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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X神》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我是本书作者老dad！第一次写书，非常高兴能得到大家的支持与鼓励！现在我有件事要跟大家说一下，希望各位能耐心听完。
因为我是按倒叙述手法来写这本书的，所以可能有不少人都对里面主角的来历一头雾水，这很正常，因为这本书是我写的第一个系列作品的最后一部，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我非常能理解。
我写的这个系列的总标题叫做“七花岛传”，共有三部，第一部叫《得瑟集》，主要内容是介绍“顾英俊”（假名）及其伙伴们的身世并讲述他们的成长故事；第二部叫《垫底杀手》，讲的是七花岛小队的逗比杀手养成日记，是由一个个的小故事组成的，没有主线；第三部叫《基因X神》，不剧透。
目前本书人物还未到齐，不过估计再过几章就快了。在这里，我想提醒大家一下，我的一些角色设定可能会非常奇葩，甚至令各位无法理解，所以我会尽量在不剧透的情况下在评论区发图给各位解释解释。（呃……不过要是咱们的思想差了一个宇宙的话就不好说了……但我会尽量在有限的绘画基础上为各位解释清楚的，画技不行，希望大家谅解～）本书会有一些小动物出场，它们也有各自的身世和故事，我会在后面给大伙介绍的。
顺便说一句：本书后半部分会很致郁，具体致郁程度请参照《魔法少女小圆》，而且可能还会有些血腥黑暗，希望各位谅解。
最后再问一句：有需要动漫剧本的吗？不吹牛，这个系列可能真的对你有帮助！我视力800多度，非常差，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更完那天！如果有需要的同学可以在评论区私信我，我真的能帮上忙的！我不爱开玩笑，说的都是实话，请相信我！????
好啦，今天就说到这，咱们下话见！祝各位大大晚安！



 引子

漆黑的夜晚，万里无云，月色惨淡。
隐蔽的胡同口处，在一条幽深小巷里，一群不良少年正围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萝莉笑嘻嘻地开着黄腔。
“哟，小妹妹，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出来玩啊？要不要去哥哥家里坐坐啊？”
一个少年伸出手，笑眯眯地抚弄着小女孩的下巴，下流地问。
“小妹妹，天都快黑了，你就别回家了，跟哥回去玩嘛！”
另一个用那种看光了无数妹子的色狼眼神不停地打量着小女孩，语气里满是挑拨和得意。
“不……不可以……我……我还要去找爸爸呢……呜呜……”
小女孩哭了。
“那急什么啊？哥的老子正好就是警察局局长，你亲哥一口，哥就叫几个警察叔叔帮你找爸爸，再不行就把他给绑回来，怎样？”
“不……不行……我不能……”
小女孩哭得更厉害了。
“来嘛来嘛～亲一口呗～来～”
为首的混混头笑嘻嘻地嘟起嘴，朝小女孩的脸蛋慢慢靠近……
“啪！”
顿时，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了不良少年的脸上，瞬间将他打蒙了。
“走开！女孩子说不要就是不要！别再让我看到你们！”
小女孩突然火冒三丈。
“死，婊，子！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局长儿子你都敢打！反了你了！”
一个带有纹身的少年冲小女孩儿咆哮起来。
“妈的！！你竟敢打老子！！老子要杀了你这个小贱货！！”
被打少年气得猛地抽出绑在背上的一个看上去有些怪异的狼牙棒，狠狠地朝小女孩劈了下去！
巷子里顿时响起了刺耳的惨叫和激烈的殴打声。
……
漆黑的夜晚，天上下着小雨，一条由血水和雨水混杂而成的小河从一座幽暗的巷子里流了出来。



 第1话啊打打打打打

智能城，XX街，XX医院外。
一名头发蓬乱、身穿背心短裤、脚蹬人字拖的年轻男子冲着门外把守的机器人不满地嚷嚷着：“喂！你们快放我进去！我可是病人家属！我女儿还在里面等我呢！”
机器人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句它已经说了不下1000遍的话：“先生，资料显示，由于您没有事先预约探病，所以电子系统拒绝进入。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的话，请您出去。”
“你们这是什么服务态度啊？连家属探病都要预约，我要去举报你们！”
“先生，请您不要生气，现在每家医院都是这个样子的：无论是挂号、看病、订病房还是家属探病，都必须提前预约。您没有预约，所以不让您进去很正常，我们也只是做好自己的本职罢了。”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我想办法进去！”
男子嘟囔了一句，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看到男子远去的背影，机器人松了口气：“呼！终于把这个烦人的家伙弄走了！从早上9时37分6秒开始他就来烦我！一直弄到现在11时37分6秒！真是讨厌死人……哦不，是机器人了！在这种人身上耗电真是浪费资源！”
机器人一边说一边到一旁的插座那给自己充上电，顺便和另外几个在那充电的同事聊聊天。
“喂，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在一条巷子里发生了一场很严重的聚众斗殴事件，参与者全是社会上的一些不良少年，有几十个人呢，还有一个13岁的小女孩，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据说事情闹得很严重，好像一共有37个人吧？当然是除去了那个小女孩的人数。至于受伤情况嘛，听说光是进ICU的就有19个，剩下那18个最轻的也是骨折。”
“这么严重啊，也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感觉她挺可怜的。”
“八成是死了，要不就成了残废，那群疯子打起架来才不管你无辜不无辜！”
“活该咯！谁叫他们喜欢搞事情的？像这种没爹没娘管的人就应该被做成智能人给人家做牛做马，让他们体会一下什么叫做艰辛！”
……
机器人们聊得正欢，忽然，一个眼尖的家伙指了指一旁的走廊，示意同伴们安静下来，有人过来了。
“嗒嗒！”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高跟鞋响，一名身着制服的美女警官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瀑布般的黑长直，完美精致的天使脸蛋，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被黑丝袜包裹着的风情万种的大长腿……看得机器人们个个电子屏幕直冒桃心。
“哇！这谁呀？真漂亮！”
”她是BLACK CAT警局的警花柳燕青警官，素有‘鹰眼’之称，枪法超级准的！只要是被她盯上的目标，她用枪一指，你的腿就算是装了火箭发射器也逃不掉！超厉害的！”
“啊啊啊啊啊！！看得我都想犯罪了！！那群小混混打架为什么不叫上我啊啊啊？！”
不过今天柳燕青警官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她心烦意乱的坐在医院走廊上的一排座位上，目光完美的擦过冲着她示爱的机器人们，直勾勾的望向门外。这种烦闷而忧郁的眼神更加激发了机器人们的爱心，甚至让人有些嫉妒她身下的那张毫无知觉的座椅。
“警官很忧郁呢，你觉得她在想什么？”
“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了一定会帮助她！”
柳燕青手托下巴，秀气的眉毛皱成川字，神情烦闷地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没来呢？我9点才给他发了信息的！怎么都快12点了他还没到？真是急死人了！”
“哇，警官在等人呢，会是谁呢？”
“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了一定会宰了那个迟到小子的！”
柳燕青默默地看向了机器人们。
“她看过来了她看过来了！！哇哈哈哈她在看我！！”
柳燕青朝它们走了过来。
“她走过来了她走过来了！！快帮我想想我们孩子的名字！！”
柳燕青走到机器人们面前，打开无屏手机，指着高清投影屏幕上的一张年轻男子照片，问：
“请问你们见过这个人吗？”
看门的机器人眼睛一亮：“见过见过！我看这个家伙没预约就把他关门外了！柳警官～今晚一起去喝茶呀～”
一听这话，柳燕青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你刚才说什么？！把他关门外了！！”
“对呀对呀～我还把他赶跑了呢～”
“我等这个家伙等了将近三小时，你居然……把他关门外了？！还把他赶跑了？！”
柳燕青不仅枪法一绝，而且她的扫堂腿也极其有名。短短三秒钟时间内，这个倒霉的看门机器人就成为了围绕地球旋转的一颗卫星。
柳燕青又把目光投向了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其他机器人：“十秒钟之内，给我把这个人找出来！要活的！快！”
“不用找了～我就在这～”
一个略带痞气的声音从上空传了过来。紧接着，一张略带痞气的脸从空中慢慢滑了下来，一边滑还一边打转（各位可以想象一下外面卖肉的那个转来转去的赶苍蝇的玩意，和这个原理相同但没那么快），滑到一半又停住了。
“哎，那个什么警官，拉我一把，通风管道太窄，卡住了。”
“……”
一番拉扯之后——
柳：“姓名？职业？”
男：“姓名高级木石位移工程师，职业顾英俊。”
柳：“你一个搬砖的就不要把职业说的那么高大上了……”
顾：“别的不说，进入正题吧，我女儿顾梦佳怎么样？”
柳：“左脸浮肿，门牙断裂，左腿骨折，脾脏破裂，身上大伤小伤一共43处……目前还躺在ICU里。”
顾：“这么严重？！她没事吧？”
柳：“她没事！别人有事！顾梦佳！”
听到呼唤，从廊道里走出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来。小女孩梳着马尾辫，身穿黄色T恤衫和蓝色牛仔裤，眉头紧锁，嘟着嘴巴，双手叉腰，眼里写满了叛逆和桀骜不驯。
“顾梦佳，女，13岁，留守儿童，常年无人管教，性情叛逆，于2100年6月8日晚上10点27分13秒与37个社会不良少年发生冲突并聚众斗殴，凭一人之力把19人打进ICU，剩下18人最轻也是骨折。”
柳燕青向顾英俊汇报情况。
“这……这是真的吗？梦佳？”
顾英俊一脸的不可思议外加难以置信。
“明明就是他们先调戏我的！我只是正当防卫罢了！”
顾梦佳忿忿不平地反驳道。
“还正当防卫！我看是震荡防卫吧！这次光被你打成脑震荡的就有……”
“停！”
顾英俊一把捂住柳燕青的嘴，鼓励女儿接着说下去。
“小梦，那些人真的是被你打伤的？”
他问。
“嗯。”
顾梦佳点点头。
“你可以跟爸爸说一说你是怎么把人打伤的吗？”
“就是赤手空拳的打，那些家伙还带了砍刀和木棒呢！”
“这……”
顾英俊傻眼了。
看到这种情况，柳燕青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了起来：呵呵，自家女儿闯出这么大的祸来，这下你这个当爹的总该垂头丧气了吧？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治这个顾梦佳！可惜了，小姑娘人长得倒是还蛮周正的，当爹的就是邋遢了点，其实也不错，就是这为人实在是不敢恭维啊！
顾英俊默默地放开了捂着柳燕青的左手，对着顾梦佳举起了他的右手。
扇耳光？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张小脸……
柳燕青忍不住可怜起这个顾梦佳来：这个当爹的真的不行啊，改天我想个办法，把她弄到福利院里去，总比在外面游荡好。
“唰！”
顾英俊优雅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
什么情况？！
说好的教育孩子呢？！
“梦佳，good job！”
柳燕青瞬间石化了。
尼玛这个当爹的是怎么回事啊？！女儿打了人不仅不教育还在一旁鼓励她！！这人的三观是不是有问题啊啊啊！！
算了，先听他怎么说吧。
顾英俊弯下腰，用手掌轻抚着顾梦佳的那一头乱发，哈哈大笑道：“小梦，你丫头还不错嘛！跟你爸一样！赤手空拳就把那群混蛋教训了一顿！不过没你爸厉害，你爸对付的可是几百人呢！”
柳燕青终于看不下去了，她一把拉开两人，将顾英俊推到一边：“顾先生，有些话我不得不跟你说：你知道这件事情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吗？整个智能城都知道你女儿了！”
“出名了嘛，好事好事！”
“人怕出名猪怕壮啊！况且这孩子出的是坏名声！以后她在这城里很有可能过不下去啊！”
“那我就带她去别的地方过呗！”
“先生，这真的不是城市的问题，这分明就是您女儿的问题啊！这个斗殴事件可是会被记入她的人生档案的！在网上可是查的到的！这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那孩子的前途就全给毁了！”
“怕什么！我们可是黑户呢，档案里是查不到我们的！”
“你们！”
柳燕青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这对父女一个被送进管教所，一个被送进精神病院才好。
“难道他们没有错吗？”
顾英俊突然转身问她。
“谁？”
“那些欺负我女儿的人。难道他们就没有错吗？难道我女儿就非得任他们欺负吗？还有，难道你们这些做警察的没有错吗？这些小混混整天在社会上游荡，危害市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这件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可为什么却不去治理？为什么非要治我女儿，因为她好欺负吗？”
“……”
柳燕青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还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顾梦佳是第一次进城吧。第一次进城就遇到这样的事，她能不警惕吗？与其说是整个城堤防她，不如说是她提防这个城。”
柳燕青忽然有些敬佩这位父亲了，因为他确实没有说错。
“那好吧，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这几天你就不要去工作了，先把孩子领回家教育。我身为警察，会帮你们落实户口的问题，还有……”
她看了顾梦佳一眼。
“梦佳，你上过学吗？”
“没有。”
“你想上学吗？”
“不想。”
“那你渴望朋友吗？”
“不渴望。”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跟我爸在一起待一辈子。”
“顾先生，你的梦想是什么？”
“养我女儿一辈子。”
看看看！！又他妈的来了！！
柳燕青撤回前言。
“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啊。”
顾英俊朝她摆摆手。
“行吧……”
柳燕青叹了口气，目送着父女俩的背影远去。
“哦对了！柳警官！”
顾英俊突然回头叫了她一声。
“怎么了吗？你悔改了？”
“不，我想说——
有空一起喝茶！！”
“滚！！！”



 第2话老爸爸爸爸爸

阳光，森林，绿树。
久别，父女，泪珠。
女儿哭着奔向爸爸。
爸爸哭着奔向女儿。
女儿抱住了爸爸。
爸爸抱住了女儿。
女儿给了爸爸一个完美的后空摔。
爸爸被女儿摔了个四脚朝天。
不得不说，女儿将这一系列动作做得极为利落完美：流眼泪时的啪嗒啪嗒声，奔跑时的黄土飞扬声，后空摔时爸爸的骨头断裂声……
完美到连爸爸都不得不用凄厉的惨叫来配合女儿精彩的表演。
“小梦！你这是做什么？痛死我啦！”
被女儿打趴在地的顾英俊惨叫着。
“呵，死老头子，十年在外打工，从来都没有回家看过我一次！要不是我这次出了事，你还会回来吗？”
顾梦佳边说边狠拧老爹的耳朵。
“爸爸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我这次要出远门，会回的很晚的。”
顾英俊为自己辩解道。
顾梦佳一听，更生气了：
“很晚？得有多晚啊？十年都不回来！你知道吗？自从三岁那年你把我丢到这片沙漠时起，我就知道你这老混蛋不会回来的！
你知道在这十年里我都经历了些什么吗？我花一个星期时间制作出一种高速生长液，用三个月时间将这片沙漠变成绿洲，用一年时间挖井、盖房子、种田、养牲口，用两年时间自学完从小学到大学的所有课程，然后利用书本上的知识给自己制作家电……剩下那几年里，我每天不是看书就是种田，日子过得无聊的很！
而且你知道我今天这次进城有多难吗？本来我一个月前就打算进来的，但是门卫说我不是城里人，没有户口和通行证，不让我进。我那个气呀！又回去自学了武术，把门卫打翻了才进来的！你知道袭警是多大的罪吗？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的！”
听着女儿这几年来的心酸经历，连顾英俊这样的厚脸皮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躺在地上，趴着给女儿道歉道：“对不起啊……爸爸没想到你居然过得这么苦……把你扔在沙漠里确实是我的不对，但爸爸这几年在城里也混得非常不好……混账老板拖欠工人工资，人跑了，钱也没了，就给了我们这个。”
他边说边掏出两块闪闪发光的金砖来。
“要这个有什么用啊……我在沙漠里某个长得跟粽子似的三角塔里面挖出了一堆这种东西呢……咱家房顶就是用这破玩意盖的……”
顾梦佳对于沙雕老爹的这种智障行为十分无语。
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笑眯眯地将顾英俊拽进屋中，把自己的倒霉老爹死死摁进沙发里，令他动弹不得。
随后，她转身进入厨房，在里面捣鼓了一会儿，又转身出来了。只不过这回，她的手里多了一大碗散发着诡异气味的史莱姆般的绿色不明粘液。
嵌在沙发上的顾英俊望着这碗重感冒鼻涕似的不明液体，看着一步步朝自己逼进的女儿，顿时，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爸爸～”
顾梦佳亲切地叫了一声。
“呃？怎么了？”
顾英俊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恶心的绿色液体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你知道吗？～”
“什么？”
“你离家的时候跟我说过，你最喜欢喝鸡汤了，对吧？”
“对、对啊……”
“这碗鸡汤是我在三年前特地为你炖下的，就是为了在你回家的这天拿出来招待你，如果我们真的是父女的话，你就把这碗汤喝了吧～”
顾梦佳笑眯眯地说。
“我我我我我我……”
顾英俊咽了口唾沫，他后悔回答女儿的那道送命题了。
“来～喝了它～”
汤碗被顾梦佳递了过来。
20cm……
15cm……
10cm……
5cm……
马上……就要到嘴里了……
不要啊！！！
“砰！”
顾英俊一把将碗打翻在地。
“说！你到底是不是我女儿？”
顾英俊凶狠的望着顾梦佳，眼里充满了质疑与愤怒。
？？？
顾梦佳懵了。
这话不是应该由我来说吗？？？
“我女儿顾梦佳，外貌出众，才华横溢，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是一个实打实的窈窕淑女！哪像你，性格顽劣，四处闯祸，屡教不改甚至殴打父母！这是顾梦佳吗？这明明就是另外一个人！肯定是你代替了顾梦佳！你还我女儿！”
顾英俊用他那完美无缺的推理逻辑成功反客为主。
从没被爸爸凶过的顾梦佳瞬间被顾英俊的强大气场吓呆了，她连忙为自己申辩道：“我我我我我，我真的是你女儿啊！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少拿这套忽悠我！你明知道我没钱去做这个你还要我去做，你绝对不是我女儿！说！你到底是谁？”
顾英俊步步紧逼。
“我真的是你女儿，我真的没有骗你，爸爸……”
顾梦佳的语气里带上了哭腔。
见女儿急了，顾英俊马上心软了下来，他安慰道：“那好吧，我有办法证明你是我女儿。在我离家之前，顾梦佳求我回家的时候给她带块蛋糕回来，喏，就是这个。”
顾英俊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长满了毛、黑得跟煤炭似的方块。
愣在原地的顾梦佳望着这块长满了毛的黑炭，看着一步步朝自己逼近的爸爸，顿时，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块蛋糕，是我五年前就给我的女儿顾梦佳买下的，一直想等到回家的时候送给她，如果你真的是我女儿的话，就把这块蛋糕吃了吧。”
顾英俊笑眯眯地说。
“我我我我我……”
顾梦佳咽了口唾沫。
“来～吃了它～”
蛋糕被顾英俊递了过来。
20cm……
15cm……
10cm……
5cm……
马上……就要到嘴里了……
不要啊！！！
“砰！”
顾梦佳一把将蛋糕打翻在地。
“我想起来了！你确实是我爸爸！我爸爸的脖子上有颗痣！”
顾梦佳指着顾英俊完美无瑕的脖子说。
“我也想起来了！你确实是我女儿！我女儿的脸上有块黑色胎记！”
顾英俊指着顾梦佳白净如纸的脸蛋说。
“爸爸！”
“梦佳！”
“爸爸！”
“梦佳！”
父女俩相拥而泣。
破坏亲情的鸡汤和蛋糕则被丢到了垃圾桶里。
整个亲子鉴定过程花费不到两分钟，这比世界上科技最先进的国家的检测技术都要领先数倍。
父女团圆，喜上眉梢。
“太好了！我们终于团圆了！今晚吃烤鸡庆祝！”
顾英俊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对着酒瓶口畅饮起来。
“对了爸爸，你这十年都在干些什么？真的只是在搬砖吗？”
顾梦佳把火鸡放入烤箱，好奇地问。
“啧！”
顾英俊用袖子抹了下嘴，冲着女儿嘿嘿一笑，答道：
“秘密！你就当做我……和你玩了个十年的捉迷藏吧！”



 第3话老友友友友友

早晨，顾家。
喝得酩酊大醉的顾英俊和吃得肚皮溜圆的顾梦佳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顾英俊的胳膊压在顾梦佳的肚子上，顾梦佳的腿则搁在顾英俊的屁股上。
身处深夜模式的父女俩用嘴角的哈喇子和脸上的鼻涕泡证明：自己的睡眠质量可谓是固若金汤，就算是原/子/弹/爆/炸，他们与周公也是忘年之交。
两人就这样用一种可以用来出物理受力分析考题的奇葩睡姿静静地睡着……哦，没那么安静，毕竟吃饱了就睡的人是很容易打鼾的：“哼……呼……哼……呼……哼……呼……”（鸽子精敢肯定你在模仿这个打鼾声音～(￣y▽￣)~*捂嘴偷笑）
“叮咚！”
川崎明美式门铃非常不看场合地响了。（注：川崎明美，日本沙雕剧《我是大哥大》里的一个人物，无论是说话还是打架都非常地不看场合）
“唔……”
顾英俊翻了翻身，没去开门。
“叮咚！”
门铃又响了。
“谁呀……大清早的不叫人睡觉……”
迷迷糊糊中，顾英俊不满地嘟囔道。
“叮咚！”
门铃再一次地响了，伴随而来的还有咚咚咚的敲门声。
这下顾英俊终于忍无可忍了！
他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顾梦佳，大步流星地朝门走去，“砰”地一声拽开房门。
“谁呀！大清早的吵死人了！难道你不知道充足的睡眠对我这种勤劳的农民工来说很是重要的吗？！”
“呃……”
门外的柳燕青望着顾英俊直发愣。
“柳、柳警官？”
顾英俊傻眼了。
“那个，我……”
还未等柳燕青把话说完，顾英俊便“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十秒钟后又“砰”地一声将门打开。现在的他，西装革履，容光焕发，嘴里还叼着一枝娇艳欲滴的玫瑰。
“柳警官～昨天喝茶的事您考虑好了吗？～”
顾英俊提问的同时还不忘挑挑眉毛。
“严肃点！我到你这是来办事的，不是来喝茶的！身为警察，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柳燕青正色道。
“哦哦，请进，请进。”
不顾一旁被扔下沙发的女儿的死鱼眼，顾英俊笑眯眯地将柳燕青邀进房里，请她坐在被两个重量级人物压垮的沙发上。柳燕青屁股刚一靠近沙发，整个人就自动向后倒去，穿着制服裙的她差点走光。
“顾先生，我这次来，是为了跟你们聊聊户口和工作的问题的。”
坐在凹凸沙发上的柳燕青歪着身子，开门见山道。
“户口？”
顾英俊一脸疑惑。
“没错，虽然您和您女儿顾梦佳之前都是黑户，在城里登记入住很困难，但是现在我帮你们把户口落实好了，省了许多麻烦事。这样一来，你们就算在城里也能拥有一个立足之地，不用总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生活。”
“呃……其实这也没什么，毕竟这种日子我早就过惯了嘛。”
顾英俊表示：吃得苦中苦，方为野上人。
“还有，顾先生，顺便问一下，”柳燕青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资料显示：您以前是七花岛一本市正经高中毕业生，对吗？”
“对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英俊眼里突然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峻。
“是这样的：因为您是高中毕业生，所以您在这座城市里找工作会有一定的困难，所以我想……”
“不用什么太好的工作啦！只要能养活我和小梦，什么样的工作都可以！搬砖啦刷盘子啦扫大街啦……捡破烂也行。”
顾英俊一开口就知道：老贫困户了。
顾梦佳白了一眼她那没出息的爸爸。
“呃……其实我还真帮你找到了一份捡破烂的工作……”
柳燕青尴尬地笑了笑。
“这份工作是干什么的？多少钱一天？”
“先不谈工作了，让我们先聊聊这座城市吧，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否则你很难在这座城市里生存下去。”
“那行，你快点讲吧。”
“第一，智能城是座高科技现代化的城市，城市流通货币叫做比特。这是一种没有任何实体的电子货币，只有在这座城市里有户口的人才能进行使用。
在每一个交易地点都会有一个电子扫描仪，扫描仪在确认交易者的身份之后会将资金转入其账户内或是从其账户内转出，如果交易者不在场的话也可以通过一定的暗号或是一些特定数据进行转账或收账；
第二，智能城是有城禁时间的，时间为午夜12点至凌晨5点。在这段时间内，除非是有特定通行证的人，任何人都不准随意进出，违者不仅要重罚，还会被记入城市黑名单，这会使他以后的出行都受到严格限制；
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要对这座城市的任何人或事物抱有好奇心和幻想。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要问；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要说，管好你的嘴。沉默是在这座城市里生存下去的唯一法则，永远都不要试图去挑衅那些强者，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柳燕青说完，顺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有些惊讶地说：“已经十点啦？这么快？还有你们家怎么还在用这种老式古董啊？现在都用液体镶嵌式时钟了。哦！对了！这个给你。”
她递给顾英俊一张纸条。
“这是你的工作地点，拿好，可别弄丢了，要是你今天工作迟到的话，我以后就再也不会帮你找工作了。”
柳燕青说罢，起身开门，离开了顾家。
“……”
望着柳燕青远去的背影，顾英俊不禁陷入了沉思：七花岛……一本市……正经高中……那可是他的故乡啊！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
直觉告诉他：这座城市，不容小觑。
“喂老头！别发呆了！赶紧工作去啊！我可不想再吃泡面了！”
顾梦佳使劲拧了一下顾英俊的耳朵。
“疼疼疼疼疼！死丫头赶紧松手！痛死你爹了！我去还不行吗？”
顾英俊无奈地推开女儿，收好纸条，锁上房门，直奔工作地点。
……
智能城，老白回收站。
这里是智能城最大的垃圾回收站，处于城市最荒凉偏僻的西部，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垃圾源源不断地从城内往这里送来。即使身处离垃圾站足有500米远的地方，父女俩也能闻到从垃圾场里飘来的一股混合着化学药剂的浓烈的汽油味和散发着腥气的铁锈味；再往前走几十米，就连炊事班的也能看到堆在垃圾场里的成山高的垃圾。
少壮不努力，老大捡垃圾。
“那个，能开下门吗？我是来应聘的。”
顾英俊朝门口的守卫机器人挥了挥手。
那个很旧很旧，感觉几十年都没有上过油的机器人吃力地点点头，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似的颤巍巍地转过身，为两人开门。
“嘎吱嘎吱……”
比机器人好不了多少的锈迹斑斑的大铁门打开了，里面是黑黑的垃圾房，老机器人在前面为两人带路。机器人每走一步，身上的零件就跟着咯咯作响，顾英俊十分担心这只机器人在走下一步的时候会突然散架。
两人跟着机器人走了几步后便在一个角落里停了下来。
“人来啦！”
从黑暗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顾英俊心里一惊：这声音好熟悉！该不会是？！
“是你吗？骆宾王！”
顾英俊冲着黑洞洞的垃圾房叫道。
“是你！小武！”
一个同样惊喜的声音从黑暗里飞了出来，紧接着，一只肥嘟嘟的、鼻梁上挂着小眼镜的大白鹅跌跌撞撞地从垃圾房里冲了出来。
一看到顾英俊，大白鹅马上张开翅膀扑了过来：“老朋友！好久不见！”
“真的是你！骆宾王！”
顾英俊高兴地一把抱起大白鹅，顺势在它耳边低声嘱咐道：“现在我改名了，叫顾英俊。”
？？？
一旁的顾梦佳望着自嗨的两人，一脸懵圈。
“爸爸，这个人……哦不，这只鹅是谁呀？”
“他是爸爸以前的好友，骆宾王叔叔，我们在你还没有出世的时候就已经是老相识了。”
顾英俊为女儿介绍好友。
“呃……叔叔好。”
顾梦佳生硬地打了声招呼。
“阿俊，这是你女儿啊？长得和你……真不像，比你标志多了。”
骆宾王笑呵呵地用毛茸茸的翅膀拍了拍顾梦佳，这个举动瞬间让顾梦佳对这个有些奇怪的大白鹅叔叔产生了好感。
“老王，你可真会说笑，我才不管顾梦佳长得像不像我呢！起码我都有女儿了，你连孩子都没一个。”
顾英俊调侃老友道。
“什么话嘛！你看我现在这幅样子，能娶妻生子吗？同类是绝对不会要我的，你们人类也看不上我，我还是做个快快乐乐的单身汉好啦！”
骆宾王乐观得不行。
“那个……王叔叔……你为什么会说话啊？”
在一旁充当一千瓦电灯泡的顾梦佳终于有机会插嘴了。
“这个啊，其实我是被你们人类研究过的实验品，所以我会说话，其他鹅却不会。”
骆宾王解释道。
“老王，别扯东扯西了，进入正题吧，在你这工作一天多少钱？”
“换做别人，他一天累死累活也只能挣50比特，但咱们是老朋友了，所以就给你80比特一天的工资吧，不能再涨啦！”
“够吃穿用度就行！其余的我不挑！把任务单拿来！”
顾英俊豪气地将手一伸，完全不在乎讨价还价。
骆宾王递给顾英俊一张纸和一个背包，并仔细地嘱咐道：
“干我们这行的主要任务是收集垃圾里的可利用能源和一些可回收物品，变废为宝。虽然现在科技发达，但是能源消耗也是惊人的大，所以可千万不要小瞧了垃圾回收这个职业，有时候它甚至可以挽救一个城市的能源危机！
这张纸条上写着的是你今天的任务，这个背包里装着的则是辅助你完成任务的机器。垃圾场离这不远，大概朝南边走十分钟就到了，你们专心工作就行，肚子问题由我解决。”
“收到！”
顾英俊向骆宾王行了个端正的军礼。
随后，他拿起任务卡，背上辅助包，带着顾梦佳，大步流星地朝垃圾场进发。
临行前，顾梦佳再三回头看骆宾王，骆宾王也报以微笑并一个劲儿地朝她招手，可它越是这样做，她就越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他要叫爸爸小武？
为什么自己总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他？
又是谁给骆宾王做了实验？
这只胖乎乎的大叔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白鹅吗？
带着疑问，她跟着爸爸来到了垃圾场。



 第4话工作作作作作

智能城的垃圾场与普通的垃圾场有着很大的不同：普通垃圾场一般是堆满了各种倒掉的剩饭剩菜、不要的旧家具等生活垃圾，而智能城的垃圾场则是堆满了各种破汽油桶、废旧机器人等科技垃圾。
顾英俊今天的任务是：收集5000度电，20千克石油外加15块芯片。
望着这一大片茫茫的垃圾海，顾英俊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唉！想当年自己也是天天跟着那穷鬼师傅在垃圾堆里混，拿别人不要的菜叶子做泡菜！这垃圾堆可别看脏，当年倒是养活了不少人啊！
这边当爹的还沉浸在自己的走马灯中，那边做女儿的就开始不耐烦了。
“喂，老头，王叔叔给你的背包里装的是什么？让我看看！”
顾梦佳边说边伸手去扯老爹身上的背包。这孩子就是这样：在外人面前文静如兔，在家人面前跳脱如虎。
“就不给你看！就不给你看！你够得着再说吧！哈哈哈！”
顾英俊一把脱下背上的背包，将包托在手里，举得高高的，笑嘻嘻地说。
“哇！给我！给我！放低点！”
顾梦佳踮起脚尖，蹦跳着，伸手去抓背包。
“哈哈哈！够不着吧……嗯？”
顾英俊忽然发觉了什么，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惊异地望着女儿。
顾梦佳见状，趁机夺下背包，拉开拉链，将手伸进包里捣鼓起来。
“嘿，小梦，”顾英俊蹲下身，问女儿道，“你身高多少？”
“嗯……唔……一米五五！刚刚好的那种！”
顾梦佳边翻背包边说。
“一米五五？十三岁才一米五五？也太矮了点吧！爸爸我都有一米八三了！你怎么一点都没有继承爸爸的身高基因啊？肯定是牛奶喝少啦！”
顾英俊边说边笑呵呵地摸摸女儿的头。
“走开啦！还不是因为你！”
顾梦佳气鼓鼓地打开老爹的手，训斥道：“谁让你一走就是十年！还从没回来看过我！多亏了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爹，搞得我不得不靠自己种菜、抓鱼、打猎过活！
本来森林里能吃的东西就不是很多，那些野味又带有很多的病毒和细菌，搞得我吃了总是生病拉肚子。虽然最后我的免疫力也有所提升，但是由于小时候总生病，再加上营养不良，又因为没钱买牛奶，所以才长不高的！你以为啊？臭老头！我个子矮都赖你！”
“对不起啊……爸爸不知道你这几年居然过得那么苦……真是难为你了……不过你放心，爸爸向你保证：等那个混蛋老板回来后，爸爸一定会把他胖揍一顿！给你报仇！”
深感自责的顾英俊向女儿道歉道。
“你就不知道说好好挣钱、成家立业、让我过上好日子么？”
顾梦佳对于老爹这种没出息行为十分无语。
她不再管老爹，而是把背包倒过来，抖了抖——
“咚！”
一只天蓝色的小机器人从背包里钻了出来。小机器人头顶天线，白色的电子屏上冒出两只大眼睛，围着两人直转小碎步。
“哇！迷你机器人诶！好可爱！”
顾梦佳对着只有垃圾桶大的小机器人惊叫道。
“这个是专门辅助工作人员寻找可回收能源的搜寻机器人哦，它的效率可是很高的。”
顾英俊在一旁为女儿做讲解。
说真的，要是顾梦佳还在因为小机器人的体型而对它的工作效率持怀疑态度的话，那么接下来小机器人可谓是用实力打了某人的脸：散落在垃圾场各处的、深埋在垃圾山底下的极难搜寻的电池、石油、芯片等，在小机器人的指点和帮助下，两人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全部搞定了。蓝色小机器人用自己的能力证明什么叫做优秀员工。
在收集垃圾的过程中，顾英俊还注意到：顾梦佳会时不时地捡一些细碎的小零件，比如说齿轮、扳手、钉子等，有时也会捡一些大铁皮之类的重物。
当然，这些东西都得由他这个当爹的来背，顾英俊最终还是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
等到两人收集完毕，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现在是午饭时间。
事实证明：厨师的个人喜好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食物的种类和美味程度。
比如说，如果厨师是个新疆人，那么午餐就是羊肉串加手抓饭；如果厨师是个四川人，那么午餐就是麻辣火锅加王小吉；如果厨师是个蒙古人，那么午餐就是泡米奶茶加牛肉包子；如果厨师是个上海人，那么午餐就是糖醋排骨加紫菜蛋汤……
但是现在，问题来了：如果厨师是只鹅呢？
如果厨师是只鹅，那么午餐就是菠菜叶子莴苣叶子白菜叶子包菜叶子油麦菜叶子生菜叶子红薯叶子韭菜叶子芹菜叶子香菜叶子豌豆苗叶子……
这，就是父女俩今天的午饭：堪比自助餐般的各种各样的菜叶子外加溜圆的大馒头。
考虑到顾梦佳是小孩，还在长身子，骆宾王便体贴地给她添了一个小灶：另加一杯牛奶和一根胡萝卜。
吃午餐（X），喂兔子（√）。
父女俩的饭菜份量是这样的：每种菜叶各三片，吃完了不能再加，但是馒头可以随便吃，吃到饱为止。
望着眼前这绿油油的一大片，父女俩毫不迟疑地拿起筷子，开始上演老牛吃嫩草。
“嘎吱嘎吱咔嚓咔嚓……”
不到三分钟，顾梦佳就把碗里的饭菜扫得一干二净。
“我吃饱了！谢谢款待！”
顾梦佳对骆宾王双手合十，表示感谢。
“诶？你吃饱了吗？这么点，不够的话再加个馒头吧。”
“不用啦！我很饱！谢谢！还有王叔叔，你能把你那个机器人借我一下吗？”
“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看那个机器人太老旧了，想帮你修一修。”
“啊？是吗？那太谢谢你啦！可是你行吗？那个机器人的修理难度可是相当高的，而且我的零件也不够，可能无法帮你完成修理任务。”
骆宾王眼里蒙上一层忧虑。
“这个不用担心！我学过机器修理这方面的知识，技术绝对行！至于零件嘛……你放心吧！我刚才在垃圾场里转悠了一圈，特地捡回了好多有用的零件，它们一定能派得上用场的！”
顾梦佳信誓旦旦地说。
一旁的顾英俊听了，差点没把嘴里的菜叶子给喷出来：难怪这小丫头在收集能源的过程中一直捡东捡西的！原来如此！
接下来就是顾梦佳大展身手的时刻：检查、确认、修理、拆卸、换零件、电焊、连接路线、上油润滑……
半小时的修理过程后，那个老旧的机器人已是焕然一新，完全不比从前的破烂，连走起路来都特别带风。
废物二人组瞬间看呆了。
顾英俊感觉自己已经没脸再吃剩下的菜叶子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只需要装饭的这个碗就够了。
看着自己做出来的优秀成品，顾梦佳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松了口气：“呼！总算修好啦！王叔叔，看见了吧？我可是很厉害的哦！我很聪明的！”
骆宾王听了，笑着点点头，表示肯定。
它身旁的顾英俊则将头埋到碗里，淡定扒饭，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可是碗中的他，眼泪却是大把大把地往下掉：呜呜呜呜呜……女儿有出息了……女儿长大了……女儿知道为爸爸分担责任了……呜呜呜呜呜……
就冲这次修理，顾英俊的未来女婿标准便又上了一层：凭我女儿的聪明智慧，我的未来女婿再怎么样也必须是著名大学本科毕业博士后！以上四点少一个都不行！哼！
单是一个学历门槛，顾家女婿就足够被绊得四脚朝天。
……
用餐完毕，此时已是下午三点钟，两人该回去了。
正当顾氏父女准备起身回家时，忽然，骆宾王又叫了一声：“嘿！等下！先别走！”
“怎么了吗？老王？”
顾英俊回头问。
“走回去的话应该相当费时间和体力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得把精力留着工作，所以就让我送你们一辆车吧。车子可能有些旧，但别见怪。”
骆宾王边说边从垃圾房里推出一辆三轮板车来。
顾英俊看到车，整个人都兴奋了：“小羊驼！这不是小羊驼吗！你怎么还留着？我还以为它被你给卖了呢！”
“哈哈！卖？怎么可能嘛！这辆车质量那么好，放了十几年了依旧可以运转，我当然要留着啦！”
骆宾王边说边将车钥匙递给顾英俊。
顾英俊接过钥匙，打火试车。钥匙一转，那车子引擎便响得起风，车轮也是转得飞快，怎么看都知道这是一辆可以用很久的好车。
“正好！我好久都没开车了，今天正好试试手！驾照也没有撤销、没过期，还可以用！今天就骑它回去吧！谢谢你啦！老朋友！”
顾英俊翻身上车，顾梦佳紧随其后，爬入车厢。就这样，在一片轰鸣声响和尘土飞扬中，父女俩驾车离开了垃圾场。
……
骆宾王默默地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感到有些落寞。它眼里充满希望的同时又暗藏着一种忧伤的迷惘之态，尤其是——
顾梦佳这个孩子是不是太过聪明了点？无论是预知能力也好，动手能力也好，它都感觉她在某些方面与同龄人完全不相符。
总觉得这个孩子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来。
……
看了许久，它这才站起身来，收拾好碗筷，慢慢踱步到洗碗机旁洗碗去了。



 第5话出事事事事事

凌晨三点，智能城，垃圾场里。
“哒哒哒哒哒——”
伴随着刺耳的螺旋桨旋转声，一架小型直升机从空中缓缓降落下来，停在水泥地上。高频率飞舞的机翼所刮起的狂风将垃圾吹得到处都是，突如其来的锋利的起落架架角则直接将坑坑洼洼的地面给划得遍体鳞伤。
“哗——”
机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来。虽然正值盛夏，但此人却身穿厚重的黑色制服，手戴皮套，脚蹬长靴，似乎天气的冷热与他完全无关，只有个人隐私才是他所注意的重点。
“嗒！”
皮靴声在地上响起。
“Boss，我到了。”
神秘人对着藏在嘴边的隐形对讲机说。他的声音是从翻译器里传出来的，听上去很冷漠。
“到了就办正事吧，把‘那个’扔下去。”
被神秘人称之为“Boss”的领导者冷冷地命令道。尽管那人没有使用翻译器，但他的声音却比机器还要毫无感情、完全没有温度。
“Boss，有一点我弄不明白，‘那个’不是您最得意的作品吗？为什么要把他丢在这里？”
神秘人对Boss的暴殄天物的行为有些疑惑。
“‘那个’已经报废没用了，除了丢掉还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要把他领回家养着？你可不要忘了，这个家伙可是双S级危险品，就算我不下令扔掉，城里的人也会逼着我扔掉他的。再说了，我还有其他更好的作品，不差他这一个。”
Boss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
“Boss，难道‘那个’的能力不可以恢复吗？我觉得他崩坏的不是那么彻底，还是有救的。”
“不管有没有救都不能留了，这种东西实在太危险，他的战斗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有把他杀掉而是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已经是非常仁慈的做法了，垃圾就应该被扔到垃圾桶里。现在，执行命令。”
“是。”
神秘人转身进机，过了一会儿，他手拖一个滴着血的麻袋，从直升机里走了出来。随后他用力一甩，将麻袋重重地扔进垃圾堆里：在麻袋着地的那一刻，从里面传出几声可怕的呜咽声，而且袋子还顺势扭动了几下，似乎里面装着一个受伤的活物。
然后，神秘人扭头走向自己的交通工具，关上舱门，启动直升机，在一片呛人的浓烈烟雾和刺眼的蓝色火焰中匆忙离开了垃圾场。
……
凌晨五点，城外，顾家。
“叮铃铃，叮铃铃！”
一段急促的电话铃打破了这片在夜里像梦一般的森林的朦胧和寂静。
保持着和昨天一模一样的睡姿的顾英俊推开女儿，一点一点地爬到电话前，眯着眼睛举起听筒：“呃……喂……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电话那头传来了骆宾王焦急的声音：“喂！是阿俊吗？拜托了！赶紧过来！垃圾场出事了！救命啊！！那个家伙又过来了！！啊啊啊啊！！……”
马上，顾英俊的警惕状态被电话那头的惨叫声刺激提升到最高点。被骆宾王这么一吼，他整个人顿时都清醒了：“老王！老王！是你吗？你没事吧？老王！回答我！”
没有回应，只有从电话那头传出的几声刺耳的嚎叫以及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爆炸般的巨响在他耳边回荡，过了几秒钟，电话被人给挂断了。
这电话一挂，顾英俊就更急了：怎么回事？电话怎么被人挂了？老王还好吧？没有事吧？
这下他再也没有心思睡觉了。他一记耳光扇醒顾梦佳，拽着女儿跑到车库里，将钥匙往车上一插，迅速启动小羊驼，在一片尘土飞扬中离开了森林。
……
智能城，垃圾场。
“天啊……这里是发生了世界大战吗……”
顾英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昨天还堆满了山高的垃圾的垃圾场今天却平得都可以踢足球了，整个垃圾场像是被人给洗劫了一番。难道这年头工作竞争都这么厉害吗？连个垃圾都要抢？还是说老王的回收站是什么垃圾都收？就连核武器也会收入囊中的那种？
远处的骆宾王看到一脸发愣的两人，立刻冲他们喊道：“阿俊！快跑！那个家伙来了！赶紧躲起来！”
“刷！”
一道黑影闪过，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
然而顾英俊的速度比他更快！
只见他一把抱起女儿，头一扭，将肩膀迅速一侧，身子猛地一闪，完美地躲过了黑影的攻击！
怀中的顾梦佳顿时看呆了。
老头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刷！”
黑影猛的一掉头，朝着骆宾王冲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他冲我来了啊！！救命啊！！咯咯咯咯咯！！”
骆宾王急得到处乱转圈。
“嗖！”
一道金光闪过，完美地格挡住了黑影的攻击。
“老王！小梦就交给你了！剩下的我来对付！”
顾英俊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金砖，一边对骆宾王说。
“收到！”
骆宾王一把把顾梦佳拉进垃圾房里，并“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此刻，拥有足够的发挥空间的顾英俊收起他平日那副笑嘻嘻的嘴脸，换做一副严肃的表情中。他站在离黑影较远的地方，仔细观察着敌人的动静，时刻准备着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战斗中。
“呼！呼！”
被金砖打翻在地的黑影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见此情景，顾英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刚才已经见证了这个家伙的实力，无论是速度还是攻击都非常的惊人，看来想对付他:光靠防御还不够，必须开展战斗模式才行。
正好！我好久都没有动斧子了！今天就拿你这个ET开个特例！
黑影站了起来。
顾英俊举起了手中的金砖。
黑影开始咆哮。
顾英俊手中的金砖慢慢变成了一把巨大的板斧。
黑影冲了过来。
“来吧！死ET！”
顾英俊挥斧迎战。
拳斧相交，刀光剑影。
两人所到之处，无不掀起片片尘埃，无不溅起阵阵灰浪。
那场面，真可谓是风卷残云，火烧苍穹。
黑影“砰”地一声砸在板斧上，顾英俊拼尽全力才挡住这致命一击。
顾英俊朝着黑影猛的一劈，黑影利落闪过。
黑影猛地闪过，对准顾英俊背后就是一脚，顾英俊一个完美的后空翻躲过攻击，黑影扑了个空，跌倒在地。
趁现在！快！
顾英俊一斧砸了下去。
老子也不想这样做呀！谁叫你不让老子好好睡觉的！
“砰！”
顾英俊闭上了眼。
没有鲜血，没有嚎叫，什么也没有。
结束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黑影居然……毫发无损！！
“吼！吼！”
ET已经准备着为下一次攻击开始蓄力了。
垃圾房里又多了一个人。
“老头，你不是说你要干掉那个家伙的吗？怎么又进来了？”
顾梦佳质问道。
“我啥时候说过？”
顾英俊的死皮赖脸可不是吹出来的。
“哼！说白了就是你菜！打不过他就溜进来了！”
顾梦佳一脸鄙视。
“闺女啊，你瞅瞅人家那战斗力，是人干的吗？”
顾英俊为自己的弱小狡辩道。
“那你瞅瞅你刚才那逃跑速度，是人干的吗？”
顾梦佳反唇相讥。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骆宾王在两人中间充当和事佬。
顾英俊将耳朵贴紧房门，仔细聆听门外的声音。
门外静悄悄的。
那声音好像没有了。
不对，是完全没有了。
“怎么样？”
骆宾王问。
“好像没有动静了，我看看。”
顾英俊从门缝里望去。
门外空荡荡的一片，那只ET已经不见了。
顾英俊轻轻地推开了房门，仔细地看了又看。
“真的没有了……跑哪去了？”
骆宾王对黑影的不请自来又不送自走感到很奇怪。
“估计是被自己的飞船接回家了吧，闯出那么大的祸来，ET老爸绝对会打死他。”
顾英俊以自己的方式解释道。
骆宾王听了，仍旧不是很相信，它有些担忧地说：“总感觉他不会就那么轻易地离开，感觉他还是在哪里藏着，没有出来……”
“应该不会吧？毕竟人都看不到了……”
顾英俊话未说完，突然，一道黑影闪过——
“阿俊！当心！”
“啊啊啊啊啊我顶你个肺啊死ET！！”
“嘭！！”
一个像雪球般的东西猛地朝顾英俊冲了过来，直接把他撞回了垃圾房里！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整个垃圾房瞬间倒塌，将两人埋在了瓦砾下！
“爸爸！！”
“阿俊！！”



