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恐怖白色魅影》 序 青茶山位于前往东乡县和李家村的岔路口,李家村有一女子名叫李小雨,在李家村也算略有姿色,嫁给了村里一样姓李的村民,李小雨的丈夫为人老实厚道,干活卖力,在李农村里也算小有积蓄。好日子没过多久,李小雨的丈夫着了魔障,没过几天就去世了。幸好李小雨有个在东乡县的弟弟,偶尔回来看望她。 青茶山上有座寺庙,李小雨偶尔会去青茶山上的寺庙求签上香。这天天气也算晴朗,李小雨再次去到青茶山上的寺庙求签。她跪在佛像前,双手摇晃着签筒,没过一会,一支签被抖了出来,掉落在地上。 李小雨捡起签一看,似乎是下下签。她站起来正要去找人解签。此时一名观察了李小雨很久的和尚走了过来,主动说道:“女施主,你是要解签吗?” 李小雨:“这位师父怎么称呼?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苦明:“贫僧法号苦明,并非此间沙弥,我与晦智方丈是多年好友,此番是为论道而来。” 李小雨:“既然你是这寺庙的客人,我也不好劳烦你,我还是找以前为我解签的师父为我解签。” 苦明施了一礼,缓缓道:“女施主,解签贫僧也略通一二,今日你我有缘,若不嫌弃,贫僧代为效劳如何?” 李小雨:“那就麻烦苦明师父了。” 苦明接过李小雨递来的签,苦明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女施主,可否移步,随贫僧到禅房,贫僧好详细说与你听。” 李小雨不疑有他,“请苦明师父带路。” 苦明领着李小雨进了寺庙为苦明准备的一间禅房。苦明招呼李小雨坐下后,说道:“女施主,恕我冒昧,有些事我想请问你。” 李小雨:“请尽管问。” 苦明:“女施主的丈夫是不是半年前去世了?” 李小雨:“你是怎么知道的?” 苦明笑了笑,“你丈夫去世前,你是不是求到了一签下下签?” 李小雨:“没错,那个下下签也是在这寺庙求到的。” 苦明拿着李小雨刚刚求到的签说道:“女施主,实不相瞒,你刚刚求到的这签也是下下签,而且不出三日,你恐怕将命丧黄泉。” 李小雨丈夫死之前,李小雨也曾求到一支下下签,所以李小雨不敢不相信。李小雨忙问:“可有什么破解的办法?” 苦明把签放到一边,“这就需要女施主乐善好施,广结善缘,多种善果。或许可化解此灾。” 李小雨有些着急地说道:“可是你说我只有三日时限,我想做善事怕也来不及了。” 苦明:“阿弥陀佛,女施主今天来的真是碰巧,还有一法或许可救你。” 李小雨:“什么办法?” 苦明起身走到门口确认门外没人后,便把门窗都关上。李小雨正疑惑他要干什么的时候,苦明从衣袖中拿出一串做工精细的佛珠。“这是我佛门至宝,佛珠舍利。今日见与你有缘,就赠于女施主,请女施主妥善保管。” 李小雨接过手,从佛珠不轻的重量,每一颗精美的珠子看出,这决非凡物。“我与你初次见面,怎么好收这么宝贵的佛珠。” 苦明:“佛珠舍利留在贫僧手中,也只是一件饰物。若是佛珠舍利能救你一命,才算是功德无量。女施主回去后,可将佛珠舍利放置在厨房的横梁上,让别人不轻易看见。到时自会有用。” 李小雨受宠若惊地说道:“小女子无德无能,怎好收这么贵重的佛珠,让我给大师一些香火钱,聊表寸心。” 苦明笑了笑,“女施主不必拘谨,只要女施主按贫僧说的做,就算贫僧了却一桩心愿。” 李小雨:“小女子在此先谢过大师。” 第一章起因 东乡县的知县名叫范达,范达的夫人名叫李霞,她的身体一直不好,今天恐怕一天都得在床上躺着。但是因为东乡县粮税对不上账和李家村发生的命案等事务,身为知县的范达今天必须前往知府大人家中商议这些事。因此范达吩咐好下人去为夫人抓药,照顾好小公子后,就匆匆离去。 范达已到而立之年,只有一个七岁的儿子,范从文。因此格外宠爱,小小年纪有些顽皮,仆人们都管不住。范达离开范府后,范从文就找机会趁仆人不注意,从后门溜出去玩耍。 东乡县隶属于赤谷直隶州,赤谷的知府自然就是范达的顶头上司。范达来到知府大人府中,知府大人亲自出门迎接,“范达,早听闻范达管辖的东乡县,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今天一见范大人,果然一表人才。” “您过奖了,知府大人官位比我高,下官实在担当不起。” 知府拍着范达的肩膀说道,“范达大人知识渊博,管理有方,识大体。将来必定官运享通。” “知府大人谬论了,这此东乡县粮税对不上账,就是下官失职。” “有什么事进来再说。” 知府领着范达来到了书房,刚走进书房,范达就注意到一个衣着打扮如同道士一般的神秘男子,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他们。进入书房后,中年男子转过身,问道:“知府大人,这位是?” “他是东乡县的知县,范达。” “范-达-。”神秘男子若有深意的念着这两个字,眼光上下打量着他。 知府大人接着对范达介绍神秘男子,“这位是抚尘大师。” 范达连忙客气地说道,“原来是抚尘大师,幸会幸会。” 抚尘说道:“范达大人最近几天恐怕是遇到麻烦了。” “确实是有不小的麻烦。” “有什么事先坐下,喝杯茶慢慢再说。”知府大人让两人坐下,命下人上茶。等下人退下后说道,“账目的事,我们一会再谈,先说说这个从东乡县的坟地里挖出的不详之物。” 范达目光转向道士打扮的抚尘,知府大人心领神会地说道,“没事,我找来抚尘大师,就是一起商量此事。你先说说挖出来的经过。” “之前下官在追查李家村寡妇被奸杀一案,下官被通知发生命案的时候,李寡妇就已经下葬了。” 知府大人觉得不对劲,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命案的?” “四月初五,也就是前天。” “李寡妇又是哪天下葬?” “四月初三。” 越听知府大人越觉得不对劲,紧接着问道,“又是什么人为李寡妇下的葬。” “李寡妇的邻居,李老汉。李老汉年纪也六十几了,他老伴年纪也和他差不多,据李老汉的老伴何氏所说,四月初一当晚,他们老俩口通过床边的窗户目睹了李寡妇被奸杀的过程,他们老俩口一口咬定是隔壁村的张老九,张老安两兄弟奸杀了李寡妇,由于他们害怕,当时他们不敢发出声响,更不敢出面阻止。” “他们老俩口的证词可信吗?” “下官还在调查,可是更可疑的事,据李老汉交代,李老汉第两天前去察看李寡妇家,也就是四月初二,李老汉居然不是马上报官,而是李老汉独自一人花了两天的时间,把李寡妇的尸体埋在李家村的坟地里。埋好后又隔了一天,第三天,也就是四月初五才来报案。” “李老汉六十多岁了?” “是的。李老汉的身体也还算硬朗。” “李老汉独自一人把尸体搬到李家村坟地用两天时间将尸体埋了,你觉得可能吗?” “可李老汉不像说谎。” “你有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为什么不先报官,让官府来处理?” “他说李寡妇平时挺照顾他们老俩口,见死不救让他心中有愧,他想为李寡妇做点事,他想补偿自己的懦弱。” “李老汉现在人在何处?” 范达叹了口气说道,“他已经死了。” 知府大人震惊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死了!怎么死的?” “下官觉得李老汉的说词不可信,将他暂时扣押在县衙大牢。可他突然就在大牢中暴毙。” 知府大人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抚尘,抚尘若有所思的抚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知府大人并不相信范达的描述,他坐回椅子上说道,“李老汉的尸体先别动,我要亲自带人去县衙调查。现在你接着说。” “后来我为了调查李寡妇的死因,挖开了李寡妇的坟,结果李寡妇的坟里居然没有尸体。”范达看着抚尘,抚尘依然在抚摸着自己的胡子,目光始终没有看向范达,范达接着往下说,“不仅没有尸体,坟里还挖出了不详之物。” 抚尘闻言后问道:“不详之物是在棺材里面发现的吗?” 范达:“没有棺材,坟里只有那把不详之物。” 抚尘:“那不详之物现放置在何处?” 范达:“那东西有些邪门,我命人把它放在青茶山上的寺庙里。” 抚尘又问道:“寺庙的和尚同意把那邪物放置寺庙?” 范达反问道:“抚尘大师好像知道那不详是什么?” 抚尘答道:“我也只是猜测,现在不敢妄下定论。” 三个人陷入了沉默,书房里很是寂静,知府思考了一会,打破了沉默,“张老九俩兄弟你是怎么处置的?” 范达满脸愁容的说道:“下官初五接到的报案,初五我就命人去张木村捉拿张老九俩兄弟,据张木村的村民所说,张老俩兄弟九四月初一就不知所踪。下官已经贴出告示,全县拘捕张老九俩兄弟。” 之后范达又和知府详细说明了粮税对不上账的事。此时在范府内的李霞喝过了药,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忽然觉得天色已晚,喊着一直站在旁边的丫环,“春梅。” 春梅走到床边,轻声喊了一句,“夫人。”并扶着李霞靠在床上。 “老爷还没有回来吗?” “回夫人,老爷还没有回来。少爷今天又溜出去玩,少爷也没有回来,我已经让其他下人去少爷经常玩的地方找了。应该很快回来。” “范从文年纪还小,贪玩,你们要看着点。” “可他毕竟是少爷,他要溜出去,我们怎么拦的住?” 李霞还想说些什么,这就在此时,一个下人抱着范从文慌张的跑进来,在李霞的床前跪下,慌张的说道,“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少爷他……” 这个下人名叫岳仝,身材还算魁梧,此时也是满头大汗,应该是抱着小孩一路飞跑而来吧。 夫人一看范从文昏迷不醒,惊慌失措的从床上爬起来,春梅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我儿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小人出去找少爷,哪里都找不到,后来小人和其他几个下人去了少爷之前没去过的竹林里找到了少爷,找到少爷的时候,他正躺在地上,怎么叫也叫不醒。” 李霞蹲在下人面前,从下人手中接过范从文,“从文,从文,快醒醒。” 春梅扶着李霞站起来,紧张的对岳仝说道,“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找大夫。” 岳仝回答春梅道:“已经有下人去找大夫,大夫很快就来。” 李霞小心翼翼地把范从文放在床上。没过一会,另一个下人领着大夫进来,李霞一看见是张大夫,忙说道,“张大夫,你快看看我的儿子是怎么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张大夫一眼看见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范从文,“夫人,请让我先替小公子搭脉。” 得到李霞的同意后,张大夫走到床边,为小公子搭脉。 李霞等了一会,看到张大夫面露难色,心急地问道:“张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 “我行医数十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怪事,小公子脉象平稳,如同熟睡一般,可他的皮肤冰寒,脸色苍白,又如同死人一般。恕我医术学浅,夫人还是另请高明。”说着,张大夫起身就要走。 “张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无论花多少钱,只要你能救我儿子。” “夫人,我确实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不敢胡乱开药。我只能向你推荐七草堂的许大夫,他的医术在我之上,也许他有办法救治小公子的病。是不是病都还不好说,也许小公子是……” “张大夫,但说无妨。” “还是请许大夫来看看吧,夫人只要说是我推荐的,他必定会来为小公子去病消灾。” 送走了张大夫之后,李霞马上吩咐下人去七草堂找许大夫。看到夫人没有怪罪的意思,跪在地上忐忑不安的岳仝起身后离开。李霞心急如焚地坐在床边,抚摸着范从文的手。范从文全身冰冷,没有一丝生气。“从文,从文,你到底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春梅担心地对李霞说道:“夫人,你要保重身体。” 李霞突然想起什么,对春梅说道,“对了春梅,你找人去飞鸽传书至知府大人府上,通知老爷说少爷出事了,让他赶紧回来。” 平时李霞对待下人不薄,特别是春梅,李霞平时如同对她如同亲人一般,现在看着李霞心力交瘁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安,真想替她分担,可现在春梅也只能按照夫人说的话来做,别无它法。 岳仝到了七草堂,看见一位正在抓药的伙计,问道:“伙计,请问许大夫在吗?” “你是找许术,许大夫吧?他在那。”顺着药堂伙计手指的方向看去,岳仝看见一位面容憔悴,身形消瘦的男子,正在为一位病人搭脉。他真的可以救得了小公子吗? 心里这么想着,岳仝还是走了过去。“你好,请问你是许大夫吗?” 许大夫抬头看了一眼范府的下人,对他说道,“你稍等一下。” 许大夫接着为病人搭脉,岳仝一直站在旁边等着。等许大夫开好药方递给病人,病人走后,岳仝才对许大夫说明事情原委。 听完范府下人的叙述,许大夫感觉事情并不简单,问道,“你说,你们几个下人先去了小公子常去玩集市,没有找到小公子。” “是啊,以前几乎每次小少爷溜出去玩,都能在集市找到。可这次,绕遍了县城,最后在县城外的竹林里才找到昏迷的小少爷。” “县城外的竹林在哪个方向?”偶尔有听闻有人在县城外的竹林里失踪的消息。许大夫心中产生一丝不安。 “应该是东南方吧。” “东南方居然有竹林?”许大夫满脸疑惑,在他的记忆中东南方并没有什么竹林,他听闻的那个竹林在西南方向。 “许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小少爷,你也知道知县范大人是个清官,他的夫人也是个大善人。” “既然是知县范大人的公子,我必将尽我所能。”许大夫暂时把心里的疑惑放下。交代好伙计后,就跟着范府的下人离开七草堂。 许大夫跟着岳仝进入范府时,李霞依旧一直守在范从文身边。春梅劝过她,“夫人,您身子还有病,您还是去休息吧,少爷可以由我来照顾。” “我没事。我还撑的住。春梅,你快去看看,许大夫来了没有。” 春梅走到院子,就看见岳仝领着许大夫正往这边走,春梅走上前去说道,“这位就是许大夫吧,请跟我来。” 三人走到了许夫人的卧室,春梅说道,“夫人,许大夫到了。” 李霞连忙站起来,看到许大夫病态的脸色和消瘦的身形愣子一下,这个许大夫怎么感觉他自己都快病入膏肓了。李霞心里马上回到了自己儿子身上,“许大夫,请你快看看我儿子,我儿子怎么叫也叫不醒。” 许大夫也不多说废话,走到床边观察着范从文的脸色。把过脉之后,又摸摸他的额头,当许大夫翻开他的眼皮,看他的瞳孔的时候,本来昏迷不醒的范从文的眼球突然动了,翻开的眼球死死盯着许大夫。许大夫吓得连忙缩回手。 李霞当心的问道:“许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许大夫?” 看见叫了几声都没有反映的许大夫,李霞轻拍了一下许大夫的肩膀,“许大夫。”许大夫才回过神。 “张大夫看过我儿子之后,说他没有办法救治小儿,之后向我推荐了你。许大夫,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小儿。” 许大夫再次确认范从文确实昏迷后,对李霞说道:“小公子的情况实属罕见。不瞒夫人,小公子不像是得了疾病,而是中了邪。” “中了邪?怎么会中了邪?” “小公子应该独自外出玩耍时沾染上了不详之物,小公子现在身上阴气不散,定是被鬼魅盯上。” 李霞顿时不高兴了,“许大夫之说实属无稽之谈,若没本事救治小儿,我自会另请高明。” 许大夫连忙说道:“夫人,小公子脉象平稳,并无不妥。可却昏睡不醒,脸色苍白,全身冰寒,如若不是被鬼魅盯上,怎会如此?” “鬼魅之说实在荒谬。让人难以信服。我看你身形干瘦,委靡不振,先生还是先救治自己吧。春梅,送客。” “夫人。”许大夫还想再说些什么,春梅挡在他面前,用手比着大门的方向。 春梅说道:“许大夫,请回吧。” 许大夫叹了口气,“夫人,如若将来小公子救治不了,我随时愿为范府效力。” 送走许大夫后,春梅回到李霞身边,抱怨地说道:“这个许大夫,满嘴胡言乱语,他自己都是病秧秧的,还是先救他自己吧。” 李霞想了一会,说道,“春梅,去找找其他的大夫吧,去年为我看病的那个孔墨,孔大夫医术还不错,先去请他来吧。” 由于路途遥远,范达凌晨才回来到范府。他一回来就急切的询问范从文现在的情况。 李霞也很焦虑的说道:“从文依旧昏迷不醒。” “找来大夫看过了吗?大夫怎么说?” “先是请了张大夫看过,张大夫并无良方救治从文,后经张大夫推荐,找来了许大夫,可许大夫非说从文中邪了,鬼魅什么的,我并不信他那套说词,将许大夫赶走,随后又请了去年为我看病的孔大夫。” 范达一边走到床边,观察范从文的情况,一边问道:“孔大夫怎么说?” “孔大夫倒是给从文开了一付药方,和药引子确实闻所未闻。” “什么药引子?” “药引子就是新鲜的黑狗血。” 范达皱了一下眉,接着问道:“药喂他喝下去了吗?” “喂过了。喝过药之后,他的身体没那么冰冷了,下人刚把他抱回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冰冷的像个死人一样,吓死我了。” 范达抬起头,看着李霞消瘦的身子,心疼地说道,“你也下去休息吧,你的病还没好,别太操劳了。” “都是我没有照顾好从文……”李霞话说到一半,房间里的灯突然全熄灭,“怎么回事?” 下人们也不知所措的观察的四周。突然黑暗中传来一声李霞的尖叫。一秒前李霞还站在范达身边,可这声尖叫却好像是从天花板上传来的,事情不妙,范达立即叫下人把所有灯都点上。 “霞儿,霞儿。”范达呼喊着自己发妻的名字,却没有回应,房间四周也不见李霞的踪影。 这时,走到屋外的春梅说道:“老爷,有一个下人晕倒了。” 范达走过去一看,对旁边另一名下人说道:“你把他背到他住的偏房休息。其他人在房间四周府内各处都好好找找。” 一时间范府内四处都听到呼喊夫人的声音。可是把范府找了个遍,连李霞的影子都不见。 范达内心产生了恐惧,一股强大的力量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的感觉。但他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恐惧。他让下人把县衙的捕快全部叫来,令他们连夜全城搜寻知县夫人的下落。 第二章孔墨之死 孔墨从范府回来后,就立即用符箓贴在自己家所有门窗上,并在房子四周绕上系有铃铛的红绳。他的妻子不明其义,上前问道:“官人,你这是在干嘛?” 孔墨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刚才去给知县的小公子瞧病去了。” 孔墨的妻子把玩着红绳上的铃铛,问道,“你去看病和你现在弄的这些有什么关系?你一个大夫,怎么会有这些符箓红绳,你去哪弄的?” “这是一个与我有缘的高人送给我的。就是三年前我去双鹤山拜访的袁正清。他当时为我算了一卦,卦象上说我三年后将会命丧邪魅之手,遭遇厉鬼断魂之术。” 孔墨说着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他的妻子吴氏,吴氏被孔墨的表情吓了一跳,“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起过?” “我之前没说是怕你当心,我今天去看范府小公子不像是得了病,倒像是中了邪。” 吴氏露出惊恐的表情,“你可别吓我,什么中了邪?” “在范府里我没敢乱说,我一进范府,就看见整个范府阴气弥重,无风吹过,烛火却摇曳不定,范府的几个下人,行走时目光呆滞,行动僵硬。现在才四月份,院内却已是枯叶无数,范府内阴冷异常。具我推测,知县的小公子很有可能被非常邪恶的厉鬼给盯上了,不仅是知县的小公子,恐怕整个范府都可能会有血光之灾。” 虽然孔墨的这套说词,吴氏持怀疑态度,看相算卦他的妻子也不太信。但是看着孔墨阴沉的脸色,平时熟悉的丈夫却让她产生恐惧,“快别说,你现在的样子就已经够可怕了。我要先去睡觉了,你弄好了也快点睡吧。” 吴氏走后,孔墨继续布置红绳,确认房子四周全部布置好红绳后,孔墨回的卧室,看到他的妻子似乎已经熟睡,他从卧室的床下翻出一个满是灰尘的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个开过光的八卦镜。孔墨小心翼翼地拿出八卦镜,仔细端详了一会,将八卦镜悬挂在卧室的门上。 忙碌了半天的孔墨,刚吹灭烛火,正打算上床睡觉,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不得已孔墨只好起床开门。 “来了,来了,别敲了。”孔墨把门打开后,看见七八个捕快站在门外,“几位官爷,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领头的捕快一招手,“进去搜。” “你们这是干嘛?” 看到孔大夫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领头的捕快连忙说道,“孔大夫请见谅,我们受知县大人之命彻查全县。搜寻知县夫人的下落。” 孔大夫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问道:“知县夫人怎么了?刚入夜时我还见过知县夫人。” “我们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是知县大人命我们全城搜寻知县夫人的下落,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孔墨与领头的捕快正聊着时候,听见铃铛响,孔墨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捕快嫌他布置的红线碍事。随手扯断甩到一边,孔墨当时就急了,“你们别弄断我的红绳,我弄了老半天了。” 孔墨想过去制止,但红绳已经被扯断了很多。领头的捕快不解,问道,“孔大夫,你弄这么多红绳把房子都围上是何意?” “我今天沾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恐其谋我性命,所以我用红绳把房子围上,这红绳有驱邪辟凶之用。” 孔墨此时看见有一个捕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孔墨急忙说道:“我那里挂着的八卦镜可千万别弄掉了。” 捕快抬头看了一眼挂在门上方的八卦镜,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此时孔墨才想起自己的妻子还在卧室睡觉。确认八卦镜不会掉下来他才跟进去,捕快也注意到了躺在床上,只露出一个头的妇人。 捕快四下察看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离开。孔墨跟着他们把他们送到门口,领头的捕快对着孔墨一拱手说道,“方才兄弟们多有冒犯,还请孔大夫不要见怪。” “岂敢岂敢,我乃一介草民,平时还得让官爷们多照顾。” 说完客气话后,捕快们离开,孔墨把门关上。当他刚走两步路正准备进屋里时,突然没预兆的吹来一阵邪风,红绳上的铃铛随风剧烈摇摆。不停的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孔墨赶紧进屋,进屋后的景象把他吓的半死。不知何时,八卦镜已掉落在地,摔成几瓣。 孔墨转身想叫回刚离开的捕快,但已经太迟。孔墨突然无法从嘴里发出声响,也不能呼吸。就好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捏住他的脖子一样,孔墨瞳孔开始收缩,他被无形的力量提了起来,双脚逐渐离开地面。他的身体升到半空中,就好像绞刑架上的受刑者一般。 被死亡的恐惧包围的孔墨胡乱的踢着自己的双腿,一只手在自己的脖子上不停抓捏,试图抓走掐住自己脖子的力量,另一只手向大门的方向无用的伸着,试图唤回捕快们,他知道或许现在能救自己的只有那些捕快。但是捕快们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他们正赶着去下一家搜查。 