动，地面开始龟裂，所有人都无法站稳。
“难......难道说宝石移位了......”鲁芳目光呆滞地看着天空，神情写满了绝望，“梁远光那个狗奴才，废物！”
奥罗本能的嗅觉告诉他机会来了，于是将鲁芳推到小小身边，把浑身的灵力聚集到右手指一点，朝地面裂开的地方重力一击，只听见“轰----”一声，裂痕向周围迅速扩散，霎时间地面塌陷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所有人都掉了下去。



 第二章神隐学校（15）

边木即将陷入昏迷之中，百合以猛兽的迅捷扑向他，眼看即将拿到保险箱里的物品，突然空中传来“轰----”的巨响，凭空出现了一个黑洞，一个人影落下，刚好砸在了百合的身上。随及另外几个人影也从洞口坠落，奥罗瞬间发出一个灵力场减缓众人的掉落速度，并控制力场将他们托在了一边。
方老师揉了揉脑袋，赶紧检查两个孩子的安危，他们自始至终都紧紧抱着方老师，并无大碍，只是都晕了过去。小小落地之前也用尸气包裹了鲁芳和刘玉，鲁芳受了一点轻伤。
“那......那是什么！”刘玉惊恐地指着奥罗身下的怪物。
奥罗稍作调整，翻身跳在一边，摆出攻击架势，警觉地看着地上的怪物，而此时，小小已经来到边木的身边保护他。
百合缓过神来，发现奥罗正站在对面，心里暗忖：“没想到他还是来了。”仔细端详了一下形势发现对自己十分不利：自己四面分别站着奥罗、小小、方老师和鲁芳。现在要想再拿到东西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
“你是那个女秘书吧。”奥罗看了看一旁的边木，说道，“本来像将计就计，看看你想耍什么花样，结果却意外地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呢。”
“什......什么？你是百合？”方老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娇美动人的妹子竟然是一头发狂的野兽。
“哼......梁远光的**，早就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鲁芳倒是没有太过意外，随即朝着奥罗的方向讥讽道，“不过原来你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家主人的灵石。”
“哈哈哈哈哈哈，灵石么......原来这才是这个地方灵力这么庞大的秘密。梁远光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死的。”百合仰天大笑，野兽特有的嘶吼声在寂静的学校听来诡异异常。
“什么？梁远光死了？你到底是谁！”鲁芳这时候也糊涂了。百合并没有理会鲁芳，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奥罗身上，因为她知道论个人战力，另外三个可能都不是她对手，而奥罗，却是自己绝不想碰上的存在。
“奥因马洛，奥因家族最后的血脉，冥火之炎。”
“你知道的还挺清楚。我以前见过你吗？”奥罗倒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他一直隐约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呵呵，你不记得我了，但是我确实认得你，很久很久之前。不过现在计划既然被你们发现我也没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了。”百合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如果灵管局的人过来，事情就会变得更加麻烦。
“在你说出幕后主使之前，你可能走不了。”奥罗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行尸虽然不死不灭，灵肉一体，但是冥火之炎对对普通人只会伤及灵魂，但对于行尸来说，肉体和精神的双重伤害，痛苦万分。
“没错，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想要阻挡一只狼人，你也的看看是什么日子。”百合微微抬起头，“时间差不多了了。”
奥罗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妙，今夜是月圆之夜，天空的云层正慢慢移动，第一缕月光洒在了百合的身上。
“大家快点散开！月圆之夜，鬼哭狼嚎！”奥罗大叫道示意众人离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百合的身高暴涨到了两米左右，双眼反射出红光，獠牙变得更加锋利。此时她向尚在昏迷中的晓华和小芙扑过去，以方老师的能力根本无法保护他们。千钧一发之际，奥罗左眼瞳孔变成翡翠色，射向方老师前面的地面构筑了一道火墙，但即使这样他也不敢保证可以保护到他们。
然而百合刚刚只是一次佯攻，在奥罗构筑火墙时，她猛的转向相反的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得无隐无踪。校园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有风儿吹着树叶在低鸣。
一周后的午后，市医院某病房内。
“咚咚咚----”边木正病床上看《德库拉》这本小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边木抬起头，来人正是奥罗和小小。
“恢复的怎么样了。”奥罗语气虽然听着有点冷，但边木知道奥罗是发自内心地在关心他。
“哈哈，我快好啦，很快就能继续执行任务了！”边木做出一个秀肌肉的姿势。
“你先躺着。”奥罗没好气地说，“不然再被别人扔出去。”
“这......这次是意外！都是为了完成任务，牺牲一点在所难免。对吧，小小？”边木见没在奥罗那儿讨着好处，便把目光投向了小小。
小小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默默走出了房门，边木只得苦笑两声。
“哎对了老大，灵管局的人来找过我了，他们似乎对你的说辞不太相信呢。”边木突然认真地说道。
“呵，梁远光在当地也算是个人物，最后把责任都归结到狼人身上也是迫不得已。”奥罗语气也有一丝无奈。
“是啊，学校的灵力场这么强大也不是闹着玩儿的，最后把那个洞不上也花了不少时间呢。对了，刘玉他们怎么样了？”边木继续问着后续结果。
“我已经拜托贾老板秘密把刘玉和鲁芳送去我美国朋友那里了，当然灵石也交给了他们。刘玉的问题主要是体内灵力过大，肉体无法承受，随着时间的增长会彻底崩坏。我的朋友会帮他肉体加一层限制器，抑制体内的灵力。不过现在还有几个谜团没有解开。”奥罗捏住下巴作推理状。
“是那个狼人的幕后主使吗？”边木问道。
“这只是其一，但在我看来这不是主要问题。”奥罗说着自己的推理，“现在百合已经被全面通缉，短期内不会再出现了。我比较好奇刘玉的父亲是谁，他可能跟梁远光背后的支持者是同一个人。这个人的背景、能力和财富都是非常夸张的。”
“可是，即使是这样的人，也会想抹杀掉自己的孩子来隐藏自己呢。”边木的言语中充满了鄙夷。
“不，我不这么认为。”奥罗反驳了边木的观点，“因为在那个保险箱里面我发现了一行用冥文刻的字：’永念吾儿‘。也许他当时烧了学校，还有后来找人隐藏这个地方也是为了保护刘玉的秘密不被外界知晓吧。”
与此同时，在前往纽约的汽车上，刘玉头侧靠着车窗，树枝的阴影在他的脸上像变换的灯光。
“小少爷，你好像有什么高兴的事啊。”鲁芳察觉到了刘玉嘴角的微笑。
“嗯......没什么，这是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美丽啊。”他回忆起以前跟晓华还有小芙的快乐时光。尽管他们的记忆被修改，里面已经不再有他，但是他珍惜那个时候的每一个瞬间。
“哎，原来的地方多好，外面真的太危险了，不知道那个什么罗是不是骗我们。希望别再出什么事......”鲁芳嘴里碎碎念，她直到现在对奥罗还是将信将疑。
刘玉微笑着没有答话，手握紧了赤红的灵石，就好像握着妈妈的手一样。



 第三章娱乐至死（1）

如果把城市比作是一枚硬币，那么白天是它的正面：光鲜亮丽，生机勃勃，每个人都用油彩在脸上画出一个笑容，取悦同事，取悦上司，取悦朋友，取悦爱人，取悦每一个与你相关的人；夜晚则是它的背面：龌龊腐朽，纸醉金迷，白天的温馨当然无存，只剩下社交软件上的诋毁谩骂，堆积如山的速食食品包装盒后的蓬头垢面，亦或者是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扭曲的肉体。
魔都繁华商业区的某座地下酒吧里正在举行着一场名为“灵魂盛宴”的万圣节主题派对，地下广场的入口处，两名兔女郎装扮的性感少女朝着路过的路人调皮地眨眼，男性游客无论哪个年龄段的，都忍不住要瞟两眼，因为即将步入冬季的城市很少能看见光滑的大长腿了。
舞池中央，两名身穿比基尼的女孩绕着钢管尽情跳舞，时不时有派对上的客人朝着台上撒一叠一叠粉红的钞票，伴随着韵律感极强的节奏，她们更大幅度地扭动自己的身体，台下时不时发出暧昧的口哨声。客人们也不甘示弱，跟着DJ摩擦出来的打碟音疯狂地扭动，时不时还与身边的人进行贴身互动。他们有的是不务正业的社会人士，有的是白天上班的公司白领，还有的是乖巧文静的学生，此时的他们，就都像是灌满酒精和药物的肉块。
然而，在虚幻的光阴中，痴男怨女们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异常。
舞池中的一名女孩双手扶着钢管，两眼向上翻露出眼白，像触电了一样不停地抽搐，但此时她颤动的臀部背对着人群像是“电臀”一般，反而让台下庞大的男性群体更加兴奋，就连DJ也改变了节奏来配合这一阵骚动。
就在这种情况维持了大约一分钟之后，女孩痛苦地捂住脑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时已经有一部分人注意到了这个不寻常的情况，但是身体还没有来得及减慢扭动的频率，只看见女孩突然仰头尖叫，原本苗条的身体开始变形、膨胀，最后在某个诡异的节点，“嘭----”的一声，炸成了无数碎片，鲜血的气味弥漫了整个空间。
音乐声和鼓点戛然而止，众人被台上的惨状吓得目瞪口呆，舞池上的另外一个女生此时感受到了身上冒着热气的液体，惊恐地望着鲜红的双手，过了两秒钟，发出凄惨的尖叫声。台下的观众这时才反应过来，纷纷向出口逃去，惊叫声、骂声、金属撞击声、碎玻璃声此起彼伏，场面彻底失控。无数人由于拥挤的空间和混沌的意识状态，被人推搡在地，另一场惨剧才刚刚上演。
“老大，前几天的事你听说了吗？”边木把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牛奶倒在杯子里。
“嗯，到处都在报道。”奥罗靠在电脑椅上似醒非醒。
“唔......听说是恐怖袭击，有个舞女在众目睽睽下爆炸了。”边木从面包机里取出烤好的新鲜吐司。
“嗯，他说是就是吧。”还是不咸不淡的回答。
“喂，这也太奇怪了吧？现在****都要用舞女做人肉**去袭击夜总会？”边木不太相信报道的真实性，提出了自己的质疑，随即咬了一口面包。
奥罗睁开双眼，头侧向餐桌，看着正在吃早餐的边木，说道：“阿木，你也有进步啊。但是你要记住，你既要追求表面下的真相，也要相信表面的真相。我们不是警察。”
边木挠挠后脑，似懂非懂，于是继续啃着面包。这时正门把手转动，是小小回来了。
“少爷，我是这联络了青沐市和魔都的几个行尸帮会，并没有找到符合百合特征的人，也没有他的消息。”小小径直走到奥罗办公桌前，向他汇报情况。
这个结果其实是在奥罗的预料之中。边木曾尝试通过黑客手段查找有关百合的真实信息，当初那所学校招聘记录是一名叫高田百合的女士，然而比对海关的入境记录，高田百合子完全是另一个人，事后他们还去找过高田本人，确认她毫无关系。看来当时这个百合就是盗用了这名女子的信息。而小小去走访行尸关系网的时候是想调查相关狼人的记录，如今也是一无所获。
边木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包，好奇地问小小：“话说你是怎么打听的消息啊？”
小小此时脑海里闪回当时的场景，几个头目跪地求饶，周围小弟们肢体残缺不全失去行动能力，正在缓慢愈合。
“只是简单询问罢了。”小小冷冷地说。
奥罗最后习惯性地问道：“还有别的吗？”
小小沉默了一会，回答：“还有一件事，是关于前几天魔都发生的事情。在魔都的一个帮派里，有行尸偷偷去参加里一场酒吧派对。他们跑到后台去无意间看到有人在交易什么药丸。”
“可能就是一般毒品交易吧。这是警察该管的事。”奥罗淡淡地说道。
“是的少爷。我觉得不太寻常是觉得那些药丸有超乎寻常的尸气。”小小补充道。