 第6话少年年年年年

顾梦佳一个箭步冲向废墟，两只手迅速地在土里扒拉起来。
“爸！爸！你没事吧？你在哪里？回答我！”
顾梦佳边扒边问。
一旁的骆宾王也赶紧凑了过来，指挥搜寻机器人帮忙找人。
“哗啦——”
土块和石头被扒开了，废墟底下赫然露出一条腿来。
“爸！是你吗？”
顾梦佳焦急地问。
没人回应。
顾梦佳见状，又扒掉了好些泥土和石块，腿的主人这才渐渐露出真面目来——
可他却不是顾英俊，而是一位陌生的美少年。少年有着修长干净的眉毛，高挺立体的鼻子，红润饱满的嘴唇，一双有着骆驼般的长眉毛的眼睛虽然紧闭，但是不用猜就知道睁开的时候一定会很大很漂亮。
而现在，少年就像一位睡美人那样静静地躺在废墟里。他的呼吸平稳而舒缓，似乎是在做着一个意犹未尽的梦，叫人不忍心去打扰。
“好帅……”
顾梦佳看呆了。
此时，一位叫做“老爸”的废材人物瞬间被她抛在脑后，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位陌生的美少年。
顾梦佳正看得入迷，忽然——
“啪！”
一直贱手猛然搭在她的肩头，随后，从上方传来一个贱兮兮的声音：“宝贝，不要怕，爸爸永远都在这里，爸爸……”
“啊啊啊啊啊谁会要你这个老男人啊！！给我死开啊我的身体是给小哥哥准备的！！”
顾梦佳以一个完美的抱肩摔将刚刚从土里爬出来的老爹又嵌回了大地。
“痛死啦！没良心的臭丫头！有了男友忘了爹！我……等等！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只用了一秒，顾英俊就立马明白了陌生少年的来历。
“死ET……敢勾引我女儿……看我不砍死你……”
某人手里的金砖慢慢变成了斧头，一股强烈的杀气从当爹的身上喷发出来。
“臭老头！不许你欺负小哥哥！”
顾梦佳张开双臂，挡在了少年身前。
“呜呜呜呜呜呜……丫头长大了……会惦记着别人家里的臭小子了……”
顾英俊收起金砖，转身抹泪。
“咳咳！”
少年突然猛咳了几声。
“小哥哥！小哥哥你怎么了？”
顾梦佳一个箭步冲上前，护在少年的身旁，她的反应比顾英俊立马钻进土堆里的鸵鸟行为要利落正义得多，一旁的骆宾王也赶紧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还顺势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哎呀，我看看，嗯……哎呀！这孩子受伤了呢！伤得还很重呢！”
骆宾王指了指少年的腹部。
仔细一看，骆宾王果然说的不错：少年的上衣已经被血染成了黑红色，其腹部上居然有七个弹孔！其中光是致命伤就有三处！其他的身体部位也有不少类似于擦伤这样的大小伤口，所有的伤口加起来起码有40多处。
“天呐！他是怎么伤成这样的？小哥哥到底遭遇了什么啊？”
顾梦佳一脸心疼。
“被人当箭靶子射成这样，这小子八成是惹了什么黑社会吧？”
顾英俊揣测道。
“唉！这座城市就是这样的，乱得很，天一黑就会有各种社会人在外面游荡，打架枪击案是常有的事。可是……我真想不到他们居然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骆宾王对黑社会的惨无人道表示愤怒和无奈。
“……”
顾英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对这座城市的好感度又降了三分。
“我先把他带回家疗伤，剩下的事情……”
顾梦佳有些忧虑地看了看身后已经变成废墟的垃圾场。
“没关系的啦，城市建设中心会帮忙出资修理的，房子的事你们不用操心；这几天就等于给你们放假，回去把事情处理完了再来吧；工资已经打到你们的账户上去了，这几天的花销你们是不用愁的；还有这个孩子……”
一提到眼前的这个陌生少年，顾英俊顿时又变得火冒三丈起来：“孩子个屁！我看他是熊孩子还差不多！长得帅了不起啊，跑出来搞这么大的破坏！如果我是他爹的话准把他打个半死！切！……
哎？哎！小梦！小梦！你别生气啊！爸爸只是说气话而已！其实这个男孩子人还挺好的！长得帅，又会功夫，说不定他长大以后还可以保护你哦！爸爸只是……哎！小梦！等等爸爸！你不会开车的啊！等一下！哎！”
听到爸爸诋毁小哥哥，顾梦佳顿时不乐意了。她一把夺过别在顾英俊腰上的车钥匙，将小哥哥抱到车厢里，打火起车，“突突突”开车跑了。
望着载着少年远去的小羊驼和顾英俊奔跑追赶的身影，骆宾王悠然地点上一支烟，默默地吸了一口，目送着父女俩的背影在烟雾弥漫的视野中慢慢淡去。
……
许久，它才叹了口气，慢慢起身，拿来无屏手机，给城市建设中心打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城市建设中心吗？我是老白回收站，这里出了点事故，整个垃圾场都塌了，希望您赶紧派人来修整一下，越快越好。”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用翻译器翻译过的，听上去悦耳且富有磁性却没有任何感情温度的冷冰冰的声音：“好的，我们马上派人来修理，车子立刻就到。介于房子坍塌，修理也需要一定时间，以至于您没有栖身之地，所以就委屈您这几天在我们建设中心过吧。”
“好嘞！别的不用，只要给我准备几片菜叶就可以了，有吃有住就够了，我不会要求什么的。”
“好的，收到，立刻就来。”
电话被人挂断了。
骆宾王默默地放下了电话。不知怎的，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城市建设中心的工作人员不都是用原声说话的吗？什么时候开始用翻译器了？难道他们不怕因为这种不亲民的冷漠行为而被人举报吗？
是的，他们怕，可是他们也没有机会去怕了……
骆宾王永远都不会知道：刚才与他通话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工作人员。
……
城市建设中心。
这是一栋30层高的大楼，全楼都被太阳能隔热板所覆盖。在温暖的阳光的沐浴下，大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辉。从远处看上去，整栋楼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金砖一样，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然而，同楼外相比，楼内所发生的一切却一点都不光明。
此刻，在楼内的经理办公室里，一位身披斗篷的神秘人正惬意地坐在一张舒适的真皮沙发上，品尝着一杯上好红茶。红茶的香气从办公室一直弥漫到整栋楼中，以至于这栋楼不仅被阳光所环绕，还被茶香所包围。
可是只要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一个恐怖的细节：神秘人的身旁搁着一把长刀，长刀上沾满了鲜红的液体，有些已经凝固在了刀上，变成了黑色，有些则依旧呈液态状，顺着刀锋往下流，一滴一滴的滴在地板上，将棕色的木质地板染得血红。如果将目光放到办公室外的话，那就可以称得上是毛骨悚然了：楼道间，厕所里，大门外，全都是——
尸体。



 第7话正片开始

高科技竞技场上。
“哗——”
在少女们的尖叫声和看客们的欢呼声中，电子自动门被缓缓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面容如天使般精致的美少年来。
令人们感到激动不已的不仅是少年的容貌，还有他那恐怖的战斗力。
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位美少年，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类，而是由智能城最顶尖的科学家和生物学家共同研制出来的新型智慧生物——
“基因·死神”。
代号——
“404”。
作为组织呕心沥血研制出来的、经过极为特殊的基因改造的实验品，“404”人如其名：在竞技场上，他就是宛若死神一般的存在，随便眨眨眼睛就能让对手害怕得五体投地，轻轻动动指头便可使目标气绝身亡，妥妥的人肉收割机。
而且，据研发者透露：以上这些行为只不过是“404”的正常发挥水平罢了，倘若想要见证他的真正实力，那就必须令他进入濒死状态才行。但是直到目前为止，别说是流血了，就连划破他皮肤的人都没几个。所以不谈别的，光就实力而言：对手让他感到疼痛都是天方夜谭。
身为初代死神，“404”的战斗力可谓是可怕到了极致，他就相当于现代版斯巴达克，一人打万人都不在话下，堪称“行走的人，肉，核，弹”。
当然，作为现在黑市上最抢手的杀手和角斗士，请他杀人和参加比赛的出场费自然是高得离谱：他的杀手费用一般都是以亿为单位来计算的，最低也是15000万；他的比赛赌注更是价格不菲，据知情人爆料，“404”目前赌注费最高的一场比赛是3000亿比特。
“404”，扶植者最喜爱的摇钱树。
现在让我们把目光移回竞技场上。
今天，是“404”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他要在这个擂台上打败他这次比赛的第100个敌人，夺得“百赢奖”冠军——奖金高达100亿比特。
在比赛开始之前，有一位不知名的观众特意花5000万比特购买消费权，为他点了一杯水，这是对他表现良好的奖励。
这杯水放在普通超市里，最多也就值5比特，但是一落到这个被金钱与欲望所纵横的地狱里，水的身价便瞬间暴涨数倍。
水杯被机器人递了过来。
“404”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404”喝完水，将水杯扔向观众台。
“哒！”
就在水杯落地的一瞬间，无数名少女尖叫着、疯狂地朝杯子扑来！
她们拥挤着、撕扯着、嚎叫着……犹如一只只怒吼的野兽，完全不顾自己平日的淑女形象，满脑子都是被心上人碰过的玻璃杯，一心只想将它撕碎、占有。
由于过度激动，有些少女甚至还引发了心脏病：她们倒地不起、口吐白沫、浑身抽搐，面上的五官扭曲成一团，表情十分痛苦。
当场，她们被担架机器人给抬走了。
那场面，简直疯狂到令人不寒而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某个偶像在开演唱会。
就在少女们扑向杯子的那一刻，“404”耳边的隐形对讲机响了：“滴滴！有5000万比特已打到您账户上，请注意查收！”
“404”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容。
在他的杀手职业生涯中，他总会碰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物，这些人总会以金钱为目的要求他完成一些非常古怪而变态的任务：杀人时血要分别溅在三处地方、打死对手前必须想办法令他跪下、一定要把目标砍成两截再让他慢慢死亡……
而他这次的任务是：想办法让看台上的少女昏厥，费用是5000万比特。
至于那些带有心脏病的少女呢？经历这么大的刺激，她们会有性命之忧吗？
他的答案是：无所谓，只要有钱拿就行，少女们的性命与他无关。
这，就是他，“基因·死神”，一个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一个高科技时代的奴隶。
不过现在，他无暇顾及那么多了，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咚咚咚！”
播音器里传来战鼓的声音。
比赛正式开始。
死神的能力可不是吹出来的，他那恐怖的战斗力足以让他赢得每一场比赛，令他从没失败过。
战斗这件事，对他而言就如喝水吃饭一样轻松简单，它早已成为了他的习惯之一、生活的一部分。
就这样，省掉一些麻烦的步骤，他又赢了，对手倒下了。
他一摸脸上的血，看看地上的尸体，心想：真无聊，每次都是这样，不是赢就是准备赢。
赢的存活，输的死亡。
这，就是比赛的规矩，
残酷得犹如人生。
有些时候，他其实挺羡慕自己的对手的：那么快就死了，死了就不用受折磨了，死了就解脱了。
真舒服，自己去天堂逍遥快活，留下他一人在世上受罪。
其实他也挺想死的，但是他的实力不允许，他就算是勾勾指头也能让对方毙命。
然后就是颁奖。
“吱——”
一架天梯从头顶被缓缓放了下来，天梯的尽头就是颁奖台。
天梯与地面的高度，便是生与死的距离。
那是无数的战士都想争夺的舞台，但最后却都被他这个冷血的垄断者给夺走了。
在万众瞩目下，他上了天梯，朝最后的光芒走去。
他站在天梯上，望着底下的观众，心想：等回去了，一定要好好地洗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地睡一觉，最后再把那本没看完的《海风》看完。
这本书讲的是一个小男孩在孤独与迷茫中追求自由与成长的故事，作者海空晴先生凭借这本书荣获了诺贝尔文学奖。
“404”很喜欢书中的那个小男孩，他觉得他就像自己，一直都在追求自由，但他却永远都得不到主角所拥有的东西。
就这样，一点一点的，他往奖台挪去。
他站在了奖台上。
在他面前，摆放着一个金灿灿的奖杯，奖杯沉甸甸得犹如生命之重。
他朝奖杯伸出了手——
突然，一阵如龙卷风般强烈的眩晕感直朝他脑袋袭来，恶心得他几乎要吐出来；与此同时，他的视觉也随之变得鲜红、模糊起来，就像眼里被染上了一层红颜料；耳边好似有无数架轰鸣着的战机在盘旋，嗡嗡作响，吵闹得不行；四肢也如同傀儡一样，被什么东西牢牢地抓住了，不受控制地摆动着……
他惊恐地转身，却看到无数头嚎叫着的、面目狰狞的怪物朝他扑来，似乎想用自己手上的利爪将他这个十恶不赦的杀人魔给狠狠撕成碎片……
然后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完全没有知觉了。
……
等他醒过来时，整个人差点没给眼前的景象吓傻：看台上堆满了山高的尸体，刺鼻的血腥味在四周弥漫开来；地上的鲜血足有3cm厚，涌荡成河；而他自己身上的黑色制服早就被锋利的指甲给划得破烂不堪，里面的伤痕一览无余……
寂静得诡异的场面告诉他：那些观众全都死了。
这其中就包括那些吵闹的少女，现在她们终于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安静了下来。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只听——
“嘭！”
门被撞开了。
几个拿着狙，击，枪的特工从门外闯了进来。
他们双手持枪，指着“404”，以他为圆心围成一个圈。
“砰！”
他身上多了一个弹孔。
“砰！”
他身上又多了一个弹孔。
“砰！”
“砰！”
“砰！”
……
一共七枪，一共七个弹孔。
他跪下了，可还没有死。
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他为组织做了那么多的贡献，给他们赚了那么多的钱，可他们为什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将自己杀掉？自己做错了什么？是因为钱赚得不够多吗？
没人回答他。
见“404”还在苟延残喘，特工们决定再补一枪。
这一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开枪前，他听到那个刽子手说：“真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孩子，真像个天使……”
是啊，天使，纯洁无瑕……
可他呢？
杀人不眨眼，双手沾满鲜血，冷酷无情，俨然恶魔转世。
他杀了这么多的人，就算是死了，也是不会有人在乎的。
难道不是吗？
……
“砰！”
子弹脱壳而出，朝他飞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子弹离自己越来越近，却无能为力。
刹那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眼里只剩下了那枚子弹。
终于，他这罪恶的生涯，要结束了吗？
死亡，越来越近了。
……
“不要！！”



 第8话失忆

少年惊醒了。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那双漂亮的褐瞳瞪得老大，眼里满是惊恐，由于害怕，他的胸口还在剧烈地抖动，连呼吸都变得极为急促颤抖。
“哥！你在干嘛？赶紧躺下去！不然你身上的伤口会撕裂的！”
忽然，一个小小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嗯？谁在说话？
少年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床边站着一个淡紫色马尾的小女孩，小女孩手里还拽着几卷带血的绷带。
“你是谁？”
少年问。
“笨蛋哥哥！我是你妹妹顾梦佳啊！这你都不认识！”
小女孩急了。
？？？
少年一脸懵逼。
“小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没有妹妹啊，我就是一个孤儿……”
少年被“天上掉下个顾妹妹”的这种情况搞得一头雾水。
“笨蛋哥哥！你被人给打了！而且还被人给打失忆了！所以你就不记得我啦！”
小女孩的解释简直牵强到了家。
“啥？被人打失忆？”
少年更懵逼了，因为以他的战斗力来看，只有自己把别人打成骨灰的份，倒还没听说哪个家伙敢动自己一根手指头的。
“对啊，你为了保护被小混混调戏的我，就跟他们打了一架，结果被他们打伤了！那群小混混可坏了，还带了枪！”
呃……等等，说到容貌，他们不应该调戏我才对吗？虽然说我是男的……
少年觉得这个小女孩不去做诈骗犯简直屈才。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哥哥，还有我要走了……”
他刚准备起身，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从腹部传来，痛得他不得不重新躺下去。
小女孩见状，急了：“笨蛋哥哥！都说你受伤了还不信！赶紧躺回去！可别让爸爸看到你逞强！要不然他又要骂你的！”
“啊？爸爸？”
少年更加蒙圈了，要知道，以他的实力，只有他认别人做孙子的份，哪有别人给他当爹的份。
正当他琢磨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让自己叫爸爸时，突然——
“咣当”！
门被人撞开了。
从门外走进一个头顶鸡窝头、身穿背心拖鞋大裤衩子的邋里邋遢的中年男子来。
一看到少年，男子便马上叫道：“臭儿子！你可总算醒了！赶紧的！先去帮我把衣服洗了！再到门后把木柴劈好！还有记得准备晚餐的食材！哦对了！明天记得提醒我去城里买包盐，家里没有调味料了……”
先不说长相，光是从言辞这方面而言，少年便知道：这个家伙八成就是认自己做儿子的那个臭不要脸的爹了。
如果说妹妹这个词足以让少年疯狂的话，那么爸爸绝对能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他觉得眼前这个PH值<7的男人非常危险。
对于这两位奥斯卡金奖演员的行为，少年只能默默表示：拜托！虽然我并不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但是你使唤一个伤员做这做那总不太好吧！况且我的孤儿身份是从小就实锤的，哪里有什么家人啊？再说了，我的名字叫……
突然，他脑袋猛地震了一下。
等等，我叫……什么来着？
307？286？还是401？……
唔……不对……不是……
我的名字是……
是……
少年只觉得自己的记忆海洋一片枯竭，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杀人也好，格斗也好，这一切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似乎他天生就与这种血腥的行为无关。
这种感觉如此恍惚，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
“那个……我叫什么来着？”
少年稀里糊涂地问。
“臭儿子！睡了个觉就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了！听好了：你叫顾未名，顾是顾未名的顾，未是顾未名的未，名是顾未名的名！你爸爸我叫顾英俊，妹妹她叫顾梦佳，懂了吗？”
中年男子点点儿子的额头，教训道。
“我……”
顾未名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顾英俊粗暴地打断了。
“行啦！别啰里啰嗦了！赶紧的！去把衣服洗了柴劈了！你还要做饭呢！……真是的！天天和小混混在外面打架！一点都不让我省心！这次受伤受的这么重！床单都被染红了！跟来大姨妈似的！……”
顾英俊话未说完，只听“嗖”地一声——
妹妹顾梦佳以一个漂亮利落的扫堂腿将他踢出门外。
缩在床角的顾未名瞬间被妹妹帅气麻溜的身手看呆了。
好、好厉害啊……
动作麻溜地解决完柠檬精老爸，妹妹顾梦佳华丽丽地转过身，潇洒地搓搓手，核善地笑着对顾未名说：“好啦哥哥！不要怕！只要有我在爸爸就绝对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家务活什么的就由我去做吧，你安心养伤便是！千万不要乱动啊！”
“嗯……好的……”
顾未名把头点成鸡啄米。
介于老爸的前车之鉴，他可不敢违抗妹妹，要不然下一个被扫堂腿踢出门外陪老爸作伴的可能就是他。
不知不觉中，他正在渐渐地融入这个家庭，似乎他生来就应该享受这份幸福似的。
“嗯！你要乖乖的哦！我去给你做粥喝！”
顾梦佳嘱咐完，伸脚往门外走去。
“那个，等一下！小梦！”
顾未名忽然叫了妹妹一声。
“嗯？怎么了吗？是哪里不舒服吗？”
顾梦佳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哥哥面前，关心地问。
“不，不是，是我刚才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梦见我杀了许多人，我感觉那个梦很真实，就像不久前发生过那样……”
顾未名有些害怕地说，他总觉得自己头脑里的某些事物看起来亦真亦假。
“怎么可能嘛！笨蛋哥哥！那怎么可能是真事嘛！梦就是梦！是不可能发生的！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把它忘掉的！好好休息吧，你一定是太累了才会做那种梦！”
顾梦佳边说边点点哥哥的额头，顺便替他盖好被子。
顾未名听了妹妹的解释，虽然依旧感到有些疑惑，但也没再多问什么。他点点头，躺下身，将脸埋入枕头里，安心睡觉去了。
顾梦佳见状，微微松了口气，有些慌乱地将手拿开。
不知怎的，当哥哥提到自己的那个奇怪的梦时，她眼睛突然一闪，随后，一副恐怖的景象呈现在她面前：床上那个温柔的天使哥哥早已消失不见，变作一位眼睛血红、表情冷酷的恶魔杀手。杀手身上布满伤痕，指甲缝里也有鲜血在不停地朝地板滴落，在他身后，是一堆堆成山高的尸体，房间里血流成河，场面被渲染成一片猩红……
然后画面一转，那位温柔的天使哥哥又回到了她面前。
刚才……是怎么一回事？……是我眼花了吗？……
顾梦佳拼命摇摇脑袋。
嗯！没错！一定是我眼花了！小哥哥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好人！这么可爱的小哥哥，我一定要在三天之内搞定他！一定！
她给自己立了个flag。
……
屋内其乐融融，屋外寒若冰霜。
凉凉黑夜，在低矮的屋檐下，坐着一位头发蓬乱、黑眼圈严重、精神萎缩不济的中年男子。男子表情凄惨，怀抱一只二胡，正“吱呀吱呀”地拉着《二泉映月》。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单身了快30年的顾英俊。
回想自己这一生，钱没个钱，车没个车，女儿还跟外星人跑了；跑了还不够，还把自己这个当爹的关在门外；关在门外还不够，还把自己的金砖给没收了；金砖给没收了还不够，最重要的是——
当别人饥饿的时候你可以吃饭，但是能不能不要把嘴吧唧得那么大声？我饿啊！
就这样，当爹的饿死，女儿和一只外星人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顾英俊本以为这部破小说的结局就这样了，直到一只鸽子的出现……



 第9话约会

那是一个有星星的夜晚。
夜空中仿佛有无数只眼睛在闪烁般，明亮而又璀璨。
在一片茂密而神秘的森林里，有一栋童话般的小木屋，里面住着美丽的公主和帅气的王子，他们幸福的相爱了。
然而有一个坏心肠的乞丐想要毁掉这一切，此时，他就在这栋小木屋的窗户下摩拳擦掌，随时准备谋财害命。
突然，一只戴着墨镜的、勇敢的鸽子划过夜空，直冲向坏乞丐，将他砸倒在地，勇敢的鸽子骑士也因此身受重伤，倒地不起。
“啧！搞什么鬼嘛，哪来的鸽子！耽误我晚饭！”
顾英俊一把抓起摔倒在地的鸽子，不满地发着牢骚。
他刚才试用了多种方法想潜进房子，挖地道、炸门、从烟囱里钻进去……哪知这栋房子的地板居然是由混凝土制成的，根本挖不开，防爆功能还VIP级，至于钻烟囱嘛……自制油烟机了解一下。
哼！气死我了！进都进不去！而且又没吃晚饭！饿死了！
顾英俊甩甩手中的鸽子，胸腔的怒火又多了几分。
忽然，他好像发觉了什么——
咦？等等！鸽子……
这不就是现成的晚饭嘛！
只用了三秒钟时间，一团篝火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嘿嘿，真是天助我也！刚好肚子饿了，就拿你作饭前点心垫垫肚子先。”
顾英俊笑嘻嘻地抓起倒霉的鸽子。
“咕咕！咕咕！”
鸽子拼命地挣扎着，试图逃离顾英俊的魔爪，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
“别乱动啦，起码这样你能死得舒服点。”
顾英俊又将鸽子用力摇了摇，以便掂量它身上有多少肉。
“嗯，瘦了点，不过烧烤的话应该会很香……咦？这是什么？信吗？我怎么没发现？”
顾英俊好奇地把一张绑在鸽子腿上的小纸条解了下来，幸好发现的早，要不然这张小纸条就会成为他晚餐的一部分。
“谁会这么晚了送信给我啊？难不成……”
他打开了小纸条。
“刷！”
顾英俊展开纸条，仔仔细细地品读着纸上的每一个字，越是往后读，他的眼睛就越熠熠生辉。纸上写着这么一句话：
顾英俊先生，今晚八点，城市建设中心大楼第30层经理办公室见。
“我果然没有猜错！这是柳小姐写给我的情书！她在邀请我约会！”
顾英俊兴奋得心头小鹿乱撞。
此时，一位远在警局的女警官打了个喷嚏：“啊欠！谁在说我？”
既然要约会，那自然就必须得好好地打扮一番，起码要在外形上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对于这点，其实顾英俊早就考虑到了。
“约会的话嘛……必须穿的正经点！还好我在车库里藏了一堆宝贝！”
顾英俊“嗖”的一声钻进了木屋旁的车库里。
由于在一天24小时的时间里，顾英俊有25个小时都处于被女儿扫地出门的状态，所以他早就把车库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在车库里面，洗漱用品、衣服、床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几乎是一应俱全，跟家唯一的不同是这里多了一辆小羊驼。
等顾英俊出来的时候，几乎除了他妈以外的人都认不出他来了：笔挺的黑色西装，蹭亮的黑色皮鞋，帅气的黑色短发，这跟刚才那个一脸颓废的单亲爸爸完全是不同的人，连站在池塘边喝水的鸽子都看呆了。
“啊～衣服总算换好了～还差一朵玫瑰～”
玫瑰的事难不倒顾英俊。自从那个外星人来了之后，他的宝贝女儿可是屋前屋后都种满了这种爱情之花，把小屋装饰得极为浪漫，现在这些叫他出门进门都把裤子划得一条一条的烦人玫瑰总算派上了用场。
“柳小姐～我来了～啦啦啦！～”
叼着玫瑰，骑着小羊驼，带着引路鸽，顾英俊快乐地出发了。
……
城市建设中心大楼。
“唰！”
顾英俊一个完美的急刹车将小羊驼停在楼下的花园草坪上，随后以一个完美的侧翻身为这段旅程画上了句号。
“啦啦啦，到了到了，不过这里好像有点不适合约会呀，总感觉阴森森的，不管了先进去吧。”
顾英俊推开了建设中心的大门。
楼内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我一定要告诉柳小姐下次要找个浪漫点的地方约会，起码要有灯！”
顾英俊给自己立了个flag。
才刚往里面走几步，顾英俊就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扑通一声摔在地下。他吃力地爬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往地上定睛一看，汗毛都差点吓得竖起来！
尸体！那是一具尸体！
他再仔细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瞬间整个人都变得不淡定了：周围躺着的，趴着的，坐着的，站着的……全是尸体！地上血流成河！
鬼屋！这里一定是鬼屋！柳小姐是想考验我的胆量！
顾英俊给自己打气。
妈耶，还是先去上个厕所吧……
他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卫生间。
走到小便池旁，他刚准备解裤子，结果往下一看，瞬间又把刚被吓出来的尿又给吓了回去：小便池里有一颗人头，那人头的眼睛还是睁着的！
这鬼屋玩的真狠……估计连卖门票的都给吓跑了……直接就让我进来了……
顾英俊边想边壮着胆继续往上走。
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虽然自己已经不怕那些鬼东西了，但是这楼——
也太他妈的高了吧！
30层呐！这个楼的设计师是不是脑子有坑！连个电梯都不弄！
可见这个设计学渣绝对是逃了不少的工程课。
顾英俊严重怀疑这些人是被累死的。
不行！他还有柳小姐呢！柳小姐还在等他呢！他绝对不能让她失望！
一想到这里，他就卯足了劲往上冲。
……
终于……他妈的……到了！
站在经理办公室外，顾英俊紧张得七上八下：马上就要和柳小姐见面了，我该说什么好呢？今夜你真美，就像盛开的玫瑰……嗯，就这句吧！
“砰！”
他一把推开房门，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办公室的窗台旁站着一个身披白色斗篷的人，顾英俊用脚趾头都能算出来此人准是柳小姐。
白色斗篷？白色婚纱！柳小姐已经在跟我考虑结婚的事了吗？好激动啊！
一点一点的，柳小姐回过头来了。
“刷！”
一枝娇艳欲滴的玫瑰瞬间被伸到柳小姐面前，紧接着就是顾英俊土得能腻死人的情话：“咳！那个……玫瑰你真美，就像盛开的夜……”
该死！太紧张了！说错话了！
顾英俊为自己初次约会就犯下这么严重的口误感到懊恼不已。
然而柳小姐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个……柳小姐……下次约会的话你可不可以选个浪漫点的地方啊？……起码要有灯……”
他搓着手，问。
听到这话，柳小姐终于抬起了头，并轻轻说道：
“顾先生……”
这声音！怎么是从翻译器里传出来的？
顾英俊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然而接下来的那句话，令他的心也皱了起来：
“您觉得……我是柳小姐吗？”



 第10话绑架

听到这话，顾英俊立刻往后退了好几步，警惕的问道：“你不是柳小姐！你到底是谁？”
“您不用知道我是谁，您只要知道您的朋友现在处于危险状态就可以了。”
斗篷人冷冷地说。
“朋友？”
“是骆宾王先生。”
斗篷人边说边从那张精致的桃木桌下拖出一个箱子来，打开箱子，里面是昏迷不醒的骆宾王。斗篷人一把抓起骆宾王，将一把青黑色的长刀架在它的脖子上。
“如果您不希望您的朋友有任何性命之忧的话，您就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斗篷人命令道。
“什么条件？娶你啊？”
“我是男的。”
“前言撤回。”
“好了，让我们进入正题吧。我问您：您的家里最近是不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有，一只戴着墨镜的肥鸽子。”
“说正经的。”
“没了。”
“看来不用点手段，您是不会说实话的。”
骆宾王的脖子上多了一条血痕。
陌生人？难道他指的是？
“你想干什么？”
顾英俊警惕起来。
“您的家里最近是不是来了一个陌生少年？”
“什么陌生少年……那是我儿子。”
顾英俊真担心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会被雷劈死。
“是吗？”  
斗篷人拿出无屏手机，打开，点击其中的一个视频，上面播放的正是顾英俊和少年在垃圾场打斗的场面。
“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个您不必知道，不过这个少年我必须带回去，请您不要因为我的固执而见怪。”
斗篷人说起话来彬彬有礼的，就像一个优雅的绅士。
听了这话，顾英俊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空空的口袋告诉他：金砖没带！
看来打是不行了，只能靠跑了！必须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一瞥纸条，灵机一动：有了！
“那个……你要我把那小子带来也没什么问题嘛……不过你为什么不在纸条上把这个事先写好了再寄来？”
顾英俊将鸽子带来的那张纸条递给斗篷人。
“您弄错了吧，我明明写了啊。”
斗篷人放下骆宾王，接过纸条，仔细一看，帽子下的脸顿时红了一半。
老糊涂了！忘写了！
“真是对不起啊，我忘写了，顾先生，看来得麻烦您再跑一趟了……顾先生？顾先生！”
斗篷人猛一抬头，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和那个空荡荡的箱子。
“想跑？门都没有。”
斗篷人手中的长刀闪起寒光。
……
楼下。
“艾玛今天也太倒霉了！约会没约成，朋友还被人抓了！倒霉透顶了！肥鹅！你倒是赶紧醒醒啊！我背着你跑真的好累呀！”
顾英俊一边往楼下跑一边吐槽今天的倒霉经历。 
“刷！”
一道寒光猛地从右边劈了下来，顾英俊一个侧身躲过攻击。
“刷！”
又一道寒光从左边劈了下来，顾英俊猛地往右边一闪，再次躲过攻击。
“刷！”
寒光从颈旁劈来，顾英俊猛地一蹲，腿与身子几乎成90度型，长刀掠过他的鼻尖但却未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刷！”
寒光这次的目标是腿，顾英俊猛地一跳，一个优雅的横空劈叉叫攻击再次失灵。
奶奶的！要不是今天没有带金砖来否则我早就把你打得叫爹了！
顾英俊望着嚣张的斗篷人，在心里气得嗷嗷直叫。
“呵，没想到您的实力居然还挺强的，看来是我小看您了。”
斗篷人轻轻将刀一转，一阵寒风瞬间从刀尖上飘了过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还不是你的真正实力，你是在放水吧？”
“您也不一样吗？”
“我都放海了好不好……”
“不废话了，您先接我这招吧。”
斗篷人手中的长刀发出了淡淡绿光。
又要干什么？
顾英俊有点疑惑。
斗篷人举起了刀。
“咏梅·青光斩。”
“嗖！”
一道青光划过楼梯，直向顾英俊飞来，顾英俊一个马踏飞燕，再次无视斗篷人的攻击。青光越过顾英俊，“轰隆”一声，将楼道全部斩断。
“喂，就你这样也想和我战斗吗？这招式也太明显了吧，想不躲都难。”
某人开启了嘲讽模式。
“您确定吗？您真的认为刚才那招是用来攻击的吗？”
“呵呵，难道不是么？”
顾英俊一回头，突然间，他全明白了——
“啊啊啊啊啊我要斩死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居然把楼道给炸了！！你叫我怎么跑啊？！”
顾英俊气得七窍生烟。
“难道您刚才分散我注意力趁机逃跑的行为不卑鄙吗？战争本来就是不择手段。”
斗篷人反唇相讥。
这下可好，顾英俊现在完全处于劣势状态：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敌人，身前是近百米高的深渊。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斗篷人砍死，要么跳下楼摔死。
“给您三秒钟的时间考虑一下吧：是一刀斩，还是变成肉泥，又或者是答应我的条件，全身而退？”
“破财消灾……”
“我不缺钱。”
“肉偿……”
“我是男的。”
“要不我拿女儿给你换吧……”
“赔本的买卖我不干。”
“……”
怎么办？想跑跑不了，打又打不过，总不能拿玫瑰花上的刺扎他吧？
忽然，顾英俊感到背上有什么东西在动，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了主意。
“实话跟你说吧，大哥，其实我是——
天使。”
“先生不兴说瞎话。”
“刷！”
顾英俊身后缓缓展开一对翅膀，洁白的羽毛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神圣的光芒。借着翅膀的力量，顾英俊双脚离地，飞到空中。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顾英俊一脸得意。
？？？
斗篷人一脸懵逼。
“这又是什么鬼啊……别的天使都是被上帝贬到人间的，就您是被他一脚踹下去的……”
“拜拜了您嘞！”
顾英俊笑嘻嘻地冲斗篷人挥挥手，随后以一个潇洒的俯冲朝楼下飞去。
“……”
站在楼阶上的斗篷人默默地望着这一切，他始终弄不明白顾英俊到底是怎么飞起来的，莫非他有什么超能力？
算了，不想这些了，现在的要紧之事是赶紧从楼上下去。
哦，我把楼梯砍断了……
那算了，先给自己弄双翅膀来吧……
斗篷人感觉自己的智商都快被顾英俊带低了。
翅膀的话……哪里有呢？
他撇了一眼自己那只戴着墨镜的送信鸽。
小鸽鸽用坚毅的表情告诉他他是它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
“唉……算了……不为难你了……我另想办法吧……”



 第11话获救

此时，楼道中。
老白一边用力地扇着翅膀，一边用爪子抓着顾英俊，哈哈大笑道：“哈哈哈！阿俊你还挺聪明的嘛！借助我翅膀的力量唬那小子说你是天使！瞧那小子傻了吧唧的样！”
“那也多亏老白你醒的早，要是你醒的再晚一点的话，估计我就被他给一刀斩了，养鹅千日用鹅一时！”
顾英俊吃水不忘挖井人。
“话说那人是什么来头啊？为什么老追着你打？”
“我也不知道，有些事情我们还是以后再说吧，先想办法逃出这个鬼地方……卧槽！他跟上来了！”
说是迟那是快，一个白影一闪而过，对准老白反手就是一刀！
老白来不及躲闪，连人带鹅一起摔了下去，幸好顾英俊反应及时：他一脚踩在一楼的窗台上，往下一跳，以一个蜻蜓点水的芭蕾舞演员般的姿势完美落地。
“阿俊！快跑！前面就是出口了！”
骆宾王催促道。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
顾英俊自动开启加速加闪现模式。
“呼呼！”
此时他只觉得脚下生风，整个人都快要飞起来了，这种感觉比刚才老白带他起飞的感觉还要带劲。
快了，快了，快到出口了！
“哈哈哈我自由啦！见鬼去吧斗篷人！”
突然，顾英俊只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狠狠一绊，猛地，他连人带鹅重重跌倒在地。
尸体！是那具尸体！那具他刚进门就把他绊了一跤的尸体！
尼玛怎么又是你啊？！你跟老子有仇啊！进门绊一次出门绊一次的！你看老子不爽是吧？！
可他已经顾虑不上这么多了，现在，一把闪着寒光的青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顾先生，我想身为劳动人民，狡猾可不是您的本性吧？”
“你到底是怎么追上我的？”
“很简单，既然您会飞，那我也可以跳窗下来。”
“卑鄙！”
“战争本来就是不择手段。”
“我靠，又是这句话……”
“我想我们没法谈了。再见，顾先生。”
斗篷人一刀劈了下来。
顾英俊闭上了眼。
回想自己这一生呐，钱没个钱，车没个车（作者懒得写了自己滚去看第8话吧！）……
青光，在向他一点点逼近。
再见……小梦……
“砰！”
伴随着清脆的玻璃响，一发子弹飞速朝斗篷人袭来！
“嗖嗖！”
斗篷人迅速反手，一个漂亮的挡刀将子弹瞬间弹开。
“谁？”
斗篷人警惕地问。
“警察！不许动！”
一个矫健的身影从窗外跳了进来。
柳小姐！！！
顾英俊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在五秒钟的时间内，他迅速丢下老白，叼起玫瑰，拍了拍西装上的尘土，理了理自己的发型，顺便对地上的尸体抛了个媚眼。
看到没尸兄？我女人！可惜了，要是你小子能再多活几小时的话，或许就有机会见到你未来嫂子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他表白的时候，看这紧张局势，他知道身为男友的他必须随时随地准备给某位10000瓦电灯泡补刀。
“警察小姐，这是我与顾先生的私事，请您不要介入。”
斗篷人依旧彬彬有礼。
“对不起，您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请您跟我走一趟。”
柳燕青双手持枪，枪口直指斗篷人，眼神寒若冰霜。
“如果我不同意您会怎么办？”
斗篷人反问道。
“那就实在没有办法了。”
柳燕青扣动板机。
“砰！”
“砰！”
“砰！”
……
枪声在楼内回响。
几发子弹飞速朝斗篷人袭来。
斗篷人优雅的翻身，跳转，格挡……射出去的子弹被他完美的躲过或是劈开，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瑕疵。
柳燕青忍不住在心里吃了一惊：速度好快！连子弹都打不着！
她还想开枪，可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没有子弹了吗？那该轮到我了，警察小姐。”
斗篷人礼貌得可怕。
“当！”
一把长刀猛地将手枪挑起，持刀者轻轻将枪往上一弹，待手枪飞到半空中时反手又是一刀，“咔嚓”一声，手枪顿时被劈得四分五裂。
望着那把破碎的枪，柳燕青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你在做什么啊？这可是我唯一的一把枪啊，你叫我怎么向上层交代……”
“可您也没有告诉我这是您唯一的一把枪啊。还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只是一位实习警察吧？实习警察怎么会有真枪呢？再说了，你们警察抓人得问过三遍才行，您仅仅问了一遍就对我开枪，难道您没有做错吗？”
“我、我……”
柳燕青一时语塞，因为斗篷人说的确实很对：这把枪的确是她偷偷从黑市上淘来的，她太想拥有一把真枪了！
“按理来说，要是这把枪被人搜出来的话，那您可是要受到降级处分的。但是现在，您完全不用担心这个了，因为我已经替您把枪处理掉了，难道不是吗？”
斗蓬人继续反问道。
柳燕青感到自己的心在颤抖：这个神秘人是怪物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栋大楼里的人是不是你杀的？回答我！”
柳燕青大声质问道。
斗篷人静静地望着她，没有说话，但从他身上冒出来的那股阴冷气息却足以暗示此人的实力之强大。
面对眼前这位神秘的强者，柳小姐警惕地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一旁的顾英俊也放下了手中的西瓜，直觉告诉他：这仍然不是斗篷人的实力。
在这个充满了激光与枪弹的科技时代，这个光靠一把冷兵器就能上天入地的家伙到底有多强？
况且，他刚才那一招——
咏梅·青光斩。
他好像在哪听说过。
……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过了一会儿，斗篷人猛地跳到了窗台上，用一种孤傲天下的神态冷漠地凝望着楼内二人。微风吹起他的斗篷，月光将这位身穿白衣的神秘者照得浑身发亮，再加上他优雅的站姿，这一切竟为他增添了一种华丽浪漫的美。
“警察小姐，有些事，您没有必要知道。还有——”
他转过身来，对着顾英俊。
“顾先生，后会有期。”
等两人再次抬起头时，斗篷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窗外，警笛声逐渐响成一片。
唉，死了这么多人，又是一件大案子了，又要开始加班了。柳燕青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那个，顾先生，我……”
“刷！”
一枝娇艳欲滴的玫瑰瞬间被伸到柳燕青面前，紧接着就是某人土了吧唧的情话：“Oh, my honey. Are you free to go for tea with me tonight? ”
“Get out! ”
面对不怀好意之人，柳燕青给出了教科书式级别的回答。
“赏个脸啦，一起去外面喝杯咖啡也好啊……”
顾英俊还在垂死挣扎。
“现在都快11点半了，咖啡馆早就打烊了，自己搞杯板蓝根喝吧！”
柳燕青收起枪，准备走人。
“等一下啊，我觉得……”
“别吵了，马上就要城禁了，你还不快赶紧回去！难道你要我送你回家吗？”
柳燕青有些生气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走人！”
顾英俊一脸尴尬。
嘿嘿，柳小姐生气的样子好可爱哦！
“对了，这个给你。”  
柳燕青递给顾英俊一个无屏手机。
“啊？给我的？定情信物吗？”
“滚啦！这是我从二手市场上淘来的旧手机啦！你整天城里城外跑来跑去的，办事多不方便，送你个无屏手机提高你的工作效率啦！什么定情信物！少在那儿给我多想！”
“明白！女王大人！”
顾英俊嬉皮笑脸地接过手机。
“给我死开啊流氓！”
柳燕青气得脸都红了。
“拜拜喽柳小姐！明天见！”
顾英俊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远了。
“我真希望下次见面是来参加你的葬礼！”
柳燕青气呼呼地冲着某流氓的背影吼道。
……
门口花园内。
“啦啦啦啦啦～今天心情真不错～”
顾英俊一边哼歌一边朝小羊驼走去。由于老白要留下来作证，所以只有他一个人回去。
刚走到小羊驼旁边，一道雪白的手电筒光瞬间照了过来，紧跟着的是一个穿着制服的交通警察。
“站住！”
警察大喝一声。
“怎、怎么了？警察同志？我不是小偷啊！我只是路过而已……”
“这辆车是你的吗？”
“是的。”
“那好！”
“啪！”
一张罚单被贴在了车身上。
“随地停车，罚款50！”