房间四周的铃铛像催命一般依旧响个不停,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孔墨,耳边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袁正清说的没错,你今天必须死。” 声音是那么的柔美,却又那么的空洞。好像是情人在耳边低语一般,说的话却又充满了杀意。 孔墨停止了挣扎,他呼吸停止的瞬间,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同时风也停了,铃铛也不响了。四周变得安静异常。孔墨的妻子今天睡的特别熟,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心急如焚的范达一晚未眠,自己的儿子昏睡不醒。妻子下落不明,捕快们分头搜寻了一夜,也没有结果。早晨,范达亲自给儿子喂完药后,换好官服要动身前往县衙。看着范达离去的背影,春梅叫住他:“老爷,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您一定要把夫人找回来。” 范达转过身,看着跪在不远处的春梅,范达走过去,蹲在后轻轻拂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放心,我一定把霞儿找回来。” 春梅止住了泪水,看着范达问道:“这个世上真的有厉鬼?” 范达叹了一口气,“或许有吧。” “熄灯前那一刻,我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难道这个丫头看见了什么关键的东西。范达急忙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春梅犹豫了一会,说道:“我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屋外一闪而过,她似乎还对着我笑。昨晚我太害怕了,不敢与人述说,直到今早,我才敢去她经过的地方察看,在地上捡到了这个。” 春梅拿出一串吊坠接着说道:“我看此物件不像是范府所有。” 范达从春梅手中接过吊坠,吊坠上有一个鹅卵石大小的水晶,水晶里面有个像是眼球的物体,范达在观察水晶时,眼球的瞳孔转向范达,盯着范达的眼睛,范达摆弄着吊坠,瞳孔的方向始终是瞪着范达。而且瞳孔开始扩大。 范达大惊失色地把吊坠甩到远处的地上,站起身的范达惊出一身冷汗。 春梅不解地问道:“老爷,你怎么了?” 惊魂未定的范达愣了一会,嘱咐春梅照顾好他的儿子,按时喂药后,匆匆离开范府。春梅再次捡起吊坠观察,并无发现不妥,于是就把吊坠藏于随身衣物中保管。 范达刚到县衙,辛捕头就有要事需要禀报。进入县衙后院,范达边往里走,头也不回的问道:“有什么事?说吧。” 辛捕头紧跟着范达身后说道:“昨天晚上,当班的狱卒死了。” 范达停下脚步,辛捕头跟的紧,差点撞到范达的背后。范达转过头,严肃地问道:“昨天晚上死了怎么现在才来禀报?” 辛捕头低着头说道;“昨晚大人派我们所有捕快全县搜寻,故昨晚没人察觉到狱卒已死。” 范达进一步追问:“和他一起当班的狱卒怎么没向我禀报,还是昨晚当班的狱卒都死了?” “昨晚当班的只有一名狱卒,另外一名狱卒因病卧床,所以没来。还是今早来接班的狱卒发现的。” “带我去看看。” “大人这边请。”辛捕头领着范达一路来到了牢房里的一个小隔间,这是狱卒们平时休息的地方。两名来接班的狱卒和另外几名捕快在边上站着,他们的表情早已麻木。 隔间里摆放着一张廉价的木桌和四条长凳。现在,木桌已经被血染成暗红色,死去的狱卒的头颅现在正立在桌子的正中央。 范达走到桌前,用手指抹了一下木桌,闻了闻。问道:“是你俩先发现的?” 两名狱卒中年纪稍大的说道;“回大人,是我先发现的,我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范达接着问道:“他的身体找到了吗?” 辛捕头回答道:“还没去找,我这就命他们去找去。” “等等。”辛捕头示意其中一名捕快,捕快刚想离开就被范达叫住,捕快站在原地等待着范达的指示,范达想了一会,摆摆手,“去吧。” 范达本想让捕快们去城外寻找李霞,可眼下他们不但要去寻找狱卒的尸首,还要追捕张老九俩兄弟。事情就是这么多,范达也很无奈。 辛捕头请示地说道:“大人,这里是不是要请李仵作检查一下?” “让他来吧。”范达和辛捕头准备离开时,范达回头对狱卒吩咐道:“李老汉的尸体也收好了。” 辛捕头和范达走在路上,辛捕头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范达看了他一眼,说道:“昨晚辛苦你们了。” “为范大人办事,这点辛苦也是应该的。” “知府大人这几天会带人下来。最好在知府大人下来之前把张老九两人抓到。” 辛捕头不可置信地说道;“这么点事就惊动了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很重视从坟地里挖出来的不详之物。”范达想起了昨天在知府大人府上见过的抚尘,接着说道:“有一件事我很在意。我昨天在知府大人府上见到了知府大夫的幕僚。一个叫抚尘的道士,他劝我尽快销毁从坟地里挖出的不详之物。否则我会有杀身之祸。” “是否需要小人现在就去青茶山销毁那物件。” “还是尽快处理手头上的事吧,找到狱卒的尸体后,你就带人去城外各个村落查找我夫人的下落。” “属下这就去办。” 辛捕头离开后,范达刚走几步路,就看见范府的下人急匆匆地走来,走到范达身前说道:“老爷,你快回去看看吧,少爷他……” 范达急切地问道:“他怎么了?醒了没有?” “少爷他醒是醒了,可是……老爷你还是快回去看看吧。” 担心自己儿子出事的范达也不多说什么,带着下人离开县衙。 此时的赤谷一片祥和,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察觉到赤谷的知府将要离开。吃过午饭后,抚尘独自前往涧山的眺望亭。眺望亭内一身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眺望着远处的大好风景,那是就他的师兄抚晓。 一见面抚尘就开门见山地说道:“师兄,为何今日这么急切的要见我?” 抚晓也开门见山地问道:“知府大人是否今日前往东乡县?” 抚尘恭维地说道:“师兄既然已经掐指算出,又何需多此一问?” “师弟是否与知府大人一同前往东乡县?” “我推算出东乡县已发生数起离奇命案,为避免更多人遭遇不测,此次我将与知府同行。” 抚晓来回走动几步,说道:“你对东乡县近日发生的离奇命案了解多少?” “东乡县近日发生几起离奇命案,恐怕都是鬼魂作祟。” 抚晓接着问道:“你对这只鬼魂有多少了解?” 抚尘反问道:“莫非师兄已经知道他的来历?” “我只能说她的来历绝对不简单,她不是你我能对付的。” “师兄有何高见?” “你我尽快抽身,远离此地,方可安身立命。”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抚尘的不满,“师兄这是打算致他人生死于不顾?” 师弟冲撞的语气并未引起抚晓的不悦,抚晓一只手拍在师弟的肩上,想借此让师弟冷静。接着说道:“此事已超出你我能力范围,如若你依旧执着插手此事,过些时日,你将深陷泥潭,到时无法抽身,反白白陪上自己性命。” 师弟依旧不悦地说道:“难道我是贪生怕死之人?” “可你牺牲自己也于事无补,往后日子里,东乡县每天都会有人丧命,你救不了那些人,那些人的死已成定数。” 抚尘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大,“救不了人,我数十载的苦心修炼都白费了吗?” “你不知道你将面对的是什么?” 抚尘情绪有些激动的质问道:“师兄,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抚晓思考着可以告诉自己的师弟多少事情,沉默了一会,抚晓说道,“我只能告诉你,此次作乱东乡县的女鬼已存在千年。” 抚尘吃了一惊,“竟有千年道行,难怪凭我的修为推算不出她是女的。” 抚晓接着说道:“我不知她为何害人性命,也不知她从何而来。” 抚尘的语气降了下来问道:“恶鬼害人本是自然法则,师兄为何说她害人有因由。” “千年道行的鬼魅实属罕见,自然不是普通恶鬼所能比拟的,普通恶鬼如同猛兽,害人性命乃其本能,如同人饿了要吃饭一般,没有理由。这千年道行的鬼魅,有自己的意识,如同杀手刺客一般,杀人必有其目的。” 抚尘渐渐冷静了一下,说道:“师兄,你是否还隐瞒了什么?” 抚晓意味深长地说道:“能说的我都说了,该如何行事,你自己决定。” 抚晓已看出他是劝不动自己的这位师弟,他一抱手说道:“你自己多保重,告辞。” 抚晓说完就态度坚决地离去。 抚尘感觉师兄还有事情没说,可师兄不说,他也不好追问。抚尘独自一人走到城门外,就看见知府大人的马车和知府大人手下的三班衙役。抚尘走到马车旁,知府大人掀开马车窗帘。对抚尘说道:“抚尘大师,你的师兄有说什么吗?” “师兄说霍乱东乡县的黑暗势力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师兄不敢插手此事,他已离开此地,前往京城。” 知府:“你说东乡县的黑暗势力究竟是什么人?他们到底要干嘛?” 抚尘:“目前可以肯定,东乡县的黑暗势力绝非人类。” 知府皱着眉头说道:“绝非人类,你为何如此肯定?” “大人试想,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发现命案后第一时间不是报官,而是将尸体埋葬,已非常人思维。再说他仅凭一人之力将尸体搬运坟地,挖土埋葬。这更是超出了六十多岁老人的身体极限。” 知府若有所思地问道:“莫非大师已推算出埋葬李寡妇之人确实乃李老汉一人所为?” “李老汉做出这非常人之事,实乃被鬼魅邪术驱使所为。” “那鬼魂为何要如此行事?” 抚尘面露难色说道:“那鬼魂道行远在贫道之上,贫道无法推算出更多。” 知府又问道:“那鬼魂又为何只在东乡县作乱?” “恐怕到了东乡县方可知晓。” 知府:“你的法术与你师兄比起来怎么样?” 抚尘如实说道:“师兄的修为远在我之上。” 知府:“你师兄都不敢插手此事,你为何还要冒险插手此事?” 抚尘:“如若不能拯救天下苍生,我这一身修为也算白学了。” 知府赞赏地点了点头,“启程,前往东乡县。”知府说着就放下帘子。 第三章异常的李凉 心中着急自己小孩的范达很快回到范府,走到院子里,一名下人正好迎面走来,这个下人的名字叫李凉,是个二十出头,瘦小的男人,至今尚未婚配。在范达印象中,他是个腼腆,胆小,怕遇事的下人,与人说话的声音总是很小。为人还算老实,做事也很认真。 范达与他擦肩而过时,他居然对范达冷笑着说道:“你儿子快要死了。” 范达怀疑自己听错了,转过头看着李凉,“你刚刚说什么?” 李凉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一字一顿的说道:“范从文就快要死了,我将亲眼目睹你儿子怎么惨死。” 范达一脸错愕,他作梦也想不到,平时唯唯诺诺的下人,居然敢对自己说出这种说。范达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李凉冷笑,“你身为知县,掌管整个东乡县,在东乡县你一言九鼎,举足轻重。可你却救不了你自己的夫人,也救不了你的儿子,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惨死。” 就连一旁,跟着范达一同回来的下人都惊呆了。范达正打算发问,经过的周管家看到了这一幕。急忙跑过来,踹了李凉了一脚。瘦小的李凉没站稳,扑倒在地上。 周管家气急败坏地大声问道:“李凉,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勇气,你竟敢这么跟老爷说话?” 李凉站起来后哈哈大笑,“周绍文,你就快要死了。哈哈,你知道吗?你就快要死了。哈哈。” “你你你……”周管家气地说不出话来,这时,周管家看见听到动静,过来围观的其他下人。对他们说道:“你们几个,把这个疯子抓起来,关到柴房里。揍他一顿他就老实了。” 两个壮实的下人走过来抓住了还在狂笑的李凉,把他押到柴房。范达对周管家提醒道:“不可乱用私刑,想办法查清楚他的底细。” 周管家立马收起自己的怒气脸,小心翼翼地说道:“小人明白。小人一定替老爷办妥。” 范达交待好周管家后,就立刻前往范从文的卧室。两个下人押着李凉到了柴房,并用绳子把他绑在柱子上。其中一个下人说道:“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敢那么跟老爷说话。” 李凉看着眼前的两个下人,又狂笑起来,“你就快要死了,你也是。你们都快要死了。哈哈。” 被激怒的下人重重的给了他一拳,李凉疼地惨叫了一声,没多久,李凉又开始狂笑,“哈哈,打我也没用,反正你们都得死,哈哈。” “好小子。”两个下人撸起袖子,正准备好好收拾他一顿。 这时,周管家走进了柴房,连忙说道:“停手,老爷说了,不能乱用私刑。” 其中一个下人说道:“周管家,这小子欠揍,他咒我们死。” 周管家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李凉又冷笑一声,“不止你们,整个范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得死。谁也逃不了。” 其中一个下人指着他忿忿说道:“周管家,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你们俩先去忙你们的吧,这里让我单独和他谈谈。”周管家说完,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就离开柴房。周管家把柴房门关上,说道:“李凉,你说这范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得死,那你呢?你不是范府的人?” 这话一下把李凉问住了,李凉像是失了魂一样,喃喃自语道:“没错,我也是范府的下人,我也逃不了,我也得死。”说着说着,李凉竟忍不住哭了起来。 周管家叹了一口气,接着问道:“我说李凉,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 李凉只顾低头哭泣,并不理会周管家,周管家一只手捏着他的头发用力拉,强迫他抬起头,“别哭了,和我说说,是谁告诉你范府上下所有人都得死?” 李凉往周管家脸上吐了一口唾液,冷笑道:“周绍文,你就快要死了,还神气什么?” 周管家抹掉脸上的唾液,忍着怒气说道:“我知道,我就快要死了,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李凉恶狠狠地说道:“你心理肯定在想我所说无凭无据,不足为信。你就等着吧,你的死期就快来了,范府的死期就快来了。” 忍无可忍的周管家抡起拳头劈头盖脸给李凉一顿狠揍。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李凉又开始狂笑起来,“哈哈,你除了揍我一顿以外,你没有任何办法。我就快要死了,我什么都不怕。哈哈。” 周管家揍累了,停下来喘着粗气。李凉看着他喘气的样子好像很好笑一样,又忍不住开始大笑了起来。“你就快要死了,你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笑死我了,哈哈。” 周管家左看右看,看见柴房的角落有一把割草的镰刀,他迅速走过去,拿起镰刀,再次抓起李凉的头发,让他的头往后仰,把镰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道:“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由于动作过快,锋利的镰刀已经在李凉的脖子上划开一个小口。鲜血缓慢的流出。两个人保持这个姿势几秒,李凉愣愣地看着周管家一会后,又忍不住开始发笑,“哈哈,我知道你是个废物,可你比我想象的更没用。除了威胁我的生命外,你已经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哈哈。” 周管家彻底泄气了,这个平时看起来胆小懦弱的下人,现在居然真的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周管家放开李凉,把镰刀扔到一边,呆呆地看着狂笑不止的李凉。笑着笑着,李凉开始哭 了起来,接着又变成痛哭流涕。 平时李凉做人小心谨慎,今天这番行为实在不像平时的李凉,如若不是眼前的此人长像与李凉一模一样,周管家都要怀疑他是别人假扮的。 周管家平时还挺喜欢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李凉。看着哭得这么伤心的李凉,周管家的心也软了。周管家走过去,解开绳子,又去倒杯水递给他。对他说道:“老爷夫人平时待你不错,虽不要求你知恩图报,至少不能恩将仇报啊。你自己在柴房里好好想想吧,等你想好了。我再来找你谈话。” 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难免会跑出来惹是生非。周管家离开后,命人把柴房锁上。 周管家来到了厨房,发现老爷的饭菜已经做好了,周管家问道:“午饭时间已经到了吗?” 张厨子答道:“是啊,可是老爷现在和春梅正在少爷的房里看着少爷,没人敢进去叫老爷吃饭。” “下人们的饭菜做好了吗?” 张厨子边忙边说道:“还在做。眼看就到吃饭时间了,刚刚又一个下人跑出去办事了。” 周管家看了看厨房里的菜,说道:“一会在单独做一份好菜,要有酒有肉。” 张厨子打趣道:“周管家这是为哪位姑娘准备的?” “为李凉那小子,他今天疯了,我忍不住揍了他一顿。老爷还嘱咐我别用私刑,我挺后悔的,一会弄点好吃的给他。” 一听说李凉,张厨子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李凉平时那么胆小,今天敢冲撞老爷,他说的话未必是子虚乌有。” 周管家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这样认为,所以我得问清楚了,他的那些疯言疯语是从哪来的。” 李凉哭累了,又开始阴笑,周管家抬着饭菜来到柴房听到柴房里传出来的笑声,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他停下了脚步,想到平时谨慎懦弱的一个下人,今天居然变的如此癫狂。他是不是被恶鬼迷失了心智,他背后会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东西。想到这些,周管家不敢再前进半步,好像柴房里有什么令他恐惧东西一样,周管家站在原地停留了好一会。等到笑声停止了,才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打开了柴房的门,走了进去。 看见柴房仍旧只有李凉一人,让周管家放心了不少。但他仍然小心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李凉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低着头喃喃自语,声音很小,周管家没听清楚。周管家把饭菜放在他面前,说道:“饿了吧,赶紧吃吧,我特意让厨房给你做了顿好的。” 李凉看见平时吃不到的好酒好肉,立马狼吞虎咽地眼前的饭菜吃下肚里。周管家蹲坐在他前面看着他吃,李凉一边吃,一边忍不住落下眼泪。 周管家问道:“你吃就吃吧,你哭什么?” 李凉恶狠狠地瞪了周管家一眼,周管家被他吓得往后缩了缩。李凉边吃边说道:“我的命快没了,我会死的很惨。” “你怎么知道你命快没了?” 李凉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后,又喝了一口酒,用杀人的眼神瞪着周管家说道:“是白夫人告诉我的。” 听到白夫人三个字,周管家忽然开始耳鸣头晕,他周围一阵天旋地转。他的潜意思告诉他,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名字。 周管家重心不稳,晕倒在地。李凉也不闻不问,继续喝酒吃菜,等周管家回过神来的时候,李凉已经将饭菜吃完。冷笑地盯着周管家。 周管家直起身子,问道:“你在哪听到的这个名字?” 此话一出,周管家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自己应该问在哪遇到的白夫人。但李凉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李凉答道:“在梦里。” 一个梦竟然把一个大活人吓的精神错乱,真是匪夷所思。周管家继续问道:“白夫人是哪家的夫人?” “谁家的都不是,她很美,她美的不像凡间之物。”李凉一脸憧憬地说着,“她一身白裙,身轻如燕,虚无飘渺,她的指甲都是暗红色,像被鲜血染红一般,她的双目赤红,发着诡异的光,目光中透着杀气,像是看穿人心一般,既可怕又迷人。” 周管家接着问道:“为何你会梦见那个所谓的白夫人?” 李凉拿起酒壶,咽下一口酒后,缓缓道来事情的经过。 第四章李凉的回忆 四月初七,天气阴沉,整天都不见太阳。范府的夫人身体一直不好,今日更显虚弱,午饭也没怎么吃,就躺在床上休息。老爷一会就要动身前往知府大人府上。老爷离开前吩咐岳仝拿着张大夫开的方子去张大夫的药铺抓药。老爷走后,春梅就让李凉看好小少爷。 老爷早上嘱咐过,让小少爷下午练习写字。李凉和另外一个下人一直在小少爷屋外候着,李凉往屋里看过,小少爷确实在书桌前拿着毛笔写字。 屋里传出小少爷的声音:“我口渴,给我倒杯水。” 李凉听到后,和另外一个下人眼神交流过后,就去给小少爷倒水。李凉把水放在范从文旁边,看到有风吹过,范从文写字的纸被风吹跑了。李凉蹲下身,帮忙捡纸。 范从文看到后说道:“不用捡了,去把门关上。别让风再吹进来。” “少爷,你的纸。”李凉把捡好的纸放在范从文的桌上后,走出去把门关上。 另一个下人小声问道:“门关上我们就看不见少爷了。” 李凉用更小的声音说道:“少爷让关的门,有风吹进去。” 过了半个时辰,两个下人在门后小声的聊着,“屋里很长时间没动静了,不知道少爷是不是又偷偷溜出去了?” 另一个下人给李凉出主意,“你再去倒杯水,给少爷送进去,不就可以看见少爷在不在了。” 李凉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着他的办法,去倒了杯水。他敲了敲门,“少爷,少爷,小人给你倒了杯水。” 屋里没有任何回应。李凉小心地拉开门。范从文果然已经不在屋内了。 此时春梅正在夫人的屋内服侍夫人吃药,两个下人在屋外向春梅招手。春梅看见他们了,她喂夫人吃完药后,把碗和瓷勺放在托盘上,端着托盘走了出去。走到两个下人面前给他们使了一个眼色,顺手拉着他们走到离夫人屋间稍远的地方。问道:“不是让你俩看着少爷吗?又让少爷溜了?” 下人说道:“下次你还是让周管家安排其他人看少爷吧,我们根本看不住。” 春梅无奈地说道:“其他人也看不住,你俩还好点,你俩还能看住少爷两次。” 下人:“现在怎么办?” 春梅:“还能怎么办。赶紧去找去。” 李凉小声问道:“就我们俩人去找吗?” 春梅:“现在什么时辰?” 下人:“现在已是申时。” 春梅把托盘交给说话的下人,让他拿去放好。然后对李凉说道:“你跟我去找周管家,让他多找几个下人和你一起去找少爷,在吃饭前必须把少爷找回来,不然夫人又要怪罪了。” 春梅领着李凉去找周管家,周管家又找来了包括岳仝、赵里一在内的七八个下人陪同李凉一起去寻找。 离开范府,岳仝把下人们分开,分别去少爷平时爱去的几个集市寻找,大家都没找到后就都去了古茶楼外碰面。商量过后,再次分头去范从文可能去的地方寻找。 李凉、赵里一和另外一个下人来到一个胡同,赵里一指着一个叉路口的一边说道:“你俩去那边,我去这边。” 另外一个下人点了点头,他俩就和赵里一分开了。李凉两个人转了很大一圈也不见范从文,又回去古茶楼外,其他下人都在那里等着,岳仝看见李凉两人问道:“你们也没找到吗?再分头找找吧。” 其中一个下人说道:“人好像还缺一个。” 岳仝对他说道:“不等了,我们先去找,你留下来等没到的人,和他去我们没去过地方找。” 一个下人说道:“人来了。” 下人们转过头,看见赵里一眼神呆滞地走过来。岳仝看着他说道:“没找到是吧?大家再分头去我们没找过地方……” 岳仝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里一打断了,“不用了。