 第三章娱乐至死（2）

酒吧“人肉**”的事情持续发酵中，网络上网民对此议论纷纷，有认为是****袭击，有认为是精神错乱自杀，更有甚者直接攻击舞女本身有嗑药嫌疑，围绕“夜场女子都不是好东西”这一议题对某个群体展开了更广范围的霸凌，语言难听至极，但显然都是无稽之谈，这件事已经被官方定性为自杀，但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因为案子被灵管局接手了。起因是法医在对尸体----如果那堆肉块还能被称为尸体的话，进行鉴定的时候，有几块人体组织在没有外力作用下竟然在蠕动，这一场面把经验丰富的老法医都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于是灵管局负责人----也就是还魂事件结尾的光头大佬，徐义，命人把这件事情重新调查，对所有在现场的目击者以及死者的亲戚朋友进行排查。结果自然是找到了那几个行尸小混混，获悉关于药丸交易的事情。
在地下灵管局的大型会议室里，徐义召集了全部成员商讨。
“现在，根据现场目击者的证词，表明当时酒吧里可能存在非法药物交易，药丸上凝聚了无数的尸气，不排除是‘尸丹’的可能。”徐义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请问科长，尸丹是什么？”一名新来的探员问道。
坐在旁边的一名年长的探员赶紧小声跟新手耳语：“这个我一会儿跟你解释。”然后对下属打断讲话感到歉意，不好意思地示意徐义继续讲下去。
“哈，没有关系，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要问嘛，我们没有那么官僚化。”徐义笑了一下，“这样，小高你就来给大家解释一下尸丹是什么。”
坐在第一排的一位戴着眼镜的探员闻声站了起来，向大家鞠了一躬，开始解释：“尸丹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古代。许多皇帝想要长生不老，派方士研制长生不老药，这个就是尸丹的雏形。后来，方士们发现金、铜、铅等重金属并不能使人永葆青春，相反有剧毒，就寻找别的材料，直到有人抓到行尸。由于行尸不老不死不灭，肉体无论受到什么伤害都能恢复如初，于是就考虑将行尸的血肉当成材料炼制不死药，甚至生啖其肉、饮其血。”
下面一片躁动，几个新来的探员都露出的了嫌弃的表情。
“但是行尸的生命恢复是由其意识决定的，意识在哪里，哪里才有生命，所以很多被切下来的肉都是死肉，没有任何意义。于是近代人们想到了一个更残暴的方法，就是把行尸丢进锅里煮，煮化成一滩水再灌进银器里，成为药丸状。”
“那为什么用银器呢？”刚刚那个警员又问道。
“因为银对行尸的自我恢复能力有抑制作用，在狼人身上尤为明显。”高探员继续解释道，“但是这种药丸副作用非常大，就像是你又吃下去了一个生命一样，还是那种会自我成长的。很多人短期获得了自愈能力，却因为体内行尸原本的意识与其争夺身体控制权，导致肉体支撑不住两个灵魂而崩坏，就有点像这次的案件。”
徐义鼓起了掌：“说得很好。”其他探员见状也纷纷鼓起了掌，只有坐在最后的一人不为所动。高探员向众人鞠了一躬，坐了下来。
“好的，所以就像小高说的，我怀疑有人在炼制尸丹偷偷制造行尸，各位有什么看法。”徐义接着说道。。
“行尸的存在确实已经威胁到了我们人类的生存，我建议对他们进行彻底的监视。”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最后一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名看着二十多岁的青年探员双手环抱胸前，放下了原本跷在桌面上的腿。
“哇，好帅！”一名女探员不禁发出了赞美声，其余同龄的男性探员露出了嫉妒的表情。
“哦？欧阳，你来说一说你的看法。”徐义示意青年探员说话。
被唤做欧阳的男子名叫欧阳明，年纪轻轻便已经获得高级警探的头衔，是“对行尸特别行动组”的队长。他此时站起来，挺拔着一米八的身高向众人阐述自己的观点：“这些年来，我有线人卧底在行尸帮会里面，获得了他们不少的犯罪证据，包括凶杀、抢劫、诱拐、诈骗、勒索和性犯罪，其手段残忍，而且战斗力极强。最近得到情报，他们想要扩张规模，但是由于行尸数量太少，所以或许这次就是他们的动作。”说完周围默不作声，只有他自己的队员们“扑哧”一声笑出来。
“嗯。欧阳探员既然有内应，我就交给，希望你能彻查此事，其他成员积极配合欧阳的行动。如果此事属实，那我们即刻就采取行动，将他们一网打尽。”徐义向所有人下达了命令。
欧阳明随即转身离去，带走了他的几名部下，转身的时候，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奥罗的事务所内，小小刚刚给边木科普了尸丹的由来、制作以及作用，惊地边木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小小，你们太可怜了！快让我安慰一下你！”边木张开双臂想给小小一个大大的拥抱，谁知道却撞在了一面透明的墙上，表情贴在上面显得十分滑稽。
“少爷，我已经讲完了，还有什么吩咐。”小小冷冷地问奥罗。
正在这时，奥罗的工作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光头徐义。
“喂，奥罗，这边有新的任务了。局里发现这次的‘人肉**’的事情并不简单，可能是有人利用尸丹去制造行尸，我希望你能通过自己的方法去帮助我们。”徐义直截了当地说。
“呵呵呵呵，我知道了。”奥罗的回答简洁明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嗯好的，拜托你了，帮派那边欧阳已经去调查了，回......”
“顺便问一句，凯文的事情怎么样了。”边木补充问道。
“目前我们的技术还不能进入他灵魂的记忆区窥探，这个我们回头再聊吧。拜。”徐义挂断了电话。