 第12话回家

宁静的夜晚，夜空中繁星点点，就像是一件缀满了钻石的黑色礼服。在这个本应入梦的时刻，一辆警车却与其截然相反，行驶在通往城外的公路上。
车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坐驾驶座，开车；男的坐副驾驶座，发呆。
车里安静得像个坟场。
过了很久，男的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个……柳小姐……不好意思啊……我以为那里没人管就把车停在那了，没想到……”
女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现在后悔有什么用？你以为没人管了心里就可以没有规矩了吗？甭跟我谈这些没用的！你还是先想办法把你那辆被扣的车给赎回来吧！”
“这也不能全怪我啊……我哪知道老白居然忘了把账转到我号上去……”
“那就怪我喽？你自己的事自己办不好还跑来怨别人？”
“哎你别生气呀，我只是说说而已啦。”
“唉……你真是的……当个爹十年不管女儿，当个搬运工老板又扣你钱，现在当个捡破烂的又被忘发工资……我真不知道应该说你是活该还是可怜。”
“我，我也没想到是这样啊，世事总是变幻无常的，对吧？”
“是啊……唉……”
柳小姐忽然长叹一声，语气明显变得悲哀了。
“怎么了吗？为什么突然变得不开心？”
“如果一个实习生实习了两年还不能转正的话，你认为她开心得起来吗？”
顾英俊从这句话里嗅到了一股怨愤的味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是的。我已经实习了快两年了，可却一直都没有转正，和我一起来的实习生最慢的只花四个月就转正了。”
柳燕青的语速随着车速一起变慢了。
“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顾英俊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每天都拼了命地去工作、去料理案件，可无论我怎么努力，结果却总是弄出一大堆差错来。大家都说我是个射击天才，但却不是办案的料，我也知道我没有办案的天赋，可却总想逞强，虽然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就因为这个，我一直都没有转正。”
“那你为什么不去试试其他的工作呢？”
“因为射击！我喜欢射击！我喜欢子弹飞离枪孔时的那声脆响！而当警察可以让我体会到射击的快感！”
“那你可以跟上层说说你的情况啊，不去办案，给正警当个副手，帮他抓罪犯呗。”
“哪有这样的事！当警察的不办案怎么能叫做警察！只会开枪的就是黑社会！”
“那你就不当警察了呗，搞个射击运动教练当当也行啊，起码不会饿肚子。”
“可我不想……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警察。我觉得身穿制服的警察拿枪时的的样子特别帅！我也想拿枪！我也想变得和警察一样！拥有那套制服！”
“那就去网上买个cos服不就得了。”
“衣服买得到，但是枪难买啊！因为是实习生，不能配有真枪，所以我这把枪还是偷偷从黑市弄来的，要是被上层发现的话就死定了！”
“可你那把枪最后还不是被那个家伙给弄没了么……”
“笨蛋！那是两码事啦！……嗯？树林？前面是你家么？”
不知不觉中，车子已经开进了顾梦佳种下的那片森林里。在柔和的月光的照耀下，一栋散发着淡淡的温暖的黄色光芒的小木屋若隐若现，木屋四周还围着一圈篱笆栅栏，那就是顾英俊的家。
“好美，就像童话一样。”
柳燕青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哈哈！那是当然啦！这片树林都是我的！有空常来这里转转呀！”
“说真的，如果你在城里住的话，也许你就是个亿万富翁了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
“唉，其实智能城是一个污染很严重的城市。表面上，它拥有世界发达的科技，背地里，城市的环境污染却高得吓人。所以大家都对绿化之类的环境保护非常重视：由于人多，房子都盖得很高，为的就是能给植被腾出一点空地，那些盆栽什么的只有富人才买得起，穷人或普通人家想都别想。
有些富人还有属于自己的氧吧和花园，这对于人们来说可是一件相当奢侈的事情。所有的森林和田地都是国有的，由于地少人多，所以食物分配也比较紧张，几乎是定量配给的。
这导致那些拥有私人高产田地或是高氧森林的人个个都是富翁，原因就在于国家每年都要向他们缴纳高额使用金来购买他们的蔬果蛋奶或是利用他们的森林更换氧气，而且他们也不用交税。总的来说，森林越多，你就越富有。”
“哇哦！原来我每呼吸一口气都是要钱的！”
“是啊，这座城市真的是很不太平的，比方说今天发生的这件事，那个神秘人真的是太强了，他总能猜出我下一枪会打向哪里，所以老是不按套路来，搞得我根本就打不着他，气死人了！”
“我也一样，差点就给他杀了，多亏你及时赶到，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哪里啊，我只是做好我的本职罢了。”
柳燕青害羞地笑了笑。
“对了，为什么那个人知道你是实习警察？”
“因为我的徽章，”柳燕青指了指胸前的那枚徽章，“看到上面的四颗星星了吗？只要再集满一颗我就可以转正了。
你知道吗？在我们BLACK CAT警局有这么一个规定：实习生只能佩戴有星星的徽章，正宗警察才能佩戴月亮或月亮以上的徽章。在这里，警察被分为五个等级：星星，月亮，蝙蝠，猫头鹰，黑猫，越往上级别越高。每个级别的图案都要集满五个才能往上升级，五颗星就可以晋级为一个月，五个月就可以晋级为一只蝙蝠……以此类推，越往上级别就越难升。
我们的局长就是五个黑猫，听别人说他可厉害了，不过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个人，别的警察也没有见过他，好像他挺神秘的。”
“神秘？问问局长的亲属不就可以知道他长什么样了嘛。”
“天真！局长倒也不是没有亲人，他有一个儿子，叫李猜，小混混一个，上次就是他挑起是非逼你女儿发怒打架的。这小子从出生起局长就没管过他，都是机器管家把他带大的，脾气臭的很！
其实说来也怪可怜的，在局长还没有当上这个官的时候，局长夫人在生下少爷后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局长后来当上了这个官，又要忙案子又要找老婆的，就把这个孩子给忙忘了，又缺父爱又缺教育，最后把少爷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由于局长天天忙，根本没有时间管少爷，少爷就和管家住在另一栋房子里，几乎从来都没有和这个爹见过面，当时他又那么小，当然不知道他爹长什么样。而且局长整天东奔西跑的，也没有和我们见过面，都是用信息和我们交流的，又没个照片，我们也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唉，都是可怜人啊！如果好好管教的话，少爷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孩子。”
柳燕青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
“本来我还挺讨厌那个混蛋的，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又同情起他来了。”
“是啊，如果少爷他没有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的话，估计他会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吧，他模样周正，又很聪明，确实有不少优点，只可惜他整天和混混们待在一起，已经完全变成一个浪子了。讲真的，我感觉……他跟你还有点像……”
“哈？！”
“不是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们俩都挺帅的！尤其是你今天穿的这套西装！真的很好看！很适合你！”
柳燕青的脸“刷”地变红了。
“哈哈，我还以为什么呢，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啊，只要你开心我天天穿给你看！”
“滚啊流氓！谁稀罕你这套破衣服了！还有你那工地英语！土死了！”
“嘴上是这么说，可身体却很诚实的哟～”
“一边去！思想有多远滚多远！”
“好啦好啦不多说啦，再不停车的话我就要过了哟～”
“啊？对不起！我这就停！”
柳燕青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脚踩在刹车上——
“吱呀！”
刺耳的刹车声瞬间阻断了汽车的变速直线运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刹车太过突然，顾英俊一时没能控制好平衡，只听“砰”的一声，他身子猛地朝前一歪，狠狠撞到了车窗上，被反弹回来的他又紧贴着靠背滑了下去。
“顾先生，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柳燕青赶忙扶起顾英俊，关心地问。
“没事没事，我没受什么伤，不用在乎。”
顾英俊大方的摆摆手，随后爬起身，打开车门，下了车。
“那我走了，祝您晚安。”
柳燕青在车内冲顾英俊挥了挥手。
“那我回去啦，也祝你晚安哟！”
顾英俊也笑着还了礼，他这番举动令柳燕青对于刚才祝福话中的那个陌生的“您”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这真的只是一个单亲爸爸吗？好像还有点帅耶……不！是很帅！
柳燕青感到心在微微颤动，一种微妙的感情开始萌芽。
“快回去啦！别发呆啦！有空来这玩啊！”
顾英俊又冲她笑了一下，笑里还带着一种令少女激动的呆萌可爱，柳燕青觉得自己再不走就完蛋了。
“我先回了！再见！”
她头也不抬的一踩油门，飞速离开了森林。
……
望着渐行渐远的警车，顾英俊嘴角勾起一抹甜蜜又有些猥琐的笑意。
嘿嘿！搭讪成功！下一步就是牵手喽！
“算了，先回家吧，也不知道小梦这个时候睡觉了没有？”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打开房门。
“他大姨妈～”
顾英俊笑嘻嘻地打招呼道。
没有人回应。屋内开着灯，桌上还摆着没有吃完的晚饭，几把椅子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窗户大开，窗帘被风吹得肆意摇拽，沙发旁的那个木质书架不知何故断成了几节，书架上的书乱糟糟的散落在地板上，顺提一句，地板上还有点点血迹。
我天！屋子怎么这么乱！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是被人给抢劫了吗！
顾英俊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又要大扫除了。
“小梦！小梦！你在吗？回答我！我是爸爸！”
他对着空荡荡的客厅大声呼喊道。
“爸爸……我在这里……”
从饭桌下传来一个非常微弱的声音。
马上，顾英俊一个箭步冲到餐桌旁。只见他迅速弯下腰，一把掀开长长的桌布，赶紧把自己浑身是血的女儿从桌子底下抱出来，并焦急地问：
“小梦！小梦你没事吧？你怎么样了？醒醒！小梦！”
顾梦佳吃力地蠕动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嘴唇，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爸爸……未名哥哥他……他被一个戴面具的人给抓走了……救救哥哥……爸爸……”



 第13话各有其烦

什么？！
顾英俊瞬间呆住了。
怎么搞的！刚刚来个斗篷人，现在又来个面具人！这么不停歇的吗！拜托两位大爷，你们就不能松手嘛！我累都要被累死了！
不过气归气，言归正传，现在还是治好小梦的伤要紧。 
他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抱到沙发上，仔细检查着顾梦佳的伤口：小梦受的伤是枪伤，中弹处位于右腹下方，在肠胃之间，虽然说很痛，而且也流了不少的血，但是却并不危及生命。
而且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打伤小梦的子弹并不是普通的子弹，而是用来打鸟的鸟枪弹。鸟枪弹的威力其实不大，只要多穿几层衣服就不会伤到你；就算打到了人，只要及时就医，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面具人其实并不想取小梦性命，他只不过是单纯地为了带走少年而来。
了解伤情后，他立即前往车库去给女儿拿药。
“爸爸……你要去哪儿？……”
临走前，躺在沙发上的顾梦佳虚弱地问。
“爸爸去给你拿药，你在这里乖乖躺好，千万不要乱动啊。”
顾英俊回头笑着说。
药？
望着爸爸远去的身影，顾梦佳有些好奇地想：爸爸会给她拿什么样的药呢？该不会是随便抹点膏药后再用绷带把她缠成木乃伊的那种吧？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当她看到某人屁颠儿屁颠儿地拿着个巴掌心大的创口贴往她伤口上一贴，并在一旁用一种相当高尚的表情为她解释着：“当当当当！白氏祖传创口贴！药方保密……”时，她就知道老爹究竟有多少天没有挨过社会的毒打了。
“臭老头！我受那么重的伤你就给我贴个创口贴！心怀不轨啊你！”
怒不可遏的顾梦佳正准备起身教顾英俊做人，可接下来爸爸的一番话却令她杀心全无。
“停停停停停！小梦！虽然我知道你可能对爸爸的这种做法有些不解！但是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创口贴贴上去后，你的伤口恢复速度明显快了很多！不信你看：你现在都可以站起来了，刚才还只能躺着的！”
顾英俊使出浑身解数保命。
顾梦佳听了爸爸的辩解，仔细想了想：有道理，好像确实是那么一回事。
“哼！臭老头！这次留你一命！下次可不会这样了！”
她冲爸爸挥挥拳头。
“好的公主大人！我绝对不会再那么做了！”
顾英俊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谢主龙恩。
顾梦佳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生了会儿气后，又开始担心哥哥的安危起来。
“但是爸爸，”顾梦佳忧虑地说，“哥哥被人抓走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报警吗？”
“这个好说！把金砖给我！爸爸帮你把哥哥抢回来就是！”
顾英俊为女儿解难。
“可是……”
顾梦佳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尴尬。
“可是怎么了？”
“可是那个人不仅抢走了哥哥，还把你的金砖也拿走了。”
顾梦佳低着头，小声说。
“啥？！”
顾英俊一听，差点没气晕过去。
混蛋！那个家伙干嘛要把他的金砖抢走？！没了武器他还怎么打？！
“那就没有办法了，”他遗憾地说，“没有金砖的爸爸是无法与他们抗衡的，毕竟他们的实力你也不是不知道，你总不能叫爸爸赤手空拳地跟他们打吧？”
“嗯……”
顾梦佳耷拉着脑袋，失望地应允道。
见女儿如此难过，顾英俊也感到十分于心不忍。他蹲下身，拍拍顾梦佳的肩膀，安慰道：“算了吧小梦，别伤心了，伤心也解决不了事情啊。再说已经这么晚了，你也够累的了，先去休息吧，剩下的事交给爸爸应付就行了。别担心，天塌了有爸爸替你顶，你安心休息便是。”
顾梦佳听了，没有说话，只是乖巧地点点头，算是默许了。
顾英俊得到同意，便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儿，轻轻推开卧室房门，将小梦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拉上窗帘，关好房门，随后便悄悄地出去了。
……
一回到客厅，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就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狂喜。他先是在客厅里疯跑了十圈，疏散体内的热量；再是打开窗户，猛烈地呼吸了几口外面的新鲜空气；然后是在桌子和沙发之间来回蹦跳着，欢呼雀跃……
哇卡卡卡卡卡卡卡卡！！那个该死的外星人终于走啦！！我太开心了！！这下就没有人和我争强小梦了！！哈哈哈哈哈！！
他已经在心里把小算盘打的一清二楚：等到明天，我要先去城里买个大蛋糕庆祝一下；再带小梦去游乐场里玩个够；然后是请柳小姐到最贵的咖啡厅约会，而且是一定要带灯的那种！
太激动了！！我真的是太开心了！！怎么办才好啊？！！哈哈哈！！
顾英俊一时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得意忘形，像个奇行种般在屋内疯狂蹦跳着。此时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早已醒来的顾梦佳正站在卧室门前，通过猫眼偷偷地观望着门外的一切。
其实她刚才的担心和难过都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考验一下老爹是不是真的关心她和哥哥，结果……
啥也不说了，她默默地拿出藏在枕头下的菜刀，磨了起来。
……
另一边，智能城，警察局里。
现在是凌晨一点多，柳燕青困倦地坐在办公椅上，双手托着脑袋，疲惫地打着哈欠。尽管已经计划了很久，可她面前电脑上的案件构思图依旧是一片空白。
可恶！怎么就想不出来呢？急死我了！别的同事都弄好文件表下班了，怎么就我还在这里待着？该死！又睡不成美容觉了！
她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能力来。
柳燕青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遐想了一会儿，以此来放松自己。
恍惚中，顾英俊那可人的笑容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那副身着西服的端正仪表更是弄得她心头小鹿砰砰乱撞。
这个单亲爸爸……居然还有点帅诶！
她正沉浸于自己的美好幻想中并呵呵傻笑着，突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不良少女顾梦佳把她的恋爱梦一拳砸得粉碎。
一想到这么帅的男人却有一个如此桀骜不驯的黑道女儿，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唉！真是可惜了！要是小梦再乖巧温柔点的话，估计会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吧～
柳燕青的恋爱幻想始于顾英俊、成于大森林、终于顾梦佳。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我还要交报道呢！加油！我一定要转为正式员工！
柳燕青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顿时，她的精力又回来了。她坐直身子，打开电脑，选择设计图，又开始在键盘上打起字来，只不过，这次的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
……
另一边，智能城的某一角里。
“哒哒哒！”
一个矫健的黑色身影在楼层之间快速跳跃着，犹如掠过长空的乌鸦，潇洒而冷冽。
“到哪儿了？”
黑影嘴边的隐形对讲机忽然响了起来。
“Boss，我快了，离市中心不远了。”
“行，动作快点，越快越好，赶紧把‘那个’带回来，别让我操心。”
“Boss，我还是有些不明白：‘那个’不是已经崩坏掉了吗？您为什么还要把他捡回来？您不是已经不要他了吗？”
黑影疑惑地问。
“他并没有崩坏，而是受药物刺激所致。这种药会使死神暂时进入崩坏模式，并令他们产生幻觉、大开杀戒，服用这种药还会引发失忆等后遗症。我怀疑是有人在他比赛喝的那杯水中下了东西才导致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介于此事，我已下令禁止观众通过金钱购买消费权，并要求每个观众在入场前都必须核实身份，否则直接拉入顾客黑名单。”
Boss回答道。
“我明白了。”
黑影点点头，不再追问。
他背着少年，跑了一会儿后，终于在一个隐蔽的拐角处停了下来。
到了，就是这里。
黑影正准备启动机关，忽然，一个同样从翻译器里传出来的冷漠声音叫住了他：“先生！请您留步！”
他一回头，却看见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正站在他对面。男子肩上的白色斗篷与他脸上的面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完美地挡住了两人的脸，令旁人无法捕捉到有关他俩面部特征的任何信息。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黑影收起手里的动作，问。
“先生，冒昧地问一下，请问您背上的这个孩子是从何而来的？”
斗篷人质问道。
“他是我儿子，不用你管。”
黑影真担心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就会被雷给劈死。
“是吗？呵。”
斗篷人忽然冷笑了一声。
“怎么了？你想做什么？”
黑影警惕起来。
“对不起，先生，这个孩子，我要了。”
斗篷人手中的长刀再次闪起寒光。



 第14话拯救

看到刀，黑影警惕地向后退了几步：“我说这位先生，我们素来无冤无仇，为何一见面就要刀剑相向？”
“因为你在说谎，这个孩子根本不是你的。”
斗篷人握着刀，步步紧逼。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黑影抬起手，他的手臂上绑着一只威力巨大的可携带式量子能源炮，黑洞洞的枪口正对斗篷人。
千钧一发之际，黑影嘴边的微型对讲机又响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不回来？”
“一只拦路虎而已，不必计较。”
“杀掉，斩草除根……”
对讲机里的人话还没说完，一道白光猛然闪过，将整个对讲机打成了粉末！
“不好意思先生，这只蚊子有点碍事，所以我就顺手把它拍死了，您没有什么意见吧？”
“没你妹！这个微型对讲机可是超级贵的！打坏了你赔啊！”
黑影暴跳如雷。
“给我。”
“给你妹！要钱没有！要人？也他娘不给！”
气呼呼的黑影向斗篷人发射了一个能量炮，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斗篷人原来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坑，从坑内升起几缕黑烟。
“哼！要是你不这么吵的话，或许我就不会请你吃大炮了！”
黑影动作麻利地收好枪，带着顾未名准备离开。
“嗒！”
黑影的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先生，我还不知道炮弹是什么滋味呢，要不……您再请我吃一次？”
斗篷人礼貌到可怕。
“鬼啊！”
“砰！”
黑影反手就是一炮，刚才斗篷人站着的地方再次变成了一个以10米为半径、往地下坍塌5米多的圆圈。
“这下总除掉了吧……毕竟刚才距离那么近，打歪的可能性不大。”
黑影在心里琢磨着。
“嗒！”
空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打响指声：“先生，我在这里哟！”
“尼玛你怎么还没死啊？！”
这下黑影再也忍不住了，他将量子炮上的威力排档调到最大，对着斗篷人就是一阵狂轰滥炸。
“砰！”
“砰！”
“砰！”
“轰隆！”
“轰隆！”
“轰隆！”
……
一时间，震耳欲聋的炮弹爆炸声响彻云霄。斗篷人跳到哪里，哪里就出现一个冒着黑烟的大坑。轰了半天，斗篷人毫发未损，倒是这片土地遭了殃：地上到处都是大得吓人的坑洞，硝烟多得就像是从工厂里冒出来的似的，整块区域如同被战斗机给洗礼了一遍——焦黑似炭，妥妥的巨型蜂窝煤。
可尽管这样，那个千刀万剐的白色身影仍然在地面上敏捷的跳动着。
“我去……这人是鬼吗？深更半夜的！”
黑影快要被斗篷人给气疯了！要知道，他手里这把量子能源炮威力大到足以震慑一个兵团！可是现在，一个披着斗篷的家伙却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蹦来跳去，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什么世道啊这是！
就这样轰了一会儿后，斗篷人终于消失不见了。
“死了吗？”
黑影在心里琢磨着。
“唰唰！”
两道青光闪过，黑影手里的激光炮瞬间被某人给斩成了几截。
“老子的炮！！超级贵的啊啊啊啊啊！！”
黑影在心里把斗篷人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就不敢再喊了，现在，一把青黑色的长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先生，您的速度有点慢啊。”
斗篷人的礼貌让黑影的胃翻江倒海。
“要杀要剐随你便！人我是绝对不会给的！”
黑影打死都是那个牛脾气。
“我不会杀您的，我只要人。”
斗篷人的脾气比黑影还犟。
“老子说了不给！”
黑影用实力告诉斗篷人：自己的脾气略胜一筹。
“是吗？那如果这样呢？”
斗篷人将嘴唇触到黑影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几个字：“＆＃＊％……”
“嗯？”
一听到这几个字，黑影就跟吃了镇静剂一样，瞬间安静了下来。他的眼睛也随之睁得老大，那对火红的瞳孔里散发着兴奋而哀伤的光芒。
仅凭这几个字他就知道：眼前这个斗篷人并不简单。
“你说什么？”
黑影想确认一下自己的想法有没有错。
“＆＃＊％……”
斗篷人又重复了一遍，这次的声音更大，更清晰。
黑影微微颤抖了起来：“你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些？”
“这座城市每个人的秘密我都知道，至于我的身份……对不起，我不能告诉您。现在，请把人给我。”
斗篷人向黑影伸出了手。
“我不能确保你不会伤害他。”
黑影依旧保持怀疑心态。
“相信我，他会安全的。”
斗篷人向黑影许下承诺。
“可是人没了，我该怎么向BOSS交代？”
黑影有些担忧地问。
“这个好说。”
斗篷人手中的长刀再次飞转起来，黑影的身上多了几道血痕，不过只是皮外伤，并不致命。
在自己身上留下伤痕，假装自己是在与敌人搏斗失败后受的伤！这样做不仅不会让BOSS怀疑，而且还会增加组织对他的信任，这个人好聪明！
黑影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了一句。
“给我。”
斗篷人再次伸出了手。
“给你。”
黑影将肩上的顾未名抱给斗篷人。
斗篷人一只手扶着顾未名，另一只手却依旧朝黑影伸着：“给我。”
“人已经给你了，你还要什么？”
黑影指指顾未名。
“先生，您的父母难道没有教导过您不可以随便拿人家的东西吗？”
斗篷人话里有话。
“你、你该不会想要那个吧？”
黑影额头直冒冷汗。
“给我。”
斗篷人依旧伸着手。
我的天……他是怎么知道的？……
怀着疑问，黑影将从顾英俊家里抢来的金砖递给了斗篷人。
“该给的都给了，两只手都有东西了，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黑影垂头丧气。
“谢谢，还有，其实不论我有没有打坏对讲机，让您逃脱组织的监控，您都会假装失败，把人给我的吧？”
斗篷人忽然反问道。
“关你屁事！老子爱给给，不给走人！”
黑影的暴脾气说来就来。
“其实您根本就不想为组织效力，您是被逼的，对吧？”
“关你屁事……”
黑影依旧“出口成脏”，但是语气却明显软弱了许多。
“不用嘴硬了，您和我同样是被逼迫之人，有什么好争吵的呢？”
斗篷人的话显然戳中了黑影的痛处，好半天，黑影都把头低得低低的，没有说一句话，面具之下的那张脸显得格外地无奈和心酸。
过了一会儿，黑影终于开口了：“有什么办法呢？……被那种人盯上的话，就算拥有你这样神通广大的武功，也只能乖乖的束手就擒吧……跟那种人的下场你也不是不知道：不是被子弹打成筛子，就是被炮弹轰成肉泥……你以为啊……你以为我不想去过安稳日子啊？你以为我愿意给那种人效力啊？我也有家啊，我也有亲人啊，可是碰到这种人，我能有什么办法啊？！这种垃圾，丢到绞肉机里绞成泥都不足为过！！”
“先生，真是可怜，祝您……”
“停！永远都不要对我这种没有运气的人说：‘祝你好运！’这就是在侮辱我！伤害我！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好的话，那就为我准备一副上等棺材吧！对不起，没有时间了，我得走了，希望我们永远都不要再见！”
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甩袖走人。
“嗖！”
一道黑影划过夜空，越过成堆的民居和高大的楼房，快速消失在了斗篷人的视野里，那孤独的背影留下的是无限的悔恨与遗憾。
……
目送黑影远去后，斗篷人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顾未名，他那虽缠满了绷带可依旧血如泉涌的腹部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伤得不轻啊……可怜的孩子……”
斗篷人叹息道。
以他的身份是绝对不能上医院的，看来，只有用“那个”了……
“你真幸运，‘那个’可是连我都不常用的宝贝，却因为你破例了。”
斗篷人吐槽了某个lucky dog几句。
救活“死神”这种危险品的后果，是相当严重的吧？ 
但他只是一个孩子啊！
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有什么错呢？
他和我是一样的人啊！
斗篷人蠕动着嘴唇，似乎想对这个快要获得新生的少年说什么祝福的话，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下面的这句——
“恭喜失忆，死神大人。”



 第15话风平浪静？

早晨七点，城外，顾家，浴室内。
“咕噜咕噜咕噜～”
“啊——呸！”
顾英俊将最后一口漱口水吐到水槽内，把牙刷和杯子放回原处，又一把扯下挂在墙上的毛巾，将水龙头拧开，把毛巾打湿，草草地洗了把脸，再用梳子随意的梳了梳乱糟糟的头发，这个过程花了不到五分钟。这五分钟再加上顾英俊欣赏自我美貌的照镜子的25分钟，加起来的半小时就是完成今天洗漱任务所消耗的时间。
望着镜子里那个帅气的自己，顾英俊潇洒地一撩头发，自我陶醉道：“啊～搞定！完美！接下来就给小梦做个父爱满满的早餐来弥补昨天的罪过吧！”
将杯子和毛巾放回原处后，自信满满的他哼着歌，以跳滑步舞的方式离开浴室，还顺便朝坐在沙发上的顾未名打了声招呼：“早安！小名！”
顾未名也还礼道：“爸，早安，做早饭啊？”
“嗯，给你妹妹做早饭。”
顾英俊哼着歌，转身走进厨房里。
三秒后，从厨房里传来顾英俊爆炸般的怒吼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顾未名你个扑街仔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不是一直都睡在沙发上吗？”
望着震怒的父亲，顾未名一脸懵逼。
只用了一秒钟，顾英俊就知道他该干些什么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厨房，一个拐弯溜到沙发旁，“咚”的一声重重地坐在顾未名的身边，那响声大得差点没把桌上的花瓶给震碎。
见此情景，顾未名整个人都蒙圈了：爸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无缘无故发这么大的火？
似乎是察觉到了顾未名的心态，顾英俊用一种相当“核善”的眼神望着儿子，开始了自己对宝贝女儿兄长的谆谆教诲：“小名，你告诉爸爸：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不要怕，在外面打架了就直接跟爸爸说，爸爸不会怪你的。”
不会怪我？那是因为你会直接胖揍我一顿吧……
顾未名真心觉得老爹不应该把他当傻子看待。
“我真的哪里都没有去。”
顾未名一脸坚定地答道。
“是吗？那那个被打烂的书架是怎么回事？”
顾英俊指了指沙发旁的书架……
突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沙发旁的书架完好无损，每一本书都被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架子上，压根就没有被损坏过的痕迹。
“书架怎么了？书架没有问题呀！”
望着完好无损的书架，顾未名一头雾水，他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书架的问题，这完全就是老爹脑子的问题。
“不可能！昨天这个书架明明都被打烂了的！书还掉了一地呢！”
顾英俊还想找证据，但是事故现场早就被心眼儿比针孔还细的斗篷人收拾得一干二净，导致他根本抓不住顾未名的任何把柄。
等等，还有一样东西可以证明！那就是顾未名的伤口！
他猛一回头，将视线转移到顾未名的身上：果然，顾未名腹部的伤口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英俊见状，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呵呵，这下你总逃不掉了吧～
“你昨天才受了重伤，怎么今天伤就好了？”
他以一种胜利的姿态指了指儿子的腹部。
“我受过伤吗？”
顾未名更加蒙圈了。
“装！你就装！你就装吧你！你接着装！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是你爹！我精明着呢！别以为你演技好就可以蒙过我！”
“爸，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哼！还装！看来自己不使点狠招……
“嗖！”
突然，一道白光从窗口飞入，直插向顾英俊的脖子！
“卧槽！有刺客！赶紧护驾！”
顾英俊一个闪身躲到沙发底下，将暗算者的攻击路线完美切断。
“爸，你在干嘛？这只是个纸飞机啊！”
顾未名蹲下身，捡起与目标擦肩而过的、掉落在地的纸飞机，把它递给老爸。
“什么人？竟敢偷袭我！看我不把你……”
“爸！你看！这纸飞机上好像有字耶！”
顾未名的话打断了顾英俊的复仇思路。
“有字？拿来给我看看。”
顾英俊接过顾未名手里的纸飞机，将其展开，铺平，定睛一看，上面果真有字，内容如下——
尊敬的顾英俊先生：
您好！非常抱歉我的鲁莽行为给您和您的朋友带来了不少麻烦，作为补偿，我找回了您的儿子，并将他的伤治好送回。您的金砖我也给您送来了，估计待会儿就到。真的非常抱歉！
白衣斗篷人
参上
“哈？！”
还没等顾英俊反应过来，从窗外又闪过一道金光，随之而来的宝贝金砖直接将他给砸趴下了。
“我勒个去……你就不知道直接拿个盒子装着放在我家门口外吗……非得这么粗暴……”
被砸趴在地的顾英俊欲哭无泪。
“爸，我……”
顾未名还想再说点什么。
“行了行了没你的事了，你去吧。”
顾英俊朝他摆摆手。
“不是的，我……”
“叫你走你就走啦！还在这里烦人！”
“我想说……趴在地上会着凉的，要不要我扶您起来？”
顾未名弯下腰。
“不用，我自己起来，”顾英俊“噌”的一声从地上蹦了起来，“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是错觉吗？我怎么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顾未名拍拍耳朵。
“那……爸……我……”
“停！别的先不谈！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顾英俊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严肃。
“什么事？”
“爸爸的车被警察扣下了，本来今天爸爸准备去取的，但是因为有事就没法去了，所以你可不可以帮爸爸把车取回来？”
顾英俊拜托儿子道。
“没问题！能帮您做事是我的荣幸！”
顾未名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儿子！这项神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来！命运之门已为你打开！”
顾英俊打开了房门。
顾未名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头也没回一下。
关上门，某人立刻收起自己刚才那种慈祥表情，换上一副标准的奸臣嘴脸，坏笑道：“嘻嘻，没想到吧？利用取车这件事把这讨厌小子支出去，反正他在城里人生地不熟的，最后要么被饿死要么被送进福利院，绝对回不来！这样就没有人打扰我和小梦的幸福生活啦！啦啦啦！我们十几年的父女情怎么可能因为你这个陌生小子说断就断？哈哈哈！”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先叫小梦起床洗脸吧。
顾英俊“砰”的一声打开房门，随后他往床边一站，优雅地闭眼，把头发潇洒地往上一撩，用一种超级酥的声音喊道：“小梦～起床啦～”
没人回应，卧室里空荡荡的，女儿顾梦佳早已不见了踪影，但是凌乱的床上却多了一张纸条。
顾英俊拿起纸条，上面写着这么一句话：
老头，我和哥哥去取车了，回来再收拾你。
“汗……”
顾英俊只觉得脊背发凉。
……
城内。
一男一女悠闲地走在街道上。男的黑色短发，褐瞳，个子高些，有一米七五，穿白色体恤，黑色长裤。女的淡紫色长马尾，猫眼黄瞳，个子矮些，只有一米五五，穿淡蓝色连体牛仔短裤。
“小梦，爸爸不是叫你待在家里吗？你怎么跑出来了？”
顾未名问。
“哎呀，待在家里多无聊啊，又没人陪我玩，我还是和哥哥到城里来转转好了！”
顾梦佳将双手抱在脑后，笑着回答。
不过令顾梦佳感到奇怪的是：话说哥哥的伤是什么时候好的呀？明明昨天还伤的挺重的啊，怎么今天就痊愈了？是用了什么特殊药膏吗？
一提到药，顾梦佳就想起了老爹给她的那片创口贴：什么创口贴这么厉害啊？连智能城最顶尖的医疗科技都比不上，老爹的法宝也太多了吧！
不管了，总而言之，哥哥没事了就好，其他的？管他那么多呢！顾梦佳放下心中的疑惑，转头端详起哥哥来。
不愧是哥哥，在哪个角度看都觉得好帅哦！顾梦佳在心里为哥哥疯狂打call。
不仅是她这么认为，连街上的某些女孩子也拥有和她一样的想法。
“快看！那个黑发小哥哥好帅啊！”
“对呀对呀！感觉像是个未出道的偶像！而且绝对是适合演青春剧的那种！”
“好帅啊！要是我男朋友有他1/10帅就好了！”
“别说1/10了，我的有1/100我都心满意足！”
……
听着街旁路人的赞美，顾梦佳更加得意了：哼，那是当然啦！我顾梦佳的哥哥能差到哪里去呢？哈哈！
不知不觉中，两人走着走着，渐渐进入了一条偏僻的小胡同里。
“小梦，警察局到底在哪啊？怎么走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
顾未名问。
“快到了哟哥哥！穿过这条胡同就是了！”
顾梦佳笑眯眯地为哥哥解答道。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
这是一条有些阴森的胡同。排列在胡同两旁的密密麻麻的民居所投射出来的影子将街道染成一片墨色，再加上紧挨着民居的那几栋高大的楼房的遮挡，竟使这条胡同没有一点阳光。胡同里人烟稀少，静得可怕，连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怪异的黑暗加上不正常的寂静，两者都为这条胡同添加了几分恐怖的色彩。
走在阴森的小路上，顾梦佳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寒颤：好可怕，这条胡同在白天都这么吓人，更别提晚上的样子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从进入这条胡同开始，她就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踪他们，而且还不止是一个人，有很多人。
似乎是看出了妹妹的心思，顾未名轻轻的将手搭在顾梦佳的肩头，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的安慰道：“别怕，有哥哥在呢，没人敢欺负你的。”
“可是哥哥也只是一个人啊，又没带什么武器。”
“哪里的话，哥哥带了哟。”
顾未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冲妹妹笑了笑。
“哥，这把水果刀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顾梦佳一脸惊异地问道。
“呃……这个嘛……因为早上起的比较早，所以我就在家里到处转了一下，这把水果刀就是我在木屋旁的那间小房子里发现的。”
小房子？那不是车库么……
顾梦佳打心里佩服老爹的装修能力。
再说说顾未名手里的这把水果刀。这是一把外形奇特的水果刀，表面上它看起来与其他的水果刀没什么不同，但是仔细观察你就会发现：这把刀的刀柄非常厚，比刀鞘足足厚了三倍多，像是藏了什么东西似的，而且刀柄的长度非常长，跟刀一样长，这1：1的比例使得这把刀比其他的水果刀要长上不少。不仅如此，刀柄上还被人刻了字：小幸运。
咦？小幸运？是这把刀的名字吗？居然还有点萌啊！没想到老头还是个精致boy，连水果刀都要取名字的那种～
顾梦佳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此时，两人已经走过胡同的一半了。
离警察局不远了……
忽然，一个响亮的声音在胡同里回荡起来，声源直逼顾梦佳：“前面那个扎马尾的淡紫色头发女生！给我站住！”



 第16话风起云涌！

城内，顾家，厨房里。
顾英俊屏住呼吸，用那只睁着的右眼瞄准蛋糕中心，小心翼翼地将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夹着的那颗草莓轻轻地放了上去，草莓在蛋糕上微微地抖了一下后便乖巧安静的躺在了奶油的海洋里。
“呼！大功告成！父爱满满的草莓奶油蛋糕！”
顾英俊一抹额头上的汗，望着精美的蛋糕，在心里松了口气。
不管小梦喜不喜欢，这个蛋糕起码会让他在挨揍的时候不会那么痛……
孩子们是不会那么快就回来的，所以顾英俊便用饭罩把蛋糕罩住，一溜烟跑进车库里看他收藏的宝贝去了。
打开衣柜，摸出藏在衣柜最左下角的那个小箱子，拍拍小箱子上的灰尘，端详着箱子上精美的花纹，顾英俊仿佛又看到了师傅认真工作时的样子。
虽然说师傅人是逗比了点，但是身为木匠祖师鲁班第9999代传人，师傅的木工手艺确实是无话可说——起码是在他看来。
打开箱子，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迷你型家用医药箱，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药水、药膏、绷带和创口贴，给顾梦佳疗伤的就是这些药效奇好的创口贴；
箱子里还有一瓶酒，名叫“醉生梦死”，这也是顾英俊的玩伴送给他的，不过他目前还没有把这瓶酒打开过；
箱子里还有一副完整的扑克牌和几个骰子，哦，这是那个赌鬼的礼物，本来他打算把他那对机械臂送给他的，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箱子里还有几瓶“康熙大帝”牌养颜护肤水，这是那只僵尸的宝贝，顾英俊一般拿它来消除自己的黑眼圈，挺管用的；
箱子里还有几件T恤衫：几件……印着本番的T恤衫……不用猜就知道是大班长送的，嘿嘿，这家伙可是个老色鬼；
箱子里最珍贵的是那些钞票和硬币，在这个早就不用实体货币的年代，这些钞票和硬币相当于价值连城的收藏品。钞票上印着的是七花岛特有的美人鱼图像，硬币则是贝壳形状的，每种面额的钞票和硬币都在，而且全是崭新的。它们被整整齐齐的放在一个大盒子里，从这细心的保护措施上就可以看出：送东西的人对于这份礼物相当用心。
虽然说上面的这些礼物都非常的精美，不过顾英俊最喜欢的还是师傅送给他的那把“小幸运”牌小刀。想当年，他那个卑鄙的师傅就是靠着这把刀把师母抢回来的，只可惜，后来……
唉，不想那么多了，先看刀吧。
顾英俊打开了装刀的小木盒。
0.01秒后，从车库里传来了他撕心裂肺般的吼叫声：“啊啊啊啊啊我的刀去哪了？！！”
那把刀不见了！！
顾英俊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那可不是普通的刀啊，那可是——
七花岛岛宝之一——四叶草！！
这把刀外形看上去像把普通的水果刀，实际上，它那厚实的刀鞘里藏着三片与露在外面的那片水果刀一模一样的刀片，使用时这把刀的刀片会全部出鞘，组成一只有着四片刀片的飞刀。因为和有着四片叶子的幸运草一样，所以四叶草便因此而得名。
这把刀的使用方法也非常特殊：七花岛的人们都相信这样一个传说：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灵魂一样，每把武器都有它的刀魂，刀魂只有和它主人的灵魂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作用。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主人的话，再好的刀都是一块废铁。
想要召唤四叶草的话，首先得找到它的主人，若找到了主人的话，当刀和主人的灵魂结合在一起时，四叶草便会自动从刀鞘脱离，随着主人的意识而旋转飞动，根本不需要任何手动操控，且威力巨大，伤害极高。若遇到多个攻击目标的话，四叶草还会自动分离成四片刀片，但威力不减，这跟顾英俊的金砖是同一个道理。
但是，如果这把刀流落到人间的话，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顾英俊不敢再想下去了，他一把抓起外套，疯子一样的朝城里跑去。
……
此时，城内，胡同里。
顾梦佳望着眼前的六个男生，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不是上次跟她打架的那几个小混混么？怎么跑这来了？而且他们的伤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的这么快？才几天就痊愈了！
“哈，总算找到你了，这次我要把原先丢的脸全部找回来。”
为首的混混头说道。
看着这些气势汹汹的小混混，顾未名有些发愣：“你们……是谁啊？”
“哦，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就是智能城最有名的黑帮老大——李猜。”
那个小混混头边说边摆了个美少女战士的pose。
“请问你们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顾未名礼貌地问。
“我们不是来找你的！是来找她的！”
李猜用手一指顾梦佳。
“小梦，你们认识？”
顾未名回头问妹妹。
“不认识！绝对不认识！”
顾梦佳边说边把双手交叉在胸前，摆了个大大的“Ⅹ”。
顾未名点点头，转头对小混混们说：“对不起，我妹妹不认识你们，你们可能认错人了。”
小混混们一听就发怒了：“瞎说！这个女的我们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想当初就是她把我们全部打进医院的！这么严重的丢脸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会认错人！”
“不是的！你们真的误会了！我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啊！世界上扎马尾的淡紫色头发女生有很多啊，也许……也许我只不过是那千万个女生中的其中一个而已！”
顾梦佳拼命地在哥哥面前保持自己清纯可爱的萌妹形象。
“少废话！你当我傻啊？身为警察局局长的儿子，BLACK CAT的大少爷李猜，我用人肉系统一搜就搜到你了！顾梦佳！像你这种人，化成灰了我都认识你！”
“不是的，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像我这种弱小的女生怎么可能会把你们打进医院呢？”
“弱小？你把我们一个个往墙外丢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弱小？你用拳头把我们打到吐血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弱小？你一脚把我们踢骨折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弱小？你就装吧你！顾梦佳！”
李猜细数着顾梦佳的黑历史。
“怎么可能啊？那种残忍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啊？对吧？哥哥？”
顾梦佳企图向哥哥求助。
似乎是觉察到了妹妹的心思，顾未名挺身而出，张开双臂，挡在了顾梦佳面前。
“哥哥，真的不是我干的啊，你快为我评评理吧。”
顾梦佳那一脸委屈的模样看得李猜都觉得她准能拿奥斯卡金奖了。
顾未名深吸一口气，把五指并拢，双手紧贴腰部收紧，低下头，稳稳地朝小混混们鞠了一躬！
小混混们瞬间懵圈了。
一旁的顾梦佳也吓呆了。
“哥！你在干嘛？”
顾梦佳拼命地摇着哥哥，试图让他清醒过来，可顾未名依旧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纹丝不动。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如果我妹妹真的为你们带来了什么不便的话，那么身为哥哥，就请让我承担责任吧。”
“哥！你疯了？这群人可是欺负过我的！”
“胡说！明明是你打的我们！少在那里耍赖！你哥哥的素质比你这个暴力女好太多了！”
“闭嘴！哥！你快起来啊！别在那里低头哈腰的了！我没有错！错的是他们啊！”
“小梦，对不起，我想这群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地缠着我们的，甚至搜查你的信息，我想你确实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所以拜托你答应哥哥：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好吗？”
“笨蛋！哥哥是大笨蛋！妹妹被欺负了也不知道替妹妹说话！”
顾梦佳急得都快哭出来了。烦人爹再加上笨哥哥，这叫她这个做女儿和妹妹的——家里唯一的聪明人还怎么活啊？
“你还装啊你！我都快吐了！这演技！嗨！”
李猜在一旁得瑟地冲顾梦佳翻白眼。
你！顾梦佳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等哥哥一走，她非得想办法把这几个小混混手撕了不可！她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萌妹形象全都让这几个搅屎棍给毁了！
“行了！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就是办正事的时间了！别忘了我们可是来找你报仇的！黑帮七少三锐阵，开！”
六人瞬间组成一个30度的锐角，由李猜当前锋，个个都摆着“老子要代表美少女把你丫的干飞”的pose，只不过这个锐角的两边有点不对头，一条长一条短的。
仿佛是察觉到了长度上的尴尬，李猜转头问旁边的一个衣着光鲜亮丽时尚的高颜值小混混：“张帅，怎么少了一个人？迟无上哪去了？”
“哦，老大，你说那个懒货啊，估计他现在还窝在被窝里呢！”
“什么？那个懒货！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不来！待会我把架打完了就去骂他！简直气死人了！”
李猜火上眉梢。
“没办法喽！谁叫他懒？反正每次都是这样，我早就习惯了，他来不来都无所谓！”
张帅眯眯眼睛。
“张帅！你给我把态度放正经点！不准你再护着他了！连打架都不来，我看这个家伙眼里根本就没我这个老大！”
李猜将怒气全发到张帅身上。
那边好像起内讧了！正好！趁机走人！
察觉时机的兄妹俩掂起脚尖，准备开溜。
突然，一道蓝光闪过长空，随后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兄妹俩身旁瞬间多了一个大洞！
身后，混混头李猜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露出一抹坏笑：“喂！你们往哪里跑啊？我们啊，可是来找你们复仇的！”