我知道小少爷去哪了。” 岳仝疑惑地问道:“你知道?” 赵里一没看他,而是看着李凉说道:“我刚刚遇到捏泥人的泥人周,他告诉我,他看见范府的少爷往城外的竹林里跑去了。” 李凉觉得现在的赵里一有点怪,但他又说不出赵里一哪里怪。岳仝听到赵里一这么说,于是岳仝说道:“留下两个人在城内去没去过的地方找,其他人跟我去城外的竹林。” 赵里一抓住岳仝的肩,用力一拉,强迫他身体转向自己,赵里一带有怒气地说道:“少爷在城外的竹林,应该所有人都去城外的竹林。” “少爷也许已经离开竹林回城了。” 赵里一大声吼道:“我说过了,少爷在城外的竹林。” 李凉吓了一跳,他想不到赵里一脾气这么大,今天这是怎么了。岳仝瞪着赵里一,大声说道:“你给我听清楚了,城内只留两个人,其他人去城外的竹林。” 赵里一冷笑一声,“岳仝,你好大的威风啊,周管家和春梅不在,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 眼看他们两人越吵越凶,都快打起来了。其他几个胆稍大的下人连忙上来劝架,拉开俩人。 被怒火冲昏头的岳仝看着同样被怒火的赵里一说道:“好,就按你说的,所有人都去城外的竹林,今天要是找不到少爷唯你是问。” 岳仝不愉快地领着其他下人们往城外走去。出了城,赵里一说道:“往这边走。” 说着,赵里一就往东南方向走去。其中一个下人说道:“不对啊,那个方向没有竹林。东乡县城外四周,就只有一片竹林,我记得很清楚。” 岳仝示意他不用说了,岳仝说道:“我们跟着他,今天找不到少爷,就让老爷夫人拿他是问。” 几个下人走了好大一会,真的看见一大片竹林。有几个下人都惊呆了,“我每次回乡都经过此地,怎么从未发现如此大片竹林?” “是啊,我也从未听说,这里有竹林。” 下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岳仝大声制止了他们:“好了,大家进竹林分头去找。” 天气这么阴沉,这大片竹林透露着说不出的诡异,胆小的李凉拉着另一名下人与自己同行。他们还在竹林里看见了一个八角亭,亭子上写着三个字,但李凉与同行的下人都不认字。 李凉两个人在竹林转悠了好一会,就听见有人在远处大声喊道:“少爷在这里,你们快过来,少爷昏倒了。” 与李凉同行的下人听到后说:“我们快过去看看。” 也不等李凉回话,就往声音的方向跑去。可此是李凉的左方眼角却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此时胆颤心惊的李凉站立在原地,无法行动。 李凉鼓起勇气,慢慢把头转向左方。一根弯曲垂下的竹子上,吊着一个死人,垂下的绳子紧紧的勒住她的脖子,她的身体不断前后晃动着,她的衣服被撕烂,身上好多血,好像刚死去不久一样,深红色的血还在下滴。她似乎看见了李凉,她身体边晃,边盯着李凉微笑。 魂飞魄散的李凉吓的转身就往竹林外跑去。被吊死的那个女人分明就是李凉前几天刚死去的姐姐。她的死亡微笑让李凉万分恐惧。李凉拼命跑着,身后远远传来了他姐姐的声音,“你跑不掉的,你不想为我报仇吗?” 李凉吓得脊背一凉,跑的更快了,就在他快要逃离竹林时,耳边传说了另一个女人如同耳语般的悄悄话。“我会去找你的。” 吓破胆的李凉独自一人跑回城内,跑得腿软的他靠在墙边休息好一会,另外一个跑的气喘吁吁的下人看见他,他叫张谷,是范府里年纪最小的下人。张谷走过来对他说道:“你怎么跑这来了?少爷找着了,我得去给少爷找大夫去,你快回府吧。”说完,张谷就急匆匆地走了。 自从回到府内,李凉一直觉得范府内多了什么。不管李凉走到哪,只要在范府,他就感觉总是有人盯着自己。晚上李凉脑子也是浑浑噩噩,他不记得晚上自己在干嘛,只记得好像其他下人忙前忙后,大夫都请了几趟。 夜半凌晨,老爷才回到府内。周管家看见站着发呆的李凉,对他说道:“你还傻站在这干嘛,老爷回来了,你快去老爷旁边候着。” “是是,老爷刚刚是去这边吧。”李凉往老爷的书屋刚走两步,就被周管家拉住了。 周管家指着夫人的卧室说道:“这边。一天到晚你在想些什么。” “是是,周管家教训的是。”李凉小声回应着,往周管家指的方向走去。 李凉走到夫人卧室外面,遇到了春梅,春梅让他在屋外候着。老爷和夫人似乎在谈论着小少爷的病情。屋外的李凉听不清他们交谈内容。李凉就把目光放在春梅身上。范府中的丫环中春梅长的最标致。李凉一直很喜欢春梅,不仅自己,李凉知道,范府很多下人,包括周管家、岳仝、赵里一都喜欢春梅。去年还有一位林公子来过范府,见到春梅后,对春梅一见钟情,还和老爷提出想纳春梅为妾。 可能李凉一直盯着春梅看,被春梅察觉到了,春梅转过身,往李凉的方向看去。被春梅注意到自己的目光,腼腆的李凉正打算低下头,却注意到春梅脸上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就好像李凉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李凉被春梅的表情吓得冷汗直冒。此时李凉脑海中出现了他姐姐的声音,“不要看。”本来就没有多大勇气转回头的李凉彻底僵硬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春梅的目光从李凉身后快速转向左边。应该是那东西已经离开李凉的身后。此时的春梅悄悄地给李凉比手势,似乎想让他进屋去有话要对他说。但是李凉的目光却被屋内烛火所吸引。 此时屋内的所有烛火莫名开始摇曳。无风吹过,且烛火都有灯罩挡风。突然,屋内屋外所有烛火全灭,顿时一片漆黑。所有人都伸手不见五指之时,李凉却能看清屋内一切。 第五章李凉的梦境 李凉突然看见他姐姐血淋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李凉顿时吓软在地。他姐姐阴冷的脸如此陌生。李凉害怕地往院子里爬。他姐姐就站在门口,冷冷地瞪着他。随即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声把李凉吓昏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昏睡的李凉缓缓进入梦中。在梦中,李凉又回到了熟悉的李家村。李家村和以前有些不同,四周的田地都荒废着没人种,村里几棵干枯大树依稀能看出曾经的茂盛,人影也不见一个,每家每户都关门闭窗。很快李凉在一排房子里找到了姐姐家,姐姐家被一圈竹棍栅栏围着,栅栏上爬满了盛开的牵牛花,李凉最后一次回姐姐家,也是爬满了牵牛花。进到院子里,梦中姐姐像平常一样在晾刚洗好的衣服。看见李凉后还很高兴地让李凉进屋坐。李凉也像忘记了姐姐已死的事实,帮着姐姐一起晾衣服。 这时不知从哪跑来两条大土狗,在栅栏外对着姐姐狂吠。姐姐很生气地拿起一根木柴,嘴里念着:“你们俩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我喂你们饭吃,你们反倒咬我。”姐姐一边念,一边快步走出去,用木柴打狗。木柴打到狗身上两下,其中一条狗就把木柴咬住不放,姐姐双手拿着木柴与其抢夺不下,另一只趁机一口咬在她小腿上。 眼见姐姐吃亏,李凉也拿起一根木柴跑出去,与姐姐合力把两条狗赶跑。李凉关心地问道:“姐姐,你被咬伤了,进屋我帮你包扎一下。” 姐姐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却笑着对李凉说道:“没事,现在包扎也没用了。” 姐姐的笑容让李凉感到有些害怕,但李凉还是跟着姐姐进了屋里。姐姐把一个竹凳放在李凉旁边,说道:“你坐,我给你倒碗水。” 看着姐姐转身去倒水的背影,李凉注意到,她小腿上的裤子已经被狗咬烂了。血还不停的流着,姐姐走过地方都流下了血脚印。 李凉接过姐姐递过来的碗,却没敢喝。他看着姐姐流血的小腿说道:“你流了好多血,还是赶紧处理下吧。” 姐姐拿出第二个竹凳,坐下说道:“咬都已经被狗咬了,还能做什么。我被狗咬的地方可不止腿上。”说着,姐姐的衣服不知何时变得破破烂烂,里面露出的肌肤也是伤痕累累,流血不止。 李凉被吓得碗掉落在地,水洒了一地。姐姐微笑着说道:“怎么连碗也拿不稳,我再给你倒碗水。” 姐姐微笑的脸上流着血,在李凉眼中显得异常诡异。姐姐弯下腰,手伸了过去。李凉吓的从竹凳跳起,站到离姐姐远一点的位置。但姐姐只是捡起地上的碗,转身又去倒了碗水。姐姐再次把碗递给了李凉。刚才倒水时,姐姐头上流的血滴到了碗里。 李凉颤抖的手接过碗,姐姐催促道:“快喝吧,走了这么远的路来到这,你一定很渴吧。” 越是催促,李凉越是不敢喝。姐姐不耐烦地伸出手,一只捏住碗,一只捏住李凉拿碗的手,用力往李凉的嘴边送。惊慌失措的李凉甩开了姐姐的手,把碗甩到地上。就急忙往屋外跑。 刚逃离屋子,眼前的景象让李凉停下脚步。不知何时,姐姐家旁边的一排房子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竹林,竹林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姐姐家栅栏上的牵牛花正在快速枯萎。随后栅栏也如获生命一般,编织栅栏的竹棍由黄变绿,长出嫩芽新叶,接着自行散开,变成一根根新生细竹。 姐姐房子四周也很快长出几根稀疏的竹笋。姐姐站在屋门口,急切地对李凉说道:“快逃。” 李凉也想逃走,可四周已经被竹林包围,不知往哪逃。此时,漆黑一片的屋内伸出无数双手抓住姐姐,姐姐不停说道:“快逃,快逃。”姐姐的眼神很是惊慌。她奋力反抗还是被拖入屋内。随后门重重的关上。 李凉看到,方才姐姐目光的方向,竹林深处缓步而来一名白衣女子。她身段婀娜柳,步姿生莲花。着一袭鎏金文字锦缎白深衣。李凉第一次见到如此美艳妖娆的女子,李凉呆呆地看着,暂时忘了自己现在身处险境。 白衣女子轻启朱唇,轻声开口道:“你竟能看到我?你究竟与其他人有何不同?” 此言一出,白衣女子所散发强大杀意向李凉迎面扑来,李凉瞬间清醒。透过白衣女子的美眸,李凉看到了范府下上,几乎所有人,包括自己都惨死的下场。 白衣女子散发的杀意更浓,“你看到了我的想法?” 李凉哆哆嗦嗦地说道:“是你……是你让我看。我的头好痛。” 白衣女子问道:“你还看到了什么?” 李凉不敢违抗白衣女子,如实说道:“你……你是白夫人。” 白衣女子绕有兴致地看着他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李凉双手捂着自己的头,极力忍耐着头痛说道:“我知道的,都是你告诉我的。” 白衣女子往前一步,李凉就后退一步,她接着问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李凉退无可退,他跪在白衣女子面前,恳求道:“知道越多,我就越危险,我什么也不想知道,只求你别杀我。” 白衣女子平静地说道:“你既已知我的想法,就知我必取你性命。取你命之时虽非此刻,但此时可让你知道,你将如何丧命。” 白衣女子的想法已进入李凉的脑海,李凉知道,此刻白衣女子需要自己抬起头,李凉不敢违抗。他缓缓抬起头,注视着白衣女子血红的双眼。李凉只看一眼就再无法看向别处。他即刻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他完全体会到了自己临死前的痛苦和绝望。李凉四肢瞬间断裂,身体传来的巨痛令李凉生不如死。 白衣女子微笑着说道:“离死尚早,就已体会死前痛苦,你还是第一个,在你梦醒之前,此痛将伴你左右,请君好好体会其中滋味。” 白衣女子话说完,化为一缕轻烟,消失不见。随后,成片的竹林如同反相生长一般,缩回土里。只留下姐姐的房子、晾衣服的木架和跪在地上痛苦惨叫的李凉。 第六章马泥山上的尸体 范达今天一回府,就遇到口出狂言的李凉。李凉今天如此反常,其中必有端倪。但心中牵挂着自己小儿的范达无心细想这些,看着两个下人把李凉往柴房方向押去,他也就快步前往范从文的卧室,一打开卧室的门。范达就听见他儿子痛苦的痛吟。 春梅和岳仝按着范从文的手,可他的身体依然不停地乱动,很难想象两个成人按不住一个小孩。范从文身上到处都是他自己抓出来的红色指痕,他双眼紧闭像梦游一般拼命挣扎。 春梅看见范达进来,连忙说道:“老爷,你回来就好了,少爷他现在很痛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范达走到床边,摇晃着范从文身体,试图唤醒他,“从文,从文,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呀。” 范从文依旧拼命挣扎着,嘴里发出很痛苦的痛吟,他的脚都踹到了范达的脸上。只要稍不注意,没抓稳他的手,他的手就会在自己身上到处乱抓。 范达头也不抬地问道:“大夫今天来过没有?” 春梅也很着急地答道:“未曾来过,昨晚夫人明明已经和孔大夫约好了。今天早上就会过来。可都到现在还没有过来。” 岳仝说道:“要不小人再去孔大夫的药铺把孔大夫叫来?” 范达:“快去吧。” 岳仝一离开,春梅一个人根本按不住范从文,范从文获得自由的双手立即在身上乱抓乱挠,有的地方皮都抓破了。范达见状,立即帮忙按着范从文的双手。 岳仝离开范府前,先去了一趟厨房,看见厨房只有张厨子在,说道:“有没有什么吃的,先给我垫垫肚子,一会我还得跑药铺找大夫。”说着岳仝就看见有半截黄瓜,就随手拿起啃了。 张厨子说道:“老爷的饭菜很快就好了,老爷什么时候开饭?” “一时半会恐怕赶不上吃了。少爷现在不知是睡是醒,在床上翻来覆去,对自己又抓又挠,必须有人按。”岳仝边吃着黄瓜,边接着说道:“你侄子昨晚没有睡好吗?” 张厨子的侄子叫张谷,同样也是在范府里当下人。张厨子说道:“昨晚大家都忙着找夫人的下落,昨晚他也睡的很晚。他没添什么乱吧?” 岳仝说道:“我看他今早一直魂不守舍,我走到他旁边叫他,他都没理我,像根木头似的。” 张厨子说道:“我这边事忙完了,我去看看他。” 岳仝吃完黄瓜后就去药铺去了。 到了孔大夫的药铺,此时药铺里只有一位抓药的伙计和账房先生。岳仝向抓药伙计问道:“伙计,孔大夫在吗?” 伙计说道:“抱歉,今天孔大夫一天都没来过。” 岳仝又问:“孔大夫会去哪里?” 伙计答道:“这我们哪知道,这间药铺就是孔大夫开的,他不来也是常事,兴许孔大夫去谁家替人瞧病去了。” “这就奇怪,昨晚我们府上的夫人已经和孔大夫约好要到我们府上为少爷看病,孔大夫也没去啊。” 伙计:“这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先回去禀报,等孔大夫来了,你的事我转告孔大夫。” “也只好如此。”说完,岳仝离开药铺,走到街上一想,自己就这么回去不是白跑一趟吗,回去后,老爷应该会让自己去找别的大夫。这么一想岳仝想到了前几天刚从京城回乡的名医段大夫。听说他还治好了兵部尚书的病。岳仝似乎听人提起过,段大夫现住在吉祥客栈。 此时远在赤谷的府衙格外冷清,整个府衙只有马捕头和门外四个打瞌睡的捕快。马洪马捕头可以算是知府大人身边的心腹,所以知府离开前去东乡县时,就很放心的把马捕头留守在府衙。马捕头正在翻阅李家村命案的卷宗,这是昨天东乡县知县带来的卷宗。卷宗上详细记载了审讯李老汉的经过。听到有脚步声走到他身后两尺外,他未转身就知来者之一是门外的捕快。 那捕快一拱手,说道:“捕头,这有一村民要报案。” 马捕头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下去吧。”待捕快离开后,马捕头又问留下的村民,“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村民对着他的背影拱手说道:“小人叫张三,家住在蚯河西岸。敢问官爷,为何不见知府大人?” 马捕头接着问道:“知府大人今日去了东乡县,你要报什么案?” 村民说道:“今早小人上山砍柴,路经一座破庙,想进去歇脚,结果在破庙里发现一具尸体。” 马捕头合上卷宗,转身问道:“在哪发现的?” 村民:“就在马泥山上,那里人烟稀少,很少有人经过。那尸体死状甚是奇特。” 马捕头:“你认识死者吗?” 村民:“不认识。” 马捕头把卷宗放好后说道:“发现尸体的地点你还记得吗?” 村民:“记得,官爷,我这就带你过去?” 马捕头:“好,这就出发。” 走到衙门口,马捕头又叫上两个捕快同行。 四人到马泥山走了将近一个时辰。马泥山地势险峻,且常有毒蛇猛兽出没,故很少有人至此。四人一路爬山砍枝,终于走到荒废很久的破庙。 马捕头一进入破庙,就看见那具尸体。此尸体死状马捕头闻所未闻,两个捕快也很是震惊。在来的路上,马捕头就问过村民,尸体死状如何奇特。村民说那尸体双臂被砍断,身上全是血,身体却屹立不动。刚开始村民还以为那人还活着,走近后才发现,他仅仅只是站着,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像是流血过多而死,表情很是狰狞。 马捕头观察那具尸体,其脚上并无特殊物件固定。马捕头推了推那尸体,尸体如同坚石一般僵硬,推也推不动。马捕头摸了摸死者的脸,摸上去就像摸在一块石头上一般。马捕头仔细观察死者的脸时,惊讶地发现这具像是死了很久的尸体居然流下了眼泪。 马捕头对两个捕快说道:“你们四处搜查,看看有没有死者的手臂。” 经过一番查探,捕快回道:“并无发现死者手臂,倒是发现疑似死者的包袱。” 马捕头接过捕快递过来的包袱,打开后,除衣物和银票,还有一张药方。药方上署名许术。“许术。” 捕快听到马捕头念出许术的名字,说道:“许术好像是东乡县七草堂的大夫,在东乡县也算名医。” 马捕头:“莫非死者是东乡县人?” 捕快:“这个死者会不会和东乡县李家村的命案有关?” 马捕头摆摆手说道:“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马捕头转过头看着刚刚说话的捕快问道:“你也是东乡县人吧?” 捕快:“我家是在东乡县张木村。” 马捕头点了点头,而后亲自查探了四周,确定找不到死者的断臂后,命两个捕快把尸体抬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知府一行到了东乡县城外西南方向,一个叫程剑的捕头喊了一声“停下。”一行人都停了下来。 知府掀开马车帘子,问道:“因何事停下?” 程剑快步走到马车跟前,殷勤地说道:“回大人,前方是一片竹林。抚尘大师说那片竹林有些不妥,不能贸然进去。” 知府伸出头,看着前面稀松平常的竹林问道:“有何不妥之处?” 程剑:“之前我们遇到一队商人,我判断他们是要前往东乡县,可在岔路口他们却选择了绕远的那条路。” 知府:“竟有这事?” 程剑:“那条路除了通往东乡县,还可去到张木村,张木村在往前走都是农村乡下。那做生意的穿的都是绫罗绸缎,不可能往乡下跑。” 知府从马车上下来,看见不远处竹林里的抚尘,他走了过去,几个亲信的捕快也跟了上去。知府走到抚尘身旁问道:“抚尘大师,这竹林有何不妥?” 抚尘拿着摘断的竹叶说道:“大人,这不是普通的竹子,这竹叶比其他竹叶宽大,颜色略深,含在嘴里有淡淡的竹香味。” 知府也随手摘下一片竹叶观察,抚尘接着说道:“此竹名叫青阴竹,又叫空心守魂竹,京城那边也有人叫它绿阴竹。传闻此竹有守魂之能。也有人用此竹建盖的竹屋供奉先人。这片竹林似乎全是青阴竹。” 知府疑惑地说道:“这我还从未听闻。” 一名捕快说道:“抚尘大师所说确有其事,林玧县的知县就曾用青阴竹为他祖父的灵位建盖了一间竹屋。” 抚尘接着说道:“据说此竹能守死灵,聚阴气,无种自生,无因自灭。因而此竹不能让其成林。每个地方多少都会长有青阴竹,即便成林,也不会任其生长成如此广阔。” 知府:“如若我等走进此竹林将会如何?” 抚尘:“我不知道,但是此竹林阴气甚重,保险起见,我还是建议大人原路返回,走来路上的岔路进城。” 程剑说道:“可那也太绕远……” 知府打断他的话,“就依抚尘大师所言。” 知府上轿后,一行人原路返回,抚尘在离开竹林时,掐指一算,竟算不出自己的未来命运,难道真如师兄所说,自己将命丧于此? 第七章可疑的吴氏 岳仝找来的段大夫果然医术高明,一副药下去,病虽未好,至少小公子意识恢复清醒。请走段大夫后,心情稍有好转的范达陪着儿子一起吃了午饭。饭后,岳仝进来收拾碗筷。范达问道:“岳仝,让你去请孔大夫,你请来的怎么是段大夫?” 岳仝正欲解释,春梅走了进来,对范达鞠个躬,说道:“老爷,县衙里的捕快求见。” 范达:“让他进来。” 春梅退下后,范达让儿子先回房,岳仝也收拾好碗筷离开。捕快进来,走到范达身边,说道:“大人,刚才有人来报案,本县的孔墨,孔大夫死了。” 范达吃了一惊,说道:“什么人报的案?” 捕快:“孔墨的妻子,吴氏。” 范达:“走,带我去看看。” 到了孔墨的家中,发现孔墨的家四周都有系有铃铛的红绳,房间四处还贴满了符箓,还在卧室门外发现摔烂的八卦镜。仵作向范达禀报,“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夜半子时。身上有轻微的摔伤,致死原因是窒息。可奇怪的是他的脖子上并无勒痕。” “把尸体抬去义庄再仔细验验尸。”范达转头向一旁呆滞的吴氏接着问道:“夜半子时你丈夫就已死,为何现在才报案?” 吴氏表情麻木地说道:“我睡着了,我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我醒来时就看见我丈夫躺在地上,我以为他在地上睡着了。后来他一直躺着,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范达一脸怀疑地问:“你平时睡醒的都很晚吗?” 吴氏心不在焉地回答:“平时我起的很早,不知为何,昨晚睡的早,醒的也晚。” 范达:“现在估摸着已有未时三刻。你醒得也太晚了点吧?” 吴氏眼睛也不动一下地站着,并未回答。范达走到窗边,捡起地上的红绳,接着问道:“你们家房间四周这些红绳是干什么用的?” 一个名叫董三刀的捕快见吴氏没有反映,他伸出手在吴氏眼前晃了晃,“吴氏。吴氏。我们家大人问你话呢。” 如同木头一般的吴氏缓缓转过头看向范达,说道:“那是我家官人弄的,他知道他有劫难将至,红绳是保他性命的。” 范达注意到吴氏有些魂不守舍,他拿着红绳走到吴氏身前,“红绳保命。现在红绳却断了,你丈夫也死了。你知不知道是谁害你丈夫性命?” 看见吴氏又不作答,范达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仍无反映,范达把手伸向她的额头。她的额头就像自己儿子的皮肤一样冰冷,冰冷的像个死人。吓得范达立马收回手。一旁的捕快关心地问道:“大人,你怎么了?” 范达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吴氏此时开了口,“我知道,但我不能说。” 捕快听后,把手中的刀从刀鞘中抽出一半,大声威胁道:“我们大人问你话,你必须如实回答。” 范达示意他不要这样,捕快收回刀后,范达接着问道:“为什么不能说?” 见她没有回应,范达再次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吴氏,吴氏。”她还没反映,范达抓住她的肩膀晃了晃,“吴氏,吴氏,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吴氏一下子回过神来,她好像刚刚才意识到,她的丈夫已死的实事,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没一会儿吴氏伤心地大哭起来。捕快询问地看着范达,问道:“大人,现在怎么办?” 范达看着哭泣的吴氏,于心不忍地说道:“你们先去外面等,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捕快们都离开后,范达在房间四周查看,他注意到了门上贴着的符箓,他随手拿了下来,仔细看后看不出什么端倪,他拿着符箓向吴氏问道:“这些符箓也是你丈夫死前贴的吗?” 吴氏止住哭泣,流着泪说道:“没错,昨晚他从范大人府上回来后,马上就贴上了这些符箓。” 范达:“你丈夫是大夫,这些符箓他从何事获得?” 吴氏:“他说是远方一个高人送给他的。” 范达:“什么高人?” 吴氏:“我记不清了,那个高人好像住在什么鹤山。” 范达想了一会,说道:“双鹤山。” 吴氏:“好像是叫双鹤山。” 范达把符箓藏于衣物中,接着问道:“你刚刚说你知道害你丈夫性命之人是谁。” 吴氏想了一会,疑惑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记得了。” 范达观察着她的表情,她的样子不像说谎,范达又说道:“你难道不想为你死去的丈夫报仇雪恨?你不告诉我凶手是谁,正义怎能得到伸张?” 吴氏犹豫地说道:“昨晚听我丈夫说起过,想害我丈夫的绝非人类。” 范达:“不是人?那会是什么?” 吴氏犹豫着,“说出来范大人可能不信,害死我丈夫的可能是一只厉鬼。据我丈夫所说,那只厉鬼可能会对范大人府上不利。” 