 第三章娱乐至死（3）

奥罗让边木查询涉事酒吧的情况，同时向小小询问关于魔都行尸帮会的情况。小小开始介绍：“在魔都一共有三个主要帮派----东边的左邪帮，首领叫做林左邪，主要从事走私生意，成员基层都是人类，高层干部由行尸掌控，他们主张与人类和谐相处；然后就是西边的血友帮，老大叫陈九，人称’九哥‘，做的都是关于毒品、暗娼之类的生意，也是灵管局很早就盯上的对象，他们成员清一色是行尸，人数较少，但是都很凶狠，对人类有很大的敌意。左邪帮和血友帮一直明争暗夺，这两年消停了很多，这要是有第三方势力介入。”
“是灵管局吗？”奥罗问道。
“不是。是另外一个新兴组织，经常调节两个帮会的纠纷。”小小回答，“据说是从外国来的。但我这次去打听狼人消息也没有找到关于他们的信息。”
“能威慑两个老牌帮会，这个第三方势力到底是什么来头。”奥罗对这个第三方势力产生了兴趣。
“老大，查出来了。‘天使酒吧’已经开了七年了，但是最近一次转手是大约四年前，老板叫罗文，就是一个房地产起家的商人，这家酒吧只是他名下的一处资产。”边木对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推了推眼镜，向奥罗汇报工作。
酒吧的转手时间也是最近，这个地点也是处在左邪帮和血友帮的势力范围交界处。直觉告诉奥罗，这个罗文一定与第三方势力有关。但是当务之急应该还是先确定尸丹的来历，以及持有者的目的是什么。于是奥罗做了如下安排：小小去血友帮打听尸丹的下落，边木去左邪帮进行调查，而自己亲自去会一会这个罗文。
魔都西郊某工厂园区，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走进一个一个小巷子里，走的时候四处张望，生怕被认出身份。小巷尽头倚墙站着一个一米八左右的男子，身着藏青色的制式风衣，正是欧阳明。他的身后还有另外四名同样制服的青年，三男一女。
中年男子走到欧阳明跟前，递上小纸条，上面用暗号写着：“鱼已入网。”众人都没多说一句话，欧阳明示意男子快点离开，免得被敌人怀疑。待男子又匆匆离去之后，他小组成员全副武装，准备偷袭，偷袭的对象正是血友帮首脑陈九，而这个厂房正是帮派秘密制毒的窝点之一。
在行动之前，一名队员再次确认了一遍：“真的要动手吗？还没有请示上级。”
“呵呵。”欧阳明没有说话，只是冷笑了两声，就揣着两把手枪往巷子外面走去，队员们见状，也没有再多问，因为这正是欧阳明队长的性格----嫉恶如仇，不拖泥带水。
某座二层厂房门外，两名看门的小弟见五人形迹可疑，上前阻拦，话还没有说出口，两颗子弹已经飞入脑门，两人应声倒地。门内的敌人听见枪声，纷纷拔出武器，但是欧阳明小队的队员各个身形矫健，健步如飞，即使以寡敌众也丝毫不落下风，只听见劈劈啪啪一阵枪响后，一楼所有敌人都中弹倒地。
“boss，他们都被打倒了。”一位梳着辫发的男性队员轻蔑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行尸们。
“青狼，他们可都好好的，只是一会儿站不起来了。”最为高大强壮的队员提醒他这一事实。
“灰熊，在他们起来之前，应该事情就被解决了吧。”灰熊旁边一名脸上有疤的男子说道。
“青狼、灰熊、刀疤，你们三个都不要说话了，真正的战斗马上才开始。”最后一名齐肩短发的女队员让他们三个不可轻敌。
“啸风，你先侦查一下楼上的战力分布。”欧阳明终于发话了。根据线人的情报，他知道一楼都是弱小的行尸杂兵，而第二层才是尖端战力。
“是的，boss。”说完，名为啸风的女子从背后的背包里取出一盒类似vr眼镜的设备戴在头上，同时在腕表上输入一连串数字，眼镜随即发出激光模样的射线开始三百六度扫描。
“呵呵，没想到尸气侦测仪已经投入使用了，这倒是给我们省了不少麻烦。”青狼感叹了一句。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已经侦测完毕：“楼上入口处有五个尸气等级为三的行尸，我们正上方有两只尸气等级为四的行尸，在房间最北边有两只行尸，一只尸气等级四，一只尸气等级为五。”
所谓尸气等级，是根据数次扫描后反馈给主机每个个体的尸气蕴含量，再根据某个大数据模型计算得出尸气潜力值，综合两项数据建立的评级系统。一般认为，尸气等级三以下并不能使用有效的尸气攻击，等级三以上则有尸气攻击能力，越往上越高，最高级为六，六以上的统一评为六级。
“那个五级行尸一定是陈九，跟我来。”欧阳明冲向楼梯，同时装填了另一种子弹，其余四人紧跟其后。
不出所料，楼梯口已经被五名三级行尸设置了透明的尸气墙，看似密不透风。
“让我来。”灰熊走到墙的前面，举起拳头，做出蓄力状，他手上那只比其他成员大出一倍的手套发出幽幽的紫光。
“喝！”拳头与墙面撞击的一瞬间，竟然产生了如同爆风一般的气流，吹起队员们的头发。随即，停顿了几秒，墙壁出现了裂痕，而对面的五名行尸仍在拼命抵抗。
“啊！”灰熊头顶青筋暴露，咆哮着使出全身的力气，只听“轰----”一声，墙体彻底碎裂，五只行尸被震飞数米。见封闭被解除，后面四人悠闲地走上二楼，灰熊喘着气，露出了笑容。
紧接着要面对的是两只双胞胎四级行尸。只见他们一左一右拦在五人小队面前，眼神充满了不屑。
“这里交给我们吧。”青狼主动请缨，同时刀疤也站了出来。
“啸风，我们走。”欧阳明完全没有把这两个敌人放在眼里，带着啸风走向北边关着门的房间。两只行尸意欲阻拦，却被青狼和刀疤拖住脚步。
“呵呵，你们的对手是我们，请不要打扰我们的大将，好吗？”刀疤露出了微笑，不过配上他那可怕的脸，却更像是一种恐吓。



 第三章娱乐至死（4）

听着门外不绝于耳的打斗声，陈茂茂心里忐忑不安，这道安全门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父亲，我掩护你，跟他们拼了，你找机会逃走。”陈茂茂半跪在陈九面前请求父亲借机离开。
“呵呵，没用的，直接杀到这里，怕是没有想给我们活路。”陈九眼睛直直的盯着安全门，喃喃地说道。
“可恶，我们之间一定是有叛徒！”陈茂茂忿忿地说道。
说话间，安全门被破坏了，先是进来一个举着小型火炮的女子，后面接着传来鼓掌的声音：“九哥，别来无恙啊。唉，我以为行尸活了这么久，脑子会聪明一点，结果还是一群野兽。你们现在才发现已经太晚了。”待烟雾逐渐散去，欧阳明的轮廓慢慢显现出来。
“原来是欧阳队长。”身着黑色西服的陈九勉强挤出笑脸，“不知我们血友帮哪里得罪贵局了，要这样赶尽杀绝。”
“嚯，那倒没有。”欧阳明顺手抄过一张椅子，与陈九面对面而坐，“只是，你们做了那么多交易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近又是那件沸沸扬扬的事情，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左邪帮在制造尸丹。”
“什么事情？你不要血口喷人！”陈茂茂怒斥欧阳明，但随后被陈九以手势示意停止。
“我们是行尸没有错，但是尸丹这种东西我们是不会碰的。我们血友帮出了名的追求血统的纯净，对由尸丹强制转变的家伙不感兴趣。”陈九依然镇定自若，“这件事你更应该去问一下林左邪那帮人，我听说他们公司亏损很重，也许正在拓展别的业务。”
正说着，门外飞进来两颗一模一样的头颅，不偏不倚落在了陈九的两边。双胞胎兄弟的头颅上露出不甘心的表情，脖颈处的创面正在艰难地往外生长，短时间内是彻底失去行动能力了。接着青狼和刀疤来到欧阳明的身边：“boss，搞定了。”
陈茂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可是帮派里两大顶级战力，尽然如此不堪一击，原本还存在的侥幸心理被瞬间击垮。就连陈九的表情也第一次僵硬。
“干得不错。”欧阳明露出自信的微笑：“九哥，我发现我跟你其实很像呢。”
“哦？”陈九的气息稍稍有些急促了。
“你们啊，自以为很了不起，不老不死，但是在我们眼里，其实就跟社会的蛆虫一样。你们瞧不起人类，我呀，对除人类以外的生物也是抱有同样的心情呢。”说着欧阳明的袖口里突然亮出阴森森的枪口，“砰----”的一声，子弹滑膛而出。
“父亲小心！”陈茂茂瞬间挡在了陈九的跟前，肩部中了一枪。忍着疼痛，陈茂茂把手伸进伤口取出子弹头，并注入尸气以加速灵肉的愈合。
“愚蠢，我们行尸岂会被区区手枪打败。”陈茂茂露出鄙夷的笑容。
“那如果，不是一般的子弹呢？”欧阳明也回以同样的笑容。
尽管表面伤口愈合了，但陈茂茂依然感到肩膀处的不适，疼痛感丝毫没有消失。他颤抖地捡起地上刚刚取出的子弹，发现弹头处爆开的形状，像是什么液体四处喷溅而出造成的，而且缺口处还残留了某种凝固的金属----银。
“难......难道说是......”他感到整只手臂活动起来都异常困难，“银爆弹”这三个字没有说出口。陈茂茂明白银爆弹是一种专门对付行尸的武器，弹头内填充满了银，在枪膛的高温下变成液态，进入人身体后会爆开，液态银会喷射到体内混入血液和组织中。虽然银对除了狼人以外的行尸，如僵尸和吸血鬼并不致命，但普遍会抑制再生能力。
“可恶，父......父亲快......”话还没说完，又有一颗子弹钻入陈茂茂的眉心，陈茂茂应声倒地。
“儿啊！”陈九眼睑陈茂茂为了保护自己身受重伤，怒不可遏，刚刚冷静的态度荡然无存。他站起身指向欧阳明怒喝道，“平日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人类社会不接纳我们，但我们依然把行尸管理得井井有条。如今你们灵管局竟然如此骑到我的头上来。既然要赶尽杀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众人只见陈九两眼变得漆黑，牙齿变成可怖的锯齿状，指甲也变得锋利，头发全白，黑色的尸气遍布了整个房间。正在外面处理刚刚复活的行尸喽啰的灰熊也感受到了房间那边传来的异变，这种尸气的储量，不愧为存活数十年的五级行尸。
边木来到了位于魔都东区码头附近“佐威集团”的公司总部大楼一层，向前台姐姐出示证件：“你好，我是魔都东区公安局的民警小吴，有些事情想找你们集团老总了解一下。”
前台小姐姐一时间有些懵圈，但很快就恢复了脸上的职业假笑：“好的，吴先生，请到那边休息区做一下，我尽快帮您安排。”
边木收起这个伪造的证件，长吁一口气，走到了附近的一个沙发上，坐下。想着演戏这种事情真的不适合平时性格耿直的自己。没一会儿，只见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到前台，前台小姐姐跟他指了指边木所在的方向，说了几句话，那个中年人径直走过来。
“哎哟，是吴警官吗，我是副总裁赵毅，请问有何贵干？”中年人满脸堆笑，主动跟边木握手。
边木也不客气，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有关贵公司财务的事情。”在来之前边木查到“佐威集团”的财政状况不容乐观，其中还有一些灰色部分。
赵毅继续露出令人不舒服的笑容：“哎哟，来之前也不打个招呼，这样我们上楼去我办公室详谈。”说完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边木内心无比忐忑，但是奥罗交给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虽然不知道这个赵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为今之计就是上楼跟他看看再说。