 第17话飞刀

能量炮？！
顾梦佳一把抓住哥哥，快速往旁边闪去。
站在他们对面的李猜见状，马上得意洋洋起来：“喂！女魔头！怕了吧？毕竟被炮弹轰成肉泥的滋味可是很不好受的！不过不想死也可以，只要你肯跪下来并叫我三声爸爸，我就放过你，怎么样？这个交易是不是很划算啊？考虑考虑吧！哈哈！”
他边说边极富威胁性地辉辉手里的能量炮，试图恐吓顾氏兄妹俩。
顾梦佳静静地站在墙角，没有说话。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动起来呀！哈哈！是不是被我给吓傻啦？”
李猜乐了。
顾梦佳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见女魔头不说话了，其他小混混顿时不害怕了，他们也跟着老大嘚瑟起来。
“哈哈！她真的傻啦！被我们吓傻啦！”
“我就说嘛！黑道少女都是纸老虎！恐惧才是她们的本质！”
“喂！你怎么不动啊？赶紧的！来打我呀！啦啦啦！”
……
这些光顾着开心的作死少年们并没有注意到顾梦佳此时的表情已是一脸阴沉，仍在欢快地，雷，区，蹦，迪。
悄悄地，某位女魔头将身体微倾，右脚向后移，左脚往前跨，这是人类要起跑的标准前奏。
然后，只见——
“嗖！”
黑道少女如一支离弦的箭般朝小混混们冲了过去！
碰上一个打头的，直接一个右勾拳将他打出墙外；再来两个笑得最开心的，一记扫堂腿将他们变成围绕地球旋转的两颗卫星；又看到一个来不及跑路的，一个“双龙出海”教他做人；又看到一个表情拽的不行的，免费送他个颜艺破碎拳外加断子绝孙脚……
六秒钟胖揍六个小混混，什么叫做秒杀？这就叫做秒杀！
霎时间，李猜从千军领袖变成了光杆司令。
望着一点点逼近的女魔头，他缩在墙角，吓得瑟瑟发抖。
“怎么不笑了呢？啊？你刚才不是笑的很开心的吗？嗯？”
顾梦佳迈着猫步，笑眯眯地走到李猜跟前，点点他的额头，问。
“我、我……”
李猜只觉得两腿发软，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快点笑啊！啊？快一点！”
顾梦佳边说边伸手将李猜的脸蛋扭成一团，使他上半张脸看起来在哭，下半张脸看起来在笑，非常滑稽。
“我、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李猜哭着哀求道。
“嗯？为什么？我凭什么那么做？”
顾梦佳笑呵呵地问。
李猜望着顾梦佳，忽然，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而诡异起来。尤其是那弯起的嘴角，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他似乎真的笑了。
“因为啊，”李猜低声说道，“如果你不饶了我的话，我就……
对你哥哥不客气了！！”
他一把推开顾梦佳，举起手中的能量炮，瞄准顾未名反手就是一枪！
“砰！”
一只蓝色光球旋转着朝顾未名袭来，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
“哥哥！！危险！！”
顾梦佳全力大吼，试图提醒哥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还没等顾未名反应过来，只听——
“轰隆！”
他所处的那片墙直接倒塌，身下也被炸出一个大坑来，瓦砾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灰尘浓得形成一个屏障，将他整个人都罩在里面。顾未名自己更是倒在地上，苟延残喘，昏迷不醒，从他皮肤里涌出来的鲜血正一点点地向外蔓延着。
“哥！”
顾梦佳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
她一把推开李猜，冲到哥哥身旁，抱起哥哥，拼命地摇着他。
“哥？哥！哥你没事吧？哥你醒醒啊！你说句话啊哥！”
顾梦佳看着怀中浑身是血的哥哥，急哭了。
刚听不到妹妹的呼喊似的，顾未名双眼紧闭，无论怎么摇也不会动一根手指头。
躲在墙角的李猜见状，本来还挺幸灾乐祸的他一看这局势，尤其是奄奄一息、命悬一线的顾未名，顿感大祸临头：完了！摊上事了！要出人命了！
本来他只是单纯地想用炮弹的威力吓唬一下兄妹俩，叫他们长长记性，结果一看这场面，他不由得脑门一凉：惨了！自己好像做过火了！
该死！！没想到能量炮的威力居然那么大！！我不应该把它偷出来的！！完蛋了！！
他这才为自己的冲动和暴躁感到后悔。
当机立断，李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递给顾梦佳，道歉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求求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这张卡里有10万比特，你拿回去给你哥哥好好治治，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啊！要不然我的人生就毁了！”
真的！！他也不会想到事情会落到这种地步啊！！真的！！这下他彻底完蛋了！！
他边说边连连鞠躬，就差跪下磕头了。
“呜呜呜呜……”
顾梦佳不理会他。她趴在哥哥身上，闻着鲜血和灰尘的味道，继续哭着。
……
另一边，顾未名的脑海里。
黑漆漆的脑空间里，一名俊美的少年跪坐在地上。他一手支撑住身子防止跌倒，一手捂住受伤破裂的胸口止血。由于炮弹那强大而剧烈的冲击力，他被撞得直到现在还脑袋发昏，两眼看东西也是晕乎乎的。
然而，此刻，就在他面前、在他那对深邃而美丽的褐色眸子里，却倒映着一位目光犀利的、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美少年的身影。
不过与他不同的是：面前这位少年的表情冷漠而阴森，且眼睛血红，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杀人狂。
还没等惊异不已的他问明陌生少年的身份，那人便先开口了：“真是令我失望啊，顾未名，果然啊，没有我，你只不过是个披着绝美皮囊的木偶罢了。”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顾未名对少年的无所不知惊奇不已。
“因为我，就是你；或者说，我是以前的你，那个没有过去、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你。”
另一个自己冷漠地答道。
“你来找我做什么？”
顾未名问。
“帮你复仇，让你变得更强大。”
另一个自己说。
“为什么要那么做？”
顾未名疑惑不解地问。
“因为……嘘！你听！”
另一个自己突然不说话了，他将食指竖到嘴边，示意顾未名安静。
顾未名闭上嘴巴，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
在从脑空间的不知何处的地方那，轻轻地、像风一样地，有断断续续的、凄惨的、类似于孩子哭泣的声音传来——
“呜呜……呜呜……呜……”
声音非常地悲凉，犹如断了弦的二胡那样，听过的人都会不自觉地产生一种肝肠寸断、潸然泪下的感觉。
“好凄凉的声音……”
顾未名伤心地皱皱眉头。
另一个自己听了，并没有对于哭声发表任何言论，而是点点头，弯下腰，把嘴唇触到顾未名耳边，悄悄地问：“是啊，真凄凉啊，但你可否知道：这是谁的声音呢？”
“谁？”
顾未名好奇地问。
“那个趴在你身上的淡紫色头发的小女孩啊。”
那人笑眯眯地说。
“什么！小女孩？你是指顾梦佳吗？”
顾未名惊得脸色大变。
“除了她还能有谁？而且你不知道吧：那个可怜的孩子马上也要被那群小混混欺负了……”
还没等那人把话说完，顾未名就急了。他一把扯住那人的衣衫，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那怎么办？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妹妹被人伤害！求求你！帮帮我！”
那人听了，满意地点点头，呵呵一笑：“当然，没问题，我就是来帮你的。对于那些阻碍我的人，我会将他们一个一个地杀掉！再不行的话就灭门！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这样以后就没人敢伤害你了！”
他边说边将拳头拽得死死的，同时转身往外面走去。
“等一下！”
顾未名突然叫住了他。
“又怎么了？”
另一个自己转身问。
“帮我报仇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请你千万不要伤害那群孩子，你只要口头教育一下就好了，那些人是无辜的……”
顾未名请求自己放过李猜他们一命。
“无辜？怎么可能！从得罪我们的那一刻起，他们此生此世就与无辜这个词无缘无份了！就都得死！他们只有死的份！不要跟我谈无辜！我的眼里只有生与死！要么活泼乱跳要么安安静静！”
那人突然发怒了，似乎在他眼里，顾未名天生就应该强大到极致，不准有任何人许逆他们。
“那……你就不要去了，我不希望那些孩子……”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猛地打在顾未名脸上，那恐怖的力道扇得他直喷出一口血沫来，脑袋也被余音震得嗡嗡直响。
“身为死神，你居然说出这种降低自己身份的话，真是欠打，”自己冷冰冰地望着他，责骂道，“你不知道吗？我们是死神！是完美的战斗者！是这个城市中最强大的王！没人敢违抗我们！我们的话就是命令！没人敢不听我们的话！懂吗？！永远都不要道歉！不要同情别人！那些人不值得我们同情！我现在就去杀人给你看！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威力！”
另一个自己边说边一把甩开顾未名的手，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顾未名见状，马上死死抱住他，不让他走。
“放手！”
另一个自己命令道。
“我不放！你不要去伤害他们！那些人是比我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顾未名苦苦哀求着。
那人听了，心头霎时涌起一股杀意：“白痴！你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吗？！你可是死神！生来就应该被万人崇拜！可你现在在做什么？为了区区几只蝼蚁而跪下求情！真是不要脸！真是X神家族的耻辱！那好，既然这样，你也别活了，陪他们一起下地狱去吧！”
另一个自己对准顾未名飞起就是一脚——
“嗖！”
顾未名躲闪不及，被一脚踹到角落里。
“咳……咳……”
顿时，他痛得眼冒金星，直吐鲜血，整个人像只狗般匍匐在地上，拼命挣扎着，却怎么也爬不起来，被一脚踢中的柔软脆弱的腹部更是疼得一收一放的。
另一个自己见到顾未名这副狼狈样，嘴角微微向上一扬，又是一阵嘲笑：“啊？你已经弱小到这种地步了吗？就连这一脚也扛不过去了吗？哎呀，你还不知道吧：换做平时，你不仅能躲过这一脚，而且踢你的人也会被你瞬间给撕成碎片。可是现在呢？嗯？”
“咳咳！……唔……”
顾未名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喂，我说，”另一个自己又开口了，“我劝你还是容纳我吧，毕竟没了我，你只不过就是个披着绝美皮囊的木偶罢了。况且，再怎么说，一味的温柔和善良也是无法保护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的，所以——”
他朝他伸出了手。
“接纳我吧，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啪！”
顾未名想都没想，一把打开另一个自己的手，并像只野兽般低吼道——
“滚！”
另一个自己听了，顿时一脸黑线。
他把手一松，呵呵冷笑道：“很好，你终于成功激怒我了，看来我们没得商量了，那我只好把你打死了，希望你能撑过我接下来这一拳，呵呵。”
自己拽紧手指，一拳砸了下来——
“砰！”
“唰！”
突然，一道金光闪过，死死地挡住了自己的攻击！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顾英俊手持板斧，挡在儿子面前。
“爸爸？！”
跌倒在地的顾未名惊叫道。
父亲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有发现？
“阿名！快！用你身上的那把水果刀杀死他！把他划成碎片！赶紧的！我快没有时间了！”
顾英俊一边抵挡攻击一边命令儿子。
只见他全身肌肉紧绷，使出所有力气支撑招数，拼命给顾未名拖延时间。霎时，刀光剑影，拳斧相交，他那架在少年拳头上的板斧甚至擦出了阵阵火花，整个人也因少年大得可怕的力道而被迫向后退。
从实力上就可以看出：眼前这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顾未名听了，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水果刀，使劲拔刀柄，想把刀从刀鞘里扯出来。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怪事发生了：无论他怎么使劲，这刀却跟粘了502似的，死死地插在刀鞘里，怎么也拔不出来。
“爸！这刀我拔不出来！”
“白痴！这是神器！不是用来拔的！得等它自己飞出来！”
“那我该怎么办？！”
“集中精力！刀魂合一！以意飞刀！以志退敌！”
……
另一边，胡同口里。
李猜七人看着昏迷不醒的顾未名，一个个脊背发凉：完了！这货可能真的死了！赶紧走人吧！千万别摊上什么事！我们可打不起官司啊！
七人猫着腰，弓着背，蹑手蹑脚，准备走人。
突然——
“唰！”
一道银光飞过，犹如掠过长空的流星，瞬间就将小混混们划得遍体鳞伤！
“小幸运·刀起！”



 第18话躲避与追捕

“哥哥？！”
顾梦佳惊异地看着眼前那个倒下的影子爬起，坐下，半蹲，站立……在影子的周围一直环绕着一个像小飞碟一样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把旋转着的飞刀。
“我靠！你这家伙还没死啊！命也真够大的！”
李猜捂着伤口，对顾未名顽强的生命力表示叹服。
你命也挺大的啊……从ICU到出院也就花了不到一星期……
在顾梦佳眼里，哥哥和李猜都是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
“嗖！”
银光再次闪过，小混混们身上又多了几条血痕。
“不行！这样死耗下去不是办法！跟这个ET打架我们是完全没有胜算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撤！”
不愧是黑社会老大，李猜一声令下，全体成员都跟着他疯跑起来，没有一个敢违抗的。
“老大，这个家伙旁边一直旋转的那个是什么东西呀？”  
李猜旁边的一个小混混边跑边问，他边说还边喷血。
“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是百科全书！你问我我问谁啊！”
“问我。”
一个戴着电子眼镜，穿着学生制服，斯文得像个书生的小混混发话了。
和其他用腿跑步的队友不同的是：这名队员是用悬浮飞行滑板移动的，所以此人的速度比其他人要快得多，整个人看上去也十分悠闲。比起打架，他更像是来度假的。而且他身上也没有任何伤痕，这是因为他穿了一件特殊的保护服。从自我保护这个方面来看，这个人可以说是非常聪明的。
“杨聪？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今天不是应该待在家里搞爆破工程吗？”
“什么话这是？！我从头到尾都一直跟着你们的！没来的是迟无！还有，我那叫做实验！不叫爆破工程！危险性再怎么高也不准你这么叫！太亵渎科学了！”
自带透明属性的杨聪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地为自己的“失踪”辩解。
“迟无？那个懒货！架都打完了人还没到！”
一听到迟无的名字李猜就来气。
“行了行了别吵了，吵架又不能解决问题，杨聪，你倒是说说那个飞来飞去的是什么东西？”
一旁的张帅发话了。
杨聪扶了扶自己的电子眼镜，往高清分析屏上仔细一看，分析结果令他吃了一惊：屏幕上一堆问号，这意味着资料库里没有关于那把刀的任何信息。
“资料库里没有关于这把刀的任何信息。”
虽然觉得十分惊异，但杨聪依然如实回答了。
“没有？怎么可能嘛！肯定是你弄错了！”
“不可能弄错，我可是通过世界军火库资料网站查询的，那里拥有世界上所有武器的资料，但这个确实是没有。”
杨聪一脸冷漠，就像一个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一样。
“啥？世界军火库资料网站？你小子还跑去当黑客了？那可是机密啊！连我都不敢看的！”
李猜被杨聪的所作所为给吓了一跳。
“也没什么嘛，随便敲几下键盘就进去了，里面也没什么好看的，顶多就是一些很新奇的高科技武器罢了，其实原理都很简单……” 
杨聪用自己丰富的知识把所有人摁在地上摩擦。
“而且，话说回来，”杨聪皱着眉头，手托下巴，“他那个武器非常奇怪，像他那种可以离开主人自动飞行的武器，一般都是用什么电子遥控控制的，可是我在搜查时却没有在他附近发现任何电磁波，只有类似脑电波的生物电波，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哎！先不说那么多了！你赶紧把导航开了，把我们藏跑车的位置找到！我都快累死了！”
李猜给队友下命令。
“这有什么好累的？队长你也没跑多远啊，才几百米而已。”
杨聪一脸的无所谓。
“杨聪你个扑街仔骑着飞行器就不要在那里给我瞎得瑟了！人和机器是不同的！你是人在前面飞，刀在后面追！但我们可是用腿跑的！”
李猜被杨聪的不顾死活气得火冒三丈。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笨，自己弄不出飞行器嘛……”
杨聪玩起头脑战来溜得一批。
“少废话！赶紧告诉我车在哪！我腿都要跑废了！”
李猜用眼神告诉这个家伙：若他再不采取行动的话，作为老大，他叫他命丧黄泉是迟早的事。
“知道了，别催了，我这就去办。”
杨聪从兜里掏出一个电脑芯片般大的迷你电子平板，用指尖轻轻的在电子平板上点了两下，那平板就跟金箍棒似的，说大就大。他在平板上捣鼓了一番后，终于确定了一个位置。
“继续往前跑300米，左拐，再跑50米，再往右拐，再一直往前跑，路的终点就是我们放车的地方。”
杨聪为大家指点方向。
“明白！”
得知跑车方位后，李猜带着队友们全速前进。
……
一分钟后。
望着空荡荡的巷口，李猜顿时发出了维塔斯男高音般的吼叫声：“啊啊啊啊啊！！我的车上哪儿去了？！”
一旁震惊不已的张帅也一把揪住杨聪的衣领，吼道：“说！杨聪！你小子又在搞什么鬼？！为什么我们的车不见了？！是不是你那破导航出了什么问题？！”
“不可能弄错，我用的可是全球卫星定位导航系统，就算你都化成灰了它也能知道你是来自哪个坟墓的。而且我只负责把你们引到停车处，至于车在不在？这可不关我的事。”
杨聪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该死……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李猜感到死亡正在逼近。
“根据我的电子速度数据分析图来看，我们应该退回刚才那个左拐的胡同里，这样他们会有20%的几率不会发现我们。”
杨聪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20%？你在开玩笑吗？就这么点概率能起到什么作用啊？”
“至少比0%好吧，而且如果我们一直呆在现在我们所在的这个巷口里的话，他们十有八九会寻着踪迹跟过来的。也就是说，在这个巷口被发现的几率为100%，所以我们还是乖乖退回去比较好。而且左拐胡同也是这片区域范围内生存率最高的地方，除了去那外我们别无选择。”
关键时刻，杨聪用智慧证明了他的实力。
“行！那就照你说的办吧！兄弟们！退回去！退到刚才左拐时的那条胡同里！”
随行队友立刻照办。大伙飞速闪进左拐胡同，个个都按杨聪所说的姿势坐下，双手抱膝，低头，保持安静，整条街道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
另一边，顾家兄妹俩。
顾梦佳跟着顾未名在胡同里横冲直撞，直跑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哥哥！哥哥你等等我啊！哥哥！别跑那么快！我都要赶不上你了！”
顾未名无视妹妹的请求，继续往前疯跑。
望着哥哥远去的背影，顾梦佳感到心都在滴血：哥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哥哥不听我的话了？况且哥哥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眼睛突然间就变得血红了？而且那把围着他转的飞刀又是怎么一回事？那不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吗？怎么会变成飞刀呢？
带着疑问，她和哥哥在一条胡同前停了下来。
“哥，为什么你不跑了？”
顾梦佳站在离顾未名稍远的地方，试探性的问。
顾未名凝视着这条胡同，没有理她。他的眼睛血红，鼻子在不断地喷着气，声音呼哧呼哧的，犹如一只随时准备攻击的野兽。
“哥哥……”
“哼？”
顾未名猛地把头一转，用一种极其凶狠的目光瞪着顾梦佳，吓得她再也不敢说话了。
顾未名又把头撇过去，继续望着这条胡同，似乎在寻找什么似的。
……
胡同的角落里。
我去，他来了！这么快！
躲在胡同墙里的小混混们瑟瑟发抖。
“擦，擦，擦——”
从后面传来了脚步的声音。
来了来了来了！完了完了完了！
小混混们闭上了眼睛。
“擦，擦，擦——”
声音到胡同旁时突然变小了，随后声音的主人猛地一转，踩着脚步声又去了另一条胡同里。
呼！总算走远了！
小混混们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有几个甚至直接抛弃原来的坐姿，瘫在地上放松了一下。
没事了没事了。李猜在心里安慰自己。
喂，可以走了吗？张帅悄悄朝杨聪使了个眼色。
杨聪将手往下摆了摆，示意大伙安静，然后他又掏出那个平板看了一会，就这样折腾了两分钟后，在屏幕显示安全范围内已经完全没有那人的红外线感应时，他终于冲大家点头表示可以离开了。
人们刚准备起身，突然，一道银光划过，大伙身后那面墙直接被劈没了一半，倒霉的张帅刚准备起身就被突如其来的攻击给削成了地中海。
“喂，不要忘了，我可是远程攻击的哟。”



 第19话退敌

躲在墙角的张帅先是感到头皮一凉，然后就看到有几缕头发从眼前飘了过去，再然后就是整条胡同里都响起了张帅的尖叫声：“头发！！啊啊啊啊啊我的头发！！我要杀了你了啊！！”
不愧是维塔斯男高音，张帅的声音直接将剩下的那半堵墙全给震碎了，托他的福，倒霉的队友们全都暴露在顾未名的视野里。
“蹲下张帅！不要起身！你会没命的！”
可杨聪的警告晚了一步。就在张帅转身的那一刹那——
“唰！”
一道银光直逼张帅的脖子飞袭而来！
张帅心里一惊：惨！大意了！这玩意儿的反应速度也太快了！
说是迟那是快，杨聪用力一蹬飞行器，一个闪现冲到张帅面前。
“5级防护盾，开！”
“唰！”
一个蓝色光盾腾空而起，将大家紧紧保护在里面。
拜托了！这可是我花了一个月研制出来的5级防护盾啊！连子弹都可以挡的！起码要撑一分钟吧！
杨聪在心里祈祷着。
但是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他的心也跟着光盾一起破碎了。
他那卑微的理想连一秒钟都没有挺过去。
望着跳着死亡之舞，直朝他颈脖袭来的小幸运，他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
喝了那么多的咖啡，熬了那么多的夜，结果却弄出这么个破玩意，连一把刀都挡不住……
我这个月，到底都在干些什么啊……
呵，果然啊，我还是太弱了……
这次，就算是我为科学献身吧……
他闭上了眼。
死亡，越来越近了。
……
“当！”
突然，一道金光划过，直把那银光打飞到一边。紧接着，一个穿着背心短裤踩着人字拖的男人从天而降，指着顾未名劈头就是一顿骂：“好你个顾未名！胆子肥了是吧？竟敢拿着你爸的刀到处闯祸！还不快给人家道歉！”
看到父亲，顾未名先是一愣，随后眼里的血光逐渐消失，然后立刻将手往上一抬，那道银光就像哈巴狗似的乖乖地飞回了他口袋的刀鞘里，刚才还叱咤风云的小幸运转眼间又变回了那把普通的小水果刀。
“行了！赶紧给人家道歉！”
顾英俊又命令道。
顾未名像先前一样，双手五指并拢，紧贴腿部，来了个恭恭敬敬的九十度鞠躬：“对不起！给您惹麻烦了！实在是抱歉！”
不知道是被打怕了还是学乖了，看到顾未名道歉，小混混们立刻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个个都摆手说：“哎哎哎不用了不用了！四海之内皆兄弟嘛！这点小事算得上什么！不过是平常的小打小闹而已嘛！没事的没事的！”
看到两方“和解”，顾英俊在一旁欣慰地点点头：“哈哈！好嘛！没想到你们还挺识相的！那我就不追究那么多了啊！顾未名，起来吧，该回家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吃饭啊！”
“好嘞！叔叔再见啊！”
得到释放，小混混们赶紧一溜烟跑了，来时的气焰有多嚣张，逃跑时的样子就有多狼狈。
……
待小混混们走远后，顾英俊长吁一口气，收好金砖，转头盯着顾未名，那面部表情臭得都可以做鲱鱼罐头了。
“你……”
还没等爸爸开口，护兄心切的顾梦佳就抢先问道：“老头，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因为爱～”
一碰到宝贝女儿，顾英俊立刻收缩面部肌肉，在0.1秒内变回他那张笑嘻嘻的慈父嘴脸。短短几天的核平的父女生活逼他发挥潜能，迫使自己学会了一项生存技术：京剧脸。
“哦？真的吗？那刚才哥哥挨打的时候你怎么不早点来？”
顾梦佳指着顾未名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质问父亲。她用脸上的表情证明：如果顾英俊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话，她保证会将质问变成拷问。
“宝贝啊，要体谅下你爸爸啊，爸爸又不是超人，又不会闪现，就算受伤的是你，爸爸也没法一下子就找到你啊！你已经长大了，应该学会原谅父母啦！”
马上，顾英俊又蹦出了一项生存技术：巧舌如簧。
“哼！算你走运！这次就放你一马！下次要是再敢这样的话你就完蛋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打算就那样饶过那群小混混吗？他们可是把哥哥打伤了的！”
见到女儿如此偏袒外星人，顾英俊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吃醋：如果被打的是我，你又会怎么样呢？
“当然不打算哦！你看！”
顾英俊像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这正是李猜给顾梦佳赔罪的那张。
“十万哦！里面可有十万比特哦！够咱们花一辈子了！”
顾英俊晃着银行卡，得意洋洋地说。
“呵，没想到你还挺精明的嘛，这张银行卡就算是将功补过啦……”
嗯？
顾梦佳眉头一皱，她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
爸爸是怎么知道这张卡里有十万比特的？
再回顾前面打架那段时间，顾梦佳更是发现了蹊跷之处：李猜给她银行卡的时间正是哥哥被打之后的那段时间！
呵，我明白了……
原来啊，死老头，你是想利用哥哥发财啊……
顿时，她的嘴角爬上一抹阴狠的冷笑。
三秒钟后，巷子里响起了维塔斯男高音：“啊啊啊啊啊小梦你轻点啊！！下手别那么重啊！！哥哥还在看啊！！我要被打死了啊！！”
呃……到底发生了什么啊？……爸爸和妹妹怎么又打起来了啊？……
直觉告诉站在一旁观战的顾未名：以后这样的场景他是天天都要见到的。
……
另一边，小混混们那。
李猜万万没想到这次的伤居然这么严重！
才跑了没多久，他和队友就个个感到肌肉发酸，浑身发痛，四肢僵硬……在这一系列折腾人的连锁反应下，黑帮七少终于瘫倒在了地上。
现在别说跑了！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身体上的疼痛告诉李猜：如果再不及时就医的话，那么他们下半生可能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当然，除了那个智商逆天的杨聪。
5级防护盾说来就来，这小子还真他娘是个天才！
虽然他那防护盾根本没卵用……
该死！要是他们的车还在就好了！如果有车的话，估计他们早就躺在医院的VIP病房里喝着饮料吹着空调享受着电视调戏着身材火辣的小护士了！说不定还能顺势从顾氏兄妹身上碾过去！
可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而已，况且，他的车到底上哪去了？
唉……先不管那么多了……赶紧求救吧……
“喂，杨聪，你赶紧打电话叫医生来啊……我都快疼死了……”
李猜趴在地上向队友求助。
“呃，那个，这里没信号……”
同样是趴在地上的杨聪回答道。
“那你赶紧骑着你的飞行器去找医生啊……”
张帅有气无力地催促着。
“我飞行器没电了……”
杨聪无奈道。
“那我们怎么办啊……”
李猜陷入了绝望中。
架没打成，车也没了，队友还不给力……
我这个老大怎么这么倒霉啊……
此时正是盛夏，天气炎热，他们又没带水，包括杨聪在内，大伙很快就中暑了，高温和失水将大家折磨得死去活来。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来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们啊……”
李猜趴在地上，哀嚎着。
“老大……你别叫了……省点力气吧……这条胡同可是远近闻名的‘寂静街’，别说人了，连鬼都不会来的……”
秦强直接用现实掐断李猜的希望之花。
“鬼吗……好啊……来个鬼也行啊……只要能救救我们……”
万事不如意的李猜已经被太阳晒得开始胡言乱语了。
“别瞎说啊老大……搞不好真来了只鬼……”
许阳哼哼唧唧地劝阻道。
七人就跟被风吹倒的狗尾巴草一样在地上趴着。
……
朦胧之中，李猜似乎看到一个苗条的身影朝他走来，随后，耳畔响起一个清甜悦耳的声音——
“请问，需要帮忙吗？”



 第20话狼助

现在让我们来聊聊李猜他们的车为什么不见了。
还记得前文里提到的那个缺席的“懒货”迟无吗？
其实他来的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晚。
在双方进行男女混合双打的阶段（顾梦佳和那五个小混混打架的时候），他就已经来了，只不过他一直缩在墙角没有出手而已。也就是说，他亲眼目睹了老大从放出狠话到被打趴下的整个过程。
太丢人了！简直太丢人了！六个人居然还打不过两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老大！我要为你报仇！我要把你生命中这一段黑历史给抹掉！
迟无在心里燃起为老大报仇的怒火。
那么问题来了：他该如何开始他的复仇计划呢？
别看迟无速度慢，爱睡觉，其实他脑子还是很灵光的，比智力担当杨聪差不了多少。在来之前，他早就将顾梦佳的背景弄得一清二楚：顾梦佳，女，13岁，自幼家境贫寒，有一个一穷二白的当搬砖工的爹顾英俊，据说这个笨蛋老爹给自己老板辛辛苦苦地打了十年工却连一分钱的工资都没有拿到。因为太穷，家里的房子还是自己砍树盖的，除此以外，她就没有别的亲人了，好像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
不过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既然顾梦佳只有一个爸爸，那今天那个被她称之为“哥哥”的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她的家庭背景资料上完全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记载啊！况且那个哥哥也太厉害了吧，仅凭一把不知道叫什么的武器就把大伙全给打趴下了！
不管了！正的不行就来阴的！既然你不给我老大面子，那也休怪我不客气了！我现在就一把火把你家房子给烧了！
不过在城里城外跑来跑去可是相当累的，而且耗时也很长，迟无本来就是一个不太爱运动的少年，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素质来看：这长达两小时的马拉松他绝对吃不消！
于是，自然而然的，他就想到了老大放在巷口里的那辆跑车，随后，智能城第一大未解之谜——“巷口跑车消失之谜”就这样诞生了。
在李猜一伙还在琢磨是不是因为天气太热太阳把跑车晒化蒸发的时候，这个没睡醒的家伙就已经开着跑车往城外溜了。所以从这里我们不难看出：李猜在挑队友这方面的视力基本为零，选到杨聪估计也是因为他那时生吞了一株幸运草。
就这样，怀揣着为老大报仇的崇高心愿，疲劳驾驶的迟无上路了。
跑车的速度远远比“11”路的速度要快得多，有了它的帮助，两小时的路程直接被浓缩为二十分钟，迟无驾着跑车，很快就到了顾家门口。
“哇！不错啊！房子居然是纯木的！这家人该不会是个富豪吧？”
迟无对房屋的制造材料感到十分惊异：要知道，在智能城，所有种类的木头都是十分稀缺的，普通人只能住在用合成材料制成的房子里，只有非常有钱的人才能用纯木。由此，智能城的污染程度可见一斑。
诶等等，有钱？怎么可能嘛！他们家怎么可能那么有钱嘛！她那个倒霉爹还被老板拖欠了十年工资呢！这一定是我的错觉！一定是！这栋房子绝对不可能是用木头盖的！不信你看看他们家的屋顶，这个可不是木头盖的哦！是纯金盖的哦！纯金的哦！不是木头哦！对不对？
一想到这里了，迟无心里就更加……不平衡了……
啊啊啊啊啊不对啊！！金子不是比木头还贵的吗？！他们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明明资料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他们家家徒四壁一贫如洗，怎么现实上却敢用木头和金子盖房子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烦恼归烦恼，房子还是要烧的，老大的仇还是要报的。迟无放下心中的疑惑，从车里拿出喷火器。
“噌”！
一道红光从枪口内喷出，鲜红的火舌向外乱窜，直舔房子墙壁。
“哈哈哈！真好奇那对父女回来后看到他们的家被烧了会哭成什么样呢！哈哈哈！想想就觉得开心！谁让你们惹我的！”
迟无边想边将火力加大，他高兴地望着冲天的火焰，心里得意洋洋。
在使用者的不断加持下，火焰终于由最初的一株小火苗转变为一条血口巨龙，并将木屋全部包围。看这架势，估计过不了几分钟，这栋精致的房子就会灰飞烟灭，变作一堆无机盐。
明明自身没有错，可却要为愚蠢的主人的罪责承担后果而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栋房子！唉！
迟无忍不住在心里为这座无辜的小木屋感到惋惜。
火焰开始向屋檐蔓延，并逐渐将整栋房子完全吞噬，眼看着小木屋就要遭殃了。
然而，就在这节骨眼上，怪事发生了——
燃烧了一会儿后，这团由入侵者带来的恶魔之火居然离奇地自动熄灭了，倒是刚才被烈火包围得水泄不通的木屋却完好无损！
这、这怎么可能啊？木屋居然烧不毁！
机智的迟无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后很快就知道了原因：这座房子外围被人涂了一层相当厉害的防火漆，纵使是岩浆也别想将它损伤分毫，即便是身处地心它也会毫发无损。
不信邪的迟无又想使用挖地道，炸门，钻烟囱等方法潜入屋内，结果令他没想到的是：房子的地板是硬得堪比金刚石的混凝土，房子防爆能力VIP级，至于钻烟囱嘛……自制油烟机了解一下～
要是顾英俊在场的话，他肯定会被这个傻小子的沙雕行为给笑死的，同时他又会感叹历史为何惊人的相似。（详见第9话：约会）
看来烧房子是行不通的了，迟无只好把目标从房子转移到房子背后的那片树林，想必房主再怎么闲也不可能一棵树一棵树的去刷防火漆吧。
可是话说回来，这里居然会有这么大的一片树林！大到连智能城最有名的陌氏林业的树林也不及它的1/10！而且这片树林里的树种类繁多，包罗万象，要是这片林子在城里的话，那国家不知道要为它付多少使用金才行！
所以这对父女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能藏在城外过这种与世无争的桃花源般的神仙生活！也太让人嫉妒了吧？！
不过，对不起了，不管这里的树长得有多么好，我都要毁掉它！
迟无再次举起了手里的喷火器。
一棵漂亮的参天大树着了火。
火势开始往树上蔓延。
大火逐渐将整棵树包围。
呵呵，看到了吧？这就是惹我的下场！
迟无站在树下，双手抱胸，冷笑道。
……
突然，只听“哗啦”一声，一道水柱从天而降，树身的大火瞬间被扑灭，四溅的水花也顺手给树根下的余火做了个了断。
紧接着，一个手拿喷水枪的白衣斗篷人从旁边跳了出来。只见他身着白色长袍，头部及其脖子以下肢体部位全都让帽子和衣服遮挡得严严实实，使人完全看不到他的脸。
尽管此人已经把自己给包裹成了这副模样，但冥冥之中，迟无依旧能感觉到：那双隐藏在帽子底下的慧眼正冷冷地盯着他。
斗篷人麻利地将手中的水枪收好，塞入袍内，抖抖身子。随后他一跃而下，直接从树梢跳到地面上，那动作轻盈得犹如一片从空中飞落的秋叶，就连当他那双穿了笨重长靴的脚踩到已经被水枪滋润得相当柔软松动的泥土上时，两者之间的摩擦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孩子，在森林玩火可是很危险的，这次我替你把火灭了，希望你下次就不要这么做了。”
斗篷人站在迟无面前，友善提醒道。
“你是谁？”
迟无警惕地问。
“孩子，此事与你无关，不必多言。现在请你回家吧，如果你以后还想来这里玩的话，请记得不要再带易燃物之类的危险品来了。”
斗篷人礼貌地答道。
“走开！谁要听你的鬼话！信不信我拿火喷你！”
迟无举起了手里的喷火器。
“请不要拿这个对着别人，这样做可是相当危险和不礼貌的。”
斗篷人给予迟无警告。
“滚呐！吃我一炮！”
迟无按下喷火键。
刹那间，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直扑向迟无的小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腿上就多了一个缺口——一块血淋淋的连着裤子的肉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咬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好痛啊！！我的腿！！”
迟无抱腿惨叫，痛得在地上乱滚。
而刚才那个咬掉他肉的黑影也乖乖退回了斗篷人的旁边，这回迟无可看清楚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黑影，而是一条灰白相间的小狗。
“做得好，英刀。”
斗篷人轻轻拍了拍小狗的头，夸赞道。
“你们、你们这群混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一定会叫老大为我报仇的！”
迟无死到临头还嘴硬。
“嗷？”
小狗一眼瞪了过来，它眼睛血红，牙齿极其锋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杀气，一种王者气息从它的血脉里喷张出来，吓得迟无动都不敢动。他定睛一看，这哪是什么狗，分明就是一条狼崽子！
狼惹不起！养狼的人更惹不起！这个斗篷人绝对大有来头！
一想到这，他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智能城可是一个相当可怕和黑暗的地方，城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养狮子老虎的有钱人更是一堆，但是城外养狼这样的人家他倒是头一回见到，搞不好是什么很厉害的黑社会，惹不起的那种！
他所在的那个黑社会只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混混组织而已，平常干的最多的就是打架，打的最狠的也不过是顾梦佳把他们打进ICU的那次，但是这种黑帮可是敢玩命的，可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命，对于他们这种青少年而言，是真的玩不起啊！
一想到这里，迟无顿时吓得连疼痛都顾不上了！
他赶紧爬起来，躲进车里，打开自动驾车系统，将速度调到最大，坐车一溜烟跑了。
……
斗篷人目送着迟无远去。随后，他蹲下身，将小狼抱在怀里，像父亲那样（顾英俊除外）温柔地望着小狼那对清澈明亮的卡兰姿大眼睛，轻轻地说：“好了，英刀，我要走了哦，你要和你的新主人乖乖的哦。”
“嗷～”
英刀拼命地蹭着斗篷人，表示它不想离开自己的老主人。
“不行啊英刀，这户人家真的非常需要你的守护。没有你，主人是没有关系的，可是这户人家真的不能没有你哦，他们真的很需要你哦。而且英刀今天的表现也非常出色，英刀这么棒，他们肯定会善待英刀的。这次就算主人求你了，好不好？英刀？”
“嗷……”
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决心，英刀的声音明显变小了。
斗篷人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小狼放在房门前那个早就被他安放好的狗屋里，又从怀里摸出一个漂亮的水晶项圈，认真地将项圈戴在小狼的脖子上。项圈中间印着两个字：英刀。
做完这些事后，斗篷人站起身，朝小狼挥挥手：“那么，主人要走了哦，英刀要乖乖的哦，要听新主人的话哦，不要到处乱跑哦，知道了吗？”
“嗷！”
英刀眼泪汪汪地朝老主人叫了一声，以表明它听懂主人的话了。
斗篷人朝小狼笑了笑，起身离开。
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那只腿部装饰物就自动跟了上来。
斗篷人无奈的转过身，严肃的对小狼说：“英刀，主人知道你舍不得主人，但主人确实也没有办法，我们必须帮助这户人家，请听话，回去吧。”
“嗷~”
英刀拼命卖萌，黏人得像只灰色汤圆，无论斗篷人怎么驱赶也不肯离开。
斗篷人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颗糖果送到小狼嘴边：“来，英刀，把糖吃了，然后再好好的睡一觉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嗷？”
英刀疑惑地望着主人，它弄不懂主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乖，英刀，把它吃了，吃完后主人就带你回……”
还没等“回家”二字说完，英刀就一口把糖给吞了。
那颗糖刚下肚，英刀就感到一阵沉重的睡意朝它袭来，那昏天暗地的神经压迫令它脑袋嗡嗡作响，眼前的主人也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睡吧，睡吧，快点睡吧，忘掉一切吧……”
斗篷人哼起了催眠曲。
英刀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它不知道的是，刚才主人喂给它的根本不是什么糖，而是一种药。这种药吃下去后会让人产生强烈的睡意，并且服用者会在睡梦中逐渐失忆。
等它醒来后，迎接它的将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全新的主人，全新的家庭，全新的环境……
而自己的老主人，只会成为它生命中一个被遗忘掉的过客而已。
凝望着熟睡的小狼，斗篷人再次蹲下，将它抱起，放回狗窝里，给它盖上小被子，并弯下腰，轻轻地吻了吻它那颗毛绒绒的小脑袋。然后起身，踏着黄尘，头也不回地朝城里走去。
“再见，英刀。”