此话一出,范达全身如同堕入冰窟,联想到这几天范府内种种离奇。范达感到一阵后怕。吴氏看出范达神情不对,问道:“大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鬼神之说实属无稽,不必当真。”看到吴氏黯淡下的目光和未干的泪痕,范达又说道:“你也别太难过了,节哀顺变吧。” 看着吴氏双手拭去脸上的泪痕后,范达走了出去。在外面等候的捕快只剩董三刀一人,他立刻迎了上来,范达对他说道:“找几个人和你一起轮流守在这里,保护她的安全,顺便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董三刀:“这个吴氏很是可疑,大人为何不将她直接带回衙门审问?” 范达:“没凭没据,还是不要随便抓人。” 范达与捕快正说着话,辛捕头从胡同的弯角快步朝范达的方向走来,辛捕头开门见山地说道:“范大人,狱卒的尸体找到了。” 范达:“在何处找到?” 辛捕头:“在那名狱卒的家中。” “带我过去查探。”范达正欲与辛捕头前往狱卒的家中,离开前对董三刀说道:“就按我说的,你另外找三个人和你一同暗中保护吴氏安全。” 董三刀点头称是,目送范达和辛捕头离开,嘴上露出一丝冷笑。 同一时间,在东乡县城外的知府一行人很快经过一个岔路口,程剑对抚尘说道:“大师,左边这条就是前往东乡县城,右边这条就是去张木村的路。” 抚尘注视着远处一座高山,掐指一算便知那就是青茶山。程剑看到抚尘的目光,他一指那座山,也说那是青茶山。 抚尘:“从坟地里挖出的不详之物,就放在青茶山上的寺庙,我得去看看。” 程剑担心地说道:“大师小心。” 抚尘:“没事。” 大队伍往东乡县的方向行去,抚尘走到知府轿旁,说明原委后,便独自一人离开队伍,前往青茶山。 青茶山,顾名思义,山上有很多茶农种的茶树,抚尘很快到达山顶,远远望去就看见那边竹林,那片竹林比抚尘想象的还要广阔。从高处看去,那片竹林阴气显得更盛。抚尘观察着东乡县城四周,还好县城外只有西南方才有竹林,要进出东乡县想绕开那边竹林也并非难事。 抚尘沿着山路,找到一间寺庙。寺庙安静异常,且寺庙的大门虚掩着。感觉到事有蹊跷的抚尘小心的推开进去。刚一踏入寺庙,抚尘就嗅到一股血腥味。他警惕地拔出身中的佩剑,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搜寻。 很快抚尘就在寺庙里看到和尚们的尸体,显然寺庙里的和尚都已惨遭杀害,抚尘沉痛地闭上眼,对和尚们的死深表痛惜。他心中大感不妙,他已经猜到,那件不详之物已落入奸邪之手。 抚尘朝着阴气最重的地方走去,走到了一个偏房。那个不详之物已经不在此地,阴气却还是那么重。抚尘走进了偏房,他虽未曾见过那不详之物。却也感受到这里就是摆放那不详之物的地方。 躺在地上本来一动不动的老和尚突然动了一下,他嘴里发出痛苦的痛吟,抚尘察觉到老和尚还活着,连忙走过去察看他的伤势。抚尘关切地问道:“老前辈,你还好吧?” 看见老和尚还在流血的伤口,抚尘连忙用点穴将血止住。老和尚艰难地说道:“不用救我,此乃劫数,老纳就该丧命于此。” 抚尘:“寺庙内死了这么多人,究竟是何方妖邪作祟?” “是苦明禅师,是他引来的歹徒血洗了寺庙。” “苦明禅师。”抚尘小声念着这个名字,又问道:“苦明禅师应该不是贵寺的禅师吧?” “他是从翎云禅寺过来与老纳讲经说道……”话还没说完,老和尚就断气了。 抚尘痛惜的伸出手,使老和尚的双眼闭上。在心里默默记住了苦明禅师这个名字。 此刻的东乡县内,范达与辛捕头来到了丁三胡同,死去的那个狱卒的家就在丁三胡同,范达问道:“那狱卒的尸体果真是在他家中发现吗?杀人后不管是把首级从他家搬运到大牢,还是把尸身从大牢搬运到他家,这路程可不算短。” 辛捕头:“就是,真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范达:“在他家中可有其它发现?” 辛捕头:“属下正要向大人禀报,属下前往狱卒家中察看时,发现一名可疑男子,他一见我转身就跑,我追上后将他制伏,现在狱卒家中由两名捕快看守。随后我在狱卒家中发现大量黄金。” 范达:“他家中怎会有大量黄金?” 辛捕头:“属下也不知他从何处获得这笔不义之财。” 进入到狱卒家的后院,范达看着四周,“他家还不小。” 辛捕头:“这房子是他祖上留给他的。” 院内一名男子被五花大绑,两名捕快很小心地提防着他。他的腿上流着血,应该是被辛捕头砍了一刀。一名捕快递上一把锋利的刀,说道:“大人,这是此人使用的武器。” 范达接过刀看了一会,“此刀不像是中原之物。” 辛捕头:“此人使用的刀法是暗鸦惯用的止血刀法。” 范达:“暗鸦?就是那个最近霍乱赤谷直隶州的西方魔教?” 范达目光转向被五花大绑的男子,范达向他问道:“你是暗鸦的人?” 被绑住的男子一脸不屑地扭过头,不作任何回答。范达:“你不愿回答也罢,反正早晚我会查出来。” 范达命两个捕快将他押送大牢,辛捕头嘱咐捕快到牢里要用铁链将他拴好。捕快押着男子离开后,范达向辛捕头问道:“他的打扮不像是西方人士,你确定他使用的是暗鸦的刀法?” 辛捕头:“属下不会看错,止血刀法他已领悟其精髓。况且西方魔教早就在我中原各地设立多个分教。中原人士也有不少加入暗鸦。” 范达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你对江湖帮派了解不少。” 辛捕头:“暗鸦并非普通江湖帮派,暗鸦的行事风格收敛隐秘,加入暗鸦的人都会被苦练成视死如归的死士。” 范达思考着:“收敛。隐秘。既如此你是如何知道暗鸦的存在?” 辛捕头:“属下也是最近才知道,自从上次在李家村的坟里挖出那把不详物件。暗鸦一直都在暗处对那不详之物虎视眈眈。” 范达想起了一件事,说道:“说起李家村的坟地,那天是……”范达停顿一会,“初五,李老汉来报案那天晚上,也是你出手抓到的盗坟者?” 辛捕头:“是属下抓到的,那个盗坟者已招供,他叫公孙狐。” 范达与辛捕头正说着话,此时一名捕快从狱卒的屋内走出,走到范达与辛捕头身旁,拱手说道:“范大人,屋内的黄金已清点完,一共1700两黄金。” 范达有些吃惊地说道:“一个小小狱卒竟有如此多钱财。” 范达让捕快带路,三人一路走到狱卒的卧室。两名捕快正将清点好的黄金堆砌在地上,范达半开玩笑地说道:“这总不该也是他祖上留给他的吧?” 辛捕头:“听说他祖上是贩卖丝绸的商人,后来生意亏了本,留给后人只有这间房子。” 范达蹲下拿起一碇黄金,在手中掂量着问道:“这些黄金都确认过是真的吗?” 捕快:“都是真的。” 范达放下黄金,走到狱卒尸体旁,狱卒的尸体旁的地面也同样被鲜血染红一边。范达:“流了这么多血,就像这才是命案现场一样。” 辛捕头:“范大人说的极是,将尸体从大牢搬至此处,血早就该流干。把首级搬到大牢也同样如此。” 捕头:“要是搬运,一路上也应该有血迹。” 范达:“四处仔细搜查,找找看有没有带血的轿子或是马车。” 捕快们领命离开后,范达继续查看着狱卒的尸体,边问道:“仵作查看过尸体吗?” 辛捕头答道:“李仵作此刻正在检查孔大夫的尸体。” 范达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翻开死者的袖子,死者的手臂上有个范达未曾见过的月牙黑色刺青。“这是什么?” 辛捕头也凑过来,瞅见死者手臂上的黑色刺青,像大小两个月牙交叉在一起。辛捕头:“属下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刺青。” 见辛捕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范达也未太在意,毕竟也只是一个刺青。范达的注意力再次回到黄金身上,“最近也没人报案失窃、抢劫。他一个狱卒怎会平白多出1700两黄金?” 辛捕头:“就是,他也没有武功,也不可能靠赌博发这笔横财。” 范达:“会不会是有人送给他的?” 辛捕头疑惑地问道:“谁会送给他1700两黄金?” 范达:“我们先假设,他收到某人的贿赂。他是一个狱卒,能做的就是看守大牢里的犯人。再假设贿赂他的人是想让人私下放走大牢里的犯人。” 辛捕头:“可是范大人,县衙大牢里没有值1700两黄金的犯人。” 县衙大牢里关着的几乎都是小偷小摸。杀了人的那两个家底也没那么厚实,也没人愿意出大价钱助他们越狱。范达却说道:“有一个人也许值这1700两。” 辛捕头连忙问道:“是谁?” 范达:“就是四月初五晚上被你抓到的盗坟者。” 辛捕头不解,“大人为何断定那个盗坟者值这1700两?” 范达:“李家村的坟地埋葬的都是李家村村民,并无值钱物件,盗坟者明知这一点还去盗坟。是否说明那盗坟者盗坟并非为了钱财。既不为钱财,是否可认为他已不缺钱。” 辛捕头:“既然如此,大牢里是否需要多添人手看守?” 范达想了想说道:“白天不用,就晚上让几个捕头轮流在大牢外巡逻。” 辛捕头点头称是,范达的思绪又回到狱卒身上,范达:“如果狱卒果真是想放走大牢里的犯人,那么昨晚可能是他最好的时机,昨晚本因和他一起当班的另一名狱卒因病卧床,正好给他创造了一个人当班的机会。” 辛捕头提出疑问:“另一名狱卒也许并非有病,他们说不一定已经串通一气,故意装病在家。” 范达反驳道:“如若他们真串通一气,为何不一起行事,一起行事不是更加方便?” 见辛捕头也没再说什么,范达让他找人把赃物带回县衙,尸首也抬去义庄。 第八章警告 公孙狐。这个名字在范达脑海中回旋,回到县衙的范达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在一份卷宗里看过这个名字。此时正在整理卷宗的县丞郭仁看见范达进来,连忙鞠个躬说道:“范大人,我已经整理过很多遍了,确实丢失了一份卷宗。” 范达:“所有地方都找了?” 县丞:“都找过了。就是不见,我怀疑有人盗走了卷宗。” 范达:“你怀疑是何人盗走卷宗?” 县丞:“这个……现在还不好说。” 范达:“现在先不说这个,你先替我把去年林玧县发往赤谷直隶州各县的卷宗找出来。” 县丞应了一声,低头一件件翻阅着卷宗,范达也跟着帮忙找,俩人找了好大一会,才从大量卷宗中找到好几份林玧县的卷宗。范达一一翻开卷宗,其中一份卷宗记录着去年发生在林玧县一起命案,命案的死者是一个江湖人士,他的身份正是公孙狐!! 县丞注意到范达脸色不对,问道:“大人,这份卷宗有何不妥之处?” 范达招招手,让县丞站在自己身旁,范达指着卷宗上的文字,“我都要怀疑这份卷宗的真实性了,这桩命案的死者是公孙狐,辛捕头抓到的盗坟者也叫公孙狐。” 县丞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会不会正好是同名同姓的两个人?” 范达并未反驳他,可俩人心中很清楚,绝无此种可能。此刻正关押在县衙大牢里的盗坟者,到底是什么人。 范达正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一名捕快走了进来,对范达说道:“范大人,知府大人已经到东乡县,现在县衙外等候。” 范达放好卷宗,对县丞说道:“你与我一同去迎接知府大人。” 范达与县丞走到县衙外,知府已经下轿了,范达走到知府身前,拱手说道:“知府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怎么不见抚尘大师?” 知府:“抚尘去青茶山查看那件从坟里挖出的不详之物。范大人,李家村命案查的如何?” 范达将今天所发生之事尽数告之。知府听完后,提出要先去义庄查看李老汉等人的尸体。 申时刚至,离太阳下山还有些时候,义庄内已是光线昏暗,但还可看清屋内陈放的尸体。李仵作还在为孔墨验尸。范达把众人领到李老汉的尸体前,知府让他带来的朱仵作验尸。朱仵作拉开李老汉的衣物时,范达像是看到重要线索一般,拉起李老汉裸露的左手手臂。李老汉左手手臂上有一个和狱卒一模一样的刺青! 知府:“有什么发现?” 范达:“在死去的狱卒的手臂上,也有一个一样的刺青。” 知府凑近观察着孔墨手臂上的刺青。范达抬头向李仵作问道:“你验尸的时候没发现手臂上的刺青吗?” 李仵作:“小人注意过他手臂上的刺青。因为只是一个刺青所以并未向范大人禀报。现在我发现孔大夫的左手手臂上也有一个一样的刺青。” 知府闻言,走到孔墨尸体旁,确实看到孔墨的左手臂上黑色月牙刺青。范达对李仵作说道:“去看看狱卒的刺青是在左手还是右手。” 李仵作走到狱卒尸体旁,看后说道:“回大人,狱卒的刺青也是在左手手臂。并且刺青的位置和大小似乎都一样。” 知府身边的捕快问道:“莫非东乡县民间流行月牙刺青?” “别瞎说,民间流行的刺青不可能大小和位置都一模一样。”知府边说,边仔细比对三具尸体的刺青。 说话的这名捕快名叫伍志庶,他并不算很聪慧,行事也很鲁莽,好在他身手还算不错。他和马捕头私下有矛盾,知府也是怕自己离开这段时间,马捕头镇不住他,这次才特意把他带在身边,可他却认为自己比马捕头更得到知府的信任。 知府:“黑色月牙,这会是某个江湖帮派吗?” 范达:“江湖帮派?难道是暗鸦的刺青?” 听到暗鸦这个名字,知府脑海中闪过西方魔教,“莫非这些人表面上是狱卒、大夫、村民,其实背地里,都是西方魔教的奸细?” 范达:“最近听闻,西方魔教一直在知府大人的管辖范围内为非作歹,想必知府大人应该对西方魔教多少有点了解。” 知府;“西方魔教的主教远在西方的西洋古国,与我们中原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直至今年,魔教中的妖人才开始在中原初露锋芒,恐怕在更早的时候,西方魔教就已经在中原设立多个分教。” 几人正说着话,程剑此刻走了进来,他递给知府一张小纸条说道:“大人,这是马捕头的飞鸽传书。” 知府打开小纸条,纸条上写着在马泥山发现一具尸体,疑似东乡县人。知府看完后合上纸条,向范达问道:“范大人,东乡县最近有没有什么人失踪?” 范达想了一会说道:“最近没有什么人报案有人失踪,倒是我府上一个名叫木桭的下人在四月初四不知所踪。不知知府为何有此一问?” “我的人在马泥山发现一具尸体,他们怀疑是东乡县人。”知府把纸条撕碎后接着说道:“这事以后再说,先处理这里的命案吧。” 不知不觉已到了下午辰时,抚尘到达东乡县,他很快在东乡县找到了七草堂。七草堂此时只有许大夫一人在算账,抚尘:“许大夫,近来可好。” 许术抬起头,看到抚尘,惊喜地说道:“原来是抚尘大师,好久不见。” 许术站起身,给抚尘找来椅子让他坐,之后给他倒了一杯茶。抚尘微笑着说道:“多日不见,大师还是神采依旧。” 抚尘喝了一口茶,说道:“你比以前更憔悴了。” 许术叹口气,说道:“我身上的病早已无药可医,现在我能做到的也只是延缓病情罢了。” 说是病,其实是毒,是药毒。为了研制出七草仙药,许术长期以身试药,所谓是药三分毒,七草的药毒已在许术体内扎了根。 许术:“不说这个,既然大师已来,一会就在我这吃饭吧,我先去吩咐内人,多做点斋菜。” 抚尘:“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斋菜都做好后,除了青菜豆腐,还有一盘竹笋片引起了抚尘的注意。“这竹笋颜色鲜白,与已往我吃过的竹笋有所不同。” 许术说道:“大师可尝尝看,这是青阴竹的竹笋,有解五毒的功效。” 抚尘:“何时青阴竹笋也变成一道菜了?” 许术:“说来也怪,东乡县城内以前有其他竹子,不知为何,近年来其他竹子都莫名枯死,只剩下青阴竹。青阴竹生长过多,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抚尘:“说到青阴竹,我今日进城,见城外西南方的青阴竹林非常广阔,为何要任其生长如此境地?” 许术叹口气,说道:“东乡县人都不识青阴竹,认为那只是普通竹子。才放任青阴竹生长至今日这般。直到传闻有路人经过竹林时,在竹林里迷失,更有甚至,一伙人马经过青阴竹林,其中一人在竹林里失踪,从此了无音讯。我也是近几日才识得此竹。” 抚尘:“今日我陪同知府大人,险些也踏入青阴竹林。” 许术:“虽说要绕开青阴竹林路程很远,但只要绕开就可确保平安无事。其实青阴竹林也没那么可怕,有些胆大的庶民,不想绕路就穿过青阴竹林,出来后也相安无事。” 抚尘很快推算出许大夫所说确有其事,“话虽如此,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绕开竹林比较好,毕竟是青阴竹林,其中必有古怪。” 许术:“说到古怪,昨日范府的小公子,去县城外玩耍,晕倒在竹林里,范府的下人却说是东南方的竹林。” 抚尘:“我今日曾爬上青茶山眺望,未见东南方有竹林?” 许术也很疑惑,“我也不知其中原故。” 抚尘掐算着手指,忽然手指尖一阵刺痛,手指尖莫名被划破一道口子。另一手上拿着的筷子也掉落在地,许术忙问道:“怎么了?” 抚尘看着手指流出的血说道:“我想这是她对我的警告。” 许术:“什么警告?” 抚尘按着自己受伤的手指,皱着眉说道:“刚刚我应该感知到什么,被打断了。现在我想不起来,刚刚有关键线索被我忽略了。” 抚尘想再次尝试掐算手指,他的双手不停地颤抖,许术递给他一双新筷子他也没拿稳。难道自己在害怕吗?抚尘怀疑就是因为自己刚刚掐指一算,使那厉鬼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自己不知她身在何处,可现在自己却暴露在她眼前。从一进入东乡县,就感觉到的压迫感,现在更强烈了。 以前凭借着自身修为,抚尘可预感未来之事,抚尘总是胸有成竹的掌握着自身命运。现在,能够预知之事渐少。抚尘第一次开始感到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恐慌。 许术关心地问道:“你的手抖的好厉害,你没事吧?” 抚尘:“我没事,你继续说,范府的小公子是怎么晕倒的?” 许术:“怎么晕倒的我并不清楚,是范府的下人找我看病才说与我听。去到范府,我才感觉到范府内阴气甚重,而范府的小公子的表象也如同中邪一般。我把我看到的实情告诉范府的夫人,可她并不信我,到了凌晨,范府的夫人也不知所踪,捕快们连夜全城搜寻范府夫人的下落也没有结果。” 抚尘更显惊慌,“知县的夫人失踪了,我竟然完全感知不到此事。” 许术:“连大师也察觉不到,究竟是何方妖孽作祟?” 抚尘:“我只知道她有千年道行,且有自我意识,她祸害东乡县必有其目的。依我看,不止范府,整个东乡县都阴气弥漫。” 此话一出,饭桌猛的一震,将碗筷震落在地。许术吓的立刻站起退到离饭桌三步左右的距离。抚尘为了躲避向他泼来的菜汤,也迅速逃到一边。 吓得脸色苍白地许术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抚尘冷静地回答:“是警告,对我们的警告。” 房间安静了一会,饭桌又继续轻微的抖动着。许术盯着无故抖动的饭桌一动也不敢动,抚尘眼急手快高举拔出佩剑,一剑刺入饭桌中心。饭桌上似乎有某种无形的东西消散一般,饭桌静止了下来。就在刚刚抚尘把剑插入桌子的同时,许术身后伸出一双鬼手抱住许术将许术往后拉,许术扎起马步,双手划出驱魔手势,念了一段咒语。鬼手便化做黑烟消散。 有些惊魂未定的许术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抚尘:“奇怪,她刚才并没有打算杀我们。” 抚尘凝视闭目,深吸一口气,直到他的手不再抖动。抚尘再次掐算着手指。许术的内人听到声响,进来观察,她刚想问什么,许术示意她保持安静。等了一会,抚尘睁开眼,许术问道:“大师,算到了什么?” 抚尘:“范府的小公子名叫范从文,生辰是巳蛇年巳月巳时。正是那厉鬼要找的灵媒。” 许术:“这么说,范府的小公子确实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抚尘点了点头,“到底被什么附身,现在还不好说。” 许术的内人向桌子走了过去,“怎么把剑插在桌上?” 她的手将要碰到剑时,抚尘立马出声制止,“不要碰。” 许术的内人吓得连忙缩回手。抚尘走到桌子旁,一伸手将桌子掀翻,桌子背面,被剑刺穿的地方,赫然有一只血手印。血手印竟还渗出暗红色血液,染红了部分插入桌下的剑刃。 许术对鬼道邪术也略知一二,“这把剑恐怕不能再碰了。” 许术的内人问道:“碰了会怎样?” 抚尘:“碰此剑之人将会丧失理智,成为施术者的傀儡。就算修为再高,恐怕也会遭到反噬,就此堕入魔道。” 许术提议:“为了防止他人触碰此剑,我们先把这桌子抬到我后院废弃的屋里,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抚尘有些不舍自己的佩剑,“就这么办吧。” 他把桌子翻回来,和许术两个人把桌子抬入后院的黑屋。黑屋弃置很久,里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两个把桌子放在屋子的正中间后,抚尘看了看屋内破旧的门窗,说道:“明天你最好找个木匠,把这些门窗都封死。” “我明天就找人用木板把这里都封死。” 两人正打算离开黑屋,敞开的门猛的一下关闭,发出一声巨响,两人马上查看四周的门窗,所有的门窗都关的死死的打也打不开。许术的内人在屋外喊道:“相公,你们在这里没事吧?” 许术:“我们没事。” 许术的内人在屋外试图打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相公,这门怎么打不开。” 许术:“我们在里面也打不开。” “相公,你等着,我给你找把刀。”她刚说完,门猛的一下打开,把许术的内人撞倒,倒地后又磕到脑袋。便晕了过去,紧接着门又迅速的关上。开门关门一气呵成,许术两人都没反映过来门就关上。 抚尘:“事情有些不妙。” 屋内光线昏暗,正当抚尘与许术两人在屋内摸索时,空气中传来一阵娇莺的笑声,“抓到你了。” 那声音轻盈妖媚,许术虽没听清,可也知道这话是对抚尘说的。俩人有默契的一动不动,安静的等了一会。再无任何声响后,许术喊道:“说话者何人,能否显身?”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许术有些心急想破门而出,他走到门前两步,猛的用自己的身体向门撞去,木门如同有千斤一般纹丝未动。反倒是许术的肩膀,撞的有些生疼。许术:“那厉鬼想把我们困在这里,可惜我身上不带着破解这鬼道邪术的利器。” 抚尘:“是我们太大意了。着了她的道。” 许术懊恼地说道:“现在我们一时半会恐怕难以脱身。” 身处这封闭昏暗的屋子,抚尘还算冷静,他问道:“你身上有带铜钱吗?” 许术从手上掏出几十个铜钱递给了抚尘,抚尘刚许术手中接过铜钱,铜钱突然就像从火炭中捞出一般,铜钱刚落入抚尘的手掌心,铜钱颜色变得通红,在黑暗中格外显目。铜钱瞬间将抚尘的手掌心烫伤,手掌被烫得冒出一阵白烟,并且发出肉被烤熟的声响。抚尘疼的大叫一声,将铜钱甩到地下,接着他把剑气凝聚在中指和食指上,然后用中指食指将自己受伤的手掌划破,然后大手一挥,将鲜血撒在地上的铜钱上。铜钱顿时冒出一阵黑烟,颜色也恢复了正常。 许术也被着突然的变故惊地不知所措。抚尘看着疼得手指都动不了的手掌,手掌上冒着的白烟逐渐消散。许术看到后说道:“等出去后,我给你包点烫伤药。” 抚尘弯下腰,凭借着微弱的光线,用没受伤的手摸索着把地上的铜钱捡了起来。他想到了,刚刚饭桌震动后,一双鬼手抱住许术衣服的位置,正是刚刚许术掏出铜钱的位置。看来那厉鬼早料到他们会用到铜钱,提前在铜钱上做了手脚。抚尘对许术说道:“你会念驱魔咒吧,你帮我把这些沾有血的铜钱按天罡三十六阵在门口排列。” 许术心有余悸地接过铜钱,在门口细心排列好后,站到一旁,念着驱魔咒,抚尘催动灵力让铜钱向上浮起,接着铜钱飞速打向木门,木门一下子就被打得四分五裂。 第九章泰和客栈 今天李凉一直被锁在柴房内,周管家本来想向范达禀报李凉所说之事,可他一天都没见到范达,下午饭范达陪同知府在酒楼里吃。吃过饭后,范达又去找东乡县的刺青师父孙北城。正好县丞知道孙北城的家在哪,于是县丞就和范达同行,很快找到了孙北城家,据县丞所说,孙北城虽不是赤谷最好的刺青师父,但却是人脉最广的。 范达和县丞两人到了孙北城家,他正在自家门外的竹椅上乘凉。看见范达两个人走过来,孙北城立马站起来恭敬地说道:“两位大人,今天吹的什么风,让两位大人光临寒舍?” 范达打量着他,说道:“你叫孙北城?” 孙北城微笑着说道:“正是在下。” 范达:“听闻你是赤谷人脉最广的刺青师父。” 孙北城:“不敢当,在下的手艺还算马马虎虎。大多都是朋友捧场。” 范达:“你平时都刺什么样的刺青?” 孙北城:“来我这里刺青的都是男人,刺的一般都是飞鹰,猛虎,巨龙一类。” 范达:“你有没有刺过黑色月牙刺青?” “黑色月牙刺青?”孙北城认真想了一会,摇摇头说道:“好像没有。” 范达从袖中拿出一张纸,纸上是他让人临摹死者手臂上的黑色月牙。范达将纸递给孙北城,“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见过这样的刺青。” 孙北城接过纸,认真看了一会,“从来没听过有人会刺这样的刺青。