 第三章娱乐至死（5）

“佐威集团”是在中国经济腾飞的“黄金十年”里崛起的企业之一，主要从事海上国际贸易。若追溯其历史，可以说是成功上岸典型：从违法的珠宝走私生意，到抓住机遇之后做成合法的贸易公司。集团总裁林左邪并没有因为自己是行尸的身份而刻意回避聚光灯，而是经常走到台面上亲力亲为，并且积极参与社会活动，比如帮助建设**工程和慈善公益的募款，待人和善，在业内是有良好口碑的。至于他的这些秘密，这些年也是被保护得非常到位，都说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是林左邪的那面墙真可以说是“铜墙铁壁”，如果不是小小行尸的身份和能力，仅靠边木是很难摸到这些消息的。
当然，通过娴熟的黑客技术，边木是发现了公司的财务有一些问题，有一些数目对不上账，这大概就是突破点。电梯的液晶数字不断地跳着，G，2，3，4......边木正在组织着待会儿会面的语言，只听“哐----”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数字停在了“10”。
“这是怎么回事？”边木发觉电梯停住了，“我们到了吗？”
“没有，电梯停了。”
“那我们要不要摁紧急按钮？”
边木意欲伸手摁下按钮呼救，却在半空中手腕被赵毅握住了。
“不用了吧。”
边木发现赵毅的手劲很大，自己的整只胳膊都动弹不得。
“赵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边木隐约感到有些不妙。
“呵呵，没什么，安全起见，只是想再确认一下你的身份。”赵毅的笑容让人很不舒服，“在下来之前，我联系过东区公安局，那边可说不认识什么小吴啊。”
眼见事情败露，边木临时扯谎：“因为这是更上面的指示。”
“不要骗我了。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你是不是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赵毅把边木抵到电梯墙边，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语气中透露着杀气。
“你......你最好放了我，不然......灵管局不会......放过你们的。”情势危急，无奈边木只好搬出了“灵管局”。
听到这三个字，赵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并松开了手：“你说，灵管局？”
边木缓了几口气，说道：“是的，你们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赵毅沉思了片刻，对着西装口袋里的袖珍麦克风讲：“好了。”电梯再次启动，继续上行。
“小子，我会带你去见我们的老总，但你不要耍花样，我会看着你的。”
刚刚发生的一切着实让边木冒出一身冷汗，他咽了一口唾沫，祈祷任务顺利。
西区血友帮的老巢内，又经历过了一场大战，结果也已经显而易见：欧阳明提着陈九的衣领，身上沾了大面积的血渍，从眼前的场面很容易推断是谁的血。陈九头发由于血迹的凝固而结成块儿状，一只眼睛被自己的断爪刺穿，内脏在不远处散落一地，一条腿挂在他的座位上，血腥味弥漫整个房间。而由于伤口上沾银的关系，他还无法有效地集结尸气加速灵肉的自愈，状况凄惨。
“真......真是没想到，灵管局对付行尸的王牌，竟......竟然......哇......”陈九苟延残喘着，话没说完又吐出一口血。
“呵呵，不愧是九哥，都这样了还有力气。跟你儿子比，姜还是老的辣呢。”欧阳明看了一眼在倒在地上抽搐的陈茂茂，语气讥讽。其余三人小队全员在一旁观看了这场战斗，听到队长的话，都忍俊不禁。
陈茂茂眉心的弹孔已经愈合，但是由于银爆弹的影响，他的大脑内部创伤严重，还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话也不能说，只有发出“啊啊啊”的叫声。他亲眼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是如何被摧毁，自己却无动于衷，而他能做的就只是用仇恨的目光注视欧阳明。
“啊！”一根断掉的钢筋**在陈茂茂的眼睛上，陈茂茂发出凄绝的惨叫声。只见啸风蹲下身子，用阴狠的语气警告陈茂茂：“你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们队长，我就往你眼睛里灌银。”随即立即转变态度，仿佛少女一般崇拜地看着欧阳明。
欧阳明维持着他自信的笑容，像看垃圾一样地看着陈九：“好了九哥，时间差不多了，还有什么遗言？”
“这么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我死了西区的行尸就......就会失去控制，你们......也不会好过......”陈九用着最后的力气说。
“你说的有道理，如果真要说的话，不是我们要你死，而是......我。”
陈九的尸气消失了。
“双胞胎和陈茂茂带走，其余的人交给灰熊处理掉。”
正准备离开，突然角落里出来一个畏畏缩缩的人影，刀疤和青狼瞬间做好战斗姿势。
“别......别动手！队长是我！”来人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啊原来是你啊！”欧阳明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并示意青狼和刀疤放下武器，“我都快把你给忘了，如果不是你，我们任务不会那么顺利呢，要给你记头功！”
来人正是早先给欧阳明递送情报的内应，他只是一个二级僵尸，刚刚打斗时自己一直悄悄躲着不敢露头，现在结束了才敢站出来。
“哈......哈哈，队长过奖了。那您先前答应的事......”他颤颤巍巍地问道。
“嗨，你看我这记性。没问题，你从前的罪就一笔勾销了，我欧阳明说话算话。而且我还要给你一份奖励，就是重新变回人类。”说着欧阳明就从身上摸出一颗胶囊得给他，“吃下这个你就能变回人类了。”
内应看着眼前的药丸，感激涕零，双手接下后不断道谢：“谢谢队长，从此以后我一定重新做人！”
“哈哈哈哈哈！”欧阳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头也不回地走了，其他人也跟着离去。
当小小顺藤摸瓜终于找到血友帮据点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的事了。小小推开大门，里面空无一人，但是墙壁、天花板、废弃的机械设备上面布满了凹痕和弹孔，漆块和水泥块也散落四周，明显是发生过激烈的战斗。走上二楼，空旷的场地四都有处有血渍和被破坏的痕迹，从痕迹推断战斗人员中必有会使刀刃和棍棒类的武器。真正吸引小小注意的是在角落边有一具残破的尸体，内脏、肢体喷溅在周围，就好像是内部爆炸了一样，跟酒吧舞女的死状有几分类似。
正在检查尸体的时候，突然小小感应到了一丝微弱的尸气从背面房间里传出来。于是小小快步走向房间，同时做好防御态势，搜寻尸气来源。房间里的破坏规模远远超过外面，血液和尸块到处都是，这不像是一场战斗，更像是一场屠杀过后的惨状。小小摸着墙壁仔细感知着微弱尸气的来源，终于在一幅悬挂的风景画后面锁定了位置。挪开沉重的画框，后面隐蔽了一个暗格，尸气也从里面源源不绝地传递出来。打开暗格，是一个冷藏柜，或者说，是那种藏尸冰柜，此时里面传来“咚咚咚”的敲击声。小小没有犹豫，直接把它拉了出来，一个**的男人虚弱地从里面爬了出来，抓住小小的手，神情恍惚地说完“救我”二字就昏死了过去。



 第三章娱乐至死（6）

赵毅把边木带到了林左邪的办公室前，办公室门并没有锁，轻轻一推就走了进去。只见办公室装修风格类似极简主义，白色和原木色为主要色调。办公桌正对着门口约十步左右，左边靠墙摆着一个书橱，右边摆了一套沙发组合，用于会客。靠里面的墙角摆放了高大的盆栽，另一边是一台立式空调。整个办公室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面对门口的一排高大落地窗，二十二层的高度让远处的海景一览无余。
边木进门的时候，电脑椅正背对着门口，听见两人进入屋内的声音，椅子旋转过来，一名身穿暗红色西装，头发经过精心打理的中年男士坐在椅子上，注视着二人，眼睛里面流露出善意。
“林先生，这位就是灵管局的边探员。”赵毅朝着林左邪深鞠一躬。
“嗯，麻烦你了。你先出去吧，叫秘书进来倒一杯茶给边先生。”林左邪随后转向边木，站起身非常客气地邀请他做到一旁的沙发上。
赵毅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顺手虚掩上了办公室门。奥罗被突然礼遇，一时有一些不太适应，动作僵硬地走到沙发前坐下。从林左邪的肢体语言、谈吐以及着装上面，很难想象他是一个非人类黑社会组织的头目，更像是我们平常在街上就能看见的那种普通中年大叔，只是多了几分贵气。当然，这可能也是他能安全生存到现在的原因。
“咳咳，林先生，这次冒昧地来访，是针对关于贵公司税务上的一些不明了部分的咨询。”
“哦？我以为这都是税务局的工作，没想到灵管局也对我们公司这么上心。”林左邪露出一脸惊讶。
“毕竟......对吧，灵管局，不得不严格一点，也是上面的政策。”边木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但是林左邪知道边木是想说“行尸”。
“啊......理解理解，我们一定全力配合。来，边先生喝茶。”秘书这时候端着茶水，林左邪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边木接过茶杯，秘书婀娜的身姿让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临走时秘书还朝边木抛来一个媚眼。
“是这样的，边先生，税务局的人在这个月早些时候就已经来过了，我们已经把详细的财务表报整理出来交由他们检查，如果贵局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以联系税务局。”林左邪温和地说。
“哈，林先生，是这样的。我们了解佐威集团真的很有实力。但是同时，背后的东西，我们灵管局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我今天来，并不是质疑贵公司的作风，而是针对背后的工作做一些问询。”边木啜了一口茶。
“这样......那其实在边先生面前，我再隐瞒才是不敬。”林左邪语气从容，“确实，我们平常会做一些特殊的生意，不能再阳光下做的那种。你也清楚，最近我们公司周转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于是就买卖一些特殊商品填补漏洞。”
“比如？”边木继续问道。
“嗨，你们不是知道嘛，就是一些珠宝钻石啥的。”林左邪倒也直接。
“光靠珠宝钻石可是赚不了那么多钱的。”边木继续敲打。
“莫非......你们偷看过我们的内部资料？”林左邪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
“林先生不要误会，我们这也是工作需要。”
沉默了片刻，林左邪恢复了先前的态度，笑着对边木说：“边先生，话说到这里我就不隐瞒了。其实我们也在做一些偷渡客的生意，在我们的世界里也是有为了追求更美好的生活而努力着的家伙们。如果我们的行为给灵管局造成了什么不便，我们一定会改正，请谅解。”
“哦......原来是这样......谢谢配合。”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了。边木便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与林左邪握手，准备离开。林左邪也起身笑脸相送。
目送边木在秘书的陪同下离开大楼，赵毅出现在走廊里，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林先生，要不要我找人......”赵毅比划了一个歌喉的手势。
“不能鲁莽。这件事看来已经败露了，那个混蛋......”林左邪坐在旋转椅上，点燃了一支雪茄，“当务之急，是这批货赶紧处理掉。你去通知买家，交易提前到明天晚上十点，地点改成十二号码头。”
“是。那么那个人那边我要通知一声吗？”
“都是他范的错误，我们低调行事。”
“是。”
这些话都通过沙发下面的窃听器传到了边木的耳朵里。
西区废弃血友帮据点房间内，小小仔细端详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她惊奇的发现这个人的样貌和不远处一具已经被摧残得七零八落的尸体长的一模一样。从尸体上伤口的愈合迹象可以推断出，这大概率是一具行尸的尸体。加之冰柜里突然出现的裸体男性，小小不得不推测这样的场景：在这具行尸即将被对手夺走生命的瞬间，他将全身的意识传递给倒在冰柜中的这个克隆人，延续了自己的生命。可见此人真的是高瞻远瞩，有意留下一具冰柜里的肉身，以防自己遭遇不错。如果推测的不错，此人应该正是血友帮帮主陈九。
小小进一步检验了尸体，发现内部残留的的尸气运转相当混乱，就像是两种不同的力量在对冲，于是小小想到了那种可以杀死大部分行尸的方法。但是如果想要运用这种方法杀死一只五级行尸也绝非易事，必须要先彻底打败他，那么力量到底有多强？而且门外那具爆炸的遗体，可能是一人所为。那么这样的话，杀死陈九的人同时也可能是酒吧交易尸丹的源头。
看着地上正在逐渐解冻的陈九，小小有不少问题想要问清楚。