 第21话真正的主人

盛夏的中午，一辆三轮电动板车不紧不慢地行驶在公路上。
开车的是位年近三十的男子，看起来像个年轻父亲。车厢里坐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像是一对兄妹。
哥哥安静地盘腿端坐在车里，左手撑着两只脚的交叉点，右手拿着冰淇淋，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妹妹则没有哥哥那么乖，她坐在车栏边缘，左手拿雪糕，右手扶车栏，把两条腿吊在车外晃荡着，有点叛逆少女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感觉。
顾英俊通过后视镜偷偷地喵着坐在车厢里的兄妹俩，回想刚才买冰淇淋的场景，他忍不住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本来只打算给小梦买一个的，结果他那宝贝女儿一看到哥哥没有雪糕吃，立刻就把手里刚咬了一口的雪糕递给哥哥，好在顾英俊反应及时，以光速从冰柜抓来一支冰淇淋塞进儿子手里！
当然，在护住女儿间接初吻的同时，他的账户里也自动减少了3比特。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依旧保住了女儿的童贞，这点就足够了，破财消灾嘛，呵呵。
坐在车尾的顾梦佳在吸足了汽车尾气之后，又把头转向顾英俊：“喂，老头，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哎呀，爸爸不是说了吗？爸爸有心灵感应，无论你在哪爸爸都能知道。”
“哦，那你跟我说说，我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
“呃……心灵感应是有时效的啦！爸爸刚用过一次，所以现在就不能用了。”
“哼！那我待会再问你！如果你答不出来的话就给我等着吧！”
“嘻嘻，好的公主殿下～”
顾英俊在心里窃喜：嘿嘿，今天小梦跟我说话了呢～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呀～
某顾，实打实的鬼父一个。
敷衍完女儿，顾英俊又再次陷入沉思之中：不过话说回来，心灵感应这个东西用起来还真是让人头疼啊，要是当初多跟师父练练就好了，真搞不懂自己那个流氓师父是怎么做到天天用这玩意偷窥师母私生活还没被搞到脑袋爆炸的……
况且，那个ET又是怎么一回事？他的体内居然还藏着另一个人格！
而且那个人格好像还非常厉害的样子，当然，没我厉害。
本来以为那个家伙在碎成碎片之后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了，可没想到他的生命力居然这么顽强！在ET使用小幸运的时候居然还重生了一次！真是太可怕了！幸好我及时赶到，否则这小子绝对会把这条胡同里的人都杀光的！
而且，随着我的深入调查，我还发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事实：这小子体内，好像还不止一个人格啊……
顾英俊再次回顾了下顾未名记忆里的一些事情。
在他把那个就知道杀杀杀的人格给一刀秒之后，从黑暗中又传来了几声“咔嚓”声，紧跟着就是一些类似于手铐脚链被拖动着的声音，再然后，又一个人格出现了——
这个人长得和顾未名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的手上脚上都戴着断裂的手铐脚链，而且眼睛也并不血红，是正常的褐瞳，怎么看都比先前的那个要温和得多。 
“谢谢你。”
第二个人格说。
“为什么要谢我？”
顾英俊问。
“因为你杀了他。”
第二个人格指指地上那堆碎片，答道。
“他是你什么人？为什么你希望他被杀掉？”
“敌人，他必须死，否则这具身体就会被他毁掉。”
“为什么？”
“这个很难说，而且说了你也不一定听得懂。这么跟你解释吧：我和他本质上都差不多，都是由这具身体过去的记忆所构成的，但是我们所贮存的记忆并不完全相同。
他完全是由那些血腥的、罪恶的记忆构成的，除了杀人之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而我则是一个复杂的记忆，我所贮存着的都是他过去生活的每一点滴，无论是血腥的、罪恶的，还是美好的、善良的，我都拥有，所以我才是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
“你说你才是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那么你身为主人的证据又在哪里？”
“当然有证据，比如说那把刀：小幸运·四叶草。”
“嗯？你是怎么知道刀的名字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把刀是有它自己的灵魂的吧？我就是通过这把刀的灵魂所得知的，不信你看。”
第二人格轻轻把手往上一抬，一道银光随之飞转过来，它随着第二人格的手势乖巧地上升、下降、旋转……温顺得像只哈巴狗。
“这把刀，”他继续说道，“因为它融入了我的灵魂，所以我知道它的一些过往，我从它身上了解到：它是你手里那块金砖的附赠品，并且两者都曾经为你师父所用，不过你师父并不是它们的真正主人，对吗？”
“看来你的话是对的，所以我可以给予你短暂的信任……哇哇哇！！你干嘛？！”
真正的主人突然用手猛地一捏，倒霉的顾英俊瞬间就被捏成了一张纸片，主人又把手揉来揉去，纸片人顾英俊也跟着被揉成了一个纸团。捏、揉、拧、搓……在经历了一系列这样的跨次元折磨之后，顾英俊终于被主人打回原形，当然，他那倒霉的腰也基本跟他说拜拜了。
“哎哟……痛死我了……你干嘛啊？……”
“干什么？惩罚你啊！我都说了我才是这里的真正主人，可你却依旧不信任我！我身为人的尊严上哪去了？信不信我再捏你一遍！”
“别别别别别！您老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的啊！”
“哼，这次就饶了你，了下次你再敢这样胡来，我就把你和连同你周围的空间全都捏成碎片！”
“知道了知道了主人大人！”
顾英俊吓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只能趴在地上哼哼，他不明白眼前的主人为什么突然发火，难道是因为……
“那个……你很注重尊严，是吗？”明知是作死，可他仍然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出乎意料的，主人并没有发火，他很平静地答道：“是的，尊严对我来说太重要了，还有自由。”
“为什么呢？”
“因为以前的我是一个奴隶，过着没有尊严和自由的生活，我每天进出口都会被人监视，想逃掉就会有被杀死的危险。
在我居住的那个地方，每天都有人出去，到了一定的时间后，有些人回来了，有些人却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了……我恨那个地方！我恨那种日子！！那种毫无人性可言的日子！！”
“是这样吗……对不起啊……勾起了你痛苦的回忆……”
“没事，我习惯了，习惯了就好了。”
两人静静地站在黑暗中，对视着。
黑暗，夜一般的黑暗。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局面，过了一会，顾英俊又开口了：“身为主人，那你为什么不回来主宰他的身体呢？”
“不是不回来，是回不来。因为一次事故，我被他忘却了，被忘却的话就很难回来，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能够勾起他对以前的回忆，但是目前这个东西还没有出现。”
“既然你才是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那为什么还会有另外一个人格出现？难道这小子是个精神分裂？”
“这个人格并不是他体内的真实人格，他是——”
“他是一个人造人格。”镜头一转，坐在屋顶上的面具人（也就是黑影）接过话茬。
只见他身着黑衣，盘腿坐在屋顶上，腿上搁着一台投影电脑，左旁还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星巴克咖啡。此刻，他那对精明的双眸正飞快地扫视着电脑屏幕，唯恐错过一个数据。
“组织还真是残忍啊，居然给这么小的小孩喂那种会让人精神分裂的药丸，真他妈够缺德的！”
面具人在心里啐了一句。
真他妈不知道该说这种黑心组织什么！这种药会让服用者体内产生一个人造人格，这种人造人格会逐渐吞噬原主体内的正常人格，让附加在“侵略者”身上的记忆逐渐取代“主人”的记忆，对大脑是有损害作用的。
本来这种药的发明者——已故的司马浮生博士，是想用它来治疗一些心理疾病的，所以这种药刚被研制出来的时候副作用也是非常地弱，基本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伤害。
多亏了那些黑帮对这种药日以继夜的疯狂研究，导致“治愈药”变成“致郁药”，最终变为黑市最抢手的魔药之一——“听话丸”。与其说是人造人格，不如说是奴隶人格。
把这段洋洋洒洒的文字总结成三个字，就是：操你妈！
在心里畅快地骂完组织的同时，面具人忍不住又为顾未名的幸运所惊叹：不愧是初代死神，居然能在这种魔窟中全身而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他边想边端起旁边的咖啡杯，将杯子送到嘴边，准备好好地品尝一下咖啡的醇香。
啊～骂完组织后再来杯咖啡洗洗嘴边的唾沫，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砰！”
一声枪响后，面具人手里的咖啡杯被打成无数碎片，滚烫的咖啡在他的衣服上四溅开来，他那骂完组织再享受咖啡的愿望也随着杯子一块破碎了。
“啊啊啊啊啊！吼荡！吼荡吖！（好烫！好烫啊！）”
“607！衣服是隔热的！你在这里鬼嚷嚷什么！”
一个矫健而苗条的身影从屋后跳了出来，身影戴着和面具人一样的面具，手里还握着把枪。
“013！你干嘛把我的杯子打碎！”
607怒吼道。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工作分心了！组织给你的任务完成的一塌糊涂还有闲心在这里喝咖啡！”
013训斥道。
“关你屁事！死老太婆！”
607对着013开骂。
“你再说一遍试试！”
013用枪抵住607的脑门。
“嗯，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607微笑着举起双手。
“组织让我来可是为了监视你的，而不是看你在这里玩电脑喝咖啡的！”
013说明来意。
“组织不是挺缺人的吗？这个时候你应该去为组织效力啊，我这里的事我可以自己办好。”
“好啊……办好！光是一个初代死神你都带不回来！要你何用！”
“好好好好好，我以后绝对认真办事，不出任何差错！您看着办哦～”
“哼，这次就放你一马，下次我可不会再这样了！”
“好的～谢谢013大人～”
013收起枪，转身离开。
望着013远去的背影，607在离她3000米的地方小声嘀咕道：“切，死老太婆，不就是个杯子么，大不了打碎了我再买一个。地球上咖啡杯多的是，但像你这样的女人总星系都难再找一个。”
然后整座城市都回响起了607的怒吼声：“啊啊啊啊啊我的限量版投影电脑啊！！掐死你啊死老太婆！！”



 第22话鸡飞狗跳

“所以说，如果不杀了他的话，你就会消失，这具身体也会变成一个行尸走肉，对吗？”
顾英俊接着问。
“是的。”
主人回答。
“那么你现在可以回来吗？”
“不可以。在他没有想起以前的情况下，我是绝对不能回来的。”
“为什么？”
“就像人体有自愈能力一样，我们的大脑也有一个精神修复系统，它会对任何外来事物产生一定的接纳或排斥反应。如果外来物想强行融入大脑的话，下场就会像他那样。”
主人边说边指指身旁那堆碎片。
“你本来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啊，为什么他不能接纳你？”
“不是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都会喜欢的。如果一个爱美的人长了一张丑陋的脸，你认为他会接纳这张脸吗？当然不会。
他也一样，他讨厌过去的生活，憎恨以前的记忆，每天都在拼了命地想忘掉它们，而我就是由他所怨恨的那份记忆构成的。要是我现在就回来的话，不仅他不会接纳我，大脑也会将我强行封存起来，若真到了那个地步，那我可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连自己的主人都不肯容纳自己……听起来好可怜啊……”
顾英俊对主人的遭遇唏嘘不已。
“这没什么，习惯了就好了，而且他以前的确是过得生不如死，对于他而言，也许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忘却更好的解脱办法了。”
主人的宽宏大量可见一斑，连顾英俊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儿子体内居然藏着这么成熟的人格。
“那么，我要走了，祝你早点回来，也希望他能早日接纳你，不要老想着逃避过去。”
顾英俊朝主人摆摆手，他的身体开始逐渐消失。
“那个，请等一下，”主人突然又喊了一声，“如果今后你们遇到了什么危险的话，你可以用心灵感应随时召唤我，我的能力非常强大，足以保护你们！当然，如果能有让他想起我的媒介的话，效果会更好！”
“行，我记住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在你不在的那些日子里，我会好好保护他的！不会再让他受到伤害的！我向你保证！再见！”
顷刻间，他的身体化作无数颗小光点，随风朝着远处飘去，彻底消失了。
“再见。”
主人朝顾英俊消失的地方挥了挥手，在他看来，这个被大脑定义为“父亲”的人令他感到温暖和安心。
希望你能保护好他，毕竟身为孩子，他受到的伤害实在是太多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下一秒就出现了顾未名被打得浑身是血的大型真香打脸车祸现场。
一想到这里，正在骑车的顾英俊就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个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倒霉蛋，他那快被绷带给缠成粽子的可怜儿子还在那里坐着发呆。这个衰仔似乎压根就没想到过自己体内藏着一个能把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爹给吊起来打的大佬。
“喂，阿名！”
顾英俊叫了一声。
“嗯？干嘛？”
呆子抬起头来。
“没什么，就是希望你以后能变强点，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自己，还有妹妹。”
“那你呢？”
“我就不用你管了，你还是先把你自己弄好再说吧。”
“那前面那个女人怎么办？”
“前面那个女人？”
“对啊，您快压着她了。”
“啥？”
顾英俊疑惑的把脑袋转回去，结果——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路中央会躺着一个女人啊啊啊！！”
刹车是来不及了，危急时刻，顾英俊一个翻身跳到车前，弓着腰，用两手死死撑住车子，车子的惯性将他往后推出好几米远，坐在车尾的顾梦佳也因为这次冲击直接滚进了车厢。只有某个反牛顿的家伙依旧稳稳地坐在车子中央，估计他屁股底下压着牛顿的棺材板。尽管如此，顾英俊仍然取得了这场拉锯战的胜利。
当然，他那承受了女儿N次抱肩摔和被金砖砸趴过的腰就彻底遭了殃。
唉……算了……不管这么多了……还是先来说说那个女人吧……
顾英俊从地上爬起，用仅剩的那点力气扶起女人。女人一身酒气，衣服也脏兮兮的，好像是喝醉了。如果换做别的女人，顾英俊早就把她送警察局了，但眼前这位小姐却不一样，毕竟她可是——
“柳柳柳柳柳燕青警官！！”
顾英俊整个人都呆了：媳妇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喝的醉醺醺的还躺在大马路上？多不雅观啊！不行！我必须帮帮她！
十分钟后，顾英俊骑着载有三人的车出了城。
……
城外，顾家。
顾梦佳看看桌上的蛋糕，又看看一脸期待的爸爸，又看看桌上的蛋糕，又看看爸爸，又看看蛋糕，又看看爸爸……就这样轮回了N次之后，公主大人终于开了金口：
“所以，为了做这个巴掌大的小蛋糕，你就炸毁了一个20平米的厨房？”
“我，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哈！还请公主大人原谅！”
顾英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得了吧你！少在这里跟我装！蛋糕我就不吃了，给你那相好吃去吧！”
顾梦佳气呼呼地走进卧室，“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
“略略略小屁孩儿！我还怕了你了！切！”
顾英俊冲着房门做鬼脸。
“砰！”
房门又被人打开了，从门内伸出一张极为哀怨的脸来：“哈？你再说一遍试试！”
“啊？什么？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顾英俊瞬间演技上线，那无辜的眼神看得顾未名都觉得下一秒就会有送奥斯卡金奖的快递小哥敲自家房门。
果然啊，爸爸也好，妹妹也好，这演技都是遗传的吧……
突然感觉自己很不和谐……
“哼，就知道装！还有，自己把厨房的残渣收拾好，要是等我醒来还看到厨房跟原先那样一塌糊涂的话，你就提前把屁股准备好让我打！”
说罢，房门就又被人关上了。
望着女儿气鼓鼓的背影，顾英俊在心里松了口气：呼！终于把这个小魔头搞定了！现在就只剩媳妇儿的问题了，嘿嘿嘿～
某人正准备犯罪，忽然，一个奇怪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嗷呜～嗷呜～嗷呜～”
这是……狗叫？！
顾英俊瞬间吓得钻进沙发底下，还拿了个枕头死死护住自己的脸，就算是死也不能毁容！
要知道，狗可是他和师傅的童年阴影啊！
一旁的顾未名似乎也发觉了什么，他好奇地打开窗户，环顾了下四周，惊讶地发现自家房门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狗屋。狗屋旁边，一只脖戴水晶项圈的小狗正在冲他们叫着。
“爸，这里有只小狗耶。”
“你管他大狗小狗，都给我赶出去！我最讨厌（怕）狗了！”
“可是那里还有一封信耶。”
“在不打开房门的情况下，想办法把信拿出来。”
“这……您这不是在给我出难题么？窗户离地面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点吧，我真的够不着啊。”
“那就开房门！注意速度一定要快！千万别让那东西进来！”
“收到！”
顾未名打开房门，飞快地跑了出去。



 第23话鸡犬不宁

见到有人从屋里走出来，小狗立刻欢快地迎了上去：“嗷呜～嗷呜～嗷呜～”
顾未名蹲下身，轻轻地摸了摸小狗的头，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小家伙，虽然你真的很可爱，但是爸爸说了不准让你进去，所以就只能委屈你待在外面了。”
屋里的牡蛎先生听了这话，忍不住朝窗外翻了个白眼：“阿名！你小子瞎说什么呢？把你爹整得跟个虐狗狂似的！快点把东西拿进来啊！都几点啦？”
“好的！马上就来！”
顾未名刚准备走人，小狗又跟了上来。
于是……
逗逗狗。
时间减五分钟。
“阿名？”
“好的！马上就来！”
抬腿走人。
小狗抱腿。
于是……
逗逗狗。
时间减五分钟。
“阿名！”
“好的！马上就来！”
抬腿走人。
小狗抱腿。
于是……
逗逗狗。
时间减五分钟。
……
就这样循环了N遍之后，从屋里传出一个极其哀怨的声音:“阿名，狗和你爸，选一个。”
顾未名看看手中的小狗，又看看屋里的爸爸，又看看小狗，又看看爸爸……最终他做出了一个神圣的决定:将信封扔进屋里，然后与狗在屋外度过余生。
……
屋内的顾英俊看着窗外玩得比狗还欢的儿子，无奈地摇摇头，发出一声专属于老父亲们的叹息:
“唉，孩子大了，管不了了。”
希望小梦别变得跟她哥一样。
算了，比起担心这个，我还是先看看信里都写了些啥吧。
顾英俊打开信封。
洁白的印有梅花图案的信纸上写着这么几句话——
尊敬的顾英俊先生:
您好！考虑到您家在无人看管状态下可能会遭遇不法之徒侵害，并介于您有恐狗之患，所以我等特地送来幼狼一只以助看家，从而保证您每日出行无忧。此狼已打疫苗，无病毒之风险，且性格温顺，乖巧听话。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白衣斗篷人   
参上
看到这里，顾英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哈？怎么又是这个家伙！天天给我送东西！把我当贫困户吗？瞧不起我啊！他到底给我送了几回东西了？
嗯……哦，加上这一次，好像也就两回吧……
但是别人送东西都是送花啊送礼物啊送水果啊什么的！你特么给我送只狗是什么意思啊！瞧不起我看家能力不行啊？我——
等等，这话好像有点不对头啊……
看家？那不是狗的事情嘛！
我干嘛说自己看家能力不好？
顾英俊彻底蒙圈了。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我到底是狗还是人”的泥潭里，他立马放下信，将视线移回客厅。
结果看到客厅里的情景时，他心脏病都差点犯了:客厅里，一只毛茸茸的灰白相间的小动物在一位帅气少年身旁跑来跑去。
顾英俊瞬间炸毛了:“阿名！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把狗带进来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把狗给我撵出去！”
“可是，爸爸……”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现在，把它给我扔出去！要不你就给我出去！”
“可它不是狗哎……”
“我不瞎！这东西是哈士奇吧？我知道！”
“它不是哈士奇，它是狼。”
顾未名将小动物抱过来给爸爸看。
顾英俊冒着原地死亡的风险，仔细地将怀中的这只“小狗”看了又看，在经过他那诺奖生物学家般的眼光的反复确认后，这只小动物“狼”的身份终于被坐实了。
原来不是狗啊！这就好！吓死我了！
顾英俊在心里松了口气。
是狼也好，是虎也好，是熊也好，只要不是狗就行。
毕竟狗这种动物界的大爷别说他了，就算是师傅也不敢惹。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白衣斗篷人也太牛了点吧？居然养得起狼！他应该属于非常有钱的那种人吧？
一提到有钱人，顾英俊就感觉非常不爽，毕竟童年时期他被有钱同伴背叛的那种感觉真的是令他非常的不是滋味。
哼，我最讨厌有钱人了！
“那就把这只小狼留下吧，不过得由你来照顾它，我可是不会管的。”
顾英俊与狼划清界限。
顾未名高兴得直点头:“没问题！只要不把它丢出去就行！”
说罢，他又跑出去和狗玩了。
坐在沙发上的顾英俊站起身，舒缓一下筋骨，准备收拾厨房。在这之前，他又瞥了那信一眼，然后随手将它丢进垃圾桶里。
顾英俊刚准备走进厨房，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立刻转身回去，将信重新从垃圾桶里捡起并又看了一遍。
果然！这信有问题！
顾英俊反反复复将信上那句话读了一遍又一遍——
介于您有恐狗之患。
介于您有恐狗之患？
介于您有恐狗之患！
介于您有恐狗之患！！
介于您有恐狗之患！！！
问题就出在这句话上！！！
就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知道自己怕狗，可为什么这个斗篷人却会知道？！
他到底是什么人？
或者说，他其实一直都在监视他们？
一谈到自己的女儿，顾英俊就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自己离开的时候小梦才只有三岁啊，那又是谁把她照顾大的？小梦说她是通过学习课本知识建立家园的，可她的学习资料又是从何而来？
本来还以为这个斗篷人就是烂好人一个，喜欢凑热闹而已，可是现在——
事实证明，他继承了师父的坏习惯：太信自己，太过轻敌。
想当初，若师父不是那么自负的话，师母也许就不会死了吧……
可等师父醒悟过来时，一切都太迟了。
血的教训已经在师父身上发生过一次了，这次，他绝对不许这种情况再发生第二次。
这就是为什么当柳燕青醒来时听到的第一句话不是“你好点了吗？”，而是“喂，快告诉我，你觉得我怕狗吗？”
哎？……
你在说什么啊？……
柳燕青一脸蒙逼。
“没听清吗？那我再说一遍吧，你觉得我怕狗吗？”
“我怎么知道啊。”
“我懂了，谢谢。”
？？？
柳燕青瞬间豆豆眼。
这个单亲爸爸到底在干什么啊？……神经兮兮的……
迟疑了一会儿后，她突然发觉了什么，抓起一个枕头就往顾英俊脸上砸去:
“啊啊啊啊啊死流氓为什么我会躺在你家里啊啊啊！！”



 第24话危机四伏

事实证明，柳燕青的铁砂掌果然名不虚传，不信你看看顾英俊那肿得跟猪头似的脸就知道了。
顾英俊肿着脸，坐在沙发上，看了看对面一脸尴尬的柳燕青警官，淡定地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一抹脸上的血，又把头低下去了。
这个动作让柳燕青感觉更尴尬了：“那个……顾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昨晚确实喝的有点多……把您打成这样，实在抱歉，要不……我给您报销医药费吧。”
顾英俊大方地把手一摇：“不用了！小伤而已，不必计较！再说了，我家也有医药箱，随便弄点红油什么的抹抹就可以了，这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不我还是带您上医院看看吧，毕竟你眼眶都黑了。”
“啊？没有没有！哪里的事！这只不过是我熬夜熬出的黑眼圈而已。”某个一天起码要睡十六个小时的流氓又在说谎了。
“真的不要紧吗？”
“真的不要紧！”
“呼！吓死我了！要是出人命了我可就完了！”柳燕青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躺在大马路上啊？还喝的醉醺醺的。”
“这个有点难说，因为这是关于我工作的事。”
“什么事？”
“你还记得昨天那个大楼杀人案吗？”
“当然记得！怎么会忘？我都快被吓死了！”
“是啊，死了那么多的人……”
“那这跟你的工作又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可大了！这件案子可是由我负责处理的，怎么会没关系呢？”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把你搞得紧张兮兮的。”
“我在工作上遇到了极大的困难，准确来说，是遇到了阻碍。”
“阻碍？”
“是的，有市民防碍我们的执法工作。”
“把他抓起来训两天不就行了吗？就算只是实习警察，你也不会卑微到连这点权利都没有的地步吧？”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果阻碍我们的只是一两个人还好说，但事实恰恰与我们所希望的相反啊！说出来您可能不信：阻碍我们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整座城！这座城市所有的人都在阻碍我们！连新闻媒体都报道了！”
“哈？怎么会呢？难道这些人全都是法盲吗？”
“这倒不是。但是事实很难让我开口，因为这件事与群众利益息息相关。”
“我很好奇，你能跟我说说吗？”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那栋大楼其实是城市建设中心办公楼，被杀的人也是里面的工作人员。本来我们是准备接手调查这个案子的，但是在调查过程中有市民反应，建设中心的工作人员服务态度恶劣，而且素质极差，动不动就对市民爆粗口，令人们非常不满。
而且，在调查过程中，我们还发现了另一件事：城市建设中心的领导人经常贪污受贿，累积受贿财物价值竟高达十亿比特之多。而且这仅仅是查了一个领导人，他的下属、员工有没有干这种事估计还有待观察，但八成是干过了。
还有不少人表示：有些工作人员经常穿着他们自身经济能力所负担不起的奢侈名牌，在网上大肆炫富。至于这些钱从何而来，没有人知道。
最严重的是：城市建设中心是国有的，它所提供的一切服务都是免费的。但是调查反应，有不少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之便敲诈市民，且数额巨大，普通人家根本负担不起，若想报警就会遭到威胁。
这导致很多人都对城设心怀不满，所以就造成了现在这种‘一方有难，八方捣乱’的局面。”
“哦……原来是这样啊。” 
顾英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嗯？原来是这样？难道您不知道这件事吗？”
“完全不知道。”
“呃……我已经把无屏手机送给您了，所以您一定要多关注下新闻啊，智能城的每条信息都与市民的生活密切相关。”
“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了。那么……这件案子你们还办不办呢？”
“以目前情况来看是没法办了。大家都在阻碍我们，连新闻媒体都对我们非常不满，说我们是‘罪恶的帮凶’。现在不光是凶手，警局就连受害者的资料都很难集齐，更别说是办案了！”
“凶手？你们找凶手的话一般需要具备什么样的条件？”
“DNA是鉴定真凶的最基本条件，所以指纹、头发和血液是必不可少的，其次就是面部特征，再然后就是家庭背景。但是那个白衣斗篷人一来被衣服遮住看不到脸，二来他戴了手套还穿了皮靴，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这么神秘的人，别说是家庭背景了，我们就连他的个人信息都查不到，更别提破案了！”
“嗯……这个案子破不破好像与你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吧……你干嘛非要这么急呢？……”
“我怎么能不急啊！这可关乎到我的升职大事啊！一旦案子破了，我也就能转正了，转正不仅意味着我的工资会大幅增加，而且我以后也再也不用去偷鸡摸狗地搞抢了！我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真枪了！”
“那我冒昧地问一下：如果有凶手的字迹的话，能否帮助破案？”
“可以！只要是关于凶手的一切都行！”
“那你看看这个吧，不知道行不行。”
顾英俊拿出斗篷人昨晚给他的邀战书，也就是那张写着地点和时间的纸条，递给柳燕青。   
柳燕青欣喜地接过纸条，仔细一看，顿时失望地把头直摇：“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啊？为什么？”
“这个字不是人用手写的，而是一种可以模仿各种各样的字体的打印机打印出来的，这种打印机打印的非常逼真，就像是人手写的一般。”
“What？”
“不信你仔细看看。”
顾英俊接过纸条，放在窗户底下看了又看，果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这用正楷写的字虽然苍劲有力，但是字与纸所相交处实在是太过于平面化了，就像是浮在纸上似的。一个人写字，就算力气再怎么小，最起码都会留有一点印迹。况且，这墨水用得也太过均匀了点，就像是事先约好了似的，规规矩矩地排在字框里，换作普通人，再怎么样都会漏出一点墨的。
“看到了吧？顾先生，这就是科技的力量，连以假乱真都易如反掌。”
柳燕青在一旁认真地解释着。
我TM……
顾英俊恨死这个斗篷人了，本来这是个在媳妇儿面前请功的好机会，结果全让他给搅黄了！
呸！我就说嘛！三张字条字体各不相同！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又会写正楷又会写汉隶又会写行草的人嘛！原来是装的！我就说那个家伙怎么可能那么多才多艺！
望着一脸怒火的顾英俊，柳燕青赶紧在一旁安慰他:“没事的顾先生，线索总会有的，您不用急。”
“我怎么能不急啊！这可关忽到你的升职啊！”
顾英俊急得直跳脚。
“不要紧的，机会总会有的，慢慢来，大不了再等几天。”
柳燕青忽然看开了。
“真抱歉，打扰你这么多时间，你上班又要迟到了吧？”
柳燕青把手交叉在一块，超过头顶，拉直胳膊，猛地往上一抬，伸了个舒服的懒腰，霸气地说:“哪里啊！我都不想去上班了！反正那案子也结不了，不如在外面喝个痛快得了！哈哈！”
柳燕青豪放的性格让顾英俊想到了已故的师母。别说是当年了，就算搁现在，师母也是七花岛响当当的泼辣美人，当然，如果师母还活着的话。
果然啊，桃花派代代都出美女呢。
柳燕青伸完懒腰，又发话了:“不过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太晚了，也该回去了。顾先生，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帮助，希望以后能有机会来还你人情。”
“不用啦！举手之劳，不必客气！要不……明晚咱们约个会呗？你请我吃顿饭，或喝杯酒，怎么样？”
某人又开启了耍流氓模式。
“还约会？你是想把你那个叫骆宾王的朋友给吃了吧！”
柳燕青呵呵一笑。
“啊？啥意思？”
顾英俊一脸蒙圈。
“哈哈！没什么意思，你自己细品吧！再见喽！”
柳燕青朝他挥挥手，潇洒地转过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
柳燕青一脸惊愕地望着眼前与狗玩耍的美少年，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个人不是网上正在追捕的双S级通缉犯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要知道，如果能把他活抓回去的话，那奖励可是相当丰厚的啊！不仅会被记上一等功，还能获得八百万比特的资金奖励，说不定……还能晋级呢！
呵，活脱脱的一等功，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果然啊，只要耐心等待，机会总会是有的。
柳燕青笑着举起一个昨晚喝完了酒的酒瓶，一点点朝少年逼近。
危险的气息，在四周弥漫开来。



 第25话“父亲”

和小狗玩得正欢的顾未名并未察觉到危险即将降临，可爱的小宠物吸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而此时，柳燕青已经到达了他的身后。
她将手中的酒瓶高高举起，对准他的脑袋。
马上，马上我就可以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真枪了！
对不起了！孩子！请你忍一忍吧！
柳燕青将酒瓶狠狠地砸了下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顾未名的脑袋没被砸开，倒是一旁的窗户被人用力撞开了，从窗户里传出顾英俊狗熊般的吼声:“阿名！还不快来帮忙收拾厨房！玩一身狗毛啊你！”
两人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给震呆了。一时间，柳燕青举着酒瓶，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柳小姐，你在干嘛呢？”
“我我我我我！……”
关键时刻，柳燕青急中生智，马上改口道:“啊！我包里有个酒瓶忘扔了，现在我想把这个累赘丢掉，您知道哪里有垃圾桶吗？”
“当然知道！垃圾桶就在屋里！你进来吧！”
顾英俊再次殷勤地为媳妇儿打开自家大门。
柳燕青立刻溜进屋里，反手闩门，将刚准备跟她一块进屋帮忙收拾的倒霉蛋顾未名拒之门外。
……
一等大门锁上，柳燕青便立马发话了:“顾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No problem！”
某顾爽快地答应了。
“外面那孩子是你什么人？我怎么从没见过？”
“他……”
顾英俊本想说“他是我儿子”，可他转念一想:不行，阿名的身世连我都不清楚，况且我的资料上也没有他这个儿子，就这样跟柳小姐说的话她肯定会怀疑的，我不能这么做！
所以他立刻改口道:“他……他是我朋友的一个儿子！因为我那个朋友工作特别忙，所以就把他给我照管了！”
顾英俊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是他能想出的最好的答案。
虽然这个理由真的巨烂，而且他也真的不擅长撒谎。
他讨厌撒谎。
这全赖师父。
要是师父不骗师母的话，也许他现在就会是骗子界的顶梁柱了吧。
可是，正是因为师母的死，才导致了师父对谎言的怨恨，也使他害怕、抵触谎言。
但他不知道的是:今天，两人都对彼此说了谎。
刚才是柳燕青，这次是他。
果然，不出他所料，柳燕青很快就从谎言的漏洞中对他进行了灵魂拷问:“朋友？您是否能告诉我:这是您的哪位朋友？他叫什么名字？”
“我……”
顾英俊再次卡机，不仅因为无法自圆其说，更因为那个戳中他痛点的词:朋友。
他并非没有朋友，而是他的朋友都不在这座城市里，或者说，他们天各一方，在世界流浪。
他们早就约定好:从分开那天起，所有人都必须销毁各自的联系方式，只准留下一张合影。哪怕今后再怎么困难，也不准向彼此求助。
在他们之间，那根叫友情的丝线早已被时光剪断，就连信鸽忙碌飞翔的身影也从未在他们面前出现过。
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曾经玩过，闹过，学习过，甚至拯救过这个黑暗的世界。
他们都是默默奉献的无名英雄，都是将自己埋没于尘埃的便衣上帝。
所以，朋友这个谎，他实在是撒不出来。
没有办法了。
走投无路了。
还是……说实话吧。
正当他准备将真相全盘托出时，忽然，从门外传来了几声狼叫，紧跟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林中响起:“咚咚咚！咚咚咚！”
“谁？是你吗？阿名？”
顾英俊问。
“不，是我。”
一个低沉的、陌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嗯？”
顾英俊有点反应不过来:都下午三点了，吃午饭的时间早就过了，谁会在这个该午休的时间段来敲别人家的门啊？
但他转念一想:管他是谁呢，来了也好，正好帮我解下围，就算外面是个杀人犯也总比他俩尴站在这里好。总而言之，是人是鬼，都要请进来遛遛才行。
怀着试探一下的心理，顾英俊打开了房门。
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门外站着的既不是什么土匪强盗，也不是什么路痴迷人，而是一个跟顾未名长得奇像无比的中年男子，有多像呢？换句话来说，他就是中年版的顾未名，另一个成熟稳重的美男子。
但是，该男子的衣着却与他完美的形象完全不相符:他的皮鞋和西裤上沾满了灰尘，像是刚从大老远的地方赶来的一样，而且他的西服扣子也是乱扣一气，牛头不对马嘴的。更重要的是，身为一个穿西服的人，此人居然忘了系领带或是打领结！这可真是个致命的错误！
还未等诧异的顾英俊开口，男子就一把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紧紧拽在自己手里，抢先说话了:“顾先生，感谢您对我孩子无微不至的照顾，今天我特地向老板请了个假，抽空买了点水果来看看你们。”
男子这话说的跟念台词似的，再加上他那冷漠和生硬的表情，结果……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了。
顾英俊见状，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穿的一塌糊涂还在午休时间打扰别人就算了，怎么表情还这么僵硬？跟带了假面具似的，这声音听上去也好有距离感，完全就是个披着绝美人皮的机器嘛。”
忽然，他不再瞎想了，因为他看到，男子在说完最后那句话时，突然紧捏了下他的手，嘴巴还轻轻地朝他张了三下。他依照口型在心里将这没说出口的三个字默念了一遍，这三个字依次分别是：配、合、我。
配合我？
他疑惑地望着男子。
男子轻轻地冲他点下头，算是回答。
顾英俊开门放男子进去。
男子从容地进屋，换上拖鞋，将水果放在桌子上，那动作熟练得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请问您是？”
柳燕青问。
“您好，我叫顾明远，是顾英俊先生的朋友，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男子从容不迫地答道。表面上他是在介绍自己，实际上他是在为顾英俊解决称呼问题。
“您、您好，我叫柳燕青，您叫我柳小姐就行了。”
柳燕青赶紧做自我介绍，生怕慢了半拍让男子觉得自己不礼貌。
可尽管这样，男子脸上的表情却依然没有变，仍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这只自动冰箱瞬间将屋里的温度降低了好几度。
气氛更尴尬了。
此时，顾英俊觉得自己再不打圆场就完蛋了，他赶紧接过话茬，笑问道：“明远，你工作不是挺忙的嘛，怎么突然跑这来了？老板给你放假啦？”
事实证明，这句话明显起到了空调遥控的作用，虽然顾明远脸上的表情依旧没变，但好歹他的注意力被转移过来了：“我是来看顾未名的。考虑到他从小就没和你见过面，而且性格上又有些内向木讷，我怕他在这里不习惯，就跟老板请了个假，买了点水果，特地过来看看。”
本来这几句话看上去还挺有人情味的，但是经这只南极企鹅这么念稿子似的一说，这段话立马就变味了。听起来就像是：我有个又呆又笨的傻儿子，他除了长得帅以外一无是处，我看不惯他每天呆在家里吃闲饭，就随便找了个“我工作很忙”之类的借口把他送到这个人傻钱也少的朋友家里来了。反正这个家伙跟我儿子一样呆，也不用付生活费，偶尔过来串串门，送点水果就行了，跟饲养大猩猩差不多……
所以说，说什么话不仅要看是什么场合，还要看是什么人说，川崎明美和顾明远就是两个很好的例子。
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柳燕青忽然不那么紧张了。她再次发问：“明远先生，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顾明远点点头：“请问吧。”
“您说您和顾未名是父子关系，但是为什么他见到您却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呢？”
“这与顾未名的家庭背景有关。我工作一直都很忙，没有时间照顾他，他从小就是由机器保姆带大的，所以跟我一点都不亲近。而且由于性格问题，没有学校愿意收留他，这导致他缺乏教育，在礼仪方面欠佳。”
一听这话，柳燕青口中的茶差点没喷出来：我去！这故事编的！你是偷看了李猜少爷的剧本吗？！
“是吗？”柳燕青接着问，“那么，我现在就把顾未名叫进来，好让你们父子俩交流下感情，也正好圆了明远先生的团聚梦。”
一听这话，两顾吓得差点没从沙发上弹起来！关键时刻，顾明远又发话了：“我说的是真的，柳小姐。况且未名现在在外面玩得正开心，您就不要打扰他了。如果您实在不相信的话，就请您上网搜查我们的资料……”
顾明远话未说完，有人就在桌下踢了他一脚，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搜查资料！你他妈想害死我们啊！顾英俊气得直瞪顾明远。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全完了！本以为这个人应该会比他聪明一些（虽然他实在不肯承认），结果看来……这个呆逼让他的“本以为”依旧是“本以为”。
但现在不是掐架的时刻，柳燕青的纤纤细手已经在投影电脑上飞快地敲打着了。顾英俊绞尽脑汁，想借用搜索引擎旁的一些新闻来转移她的注意力。但这对于从不看新闻的他而言，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他想求助于那个“顾明远”，但那家伙已经用表情告诉他：他对于新闻也是狗屁不通。
呵呵，看来这家伙真的说了实话：他工作确实挺忙的，忙得连新闻都没时间看。
“顾……未名！啊！找到了！”
柳燕青对着电脑轻轻一点——
两人瞬间屏住呼吸。
顾英俊感觉自己已经不是坐在沙发上了，而是瘫在沙发上了，还是葛优瘫的那种。
再看看顾明远，那家伙也瘫了，面瘫。
一屋二顾三相同：同是呆子，同不爱看新闻，同都有“瘫”的特点……
此时，柳燕青已经点开了网站。
顾英俊闭上了眼。
完了，全完了，等着坐牢吧！
他等了一会儿，柳燕青那没有动静。
他又等了一会儿，柳燕青那仍没有动静。
他再等了一会儿，柳燕青那还是没有动静。
……
怎么会没反应呢？
他偷偷把眼睛眯了条缝。
他看到柳燕青像木头人那样呆坐在那里，紧盯着眼前的屏幕，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柳小姐，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柳燕青迅速关掉电脑，将电脑缩小，放进口袋。然后转过身，低着头，对顾明远道歉说：“真对不起，明远先生，是我错怪您了。都怪我昨天喝多了酒，把自己搞得这么神经质，实在是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顾明远什么也没说，他冲柳燕青微微颔首，表示原谅。
坐了一会儿后，他站起身来，走向房门，轻轻地把门拉开，连声再见也没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沙发上的柳燕青感到无比后悔：天啊！我太大意了！我怎么能这样！我怎么能随便怀疑别人啊！那位先生绝对被我惹生气了吧！完了完了完了！
……
此时，树林外。
顾明远一出屋门，立刻以马赫速度朝城里狂奔。他用脚尖轻轻点地，整个身子就借着地面的反作用力跳到了树上。就这样，蜻蜓点水般地，从一棵树上跳到另一棵树上，他就这样跳出了森林。
一出森林，“顾明远”立马抓下脸上的面具，脱掉西服西裤，露出里面穿的那件白色斗篷来。随后，他从左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笔记本，又从右口袋里掏出一个长得像印章一样的打字机。他翻开本子，在纸上打下一行漂亮的宋体字：记住，下次来之前一定要调查好相关人员的个人信息，而且要提前准备好化妆道具，不要忙忙碌碌、稀里糊涂的！切记！
阳光照在纸上，把烫金的宋体字照耀得格外亮眼。在洁白的纸张的右下角，赫然印着两朵淡雅幽丽的梅花。