这么简单的图案,都不像是刺青。” 范达眉头皱了下来,郭仁附在范达耳边,小声说道;“中原没人见过,这会不会是西方魔教的刺青?” 范达肯定地说道:“绝无此种可能。” 孙北城把纸递还给范达,范达收好纸,接着问道:“有没有可能,多个人手臂上的刺青大小,位置一模一样?” 孙北城:“只要有模子,也是可以办到的。” 范达:“你认识赤谷最好的刺青师吗?” 孙北城想都没想答道:“赤谷最好的刺青师我认识,在林玧县,名叫奚中平。他就曾为青狼派中多个人的胸口刺过狼头刺青,他就是用的刺青模子,他的技术是赤谷最好的,他就做到多人的刺青大小,位置,模样都几乎一样。” 范达点了点头,正要离去时问道:“对了,最近都有谁来刺青。” 孙北城:“最近很难接到生意,四月初二时,素蝶仙子找过在下,让我在她的肩上刺了一只蝴蝶。” 县丞很意外,一直在京城深藏不露的素蝶仙子竟也来到了东乡县。范达离开后,县丞拿出几两碎银子给孙北城,“要是你看到遇到黑色月牙刺青,就及时去衙门向我告知,到时另有重赏。” 孙北城笑着接过碎子,“在下一定多多留意。” 范达离开没多久,被一个声音吸引站在原地,县丞几步走到他身旁,范达问道:“郭仁,你听见了没有?” 县丞似乎没听到什么声音,“听见什么?” 范达又往左走了几步路,“你再仔细听听。” 县丞朝着范达的方向走去,仔细聆听,是女人呼唤着“夫君”。声音很小,不仔细去听根本听不见。有人经过的脚步声都快盖过那个声音,那声音断断续续,俩人往声音的方向走去,等听得更清楚些的时候,县丞恍然大悟,“这莫非是范大人的夫人在呼唤范大人?” 范达也有些激动地说道:“没错,这确实很像是霞儿的声音,我们再过去看看。” 县丞点了点头,俩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路走去。县丞想到了什么说道:“夫人是被绑架,这样贸然前往可能会遇到危险,不如叫上几个捕快随我们一同前往。” 范达:“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霞儿的声音很小,我怕待会再寻就听不见了。我们分头行事,我继续寻着这声音找去。你去找辛捕头,让他想办法与我汇合。” 县丞领命后便与范达分头行动,范达寻着声音一路出了城,他感觉声音越来越近,最终范达来到了城外西南方的竹林,范达确信声音就是从这竹林里传来的。越是接近声音,范达就越肯定那就是李霞的声音。 范达也没多想就进入了竹林,进入到竹林,李霞的声音越来越清楚,可范达在竹林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他不由的大喊着李霞的名字。回应他的依然是在竹林里忽近忽远的“夫君,夫君。” 那声音一直引诱着范达进入竹林深处,最后范达找到了竹林深处的一个八角亭,亭上写着‘泣梦亭’三个大字。范达看见一白衣女子侧身躺在亭内。 县丞找到了辛捕头,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范大人也许会遇到危险,辛捕头找几个身手好的捕快一同去找范大人。他们不知范达的去向,大家经过一番搜索,辛捕头确定了范达可能去了城外的竹林。 辛捕头等人一路奔跑,赶到了竹林外,大家正准备进去时,只见一个身影独自一人从阴暗的竹林内走出。众人定睛一看,此人正是范达,他的脸色多了一些阴沉。辛捕头上前询问,“范大人,你没事吧?” “没事,回去吧。”范达边说边向城内走去。 有些莫名其妙捕快们开始切切私语,辛捕头紧跟几步,跟在范达身后,“大人,你的夫人是否找到了?” 范达轻描淡写地说道:“没找到。” 范达不想多说,手底下的也不好多问。 今天下午吃过饭后,范达本来早已为知府准备好客房,可是知府却执意去住客栈。在来的路上,抚尘就曾告诫过知府,范府里有不干净的东西,知府在范府过夜,恐怕会生事端。于是知府就拒绝了范达的好意,前往泰和客栈。抚尘也已算到知府将在泰和客栈落脚,他辞别许大夫后,就去泰和客栈与知府碰面。 泰和客栈门口有一对醒目的石狮子,是东乡县是最大的客栈。 抚尘很容易就找泰和客栈,知府好像知道抚尘一定会来,抚尘去到时已经是亥时将至,知府已经泡好了茶。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抚尘受伤的手上缠着被血染红的纱布。知府把茶杯放在抚尘面前,抚尘用没受伤的手拿起茶杯泯了一口,知府:“你去青茶山没见到那把不详之物?” 抚尘:“我迟了一步,那把不详之物恐怕已落入奸人之手。” 此事已在知府预料之中,“大师,觉得那把不详之物会是何物?” 抚尘闭眼冥思了一会,说道:“我如果没算错,那不详之物应该是一把古剑。” 知府小声喃喃自语道:“不详之物是把剑?不详之剑。” 抚尘补充道:“大人还记得云端承宣布政使司被杀一案吗?” 知府:“那件案子是锦衣卫在调查,朝廷已经指派了新上任的云端承宣布政使司,应该过几天就会上任吧。” 抚尘:“我没猜错的话,云端承宣布政使司正是死在那不详之剑下。” 知府一听来了兴趣,“那把不详之剑到底是什么剑?” 抚尘:“那把剑的原名已不可考,据传此剑几经易手,剑的主人均离奇惨死,江湖人谈之色变,故为不详之剑。” 知府:“持剑者都离奇惨死,难道那把剑被诅咒了吗?” 抚尘:“从坟地里挖出的剑,本就意寓不详。” 知府好奇地问道:“究竟是何人打造如此不详之剑?” 抚尘:“据说是古今第一造剑师,死后在地狱里打造的。” 知府上下打量了一下抚尘,问道:“抚尘大师,说到剑,你随身的佩剑怎么没带身上?你以前不是剑不离身吗?” 抚尘喝了一口杯里茶,不舍地说道:“那把佩剑已经不能用了。” 知府疑惑地问道:“那把佩剑不是你师父送给你的名剑吗?” 抚尘:“显然那把名剑的灵气还不够。” 知府看出抚尘的不舍,抚尘平时一直剑不离身,抚尘很喜欢那把佩剑。知府:“你手上没剑怎么行?” “所以明天我要离开东乡县两天,去朔月山借剑。” 知府走到边窗,凝望着窗外夜色。抚尘喝了口茶,问道:“大人,李老汉的案子进展如何?” 知府:“李老汉、县衙的狱卒,看病的大夫,三个看似没有关联的死者,左手手臂上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黑色月牙刺青。”知府顿了顿了接着说道:“李老汉的死亡时间是在四月初六的丑时左右。也就是四月初五的凌晨以后。仵作也查不出李老汉是怎么死的。” 抚尘疑惑:“黑色月牙?江湖从未听过有这样的刺青。” 知府:“我仔细比对过刺青,三具尸体的刺青大小,形状,位置都一模一样。” 抚尘也不得其解,知府又说道:“现在的问题还是先找到下落不明张老安与张老九。” 抚尘:“张老安已经死了。” 知府吃了一惊,“什么时候死的?” 抚尘:“我没推算错的话,张老安是四月初五死的。” 知府:“是怎么死的?” 抚尘:“他是遭到厉鬼索命。” 此话一出,一阵阴风吹过,四月的天气,知府居然感觉到有些冷,他把窗子关上。坐到抚尘对面,拿起茶壶为抚尘斟茶,“厉鬼为何取他性命?” 抚尘:“他恐怕是误入青阴竹林,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东西。” 知府:“那个竹林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抚尘:“现在还不清楚,我会想办法去调查那竹林。”抚尘喝着茶,接着说道:“李寡妇之死恐怕也不是李老安,李老九两人见色起意犯下命案这么简单。” 知府:“李老汉事后的行为很是可疑,这背后应该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抚尘:“四月初一事发当晚,李老汉应该是目睹了非常恐怖的景象。李老汉在大牢里突然暴毙,很有可能是幕后黑手杀人灭口。” 知府忽然想到了什么,“按照李老汉的口供,四月初一目睹命案的还有李老汉的妻子何氏。如果李老汉真是被灭口,那么何氏岂不是也有性命之忧。” 抚尘:“可是李老汉的口述很明显的问题,知县为何只收押李老汉,为何不把何氏也收押?” 知府:“据范达所说何氏双腿不便,下不了床,范达也是去李家村,在李老汉家亲眼见到的何氏。” 抚尘皱了皱眉,“大人要小心提防何氏,恐怕那老妇人心术不正。” 知府两个人正一边品着茶一边说着话,此刻传来几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抚尘疑惑地看着知府,知府也不明白会是什么人来找他。 知府打开门,一眼就看见一位粉黛佳人身着艳妆华服站在门外,她身后跟着一名手持托盘的店小二,托盘是都是上好的酒菜。女子轻声细语道:“你是知府大人吗?” 知府客气地说道:“在下正是赤谷的知府。” 女子欠身说道:“小女子见过知府大人。” 知府连忙说道:“不必多礼,不知美人此时到访所为何事?” “小女子是这家客栈的掌柜,知府大驾光临,光顾本店,实在令本店蓬荜生辉。故亲自奉上本店的特色酒菜。”说着女子让店小二把酒菜抬进屋内。 知府有些意外,“你这么年轻的女子,就已经成为了东乡县最大的客栈的掌柜,想必你也有些本事。” “知府大人过奖了,这顿酒菜算小女子请的,小小薄礼,不成心意。” 店小二放下酒菜后,女子说道:“大人请慢用,小女子就不打扰了。”说完,女子与店小二转身离去。知府想约她共饮一杯,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得目送她离去。 待知府看不见她后,知府才不舍地进屋,不惊感叹:“泰和客栈的掌柜竟是一小小女子,真是后生可畏。” 抚尘:“大人今日第一次到东乡县,未穿官服,虽然进城时有衙役跟随,但大人全程在马车内并未露面。到这客栈投诉时,大人也是只身一人。她竟知你是知府,确实有些手段。” 知府走到桌前坐下,桌上放着上等的女儿红,和东乡县的名菜,龙凤汤等菜。抚尘已经吃过饭,而且抚尘是荤腥不沾。抚尘起身后说道:“大人既然要用膳,不便多打搅,我就先行告辞。” 知府也不挽留,送走抚尘后,就独自一人享用美酒佳肴。泰和客栈是东乡县最贵的一家客栈,抚尘就没住泰和客栈,而找了另一家便宜的客栈投宿。 第十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确认今晚将无事发生,抚尘就早早睡了,他像打坐一样坐在房间的中间。闭上眼后,思绪飞到了县城外的竹林。在现实中没有冒险进竹林一探究竟,于是决定在梦中进去一探竹林。 很快抚尘并进入梦中,梦境之中他回到了昨天下午,自己身处在大户人家府内,天空一片灰暗,他甚至感觉到一阵阴冷。他不知此地为何处。正当抚尘四处转悠时,他感觉到了正在自己房间里练习写字的范从文,抚尘刚刚弄清自己身在何处,正打算进入范从文的房间时,发现范从文偷偷从窗户爬了出去,很快就溜出范府。 本想随便查探范府的抚尘不得已只得紧跟其后,范从文先是去了东集市,他在东集市转悠了一圈,未发现好玩新鲜的事物,便又去了南集市,在集市中最不热闹的一个角落里,一个捏泥人的老周吸引了范从文的注意。范从文似乎和他认识,范从文很自然的走过去,“叔叔,你今天怎么跑这来了?我都找你老半天了。” 泥人周一边捏着泥人,一边说道:“我这小本生意,哪里有人买我的泥人,我自然就去哪里。” 范从文并不在意老周说的话,他很快被摊子前已经捏好的好几个泥人吸引住了。“这些又全是新是泥人,叔叔你到底会捏多少个泥人?” “我会捏的泥人可多了,小朋友,你今天要不要买个泥人?” “我今天没带一文钱。”范从文看见泥人中有一个手执折扇的翩翩公子。“这个好精致。叔叔,拿扇子的这个以前没见过,这是谁呀?” 泥人周:“他是当今轻功天下第一的云上书生。喜欢吗?” 范从文毫不犹豫地说道:“喜欢。” 泥人周笑了笑,“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给你。” 范从文高兴地跳了起来:“真的?” 泥人周笑的更灿烂,“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我这里的泥人你可以随便挑,要几个都可以。” 范从文兴奋地仔细看着摊上的泥人,他看看这个泥人又看看那个泥人,“你这的泥人都好精致,我都想要。” 泥人周:“好,只要你帮了我,我这里的泥人全都送给你。” 范从文急忙问道:“帮什么忙?” 泥人周收住自己的笑容,把手上刚刚完工的泥人递给范从文,“你帮我把这个泥人拿到城外的竹林,放在竹林里一个石碑前面就可以。” 范从文端详着手中怪异丑陋的泥人,“城外的竹林?往哪走呀?” 泥人周指给他一条出了城往东南方去的路。 “叔叔,你可得等我回来。”说完范从文蹦蹦跳跳地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在梦中抚尘无法干扰任何事,他也只能跟着范从文前去看看会发生什么。梦中抚尘充满疑惑,东南方向真的有竹林? 抚尘跟着范从文出城外,看着范从文走去的方向,东南方向确实出现了一片竹林,但这片竹林就是西南方向的那片竹林。就如同鬼打墙一般,本应该在西南方的竹林,在这个时间段它同时出现在了东南方。不可能的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抚尘在这一刻明白了为什么范府的下人声称自己是去了东南方本不存在的竹林。 可抚尘依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想让范从文进入竹林,为何不打从一开始就引他进入西南方的竹林,就不用这么麻烦把西南方的竹林整个搬到东南方。短时间内让一片竹林出现在其他地方,至少要有千年道行才办得到。通过这次梦境,抚尘才总算了解到他将要面对的是多么强大的存在。 很快范从文便进入了竹林,没过一会小小的身影便淹没在竹林当中。突然竹林中被无比强大的邪气笼罩。抚尘也顾不得许多,他刚闯进竹林想一探究竟,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抚尘整个身体瞬间飞出七丈远,重重撞在身后粗壮的树干。剧烈的疼痛几乎让抚尘从梦中惊醒。抚尘凭借多年的道行,方能定住神,稳住心。 抚尘勉强站起后,一名妙龄女子步履轻盈从竹林中走出。抚尘虽不进女色,但是也不禁惊叹眼前女子的美貌。身上的巨痛很快消失,抚尘凝神静气后问道:“竟能干扰我的清明梦境,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妙龄女子将柳眉一扬,反问道:“这话应是我问你才对,你究竟是谁?竟敢在梦中窥觎我的隐密。” 话音刚落,一把利刃朝抚尘飞去,就在利刃即将刺中抚尘的刹那,抚尘从梦中惊醒。就在抚尘惊魂未定之时,真有一把利刃向他飞来,抚尘迅速翻身闪过,利刃刺穿了身后的树枝。抚尘的目光适应了四周的黑暗后,才突然惊醒,自己此刻竟身处县城外树荫小路。 抚尘很清楚自己并无梦游之症,可为何一睡醒就来到了城外。自己明明是在城内客栈安歇。再细看刚刚飞来的利刃,竟是一节被削尖的竹杆。远处传来的鸡鸣声打断了抚尘的思绪。抚尘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他决定现在就动身前往朔月山仙阆观。 四月初九,天气晴朗,阳光灿烂。早上辰时一刻,知府快到县衙时,就看见七八个县衙捕快离开。伍志庶上前询问一个捕快后,向知府禀报说:“大人,他们是奉知县大人的命令,出城去柏封岭寻找知县夫人的下落。” 知府向身旁的程剑询问:“范大人的夫人失踪了?” 程剑:“属下昨日听县衙的捕快说,范大人的夫人是在四月初七凌晨以后在范大夫眼前神秘失踪。” 知府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不详之物也下落不明,抚尘大师的佩剑也被黑暗侵蚀,知县夫人也神秘失踪。凭我等力量真的能扭转乾坤吗?” 程剑:“昨日见到抚尘大师,他告诉了我青茶山寺庙被屠杀之事,由于昨日天色已晚,不易殓尸,今早属下已经转告县衙,县衙一会就派人去殓尸。” 知府点了点头,又对伍志庶说道:“你带两个人去找昨天从张木村村民口中得知的,最后知道张老安俩兄弟下落的那个人。尽快找到张老安俩兄弟。” 伍志庶询问道:“我可以带上宋忆书吗?” 知府笑了笑,“随你。” 伍志庶想要带上宋忆书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知府身边的捕快大多资历比伍志庶老,他不好使唤,而资历比他少的人当中,宋忆书是最老实的。伍志庶把宋忆书带在身边就是好使唤他。 伍志庶领命离开,看着伍志庶走远后,知府对身旁的程剑说道:“你带人去李家村,仔细询问何氏,案发当晚和之后的事,那个何氏有些可疑。” 程剑:“李家村我可以独自一人前去,这样可以多留些人在大人身边让大人差遣。” 知府:“目前东乡县危机四伏,独自一人行动太危险了。你还是多带些人吧。” 程剑领命后,挑了三个和自己关系不错的捕快与自己同行。 县丞远远看见知府,朝知府走了过来,对知府一行礼,“下官郭仁见过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起的这么早,是否在东乡县睡的不习惯?” 知府:“实在是有公务在身,不敢贪睡。” 县丞:“东乡县内务之事竟也劳烦知府大人,真是惭愧。” 知府:“此事已不仅是东乡县内务了。” 两人边说着话,边走进县衙内部。府衙的捕快们跟在身后,知府:“李老汉的口供还留着吗?” 县丞:“知府大人请随我来。” 县丞将知府领进屋内,捕快们在县衙内院等候着。县丞翻找了一会,就把口供递给知府。李老汉的口供与范达告之知府的大致相同,仔细观看过一番后,知府还是看出了口供的疑点。“按李老汉口供所说,他在天亮后,独自一人把李寡妇的尸体拖至李家村坟地,难道就没有李家村的其他村民看到吗?” 县丞小心地回答道:“范大人也曾向李老汉问过这个问题,李老汉说他拖尸体的时候不记得有没有遇到过其他村民。范大人也曾派捕快寻问过好几个村民,都没有看见李老汉拖运尸体。” 知府:“口供上写着,李老汉是天亮后,巳时左右拖运的尸体,这个时候村里的村民大多早都应该起床了,不可能李老汉拖运尸体时,一个人都看不见。” 随后,知府叫来了一个捕快,让他追上程剑,让程剑调查何氏的同时,顺便也挨个询问村民,务必找出目睹李老汉搬运尸体的村民。 第十一章泥人周 东集市的人越来越多,伍志庶带着宋忆书在集市里转悠着,看见买梨的,顺便买了两个梨吃,宋忆书边吃边问道:“他们是怎么找到那个看见张老安两人的人?” 伍志庶也啃着梨说:“就是一个普通百姓看见官府的告示,那个普通百姓正好家住张木村,知道张老安两人长啥样,他又正好在县城内见过张老安两人与一个捏泥人的说过话,现在我们只能去找那个捏泥人的老周,问问张老安两人和他说过什么话,看看有没有线索。” 宋忆书:“我听说东乡县泥人捏的最好的是泥人周。” “对对对,就是那个泥人周。”说着,伍志庶把吃剩的梨随手一扔。 宋忆书:“东集市都都我们转了一圈,也不见一个捏泥人的。” 伍志庶看见一煮馄饨的摊子,他摸着自己的肚子,“不急,慢慢找,我们先吃碗馄饨。” 两人在馄饨摊子坐下没多久,宋忆书就看见一个摆放泥人的小摊子,他往那一指,“那有个捏泥人的是不是就是我们找到泥人周?” 伍志庶一只脚踩在他坐的长凳上,一只手搭在抬高的腿上,把玩着手上玉佩,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不会跑的,吃完馄饨再去问他。” 小商贩把做好馄饨放在他们的桌上,“两位请慢用。” 就在此时旁边一名男子窜了出来,一把夺走伍志庶的玉佩后飞快逃走。伍志庶大喊:“小毛贼,敢抢你爷爷的东西。” 伍志庶立马追了过去,宋忆书也顾不上吃馄饨了,把几个碎银子放桌上,也跟着追去。伍志庶的速度很快,宋忆书追着伍志庶的身后跑勉强才没跟丢。左拐右转好几个胡同,宋忆书才气喘吁吁追上伍志庶。“我跑不动了。” 伍志庶愤怒地说道:“那小毛贼的轻功还不赖,居然把我给甩了。” 宋忆书扶着墙休息,没气地说道:“现在该怎么办?” 伍志庶生气地大喊说道:“这东乡县的毛贼也太嚣张了吧,我可是捕快啊,敢从我手里抢东西,吃了豹子胆了他。” 宋忆书不知道说什么,跟着符合道:“就是就是。” 伍志庶拳头都快捏碎了,“最好他以后不会落到我手里。” 宋忆书只想着自己白白出了钱,馄饨没来得及吃上。现在伍志庶也没心情吃东西了,他打算直接去找那捏泥人的。可当他们俩回去后,那捏泥人的不知跑哪去了,他们又把东集市走了一遍也没看见。 宋忆书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办?怎么回去和大人交代,我们连找个人都找不到。” 伍志庶还在生气自己的玉佩被抢,他不停着捏着自己的手指,把手指关节捏的响个不停,“一会见到大人别说我们吃东西和我玉佩被抢的事。就说我们找了一上午都没找到人,等吃过饭,我们再去其他集市找找。” 宋忆书一副你说什么我都照办的样子点了点头。 此刻,程剑一行五人到了李家村,通过询问当地村民,他们很快找到了李老汉家,几人正打算进去时,程剑提议先去隔壁李寡妇家看看。李寡妇家的栅栏门是开着的,她家的门上都贴着官府的封条。程剑还记得李寡妇是死在她家厨房里,程剑几人在李寡妇家都察看了一边。一名捕快走到厨房的窗口,往外看,“这窗子离李老汉的窗子很近,李老汉估计就是从这个窗子看见的案发过程。” 在厨房里发现了一个木盆,木盆里斜靠着一根树枝。“这树枝是干什么用的?” 程剑:“我也不知道干什么用,但这好像是槐树的树枝。” “你们快看,地上有很多血迹,还有这些。”说话的捕快用手指触碰着地上的白色斑点,“这好像是蜡烛滴在地上凝固而成的。” 程剑蹲下仔细看着那些白色的凝固物,“确实是蜡烛滴在地上。” 程剑目光扫到桌子下面,然后从方桌底下捡到了三支烧剩半截的香。 五人查探完李寡妇家,就去了隔壁的李老汉,李老汉家的门是关上的,程剑敲了敲门。屋内传来老妇人的声音,“谁呀?” 程剑:“你是何氏吗?我们是捕快,要来向你了解一下李寡妇奸杀一案。”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还有什么好了解的?”捕快们等了一会,屋内传来门闩掉落在地的声音,“进来吧。” 程剑等人拉开门,走了进去,看见躺在床上的何氏正把一根木棍放在床边,想必她刚刚就是用这根木棍把门闩弄掉的吧。程剑先开口:“这件命案疑点还有很多,还有一些事需要弄清楚。” 何氏很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到底要重复问几遍才罢休。” 程剑拉了一把竹凳坐下,“李老汉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何氏眼睛低了下去,“我知道,衙门里曾派人告诉过我。” 程剑:“我听说之前是李寡妇照顾你们老俩口的饮食起居。” 何氏唉了一口气,“没错,她人就是太好了,好心肠的人就这么死了,真是老天不公啊。” 程剑:“你腿脚不便,现在李寡妇和李老汉都不在,这段时间是谁照顾你?” 何氏没想到捕快会问这个与命案无关的问题,她慢了半拍才答道:“这两天是隔壁的李柱在照顾我。” 程剑:“我想知道更多关于命案的细节,刚刚我们查看过李寡妇家,看见地上有很多血迹。张老安俩兄弟是怎么杀死她的?” 何氏:“我都说了很多次了,张老安两人是用刀在她在身上砍出多个伤口造成的。” 程剑:“凶器刀是被张老安拿走了吗?” “不是张老安,把凶器拿走的是张老九。”何氏清楚记得自己一直都是说拿走凶器的张老九,如果自己疏忽顺口答应是张老安拿走了凶器,捕快们一定会就此打开缺口,刨根问底的逼问为什么自己的证词与之前的不一样。 程剑又问道:“命案现场为何有很多滴在地上的蜡油?” 何氏表现出不耐烦地说道:“那是张老安俩兄弟的变态嗜好,张老安俩兄弟在侵犯她的时候,用点燃的蜡烛滴在她身上。地上的蜡油应该是不小心撒在地上的。” 程剑拿出刚刚捡到的三支烧剩半截的香,“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在命案现场有这三支香?” 这个问题之前没有人问过,何氏想了一会说道:“她死的时候,清明快到了,我想这三支香可能是她提前祭拜死去的丈夫。” 之后程剑又问了几个问题,程剑也没听出破绽。程剑看着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后就离去。程剑想去何氏隔壁李柱家看看,发现他家里没人。 五人在李家村转悠着,其中一个捕快说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分头行动,挨个询问村民有谁看见李老汉推动尸体?” 程剑:“先别忙,我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在程剑思考的时候,一捕快对另一捕快说道:“你说,那个何氏腿脚不便,我们进去时,她是用长木棍顶开门闩。那么关门的时候她是怎么把门闩弄门上的?” “对啊,她是怎么把门关上的?” 