 第三章娱乐至死（7）

奥罗收到了小小和边木的消息，看来各有收获。刚刚结束了与罗文的对话，经过他的一番观察，罗文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商人，跟其他商人一样干练、精明、圆滑。在罗文的眼里，房地产是自己的主要项目，而天使酒吧只是个人的兴趣。在被问到爆炸事件的时候，罗文表现出了惋惜，但并没有聊太多相关话题，甚至还表示最近想把酒吧给脱手。
正在奥罗准备离开写字楼的时候，跟迎面而来的人撞到了肩膀。
“哇靠，是谁......诶？这不是我们的大专家吗？”对面来人现实语气带有愠怒，但是在看清楚之后，发出了惊叹。
奥罗按了下肩膀，也看清了来人：灵管局对行尸战斗小队队长----欧阳明。
“原来是欧阳队长，好久不见。”
“哈哈哈，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每次会议你都不在。”欧阳明本来准备伸出手握手，但是立刻就缩回去了。
奥罗听出欧阳明的话里有嘲讽的成分，也没有回应，只是微笑。
“哟，我们的专家......诶不好意思，叫什么罗来着？”欧阳明露出无害的笑容。
“奥罗。”奥罗回答。
“哦哦，不好意思，我的记性真的不太好。”欧阳明先是打趣，然后问道，“奥专家金今天要看房？我觉得你那个事务所还不错呢。”
“最近在酒吧发生的事情让徐义很不安心，我是接受委托来调查。”奥罗开门见山地说。
“好巧啊，我也是过来公干的。不过说起来，你是接受委托，我可是奉命行事呢，谁叫我不是专家顾问呢。”欧阳明没有想到徐义会去寻求奥罗的帮助，正是这一点他才一直跟灵管局里的高层不太对付，不知道解决问题为什么要求助一个外人。奥罗也不是等闲之辈，就在刚刚欧阳明要跟他握手然后把手缩回去的时候，他就已经留意到了缩回去的手似乎缠着纱布。
奥罗把目光移到欧阳藏到袖子里的手上，问道：“欧阳队长的手是怎么了？”
“哈哈，这都被你发现了。就是做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欧阳并不打算说出实情，然后话锋一转，问关于罗文的情况，“奥罗，你问到什么了吗？我们可以资源共享。”
“没有什么，欧阳队长可以自己了解。请吧。”随即奥罗让开道路，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示意欧阳明去调查罗文。欧阳明见场面有点尴尬，也没有在推辞，径直走了进去。
“那奥罗，我们再见喽。”欧阳明寒暄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走进写字楼，如果这时候他的面前有一个镜头，就能捕捉到在某个瞬间，欧阳的脸色变得特边难看，阴冷地让人不寒而栗。
奥罗注视着欧阳明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这次“遭遇战”打的不痛不痒，但结合小小刚才的讯息和手上不太寻常的绷带，直觉告诉他欧阳明背后一定有什么事情。不过当下他要去西区血友帮据点一趟，因为陈九貌似也快要从严寒中缓过神来，他跟小小一同问清楚。
镜头回到小小这边，只见门口的人身材高大，体格健硕，身穿藏青色制式风衣，面露凶光。刚才突如其来的攻击迅猛有力，如果不是超强的反应能力怕是要遭受重创。
“竟然还有一只漏网之鱼。”灰熊看对方只是一名姑娘，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刚刚处理掉几十个行尸，现在回来要把外面最后一具爆炸的行尸毁灭掉，竟然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便顺着踪迹来到了房间里。
“这里是你做的？”小小不敢大意，如果真的是他屠灭了整个血友帮，包括首领陈九，那他的战力恐怕远在自己之上。
“是又怎样。看你的装扮，不像是血友帮的人，你到底是谁？”灰熊觉得眼前身穿旗袍的女孩并不是穷凶极恶。
“如果是的话，那我能请问外面的尸体是怎么回事，这种内部爆炸的状态就像是尸丹一样。”小小语气冰冷，一击点中要害。
听到“尸丹”二字，灰熊有些惊讶，不过随即就露出了微笑：“你想知道答案的话，就在我倒地之后再问吧！”说着便举起拳头向前冲击。小小再次凭借轻盈的动作往一边闪避，但是好像是算准了一般，灰熊的皮靴重重的踹在了小小的腹部，把小小踢进了墙里。
小小嘴角流出了鲜血，但是没有产生硬直，立即就从砖块里站了起来，用手背揩了揩嘴角。灰熊见状忍不住赞叹：“没想到女行尸也有这么耐打的。虽然我从来不打女人，但是行尸就例外。”然后发起了第二波冲击。
小小在墙边退无可退，只得集结尸气构成尸气墙。灰熊的拳头砸在墙面上，连墙面都发生了颤动。
“不错啊，看来是三级行尸以上，那这个呢？”说着另一只拳头蓄势待发，而小小也看到另一只拳头在闪闪发光，意识到这一击的危险性，于是一瞬间在身体上布置了一圈尸气外壳。就跟预见的一样，小小的尸气墙根本承受不住这一击，拳头穿透尸气墙的同时种种砸在了小小的胸口，冲击波将背后的墙壁也同时打穿，小小直接飞落到了楼下的土地上。
即使有外壳保护，小小的身体依然受到了重创，鲜血大口大口地吐出，内部伤口的治愈还需要一段时间。透过刚才的一击，小小发现对面男人除了本身力量十足之外，他那一双不寻常的巨大手套就像是一个力量增幅装置，竟然可以一击粉碎尸气墙。就在思考的空隙，灰熊从楼上一跃而下，落在了小小面前，周边地面因为落地时的强大冲击而凹陷。
“呵呵，小妞，挺有能耐啊。如果是一般的喽啰恐怕刚刚那一下就已经支离破碎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灰熊巨大的阴影遮住了夕阳的余晖，从小小的视角来看就像是一座大山。



 第三章娱乐至死（8）

就在这时，灰熊突然感到耳边有一丝冷风掠过，当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右脸已经被抓出四道血痕，他赶紧捂住脸退到一边。
“呵呵，皮糙肉厚。”陈九此时已经恢复了大概三成力量，拿一块毛毯披在身上，伸出利爪跳下楼来意图偷袭灰熊，但是由于力量不足，加上灰熊的反应，就只是抓伤了脸。
“老东西，你不是已经死了吗？”灰熊看了一眼受伤的血迹，愤怒地问道。
“我被你们杀死前转移了意识，所以你们杀的那一具只是一堆肉块罢了。”
灰熊虽然面对两个敌人，但并没有畏惧，因为一个刚刚被打成重伤，需要恢复，另一个也是半死。他现在根本不用多想，眼前这两个人都必须消灭。
“哈哈哈哈哈，看来队长做事也有失误的时候呢。不过你们也到此为止了。”灰熊举起双拳往地上猛砸，地面的尘土飞扬，石块像是地毯被掀起，朝小小和陈九袭来。两人反应迅速，朝两边散开，小小在空中匆忙聚集了一团尸气，掷向灰熊，灰熊并没有躲闪，用手套挡下了攻击。
“近身战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力量都来自那副手套。所以必须要想办法摧毁那副手套。”小小落地后朝不远处的陈九说。
“这我当知道，可惜我力量都没有恢复，不然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陈九愤愤不平地说。
小小稍微感知了一下陈九的尸气，问道：“你是五级行尸吧。”
陈九有些震惊，自己现在身上尸气还在聚集，对面这个丫头竟然就看出自己是五级行尸：“嚯，丫头，你是的感知能力很强啊，看了你刚才的战斗，你也是四级以上吧。”
小小没有回答问题，只是继续对着陈九说：“如果你是五级行尸，我们合作就可以打败他。跟我来。”
说完，小小就主动朝灰熊冲过去，陈九见状嘴里嘟哝了一声“没想到我会听一个小丫头的”，也从另一个方向攻来。灰熊见状心花怒放，心想两个家伙“来送死了”，便伸出双拳准备迎击，谁知就在三人快要接触到的一瞬间，小小和陈九同时绕开灰熊，跑进了他身后的工厂。灰熊愣了一下，以为他们是怕死要逃跑，于是拖着笨重的身躯跟着冲进门去。
“出来啊，两个天杀的胆小鬼！”灰熊进门后没有看见两个人，便在空旷的一楼大声呼喊，试图用激将法逼迫二人现身。就在这时，头顶又是一阵风掠过，陈九从斜上方杀出，不过灰熊早有准备，这一下被轻松格挡，陈九后撤几米远。
“我不知道你们在耍什么花样，对我都是没有意义的。先把你干掉，再去收拾那个小妞。”灰熊拳拳相撞，信心满满。
“哼，低端生物。”陈九挥舞双爪，再次正面攻击。灰熊觉得纳闷：明知道这样的攻击对我无效，还要上前拼命，他疯了吗？不过想归想，眼下就是要处理掉这个麻烦。
当陈茂茂逐渐恢复清醒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冰冷潮湿的地面，上面的一洼不知是水还是谁的血。他发现自己的双手都被人用锁链禁锢着，肩膀的痛感依旧没有消失，脑袋倒是不疼了，但是双脚很沉，而且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待视线完全清晰，原来自己的脚被灌上了银。借着一盏老式白炽灯环顾四周，空旷的空间里除了空荡荡的黑色石壁，就是一张桌子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半空中两个影子摇摇晃晃，在灯光能照射到的部分，双胞胎兄弟的脸若影若现。此刻的双胞胎眼睛被线缝上了，嘴里塞上麻布，身体被紧紧束缚好比一个蚕蛹，看来他们身体已经渐渐长出型了。
“艾沙、艾影，你们听得见我说话吗？”陈茂茂试图呼唤双胞胎兄弟，但是两人只是被吊在那里，毫无反应。
“别费力气了，他们耳膜被破坏，里面灌上了银，什么也听不到。”这是在阴影里面的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一个人朝他慢慢走来，在光晕所能触及的范围渐渐显示出他的样貌----是梳着辫发的青狼。
“你们这帮怪物，到底想要干什么！”陈茂茂愤怒地质问。
“被怪物说成怪物，真是让人不舒服。”青狼露出狡黠的笑容，“你们四级行尸可真是非常难得，好好研究你们，我们才能清除你们。”
“为了研究我们就找借口诬陷我们吗？你们人类果然是一群下等生物！”陈茂茂咒骂道。
“死到临头还那么嘴硬。算了，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
“够了，青狼。”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青狼的话。女人说完也一步一步走进了牢房，她瞅了一眼青狼，青只好耸了耸肩：“好啦好啦，我错了，你是boss。”然后就走出去了。
陈茂茂记得这个女人，就是当时戳瞎自己眼睛的人，好像叫“啸风”。啸风逼近陈茂茂的跟前，贴着他的脸轻声的说：“你们这些畜生就是该死。等要处决你的时候我会亲自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你现在最好乖乖闭嘴，不然......”一把匕首一点点扎进陈茂茂的脑袋里，疼痛感迫使他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青狼此时在门口刚刚点燃一支烟，啸风步伐急促地走出了牢房，重重摔上大门，钢铁碰撞的声音在走廊里久久不能散去。
“你要吗。”青狼摸出烟盒，递给啸风。啸风犹豫了一下，还是抽出一根夹在红唇之间，青狼帮她点上。
“又想到你父母的事了？”
“多管闲事。”深深吐出一口烟，没好气地答道。
“没关系的，我们会消灭所有异类。我们相信队长，如果没有他我们都活不到现在，他会带我走到那一天。”
躲在衣柜里亲眼见到父母被行尸残忍杀死的画面在啸风眼里久久不能离去，她发誓，她要杀光所有的异种生物。
“嗯，我们都是这样相信的。”