 第26话给我上医院

柳燕青弯着腰，用手死死地捂着脸，头低得都快到膝盖下了。而那头令她引以为豪的瀑布般的黑长直就直接成了拖把。
太丢人了！简直太丢人了！我怎么可以这样！我到底在干嘛啊！身为一个警察，我竟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随便怀疑别人，而且还在没有经过人家同意的情况下就对人家进行人肉搜索，这是我该干的事吗！？
这是她刚才从电脑上搜出的那份资料：
姓名：顾未名
性别：男   
年龄：15岁
职业：无  
身份：智能城普通市民
虽然有关顾未名的资料少得可怜，但这足以证明他的确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而且，不知怎的，刚才她突然接到信息说，警局已经取消了对基因·死神“404”的悬赏抓捕。这也就意味着，无论眼前这位少年到底是不是死神“404”，就算把他抓回去也没用了，她的奖金和升职计划全部泡汤了。
老天！这是你对我不恪尽职守的惩罚吗！
柳燕青在心里直呼自己怎么这么没教养，昨晚喝醉了躺在大马路上的那件糗事就不说了，今早又把个想来看儿子的父亲给赶跑……她的素质都上哪儿去了？！
“那个……柳小姐……你没事吧？”
顾英俊试探性地关心地问。
柳燕青感觉自己的脸都在发烧：“没事，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话说现在几点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刚才还在自责懊恼的柳燕青一听这话，顿时吓得一弹：“四点？这么晚了！我必须走了！我得回去报道了！”
她一把抓起提包，穿上制服高跟鞋，撞开房门，头也不回地往城里冲去。
……
就这样跑了一会儿后，柳燕青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倒霉！又忘开车了！光靠腿走真的好累啊！
霎时间，郁闷至极的她终于忍无可忍，仰头朝天大吼道：“好心烦啊！！！今天过得实在是太乱了！！！要是现在有一辆跑车就好了！！！”
话音刚落，从森林深处立马传来了发动机引擎的声音，随后，一辆超级炫酷的红色跑车以一个完美的漂移出现在她眼前，车后全是被高高扬起的尘土。
我嘞个乖乖……不会这么灵吧……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面对这辆突如其来的陌生的轿车，一直都相当渴望回家的柳燕青居然没有感到太大的惊喜，尤其是当她看清驾驶员的脸后——迟无。
“迟无？你怎么会在这里？”
多亏了他们局长的宝贝儿子李猜，柳燕青才在面对这个跟少爷同样臭名昭著的家伙时没有陷入与刚才的陌生男人对话时的那种“谁也不认识谁”的尴尬处境中，起码自我介绍可以直接跳过。
迟无的声音很微弱，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别提了……柳警官……我都快被疼死了……你会包扎伤口吗？……帮我看一下腿吧……痛死了……肉都没了……”
“把腿伸出来，让我看看。”
柳燕青弯下腰，身子半蹲。
“唔……”
迟无颤颤巍巍的伸出那条受伤的腿。
柳燕青扶起腿，仔细地瞧了瞧，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迟无小腿上的肉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给咬掉了一大块，包住肉的那块布也连同肉一起被咬了下来，整条小腿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而且此时正值盛夏，天气炎热，伤口很快就化了脓，棕黄的脓液随着鲜血一起流出，那股臭味和血腥味别提有多刺鼻了，简直令人作呕。
“药箱在哪？”
“车后备箱里。”
柳燕青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医疗包，回到驾驶座前。
“疼就喊出来，或者咬自己胳膊，再不行就抓我头发。”
迟无脑袋一歪，把嘴一撇：“抓头发就不用了，我不打女人。”
“随你便喽，既然你这么说，那待会儿痛得叫爹叫妈也别叫我啊，我要开始了。”
柳燕青先用酒精消毒，再上止血膏药，最后用纱布将腿包住。在这个过程中，迟无始终一言不发，紧紧抿着嘴，一声都没吭过。
“好了，暂时没事了，但你仍旧得上医院，现在就让我开车送你过去。”
一听到要上医院，迟无不乐意了：“我不去医院！小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刚才那么疼我还不是扛下来了！小伤而已，在自己家里就会好的！”
“拜托！你以为医院是菜市场啊？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你知道你的伤口有多严重吗？如果我晚来一步的话，这个伤口很有可能会引发炎症，搞不好还要截肢！难道你想下半生在轮椅上度过吗？”
一听到“截肢”二字，迟无的口气马上就软了下来，态度也没有那么强硬了:“我当然不想截肢，但是就为了这点伤上医院的话，队长他们肯定会笑我的，今后大伙也都会瞧不起我的。”
“你在瞎说些什么啊？都要躺轮椅了还有心思去想这些。迟无，你听我一句劝:要是一个人怕上医院怕到连命都保不住的话，那无论他有多么强大，别人都会看不起他的。
还有，你说大家都没上过医院，但那次打架……关于你们的黑历史我就不多说了，反正我只记得，那个嘲笑你的队长李猜还进了ICU呢。
所以说，上医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的无理逞强。就算这次他们嘲笑了你，但好歹你能把命保住，这就可以让你以后有更多的机会发展自己，把以前他们喷在你脸上的唾沫都给喷回去。听明白了吗？走吧，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吧。”
“那……行，现在就走吧。”
虽然依旧不太情愿，但是为了保命，迟无还是点头同意了。
“好，你坐副驾驶座，我坐驾驶座。”
柳燕青扶着迟无，打开车门，让迟无以一个较舒服的坐姿坐在副驾驶座上，自己则翻身跳上驾驶座，开着跑车，扬尘而去。
……
车上。
柳燕青一边开车一边欣赏风景。驾驶座的视野非常不错，就跟她此时的心情一样开阔。
如果说，毫无生气的智能城是一潭死水的话，那么顾家父女所种的这片森林就是黑色死水中唯一的一叶浮萍，或翠绿，或灵动。又如灰暗的天空中的一朵洁白的云，或飘逸，或宁静。远远望去，森林就像是片被无数波绿色海浪染构而成的海洋。与其说是跑车自己在路上跑，不如说是被这些绿色波浪推着往前奔。
由于人口问题，智能城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绿意，取而代之的是国有人工树林和专属于富豪们的私人林区。所以，对于居住在智能城的人们而言，像这样漂亮又苍翠的大型自然森林真的是万年难遇。
欣赏完风景，柳燕青又将注意力转移回旁边那位伤员身上，她开玩笑似的问：“迟无，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被人打成这个样子？看看这伤口，你是被狗给咬了吗？”
听了这话，迟无顿时吓得一激灵，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明明没有告诉过你呀！”
“看伤口就知道啦！瞧，这牙印不是狗咬的，难道还是狼咬的吗？”
迟无一听，脸都白了：“你是会读心术吗？你怎么知道是狼咬的？”
柳燕青呵呵一笑：“没有啊，我只是瞎猜的而已。”
“你不确定你是不是对的，但我这伤口可真的是狼咬的！”
柳燕青一惊：“什么？森林里有狼？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骗什么骗，我又不会说谎，森林里没有狼难道还有恐龙啊？”
“那那只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个不好说，也很难描述。”
“你赶紧说！反正还有好长一段车程呢！”
“啊……还有那么久啊……那我不是要被疼死了……”
“那你还不快说！否则我就把速度降到最慢，疼死你！”
“好好好，我说就是。”
迟无把白衣斗篷人袭击他的事原原本本地跟柳燕青讲述了一遍，当然，他没忘记把自己烧树的那段给省去。
听完迟无的讲述，柳燕青眉头一皱，她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那个人是不是穿着一件很长的白色斗篷，手戴手套，脚穿皮靴？”
她问。
“对对对！而且他的衣服上还有一个大帽子，那个帽子可大了，把他的脸全给遮住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到我们的！”
迟无边说边对着空气指手画脚，模样非常逗人。
“他的声音怎么样？” 
“不怎么样！是从翻译器里传出来的！非常冷漠！”
“他说话的方式给你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特别有礼貌！但是也特别的有距离感！很陌生！”
柳燕青微微点头，颤抖着对迟无说：“迟无，你知道你今天有多幸运吗？”
迟无双手抱胸，恼怒道：“柳警官，您就别再笑话我了！难道我被狼咬得还不够惨吗？”
柳燕青没有说话。她停下车，打开手机，点击新闻，将昨天那条“城建夺命案”新闻指给他看：“迟无，你知道这条新闻吗？”
“不知道，我不怎么看新闻。”
“是吗？那你命真大……”
一改刚才的轻松愉快，柳燕青说话的口吻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什么意思？”
反应过人的迟无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警官的态度变化。
“你真的要我说吗？说出来怕吓着你。”
“怕什么啊？本大爷活这么久了，什么样的林中鸟没见过，还怕他个区区白衣人啊！不就是披个斗篷吗？我敢肯定，我披雨衣都比他帅一百倍，还是地摊货的那种。别抖了，柳警官，瞧把你给吓的！难不成他是个杀人犯啊？”
“杀人犯……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啥？您不要吓我啊，杀人犯？”
迟无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对，他就是大楼杀人案的犯罪者。我们曾跟他交战过，但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就连子弹都能躲过，实力更是恐怖的一批。”
迟无脸都白了：“所、所以说……”
“所以说你真的非常幸运。这次他只要了你一块肉，下次要的估计就是脑袋了。”
“我……”
迟无顿感脖子一凉。
“还有，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
“我是在一棵树下见到他的。”
“那棵树长什么样？什么品种？”
“什么品种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那棵树是整个森林里最高的，高到我不注意它都不行。”
“它在哪儿？”
“位于屋后两百米。”
“好的，我记住了，谢谢你的配合。”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再说过话。
跑车飞速行驶着，很快就到了医院。
……
果然不出柳燕青所料。
迟无这小子一到医院就瘫软如稀泥，拖都拖不动。
“喂，你赶紧起来啊，再不起来的话你腿上的肉都要被地板给磨没了。”
“我不起来！我不要上医院！”
“唉……你这孩子……”
柳燕青无奈地摇摇头。
由于迟无死活不肯起来，所以在挂号时就出现了这么个尴尬场面：为了防止医生看不到患者而无法给出正确诊断结果的情况发生，柳燕青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不停地重复着患者的名字及受伤情况，结果医生最后还是在诊断书上写了她的名字。
由于迟无伤势较重，必须住院观察。所以柳燕青在帮他挂完号的同时也不得不带他到住院部去。
柳燕青一手拿诊断书，一手拖着迟无，迎着清洁阿姨感激的目光，一点点往住院部挪去。
此时的她完全处于人生低谷。本以为把那位看儿子的顾明远先生赶走是她人生中最丢脸的一件事，结果看看地上的迟无……
这种把第一次上幼儿园的小屁孩儿往班里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我真的要疯了啊！！
柳燕青真希望现在她那头瀑布般的黑长直能把她的脸遮住，即使这样子看上去像刚从电视机里爬出来似的。
就这样七拖八拽，在把整整四层楼的住院部楼梯全部擦干净之后，两人终于到了病房门口。
柳燕青恶笑：“恭喜，你终于到了，我也终于解脱了。”
迟无抗议：“我不进去！”
“别唧唧歪歪了人肉拖把！叫你进去你就进去！”
柳燕青用一个漂亮的扫堂腿为这段痛苦的旅途画上了句号。
随后，她优雅地转过身，踩着高跟鞋，消失在了走廊里。
……
病房里。
李猜六人惊喜地望着远道而来的迟无，有些难以置信地说：“真是没想到啊，迟无，为了和我们在一起，你居然，你居然把腿上的肉都给削掉了！这是多大的牺牲啊！我们真的好感动啊！呜呜呜呜呜……迟无……你真是我们的英雄啊……我们学习的榜样啊……呜呜呜呜呜……”
五人抱着迟无，哭作一团。躺在墙角那张病床上的杨聪倒没有参与这场抱团，而是用专属于自己的特别的方式欢迎迟无：只见他高举着一个偶像演唱会上用的那种发光字板，冲迟无拼命摇晃着，字板上写着这么几个荧光大字：“哟，来啦？等的就是您嘞。”
被队友如此热烈欢迎，迟无本应该高兴才对，当然，这事是发生在电子医生用柳燕青的名字叫他拿药之前……



 第27话好消息

柳燕青忐忑不安地在警局外徘徊着，内心焦灼万分。经过长达一天的闹腾，她终于明白了一句话——
喝酒误事。
一想到自己说的那些关于工作的屁话，她就忍不住想给自己来两巴掌！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还敢不上班！我是疯了吗？！不上班？柳燕青，谁给你的勇气啊？梁静茹吗？！
白痴！都这么晚了还在门外晃悠，难道是嫌自己的实习生生涯还不够长吗？！快进去啊你！
柳燕青拖着沉重的脚步，一点一点地往警察局里挪去。
唉……反正一顿狠训是少不了的……那就乖乖挨着吧……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柳燕青走进了警局。
眼前的一幕令她惊异不已：同事们全都坐在办公座椅上火热地工作着，敲键盘声和打印机声不绝于耳。地上满是堆成山的嫌疑人资料，大家传递资料都是直接朝对方扔的，一时间，雪花般的文件满天飞。
人们急匆匆地在过道上奔跑着，那速度快得连猎豹都甘拜下风，就连平时周围人满为患的饮料机此时也是门可罗雀。那些以前没事有事就喜欢端个咖啡杯，倚着门框，边喝边聊的女同事们此时却连妆都没有化，全都把装扮的心思放在眼前的电脑屏幕上了！
发、发生什么事了？大家这是怎么了？
柳燕青望着忙忙碌碌的同事们，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拦住一位刚刚送完文件回来的同事，问道：“你们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个个都忙成这样？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哎呀！那是肯定的！要不我们怎么会忙成这样！换做平时，我早就把饮料机里的咖啡全给喝光了！”
“到底怎么了？”
“就是昨天那个‘城建案’啊！你忘了吗？那件搞得全城都沸沸扬扬的大案子啊！”
“我知道啊，但这跟你们忙碌又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没关系啊！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办这件案子呐！要是抓不出凶手的话就完蛋了！”
“办案？当局不是已经下令暂时不查这件案子了吗？”
“暂时是暂时！不代表永远！当局的话就像是一座休眠的活火山，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本来说好了这段时间暂时不会查的，等风波过了再说，结果，你看，我们这不正忙着嘛？”
“很紧急吗？”
“什么叫做很紧急？是非常非常地紧急！全城上下都在忙着办这件案子！你说紧急不紧急！”
“为什么那么急啊？”  
“因为当局说了，如果在特定时间内办不出来的话，那这个警局的人都要受罚。不仅全部正式工的工资都要被减10%，而且税收还会往上涨5%，你说我们急不急！”
“限定时间为多久？”
“三个月！已经是最宽的了！当局说不能再多了！只能给这么多时间了！急人呐！”
“三个月？挺多的啊，怎么还会不够？”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要是换了你去办案子的话，你肯定会把嘴巴闭上的！你知道吗？我们没有关于凶手的任何资料，这就意味着一切都得从零开始！你知道这有多难吗？
还有，那个混蛋为了防止监控摄像头拍到他的脸，在作案之前抢先把大楼的电闸给弄坏了，搞得整栋楼黑漆麻乎的，害得我们全程都得打着手电筒检查案发现场！甚至连大楼周围街道上的摄像头也没能幸免，全都让他给砸了个稀巴烂！
多亏了这个家伙的精打细算，搞得我们现在连最基本的面部特征都没有，更别提DNA了！气死人了！”
同事急匆匆地说完，又跑去送文件了。
听完同事的讲述，柳燕青站在原地，手托下巴，思忖了一会儿。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如果说大家都这么忙的话，那就意味着没人有空去关注案子之外的事情，也就是说……
领导不会发现她迟到啦！哈哈！
柳燕青得意洋洋地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结果……
“柳燕青！你过来一下！”
领导冲她喊道。
“哎！在这呢！来了！”
柳燕青赶忙答复，然后马上跑了过去，生怕自己慢了半拍让领导不高兴，她可不想再被扣工资了。
“找我什么事？”
柳燕青问。说真的，她觉得这个问题完全没有问的必要，毕竟挨训是早晚的事。
出乎意料的是，领导并没有说她，更没有扣她工资，而是从桌内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她，说:“你上周求我办的事已经办好了，这是资料，拿去吧。”
柳燕青听得一头雾水:“上周那件事？您指的是哪件事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就是那件事啊，你忘了吗？关于孩子的那件事啊。”
领导提醒道。
柳燕青一拍脑门，瞬间明白领导指的是什么了。她欣喜地接过文件夹，同时又有些难以置信地问:“是真的吗？这件事真的办好了吗？您真的这么厉害吗？这样的事都能办成！”
领导推推眼镜，呵呵一笑:“那当然了，要是我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话还当什么领导啊？对吧？”
“可是那件事真的很难啊！对于您这样的人而言，想要把这种事情办成的话，过程也比较麻烦吧？”
“哪里哪里，小事一桩！这事再怎么难也难不过我的人际网啊！哈哈哈！”
领导得意地笑了笑。
“那我现在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但要记住，一定得在城禁之前回来，否则后果自负！”
领导说话的口气又变得严肃了。
“收到！我保证在城禁之前回来！”
柳燕青朝领导行军礼。
不过在走之前，柳燕青还需要做些事先准备。她抱着文件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将抽屉打开，开始认真收拾起自己的物品来。
……
带着自己的侦查箱，拿着领导的文件夹，开着迟无的红色跑车，怀着激动无比的心情，柳燕青再次朝顾家进发。
这次，她可不是来玩的，而是来改变自己的命运的！
能不能翻盘，能不能拿到枪和奖金，就靠这回了！
……
城外，顾家。
柳燕青满怀信心地敲了敲顾家房门。
顾英俊顶着个鸡窝头，叼着根牙刷，出来接客。
柳燕青早就对他这副不修边幅的邋遢相无所谓（畏）了。随着来往次数的增多，她也逐渐习惯了顾英俊这副凌乱样，有时顾英俊为了增加好感、特地把自己打扮一番的行为反倒令她有些不适应。
“有事吗～柳小姐～”
顾流氓开门见山。
“当然有事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女儿可以上学了！”
柳淑女对答如流。
“切～什么嘛～我还以为是你要跟我结婚呢～”
顾流氓大失所望。
“什么话嘛！小孩可以上学了，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柳淑女反唇相讥。
“重点是我没钱啊～没钱怎么给她交学费～还有学杂费～”
顾流氓杞人忧天。
“没关系！考虑到您家经济困难，我特地为你们申请了助学金！学校不仅学费全免，还倒贴三餐伙食！另外还赠送学生专用无屏手机一部！保证您每天都能见到您亲爱的女儿！”
柳淑女据理力争。
顾英俊举手投降:“所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给你们送录取通知书的啊！顺便恭喜顾梦佳成功成为智能城科技初中707班的一名莘莘学子！”
柳燕青边说边递上文件夹。
“这个是干嘛的？”
顾英俊接过文件夹，问。
“白痴！这你都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录取通知书和学生资料啊！难道你读书时没有这个吗？”
“呃……不瞒你说……我读书时还真没有这种东西……”
“没有？怎么可能嘛！学生只有收到录取通知书后才能上学！怎么可能没有嘛！你是不是忘了？”
“确实没有啊……”
“怎么可能嘛……诶，等等，你该不会是那种非常聪明的人吧？那种被学校抢着录取的天才？”
“不是啊，我是那所学校里最差的班的一个最差的学生，我成绩很烂的。”
“这……这就没法解释了啊……成绩烂还有人要，这种学校真的好奇怪啊……”
“信不信由你，只要你出生在我那个地方并且没有这所学校的毕业证书的话，校长就会把你抓进去并逼着你把这三年书读完，直到考上大学才肯罢休。所以我们那里的学生都没有录取通知书，只有毕业证书。”
“呃……这所学校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奇怪啊……”
柳燕青汗颜。
“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回去洗澡了啊！”
“啊没有了没有了！你去洗澡吧！这么晚了，我也要走了，有机会再见吧。”
柳燕青朝顾英俊挥挥手。
“哦，那行，你也早点回去啊！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再见！”
一等顾英俊关上门，柳燕青便立刻绕到屋后，寻找她的目标——那棵最高的大树去了。
……
森林里。
柳燕青从包里摸出一根皮筋，将头发扎成马尾，弯着腰，打着手电筒，仔细地在大树周围察看着，还时不时用手中的小铲子翻翻湿润的泥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就这样找了一会儿后，她终于发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那件东西。
半小时后，大获丰收的柳燕青神清气爽地从森林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那只被她视为宝贝的侦查箱。
几天后，她就可以翻身了。
森林里响起了起动机引擎的声音，那是柳燕青凯旋而归的颂歌。



 第28话偷袭

场景一:顾英俊“嘭”地一声打开房门，兴冲冲地对床上的人喊道：“宝贝！快起来！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明天要去上学了！”
场景二：顾英俊“咣”地一声推开房门，不屑地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冷冷地说：“梦佳，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床？难道你不知道你明天就要去上学了吗？”
场景三：顾英俊小心翼翼地挪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里，俯身在床上的人的耳边轻轻地说：“小梦，告诉你哟，你明天就可以去上学啦，这不是梦哦，是真正要发生的事情哦！所以，赶紧起来吧！赶快为明天的入学做准备吧！”
……
就这样换了无数个场景后，顾英俊终于累倒在沙发上。
“天啊！我到底在搞些什么鬼啊！小梦明天就要去上学了，可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这件事！我这个爸爸怎么当的这么不合格呐！”
没错，刚才那些奇奇怪怪的场景就是顾英俊对于该如何告诉顾梦佳“她要去上学了”这个问题的各种设想，为此他还写了好几千个剧本。当然，最后这些纸都被拿去喂垃圾桶了。由此可见，顾家垃圾桶=哆啦a梦万能口袋。
这也就是说，其实刚才他跟柳燕青说话时的那种淡定全都是装出来的。当柳燕青说到“恭喜！你女儿可以去上学了！”时，顾英俊嘴里的牙刷瞬间断成了两节。在接下来的对话里，他就这么叼着一只断成两节的坏牙刷，勉勉强强地敷衍走了柳燕青。
啊！好烦躁啊！现在依旧毫无头绪啊！我该怎么跟小梦说啊！而且为什么柳小姐这时候才跟我说这件事啊！这也太晚了吧！
顾梦佳的录取通知书上写着“6月13号来校报道”，而今天已经是6月12号了！而且还是晚上七点半！况且小梦现在还没起床，这就意味着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况且，就算现在有时间告诉小梦上学的事，并且她也同意了，但他们却依旧会面临一个大问题——文具。上哪弄文具去？去买吗？绝！对！不！可！能！已经这么晚了，再加上城里城外来来去去这么一跑，连估计都不用，城禁时间早就过了！所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天哪！我完了！
这边顾英俊在不停地发牢骚，那边顾未名已经把晚饭端上了餐桌：一大碗连藕排骨汤，一盘凉拌牛肉，一盘竹笋炒木耳，一碟花生米以及三大碗米饭。
“爸，吃饭了。”
顾未名喊道。
“来啦来啦！别催啦！”
顾英俊一个闪现溜到餐桌旁，端起饭碗就狼吞虎咽起来。香甜粉糯的连藕，麻辣爽口的牛肉，鲜嫩酥脆的竹笋以及超级下饭的花生米瞬间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餐桌上。
“哇！真好吃！阿名，你以前（转口）……你做的菜还挺好吃的嘛！”
顾英俊对儿子的厨艺赞不绝口，人帅温柔还会做饭，这的确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不知怎的，他忽然有点放心把女儿交给这小子了，毕竟在这年头，这样好的男人可不常见。
嗯，当然，他厨艺再好也没我厉害！要知道，我以前可是正经高中第一厨（毒）王呢！想当初，我就是靠着这身绝技将师父抢来的！（虽然后来感觉自己亏了，用绝世厨艺换了这么个破师父……）
被爸爸这么一夸，顾未名反倒还有点不好意思了：“也没什么嘛，就是感觉自己对厨艺有点兴趣，也比较喜欢这个，随便做做而已……”
顾未名突然停住了。不知怎么回事，当他说到自己“喜欢做饭”时，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这么一幅画面：在一个阴冷潮湿的像监狱一样的小房间里，一位身穿黑色战服、浑身是血的少年站在灶台旁，愉快地哼着歌，不停地用手中的勺子搅拌着锅里的东西。很快，少年的付出有了回报——食物的颜色在不断变化着，一股怡人的清香在屋里弥漫开来……
随后，画面逐渐消失，眼前的家又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顾未名感到自己拿着筷子的手在颤抖，一个疑问在他的心中诞生了：
那个人……是谁？……
“爸。”
顾未名叫了一声。
“嗯？”
顾英俊抬起头，用塞满食物的嘴哼哼道。
“我想问个问题。”
“问呗。”
“我们之前是一直住在这里的吗？”
“不是，”顾英俊轻轻挑眉，说道，“我们以前其实是住在城里的一间地下室里的，但那地方环境实在是太差，脏乱差到以至于无法容纳下我们这具神圣的躯体，所以后来我们就搬到这来住了。”
顾英俊，撒谎能力加三级。
“哦？是吗？那以前也一直是我在做饭吗？”
“对啊。”
“那我出生之前又是谁给你做的饭呢？”
“那还用想吗？肯定是你妹妹啊，我从小就是吃你妹妹做的饭长大的。”
？？？
顾未名懵了。
“等一下……妹妹……”
“噢，不好意思，说错了，是奶奶。”   
“奶奶是谁？”
“就是我妈妈呀，不过她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经去世了，真可惜，你没能见上她最后一面。”
顾英俊边说还边擦眼泪。
顾英俊，演技加三级，
“既然奶奶也是在我出生之前就去世了，那在剩下来的那段时间里，又是谁给你做的饭？”
“当然是你妈妈啦。”
“妈妈？”
“对呀，就是今天喝醉酒躺在大街上的那位女警察，她叫柳燕青，是你的母亲。”
“那她干嘛不和你住在一块儿呢？”
“她以前跟我离过婚，但现在又后悔了，想跟我和好。她之所以睡大街就是因为想我想得宿醉了，所以才会弄成这幅样子。”
不顾儿子的感受，顾英俊使劲浑身解数，把自己夸得就像是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郭富城。
我的天……柳燕青警官才多大啊……顶多也就二十出头吧……
顾未名不再继续追问了，反正他只要知道刚才那个做饭的少年是自己就够了，至于爸爸的走马灯嘛……不好意思，他对这个可没兴趣。
……
此时，屋外。
房子不远处的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潜伏着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仔细一看，竟又是李猜那伙。
“喂，老大，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会不会太危险了？”
一个队员问。
“不会的，我调查过了，医院那帮人最早查房时间也是半夜十二点，而城禁时间也是十二点。现在才晚上八点，加上来去时间，我们这次行动总共花费也不过三小时，在十二点之前赶回去完全没问题！”
李猜信心十足地答道。
一旁的杨聪听了，无奈地摇摇头，说：“那个，我说，我们就不能改天再来吗？非得大半夜搞偷袭才行吗？偷偷摸摸跟个小偷似的，这有点不符合我们平时的作风啊。”
“你懂什么！这次敌人的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家伙光凭一把刀就能把我们全部打进医院，不偷袭的话难道还正面杠啊！难道你希望你那宝贝防护盾再破一次吗？”
李猜反问道。
“但是说真的，我们就不能换个时间再来吗？明天来也行啊，起码给我点时间让我帮你们做几个假人放在病床上骗骗医生也行啊，总比这次偷袭空着张床要保险点吧？要是被人发现我们私自逃出医院就死定了！那起码是三个月的禁闭啊！”
“怕什么！就算被发现了他们又能拿我们怎样！整个智能城谁不知道我李猜是BLACK CAT警局局长的儿子啊！堂堂BLACK CAT大少爷，我说的话谁敢不听！我爹那么疼我，就算出事了他也会把我保出来的！上次跟紫马尾打那么狠的架我都没事，难不成这次我还会被一个小小医院给制裁了？”
看着一脸得意的李猜，杨聪不禁在心里摇了摇头。隐隐间，他预感到，这次，他们可没有那么幸运了。
“行了！现在开始点名！张帅！”
“到！”
“许阳！”
“到！”
“赵勤！”
“到！”
“秦强！”
“到！”
“杨聪！”
“到……”
杨聪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
确认人数到齐后，李猜霸气地把手一挥，命令道：“好啦！人都到齐了！我们走吧！是时候干正事了！”
没错，李猜他们此次夜袭是有目的的：为被狼咬伤的兄弟迟无报仇。
既然身为迟无的老大，那看到自己的小弟被人欺负，他李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袖手旁观的！是绝对要报仇的！
顾梦佳！你给我等着吧！今晚我定取你首级！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发誓道。
……
夜深了，屋里的灯熄了，人们入睡了。
李猜他们意识到，是时候该行动了。
顾梦佳，就让我们在今晚一决高下吧！



 第29话误闯闺房

天黑了。
大自然轻轻拉上了缀满星星的夜空窗帘。
月华之下，散发着淡淡黄光的小木屋宛若一只摇篮，在绿海波浪的翻滚下缓缓摆动着，将床上的人们送入梦乡。
一切都那么安静，那么美好，就像一个童话。
……
此时，屋外。
一支六人组成的小队正鬼鬼祟祟地朝森林前进。
“老大，我们这样做真的没事吗？”
许阳有些不放心地问。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城外的事警察是管不了的！况且他们又不是市民，智能城的法律对是他们无效的！我们现在就去生火，烧了这片林子！”
李猜胸有成竹地答道。
“喂，你们尽量搞快点啊，现在已经八点半了，再不行动的话就来不及了，我们还得留点时间回去呢。”
杨聪边看手表边焦急地催促着。
“知道了！麻烦这位兄弟安静点！我自有把握！”
李猜不耐烦地瞪了杨聪一眼，呵斥道。
他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取出其中一根，轻轻地在火柴盒上擦了两下——
“噌！”
一道亮光瞬间迸发出来，在漆黑一团的森林里，这株火苗显得相当惹眼。
李猜十分满意地望着这颗闪烁的火种，心想：既然是原始的森林，那就要用原始的方法来消灭它才好！要知道，这盒火柴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老爸的那堆老古董里翻出来的呢！
在房子周围转悠了一圈后，李猜挑了棵比较易燃的树，将火柴扔了下去。
着火的火柴在不断下落。
80cm……
70cm……
60cm……
50cm……
40cm……
30cm……
20cm……
火柴离树根越来越近了。
李猜蹲在一旁，手托下巴，饶有兴趣地观望着火苗的自由落体运动。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片树林熊熊燃烧时的样子了。
看到没！顾梦佳！这就是你惹我的下场！
火柴离地面只有10cm了……
“嗖！”
突然，一个矫健的小黑影猛地一闪——
那根即将落地的火柴瞬间没了踪影，火柴的亮光也被黑影奔跑时带起的风给吹灭了，这让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光的森林瞬间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李猜一惊：“什么人？”
黑漆漆的森林里传来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叫：“嗷呜——”
这是森林给李猜的答复。
“什么东西？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李猜又吼道。
森林再次以自己独有的方式回答了他。
一只灰白相间的狼从森林里走了出来，狼的嘴里还叼着那根已经熄灭了的火柴。
“狼？”
李猜一愣。
“嗷呜！”
狼吐掉火柴，咆哮了两声，瞪着六人。
看到狼，李猜心里一惊，立刻命令大家往后退。他以前见过狼，深知这种动物的攻击力之恐怖，虽然……他看到的那两只狼最后都被猎人给杀死了。
与以往那些对人类极富敌意的狼不同，这只狼似乎并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思。在吐掉火柴之后，它先是看了他们一会儿，用鼻子不停地嗅着空气中的味道，那双在黑暗中发着绿光的灰蓝色眼睛直盯得人心里发怵。
过了一会儿，在确定李猜他们确实没有危险之后，它将头往右边一扭，这个方向正好通向城里，狼在用它自己的方式示意李猜他们离开。
看到狼如此奇怪的举动，在一旁打了大半瓶酱油的秦强发话了：“喂，队长，它是想让我们走吧？好像并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耶。”
“亏你小子还看得出来！愣着干嘛！赶紧走啊！想被狼咬啊！”
李猜催促道。
表面上是这么说，可他心里其实也对狼的这种放行行为感到十分惊讶，这只狼可以说是他见过的狼中脾气最好的一只了，好到他都觉得这只连眼前猎物都不去抓的狼要么是瞎，要么是傻。
这么一想，李猜突然不怕这只狼了。他停下脚步，叫住大家，然后随手从地上捡去了一块鸡蛋大的鹅卵石，对着这只无辜的动物做了一个他打死都不会再做第二次的行为——用石头砸狼。
在大伙的惊叹声和杨聪的咒骂声中，石头“咣”地一声，稳稳地落在了狼的脑袋上，稳到连狼都不得不用愤怒的嚎叫声来表示对李猜这种作死精神的敬佩。
这下可好，主动变被动，大伙想不跑都难了，原先预定好的计划时间也因为这次变故直接缩短了一半。当然，这都是李猜的“功劳”。
想都不用想，发怒的狼的第一个攻击对象除了那个李猜还能有谁？只见它迅速把前爪往地上一擦，后脚用力一蹬，尾巴向上一甩，一个闪现就扑到了李猜面前！
眼看着那对堪比金刚钳的爪子就要往自己腿上招呼，关键时刻，李猜爆发出惊人的、比狼的速度还快上数倍的求生欲——右腿往前一伸，左腿膝盖一弯，身子向后一仰，整个人借助着下体的惯性顺势往地面掠去：滑铲！
李猜之所以能在关键时刻做出这样的行为，一是由于人类本能的求生欲望，二是因为身为警察局局长儿子，他从小就在局里长大，经常会看到警察同志们围在一块儿比武、练功夫。久而久之，耳濡目染，再加上头脑灵光、四肢干练，无师自通的他竟也学会了不少防身术。
虽然李猜的反应能力堪称一流，但狼也不是吃素的。身为白衣斗篷人多年训练所成就的优秀员工，狼的智商可不比人类低，马上，它就想到了应对计划——猛地狂跑几步追上李猜，在四肢离地、身体腾空的同时动作麻利地将爪子向下一压、钩子往前一勾，直直朝新目标伸出手去！
霎时间，白影一闪，只听——
“哗啦！”
顿时，警局大少爷只感到双腿一凉，冷风嗖嗖地从裆下划过，随后，整片林子里都响起了他杀猪般的嚎叫声：“啊啊啊啊啊！！！你这蠢狼！！！小爷的裤子啊啊啊！！！DIFFERENT亲手设计限量版旋风裤啊！！！”
李猜打死也不会想到狼竟然会干出这种卑鄙下贱的事情来——将自己最珍视的限量版运动裤撕成碎片！早知如此，他宁可落得跟迟无一样的下场也不要这样！
虽然一条薄薄的裤子起不到什么保温作用，但是没了覆身之物，光溜溜的双腿还是令队长大人感到非常不自在，尤其是一想到自己这两条腿会被狼拿来做晚餐时……
马上，毫不犹豫的，李猜扭头就跑，其他队员紧跟其后，狼也在后面穷追不舍。
“喂！杨聪！赶紧的！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庇护所之类的地方！快快快！”
李猜没命似地催杨聪。
“有个屁！这里又不是军营，哪来的庇护所！你以为你是在玩过家家啊？当初我就说过不要来的！现在倒好，你独自一人惹了狼还想把我们全部拖下水！瞧把你美的！”
杨聪怒斥道。
“行行行！都是我的错！回头给你道歉！但现在保命要紧！……等等！躲树林里行吗？”
“往林子里跑肯定是不行的！森林太大了，不仅容易迷路，搞不好还有别的野兽出没！最后的下场不是饿死就是被咬死！往森林跑就等于自杀！绝对不行！”
“那怎么办啊？那只狼马上就要跟上来了！”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到那间房子里去！”
杨聪用手一指顾家木屋。
“你疯了？到那里面去？那我们还是被狼咬死算了！起码要比被那对变态兄妹发现后抓起来折磨好的多！”
“别挑三拣四的了！只有那里了！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以我们的体力是撑不到城里了！现在除了那间房子，我们别无选择！”
“但我听迟无说那间房子可是超级难进的！房屋构建等级跟那兄妹俩一样变态！就算是炸门挖地道钻烟囱都没用的！我们怎么可能进去嘛！”
……
五秒钟后。
李猜六人呆呆地望着眼前整齐漂亮的木质地板，喃喃自语道：“卧槽……我们居然翻窗户翻进来了……我的天……迟无……你是有多蠢啊……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想不到……还跑去炸门……挖地道……钻烟囱……费事又费力的……卧槽……”
不过现在可不是发牢骚的时间，大家一进屋，就立刻把窗户关上，个个都抱着头，蹲在墙角，一声大气都不敢出。
杨聪倒是没有那么他们胆小。他从怀里摸出一个潜望镜，扔给最靠窗的李猜，示意他看看外面的情况。
杨聪的行为瞬间看呆了旁边四人。要知道，在黑帮里，只有老大命令小弟，哪有小弟命令老大的？更让他们震惊的是，李猜居然还真听了杨聪的话，接过潜望镜就乖乖地观察起外面的动静来，丝毫不用杨聪操心。
杨聪，全场气质最佳。
李猜将潜望镜架在窗户上，细心地观察起外面的情况来。
那只狼过来了，但它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只是一直在屋外不停地徘徊着。
李猜见状，大喜：这可是观察狼的大好时机啊！绝对不能错过！
他瞪大眼睛，仔细观察着这只狼。
这是一只一岁多的基奈山幼狼，体长约一米，四肢强健，身手敏捷。它的毛发从头部开始，逐渐由黑色变为灰白色，就这样一直蔓延到尾巴尖。镶嵌在它脸上的那两只漂亮的灰蓝色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在黑夜里散发出淡淡的绿光，既恐怖又富有震慑力。
幼狼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哈士奇，非常可爱。而且，在它的脖子上还戴有一只非常漂亮的水晶项圈，一看就知道造价不菲。项圈上刻着两个字：英刀。（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上网去查一查基奈山狼，它曾是狼族中最厉害的狼，现已灭绝。现在我写的这只基奈山狼则是用智能城的一种特殊的基因修复技术“制造”出来的，理论上基本没变。）
李猜琢磨着：英刀？是这只狼的名字吗？这只狼不仅有项圈，还有属于它自己的名字，这就意味着它是有主人的，那它的主人又是谁呢？
接下来，英刀用自己的行为解开了李猜的疑惑：在确定周围确实没有敌人之后，它走到房门旁的那间狗屋前，钻了进去。
李猜整个人都呆了：这狼居然是这对变态兄妹养的？！连基奈山狼——狼王大人都敢养！还把人家当看家狗用！这家人得有多逆天啊！
果然呢，变态就是变态，连宠物都这么不一般。
……
待狼回窝后，李猜将潜望镜还给杨聪，告诉大家可以起来了。
可兄弟们似乎跟没听到他的话似的，依旧抱团蹲在那儿，一动都不敢动，而且恐惧感也似乎比刚才看到狼时更加强烈了，就连“智多星”杨聪也吓得不停地哆嗦着，嘴唇都发白了。
“喂，你们怎么了？起来啊。”
李猜推了推杨聪，问。
杨聪没有回答他，而是用手指着房间的某个地方，眼睛瞪得老大。
李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霎时间，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自己这一生都无法忘却的东西上——
那是一个挂在墙上的木制相框。照片里，一个穿着童装比基尼、扎着淡紫色羊角辫、长着一双黄眼猫瞳的小女孩正快乐地在海滩上蹦跳着。尽管年龄相差了不少，但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小女孩——顾梦佳。
再看看房间的家具组成：床头放着洋娃娃和大枕头、床上铺着可爱的黑猫床单的小木床；柜角系有星空书帘、架子上摆满了各种书籍的书柜；绘有童话般的花纹、颜色温馨暖人的壁纸……
能住在这如此充满少女心的房间里的，除了女生和女装大佬以外的人类实在是屈指可数。
看到如此可爱到恐怖的房间，六人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完了！这里可是顾梦佳的房间啊！要是被那女魔头发现的话就全完了！
羊入虎穴，在劫难逃。



 第30话偷东西

杨聪一个箭步冲到门旁，使出全身力气拉门把手，可门却纹丝不动，连一点缝都没有打开——门是锁着的。
李猜想从刚才进来的窗户里翻出去，但他才刚把窗户打开一点点，外面就响起了狼叫——窗户离狼窝实在是太近，稍有不慎就会把狼引过来，不想给英刀当宵夜的他们只好放弃从窗户逃跑这条捷径。
没办法，跑也跑不了，逃也逃不掉，只能等死了。
李猜他们又一屁股坐回墙角那。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才刚一坐下，大伙的肚子就叫了起来。这全都是因为他们来的时候实在是太赶时间了，连病号餐都没来得及吃就急冲冲地从医院里溜了出来，所以挨饿也是理所当然的。
李猜坐在地板上，无奈地摸着肚子，望着自己只穿着内裤的下半身，对着天花板感叹道：“老天！我再也不叫你爷了！你一点也不疼我这个孙子！又是被女魔头打，又是被狼追，搞得我现在不仅挨饿，还连条裤子都没有！烦死我了！”
停了一会儿，李猜又摸摸自己干瘪的肚子，无奈道：“话说回来……我真的好饿啊……要是现在能有个苹果就好了……虽然我平时都不怎么吃那玩意儿……”
话音刚落，一股清新的苹果香气忽然飘过李猜的鼻尖。他一回头，却看见赵勤正坐在书桌上，他手里拿着个缺了三分之二的苹果，嘴巴还在不停地嚼着，吃苹果吃得正香。
似乎是注意到了老大的馋相，赵勤随手从兜里掏出个苹果，扔给李猜：“喏！接着！”
李猜双手捧住扔来的苹果，塞进嘴里，“咔嚓”就是一口，苹果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大洞。李猜仍不满足于现状，“咔嚓咔嚓”又是几口，直接把圆滚滚的大苹果啃没了一半……看着逐渐鼓起来的肚子，李猜这才感到舒服了些。
肚子总算有了着落，李猜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坐下，将果核扔进垃圾桶里，夸赞赵勤道：“赵勤，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嘛，知道我们没吃饭就特意带了几个苹果来给我们垫肚子，这种为集体奉献的精神确实值得表扬！”
坐在桌子上的赵勤听了李猜这话，放下手中的苹果，惊异望着他，说：“老大，你在说什么啊？我哪里给你们带苹果了啊？”
“嗯？”李猜挺起身，疑惑地望着赵勤，问，“怎么？难道不是你带的苹果吗？我刚才明明看到你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苹果啊！”
“呃……老大……我想你误会了……这个苹果其实并不是我的……是放在书桌上的这个果盘里的……”
赵勤边说边指指书桌上的一个果盘，果盘里还剩下几个苹果。
李猜大惊道：“什么？！果盘里的？！”
赵勤点点头：“对啊，苹果是这个果盘里的，难道你们没有注意到它吗？我刚进屋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果盘了。因为实在是太饿，所以我就忍不住拿了几个来吃，还有几个揣兜里了。”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李猜差点没把刚才吃下去的苹果给吐出来。
李猜：“居然敢动女魔头的东西……赵勤，你完蛋了！”
杨聪：“说得跟你没有吃似的。”
张帅：“说真的阿勤，换做是我，就算再怎么饿，打死我也不会吃那个苹果的。”
杨聪：“要是苹果能美颜的话，你还会在乎那个女魔头吗？”
秦强：“苹果我要吃！女魔头我也要打！区区女生而已，怕她什么！”
杨聪：“你可能不知道你逃跑时的姿势有多帅，但你一定知道你挨揍时的求饶声有多响。”
许阳：“别的不说，就我个人观点而言，鬼鬼祟祟地偷别人东西真的相当丢脸！”
杨聪：“终于有个三观跟我一样正的了！（鼓掌）”
许阳：“所以我们要正大光明地拿！（边说边一把抢过赵勤手里的另一个苹果，然后狼吞虎咽地大嚼起来）”
杨聪：“当我没说过前面那段话……”
杨聪：“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每一位：此事于我完全无关。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到时候我只负责替各位收尸，其他一概不问！”
杨聪：“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吗？我可不想怼我自己！”
李猜五人：“切！（翻白眼）” 
“啪啪！”
李猜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他又要发言了。
“现在门锁了，窗户也出不去，各位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张帅举手。
“老大。”
李猜点头。
“说。”
“既然我们出也出不去，坐在这里干等又不是什么办法，那不如就这样好了：我们跟赵勤一样，每人从她房间里偷点东西走，留个纪念得了。反正她人又不在，发现不了。既然无法替迟无报仇，那带点东西安慰他总可以吧。”
杨聪一听这话，差点没气晕过去。
刚才还对一个苹果耿耿于怀，现在却连东西都敢偷了，这队友的智商跟哈士奇有什么区别！
无视杨聪的愤怒，大伙跟皇帝选妃似的，开始寻找他们想要的东西。
最先下手的就是张帅。他一头扎进衣柜，疯狂地在里面捣鼓着。跟此人比起来，兄妹俩的变态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
杨聪：“张帅！你在干什么啊张帅！赶紧把这身奇怪的东西给我脱下来啊喂！你还没有好看到穿女装的地步！”
早就对枕头垂涎三尺的秦强也毫不示弱，他抓起一个哈喽凯蒂的大枕头就往怀里塞，脸上那副喜滋滋的表情足以证明他的痴汉属性。
杨聪：“放手啊混蛋！这不是猛男该拿的东西！你的目标应该是那个书桌才对！”
别人都在急着拿东西，可唯独他——许阳却是个例外。只见他站在书柜前，手托下巴，一脸严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杨聪大惊道：“许阳！难道、难道你准备拿书？！果然啊……我没有看错！你跟我一样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对不起！我刚才真不应该为了区区一只苹果而冲你大发雷霆！道歉道歉！”
许阳认真地点点头，轻轻地说：“好了，就是你了。”
杨聪喜极而泣：“这种连挑书都要经过大脑一番郑重的选择的人长大后无论是在事业上还是在爱情上都不会遇到任何困难的！相信我！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虽然自己压根就没有任何工作经验也没有哪个妹子给自己这个理工男递过情书）”
许阳向书柜伸出了手。
杨聪：“啊！要选了吗？我真的好激动啊！他会选哪一本书呢？让我猜猜看！”
然后只听“哗啦”一声，系在书柜上的星空书帘被许阳扯了下来，然后这个星空书帘就被许阳系在脖子上当成披风还在他的背后飘啊飘～飘啊飘～飘啊飘的……
许阳：“Hi！Gays,am I cool? （兄弟，朕拽吗？）”
杨聪：“许阳，我信任你……鬼才信啊！信任你是我这辈子干过的最蠢的事情！”
赵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杨聪：“喂兄弟，不打算拿点东西走吗？”
赵勤：“苹果不算东西吗？”
杨聪：“哦……”
李猜：“喂喂喂！能拿的都被你们拿跑了！那我该拿什么啊！”
杨聪：“你该拿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某个女装大佬（指张帅）身上的那条粉色睡裤。原因有两点：第一，没有哪个女生愿意看到有个光着腿下半身只穿条内裤的男生在自己房间里跑来跑去；第二，个人觉得张帅穿那条裤子真的好辣眼睛……所以，你赶紧给我把那条裤子从他腿上扒拉下来！”
李猜：“等等，我好像知道我该拿什么了。”
杨聪：“什么？”
李猜：“床。”
杨聪：“What？Bed？Are you crazy？！”
李猜：“先别急着激动啊杨聪！我这样做是有目的的。你想想，医院的床那么硬，迟无睡起来肯定会觉得很不舒服，我把这张床给他拿过去，改善一下医院住宿环境，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杨聪：“去你的改善环境！VIP病房的三层加厚型天鹅绒床单难道不舒服吗？你这分明就是在为自己的变态找借口！为变态而变态！还有，迟无本来就不喜欢女人的东西！你这样做会惹他生气的！”
李猜：“不管怎么说，环境还是要改善的，你不乐意的话就别看，我自己来。”
杨聪：“变态！大变态！”
望着自嗨的队友们，杨聪无奈地摇摇头。
可恶啊，一个两个都不听劝，全在拿东西！那我！！！
那我！！
那我！
那我。
那我……
那我也拿点什么好了……
杨聪在队友们的淫威下乖乖缴械投降。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既然非要变态，那就一起变态吧！
不过话说回来，谈到想要的东西，杨聪还真有，它就是摆在书柜上的一本书——《巴黎圣母院》。
其实早在杨聪破窗的那一刻，他第一眼就看中了这本书——要知道，为了节省资源，智能城在十几年前就把大部分的纸质书给换成了电子书，现在市场上流行的杂志、报纸等文学作品都是在电子产品上排版发表的，很少有实物出售。人们要看书一般也是在网上订阅观看而不是到书店去买，那样做太麻烦了，还不如直接在家里用手机电脑浏览好。
他刚刚把书弄到手，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刺耳的惊呼，声音是李猜发出来的——
“喂！你们快来看！床底下有东西！”
听到老大呼唤，大家立马围了上去。
“老大，发生什么事了？”
“老大，你看到什么啦？”
“老大，让我也瞧瞧！”
……
李猜没有回答，而是大张着嘴、用手指指向床下，似乎想告诉大家那里藏着什么东西。
人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他们震惊地看到：在被那张木床所遮盖着的地板上，镶嵌着一个黑漆漆的暗门，暗门狭小而阴森，像是一扇通往地狱的深渊之门。   
这是……地窖？