一个老村民牵着一头牛迎面走了过来,程剑挡住那村民问道:“老人家,你今天可曾看见家住在李老汉家旁边的李柱?” 老村民:“你说李柱啊。在村里你是找不到他的,四五天前有人让他去东乡县的一家客栈当伙计了。” 程剑:“你是说这几天李柱都不在村里吗?” “那是当然了。”老村民说完牵着牛走了。 捕快:“何氏怎么说这几天是李柱在照顾她,难不成她不知道李柱已经不在村里,而说了谎。” 程剑:“回去问问。” 五人再次去李老汉家,五人走到李老汉家时,看见李老汉家的门又关上了。“她是怎么关门的?” 程剑敲了敲门,“何氏,我们还有点问题需要你回答。” 屋里并没有任何回应。程剑拉了拉门,门并没有打开,似乎是被门闩挡住了。程剑拿出刀从门缝中插进去把门闩挑开。门被拉开,几人走了进去,发现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那个何氏不是腿脚不便吗?我们才离开了一会怎么人就不见了?” 程剑把刀收回刀鞘,“果然如同大人所说,那个老妇人确实很可疑。我们分头四处找找。” 几个捕快没有过多的交流便分散开,在李家村的范围内搜寻。 午时过后,在东乡县的宋忆书和伍志庶两个人又去了南集市寻找,找了快一个时辰,才找到了早上看见的那个捏泥人的。伍志庶走到他的摊子前面,“你就是泥人周?” 捏泥人的小贩抬起头,看见两个捕快打扮的人站在自己前面,他摆放着摊子上的泥人,“我正是泥人周。” 伍志庶看着摊子上精致的泥人。果然捏的不错,在赤谷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泥人。他捏的泥人比其他人捏的都大,泥人有七寸大小,形态各异,每个泥人都不一样。伍志庶随手拿起一个泥人细看,“早上我们在东集市看见你,怎么下午就跑这来了?” 泥人周:“我这小本生意,早上那位置没选好,一个泥人也没卖出去,所以我就到这来了。” 伍志庶仔细看着手里的泥人,越看越觉得栩栩如生,“到这里卖出去几个泥人了?” 泥人周:“也只卖出了一个泥人。” 伍志庶:“你这泥人多少一个?” 泥人周:“十七两银子一个。” 伍志庶吓了一跳,“这么贵?难怪你没什么生意。” 宋忆书也符合道:“就是,太贵了,这玩意一般也就小孩子会买,哪家小孩身上会有这么多钱。” 泥人周:“那范府的小范少爷,就买过我的泥人。” 伍志庶把手中的泥人放回摊上,又拿起另一个泥人细看,这个泥人的腰间好像是一把捕快用的官刀,“宋忆书,我们是来干嘛?我忘了。” 宋忆书提醒道:“我们是来问张老安俩兄弟的下落。” 伍志庶幡然醒悟,“对了,泥人周,有人看见你和张老安俩兄弟说过话,是吗?” 泥人周:“张老安是谁?” 伍志庶:“宋忆书。” 宋忆书拿出张老安俩兄弟的画像展示给泥人周看。伍志庶端详着手中的泥人说道:“四月初二,早上巳时,有人在丁三胡同看见你和这俩嫌疑犯说过话。” 泥人周:“我不认识什么嫌疑犯。” 伍志庶:“你放心,你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官府还没接到报案。我们就是想知道你和这俩嫌疑犯说了什么?” “四月初二早上,丁三胡同?”泥人周假装自己思考过的样子说道:“我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两个人和我说过话。” 伍志庶目光转向泥人周,“他们和你说了什么?” 泥人周:“我和他们根本不认识,那天我正要去摆摊,路过丁三胡同被这两兄弟叫住。” 伍志庶:“既然不认识,他们干嘛叫你?” 泥人周:“他们是问路的,他们应该是不熟悉东乡县,他们像是身体不舒服,要找许大夫。我就告诉他们要找许大夫就去七草堂。我又指给他们七草堂怎么走,然后他们就走了。” 泥人周说的话宋忆书将信将疑,可又觉得他没理由骗自己。所以他也不好说什么,伍志庶看着泥人对宋忆书说道:“这个泥人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宋忆书也凑了过来,看着泥人惊讶地说道:“这个泥人非常像马捕头。” 伍志庶笑了笑,“你这么一说,是挺像的。” 泥人周:“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给你,说不定日后对你会有些帮助。” “那我就不客气了。”伍志庶把泥人递给身后的宋忆书让他拿着,伍志庶拍了拍手上的灰又问道:“你刚才说张老安俩兄弟身体不舒服,他们当中是谁身体不舒服?” 泥人周:“我看着像是张老安身体不舒服。” “好吧,我们去七草堂问问,谢谢你的泥人。”说着,伍志庶转身离去,宋忆书跟在他身后。 走在路上,走在前面的伍志庶忽然放慢脚步与宋忆书同行,并把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说道:“你说这个泥人周是不是白痴?” 宋忆书尴尬地笑了笑,“我不知道。” 伍志庶看着他的样子,嘲讽道:“你能知道什么?” 宋忆书知道他想嘲笑自己,于是干脆顺着他的话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伍志庶:“你是不是白痴?” 宋忆书尴尬地说道:“我不知道。” 伍志庶冷笑着放下手,又再次走在宋忆书前面。 伍志庶两个人来到七草堂时,正好看见一个木匠领着一个学徒离开。“这药铺怎么出来个木匠?” 宋忆书问道:“伍大哥,你怎么知道那是木匠?” 伍志庶得意地说道:“这点眼力都没有,还当什么捕快。” 俩人进去后,正好遇到许术,似乎是刚刚送走木匠,许术看见他们,一拱手说道:“两位官差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伍志庶不客气地问道:“刚刚那两个木匠是干嘛的?” 许术陪笑道:“内院有间屋子门窗坏了,木匠是来修门窗的。” 伍志庶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问。“你是许大夫吗?” 许术:“在下正是许术。” 伍志庶转身对宋忆书说道:“你那张纸拿出来。” 宋忆书把张老安两人的画像递给伍志庶,伍志庶把画像给许术展示,“这两个嫌疑犯叫张老安、张老九。本月初二,上午巳时以后这俩人有没有来找你看病抓药?” 许术看着画像,“初二上午,我想想,今天是初九,也就是八天前。”许大夫想了一会,“确实是有这两个人在初二那天来看过病。” 伍志庶:“张老安得的是什么病?” 许术:“张老安得的不是病,而是邪术,并且他们俩人都着了恶鬼的道,俩人的时日都已经不多了。” 伍志庶:“你是个大夫,着了恶鬼的道,他们不去找茅山道士反而找你?” 许术:“我除了会看病抓药,对驱鬼避凶也略知一二。” 伍志庶看着他消瘦的身形,“许大夫,你自己没病吧?” 许术:“所谓医者难自医,我自己的病只有我自己清楚。” 伍志庶:“你医不好自己,你是否医好了张老安俩兄弟?” 许术:“他们二人到我这里时,已经深陷鬼术,阴气已重。我只是将避邪之法告之他们二人,结果只能看他们二人的造化。” 伍志庶:“他们二人离开后又去了哪?” 许术:“大概是去林玧县。” 伍志庶:“他们去林玧县干嘛?” 许术笑了笑,“本来我也不知,今日两位官差来我这找人,我想他们是身负命案,大概是去林玧县躲避吧。”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多打扰了。”伍志庶走了两步路,又转回头问道:“许大夫,刚刚离去的木匠真的是修理门窗的吗?” 许术:“你若不信,可随我到内院一看究竟。” 伍志庶左右看了一下药铺内的陈设,没有发现异常就和宋忆书一同离开。 第十二章朔月山借剑 东乡县的县衙内,县丞在卷宗中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再次把林玧县的卷宗找了出来。“大人,找到了这份卷宗了。” 知府接过卷宗,仔细看了看,“这么说,县衙大牢里现在也关押着一个叫公孙狐的犯人。” 范达:“是的,那名犯人是四月初五晚上,在盗坟时被辛捕头抓到。” 知府有些吃惊:“盗坟?盗李家村的坟?” 县丞觉得好笑,“村民的土坟有什么可盗的?” 知府苦笑着,“只听说过盗墓,还没听过盗坟的。” 范达:“别忘了,初五那天,不是从李家村的坟里挖出那件不详之物。” 知府:“你的意思是盗坟者是想得到那件不详之物。” 范达:“可惜他盗错了坟。” 知府合上卷宗,对范达说道:“我们现在去见见这个盗坟者,看他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知府与范达来到了县衙大牢,在大牢的深处,见到了被铁链牢牢锁住四肢的盗坟者。狱卒将牢门打开,知府与范达两人走了进去。知府问道:“你叫公孙狐?” 盗坟者:“没错,我正是公孙狐。” 知府:“可我听说,去年九月,在林玧县已经有一个公孙狐已经死了。这你做何解释?” 盗坟者:“死的那个人是冒充我的。” 知府:“我听闻公孙狐是青狼派的左护法,江湖上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冒充青狼派的左护法?” 盗坟者:“江湖上没有人敢冒充,那官府呢?” 这话让知府感到错愕,沉默的范达开了口,“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你到底是不是青狼派的左护法,我昨日得知青狼派的成员胸口都有一个狼头刺青。现在只要拉开你的衣服,就可知你到底是不是青狼派的左护法。” 盗坟者没说话,知府与范达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范达走到公孙狐前面,把他的衣服拉开。发现他的胸口没有什么刺青,倒是他胸口的毛很茂盛。 范达:“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盗坟者却哈哈大笑了起来,知府:“他在笑什么?” 盗坟者:“我在笑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范达:“此话怎讲?” 盗坟者‘哼’了一声,“你们就当我是假冒的好了。” 知府:“你不愿配合的话,你以后的日子就只能在大牢里度过。” 盗坟者冷笑,“除非你们现在就杀了,否则迟早我会从这里出去。” 知府:“难不成你还想越狱?” 盗坟者:“你若不信,我们就拭目以待。” 范达:“我现在还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公孙狐,但我知道你一定值1700两黄金。” 盗坟者:“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范达:“我想你应该知道,有人贿赂了这大牢里的一名狱卒,想要私自放你走。不过可惜,那名狱卒已经死了,而且贿赂狱卒的人也被抓到了,就关在这大牢里。恐怕你以后都不会有机会逃出去,既然你已经招供你是公孙狐,很快就会把你转送刑部大牢。到了刑部大牢,想逃出去已经不可能了。” 盗坟者试图对范达动手,可是他手脚上的铁链不允许他这么做。 知府:“你最好还是配合我们,就算你现在不说,以后还是会被我们查出来。” 盗坟者:“你们尽管去查吧,我能说的我都说了。” 知府给范达使个眼色,俩人从盗坟者的牢房走了出来,知府:“从他这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还是让我派人去林玧县查查看去年那个命案死者和这个公孙狐有什么关系,随便查查这个青狼派。” 范达:“劳烦大人了。” 知府陷入了沉思,青狼派、暗鸦、作乱东乡县的恶鬼。似乎都盯上了从李家村坟地挖出的不详之剑。本来安放在青茶山上寺庙的不详之剑现在也下落不明。随着不详之剑出土,东乡县每天都命案不断,那把不详之剑真的能带来不详吗? 朔月山上花草丛生,杂树茂盛。山环楼阁,溪绕亭台。抚尘在仙阆观大门外,遇到一名正在扫地的道童。抚尘上前询问,“请问这位小道友,源清道长是否在观内?” 道童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他,语气轻佻地说道:“你找师尊有何事?” 抚尘:“源清道长是在下故友。此番前来是为了喝茶叙旧。” 道童不屑地说道:“你这牛鼻子休要欺瞒与我,你来此所为何事我已知晓。” 抚尘看着道童一手插腰,一手拿着扫把好似要打人的模样忍不住笑了,“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来所为何事?” 道童“哼”了一声,指了指‘仙阆观’三个大字,“你分明是觊觎我这观中宝剑,我这观中宝剑乃是本观镇观之宝,任何人来了也不借。你还是趁早从哪来回哪去。” 说着那道童双手举起扫把做打人状把抚尘往山下赶,抚尘被弄得哭笑不得。一名稍年长些的道士快步走过来,大声说道:“明心,不得无理。” 道童凑到道士跟前,悄悄说道:“师兄,他是来借剑的。” 道士责备道:“借与不借师尊自有定夺,由不得你在这里胡来。” 道童生气地一扭脸,拿着扫把跑了。道士冲他喊道:“明心,地还没扫完你上哪去?” 道童像听不见一般一溜烟跑远了。道士转身对抚尘说道:“他年纪尚小,你莫见怪。” 抚尘笑道:“无妨,想必你家师尊已算到我会来借剑,故此明心才有此番行为。” 道士:“师尊已算到你会前来,请随我来。” 道士将抚尘领到书房,“师尊请你在此稍后片刻,师尊马上就来。” 道士转身离去。抚尘在等待的时候观摩着墙上挂着的字。没过一会,一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道长走了进来,笑着说道:“我写的字可经不起这样细看。” 抚尘夸道:“道长的字笔势雄奇,姿态横生。已经是不可多得。” 源清道长开玩笑地说道:“坐吧,我让人沏茶,一会就好,你不是来喝茶叙旧的吗?” 抚尘笑了笑,“我只是看明心天性纯真,和他戏语说说罢了,前辈莫取笑我。” 没一会刚刚那道士进来看茶,老道长指着看茶的道士说道:“你没见过他吧,他是我两年前收的徒弟,资历还算不错。他的法号叫明目。” 明目放下茶杯,对着抚尘一行礼,“明目见过抚尘大师。” 抚尘回礼道,“幸会幸会。” 喝过茶后,抚尘说道:“前辈既然已经知道我的来意,我就直说了,现如今在东乡县有邪物残害多人性命。我为了让更多人免遭毒手,我那随身的佩剑也被阴气所侵蚀。为了消除魔障,故斗胆向前辈借灵琊剑一用。” 源清道长:“让更多人免遭毒手?你认为凭你的修为对付得了东乡县的厉鬼?” 抚尘:“只要前辈愿意借我灵琊剑一用。” 源清道长:“借你灵琊宝剑,你就能消灭魔障?” 此话一问,抚尘内心一点自信都没有。“前辈你为何不出山,你若出手,定将那恶鬼邪物斩于剑下。” 源清道长笑着摇了摇头,“那厉鬼存在已有千年确实不虚,你不用怀疑。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不要,恐怕也难伤其分毫。” 抚尘有些忿忿不平,“难道就任由她血洗东乡县不成?” “你若真想消除那厉鬼,灵琊剑借你一用也未尝不可。只是你就算手握灵琊宝剑,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源清道长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贫道已到耄耋之年,离大限之日已不远矣,不想再插手凡间之事。” 抚尘吃了一惊,正想掐指一算,源清道长说道:“不用算了,也用不了几日了。” 抚尘算完后,疑惑的问道:“我算出前辈的寿命还有数年,前辈为何说……” 源清道长摆了摆手说,“你的掐指神算火候未到,所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抚尘连忙拱手,“请前辈指教。” 源清道长:“掐指神算修有成就时,能预测吉凶祸福,知过去,晓未来。你目前修为,只能知过去,因为过去已成定数,而未来却是变数。故此晓未来才是最困难的部分。你目前的水准,还只能算出一种未来,在充满变数的未来,你所算出来的便不是很准确。” 抚尘问道:“那我将如何提升自己?” 源清道长:“这只能看你自己的天赋潜力。那千年厉鬼不是你所能对付的,我劝你还是及早脱身为好。” 抚尘:“我的师兄也曾劝我,让我远离此事,可我就是想要亲眼看看,千年厉鬼到底有多厉害。” 源清道长笑了笑,“你意已决,我也不便多说。”随后源清道长大声唤道:“明目,去把灵琊拿来,借与抚尘。” 没过一会,明目拿着一把收在剑鞘里的灵剑递给了抚尘,那剑是纯钢打造,坚韧无比,剑刃锋利,吹毛立断。抚尘:“果然是好剑,多谢前辈。” 源清道长和明目把抚尘送到门口,道过别后,目送着抚尘下山。明目:“他拿到灵琊剑与那千年恶鬼对抗,有几成胜算?” 源清道长:“依旧是以卵击石。” 明目:“那为何师父不劝他打消此念头?” 源清道长哞了口气,“劝不动的,他这个年纪就是有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冲劲。要是我随便说几句就他放弃原本的打算,这样的他也成不了事。他有这劲也许可以和那厉鬼较量较量。” 明目:“可是师父,你又是为何这么轻易就把灵琊剑赠与他人?” 虽说是借,可大家都心知肚明,抚尘自己都生死难料,灵琊剑这一借多半是有去无还。源清道长拂着胡须:“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随他去吧。” 明目很是佩服师父的豁达,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达到这个境界。 此时明心跑了出来,“那可是我们仙阆观的镇观之宝,就这么轻易被一个外人拿了去,叫我怎么甘心。” 源清道长耐心地说道:“灵琊剑留在仙阆观也只是被我们供奉着,灵琊剑的价值没有得到使用。把灵琊剑交给抚尘大师,让他去拯救东乡县黎民百姓,灵琊剑才有了它存在的价值。” 明心不服气地说道:“可将来等我出师,我也要去拯救黎民百姓,师尊把宝剑借与他人,到时我拿什么去拯救黎民百姓。” 此话一出,引得源清道长哈哈大笑,源清道长摸着明心的头说道:“好好好,等你出师了,为师给你寻来一把比灵琊剑更厉害的剑,让你去拯救黎民百姓。” 明心不满地小声嘀咕:“师尊老把我当小孩。灵琊剑可是铸剑山庄打造的三大名剑之一。” 第十三章摘星楼 今天一直都是阳光明媚,阳光下山时却早了些,大部分人并不在意这一异常。戌时二刻,天色开始暗了下来。周管家给李凉送饭时,范府内四处已经点上了灯火。周管家把饭菜抬入柴房之后,依旧把李凉关在柴房内。他本来打算有些话要对李凉说,可看到柴房这么暗,李凉又阴阳怪气的样子,周管家也不敢在柴房多待。他锁好柴房,转身就看见一脸担心的春梅,春梅有些担心地问道:“周管家,李凉他还好吧?” 周管家摇摇头:“不知道,还是暂时将他关在柴房,等老爷发落吧。” 周管家说完,就要离去,春梅叫住他,:“李凉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周管家站在原地,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春梅静静看着他,周管家:“这两天范府内发生了一些不寻常之事,李凉所说也不是空穴来风。” 春梅没说话,眨着眼睛等着他继续往下说。周管家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了,知府大人昨天不是都来了吗?相信知府大人和老爷一定会解决这些事。” 春梅愁眉不展地说道:“我现在好担心夫人,都两天了,老爷还没有找到夫人的下落,夫人现在不知道生死如何。” 周管家安慰道:“你别想太多了,会没事。” 此时柴房内发出惊恐万分喊叫,“她来了,她来了。”周管家和春梅都吓了一跳,他们转回头看向柴房,只见李凉的头伸到柴房的窗户,对着周管家两人,紧张万分地喊道:“我感觉到她来了,她来到范府了,她来到范府必将取走一人性命。” 春梅被李凉的话吓得脸色苍白,周管家也被吓到,但他强装镇定地喊道:“臭小子,别再危言耸听了。” 周管家话音刚落,范府内所有烛火同时熄灭,周管家惊慌地说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春梅同样被恐惧所包围,“真的有东西来了,现在的情形和夫人消失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周管家努力让自己表现的不是很慌乱,“春梅,别害怕,让大家先把烛火都点上。” 春梅很是惊慌地说道:“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管家安慰道:“你就跟在我身边,不会有事的。” 周管家看见岳仝从内院经过,周管家叫住他,“岳仝,去通知其他人,把熄掉的烛火都点上。” 岳仝又去吩咐其他下人去点火,可是大家怎么点也点不着火。 “怎么会点不着,我试试。”周管家抢过下人手中的火折子,周管家吹了几下,把火折子吹着了,却还是点不着蜡烛。 “这蜡烛可能太潮湿了,去换新的蜡烛。”周管家把蜡烛拿出去递个一下人,下人拿着蜡烛快步离去,周管家在原地等着,春梅在旁边一脸担忧看着,没一会那下人拿着一根新的蜡烛快步走过来,递给周管家。周管家试着点着蜡烛,可还是点不着。 “怎么会点不着,没理由啊。”怎么也点不着蜡烛的周管家有些烦躁地抱怨着。 此刻身后传来了几声丫环的尖叫。周管家等人转回头看时,眼前的景象让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范府内院一个下人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双脚离开地面,身体竟浮了起来,他双脚不停的乱蹬着,慢慢往上升。他的双眼、鼻子、嘴巴、双耳不停往外流着血。 春梅被眼前的景象吓的哭了出来。周管家对着不知所措地下人们喊道:“快想办法救他。” 此时周管家看见站在自己对面的张谷,目光呆滞着地看着自己,他的表情很是麻木。周管家仔细看了看四周,四周围观的下人有的惊慌,有的不知所措,也有像张谷一样麻木。 岳仝拍了拍周管家的肩膀,并惊慌地对周管家使眼色,周管家马上意识到自己身后有东西。他鼓起勇气看向自己身后,他惊恐地发现身后的下人们竟多出一个人。多出一个他不认识的人。那人脸色苍白,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生气。并且目不转睛地盯着周管家看。周管家吓得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 多出来的人不止一个,多出来的人混迹在围观的下人们中间。似乎只有周管家和岳仝发现这件事,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即将丧命的下人身上。 大家知道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可又不知道怎么救他。他的身体越浮越高,离地面快有二丈多高。他流出的血越来越多,挣扎也越来越剧烈。就在他快丧命之时,天空中传来女子妩媚妖娆的笑声。几个胆小的下人吓得躲进屋内。周管家虽未见其人,他也没有什么依据,可他就是知道,那个声音的主人就是李凉所说的白夫人。她现在一定注视着范府内的一切,享受着她给范府所有人带来的恐惧。 随着笑声消失,已经命丧黄泉的下人从空中落下,摔倒在院内。他倒地的瞬间,范府所有烛火奇妙地被空气点燃。范府内多出的人随着烛火散发出的光消失了。 岳仝惊魂未定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同样惊魂未定的周管家说道:“快去告诉老爷,老爷现在泰和客栈与知府大人吃饭。” 周管家安慰着大家,可他的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没一会,张谷跑了过来,对周管家说道:“周管家,你快去看看吧,李凉吵着要见你。” 周管家:“正好我也要找他。” 周管家正要去柴房时,看见担惊受怕的春梅,“春梅,要不你先回屋休息回。” 周管家叫来一个丫环,“你陪春梅回屋休息。” 看见她们搀扶着朝偏房走去,周管家才和张谷一起前往柴房。 一到柴房,周管家就打开柴房门上的锁,锁了打开,李凉就迫不急待地出来,“周管家,我得赶紧回去我姐姐家。” 周管家皱着眉,“你姐姐家!你今晚要回去李家村?” 李凉着急地说道:“我必须马上回去,再待在此地,我的性命堪忧。” 周管家:“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我姐姐家有重要的东西,我必须马上,晚了怕落入邪恶手里。”李凉说着就要离开。 周管家让张谷拦着他,“你等会,老爷一会就回来,等老爷回来我去问问老爷,能不能让你回去。” 