 第三章娱乐至死（9）

双方你来我往数十个回合的战斗不分胜负，但陈九明显处于下风。灰熊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觉得陈九都是点到为止，并未使出全力。但是在战斗中他没有时间想那么多，把原因都归结于陈九力量尚未恢复。
再一次被打退之后，陈九发现自愈能力已经满满跟不上了，汗水从额头渗出，但是嘴上还在嘲讽：“大块头就这点能耐吗？”
灰熊本身也是个头脑相对简单的人，很容易就被激起了情绪，大喝一声，一跃而起准备对陈九发动最后一击，陈九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无处闪避，就在这紧要关头，一个暗色圆球从侧面袭来正中灰熊脖颈，将他从空中打落。
“终于好了，我还以为我又要死一次了。”陈九松了一口气。
灰熊被击中的部位呈现出了淤青，不过他稍稍拧了拧脖子，就又想没事一样站了起来。这时小小站在他对面，陈九也借着刚刚的空档，退到了小小身边。看着两个人如同强弩之末，灰熊并没有准备给他们喘息之机，而是将两个手套蓄满能量，冲向二人。陈九在小小的示意下往门外跑，而小小一边退后一边发出尸气能量球以减缓灰熊的速度。无奈面对如此高频的远程攻击，灰熊只得双臂交叉做防御状态再向前推进。
等到对面不再发射能量之后，灰熊试图重新摆成攻击态势，然而他发现小小一动不动站在门口。正在他疑惑的时候，小小举起手朝天花板几个点发射了能量球，灰熊抬头看见天花板正在崩塌，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也试图往门口逃跑，但是刚刚作出这个动作，就被落下的石块压在了废墟里。
纵使再强壮的身体，被数吨的碎石瓦砾砸中也会受到伤害，灰熊感到头晕晕乎乎的，浑身不能动弹，身体有的部位湿漉漉的，血腥味充斥了口腔。这疼痛感让他回忆起了多年前的自己，还是一个街头小混混，在跟某个帮派械斗的时候，被砍得身受重伤。再回头寻找同伴，发现同伴们早就弃之而逃。在惊讶与悲愤之余，就在自己准备拼命的时候，一个少年用身体挡在了他前面。
“如果你想看看这个世界有多大，就不要死。”
这个声音让灰熊猛的清醒过来。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双臂，右臂被钢筋贯穿暂时不能活动了，还有一只手勉强可以活动。于是他试着扭动自己的左手，将力量积蓄在左手手套上，待手套能量充满，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怒吼着抬起左手，只听“轰”的一声，上方的石块被打穿一条通道，灰熊从废墟里站了起来。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脱掉了已经破烂不堪的风衣。他咬咬牙忍痛拔掉了扎在右臂的钢筋，并且迅速撤下贴身的背心当作纱布，在牙齿的帮助下扎紧了伤口。浑身结实的肌肉线条分明，在一道道带血伤痕的雕刻下，更像是一块块饱经风霜的岩石。
眼前的烟尘渐渐散去，一个人形的高大轮廓渐渐显现出来：高大的身躯，过膝的长臂，尖锐的利爪，锯齿状的牙齿，漆黑的双目，以及苍白的头发。是五级僵尸形态的陈九。而一边的小小则像透支了大部分的力量，在一旁休息。
“哼哼，没有想到，你这个小丫头竟然也是高级行尸。这样的话也许我就到此为止了吧。”灰熊冷笑一声，语气里并没有带着绝望。
“我会先把你杀掉，再去杀你们的队长欧阳明。我要和他的血，吃他的肉。”陈九嘴巴里的声音浑浊不清，却有一种莫名的穿透力。
“你这种小角色不配提队长的名字！”灰熊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挥起左拳，冲向陈九。
此时此刻，“佐威集团”总裁办公室内，林左邪正准备收拾文件回家，在接待过边木和商讨完提前秘密交易的事宜后，危机缠身的总裁感觉些许疲惫。
“林总，别来无恙啊。”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修长的人影站在落地窗外边伸出些许的窗檐上。太阳已经完全落山，能见度变得很低很低，只能看出一个大致的轮廓：短发，双臂环抱胸前，腰间佩戴着两把弯刀，风衣伴随着二十多层高处的寒风朝一边摆起。
“你来干什么？”林左邪冷冷地问道。
“我要是不来，怎么会知道林总把交易提前了呢？”男子的语气带着不满。
“你们把事情闹得这么大，那么多眼睛盯着呢。还有尸丹的消息也是你们故意放出去的吧？”林左邪质问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我希望我们还是合作伙伴。”男子带着威胁的语气。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们，在跟我谈合作之前，你们是不是该把你们的屁股擦干净？那个人你们还没有除掉。我做生意就是讲诚信，但如果你对我不仁，休怪我无义。”林左邪语气也十分强硬，不愧为久经沙场的老手。
“哈哈哈哈哈，我会转告给我们队长的，队长做事，最讲诚信。”说完黑影保持这姿势向后倒去。林左邪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除了车水马龙的马路，就是鳞次栉比的万家灯火。