 第31话地窖

房间里怎么会有一个地窖？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张帅开口了：“我说，我们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一起到地窖下面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呢。”
大家看看杨聪，示意他说两句。
杨聪觉得张帅这番话也挺有道理的，便点点头，同意了：“行，那就一起下去吧，地窖下面说不定会有出口什么的。”
李猜无语了……
这一个两个的都跑去问杨聪！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当老大的放在眼里啊？！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在智商方面，杨聪确实比他谨慎的多，也要强的多。李猜不是那种做事绝对的人，在他看来，偶尔听听他人说的话也不是什么坏事。
得到大伙同意后，杨聪蹲下身，开始观察起这扇门来。
在经过一番仔细检查之后，他断定：这扇门跟普通的门有着很大不同，它不能像其他门那样直接往外拉，或者是往里推就能打开。它是一扇滑动式的门，只有把这扇门向左或向右滑才能将它打开。
知道打开方式就好办了。杨聪用力将门往右一推，门——
纹丝不动。
？？？
难道是我打开方式不对？
杨聪再用力将门往左一推。
门还是一动不动。
但这次杨聪可不会打问号了。
因为他发现这扇门其实是锁着的。
他通过电子透视仪发现：门下有一把锁，但这不是那种用钥匙就可以打开的锁。这是那种有插鞘的锁，一般里面的人若想把门锁上的话，可以用一种专门的插棍把插鞘插上。插棍可以是结实的小木棍，也可以是一种专门用来与插鞘相配的像拐杖一样的小铁棍。
知道原因后就好办了。杨聪从背包里摸出一根细而结实的小铁丝，他将铁丝从门与地板的缝隙中塞进去，借着透视仪的帮助，找到插棍的位置，用铁丝用力地将插棍一顶——
“当！”
插棍滑到一旁，门开了。
在暗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几缕白烟瞬间从地窖里冒了出来，顿时，卧室气温骤降，变得凉丝丝的，甚至还有点儿冷。
“好凉啊，”许阳不禁打了个哆嗦，“这下面该不会是冰窖子吧？”
“不，不会是冰窖，冰窖比这冷多了，”杨聪摇摇头，解释道，“地窖一般是用来储存粮食的，所以它通常会被设在比较凉爽的地底下。地下面一般比较冷，而且湿气又重，时间久了就会出现冒冷烟这种情况。”
“你说地窖是用来藏粮食的，那为什么女魔头的房间里会有一个地窖呢？”
张帅问。
“哈，八成是那女魔头用来藏零食的地方吧！”
赵勤打趣道。
杨聪白了赵勤一眼：“听这话就知道你常干这事！”
“你们别在这里废话了，赶紧下去吧。”
秦强催促道。
杨聪呵呵一笑，说：“下去倒没什么问题，只不过下面很冷，我怕某位受不了啊。”
李猜：“都看我干嘛？快下去啊！”
杨聪：“队长，下面真的很冷的，我建议你还是把裤子穿上，我不是医生，可不能保证你不会得关节炎。”
李猜恨不得拧死他：“拜托大哥！我有裤子吗？我的裤子都被拿去喂狗了……哦，不是，是喂狼了好不好？你让我上哪找裤子去？”
张帅：“我……”
李猜：“闭嘴！我不穿女装！”
秦强：“老大别急！我这就想办法！”（边说边手动脱裤）
李猜：“你丫的赶紧把裤子穿上！我可不赞成这种拆西墙补东墙的方式！”
许阳：“老大，我觉得吧，其实你可以把床单围在身上。”
李猜：“给爷爬！我又不是要去参加维密秀！床单那么长，连穿在身上都是个问题！更别说走路了！”
杨聪：“那你就等着得关节炎吧！”
李猜：“一次而已，试试又没什么关系！”
杨聪：“试试就逝世！”
许阳：“都别吵了！我有办法了！”
一分钟后。
……
许阳：“哈哈！不错吧老大？星空围裙哦！”
“我tm……”
望着围在自己身下的星空书帘，李猜彻底崩溃了。
杨聪：“行了行了别磨叽了！有的穿不错了！你不想穿女装的话就只能穿这个了！走吧，赶紧下去，没时间了！”
杨聪先让李猜五人下去，他还得在上面做些准备工作。他先把床搬回地窖上面，把床单枕头什么的都铺好放好，然后开始按照之前的记忆将房间还原，最大限度地使整间屋子保持原来的样子，尽量将他们的蛛丝马迹抹杀掉。
在收拾床铺时，杨聪注意到一个有些不合谐的东西——放在床头的那个洋娃娃。
身为女孩子，顾梦佳自然是非常爱惜她的房间的，所以房里的东西几乎都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可唯独这个洋娃娃除外——它实在是太脏了！
这个玩具到底脏到什么程度呢？当杨聪第一眼看到这个娃娃时，他差点以为这是个由无数条脏抹布组成的布团；当他拿起娃娃的那一刻，他的手就直接被染成了灰色；虽然他拍了娃娃无数次，娃娃身上的灰也确实落下了不少，但他依旧得借助电子扫描仪的帮助才能看清这个娃娃的本来面目……
老实说，这个娃娃占据了他的清理工作的60%。
而且，这个娃娃不仅脏，还很重，与其说娃娃里塞满了棉花，不如说是灌满了铅，沉得跟个铅球似的。
通过电子扫描仪的帮助，他终于弄清楚了这个娃娃的组成：头发——梳成双马尾的金色假发，眼睛——两个蓝色纽扣，鼻子——一个微微隆起的布块，嘴巴——一排缝得密密麻麻的线，四肢——塞满了棉花的肉色布料，衣服——一件由红色布料缝制成的小连衣裙，肚子那块鼓鼓的，感觉是棉花塞多了。
弄完房间，杨聪把娃娃往床上一丢，用随身携带的洗手液擦了擦手，随后他钻进床下，滑开暗门，到地窖跟大伙会面去了。
……
地窖下。
杨聪打着手电筒，扶着扶梯，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地窖很黑，几乎什么也看不到，而且越往下走，气温就越低。虽说不上天寒地冻，有十几度，但对在盛夏40度的高温下待了两三个月的杨聪他们而言，也确实有些不适应。好在他穿着防护服，不用担心太多，再加上走楼梯的三分钟适应期，他倒不觉得那么冷了。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黑漆漆的木门，杨聪轻轻一推，门开了。
一间高大整洁的实验室出现在他眼前：在堪比病房般雪白的墙壁上镶嵌着十几根节能型LED灯，把整间屋子照得透亮。墙角摆着几张冷冰冰的铁桌子，上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精细的稿纸和设计图案。杨聪随手拿起一张，看了看，又放了下去——图纸的思路实在是太深奥了，他完全看不懂。
另一边靠墙的地方还放着几张长些的木桌，桌上摆满了许多高科技电子机械材料，以及一些装着奇奇怪怪的液体的瓶瓶罐罐，就连他的电子扫描仪也扫描不出来这些东西是什么。
实验室中央的地板上插着一把电子椅，椅子的外形很像以前的游戏选手都喜欢的电竞椅：大靠背，亮蓝色，发光条，非常炫酷；在椅子的正上方还悬挂着一个类似头盔的东西，目测应该是某种高端检测仪；不仅如此，椅子里还坐着一个人——李猜。
“你来啦！”
许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杨聪点点头：“嗯，你们在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玩椅子了！”
秦强抢答道。
“你玩吗？这把椅子还挺有趣的。”
赵勤也来凑热闹。
“不过现在还不行，老大在用。”
张帅友情提醒。
“这把椅子是干嘛的？”
杨聪问。
“也没什么，就是能让你想起自己的过去，然后再把你的记忆投放到那个电子屏上。”
张帅边说边指指墙壁上的那个高清电子投影屏。
“听起来还挺不错的嘛，发明这把椅子的人还真是个天才。”
杨聪赞扬道。
既然还轮不到他玩椅子，那就先转转好了。
杨聪走到桌旁，他随手拿起几张纸，又抓起一个小瓶子，将这两样东西塞进背包里，他想把这些小东西带回去研究研究。
《巴黎圣母院》、稿纸图案、液体瓶……总共加起来，他已经从顾梦佳那里偷走了三样东西了。
咳咳，怎么能说是偷呢？读书人的偷不算是“偷”的，那叫“窃”！
回想他们从窗外到地窖里的经过，杨聪觉得非常滑稽，也很有趣。在他看来，伤好之后，他的日记里将会多添几分色彩。
哈，不知道这些经历会不会被“电子椅”播放出来呢？尤其是自己撬锁那段……
突然，杨聪脊背一凉：撬锁？！
地窖为什么是锁上的？！
难不成……
地窖里有人！！
答案在他回头那一刻就揭晓了：惨淡的白光下，巨大的电子椅后，冰冷的地板上，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那人眼珠雪白，留着淡紫色的长发，正怔怔地望着他们，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人心里发毛……
“顾梦佳！！”
杨聪吓得大喊起来。
并不是因为他怕顾梦佳，而是因为顾梦佳这幅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简直就是人魂分离——披头散发，两眼发白，就像个女鬼。
李猜五人也注意到了顾梦佳，场面顿时变得极度混乱。大伙疯狂地朝门外跑，一跑出门外就把门给锁上，然后再是疯狂地朝暗门跑，把楼梯踩得咯咯直响。
顺提一句：在这场生死交锋中，杨聪一直都冲在最前头。
他是第一个跑到暗门那的人，也是第一个滑开暗门的人，也是第一个……退回地窖里的人。
“杨聪！你疯了！为什么不出去！把门打开啊！”
大伙急了。
杨聪冲大家竖起食指，示意队友们安静，随后，他将暗门滑开一条缝，让大家去看。
大家一看门外，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月光下，暗门外，地板与床之间——
赫然露出一双脚来。



 第32话重围

四周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大家安安静静地坐在楼道里，捂着嘴，屏住呼吸，生怕发出一点点声音。
漆黑的楼道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前有追兵，后有狼虎，这天过得老刺激了……
杨聪稍稍把门推开一点点缝，将潜望镜伸出去，尽己所能观察外面的动静。
通过潜望镜，他看到外面站着一个女人。女人身材高挑，头披金色波浪卷，脸戴白色面具，身穿黑色连体胶衣，脚蹬长筒高跟皮靴，整个人看上去既性感又神秘。
胆大的李猜也凑了过来，他一边和杨聪争视野地盘，一边对女人评头论足道：“这女的身材不错呀，身为女性，她的个子好像也挺高的。”（因为剧情需要，以下对话声音皆小于30分贝）
杨聪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她身高172cm，体重却只有52kg，作为产妇，她在身材控制和皮肤保养这两方面确实做的很好。”
李猜大吃一惊：“产妇？她生过小孩儿？”
杨聪点点头：“对，而且还是男孩，不过资料里显示不出她的年龄信息，估计是因为她戴了面具。”
“我天……完全看不出来啊，女人对自己也太苛刻了吧。”
李猜惊叹道。（小声惊叹）
呃……很苛刻吗？
杨聪不禁想到了那个脏得跟灰布坨似的的洋娃娃。
看来，在自我管理这方面，顾梦佳还有许多地方都要向神秘女人学习。
一提到顾梦佳，杨聪就立马把目光转向楼梯尽头的那扇木门。
“秦强，你帮我看看门里的情况吧。”
杨聪对离门最近的秦强说。
秦强把脸贴到门上，往门缝里看了一会儿，说：“没事，她在那里修椅子呢。”
杨聪：“修椅子？”
秦强：“对啊，那个椅子是要修一下，毕竟bug实在是太多了。”
杨聪：“Bug？”
张帅：“对，那个椅子虽然很牛逼，可以把人的记忆倒放出来，但却在时间调整上有很大的问题。打个比方吧，在‘椅子时间’里，十岁的我却过了个五岁的生日，而许阳则在他六岁的时候就拿到了小学毕业证书。”
许阳：“我就说嘛，六岁就小学毕业，我怎么可能那么聪明，原来是椅子把时间给弄混了。”
杨聪：“果然啊，你也对自己的智商存有疑心。”
赵勤：“这个椅子还有一个bug，就是只能将记忆倒放调整到七岁，七岁之前的事就弄不出来了。”
杨聪：“是吗？……那顾梦佳研制这把椅子的初衷又是什么呢？……她为什么要做这种失败的产品呢？……”
他忽然想起自己那个一碰就碎的防护盾。
呵……我懂了……那个白痴可能跟我一样……也有个科学家梦吧……
在门口观察的李猜突然嚷了起来：“喂，杨聪，你快来看，那个女人在跳舞哎。”
杨聪轻轻地爬上楼，挪到李猜旁边，拿起潜望镜，对着门外仔细观察着。
那个女人果真在跳舞。
漆黑的夜空下，几丝月光洒入房内，它们和地板上的阴影一起，组成一排黑白相间的、错落有致的琴键，而神秘女人就在这夜的琴键上欢快地舞蹈着。她用响指打着节拍，两只靴子敏捷地在琴键上跳动着：脚尖点地，跃起，旋转，扭腰，伸手……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轻快完美，就像春天在枝头上蹦蹦跳跳的麻雀一样。
女人的舞姿优雅又有些豪放，轻快而不失力度，就连舞蹈专家都分辨不出来她跳的舞蹈的舞种。借着电子分析器，杨聪了解到：女人的舞蹈其实是由拉丁舞和芭蕾舞两种舞蹈组成的混合舞，混合舞在当代并不罕见，甚至还很受大众欢迎。
看着看着，杨聪忽然发现：神秘女人在跳舞时经常做一个动作——伸手。而且还不是那种空荡荡的直伸，而是有目的的、坚定地向空气伸出手。她似乎是想抓住什么东西，但每次却都空手而归。
他还注意到一个细节：女人在跳舞的时候，整个人并不是站在屋子中央的，而是站在屋子偏左或偏右的地方，留出一个人的空位来。
舞蹈最后，女人跳舞的速度开始变得缓慢而沉稳。落幕时，她猛一转身，背对大家，那瘦小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孤寂和苍凉，让人忍不住有一种想冲上去抱住她的感觉。
然后优雅女舞神消失，俄罗斯大妈上线。
女人跳完舞，清清嗓子，整整面具，将自己嘴边的翻译器声音调到最大，随后整间屋子里都响起了她那狗熊般的吼声：“607！！你是睡着了吗！！怎么还不给我发信息！！”
声音震得窗户直颤。
地窖六人则差点成了聋子。
我勒个去！这女的说话声音怎么这样！
李猜一边掏耳朵，一边小声骂骂咧咧着。他本以为这个女人应该会是那种邻家大姐姐型，是那种很温柔体贴的贤妻良母设定，结果被刚才这么一吼，他这才发现她是邻家大姐姐的老妈子。
从对讲机那传来一个幽怨的声音：“013大姐啊，我才刚送完文件回到屋里呢，哪有时间帮你导航啊？……”
“我不管！！你赶紧告诉我这家人的个人信息！！把房屋的构造图也发给我！！否则你就给我等着吧！！！”
“好……我这就去办……哎呦……今晚又睡不了觉了……”
哀怨声一点点消失了。
“哼！！说的跟我可以睡觉似的！！”
013怒喝道。
杨聪快疯了：求你闭嘴吧大姐！我耳朵都要聋了！
无视人们的请求，013接着吼道：“607！！你弄完了没有？！赶紧发给我！！”
“来啦……别叫了……”
声音听上去更加哀怨了。
“你先告诉我这间屋子的地图。”
013命令道，口气要比刚才好了很多，不过威力依然不减。
“你现在在哪？”
607问。
“一间女生卧室里。”
013的回答简洁明了。
607开启导航功能：“你把女生卧室的门打开就是客厅，客厅左边是……”
“行了不用你说了，我把门打开就什么都知道了。”
013下封口令。
我去……你自己知道还要我说干嘛？为了防止我睡觉吗？……
607无语了。
013走到门旁。
地窖六人顿感大事不妙。
013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然后——
一脚踹开了房门！！
“嘭！！”
一声巨响在屋里炸开。
卧室门锁掉到了地上。
整间屋子都开始颤动起来。
地窖六人被震得直接滚下楼道。
李猜快哭出来了。
我的天……要死了啊……这女的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他在心里发誓：等出去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女的抓起来，然后把她关进一个放满音响的房间里，并天天在她耳边放高于一百分贝的重金属摇滚乐，直到她承诺再也不用这么高的声音跟别人讲话为止。
待013潇洒地走出去后，六人赶紧从地窖里爬出来，从窗户那翻了出去。
哈哈哈！终于可以逃出去了！
结果他们脚尖刚落地，屋外又再次响起了狼叫。
六人直呼倒霉：惨！刚才那女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把狼都给吵醒了！
危急时刻，眼尖的杨聪再次发现一个窝藏点：屋后的车库！而且它也可以从窗里钻进去！
六人赶紧行动，不到十秒钟，他们便身处车库。
结果进来后他们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车库啊！分明就是一间小型卧室！房间里床啊衣柜啊衣架啊什么的一应俱全，唯独多了辆车。
而且，床上还躺着一个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好像还被他们给吵醒了……
在男人即将睁眼的那一刻，六人立马闪进床旁边的巨型衣柜里，锁上柜门，捂住嘴，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夜越来越深了。
床上的男人开始躁动起来。
六人再次被困住了。



 第33话谈话

漆黑的脑空间里。
顾英俊盘腿坐在地上，身上穿的依旧是那套“夏日时装”：背心拖鞋加大裤衩子。
他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用惺忪的睡眼看着面前那个黑影，语气很是不满：“我说大哥，有什么事明天再聊不行吗？干嘛非得这时候把我叫来？人家也是要休息的啊。”
“对不起，我也不想在这时候打扰你，但是今天那件事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以至于我不得不这么做。”
主人道歉道。
“那件事？哪件事？”
“这次谈话很长，且涉及到多方面的问题，我们还是坐下来慢谈吧。”
主人轻轻打了个响指，两人便瞬间置身于一间日本茶室里。茶室墙的四角各挂两盏古风长宫灯，将整间屋子照得温馨而明亮；房间的颜色也是那种古朴淡雅的墨绿色，与“茶室”这个名字非常相符合；茶室里的东西很少，只有一张日式长矮桌和两张榻榻米；桌上还放着一把紫砂茶壶和两个无把手的漆器茶杯，茶壶壶嘴冒着热气，一股怡人的茶香正不停地从壶嘴里飘出来。像这种安静而又清幽的茶室用来待客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顾英俊还注意到：主人今天没有穿他那身破破烂烂的黑色制服，而是换了一身休闲居家的大和襟衫，整个人看起来既悠闲又洒脱，颇有点日式帅哥的清新气质。
果然啊，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简直就是人形衣架。
两人面对面坐在榻榻米上，顾英俊依旧盘腿，主人则是标准日式跪姿。
主人轻轻把手向下一压，做了个“请”的手势，那茶壶便应势而起，自动飘到两人跟前。它先是给顾英俊倒一杯茶，再是给主人倒一杯茶。主客次序分明，主人的礼貌程度可见一斑。
有茶有礼，这下顾英俊想不答应都难了。
“哇，好厉害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没什么，只是最基本的空间操纵能力罢了。只要是我能操控的脑空间，我都可以在这里随意变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来，要不然一个人在这黑洞洞的地方待久了，不弄点东西玩儿的话就会闷坏的。”
“这么晚了把我叫来，你是遇上了什么非常紧急的大事吗？”
“对，而且这件事情很麻烦的。”
“那你快点说吧，我还要去睡觉呢，我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拜托大哥，我们两个都是人格，是不需要休息的好不好？”
“那可不行，我跟你可不一样，人格也是有人格自己的作息时间的。”
“哇……连人格都这么懒……你这人可真是懒到骨子里了呀……”
“闲话少说，赶紧进入正题吧！”
“你还记得晚餐时顾未名问的那个问题吗？”
“记得啊，他好像是问我我们以前是不是住在城外的。”
“对，就是那个问题。”
“这个问题有什么问题吗？”
“这和他的从前有关。因为保密需要，所以我不能全部告诉你，但我可以透露一点信息给你：他以前是很喜欢做饭的，因此下厨就是他的业余爱好之一。
因此，他在给你们做饭的时候就已经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来了，但因为失忆的太厉害，再加上一些心理因素，使他不敢对其进行确认。于是他便用问问题这个办法对你进行旁侧敲击，试图从你口中得到他的记忆信息。把话说得再清楚一点：其实他问的是‘我以前是个怎么样的人？’”
“哦，我懂了，原来是这样吗？那小子其实早就对他的身份心存怀疑了，只是不敢直说而已。”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能完全肯定。他现在对于自己的过去只有少的可怜的模糊的记忆，但绝对不可能就因为一次做饭而全想起来。”
“那你该怎么办？”
“身为一个被封印的人格，我虽束手无策，但你可以为他做点什么。比方说，以后再碰到此类问题，你就想方设法地转移他的注意力，不给他任何回答，这样做对你我而言都是最好的。”
“为什么？你不是很渴望回到他的体内吗？干嘛又要逃避问题？”
“不得不说，你对于‘回来’这个词语的定义并不是非常正确。你所谓的‘回来’就是使用一切办法、不择手段和不考虑后果地让这个人想起我来，这样做是很危险的。
就拿今天的晚餐事件为例吧，若你根据自己仅有的线索回答他‘你以前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是那种能横扫千军的大佬’，虽然这是实话，但你是否想过这样草率而鲁莽的回答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可能会因为这句话而想起以前那些血腥可怕的记忆，并会因为这些记忆否认自己，甚至迷失自己。
你不是他，你不知道他在没遇见你们的这些年里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但我是，我知道他以前过得是有多么的苦不堪言、生不如死。我之所以会被忘却，不仅是因为他遭遇了一次事故，更是因为他对于过去的怨恨和排斥。所以，如果你真的是为他好的话，那就什么都别说，沉默是对他最大的保护。”
“那你该怎么回来呢？”
“我必须通过媒介帮助才能回来。比如说今天的晚饭，但是这个媒介实在是太弱了，就像是最差的导体那样，随便几句话就能把它击得粉碎，所以我得另找个足够强的才行。”
“足够强的媒介？你能为我提供一些关于这个媒介的线索吗？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都说了人为因素是不行的，得靠等才行。我哪知道你会找个什么样的媒介啊？扫帚？拖把？还是马桶刷子？万一把事情搞砸了，让他觉得反感的话，那我们都得完犊子。”
“呃……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让他感到不满的话会怎么样？你好像很怕他受伤呐……”
“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如果受到什么伤害的话有一定可能会开启‘药丸模式’，到那时候我们可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什么是‘药丸模式’？”
“我靠你到底有没有读过书啊？……咳，好吧，那我就跟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做‘药丸模式’吧。其它跟心理活动有关，指的是人在受到极大的精神刺激后所表现出来的攻击性行为。
那为什么要把这种现象称为‘药丸模式’呢？这是因为某些科学家发现在这种情况下，人的战斗力会大幅提升，所以他们建议国家给士兵服用一种刺激神经的药，士兵吃下药后会因为情绪激动而使战斗力大幅提升，打胜仗的次数相对而言也就要多一些。
但这种做法有个致命缺陷：服药者常常由于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而使队友也跟着受到伤害，就像我们生病吃药一样，药物会杀死体内的病毒，但也会把白细胞杀死，到头来，虽然敌人被消灭了，但是友军也会损失一半，其中大多数都是被自己人给杀的。
敌我不分，大开杀界，这就叫‘药丸模式’。而且这种药的副作用非常大，服用者基本都会留下后遗症，一般是记忆混乱和精神问题这两大心理疾病，我觉得他的失忆跟这药也脱不了关系。”
“这么厉害？难道就没有解药吗？”
“解药倒是有，但它的价格实在是太贵了，几百万比特一颗，普通家庭根本负担不起，所以得这病的人几乎都没法治，退役后就只能在家养伤，尽量靠自己让病情稳定下来。”
“那有钱人总买得起吧？”
“这不废话吗？你见过哪个有钱人把自家孩子送去当兵的？不过也不能排除某些情况特殊的。
比如说，一个孩子因为家境贫困上了战场，等他回来后，家里由于靠他当兵时的补助金做生意而变得富裕了，这时候他的家人就有资金给他买药了，那他的病也就会好起来。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这个孩子退役后回乡，发现一切依旧跟以前一样呢？那他的病自然而然也是治不好的了。所以到头来还是钱的问题。”
“那这孩子真是可怜透顶了。”
“是的，而顾未名以前也许是因为工作原因，吃过这种药，到现在体内还有药物残留。我之所以怕他痛苦，就是因为担心他会在受到刺激的情况下会引发‘药丸模式’，对你们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但对于这种药，我一直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
“因为某些原因，其实他以前的战斗力是非常强的，根本就不需要吃药，吃药反而还会对他产生伤害，可他的主人依旧做了这种多此一举的行为。在被封印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都在琢磨这个问题：这家伙是不是个脑残？多亏了他，搞得我到现在都出不来。”
“这药吃了多久了？”
“就是前几天吃的，吃下去后立马就发作了，见一个杀一个，只要是活的抓住就砍，杀一堆人，就因为这个，他被组织给扔垃圾堆了。”
“这不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嘛，这么不划算，难道就不能讲和吗？”
“这就和当今的能源问题有关了……算了，我不讲了，看你那样，我讲了你也未必听得懂……”
主人话没说完，突然——
“嘭”！
一声巨响从耳边传来，紧跟着，整个脑空间都开始震动起来，震动程度大得将桌子都给掀翻了。紫砂壶掉到地上，摔碎了，两只漆杯在地板上乱滚，杯里的茶水泼溅得到处都是。
“发生什么事了？地震了吗？”
“脑空间是不可能发生地震的！这应该是外面出了什么大动静！”
“那完了！孩子还在家里呢！我得赶紧回去了！再见！”
顾英俊一个闪现没了踪影。
车库里。
床上的顾英俊一跃而起，他刚准备卷起闸门出去，动作做到一半却又退了回来：差点忘了自己只是在刚才的脑空间里穿了衣服，现实中的他却只着一条内裤了……
就穿这么点出去，要是让小梦看见了影响多不好啊！她肯定会想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个邋遢爸爸的！不行！我要给小梦留个好印象！我要打扮一番才能出去！（喂你儿子都快要死了耶）
顾英俊自信满满地将手伸向衣柜……



 第34话媒介

李猜敢用性别打赌：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刚从十几度的冰窑子里出来，又和一堆人头碰头肩抵肩地挤在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闷衣柜里更折磨人的事情了。
冰火两重天，况且这事还是发生在别人家里的……
而且他还是站在柜门旁的……
那是最危险的位置，只要顾英俊把门一开，那么第一个暴露在视野里的就是他……
现在，李猜只能祈祷顾英俊多睡一会儿，起码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逃出去。
但事与愿违。
顾英俊醒了……
要换衣服了……
望着一步步朝衣柜前进的顾英俊，李猜气得直在心里骂骂咧咧：混蛋！起个夜都要换皮肤！你以为你是皇帝啊？你个土农民就别穿的那么好看了，反正又没人会看你！还来！还来！我靠他过来了！
顾英俊将手搭在衣柜门把上。
李猜也将手搭在衣柜门把上。
李猜内心cos：这个衣柜设计真的好奇怪啊……为什么里面还有门把手……
顾英俊将门把手往外用力一拉。
李猜也将门把手往内用力一扯。
一对平衡力就此诞生。
顾英俊将门把手使劲地拉了又拉，可柜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啊？是门坏了吗？怎么打不开啊？”
顾英俊一脸疑惑。
嗯！可能是我力气不够大吧！那我再加把劲！
顾英俊再次拉住了把手。
柜内观察的李猜一惊：我靠！这混蛋又来！而且这次的力气比之前更大了！
他也死命拽住把手。
……
这边车库里拉锯战还在继续，那边客厅里早就有了动静。
013刚从坏了门的卧室里走出来，一道银光突然划过，好在她反应迅速，以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躲过攻击。
“谁？”
013警惕道。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
顾未名从客厅里走了出来。他将手一收，小幸运乖乖回到他身旁，围着他直打转。
013一惊：404？基因·死神？
呵，果然啊，607那家伙没有骗我，404还真跟那伙人一起住在这鬼地方。
不过那白痴也真是的！居然在没有收到组织命令的情况下随意发布悬赏捉拿404的信息！他不知道这样做会给组织造成很大的困扰吗？还好我及时发现，把404的信息全改了，不然组织很有可能就会暴露！
原来如此，顾未名的市民身份是这么来的。（详见第26话：给我上医院）
“你到底是谁？大半夜来我家有什么企图？”
顾未名质问道。
013眉头一紧：居然连她都不记得了，看来404确实是失忆了。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你是谁。”
013答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未名问，他眼里的警惕丝毫未减。冥冥之中，他感觉到，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人。
“我的意思是：你想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013说。
“我的身份？”
顾未名一脸疑惑。
“没错，”013点点头，“只要你肯跟我走，我就会告诉你你的身份。”
一听到要离开这里，顾未名立马拒绝：“对不起，我不想知道，还有，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013冷笑道：“呵，那如果我不走呢？”
顾未名从013的话中嗅到了硝烟的气息：“如果你不走的话，那就可别怪我不客气了，现在我数三声，请你立马离开！”
“对不起啊，我也很希望主人能大大方方地对我呢！”
013拿起了枪。
“这样看来，那我们就没得谈了。”
顾未名再次转起了手中的刀。
顾未名是个细心的人，为了不破坏屋子，他带着飞刀，迅速朝森林跑去。
想跑？门都没有！
013扛起枪就追。
……
森林里。
顾未名一个刹车停下脚步，转身直面赶来的013，身旁的小幸运转得飞快；013也止住步伐，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顾未名。
在她来之前，组织已经给她下了死命令：对待404，要么把他完好无损地带回来，要么就把他杀掉，彻底处理干净，肥水不流外人田。
现在看404这架势，就算不把他杀掉也不行了。
身为初代死神，404可以说是组织所创造出来的最完美的作品了。不仅外表靓丽，而且武力高强，换做谁也不忍心去伤害这么个天使般纯洁无暇的美少年。
所以，013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她把枪往下压了压，又问道：“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顾未名回答得依旧斩钉截铁：“不走！”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013举起枪，对着眼前这个陌生的“404”砰砰就是两枪。
顾未名把手一挥，刷刷就是两道银光，迎面而来的子弹直接被飞刀劈成了两半。
013将子弹容量调到最大，把枪上好膛，嗖嗖嗖就是五串十连发，几十发子弹如暴风骤雨般朝顾未名袭来，子弹所到之处无不炸出排排坑洞。
顾未名深吸一口气，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刀刃上，使出全部力气，反手就是一个漂亮的弧形回旋镖，小幸运裹挟着飓风席卷而来，所到之处，子弹无不被切落、弹开。
013气得丢下枪，扛起火箭筒，毫不迟疑地按下发射键，四枚红色追踪弹脱壳而出，以四种不同的速度、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冲顾未名飞来，空中顿时划过四道绚丽的火光，犹如喷气机尾部的彩带。
顾未名马上想到了应付对策：他将手一抬，比了个“4”的手势，小幸运应势分为四片刀刃，每片独立成刀，但威力丝毫不减。四把飞刀分头行动，像是切豆腐般把四枚追踪弹轻易切开、削铁如泥，令013的抓捕计划再次落空。
三战三败，这让013不得不对顾未名刮目相看。她对刚才的战斗场面进行了一次初步分析，在心里琢磨着：本来肉体形态的“404”就很难打过，再加上这么个逆天的神秘武器，更是让死神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战神，这下就更难对付了！况且——
我记得他被丢到垃圾堆的时候并没有带武器啊！那那把飞刀又是从何而来？
她忽然想起顾氏一家。
哼，看来收留他的这家人也不简单，那把奇怪的武器八成是他们提供的！
尤其是那个小女孩，607都用枪把她打成致命伤了她都没死，还活蹦乱跳的，这还是人吗？那个当爸爸的也不让人省心，一块好端端的金砖在他手里玩着玩着就突然变成了板斧，杀伤力还那么强，这不科学啊！
子弹明明近在咫尺却又无法伤他分毫，不愧是死神，连失忆都强到可怕。看来，自己这次的确是轻敌了。
“女士，我再给你最后一次警告：赶紧离开这，可不要逼我发怒。”
顾未名给予013警告。
“你的确很强，不过还没强到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地步。”
013再次无视警告。
“那就……”
顾未名话音未落，013一个闪现突然没了影踪。
“嗯？人呢？”
顾未名控制着刀，左瞧瞧右看看，试图寻找013的足迹，但黑漆漆的森林里有的只是死一般的寂静。
“奇怪……是逃走了吗？”
顾未名转着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
森林里仍然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偶尔飞过的几只乌鸦尖叫着划过夜空。
大自然好像开启了静音模式，走在林间的石子路上的顾未名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好像……她真的走了。
那我也回家去吧。
顾未名加快步伐，朝树林里仅有的那点光跑去。
回家的这段路程是那么的风平浪静，他甚至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马上就要到家了！
为了不惊醒熟睡的家人，他放慢了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夜寒的缘故，他忽然感觉背后变得凉快了起来，这种凉丝丝的感觉令他感到非常舒服，就像是春风在抚摸他的脊背。
灌木丛中传来了一点动静，那也许是一只正在觅食的小浣熊吧。
顾未名放松了警惕。
离家越来越近了……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刚才消失的013又猛然出现在他面前！
好在顾未名反应迅速，一个飞刀下去，面前的013直接被他给……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从身后传来，顾未名身上多了个弹孔，黑色的鲜血从他的伤口和嘴里喷涌而出。
他望着满地鲜血，看着面前一脸冷漠的013，捂住自己疼痛的伤口，难以置信地呜咽道：“咳……怎么可能？你刚才不是被我给……”
“唰！”
眼前的“013”突然又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从他身后传来几声冷笑，真正的013从森林里走了出来。她走到离顾未名五米远的地方，举着枪，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半眯着，嘲笑道：“怎么？你刚才不是打到我了吗？我不是已经被你给砍成两节了吗？那现在的我又是怎么回事？恶灵显灵吗？”
“唔……（吐血）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就在刚才……”
由于伤势过重，顾未名的声音开始慢慢变小，他每说一个字都要费很大的劲。
013嘴角微微上扬：“什么啊？眼见就一定为实吗？唉，看你可怜，那我就实话实说吧：其实啊，你刚才看到的那个013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全息投影而已，一个我用来引诱你的木偶而已。因为你实在是太难对付了，迫不得已，我才对你耍阴招，其实我本来也不想这么做的，是你逼我的。可令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还真上当了！对着那堆电脑程序就是一顿输出！呵呵，原来死神的大脑并不好用啊，感觉比机器还迟钝。”
“呜……原来是这样吗……哈……呼……是我被骗了吗……”
顾未名开始喘气，他身下是一滩一滩的血迹，死神正在向他招手。
013见状，摇了摇头。
果然啊，没了“基因·死神”细胞支撑的404就是一个空有漂亮皮囊的普通人罢了。从昔日强到令万人闻风丧胆的死神到今天沦落到睡别人家沙发的无知少年，404的人生可谓是大起大落。
可她转念一想，就算逃出去了他又能怎样？基因·死神的身份注定他永远活不过20岁，这个可怜的孩子在他出生起命运就被组织给安排得明明白白：除了战斗还是战斗，除了赚钱还是赚钱，对于组织而言，他只不过是个牟利工具罢了。
累了不准休息，坏了就像垃圾一样扔掉，反正像他这样的“死神”多的是，跟他一样的“404”遍地开花，多一个少一个，组织都不会在乎。如果非得说他有什么特殊之处的话，那么身为初代死神，世界上第一个“404”，他的能力是最强的，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击败任何死神，可以连眼皮都不眨就在一瞬间夺取万人性命。
这不是骇人听闻，这的确只是一个人的潜能而已：一位母亲为了救压在车下的儿子，弱小的她硬是凭着一己之力将一吨重的小汽车给抬了起来；一个小孩在自家阳台上玩耍时，不慎从高空跌落，他那隔了一条街、正在买菜的母亲见状，马上像飓风般冲了过来，稳稳接住了孩子；唐川大地震中，一位被压在石头下的矿工惨遭肺部撕裂，经过三天三夜的抢救后却依旧活了下来……（注：这些都是真实案例！自己去网上搜！真的！）
无论一个人再怎么普通，但他（她）身上依旧隐藏着无数的潜能，这是不置可否的。尤其是在危机时刻，人身上的潜能更是能爆发出无穷的威力，而他们的组织就负责把这些人的潜能开发出来并利用他们谋利。这，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秘密组织——
AIR。
据说组织在最初是准备研制四种基因·X神的，但目前只制造出了两种神，另外两种不知是何缘故神秘消失，而且也没人知道这两种神的名字。剩下这两种一个就是当今在黑市火得不能再火的死神，另一个则是一种非常冷门的、几乎无人知晓的……
013挠了挠头皮。
呃，那家伙叫什么来着？
唉，都怪那个倒霉蛋实在是太冷门了，搞得都没人记得他是什么神了诶……
而且据说那种神只有他一个，孤独得一批。
不仅如此，组织在试验完他的能力之后（因为太冷门了导致没人记得他是什么能力），连编号都没给他取，就随便把他打发到一间小地下室去了（太惨了点）。这几年来他除了吃饭睡觉打豆豆以外基本上都处于无人问津状态，任务也是少的可怜，完全就是靠着组织那仅有的一点点同情心把他养活的，可以说是整个基因·X神家族中混的最惨的一个了，还是没有之一的那种。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就算你是国家级黑客，把世界上所有的机密文件都调查一遍，把眼睛都找瞎了你也不可能找到关于他的任何信息。没错，这个倒霉的神冷门到甚至都没人给他编个户籍，实打实的黑户一个。
013不能再想那么多了，她要赶紧把404解决掉。
对不起，孩子，身为一位母亲，我也不想这么做，要怪只怪你生在了错误的年代，碰上了错误的人，祝你来世找个好人家吧！再也不要和这些不干不净的人扯上关系！
013举起了枪。
一颗子弹从枪口里飞出。
顾未名跪在地上，眼睁睁地望着那颗子弹离自己越来越近，自己却无能为力。
要死了吗？
他问自己。
刹那间，世界一片安静，他的眼里只剩下了那枚子弹——
突然，他感到脑袋一阵眩晕，眼前的景物也变得模糊起来：身旁的树林变成一堆堆山高的尸体，膝下的大地被足有3cm高的鲜血所染红，头顶的弯弯明月化为一座可望而不可及的奖台，刚才明明只有013一人，可现在却有一堆人拿枪围着他……
砰！他身上多出了一个弹孔。
砰！又是一个弹孔。
砰！
砰！
……
一共七枪，一共七个弹孔。
他身上出现了七个洞。
可他却没有感到疼痛。
他震惊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喃喃自语道：
“真奇怪啊……这一幕似曾相识呢……为什么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它呢……它又是什么呢……”
轻轻地，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孩子，那是——
媒介。”