说着,周管家怕他自己跑了,就再次把他关进了柴房。 摘星楼在东乡县是最高的楼,楼上摆放了很多的花盆,花盆里种了各式各样的花草。一打扮鲜艳的青衣女子拿着一壶水,优雅地浇着花。她身后传来有人上楼的脚步声,她没转身就已经猜到了来者是谁。 青衣女子背着他说道:“今天太阳下山下早了。” 辛捕头看着她的背影说道:“那你怎么不点蜡烛?” 青衣女子:“本来蜡烛是点上了,可辛大人来了,蜡烛就自己熄了。” 辛捕头看着烛台上,好笑地说道:“蜡烛没烧完,哪有自己熄灭的道理?” 青衣女子微笑着浇着花,“刚才有阵风吹过,把蜡烛吹灭了。” 辛捕头:“你这烛台上都有灯罩,风如何把蜡烛吹灭?” 青衣女子:“刚才那阵风不是寻常可见的风,而是恶鬼将要兴风作乱时吹的阴风,此风又唤作阴之秽风。” 辛捕头:“阴之秽风。你知道的真不少。” 青衣女子没理他,继续浇着花,辛捕头又问道:“既然你这里吹过了阴风,这么说恶鬼是来找你的?” “她只是路过我这,小女子身份低微,还不配她出手。”青衣女子说完转过身,朝他走了过来,辛捕头连忙假装欣赏她种的奇花异草。 青衣女子从她身边经过,“水浇完了,我去打点水。辛大人在这稍等片刻。” 辛捕头:“天色有些暗了,我替你把蜡烛点上吧。” “阴之秽风吹灭的烛火,凡人是点不着的。”说着,青衣女子下了楼。 辛捕头把灯罩拿开,看了看里面的烧剩一半蜡烛,竟然不是寻常百姓用的蜡烛,而是皇宫才有的凤髓烛。烛台一共有七盏,每个烛台都不一样,看似很随意的摆放,实则是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顺序也是按照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的顺序摆放。 没一会,青衣女子拿着新的一壶水走了上来。辛捕头放好灯罩,青衣女子继续浇着花。“辛大人今天不是去青茶山上殓尸吗?有什么发现吗?” 辛捕头:“现场没有任何残留的阴气,应该不是厉鬼干的。” 青衣女子:“辛大人还会看阴气呢,看来辛大人对厉鬼邪术也是颇有研究。” 辛捕头干咳了一下,没有说话,青衣女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妩媚地笑了,“我不明白,殓尸这等小事,让其他捕快去就好了,这种小事知县怎么都派你去了?” 辛捕头被她笑的有些心虚,目光转向旁边的花草,“范大人本来没派我去,是我自己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青衣女子不在看他,继续低下头浇花,辛捕头的目光才再次回到青衣女子的背影。“青茶山上曾放着从坟里挖出的不详之物,看来屠杀青茶山寺庙的人已经得到了不详之物。” 青衣女子:“那不详之物不是辛大人去挖出来的吗?” 辛捕头有些不甘地说道:“挖出的时候我并不在场,我实在没想到李家村的坟里竟能挖出不详之物。” 青衣女子一边浇花,一边顺理着叶子,“我们可以不要绕圈子了好吗?你我都心知肚明,那不详之物就是不详之剑。” 辛捕头:“原来你早就知道,你不会也觊觎不详之剑吧?” 青衣女子:“怎么会呢?我躲还来不及,持剑的主人可没一个有好下场,死掉的那个云端承宣布政使司不也曾是那剑的主人。” 辛捕头:“你不想得到,可你背后的势力难道也不想吗?” 青衣女子:“小女子背后哪有什么势力?” 辛捕头走到青衣身后,“你一个女子能够把泰和客栈做成东乡县最大的客栈,甚至在整个赤谷直隶州都名声在外,你背后若是没有势力支持,恐怕你早被眼红的各路人士挤压欺诈,别的不说,单是每天有人上门挑事,就可让你生意难作,甚至性命堪忧。” 青衣女子笑了笑,“辛大人果然明察秋毫,支撑小女子正是云端穆家。” 辛捕头双手背在身后,“我早就该想到,青狼派都不敢动你,你背后若有人撑腰也就只能是穆家了。” 青衣女子疑惑地问道:“青狼派想动我?什么时候?” 辛捕头:“你忘了吗?去年初东乡县最大的客栈还是兴隆客栈,是你抢了他的生意,他曾花大价钱请青狼派要谋你性命,可后来不知为何,青狼派过了几日便把银子退还给了兴隆客栈的掌柜。” 青衣女子放下水壶,叹了口气,“我一个弱女子无德无能,竟也值得青狼派出手。” 辛捕头:“可我还不明白,穆家势力因何事会为你撑腰?” 青衣女子:“小女子并非寻常百姓表面看到的那样风光,小女子这客栈每年的利润,七成是要给穆家的。剩下的三成还得拿出一部分给伙计厨子他们当工钱。” “只有三成利润,不也让你住进了摘星楼。”辛捕头看着窗外的景色,接着又说:“想不到堂堂穆家,收入竟靠你这小小客栈。” 青衣女子:“你可别小看了穆家,在云端各直隶州、各县每年要给穆家上缴红利的客栈、酒楼、当铺、钱庄可不少。” 辛捕头:“这么说穆家的人什么都不用干,每年都能收到用不完的钱。” 青衣女子:“那是自然。” 水都浇的差不多了,青衣女子放下水壶,抬起头时,屋内烛火突然自己点燃了起来,青衣女子:“看来是结束了。” 远处的范府内的烛火似乎也是同一时刻点燃,范府内的下人也是同一时刻没了呼吸。 辛捕头转身看着点亮的烛台,“怎么有两盏灯还是熄的?” 青衣女子看着远处的范府,“是禄存和破军这两盏灯没被点着吧?今晚范府内又死了一个。” 辛捕头感到头疼,“我的工作又增多了。” 青衣女子拿起放在一旁的火折子,把没被点着的两盏灯点上。“范府死了人,你不回去知县大人身边吗?” 辛捕头半开玩笑地说道:“你不想要我多陪你会儿吗?” 青衣女子笑了笑,“既然辛大人想留下,正好楼下还有些好酒,小女子就陪辛大人饮几杯。” 辛捕头忍不住笑了,“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蹭酒。” 青衣女子也笑了,“好了辛大人,随我下来。” 两人下了楼,青衣女子拿出一壶酒,两个玉酒杯。辛捕头拿起酒一看,“哟,这可是上等的杏花村汾酒。” 青衣女子笑了笑,“自然是好酒才敢请你共饮。” 青衣女子接过酒,倒在两个玉杯里。 辛捕头等她倒好酒后,拿起酒杯问道:“今天这酒怎么称呼?” 青衣女子也拿起酒杯,“今天落日早了许多,这了异常现象百年难见,落日预示着黑夜即将降临,提醒我们及早做好防范,所以今天这杯酒,就叫做落日酒。” 辛捕头爽快答道:“好,就叫落日酒。” 辛捕头一杯下肚,“美酒佳人伴,逍遥醉开颜。” 青衣女子:“辛大人每天都那么忙,想不到还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辛捕头:“酒是美酒,你也是美人,只可惜这酒不能多喝。” 青衣女子:“这是为何?难道是我这酒不够好吗?” 辛捕头:“范府内死了人,范大人等会可能会找我。” 青衣女子:“范大人知道你在我这?” 辛捕头:“范大人并不知我的行踪,若是范大人想找我,自然有人会找到我。” 青衣女子:“看不出辛大人也是尽心尽力为官府办事。” 辛捕头:“尽心尽力说不上,我只是尽我的本份。” 辛捕头把空酒杯往青衣女子的方向推过去一些,青衣女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辛捕头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青衣女子优雅地为自己倒酒。辛捕头拿起酒杯问道:“这次范府内死的是什么人?” “就是一个普通的范府下人,他死的时候七孔流血,身体浮在半空,想必他死的一定很痛苦吧。”青衣女子边说,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两人举起酒杯一起饮下。 辛捕头:“你说那厉鬼为什么要如此残忍的杀害一个普通的范府下人?” 青衣女子:“能有什么因由,厉鬼杀人不是自然法则吗?” 辛捕头:“那可不是普通的厉鬼,如果没猜错的话,她至少有千年的道行。” 青衣女子意味深长地问道:“那厉鬼有千年道行这件事辛捕头是怎么知道的?” 辛捕头:“听别人说的。” 青衣女子:“谁这么有本事,竟能推算出那厉鬼之事?” 辛捕头:“是一位得道的高人。” 青衣女子:“这么厉害的人物,有机会我真想见见。” 青衣女子看出辛捕头不想在谈论这件事,她为辛捕头把酒满上,“听说在李家村坟里挖出那不详之后,有一个盗坟者出现在李家村坟地,擅自挖开李家村的坟,据说此人的武功不弱,八七个捕快一起上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辛大人一出手,他就被制伏了。” 辛捕头:“你知道的事真不少。” 青衣女子:“辛大人真是深藏不露,据说那个盗坟者还是青狼派的左护法,以辛大人的身手只在这小小的东乡县当捕头实在太屈才了。” 辛捕头:“连知府大人都为了东乡县这点破事大驾光临,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到知府大人,小女子再敬你一杯。”青衣女子倒上酒,两人举起酒杯,“这杯酒是为了谢你告知我,知府大人来到东乡县这件事。” 辛捕头:“你背后都有穆家撑腰了,你又何需向知府献殷勤。” 青衣女子:“我有预感,以后会和知府大人打交道。” 青衣女子再倒上一杯酒递给辛捕头,“辛大人,请再饮一杯。” 辛捕头接过酒,刻意摸了一下青衣女子的芊芊玉手,青衣女子略显娇羞的收回手,“辛大人你醉了。” 辛捕头:“是你想让我喝醉吧?” 青衣女子:“这是最后一杯酒,找你的人马上就到。” 辛捕头把酒咽下,正好一名捕快走了进来,“辛捕头,范大人有事找你。” 辛捕头站了进来,“你还真是料事如神。” “既然辛大人有公务在身,小女子就不送了。”青衣女子微笑着站了起来,目送两人离去。 第十四章前往李家村 晚饭时间已经过了,但是泰和客栈还有很多来吃饭的客人,伍志庶领着宋忆书走进泰和客栈后,便上了二楼客房。楼下的食客看见来了两个捕快,不免小声议论。“这泰和客栈怎么住进了两个捕快?” “你没听说吗?赤谷的知府就住在这泰和客栈。” “不可能吧,知府什么时候来的东乡县?” “具体哪天来的不清楚,可住在这泰和客栈的肯定就是知府。” “你怎么肯定就是知府?” “刚上去那俩捕快你没见过吧。县衙的捕快大家平时经常看见,就算不认识也应该面熟,可这两天大街上多了好几个从没见过的捕快,这都是知府带来办差的。” 他们小声地在议论,直到又一名捕快走进来,才停止议论。 伍志庶敲了敲知府的门,听到一声“进来”后才推门进去。伍志庶微笑着走到知府身旁,“大人。” 知府也没看他,品了一口茶,问道:“我让你查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伍志庶说道:“回大人的话,我们在集市找了一天,终于找到这个泥人周,泥人周说两个嫌疑犯是向他问路的,他们要去这个七草堂找许大夫看病。后来我们又去了七草堂,问了许大夫,许大夫说他们两个看完病后就去了林玧县,似乎是为了逃避东乡县的通缉。看来李家村的命案就是他们两个干的。” 知府:“既然如此,明天你们两个就动身去林玧县,追查张老安两兄弟的下落。顺便也调查一下去年那桩死者名叫公孙狐的命案。” 知府说着把桌上放着一张纸递给他,“这是县丞抄写的卷宗,你回去好好看看。” 伍志庶接过卷宗看了看,“要没什么事,小的就先行告退。” 知府:“你有程剑的消息吗?我让他带几个人去李家村,一天了都没点消息。” “早上见过后,小的也没在见过他的消息。”伍志庶说着转身看看了宋忆书,宋忆书也摇了摇头。 知府:“你们说,程剑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 伍志庶:“程剑的刀法虽然不如我,但他的刀法也算一流水平,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知府眼睛也没抬,“说的都是废话,下去吧。” 宋忆书也露出无奈的表情,谁更厉害知府自然心知肚明。伍志庶两人刚离开,就遇到了另一个知府手下的捕快,是个英俊的少年,名叫吕中豪,吕中豪看见伍志庶两人从知府的房间,吕中豪对他打了声招呼,“伍兄也有事找大人吗?” 伍志庶‘哼’了一声,不理会吕中豪就走了,宋忆书只好说道:“吕大哥,我们有事先走了。” 知府听见门外吕中豪的声音,喊了声,“中豪啊,进来吧。” 吕中豪进去后有些气愤地问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目中无人?” 知府悠哉地品着茶,“他嫉妒你长的帅,不用管他。” 吕中豪不仅长相英俊,身高还比伍志庶高出一个头。 知府放下茶杯,“程剑去李家村一整天都没消息实在有点反常,我怕他出事,你带上几个人,连夜去一趟李家村,把程剑他们五个给我找回来。” 吕中豪:“请问我带谁去合适?” 知府:“伍志庶,宋忆书明天一早要去林玧县,除了他们两个,其他的捕快你随便挑吧,要带几个都可以,县衙的捕快你想带的话也可以,只是怕你和他们不熟,有什么事你不好使唤。” 吕中豪:“敢问知府大人,此行是否有危险?” 知府:“当然有危险,没危险还用你去?” 吕中豪:“请大人放心,属下定当把程剑五人带回来见你。” 知府:“快去吧,多带几个人。” 吕中豪找了六个捕快与自己同行,他们七人一商量,他们当中竟没人知道李家村怎么走,“我们当中熟悉这一带路线的只有程剑和伍志庶了。” 吕中豪:“我们去找知县吧,让他派一人与我们带路。” 捕快:“刚刚知县大人府内死了一个下人,现在知县应该在他府内。” 七人商量好后就前往范府,七人到达范府时,范达正在询问周管家事发的经过。吕中豪向范达说明了来意。 范达正在思考让谁去带路,周管家就说道:“老爷,只是带路的话不如让李凉带这几位官差去吧,今晚发生了这事,李凉那小子一直吵着要离开此地,回去李家村。让他一个人回去实在不放心,正好就和这几位官差一路同行。” 范达:“行,去把李凉带过来吧。” 周管家又对张谷说道:“去把李凉带过来。” 吕中豪:“李凉是谁?” 范达:“我府上的一个下人,正好他要回去李家村,就由他给你们带路吧。” 没一会,张谷领着李凉过来了,范达指了指李凉,“他就是李凉。” 周管家又对李凉说道,“这些官差是在知府大人身边办差的,你现在就和这些官差一路去李家村,好好给官差大人们带路,不要惹麻烦,知道吗?” 李凉:“是是是。” 吕中豪:“那就劳烦这位兄台带路。范大人,有公务在身,我就不多打扰了。” 范达:“请便。” 吕中豪等人出了城,踏上了昏暗的小路。吕中豪:“兄台,你是李家村人吗?” 李凉:“没错,我姐姐家就在李家村。” 吕中豪:“天色这么晚了,你要去李家村干嘛?” 李凉:“我姐姐家里有重要的东西,我今晚必须去取。” 吕中豪:“你姐姐不在家吗?” 李凉神色暗淡了下来,“我姐姐已经死了。” 吕中豪:“她是怎么死的?” 李凉:“她是被白夫人害死的。” 吕中豪听到‘白夫人’三个字,他好像就猜到了是谁,“可以和我说说这个白夫人吗?” 李凉露出惊恐的表情,他刚刚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嘴,“最好不要谈论任何关于白夫人的事,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吕中豪:“难道你不想为你姐姐报仇雪恨吗?” 李凉:“没有人能够抓到白夫人,杀害我姐姐的时候并非是白夫人亲自动手,而是被白夫人控制的两个无耻狗贼。” 吕中豪:“李兄,你确定这条路是去李家村吗?” 李凉:“这条是近路,马上就到了。” 吕中豪看见远处有很多亮光,“那里应该是李家村吧?” 捕快:“村里的人在干嘛?他们好像有很多人在举着火把。” 李凉:“这么晚了大家早都应该休息了才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火把?” 吕中豪加快了脚步,“快点去看看。” 一行人很快进了村子,一个捕快指着村里最亮地说道:“这里的村民在举行什么活动?大家好像都聚在那边。” “找一个村民问问。” 七个捕快观察着四周,还有三四个村民陆陆续续举着火把往人多的地方走去。一个捕快拦住一个村民问道:“小伙子,这么晚了不睡觉,你们这是在干嘛?” 村民双目无神,并不理会捕快,就好像没看见自己前面站着个人一样,直径往前走,还撞到了捕快,把捕快撞到了一边。捕快揉着被撞疼地胸肌,“好大的力气,拦都拦不住。” 李凉喃喃自语着,“她不在这里,她不在这里。” 其他人也没在在意他在念什么,几个人来到人最多的地方,大概有四五十个村民围成一圈,他们或站高处,或站低处,或站远处,或站近处。有的举着火把,也有的空着双手。他们都像木偶一般站在原地不动。目光死死盯着人群中间的低洼。 吕中豪等人往低洼望去时,看见在低洼中间的正是程剑他们,他们五个人的身体以非常缓慢的速度陷入泥潭。他们五个的膝盖已经陷入泥潭之中,仔细看时,他们五个人每个人的腿上都有两三支沾满泥土的人手紧紧抓着他们的裤子。把他们一点点拉入泥潭。四周的村民没有一个要去救他们。 捕快用力推了一下其中一个村民,“喂,你们怎么不去救人?” 可那个村民如同石头一般,推也推不动。吕中豪跑到离程剑他们较近的位置,“程大哥,你们没事吧?我现在拉你们上来。” 程剑也看见了吕中豪他们,程剑有些疲惫地喊道:“小心别靠太近,靠得太近你们也会中招。” 吕中豪才注意到程剑他们五个人的样子很是疲惫,连腰都直不起来。李凉也走到可以看清他们的地方。等李凉看清低洼中的五个人后,吓得跌倒在地。 “李兄弟,你怎么了?”一个捕快把他扶了起来,李凉目光始终惊恐地盯着程剑他们五人。 捕快看着四周的村民,“这些村民怎么回事,也不救人,站在这里做什么?” 吕中豪:“别管村民了,快去找根长木棍,把程大哥他们拉上来。” 捕快看见旁边稀松的长着几根绿竹,他用刀把竹子砍断一节,拿了过来,“用这个。” 吕中豪他们拿着竹子伸到程剑他们跟前,“程大哥,你们抓紧竹子。” 程剑和另外两个够到竹子的捕快伸出手紧紧抓着竹子,吕中豪几个人用力拉竹子却怎么拉也拉不动,扶着李凉的捕快也过去帮忙,七个捕快一起用力都拉不动。“不行拉不动,一个一个的来吧。” 程剑松开手,让陷得最深的那个捕快抓着竹子,七个捕快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其中一人拉了上来。抓住他裤子的手也缩回了泥潭里。被拉上来的人走了过来,李凉好像很害怕他,后退了好几步,站在离他远一点的位置。他也没在意,走出低洼后,他感觉一下子轻松了好多,于是他也帮忙一起把程剑他们拉上来。 程剑是倒数第二个被拉上去的。程剑上去后,大家都累的不行,“稍微等会,让我们歇会。” 还有最后一个人没有拉上去。从刚才他膝盖以下就陷入泥里,现在还是到膝盖位置。所以大家也都不着急。程剑看着四周依旧一动不动的村民,“这些村民是中了邪了吗?” 李凉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他惊慌地喊道:“不好了。” 众人回过头看,看到还陷在泥土里的捕快表情变得很是痛苦,腰弯得更厉害了,似乎都疼得说不出话来。而且他陷入泥土里的速度忽然变的很快。 程剑一看事情不妙,“快快快,拉他上来。” 本来一动不动的村民忽然全部异口同声地念着让人听不懂的语词。每个人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大家一起不停地念着,就像书堂里众多学生跟着先生念书一样,震彻山谷。 众人把竹子伸到他面前时,他脖子以下都陷入到泥潭里,他双手抓住了竹子,可是他的重量好像比刚才程剑他们四个加起来还要重,程剑他们十一个人都拉不动。 等到他头都陷入泥土后,程剑大喊,“快放手,不然连我们也会被拉进去。” 他最后一双手也陷入泥土,程剑等人也只能对他表示默哀。村民们也停止了‘念经’,李家村一时间恢复了宁静。没一会村民手中的火把一起全部熄灭,村民们也陆续离开。 吕中豪:“程大哥,你们怎么会陷入土里?还有这些村民是怎么回事?” 程剑:“我们中了何氏的诡计,那个何氏太有心机了,她为了避免与其他人有过多接触,假装自己双腿残废。至于这些村民我知道的还没你多,我们被陷在这里时,这些村民就陆陆续续出现,和他们说话也没有回应,他们就只是一直盯着我们。” 吕中豪等人发现李凉有些不对劲,李凉看着低洼的方向,惊恐地一步步往后退,嘴里念着,“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可是吕中豪等人看不到有什么东西朝李凉靠近。惊吓过度的李凉转身就跑。程剑觉得他不太对劲,对吕中豪说道:“事有蹊跷,我过去看看。” 吕中豪:“程大哥,那我们怎么办?” 程剑看着他们十个人,指着低洼处,“你们想办法把他捞上来。” 一个刚被捞上来的捕快说道:“贸然靠近恐怕我们再陷下去。” 程剑:“那你们就先去找个地方安歇,等天亮了再想办法。” “程大哥。” 吕中豪还想说什么,程剑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行了,再说话我就找不到人了。”说完,程剑朝着刚刚李凉跑去的方向追去。 李凉一路跑得飞快,转眼他就来到他姐姐家,栅栏门是开着的,确认身后没有东西跟上来后他走了进去。姐姐家一片黑暗,李凉拿出火镰火石,点燃了一根蜡烛。他看了看四周的地上有很多血迹,姐姐似乎就在这里。李凉抬头看了看上方的横梁。蜡烛的光线不是很亮,看不出上面是否有东西。 李凉搬过来一张桌子,又在桌子上放一把竹凳,他站在竹凳上才摸到横梁。他摸索了一会,果然从横梁上找到了一串佛珠。这是他姐姐托梦告诉他的,幸好他来的及时,佛珠还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李凉把佛珠藏在身上,刚要离开姐姐家,才走出屋外,就看见栅栏门口站着一个妇人,她不是何大婶吗?她的腿不出瘫痪了吗?为什么她现在能够站着? 还没等李凉开口,何大婶先质问道:“凉儿,你什么时候回村子的?你回来做什么?”何大婶一边问,一边慢慢向李凉靠近。 李凉:“何大婶,你的腿没事了吗?” 何大婶提高声音,“快回答我的问题,你回来村子做什么?” 李凉发现自己处境不妙,他终于看清楚了,何大婶不止一个人,她身旁还有五个死人,就是李凉刚刚在村子低洼处看见的那五个死人。 何大婶一步步逼近,李凉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背贴在墙上,李凉声音有些发抖,“是你,是你指使这些死人趴在那五个捕快的背上,把他们往泥土里压。” 何大婶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是要把他们按进泥土里,我是想让他们下地狱。” 李凉:“你的心怎么这么恶毒?” 何大婶:“我也不想这样,是他们已经怀疑到我了,我只是想要他们永远闭嘴。” 李凉:“你不是何大婶,你到底是谁?” 何大婶:“我当然是你认识的何大婶。现在你快说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回村子?” 何大婶右手向前一伸,手掌心正对着李凉的脖子,隔空做出捏住他脖子的动作,并向上一举。那五个死人,迅速走到李凉身旁,两个死人抓住李凉的双脚,两个死人抓住李凉的双手,李凉四肢都动弹不得。一个死人抓住李凉的脖子把李凉举了起来,李凉就这样被举到半空中,一般人是看不见那五个死人,如果旁边有其他人,就他眼中就成了何大婶一只手隔空捏着李凉的脖子把他举了起来。 李凉被掐住脖子非常难受,手脚又被抓着动弹不得,何大婶:“凉儿,你不该回来。” 此刻程剑跃了过来,一刀砍向何大婶的手,何大婶迅速把手缩回去。刀没砍到她的手,但李凉四肢也同时获得了自由,李双脚落地后没站稳住,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喘着气。 程剑:“何氏,你胆敢行凶伤人,我现在要带你回衙门。” 何氏冷笑一声,“要带我回衙门?你抓得到我吗?” 何氏话音刚落,两个死人抓住程剑的两只手臂,猛的往后推,程剑的后背狠狠地撞到身后的墙上,他的双手也被死死按在墙上动惮不得。程剑看不见那些死人,他不明白自己的手为什么动不了。 李凉站了起来,“何大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何氏:“凉儿,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回来?你以前不是很胆小吗,现在的李家村已经被黑暗掌控,你胆子变大了,还敢回来这是非之地?” 另外三个死人走到李凉身旁围着,不怀好意的盯着他,李凉完全不敢看他们的眼睛。程剑怎么挣扎他的双手都动不了,刚刚在泥潭里一个死人孤魂压在他背上,他就已经挣脱不了,更何况现在是两个。“这是什么妖术?你对我做了什么?” 何氏嘲讽道:“等你死后为成孤魂,你自然就会明白,到时你就会变成被我驱使的恶鬼。” 何氏说着,从身后抽出一把特制的匕首,匕利上如同鬼画符一般刻着看不懂的符号。很明显,何氏要用手中的匕首杀了捕快,程剑一死,下一个死的就是李凉。李凉决定阻止何氏。李凉为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而紧张得双腿抖个不停。 