 第三章娱乐至死（10）

灰熊断了一条手臂，且被废墟压成重伤，面对恢复八成力量的陈九，自然是毫无胜算。后面的战斗没有任何悬念，灰熊惨败。陈九掐住已经几乎失去战斗能力的灰熊，将他提了起来。
“我的儿子在哪？”陈九质问灰熊。灰熊并没有回答，而是哈哈大笑，但是由于伤得很重，中途咳嗽了起来，吐了一口血在陈九脸上。
“哼，劲酒不吃吃罚酒。我会找到你们所有人，一个不剩全部杀死。”陈九被这一举动激怒了，掐住脖子的那只手开始发力。灰熊的嘴里，鼻子里在挤压下缓缓流出鲜血，眼睛也开始充血，眼看就要撑不住了，突然一道灵波打在了陈九的手上，陈九下意识地松开了手，灰熊摔在了地上，已经不省人事。
“是什么人！”陈九转向灵波发来的方向，愤怒地吼道。黑暗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身材挺拔，压迫感十足，双眼像是两颗翡翠，在月光下令人生畏。
“奥因马洛。”来人用带有穿透力的男声说道。
“哦，原来是奥因的人。”这时他看见小小也走到了来人的身边，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你们是一条道上的。既然做了灵管局的狗，也是来找我麻烦的吗？”
“九哥误会了。我们只是过来查案的。”
“上一个来查案的杀了我们全部，还绑走了我儿子。”
奥罗顿时明白了陈九说的是欧阳明：“欧阳队长做事有他自己的考量，我们会查清楚的。不过今天能否放这个大个子一马，你杀了他，对你没有好处。”
“井水不犯河水，是你们要对我赶尽杀绝！”陈九朝着奥罗怒吼道。
“九哥平时也没少做坏事吧？”奥罗并不退让。
“我今天还要多做一件！”陈九恼羞成怒，伸出利爪朝奥罗刺来，但是奥罗并没有躲闪，而是在一瞬间左眼像是燃烧了一般，目光所及之处燃起了几米高的火墙，完全阻挡了陈九。陈九在火墙前面停住了脚步，绿色的“冥火”他是听说过的----“地狱之火，不灭不休”，以灵体为引子，只要是拥有灵魂，皆被燃烧殆尽，对于自己这种灵肉合一的行尸更是超级克星，不仅是灵体，连现实的肉体都能被烧光。
“这次就放你们一马，给我记住！”陈九放下了一句狠话，便恢复成人形，向远处走去，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奥罗用右眼收回了释放出来的火焰，温柔地摸了摸小小的头：“小小，干得不错。”小小被奥罗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刚刚还在缓慢地调息自己的尸气，在与灰熊的战斗中几乎把全部的尸气都传给了陈九，现在已经恢复了大概四成。
“是......少爷。”虽然语气很平稳，听起来不带任何感情，但内心深处还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阴森可怖的地牢内，欧阳明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回荡在整了走廊里。走廊两边有序地排列着牢房，听到有声音传来，里面都开始躁动不安，有的愤怒地敲着铁门，有的哀伤地嚎啕大哭，还有的用着听不懂的语言咒骂，俨然一幅地狱的景象。这里是魔都行尸监狱，名义上隶属于灵管局下，实际上更像是一所私立监狱，生杀大权几乎都掌握在欧阳明手上，在欧阳明走过的时候，沿途的警卫都纷纷敬礼。
来到了陈茂茂和双胞胎被关押的拷问室，命令啸风打开牢房门，啸风眼睛里写满了崇拜，迫不及待地打开房门，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们看见灰熊了吗？”欧阳明走进牢房后，问了问坐在里面的青狼和跟在身后进门的啸风，但是两人都摇了摇头。欧阳明陷入了沉思。这个情况太不寻常了，灰熊是他们四人里最守纪律的，任务完成后一定会及时回到自己身边汇报。从下午一直到现在，那些行尸处理得太久了。
“啸风，你侦测一下灰熊的位置。”给啸风布置了任务，便走向陈茂茂，“四级僵尸，可不多见啊。”
“混蛋，你究竟想怎么样！”陈茂茂朝欧阳怒吼，这一举动引起了啸风的极度不满。
“你知道吗，不管是僵尸，狼人还是吸血鬼，都有其致命的缺陷，所以我说你们是异类，是怪物。”欧阳明没有理会陈茂茂对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说，“僵尸丧失味觉和进食能力，除了永生与凡人无异；吸血鬼面容俊俏，却必须以血为食，且惧怕阳光；狼人易怒，生性残暴，银器可对其造成致命伤。你们都不是完美的生物，你们比人类都要低劣。”
陈茂茂竟然无言以对，只能用愤怒的目光注视着欧阳。
“血友帮视人命如草芥，做的事情比普通黑帮还要下作，你们必须死。但是在这之前，我希望能利用你们来进行一些研究，改变行尸这一物种的根本，也许能成为生物进化的下一个方向。”说完欧阳从风衣口袋中摸出一个金属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排列了五粒胶囊。
“这......这是什么！”陈茂茂惊恐地看着面前的胶囊。
“不要紧张，这些都是试验品，里面混合了微量的吸血鬼的灵魂和人类的灵力，它会帮你唤醒被僵尸灵子所改造的灵魂。”欧阳取下一粒胶囊，准备放进陈茂茂的嘴里。
“你......你疯了！你不知道不同行尸亚种的灵子不能混合吗！灵子对撞造成不同的灵魂争夺肉体，一定会死的！”这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原......原来是你！什么尸丹都是你搞的吧，竟然诬陷我们......唔......”
话还没说完，这一粒胶囊已经被塞进了喉咙里。只是过了大概三十秒钟，胶囊就开始生效了，陈茂茂觉得浑身发热，有的部位开始不受自己控制，像是东西要冲破肉体而出，仿佛另一个自己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这种感觉是一阵一阵的，但是神奇的事，自己竟然有了某种饥饿感，是那种已经消失了很久的饥饿感。
就在观察陈茂茂的变化时，啸风这边有了结果：“队长，灰熊的灵魂消失了。”



 第三章娱乐至死（11）

边木从昏睡中醒来，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也一片漆黑。他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被胶带捆住了，双手也被反捆在一根水泥柱上。回想晕倒前的最后的记忆，是自己正走在一条深巷里，后脑勺突然挨了一下重击。就在这时，周围传来了脚步声。
“小子，你醒啦。”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周围出现了些许光亮，但是自己的眼前仍旧是一片漆黑，边木这时候明白，原来是自己双眼被蒙住了。他想说什么，但是嘴上也被塞了东西，于是只能发出“唔唔”声。
“呵呵，小子，你到底是谁？”男子把塞在边木嘴里的布条取出。边木长吁一口气，嘴里还残留着布条上怪异的气味。待边木舒缓了一会儿后，他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我是个警察。”
“吴木？切，这证件是假的吧，警察可不知道林左邪是什么身份。”男子手上翻着边木的证件，一把扔在了后面。
“你......你偷听我们谈话？”边木明白自己再隐藏下去也没有意义了，说道，“我是灵管局的人，你最好把我放了，不然我的上司会给你好看。”谁知对方一听“灵管局”三个字哈哈大笑，随即摘掉了蒙在边木眼睛上的黑布条。边木的眼睛被蒙太久，一时间不适应灯的亮光，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在眼前晃动。
“照你这么说，我们应该是一伙的。我也是灵管局的，你的上司是谁？”
在适应了一阵子后，终于能看清眼前人的样貌：黑色短发，削瘦的脸型，脸部有一道刀疤，身穿藏青色制式制服，腰间配有两把弯刀。从这个服装来看，应该是某前线小队。再环顾一下四周，光溜溜的水泥柱和尚未刷漆的毛坯结构，外面的树影在星光下影影绰绰，自己似乎被绑到了一个建筑施工现场。
“既然是自己人，就赶快把我放了。我是高级顾问奥罗的人。”边木紧绷的弦松了下来，因为既然同是灵管局的同事，那么自己应该就没有什么危险了。不过显然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刀疤捂着嘴笑了一阵，然后对边木说道：“如果是高级顾问的部下，也就是，你其实并没有编制是吗？”刀疤的神色突然变得阴森恐怖起来，“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一些事情，为了大局考虑，不能让你活着回去了。”
边木一听这话，心一下子又被提到了嗓子眼。对方难道跟林左邪那些人是一伙的？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像奥罗有逆天的灵力，也不像小小有不死之身，被对方抓住真的只有死路一条。此刻他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凄惨的死法，想起自己单身十八年，今天可能就要命丧于此，一股说不出的悲凉。
“不过为了让你的死更有价值一点，正好拿试一试新药。”说着刀疤从口袋里摸出一粒胶囊，“这是我们新制作的药，里面浓缩了一部分吸血鬼的灵魂，一般来说，普通人吃下去会因为因为与吸血鬼灵魂争夺肉体而暴毙而亡。没错，就像你在酒吧看到的那样。”
边木瞬间意识到这伙人一定跟酒吧那件事有所关联，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以如此凄惨的方式死去----爆炸。他想大声呼救，但是下巴被刀疤给捏住，发出“呜呜”的声音，手脚也动弹不得，看来真的是到此为止了。
随着胶囊顺着喉咙滑到胃里，边木内心的绝望感愈发放大。刀疤缓缓站了起来，对着边木说了一声“拜拜”，便转身离去。边木感到浑身膨胀，尤其是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要突破禁锢，但是他现在动弹不得，只能束手待毙。过了一会儿他又感到皮肤表面像被火烤一般火辣辣地烫，身上穿的衬衫竟然开始冒烟，有一股烧焦的味道。边木已经快无法思考了，脑子里面除了膨胀感就是混沌，那些喷涌而出的记忆，有的是自己的，有的又好像不是，有美好的记忆，也有残酷的杀戮的记忆。下一个阶段，鼻腔、口腔里充斥着血腥味，而这些味道不仅没有让他作呕，反而兴奋了起来。耳朵里面似乎出现了幻听，因为这时有一个男人在朝他大笑，这个声音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最后在欲裂的头痛中，边木翻了白眼，失去了意识。
“我出来了。”
“砰----”一声巨响从背后的毛坯房内传出，打破夜晚的静谧，声波振荡开来，地上的石块为之震动，树影也哆嗦了几下，随即回归平静。刀疤被这爆破声惊住了，他不可思议地回头望着声音的来源，因为他知道，一个人类的灵魂的爆破声是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影响的。难道是夜晚**静了？或者是这个胶囊药效比较强劲？
带着疑问，刀疤准备回去看一看情况。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挪步，每逼近一次房子，心中那种没来由的不安就越加深一分，竟然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准备随时抽刀。
“呼。”
一声呼气过后，黑洞洞的门里突然杀出一道白光直冲刀疤面门。刀疤抽刀格挡，“当”一声，刀面好像与什么金属触碰到了一起，而自己竟然被逼的节节后退，滑行中靴子与泥土的摩擦竟然刨出了一条浅坑。在如此距离下，刀疤可以清楚地看见对方正是刚刚那一副书生样的大男孩儿，此时他双手比成手刀状，表面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类似灵力的外壳，与自己对抗。但是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双目只剩眼白，而脸上露出了一种不符合他年纪的诡异又狡猾的笑容，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你......你到底是谁？”刀疤格挡地越发吃力，他不明白是自己低估了这个小子的实力还是刚刚的药出了问题。对面那张脸笑容突然变得更加扭曲，同时他身体竟然在空中旋转了起来，这一变化让刀疤措手不及，瞬间被破防，身体飞出去十几米远。刀疤赶紧站起来，喘着粗气，而边木似乎并不想给他机会，立即以非人类的速度上前与之对战，就像一只发狂的野兽，朝着对手宣泄自己对血肉的渴望。