眼看着何氏拿着匕首接近程剑,李凉无视包围自己的三个死人孤魂,他正要冲过去,却被三个死人孤魂拦住,正当李凉挣脱不得的时候,其中一个死人无意中触碰到李凉藏于衣服中的佛珠。佛珠透过衣服散发出万丈金光,紧紧挨着李凉的三个死人瞬间灰飞烟灭。 何氏还没从这突发事件中反应过来,李凉已经朝她冲过去,抓住她拿匕首的右手,想要从她手中夺过匕首。 两个人在争夺中,何氏把匕首刺入了李凉的腹部。“凉儿,你别怪我心狠。” 何氏企图拔出匕首,但李凉紧紧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拔出,程剑看到这一幕,知道自己再这样坐以待毙,李凉就很危险了。他的双手无法挣脱束缚,于是他抬起自己的双脚,把蜷缩的双脚踩在身后的墙上。双腿用尽全力,终于挣脱了身后的墙。程剑获得自由后,就朝着何氏的头一脚飞去。何氏被踢飞出去,她站起后就马上跑了。李凉没站稳摔在地上。程剑要察看李凉的伤势,就没去追她。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程剑在李凉身旁蹲下,“伤口有些深,必须要马上处理。” 程剑小心地把匕首拔了出来,然后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用布条把伤口包住,算是止住血了。 第十五章调查 时间回溯到几个时辰之前,吕中豪等人刚离开东乡县城没多久,范达与知府、周管家来到了义庄,知府与范达听着周管家叙述事发的经过,范达一边听着,一边观察着七孔流血的尸体,他拉开范府下人尸体的左手袖子,烛火虽然不是很亮,可也看得清,他的左手手臂上也有一个显目的黑色月牙刺青。 知府也看到了,“为何每一个离奇死亡的人,手臂上都有一个黑色月牙?” 范达:“现在我开始怀疑黑色月牙是不是一个神秘组织的记号。” 知府:“不排除这种可能,如若离奇死亡的这几个人是某个神秘组织的成员,那么我们身边可能都被安插了不少这个神秘组织的眼线。如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平时的一举一动可都在这个神秘组织的监视之下。” 范达:“现在下定论有些为时尚早。”说着,范达继续在尸体的搜索着,他在死者衣服内搜出一个发簪,发簪已经断了,应该是他从半空中跌落时摔断的。 知府:“你们范府的下人身上竟然有这么名贵的发簪。” 范达凝重的说道:“这是我夫人的发簪。” 范达一眼就认出这个发簪,这个发簪还是范达亲自挑选的,新婚那天还是自己亲手插在李霞的头发上。 知府有些意外,“尊夫人的发簪为何会在一个下人身上?” 范达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周管家这时开了口,“都怪我管理无方,这个下人平时喜欢赌博,赌输了他就会偷府里的东西去当铺当了再去赌,好几天前被我抓到过一次,我严重警告过他了。谁知他死性不改,这次还偷了夫人名贵的发簪。” 范达把发簪收好,想着什么时候找人把发簪修好。 入夜以后,范府增添了不少烛火,即使是现在这样漆黑的夜晚,范府也是灯火通明。自从目睹了一名下人在自己眼前惨死,春梅一直是精神紧张的状态,她总感觉范府内多了很多东西。 躺在床上的春梅怎么样也无法安心入睡,她甚至不敢吹灭烛火。她总感觉屋子里有人在盯着自己。胡思乱想的春梅想起了一件事,昨天早上自己捡到了一串吊坠,自己把吊坠给老爷看时,老爷惊慌地把吊坠甩飞,为何老爷会害怕一串吊坠。 想到这里,春梅从床上起来,走到首饰盒前面坐下。她打开首饰盒,最先看到的是一对耳环,这是自己刚进范府时,夫人送的,看见这对耳环,春梅就想到了夫人,不知她是否平安。 春梅很快就在首饰盒中找到了昨天早上捡到的吊坠。把这个吊坠握在手里,春梅感觉安心了不少。刚刚春梅很担心找不到它,她仔细看了会吊坠,不明白老爷为何惧怕这个吊坠。不明就里的春梅双手握着吊坠再次躺到床上。虽然还是不敢吹灭蜡烛,但拿着吊坠的她没一会便睡着了。 属于东乡县管辖内的李家村,此时也是一片漆黑,在李凉的姐姐家中,受伤的李凉躺在床上休息。在李凉的对面,程剑躺在他自己用木板临时搭了一张简陋的床上。 程剑想起了在自己陷在低洼里时,李凉的反映,他问道:“小兄弟,刚刚我被陷入泥潭中时,你为何那般慌张?你好像可以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李凉声音微弱地回答道:“是那些枉死的孤魂野鬼,你们陷入泥潭时,那些孤魂死人就趴在你们的背上。” 程剑想起了自己当时确实觉得身体异常沉重,腰都直不起来。李凉接着说道:“那些死人注意到我了。他们知道我看得见他们。” 李凉咽下了一口唾液,“我刚走到那低洼处时,就看见了趴在你们背上的五个孤魂。可同时他们五个孤魂也把头转向了我,死死的瞪着我。” 程剑听着也一阵脊背发凉,好像此刻也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盯着自己。阴暗的屋内只点燃了一根蜡烛,蜡烛微弱的光线把李凉因受伤而有些苍白的脸色照得更显惨白。 李凉:“你们没救上来的那个人注定要变成死人了,只剩下他一个在泥潭中时,五个孤魂就全部都趴到了他的背上。狠狠地把他压进泥潭里。五个孤魂的重力都集中在一人身上,谁也救不了。” 程剑感到一阵后怕,他很庆幸自己不是最后一个被拉上来,这也说明自己命不该绝。 到了三更天,赤谷城内很是寂静,除了更夫的敲竹梆子以外,就只能偶尔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更夫一边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一边敲着竹梆子在城内巡逻。 更夫刚往东四街走了几步了,就看见两个模样猥琐的男子哭喊着落荒而逃。“有鬼啊,救命。” 更夫的胆子比较大,平时也不相信鬼怪什么的,他大着胆子走了过来,那两人好像是从义庄的方向过来的,更夫走到了义庄,发现本来应该紧锁的义庄大门现在正敞开着大门,更夫猜测是被刚才遇到的那两个男子撬开的。听闻昨天府衙的马捕头在马泥山上抬回来一具奇怪的尸体,就放在义庄。更夫壮了壮胆,走进了义庄,一只脚刚踏入义庄,更夫就听见男子轻微地痛吟哭泣。更夫打了一个冷颤,壮着胆子问道:“是谁?谁在里面?” 可义庄里面全是棺材,看不见一个活人。更夫强装镇定地又问道:“是谁在装神弄鬼?” 更夫的双脚轻微地打颤,寻着声音的方向,颤颤巍巍地走到一副棺材前,更夫鼓起勇气又问道:“是谁躲在里面?” 回应他的只有棺材里男子忍受痛苦的喘息。更夫咬咬牙,把打更梆子放在地上后,用力推开了棺材盖。棺材里只有一具没有手臂。 更夫为了进一步确认尸体是不是人装的,他伸手碰了碰这具吓人的尸体,这具尸体无比僵硬,而且冰冷异常。再仔细看尸体的脸时,尸体的双眼竟然流下了眼泪。 更夫再也没办法强装镇定,他甚至顾不上捡起地上的打更梆子,没命似地落荒而逃。 四月初十,早上辰时。经过了一晚上,那片泥潭似乎变成普通的泥潭,吕中豪用旁边的竹子试试了,发现并不能插入很深,吕中豪他们十个人向村民借来了锄头、铲子。准备把昨晚陷入泥土中的捕快挖出来。 吕中豪正准备抬起锄头,就看见程剑朝他们走了过来,吕中豪放下锄头走了过去。“程大哥,昨晚你跑哪去了?” 程剑:“我昨晚在李凉他姐姐家休息,你们现在要把尸体挖出来吗?” 吕中豪:“是啊,赶快挖出来,好回去复命。” 程剑:“你们继续挖吧,我要调查一下村民,昨天晚上这些村民的表现很古怪。” 吕中豪:“这么说起来,李凉去哪了?” 程剑:“他昨晚受了伤,现在正躺在床上养伤。” 程剑拿出昨晚从李凉身上拔出的匕首,他左手两只手指小心捏着匕首刃尖,右手两只手指捏着匕首柄尾部,“李凉昨晚就是被这把匕首刺伤了。” 吕中豪看见那把匕首时,显得有些紧张,“程大哥,你是要把这匕首当物证成给知府大人吗?” 程剑:“是啊,不知中豪兄弟是否认识这支匕首?” 吕中豪:“不认识。” 程剑又再问一次,“真的不认识?” 吕中豪:“何老巫婆用的匕首,我怎么会认识?” 程剑笑了,“我可没说过刺伤李凉兄弟的是何氏?你是怎么知道这把匕首是何氏的?” 吕中豪结巴地说道:“我……我猜的。” 程剑:“你是怎么猜到的?” 吕中豪;“……昨晚你说你们中了何老巫婆的诡计,所以……我猜何老巫婆也有可能对李凉不利。” 程剑把匕首收了起来,“既然你说你不认识这把匕首,我只好把这匕首交给知府了。” 一时间,吕中豪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程剑看了他一会儿,“你还站着干嘛?快去把尸体挖出来啊。” 吕中豪拿着锄头加入到挖泥的队伍中。 范府内的两个人在内院修剪着的花草,周管家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他们修剪,没一会岳仝走了过来,他走到周管家身旁,“周管家,你找我。” 周管家:“你昨晚有见过赵里一吗?” 岳仝想了想,“没有见过,他怎么了?” 周管家:“昨晚出了那件事后,他人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周管家一直看着在院内修剪花草的下人,“原本一直是让赵里一修剪花草,今早发现这里的花草已经有好几天没修剪过了,正要找他时,才发现他不见了,我问过好多人,从昨晚开始就没人见过他了。” 岳仝:“周管家是要我去找找吗?” 周管家转头看着他,“你最近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 岳仝:“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周管家:“少爷昏倒的那天,你去寻找少爷,赵里一是不是也一起去了?” 岳仝想了想,“赵里一,嗯,赵里一也一起去了。” 周管家:“我听其他下人说,那天你和他还吵了一架,差点打了起来,有没有这回事?” 岳仝尴尬地笑了笑,“有这事。” 周管家:“他平时不是很老实的一个人吗?那天怎么就冲撞你了?” 岳仝:“这我怎么知道?” 周管家:“他这算不算是反常?” 岳仝附和道:“反常,太反常了。” 周管家:“李凉这两天也很反常,李凉告诉我他撞见鬼了,你说赵里一是不是也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岳仝:“有可能,那天他一口咬定小少爷就在城外的竹林,谁敢说不是他跟谁急。” 周管家:“好歹他也是范府的下人,他要是在外面闯什么祸,恐怕会坏了老爷的声誉。” 岳仝:“你给我几个人,我现在去找找?” 周管家:“他应该还跑不远,你带上几个人去找找。”周管家朝着正在修剪花草的下人去过去几步,对他们说道:“别剪了别剪了,你们也不会剪,你们还是跟着岳仝去找人吧。” 岳仝带着几个范府的下人离开了范府,岳仝让他们分头去找,找了好大一会也没找到。岳仝想到那天他们是在古茶楼外碰面,于是岳仝独自一人去了古茶楼。经过庚四胡同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就是赵里一吗? 岳仝喊了他一声:“赵里一。” 想不到他看见岳仝后转身就跑,岳仝在后面拼命追。跑了好几个胡同,岳仝终于追到他,两个人气喘吁吁,岳仝抓着他的衣服,“还跑吗?你觉得你能跑得过我。” 赵里一:“你追到我也没用,打死我我也不回去范府。” 岳仝:“你为何不回去?” 赵里一:“昨晚已经死掉了一个人,再待在范府,下一个死的就会是我。” 岳仝:“你怎么肯定你回到范府你就一定会死?” 赵里一:“你没听李凉说了什么吗?” 岳仝:“李凉那小子胡说八道你也信?” 赵里一冷笑,“平时那么胆小的一个人前天敢说出那些话?” 岳仝一时不知如何反驳,“你不回去范府,你想去哪?” 赵里一:“我已经在城外找到了落脚点。” 岳仝:“什么落脚点?” 赵里一:“我在城外的竹林附近遇到一个做竹桌竹椅的老头。那老头孤身一人,无儿无女,只要我为他养老送终,他愿意收我做他的学徒。” 岳仝有些生气地说道:“你以为范府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赵里一从身上拿出一张纸,“这是我的卖身契。” 岳仝吃了一惊,“你竟敢偷走卖身契?” 岳仝伸出手想抢走卖身契。但赵里一拿着卖身契的手往后一缩,并用另一只手抓住岳仝的胳膊。 “你放心,我欠范府的我会还的,我只是觉得卖身契放我身上安全一点。” 看到岳仝没什么好说的,赵里一甩开他的手,后退几步,站在离岳仝稍远的距离。 岳仝狠狠地瞪了他几秒,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赵里一与岳仝分开后就去了城外西南方向,在距离一片竹林不远处,四四方方围着很大一圈竹片做成的栅栏。栅栏里有四间木屋,还有几块田块,赵里走了进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正在把砍回来的竹子削成一片一片的。 赵里一喊了他一声,“师父。” 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可得考虑清楚了,可不许反悔。” 赵里一连忙说道:“你放心,你把手艺传给我,等你做不动了,我替你做,每天都伺候你吃穿。” 老头:“你会做饭吗?” 赵里一抓了抓头,“会是会,就是做的不怎么好吃。” 老头把身边一个酒壶递给赵里一,“你先去城里给我打壶酒,回来你再给我做饭。” 赵里一应了一声便接过酒壶,老头没再说什么,只顾着低头削竹片。赵里一便拿着酒壶往县城去了。 第十六章算命先生 好几个时辰过去了,吕中豪等人挖出了一个3丈深的大坑,也没见昨晚陷进去的捕快,程剑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在挖。程剑站在坑的边沿看着还在忙碌的十人,说道:“挖了这么深还没挖到?” 吕中豪把运上来的土倒在一边,擦了擦汗,“应该就是这个地方,可奇怪到底陷下去多深?” 程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行了行了,别挖了。再怎么挖也挖不到了。” 捕快们都停下来歇气,程剑看着眼前的大坑,若有所思地说道:“昨天何氏把我们引到这里。看来这里是她早就布置好了。” 吕中豪:“布置什么?” 程剑:“我听闻在邪道鬼术中有一招,可将人深陷泥土之中,中招之人将后一直在泥潭中下沉,直到沉入到地狱。” 吕中豪:“这么说昨天陷入泥潭的那位兄弟的肉身已经掉入了地狱?” 程剑:“据我所知,布置这招鬼术需要很久,不是一两天就可完成。昨天何氏把我们引到此地,应该只是一时兴起。她布置在这里的泥潭有可能是为了对付别人。” 吕中豪:“她会对付谁呢?” 程剑:“很显然不会是这里的村民,这里的村民都中了她的邪,关键时刻村民被她所驱使。” 吕中豪:“程大哥,你刚刚去调查村民昨晚之事,查的怎么样了?” 程剑:“我问了好几个村民,他们对昨晚之事都摇头否认,并且有的说他们很早就睡了。” 吕中豪:“难道他们昨晚所做之事是被何氏催眠了?” 程剑:“现在还不好说,昨晚你也在场,这里的村民好像也是施展昨晚那个鬼术的条件之一。” 吕中豪:“昨晚那个鬼术,既然不是为了这里的村民布置的,也不是为了对付我们,那会是为了对付谁?” 程剑:“应该可以确定是为了对付不熟悉李家村地形的外来者。可是这么个穷乡僻壤有谁会来?” 吕中豪想到了一个人,“难道这个陷阱是为了李凉准备的?” 程剑:“李凉?” 吕中豪:“他说他来这个村子是为了拿他姐姐留给他的东西,我们不认识路,就随便把他带上,让他和我们一路。” 程剑:“这我知道,可他也只是范府里的一个下人,用得着为了一个下人这么大动干戈吗?” 可是目前除了村子里的人,其他还有谁会来李家村? 快到午时的时候,伍志庶与宋忆书两个人骑着两匹马,向着林玧县的方向出发,两人在距离林玧县很近的一个驿站停下来歇脚。一个伙计把两人的马牵去马棚,露天的地方摆放了五六张桌子和好几条长凳。伍志庶两个人坐下后,就随便叫了点吃的。伍志庶一只脚踩在长凳上,倒了两碗水,把其一碗水递给宋忆书,“你不是早渴了吗?快喝水吧。” 宋忆书接过碗,几口就把碗里水喝个干净,他确实很渴。 两个人正喝着水,就听见旁边一张桌子的两个男人在谈论着官府里的事。 其中一人说道:“云端承宣布政使司都死了这么久了,朝廷怎么还没指派其他人上任?” 另一个人说道:“你这消息太不灵通了,朝廷早就指派了,朝廷指派了罗志宇来当任云端承宣布政使司。而且我敢肯定,本月十五,罗志宇肯定到任。” “你怎么这么肯定?” “这都是明先生算出来的。” “既然是明先生说的,那么罗志宇大人本月十五就一定到任。” 伍志庶看着说话的两个男子,问道:“哪个明先生?” 其中一人回答道:“你连明先生都不知道,他在林玧县可是出了名的活神仙,他算卦占卜就从来没有不兑现的时候。” 伍志庶冷哼一声,“我当是谁,原来就是一个算命先生。” “你别小瞧了明先生,在林玧县船夫,出海前都会去找明先生算一卦,要什么时候出海,什么时候没有风浪。明先生都算的极准。就连县衙里的捕快要追拿逃犯,都要去找明先生算出逃犯位置。” 伍志庶一拍腿站了起来,“我还就不信了,你敢不敢与我打个赌,你带我去找你所说的明先生,我让他给我算一卦,若他算的准,我就给你一百两银子,若他算的不准,你就得给一百两。怎么样?敢不敢赌?” “有什么不敢,赌就赌。” 伍志庶看见店小二把食物放在他们坐的那桌上,说道:“好,等我们吃完就一起上路。” “行,你慢慢吃。”那两人也还没吃完。 等四人吃完饭后,四人结伴同行,很快就到了林玧县。 “你说怎么这么巧,林玧县目前的知县也姓林。”伍志庶打趣地说道,另几三人也没理他,他也识趣的闭上嘴。 在两个林玧县人的带领下,四人很快找到了一个坐北朝南的算卦摊子。摊子旁边坐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蓝衣男子。他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一本有些年代的书。伍志庶不知道那是什么书,他也不关心。 那个林玧县人说道:“他就是明先生。” 伍志庶等人朝他走了过去,伍志庶大大咧咧地走过去。手指着蓝衣男子身后竹杆上挂着白布上写的几个大字,嘴里念道:“一算天上星辰斗,二算地上雨暑寒。” 随后伍志庶阴阳怪气地说道:“先生好厉害啊,伍某虽说没见过什么世面,可纵观整个云端,也找不到第二像先生这般能掐会算的高人。” 明先生把手中的书翻过去一页,像是没看见他一般,自顾自的看着手中的书。身后两个林玧县人像看戏似的抱着手,看见明先生没搭理他,伍志庶又自讨没趣地又说道:“听闻明先生能未卜先知,万物皆明。能否请先生为在下算上一卦?” 看见明先生依旧没搭理他,伍志庶转身对那两个林玧县人比手势。那两林玧县人笑而不语。伍志庶左手把身后的宋忆书往前一推,右手指了指明先生。宋忆书一副手都不知该放哪地说道:“先生,能否为我们算一卦?” 明先生依旧保持着看书的姿势。两个林玧县人相互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其中一人走过来两步,拍了拍伍志庶的肩膀,“明先生的规矩是算一卦十两银子。” 伍志庶不情愿地拿出自己的钱袋,他随手把钱袋抛到摊子上,“明先生,不如你先算算我这钱袋里有多少银两,如果算对了我这袋钱全归你,如果算错了,那就说明你也只是浪得虚名。” 明先生看了一眼扔在桌上的钱袋,他缓缓把书合上,“你这钱袋里只有三两银子连八文钱。” 两个林玧县人笑得很是得意,他们认为明先生是不会算错的。可伍志庶抬起眉头说道:“先生好像算的并不准确。” 伍志庶顺手拿起摊子上的钱袋,伍志庶除了钱袋里的钱,他身上还藏了一钱银子,刚刚他把钱袋扔在摊子上后,顺手把那一钱银子藏在手中。他打开钱袋的时候就趁机把藏在手中的一钱银子放进了钱袋中。 他对着两个林玧县人一招手,“不信你们来数数,是不是三两连八文。” 两个人一数,“怎么多出了一钱银子?” “明先生,这你怎么会算错呢?” 伍志庶的小把戏怎么会逃过明先生的眼睛,但明先生看破不道破,他对那两个林玧县人说道:“既然你们数出了我少算一钱,那就是我算少了一钱。” 伍志庶得意地把钱袋收好,一只手伸向他们两人面前摆动着,“怎么样,你们输给我了一百两银子,掏钱吧。” 两个林玧县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不甘心地拿出一张银票拍在伍志庶的手上,两人忿忿不平地离开。 伍志庶看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身影,得意地把银票展示在宋忆书面前,“看看,看看,刚来林玧县就赚了一百两,今晚我请你去林玧县最出名的紫烟楼大吃一顿。” 宋忆书一旁附和着,“是是是,还是伍大哥有本事。” 伍志庶把银票收起,转头对明先生说道:“传闻中的神算明先生也不过如此。” 明先生收拾着摊子上的书籍,似乎是打算收摊了。伍志庶又说道:“你还是趁早把你这什么一算天上二算地下的破招牌拆了吧,免了你算错了卦,害了其他人。” 明先生停下了手中事,眯上眼看着他,“我刚才若把你的小伎俩说破,你会承认吗?” 伍志庶双手撑在摊子上,凑近了对他说道:“你现在若算出我的来历,我就承认。” 伍志庶挡到了明先生的视线,明先生还是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牵着两匹马的宋忆书。“你们这身打扮很明显是捕快。我以前没见过你们,并且你们骑着马说明你们是从其他县过来的。身穿官服说明你们此番前来是为了公事,而最近赤谷直隶州就只有东乡县在不断发生命案,所以其他县不大可能派官差过来,从你们进城的方向来看也确实是东乡县的方向,所以我猜测你们是从东乡县过来的捕快。” 伍志庶抓了抓头,“别的还看出什么?” 明先生:“你们虽然是从东乡县过来,可你们俩却不是东乡县衙的捕快。东乡县的知县名叫范达,他的夫人李霞在四月初七凌晨以后失踪了。他已经派出大量的捕快去寻觅李霞的下落,而留着东乡县城的捕快也因各种事务忙得腾不出手。所以你们俩也不会是县衙的捕快。” 伍志庶:“从东乡县过来,不是县衙那会是哪?” 明先生:“不是县衙,自然就是府衙。其他人也许不知,可我知道赤谷知府现今在东乡县,碰巧我有一个熟人在赤谷报了案,他碰巧得知知府去了东乡县。” 伍志庶直起身子,“明先生果然有些神机妙算。” 明先生把整好的书放进随身的布袋中,“我还算出你名叫伍志庶。” 伍志庶有些吃惊,“这又是如何算出?” 明先生:“刚才从你们谈话中得知你姓伍,在赤谷有一姓伍的习武世家世代为官府效力,虽不是名门大家,可我还是知道伍家的独子名叫伍志庶,正在府衙办差,伍家还有一枚祖传的汉白玉佩,现在看你身上并未佩带汉白玉佩,再加上你现在心浮气躁,想必是你为人过于招摇,在东乡县祖传玉佩被贼人抢了去。” 伍志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被明先生说出自己的心事,他有些不悦,“那个抢我玉佩的贼人,总有一天落到我的手里,我非要狠狠的折磨他一番。” 明先生:“东乡县现在有不少的命案未破,惊动知府是李家村李寡妇被杀一案,想必你们俩是为了李家村的命案而来。” 伍志庶:“没错,明先生神机妙算,可否为我们算出张老安、张老九两人的下落。” 明先生冷着脸,他收拾好东西起身要走,“你想的简单,先是试探我算的卦是否灵应,再让我替你算出两个嫌疑犯的下落,这样你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找到他二人交差。” 伍志庶看他要走,连忙说道:“我愿意给你三倍价钱,只要你替我算出他二人的下落。” “你一出现就坏我名声,你觉得我还会帮你吗?”明先生说着就要走远了,伍志庶凭借着自己的轻功几步追了上去,拔出刀拦在明先生面前。 伍志庶:“明先生,恐怕现在这个忙你不帮也得帮。” 明先生嘲讽道:“你对自己很自信。” 伍志庶:“明先生,你帮我就是在帮官府,难道你想和官府作对吗?” 明先生:“你太过自以为是,且毫无诚意。你想对我动武我难道算不出来吗?你希望我在你的武力胁迫下帮你,我觉得我算到了这种结果还会让其发生吗?” 明先生话说完便离开。伍志庶泄气把刀收回刀鞘。宋忆书走了过来,“伍大哥,现在该怎么办?” 伍志庶捏着手指,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就不相信,没有这个臭算命的帮忙,我就找不到他们二人。” 说着伍志庶大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宋忆书跟了上去,“伍大哥,我们要去哪?” 伍志庶:“先去县衙找这里的知县。”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