 第三章娱乐至死（12）

在抵挡住几轮冲击后，刀疤渐渐有一些体力不支，他不敢相信这些攻击动作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做出来的。但是他在一次又一次的格挡中发现了也发现了一些违和的地方：比如对手的攻势凶猛，但实则缺少章法，技巧方面显得非常笨拙；还有在某些动作下，对手的身体有一些滞后，甚至最后放弃更有效的击打方式，改为普通的招式。就像是有另一个人在操控这具躯体一样。不过显然他要面对一个更严峻的问题：这个少年的力气仿佛无穷无尽，怎么使都使不完。
终于，凭借灵敏的战斗嗅觉，刀疤找到一个由于动作变形而腾出的空档，抬手挥起一刀，在对手胸口划出一道血口，鲜血浸出皮肤，在白色衬衫上像树枝一样蔓延开来。边木感觉到了疼痛，露出了不甘心的表情，只能停下攻击动作，将手放在胸口疗伤，刀疤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即使是顶级雇佣兵出身，刚刚的战斗对他来说消耗也太大了。他在眼前架起双刀，目光紧紧聚焦在边木身上，他明白要么现在就逃走，要么就在下面几个回合见决出胜负，这样拖下去虽然少年无法打倒自己，但这种体力和精神力的消耗也会把自己拖垮。
边木很快就处理好了伤口，肉体已经完全愈合。“吸血鬼的恢复力果然非同凡响。”刀疤这么想着，同时他手上的两把弯刀同时以手为轴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他准备使出全力。边木将灵力附在手刀上，如同弹簧一般飞速冲向刀疤，刀疤也朝边木的方向奔去，手中的武器也转地像正在运转的直升机螺旋桨一样快。下一个瞬间，两人擦肩而过，一阵晚风吹过，几片树叶飞在空中。
“啊！”刀疤感到双肩火辣辣地疼，两道对称的口子在肩膀部位拉开，血浆喷溅而出，他也忍不住半跪在地上，手捂着伤口止血。而边木那边更加糟糕，他的腹部和背部各被切开一道大口子，血喷涌而出，剧痛也让他站不住了。
“唔，你这混蛋。”边木用余光注视着背后的刀疤，眼睛里充满了怒火，如果自己刚刚没有附着一层灵力外壳，那现在身体可能已经被拦腰切成三段了。他再一次用灵力恢复伤口，趁着这一个功夫，刀疤顾不上肩膀上的剧痛，起身要再次给予边木重创。
面对背后逼近的危险，边木却纹丝不动，刀疤想不了那么多了，直接举起刀朝对手头上砍去。然而就在这时，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重重的砸在了刀疤的脸上，将他打飞数米远。刀疤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边木一动未动，却好像自己被一个拳头给打击了。难道说这又是什么诡异的行尸能力？就在他因此而分神的时候，边木已经治好了伤口，这个速度真的是太快了，刚刚的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
眼见对手再一次扑将过来，刀疤双刀格挡在面前，准备好了冲击。然而诡异的是，自己却是挡住了直逼面门的武力，但不知为何，腹部也遭受了攻击，跟刚刚面部的感觉一样，像是拳头砸在了身上，但对手却没有移动。
“谁在那边！”刀疤愤怒地质问，他怀疑有第三个人躲在附近，在边木攻击的时候，隐身偷袭自己。然而回答他的除了沙沙的树叶声，便只剩下了寂静。边木此刻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将灵力集中在右手刀上。刀疤意识到了危险，但也已经顾不上了什么偷袭，只有启动自己风衣里面的防具----凝气马甲。凝气马甲也是灵管局的高科技产物之一，外形好像防弹背心，平时可以减缓普通伤害，而面对特殊生物行尸的时候，由于马甲里面的内衬材料封入了尸气的缘故，可摁下手腕上腕表的按钮启动，届时松散的尸气会在某种磁场的作用下迅速凝结起来，构成坚固的防御。但同时衣服的重量也会重很多，增加身上的负担。灵管局里除了灰熊那种结实的体魄，一线的战士都是要求穿上类似防具的。
刀疤启动了凝气马甲，仿佛一道数公斤重的铁锁被挂到胸前，如果不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现在自己可能站都站不起来。面对对手的攻势，刀疤确信凭借那副半吊子还不熟练的身体是无法穿透马甲的防御的。到时候趁着对手因为力量被稀释的短暂的硬直，举起弯刀直接结果对方......
“哇......”粘稠的液体被吐在了边木的脸上。刀疤瞳孔收缩，视线恍恍惚惚，少年狡黠的笑容在热血的浇灌下冰冷地让他脊背发凉。但此刻最让他震惊的，是凝气马甲竟然毫无作用，被串了个通透，腹部也同时被贯穿。
“我......明白了，你......你这不是......尸......气......”刀疤嘴唇轻轻颤动，蹦出了这么几个字，而此时弯刀双双从指尖滑落。说时迟，那时快，刀疤凭借最后的一点力气，反手抓住一把刀的刀柄，朝边木头顶的空气切了一刀，刀刃竟然碰到了什么软绵绵的物质，边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的表情，被迫抽出了插在刀疤身上的手刀。在血滴漫舞的虚空中，刀疤失去了最后一点力气，松开了刀柄，朝后仰去。
灵管局的武器都是特殊材料制作的，刚刚绝境里的最后一刀，确确实实是切到了看不见的灵体，边木的身体失去控制，渐渐失去了意识，最后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可恶......就再让你蹦哒几天吧......”



 第三章娱乐至死（13）

“老板，我来给您送茶水。”一个身材苗条身穿职场服的妙龄女子，提着一杯刚泡好的铁观音推门而入，罗文老板坐在旋转椅上正背对着办公桌，好像在欣赏窗外的风景。秘书将茶杯轻轻放在桌面上，看见几张合同比较松散地排列在桌上，便顺手整理整齐，放在桌子正中央。刚准备离开时，她忽然感觉手上粘糊糊的，像是什么高粘度的液体。秘书狐疑地看了手指，不看没事，一看吓得魂儿都蹦了出来----手指上竟是凝结的血块。她惴惴不安地轻轻走向罗文的椅子，每一步都战战兢兢，仿佛能听见心跳声。只见罗文并没有反应，双脚一动不动，于是她手放在旋转椅靠背上，轻轻一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罗文保持坐姿躺在椅背上，胸前一大片鲜红的血渍。
“啊！”整个写字楼划过一声凄厉的惨叫。
当边木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略带生硬的床上，周围是雪白的天花板和雪白的墙壁，身上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这难道是医院吗？疑惑之际他试图掀起被子，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不能自由活动----原来是被手铐铐住了。
“你醒了？”一个青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原来是一名穿着警服的小警员坐在床头边的椅子上。
“我怎么会在医院？我记得我......”
“在东区开发区是吧。”小警员接上了边木的话，“一个建筑工人早上发现了你们，就跟我们报案了。你身上那么多血竟然毫发无伤，真是匪夷所思。”
奥罗这才想起昨天夜里被一个刀疤脸的男子绑住，被逼着吃下了一种奇怪的药，身体就特别难受，后面自己就疼的失去意识了。奥罗赶紧问道：“真是谢谢你们救了我。那你刚刚说的你们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吗？他现在在哪里？”
小警员听完十分诧异：“救你？那个刀疤脸明明都要死了，你毫发无伤。我们现在ICU救的是他，我们要搞清楚你们的关系。你到底是谁？”
此刻边木更是惊讶，他没想到晕倒后竟然有人打败了那个刀疤脸。不过面对此刻的处境，边木也无从解释，因为在那之后自己完全昏过去了。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原来你在这啊。”
是奥罗过来了。小警员马上警觉起来，语气不太友好地问道：“你是哪位？来这里做什么？”奥罗没有说话，笑了一笑，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小警员，小警员浏览了一遍后先是一惊，然后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边木，犹犹豫豫地朝奥罗鞠了一躬，边用钥匙帮助边木开了锁。边木虽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起码松了一口气，下了病床换上奥罗带来的衣服，就跟奥罗出门了。
“喂，老大，你是怎么做到的啊？”边木走出医院跟在奥罗后面，惊喜地问道。
“请徐老总给东区警局打了个招呼，开了一张证明。”奥罗一边走一边说。
“哦哦，谢咯老大！”边木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
“先别急着谢我，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奥罗接着问道。
边木整理了一下思绪，便把前一天将情报发给奥罗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遍。奥罗听完，停住了脚步：“你说你吃了那个药？”边木并不理解为什么奥罗会突然停住，他小心翼翼的回答：“是的，当时我浑身发涨，想要爆炸了一样......”话还没说完，奥罗突然转身将手放在了边木的脑门上，同时开启火眼，对边木的身体进行了一次“扫描”。
片刻之后，奥罗收回了灵力，继续向前走。奥罗被刚刚奥罗的举动吓了一跳，但看到奥罗走了，他也接着走：“怎......怎么了？”
“没事，你并没有被吸血鬼的灵力侵袭。这件事就先放到一边。”奥罗语气平静，“根据之前掌握的情报，还有几个小时林左邪和神秘人就要进行某项交易了，我跟小小晚上去观察一下，应该会有收获。你在事务所里给我们提供远程支援。”
“那那个刀疤男呢？”
“他是灵管局的人，我们也遇到了。这件事之后会弄清楚的，眼下先把尸丹的来源弄清楚了。”
边木在知道自己不会变成吸血鬼后，心情非常好，之前有过的担忧都不见了，步伐也变得轻盈起来。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奥罗在通过刚刚火眼的灵力扫描后，心里有着别的事情。
奥罗和边木走后，小警员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准备回警局汇报了，刚走上走廊没多久，便被人叫住了：“小兄弟，请问一下，今天早上是不是送来一个重伤病人？”警员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梳着背头，身着藏青色风衣的英俊男子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旁边是一位同样穿着的短发年轻女子。
“请问你们是......”小警员还没问完，女子拿出一张纸质文件展示给他看。小警员走近了发现是一张跟自己手里一模一样的说明书，上面有自己局长的签名。错愕之际，女子突然凑近，并用一双冷得发寒的眼睛注视着小警员：“看够了没有。”
小警员吓得一哆嗦，有些不自在地指向电梯入口：“九......九楼ICU病房，102室......”男子听完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朝小警员点头示意，然后朝电梯走去，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还顺便摸了摸警员的头。
“boss，到底是什么人能把刀疤伤成这样？”啸风的语气有一丝不安。
“不管是谁这次行动有太多变数了，徐义这个家伙看来从头到尾也没信任过我。摆在我们眼前的也只有一条路了，今晚就是关键。”欧阳明脸上失去了笑容，只剩下了阴郁与深沉，而一旁的啸风看得入了迷，心里的小鹿仿佛随时都会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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