 第35话觉醒

幽幽长亭，弦弦古琴，潺潺流水。
主人站在窗边，手捧一杯茶，一边欣赏着窗外的美景，一边细品着手中的香茗。
他身上的大和襟衫不知何时换成了一件长袖汉服，身后的茶室也在一弦一柱中化为一座中式古亭，亭内放置着一架自动弹奏的木琴，曲名为《高山流水》。其中有一尊金纹香炉，炉内散发出的缕缕雾气将主人团团包围，从远处看上去，此人就像披了一件轻薄的蝉丝纱衣，缥缈虚幻，飘飘然若有神仙之感。
一只蝴蝶从空中飞降下来，落在他的指尖上。主人端起手，凝视了蝴蝶一会儿，微微一笑，轻轻将手指一推，那蝴蝶便应声而落，幻化为一朵洁白的山茶花，悄然无息地飘落于泉中，又跌碎成片片花瓣，随着清澈的山泉赴东而下，流向远方。
主人随手变出一只毛笔，又将手中的茶碗轻轻一抖，碗中还未喝完的茶水瞬间化为墨汁，黑漆漆如乌发。主人饱蘸笔墨，伸出手，稍稍用力，将毛笔往外一甩，两颗豆大的墨珠被溅洒到空中。墨珠慢慢变大，见形，亮翅……意化为一对灰白色的仙鹤。两只仙鹤展开羽翼，并肩齐飞，鸣叫着掠过山顶，消失在了云彩下。
然而这一切还没结束。
主人玩累了，想要休息。他拿起笔，刚想给自己画张竹席，突然，几声刺耳的尖叫划破长空，紧跟着就是“扑通”两声，刚才那对飞走的仙鹤猛然从空中跌落下来，摔到亭子里，身上还淌着血。母的那只已经死了，公的那只还在哀嚎，但不久后也死去。
看着两只仙鹤的尸体，主人皱皱眉头，眼里满是心疼和责备。
NND！我好不容易画出来的仙鹤！是哪个不长眼的杀的？
主人抬起头，看看天空。此时的天空一转刚才的晴朗，换作一副“秋天漠漠向昏黑”的臭脸样，团团乌云伴随着滚滚闷雷，裹挟着阵阵狂风朝他袭来。亭中那首婉转悠扬的《高山流水》早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铿锵激昂的《十面埋伏》。
见此情景，主人忽然明白了什么，嘴角顿时勾起一抹笑意。
呵，那个傻小子果然不行啊，关键时刻还得靠我。
他潇洒地把长袖一甩，眼前的古亭美景统统消失，身上的汉服也在他转身的瞬间变成了战斗装，一切又回到了最原始的那片黑暗之中。
行了，小子，你歇着吧，让我来！
死女人，敢动我的人，也不掂量下自己的分量！
我，404，堂堂初代死神，岂可为吾等鼠辈所辱！
一股杀气从主人身上散发出来。
小子，你所失去的，我要一个，一个，一个地——
帮你夺回来！
……
森林里。
013朝顾未名开了一枪。
顾未名身受重伤，跪在地上。
子弹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害怕地闭上眼。
……
突然，只听——
“当！”
一声脆响过后，那颗飞扑而来的子弹直接停在半空中，准确来说，是被夹在顾未名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
013整个人都懵了。
404他……他……他他他、他竟然徒手接住了子弹！！
随后，更令她感到恐惧的一幕出现了：顾未名将手轻轻一转，用力捏搓了几下，那颗子弹便瞬间化为粉末，一粒粒掉在地上。
013彻底傻眼了。
404这是……恢复记忆了么？……
但她还不敢完全确定，毕竟回光返照什么的意外现象还是存在的。
不过顾未名接下来的动作彻底让她死心了。
就跟从没受过伤似的，顾未名他……相当轻松地站了起来，还有点可爱地拍了下身上的尘土。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顾未名伸伸腿，蹬蹬地面，地上瞬间裂开几条大缝。
这是来自死神的恐怖力量。
然后，他将脸转向瑟瑟发抖的013，笑着问：“打吗？”
013尴尬地摇摇头：“不打了，不打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脚步轻点，别把家里人吵醒了。”
顾未名点点头：“行。”
两人背向而行。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一个走向光明的小屋，一个走向漆黑的树林。
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
走到一半，顾未名突然猛一回头，一拳就把偷偷跟在他身后的013打出十几米远。013被打得直接撞到一棵树上，那棵倒霉的树立马拦腰折断，而她本人更是痛得“噗”地喷出一口鲜血，粘稠的血迹顺着面具与脸之间的缝隙流了下来。
013吓得直哆嗦。
惨！被发现了！
当机立断，她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烟/雾/弹，往地上一扔——
“嘭”！
一股浓雾从弹中冒了出来，森林里顿时充满了白烟，宛若仙气缭绕的仙境。
“唔！好刺眼！这雾有毒！”
顾未名感觉到危险，立马捂住口鼻，回头转身，快马加鞭地朝外奔跑，迅速跳离毒圈。
……
等雾散开，顾未名定睛一看，013早已不见了踪影。
唉，倒霉，让女人跑了。
他叹了口气。
这都让她跑了，身为死神，我该怎么跟老顾交代啊！
……
此时，森林的另一边。
“哈！呼！——哈！呼！——哈！呼！——”
013没命似的跑着，她双腿的摆动频率就像是上了发条的马达一样快，踩在脚下的尘土也被她惊人的逃跑速度飞扬得到处都是。013现在就如同一只被猛虎追赶的小鹿，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
就这样，跑了好一会儿后，直到确认顾未名再也不会追上来了后，她这才渐渐放慢脚步。
013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她喘着气，时不时地擦拭下额头上的汗珠，后怕地看看身后那片漆黑的森林，心虚道：“还好跑得快，不然命都保不住。”
要知道，死神的战斗力可不是吹的，他一人打万人都是小菜一碟。
人的潜能是无比可怕的，一旦被逼出来，毁灭世界都不在话下。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013就会这样放过顾未名吗？
绝对不可能。
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既然死神拥有那么强的战斗力，那他们为什么不把看守打翻逃跑呢？
因为组织早在他们出生时就在他们体内安装了一个遥/控/炸/弹，一旦逃跑，炸/弹就会被引爆，且杀伤力无比巨大，不仅是死神，就连他们方圆百米之类的所有事物都会消失殆尽，且被轰炸过的这片土地在50年之内再也无法启用。
“所以说，跟组织斗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013从口袋里掏出遥控器，冷笑道。
404，虽然你的身手的确不错，但是跟我这个老阿姨比起来，你还是嫩了点。
013摁下按钮。
一切都结束了。
我也可以回去报道了。
再见，404。
……
森林里安静得出奇，什么事也没发生。
嗯？奇怪，怎么没声音呢？
013嘀咕道。
她又摁了下按钮。
依旧什么事也没发生。
怪了，怎么没动静啊？炸/弹坏啦？
013连按了好几遍，可四周依旧静悄悄的。
出了奇了，这真是的……
“哒”！
突然，一只贱手搭在013的肩膀上，紧接着，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小姐～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呀？～”



 第36话互嘲

“嗖”！
013飞起就是一脚，身后那人猛地一闪，完美躲过攻击。
由于刚才那一脚，此人的方位从013身后转到她身前，正好让她看清了他的面容。
那人长着一张跟他敏捷身手完全不相符的脸：五官虽然没什么大问题，还算周正，但是那狡黠的眼神和笑嘻嘻的嘴脸却让此人的气质大打折扣，简直就是个地痞流氓。
而他身上的服装就更加怪异了，准确来说，他穿的不是衣服，而是一张床单，还是随便把床单打个结裹在身上的那种，而且床单的包裹范围只限于上半身。此人下半身就穿了条小黄鸡内裤，脚上也只搭拉着一双人字拖鞋，相当的不修边幅，看起来邋里邋遢的。要是智能城最有名的设计师DIFFERENT看到他这副模样，肯定会骂他亵渎服饰的。
看到他的脸时，013突然一愣：这个人长得……怎么这么像“他”？！
她迅速用电子眼对眼前此人进行扫描，但显示结果却令她感到非常失望：虽然两人都姓顾，而且长相也出奇的相似，但这人明显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他”。
也好，既然不是他，那我就可以往死里打了。
013反手就是一枪，顾英俊脚尖点地，往后一跳，再次躲过攻击。
“哎呀～小姐～干嘛要这么对我啊？～不就是拿了你一颗巧克力豆吗？～我还你就是啦～”
顾英俊随手丢下一颗圆圆的黑色小豆子，013接过豆子仔细一看，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这不是组织安装在404体内的炸/弹吗？！怎么被他给取出来了？！他是怎么拿出来的？！这种东西没有专业人士帮忙可是完全搞不出来的！！
“混蛋！你是怎么拿出来的？”
013怒喝道。
“嗯～就是先这样～再这样～然后那样啊～唉，其实也不难嘛，区区迷你炸/弹，随便搞个外科手术就拿出来了嘛。”
“这不可能！这个炸/弹可不是普通的炸/弹！你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它拿出来！”
“哎呀～小姐～你要学会换位思考嘛～炸/弹不是普通的炸/弹，可我也不是普通的人啊～要是我连炸/弹都搞不定的话那还怎么逃学啊～对吧？～”
013气得咬牙切齿：“该死！是我小看你们了！你们这一家全是怪物！”
“哎呀，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说我们家都是怪物的话，那我那个学校不就是SCP研究所了吗？里面的学生可连人都不是啊。”
“你们家就没个像人的！”
“哎呀，小姐，做人多累啊，做个神仙不好吗？每天快快活活的，不用担心生病，也没有烦恼，多自在啊。”
013再次拿出了枪。
顾英俊手中的金砖也化为板斧。
顾英俊的神情变得非常严肃，他一转刚才的嬉皮笑脸，冷静地对013说：“小姐，这回我可是真心实意地劝你了，赶紧走吧，别再跟我扯上什么关系，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别让我出手，我可不想打女人。”
013的脾气犟得跟607一样：“那不好意思，先生，除了杀了你们，我别无选择。”
“最后一次警告：赶紧走，你打不过我们的！跟我斗等于送死！”
“我不怕死！”
013端起枪，突突突就是4串30连发，密集的子弹如流星雨般从天而降。
顾英俊将板斧调到最大，用最坚硬的斧面格挡攻击，笨拙的板斧被他灵活地操纵着：翻转，上抬，下压……
一瞬间，枪斧相交，电光火石，打斗场面极为壮观。
远处的主人悠闲地望着这精彩的表演，赞赏地点点头：“真是令我没想到啊，顾英俊这个家伙居然这么有能耐，看来我还是小看他了，原来这世上比死神厉害的人……不对，是高智慧生物，有这么多。”
由于两人心灵相通，所以主人可以非常轻易地查看顾英俊的人生经历。在查找的过程中，他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这位单亲爸爸居然和他一样，两者都不属于人类。
而且两人都有不属于人类的理由。主人是因为经过基因改造，身体变异，拥有常人无法比拟的极强的战斗力，所以被人们定义为一种超能生物——基因·X神；顾英俊则是因为本身的一些特殊性，使他在某些方面大大超出人类所能承受的范围，比如说，他其实已经死过一回了，但不知为何又复活了，实属离奇。所以从理论上来讲，两者都不算人类。
谈到人类，主人忽然想起他的妹妹顾梦佳，这个小家伙其实也不是人类吧，她的智商高得恐怖，也不属于凡人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而且——
不知何故，她的记忆好像也被封印了。
总地来说，这一家人都有故事，这一家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
这边主人还在思索，那边早已分出胜负。
顾英俊一斧将枪砍成碎片，双手卡住013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悬空提起，冷笑道：“小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赶紧走，我不杀女人。”
“我……”
013眼里只剩下了恐惧，她现在完全清楚自己与顾家人的实力差距有多么大了。
“走吗？”
顾英俊接着问。
“我走……”
013带着哭腔。
见013缴械，顾英俊满意地点点头。他收起板斧，伸出双臂，轻轻地抱起013，并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一棵树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刚才是我出手太重了，真的很对不起，你休息够了就回去吧，不要再来了，一个女生大晚上在外面走，多危险啊。”
“多、多谢先生饶命……”
013身体直哆嗦，吓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她坐了一会，喘了口气，便踉踉跄跄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城里跑去。来时的气焰有多嚣张，逃跑时的速度就有多快。
……
013跑远后，一旁观战的主人也从森林里走了出来。
“你就这么放过她吗？”
主人问。
顾英俊微微一笑：“暂时放过她吧，但她如果非要往这儿跑的话，我也拦不住呀。”
“我真搞不懂，”主人边说边天真地卷卷头发，“她无论是在智商，身材，还是体能方面都远胜当代女性，随随便便找个工作就能拿到十万月薪，干嘛非要干这么危险的勾当呢？”
“唉，我还以为你有多成熟呢，原来依旧孩子气，”顾英俊摇摇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比起自愿干这种苦活累活，她更像是被人逼迫的。难道你没有注意到吗？明知道打不过，可她依旧要跟我斗一斗，比起不自量力，我更觉得她是在求死。”
“哦？世界上还有这么傻的人？不好好活着偏要寻死？”
“这种人很多啊……我以前也见过……”
顾英俊的语气里带上了丝丝哀伤。
“我知道，是你的一个朋友吧，他好像早就死了，没能活过25岁，真可怜。”
主人惋惜道。
顾英俊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也许这就是他的命吧……真好笑啊，本来我们都以为他是个不求上进的混蛋，到头来还是他陪我们走到了最后……”
“拜托，连25岁都活不过的人，你们还指望他能干什么大事啊？顶多就是吟吟诗，喝喝酒罢了。”
“哎，还笑别人，你不更惨么？连20岁都扛不过。”
顾英俊打趣道。
主人一惊：“你怎么知道？”
顾英俊嘿嘿一笑：“废话，你能看我的人生，我就不能看你的啦？”
“我……”主人低下了头，语气里满是绝望，“果然啊……又被人同情了么……也对啊……堂堂初代死神，却连20岁都活不过，寿命比乌龟还短，确实值得一笑……如果我没算错的话，这孩子今年已经15岁了吧……”
“有舍必有得。身为死神，你得到了力量，就会失去寿命，这是必然的结果。准确来说，是你体内细胞新陈代谢过快的结果，你的战斗力虽然很强，但却是靠燃烧你的寿命得到的。我得到了生命，但它也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我的力量，如果没有金砖的话，光靠肉搏，我还不一定打得过那个女人。”
顾英俊正色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那块金砖……好像大有来头啊，不像是普通的武器。”
主人质疑道。
“哎，反正你什么都知道，那还问个屁。”
“不是我不问，而是我很好奇：你干嘛要把自己的灵魂也封印在那把武器里，那样你的身体健康指数会大打折扣的。”
“唉！没办法啊！”顾英俊摇摇头，说，“如果不那样做的话就无法唤醒刀魂，那整个世界都要完蛋，再说了，我也没有把灵魂全部封印进去，只封印了一小半，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你就不能换个武器么？非要用那么危险的东西。”
“你啊，还是太幼稚了，要是你是我的话就不会那么想了，因为当时我也没得选啊，毕竟灵魂是唤醒刀魂的前提。”
主人大惊道：“什么？那我那把飞刀……”
顾英俊点点头：“没错，其实在你成为它主人的那一刻，你的灵魂就已经被它吸收走一小部分了，不过放心，它不会对你有什么大碍的，顶多让你得个小病而已。”
“靠！你干嘛不早告诉我？你不知道我……”
“我有什么办法，是刀不讲理，盯上你了，强抢民男，你不乐意的话跟刀说去。再说了，你也不可能白得那么好的一把刀吧？那刀质量精良，又不需要你付什么维修费，收你点灵魂总没关系吧？还有，你的灵魂也相当于这把刀的密码锁，若今后这把刀落到了坏人手里，它也不会为他们所用，因为灵魂不同，融不进去，除非主人去世，那么它此生此世只认你这一个主人。瞧！多专情啊！”
“我去你的！”主人抽出刀，一脚将刀踢得比013还远，爆粗口道，“这刀是恶魔做的吗？还收灵魂！难道是嫌我寿命还不够短吗？！”
小幸运：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哭）
顾英俊赶紧跑过去，心疼地捡起刀，擦擦刀面上的泥土，训斥道：“兄弟，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你也不能一味拿刀出气呀，再说了，我也没说收灵魂就会减寿命吧？”
主人愣了一下：“啊？不会减寿？”
“不然呢？它只是保存了你的一部分灵魂当密码锁而已。”顾英俊责备道。
主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早说嘛，要不然我也不会踢刀了……”
“哎，还好意思提，你就20岁的命，就算非要减寿，你也只剩五年寿命了，这刀想拿也拿不了啊。”
“行了，别说了，不要再揭我的伤疤了，既然只能活20岁那就活20岁吧，反正我迟早是要死的，与其每天绷着个脸，还不如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主人再一次用与自己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为两人打气。
顾英俊感到有些心疼他。
“也对，这么晚了，该回去休息了，小梦明天还要上学呢。”顾英俊转移话题。
一提到顾梦佳，主人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这个有着超乎常人智力的小家伙也许跟他是同类，也接受过基因改造。现在他得赶紧把这个信息告诉顾英俊，免得后面出什么事。
“顾叔。”
他叫住顾英俊。
“干嘛？”
顾英俊回头。
“有些事我要告诉你，你女儿……”
话音未落，主人突然感到眼前一黑，整个人直直地栽了下去，倒在地上。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片黑洞洞的脑空间里。
顿时，主人气得直捶大腿。
该死！我居然把这事给忘了！媒介是有时间限制的！他能想起多少东西我就能坚持多久！早知道我就赶紧把这事跟老顾说了得了！
倒霉，不知道离下一个媒介出现还要等多久，希望我能耗得起。
……
外面。
顾英俊抱着受伤的顾未名，开启飞毛腿模式，一个劲儿地往家冲。
这小子！中弹了也不跟我说声！还在那傻站着跟我聊那么久的天！命不要了？还好车库里有药箱，否则我真不知道这孩子能死多少回！
他一个箭步闪进车库。
一秒后，整间屋子里都响起了他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啊我的房间啊！！怎么这么乱？！还有我的车上哪去了？！”



 第37话速度与激情

城郊公路上。
“快！再快点！快快快！”
李猜驾驶着小羊驼，将车速调到最大，风驰电掣般往城里赶去。后车厢里则坐着他的五个弟兄：杨聪、张帅、赵勤、许阳、秦强。
就这样狂飙了一会儿后，在确认自己已经远离毒区之后，李猜这才敢稍微放慢速度，回头问大伙：“现在几点了？”
杨聪抬起手看了下电子表，回答道：“11点21分36秒，我们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足够的。”
“呼！那就好，我还以为没时间了呢，只要不迟到就行。”
李猜松了口气，开始在车速上做减法——一改刚才的模糊，眼前的风景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喂，老大，你不觉得哪里怪怪的吗？”
秦强忽然发话了。他半躺在车里，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稻草，说起话来有点含糊不清。
“哪里奇怪了？”
“这种车其实早就没得卖了吧？但为什么他们家却有呢？而且不仅是车，他们家居然还有牙刷牙膏这种文物级别的生活用品！要知道，现在的人用的都是压缩洁口片啊，早上含一片到嘴里就行了，比那些牙膏牙刷什么的方便多了。我真搞不懂这些原始人是怎么想的，每天花三五分钟刷牙不嫌累吗？”
杨聪白了秦强一眼，替李猜接过话茬道：“得了吧你，哪种事物不是从原始开始进化的？要是没这车的话我们还不知道往哪跑呢！再说了，比起人家为什么有车子，队长为什么会骑车才更奇怪吧？还有，你把脚挪过去点，再不行就把腿收起来，整个车厢就你占的位置最大！”
秦强理亏，虽然他很不服气，但也没有办法，只好瞪了杨聪一眼，将腿收起来。现在李猜在开车，没时间管他们，所以大家都只能听智多星杨聪的话，可以说，杨聪在大伙心中的地位抵得上半个老大了。
车厢里又安静下来。
大家各做各的事，一言不发。
杨聪视察，张帅发呆，秦强怄气，赵勤打盹，许阳看星星。
司机李猜则一边开车一边想着心事：刚才在衣柜里躲藏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到了一样非常令他震惊的东西：一个木箱子！
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箱子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这是他老爸的箱子：两者简直一模一样！就连箱子的大小、体积和花纹都如出一辙！实在是太逼真了！
为什么他这么肯定呢？因为那盒烧森林的火柴就是从警局局长的箱子里偷出来的，所以他对箱子的模样非常印象深刻。
只可惜，当他看到箱子上刻着的字的时候，这个箱子就与他爹有缘无分了。箱子上刻着这么两个字：阿冰，似乎是一个人名。
虽然他父亲的箱子上也刻有自己的名字，但是他姓李，而且名字听起来也很拽，没有“阿冰”这么随随便便、娘里娘气。在经过一番仔细确认之后，他不得不打消以小偷罪名让顾家父女坐牢的念头。
算了，这次不行，那就等下次吧，反正机会总会有的。
……
等李猜气消得差不多了，智能城也到了。
城卫一看到李猜靠近，立马一改平时的凶相，换做一副温和的爷爷脸，笑眯眯地对李猜说：“晚上好啊李少爷，在外面玩的开心吗？”
本来城卫只用前半句就能使他步步高升，奈何此人不懂人情世故，那后半句一出口，李猜马上就想到自己这天的倒霉经历：被狼咬，被关地窖，被困衣柜，还被迫当小偷兼司机……
手上跟顾英俊对峙时的红杠还没消，心头被变态兄妹教训时的怒火又上来了。他一把揪住城卫的衣领，眉头挤成川字，吼道：“还玩！玩你妹！你看我开心吗？！还不快放我进去！本少爷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你以为你耗得起吗？！”
被大少爷这么一吼，城卫全没了刚才的神气，吓得直哆嗦，连连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李少爷！我真的不知道您现在心情不好，真的十分抱歉！我现在就给您开门让您进去！”
“知道就好！赶紧给我开门！我快没时间了！”
“是是是，我这就去办。”
城卫战战兢兢地下去了。
……
智能城里。   
李猜驾驶着小羊驼，在大街小巷里乱窜。
杨聪坐在车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秦强等四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杨聪身上，用一副饿狼看羊羔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
杨聪都快哭了。
自己怎么这么傻！居然忘带手机了！里面可有他花了不少时间下载的电子地图啊！
现在他们只剩20分钟了，除去寻路的那段时间，剩下几分钟只够大家勉强到达医院。
由于大家都是路痴（杨聪没了机器就是个妥妥的战五渣），所以人们只能指望瞎猫撞上死耗子——把医院窜出来。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
在他们经过一个交通站岗时，站岗里的交警陈师傅亮眼一闪，发现了他们。
陈师傅不是别人，正是把顾英俊的车扣下来的那位。
有着30多年的执法经验的他第一眼就就把这辆车能为他带来的政绩算得一清二楚：超载，罚款500比特；超速，罚款300比特；未成年驾驶，罚款5000比特；无证驾驶，罚款10000比特……
于他而言，这辆车就是一个妥妥的三等功。
坐在车里视察的杨聪也看见了陈师傅，他大惊失色，立马跟李猜汇报情况：“队长！不好了！我们被陈师傅发现了！”
李猜吓得把背一挺：“啥？又是那个死老头子！上次把我跑车扣了还不够吗！这次他又想怎样？死脑筋！倔脾气！”
骂人归骂人，跑还是要跑的。陈师傅身为智能城里目前最正直的人，对于所有的违规车辆及其违规人员都是严惩不贷，一个也别想溜。管你是什么人，到了他手里都得服服气气的。李猜他们怕的就是陈师傅这点：不讲人情。
李猜再次将速度调到最大，开启飙车模式，整个车子快到模糊，远远望去，就像是一颗快要飞出天际的流星。
一辆好好的小货车活生生地被这群魔鬼给玩成了越野摩托。
见此情景，陈师傅冷笑一声。
想跑？门都没有！要是我连车都追不上的话还怎么当交警？
他紧盯小羊驼，开启风车脚模式，两条腿以高频率速度疯狂摆动着，奔跑时带起的阵阵狂风将路边的野草吹得东倒西歪。
一场人机追逐赛就此拉开序幕。
车在前面飞，人在后面追。一瞬间，城里到处都弥漫着被奔跑时的腿脚和飙车的车轮所扬起的尘土。
“嗖嗖！！”
“嗡嗡！！”
霎时间，人奔跑时的脚步声和机动车引擎的震动声不绝于耳。（追逐场面可参照周星驰《功夫》里包租婆追阿星时的场面）
不知是不是速度太快了，导致一时转不过弯来。李猜他们在经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不小心开错了方向。李猜手一歪，车头一转，结果整辆车子就直冲冲的往一面高墙那儿倒去——
“嘭！”
一声巨响过后，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六人直接被车子的冲击力甩到了墙内！
随即赶来的陈师傅看到此景，气得直跺脚：“哎呀！可恶！还是晚了一步，让这几个臭小子跑了！……算了，还好车在，还是先把车给收了吧，以后再找这几个衰仔算账！话说……这车子为什么这么眼熟啊？……感觉好像以前在哪里见到过……”
……
另一边，高墙内。
李猜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刚才这一摔居然把他们摔进了医院里！直达啊！太好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现在是11点57分39秒，他们只有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了。
大伙迅速行动起来。杨聪凭借着零星的记忆给大家指路，李猜带头冲锋在前面探路，其余四人紧跟其后。
“住院部……四楼……找到了！”
杨聪指着第四层楼，冲大家挥挥手，示意队友停下脚步。
现在他们在住院部一楼。
再往上三层就到了。
李猜领着大家疯狂地往四楼冲去，速度快得绝不亚于刚才追逐他们的陈师傅。
尽管大伙已经用了他们最快的速度，不过倒霉事还是发生了。
在他们冲上三楼楼梯拐角的时候，12点的钟声响了：“当——”“当——”“当——”
查房开始了。
“滴——”
住院部的电梯门缓缓打开，几位机器护士从里面移动出来。在12点至1点的这段时间里，它们将以最快的速度对每间病房进行清查，以确认没有离院病人。
机器人开始在地板上移动，它们的电子眼里射出两道蓝光，将这栋黑漆漆的住院楼照得青幽幽的，就像是黑夜里眼睛散发着绿光的狼，很是吓人。这是在利用夜视功能监察逃跑病人。
李猜他们躲在三楼拐角处，两腿发软，背部紧贴墙壁，大气也不敢喘。
从这里可以看到四楼的动静。眼下，机器护士马上就要到他们所在的那间病房了。
一旦被人发现他们擅自离院，那面临的将会是三个月的监禁。
六人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那我当初就不来了嘛！现在仇也没报，人也没到，还要被关三个月！除非是死肥宅，否则换了谁也不愿意啊！
不过他们后悔也来不及了，机器护士已经走到了房门前。
“吱呀——”
房门被打开了一点缝，从里面透出几丝光线来……
李猜咽了咽口水。
杨聪满头大汗。
秦强开始喘气。
张帅、许阳、赵勤脸色惨白。
“吱呀——”
门，一点点被人打开了。
……
在房门即将打开的那一刹那，楼下突然传来几声呼喊：“喂——有人吗？——请问有人吗？——有人犯心脏病了——快来帮忙啊！——医生在哪里啊？——”
这是一个女生的声音，清脆悦耳中还带着点哭腔。
声音从一楼拐角传上来，又被四楼墙壁挡回去，那袅袅回声就像是海面上荡过来又荡过去的波浪，悠扬而又哀伤。
李猜猛地一惊：这声音好耳熟！他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见没人回应，女生又喊了一遍：“有人吗？——护士在哪里？——有人要死了！——心脏病啊！——”
这次女生成功引起了机器护士的注意，它们转过身，集中在一起，浩浩荡荡地往一楼移去。
蓝光渐渐消失，回声也逐渐减弱，医院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漆黑、寂静。
趁现在！快！
六人抓紧时间，大踏步地往病房跑去。
……
等机器护士再次来查房时，六人早已安安静静地躺在了床上，呼噜呼噜的鼾声此起彼伏。
一切都跟往常一样，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护士们对视一眼，点点头，关上门，转身离去。
……
此时，城内的某个角落里。
此时已是晚上10:15，空中星云密布，万里无风，抬头仰望，一轮明月高挂在树梢上，远处还时不时地传来乌鸦凄厉的叫喊声。
年近退休的陈师傅哼哧哼哧地推着小羊驼，气喘吁吁地行走在沥青大道上——“呼！呼！”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发觉了什么，顿时气得一拍脑袋，潘然醒悟：“哎呀！这不是那个顾英俊的车子吗？怎么在那六个人手里啊？……哦！我懂了！应该是那几个人抢了人家的车子在城里乱窜！混蛋！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可是愤怒归愤怒，钱还是要赔的，况且这又是顾英俊的车，那就只好找他了。
陈师傅气呼呼地回到房中，从抽屉里取出门禁卡，准备到城外去找顾英俊。
等他拿好东西，才往外走了几米远，忽然，从身后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老师傅！请等一下！我有话要跟您说！”
陈师傅回头一瞧，原来是一个长相普通的青年。
“小伙子，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走啊？”
陈师傅问。
“那个，我想跟您问件事：这辆车是您的吗？”
青年问。
“当然不是。我是交警，这辆车是我扣下来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嗯……其实这辆车是我的一个朋友的，本来他说好今天借我的，但是到晚上了他也没给我。我后天有急事，真的很需要辆车，问他车在哪，他说他出了点事，车子被扣在您这儿了。”
陈师傅是个精明人，青年前半段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确认一下这个青年的身份，以免上当。
“我问你，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
“他叫顾英俊，家住城外，是个单亲爸爸，有一对儿女，兄妹的那种。”
信息核对完毕，陈师傅点点头，这下他可以放心了。
“所以，你是想把车拿回去吧？”
“对。不过我现在暂时还不需要它，等有空了再来拿，车子先放您这寄存着。”
“把车拿回去可以，但是你朋友触犯了法律，要罚款。按规定，你得交了罚款才能把车拿走。”
“多少钱？”
“一共是15800比特。”
“好，我付了。”
青年拿出无屏手机，当场就把自己账号里的钱扣掉15800比特，替他那个所谓的“朋友”交了罚款。
陈师傅被青年的麻利果断惊呆了。
1万多说给就给，这孩子不缺钱啊！那他为什么要用这辆破车？随随便便租个高级空中小汽车不好吗？省钱又能挣面子。
“师傅，那这车先放您这了，我等会儿给朋友发个信息，叫他明天来拿。”
青年嘱咐道。
“行，那我先帮你保管着，叫他明天来取。”
陈师傅点头答应，推车回去。
唉，这也太好了吧？这个顾英俊也太幸运了吧？居然交了这么好的朋友！1万多的罚款也愿意拿！这么好的人上哪找去啊？这小子真是三生有幸啊，佩服佩服！
陈师傅在心里叹息道。
月色，越来越浓了……


 第38话凌晨happen

现在是凌晨一点钟。
顾英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凌乱。
他这几天心里乱糟糟的。
先是女儿闹事，自己被警察叫回来；再是朋友被抓，自己也被卷入一场杀人案中；然后是面具人杀入家里，小梦身受重伤；再然后就是今天神秘女人找上门，跟他大打一架（虽然最后那女人输了）……
更可恶的是，那个混蛋女人就不知道轻点开门吗？把小梦房门都弄坏了！不知道修门要花很多时间吗！
而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梦居然是躺在地板上睡觉的！连个毯子也不盖！虽说是夏天，但是凉爽的森林可不比闷热的城市，所以只要稍不注意，感冒什么的还是有可能的。
还有“顾未名”那个臭小子！自从这衰仔来后他就没一天好日子过！上面那些事情除了第一件外，后面几乎全都是由这个外星来客惹起的！最令他无语的是：每次干完架，这小子要么是身负重伤，一根手指头不能碰，要么是主人出来阻止，在两人中间充当和事佬，搞得他到现在都不能好好地教训这小子一回！郁闷！
谈到主人，顾英俊不禁又皱了皱眉头：经过几次交手，他逐渐发现这个看似单纯的少年其实打心眼儿里并不简单，恰恰相反，主人心机得很，可不是他想的那种省心人物。
一般来讲，心灵感应的互动范围其实是非常广泛的，它并非只局限于大脑之间的沟通。从应用范围上来说，它还可以查看使用对象的人生记录、回忆历史、信息资料等等，一些旁人所不为人知的秘密在这里也可以被查找到。说得坦率点，心灵感应使用者等于偷窥狂。
当然，不是所有人生来都那么热情，愿意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变态分享自己的秘密。地球上人那么多，总有一两个性格内向的，不喜欢跟人吐露心事的。所以自然而然的，心灵感应也就遇到了它的克星：我们每个人在大脑里都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私人信息库，里面贮藏着我们活到现在为止的所经历过的所有的事情的记忆。
而这个信息库的外观也很奇特，它并非只是一个长得像车库一样的贮存仓，也可以是一些外形奇怪的东西，比如说一本书、一棵树、一个瓶子……甚至是一个赋有生命的个体，例如昆虫、动物、人类等，顾未名体内的主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一个活生生的、跟他原主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型信息库。
那如果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秘密，各位应该怎么做呢？很简单，这与信息库的外形有关。
如果信息库的外形是车库的话，那么就把门关上好了；如果是书的话，那么就把页码合上好了；如果是树的话，那么就把叶子卷起好了；如果是水瓶的话，那么就把瓶盖盖上好了；如果是人的话，那么只要控制情绪，抵制别人看就好了……防止被人心灵感应就这么简单，只要不乐意就行了。
顾英俊之所以看不到顾未名的人生经历，有一点点原因是因为大脑对于过去的排斥，而绝大部分完全是因为主人不想让他看到，想隐瞒些什么。
一想到这里，顾英俊就更加愤怒了：为了能获取主人的信任，他可是非常友好地、第一时间地向他开放了自己的私人信息库，自己的光辉史黑历史因这个无私的举动被他一览无余，为的就是主人也能像他一样互相礼尚往来。在他眼里，主人并不愚蠢，这点道理他应该懂。
可主人是怎么回应他的？
不仅毫无反应，还每天乐呵呵地看人家的光辉事迹，还边看边特么点评一两句，搞得他就像是为人表演的小丑，演得不好要被吐槽，演得好还没有工资拿。
所以为了拿到主人的信息，顾英俊可谓是煞费苦心，使出了浑身解数。他发现主人非常喜欢玩乐，由此猜想主人可能寿命不长，所以才会在宿主活着的时候拼命享受，以免死后留下遗憾。
于是他便利用自己朋友的寿命做诱饵（第37话两人聊天时说的那些），终于使主人暂时敞开心扉，让他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活不过20岁！虽然这只是一个非常小的信息，但他已经非常满足了——起码主人给予了他最基本的信任，这正是他想要的。
并且不出他所料，主人在得知他知道自己的信息后，脸上的表情可谓是非常难看。
不过以目前形式来看，顾英俊在完全获得主人信任这条路上还要走很长一段距离。
不过话说回来，我真的好气啊！！连小梦都还没有听过我的英雄事迹呢，凭什么让你一个门外汉先看？！这不公平！！
顾英俊躺在床上，身体气得扭成一团，双手死死扣进抱枕，在心里咆哮着。
对他而言，主人这种行为给他带来的影响就相当于一个男生想把他的玫瑰献给白月光，但花最后却被一个绿茶婊给夺了那样。在这个神奇的比喻里，玫瑰就是回忆，小梦就是白月光，而主人就是……管他男不男女不女的！反正不是什么好人！而自己所对应的，除了那个苦逼的男主角外还能有谁？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混蛋外星人！！我与你不共戴天！！
大约发了四个小时的气后，顾英俊终于平静了下来。
算了，发火也不能解决问题，还是睡觉吧，明天还有一堆活儿要做呢。首先就是把小梦房间的门修好，把锁换了；其次是弄点土，把顾未名踩地时蹬出的那几条裂缝给填上；然后是把那棵被拦腰折断的树给扛回来，当柴劈了烧；还有……
这些事情别说做了，光是想起来就觉得累，想着想着，顾英俊就睡着了……
……
现在是凌晨5:05。
顾英俊坐在床头，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窗外。
他头发蓬乱，衣衫不整，手拿电话，眼神迷离，整个人看起来呆愣愣的，像是遭受了什么巨大打击一样。
只有老天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顾英俊进入梦乡五分钟后，放在床头的那只很有年代感的座机电话突然响了：“叮铃铃——叮铃铃——”
顾英俊翻身起床，拿起话筒，对着电话那边的人就是一句：“早上好啊～柳小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耐烦的、沙哑的声音：“什么柳小姐？我是陈师傅！陈警卫！”
“啊欠——那早上好啊～陈师傅～”
“好什么好？赶紧过来拿车！顾英俊！你车昨天被几个小混混给偷了在城里乱窜你都不知道吗？整天过得稀里糊涂的！”
“那陈师傅～我晚点来拿行吗？～现在我要睡觉～”
“呵，晚点拿倒是没什么问题，顶多多付点停车费罢了，一个小时也就十比特而已！那您就好好休息吧。晚安！顾先生！祝您做个好梦！”
一听到停车费三个字，顾英俊彻底被吓醒了，他那套“太阳不升我不睡，太阳不落我不起”的作息规律瞬间被这三个字击得粉碎。
立刻，马上，他换好衣服，拿起手机，马不停蹄地往城里赶去。
……
智能城里。
“哟，来了？挺快的嘛。”
陈师傅眯着眼，双手背在背后，悠悠地问。
“来了来了，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顾英俊尴尬地笑了笑，“那陈师傅，我车呢？”
陈师傅一指身后的小羊驼，说：“喏，车在这呢，拿去吧，别再弄丢了。本来你还要付罚款的，还好你有个好心朋友，他帮你付了，这下你就不用操心钱的事情了。”
顾英俊刚拿车准备走人，一听到这话，他马上停住脚步，回头问：“朋友？”
“对啊，挺好的一个小伙子呢，他担心你付不起罚款，就替你付了。怎么？你还不知道？看来他不希望你担心，也没告诉你，但你可不要忘了他的这份恩情啊！现在这年头好人可不好找了，没几个了。”
“师傅，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朋友长什么样？”
“很普通吧……反正没什么特征，说丑不丑，说好看不好看的。”
“那……”
顾英俊还想再问些什么，可突然间，柳燕青的嘱咐在他的耳边响起：“不要对这座城里的任何人或任何事物抱有好奇心或幻想，管好自己的嘴，少给自己惹麻烦……”
他突然想到了顾未名。
正是因为他对其身世的不断追究，才导致这个可怜孩子被无数人追杀，小梦也差点惨死枪下。
这都是他没听柳燕青的忠告所带来的恶果。
顾英俊，你长大了，别再抱有好奇心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独立了，不比从前了，就算是犯下天大的错误也没有师父为你填坑了。
从现在起，把嘴巴闭上吧，别给自己惹祸。
“怎么了？”
陈师傅问。
“啊？没什么，我先回去了。师傅，谢谢您帮我看车哈。”
“谢我做什么？还是去谢谢你那个朋友吧，有空多跟他聊聊天，谈谈人生……走好啊小伙子！”
“嗯！师傅再见！”
顾英俊纵身上车，打火启程，扬长而去。
……
城内，街道旁。
顾英俊一个刹车停下脚步，翻身下车，将车锁在民居旁的公共停车场里。他一手插兜，一手把玩着一张银行卡，嘴里哼着歌，悠闲地往城中心走去。他手里的银行卡正是李猜给的那张，里面足有10万比特。
嗨，大半夜被叫醒，来也不能白来一趟嘛，总得给小梦带点什么回去才行吧？
那……买什么才好呢？
顾英俊在来之前先看了一遍录取通知书里的文件，里面把孩子的准备条件讲得非常清楚：智能城科技发达，实行的是电子化教育，跟顾英俊那个打死都不让带电子产品的学校不同，智能城教育部会为每个学生提供一个专属于自己的无屏手机，里面有学校提前安装好的各种学习软件。
当然，手机也不仅限于学习，用来娱乐什么的也可以。至于文具嘛……那些不用家长操心，学校都会为孩子提前准备好，不像顾英俊，上学时的铅笔还是师傅给他削的，墨水还是蹭别人的。
用一句话来概括：学校里什么都有，你只用带个娃去就行了。
那么文具什么的是肯定不用买了，再说了，城里也没有文具店，那东西占地方。智能城的购物系统也非常奇特：除了一些卖生活必需品的商店以外，其他所有的购物都是在网上进行的。
城里有一个专门的商品工场基地，它位于人口比较集中的地方，生产加工市民所需要的一切物资，商品基地还配有大量的运送团队。比方说，你从网上下单，那么你买的物品几乎都是从那儿发货的，由快递机器人送货，而且物流极快，一般几分钟就可以到达。
顾英俊的家乡——七花岛跟这完全没法比，七个岛有七个岛的特产和职责，各卖各的，没有集中工厂这一说法。
他到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为了买一箱水蜜桃，他和小伙伴们乘着鲲（七花岛的交通工具之一，又称“鱼船”，海路空路两用，海路为鲲，空路为鹏，），从玫瑰岛飞到桃花岛，花了一天多时间才买到。
现在是早上六点钟，此时的顾英俊还在城里晃悠。
他本来想说这种购物系统蛮好的，结果……
神他妈的商品基地啊！到现在都没开门！你让我怎么买东西啊？这路边连个小摊都没有！叫我上哪给小梦买纪念品去？
空手回去吧，又怕小梦责怪，在这等吧，还不知道这个破基地什么时候能开门呢……气死人了！
就在他急得快要精分的时候，忽然，一个披着灰色斗篷的老人路过他身旁，老人走路急匆匆的，好像是碰到了什么要紧的事。
他赶紧叫住老人：“老婆婆，打扰一下，请问这附近有没有类似于商店的地方，而且是现在处于营业时间的那种？”
老人停下脚步，抬起头，直面顾英俊。她那张苍老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头发也完全白了，但双目却炯炯有神，就像是一位少年那样。她回答道：“小伙子，告诉你一个很抱歉的消息：在这座城里，商店是真的没有。”
“是吗？……”
顾英俊失望至极。
“是的，确实没有商店。不过我很好奇：这么早来城里，你是要买什么必需的紧急物品吗？”
“呃……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我女儿明天要上学了，我想给她买点什么小纪念品回去。”
“纪念品？护身符可以吗？”
“护身符？”
顾英俊愣了一下。
老人忽然神秘一笑。她将顾英俊拉到一个偏僻的胡同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可爱精致的小盒子来。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非常漂亮的祖母绿宝石项链：翠绿的宝石镶嵌着金边，在晨曦的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淡淡绿光，犹如黑夜里的星星一样闪耀：银质项链白亮亮的，上面还刻着细小的花纹与英文字母，做工极其讲究。这么一瞧，别说是项链了，就连小盒子看上去也是价格不菲。
顾英俊惊呆了。
“哇！这也太漂亮了吧！老婆婆，您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个嘛……这个护身符宝石项链其实是我的传家宝，本来不应该卖掉的，不过最近我家里出了点情况，手头紧，实在是需要钱，再加上您又这么爱女心切，我就破例卖给您好了。”
“那您开个价吧。”
“按照常规，这条宝石项链起码值几百万比特，但是看在您如此疼爱孩子的份上，我就只收您10万比特好了。”  
10万比特？这不就是嘛！
当机立断，顾英俊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啪”地一声打在老婆婆的手上：“10万比特！成！交！”
老婆婆收起卡，将盒子递给顾英俊，整整衣服，转身离开了。
哈哈！几百万比特的宝石项链只用10万就买回来了！我太幸运了！哈哈！
占了便宜，顾英俊心里美滋滋的。
他将宝石项链放在手里，看了又看，反复检查过后，才确认这是真货，这下他更得意了。
这条项链这么漂亮，小梦一定会喜欢的！到时候她肯定会爱死我这个爸爸的！啦啦啦，想想就觉得开心呢～
顾英俊将项链收好，拿车，回家去了。
……
现在是早上七点钟。
智能城中心，一栋如城堡般豪华的连体别墅内。
“嗒，嗒，嗒”……
清脆的皮鞋声在别墅内响起，声音铿锵有力。皮鞋的主人是一位身着蓝白色管家制服的年轻人，就男性而言，他身材瘦削，个子也不是很高，只有一米七八。
在他的脸上戴着一张外形古怪的白色面具，面具上有用蓝色荧光笔勾勒出来的冷漠表情。这副宽大的面具将他的脸庞全部遮盖住了，只露出两只耳朵来。年轻人的头发颜色也十分奇特：这是那种非常梦幻的星空蓝，还是由蓝色往墨蓝色逐渐过渡的渐变色。
走了几分钟后，终于，在一间卧室门前，管家停下了脚步。只见他轻轻地推开门，迈着悄无声息的、像猫一样柔软的步伐慢慢潜进卧室里。
卧室里黑漆漆的，厚实的天鹅绒落地窗帘将阳光紧紧挡在门外。
年轻管家走到窗边，双手抓住窗帘，深吸一口气，然后猛一用力——
“哗啦！”
霎时间，窗帘滑向一边，瀑布般金灿灿的阳光瞬间洒入房内，整间房间顿时变得明亮而闪耀。
“唔……”
似乎是被刺眼的阳光照醒了，躺在公主床上的人不安地动了起来。
管家见状，转过身，面对床上的人，将左手放在胸前，右手紧贴腿部，微微鞠躬，礼貌地问好道：
“小姐，该起床了。”



 第39话豪华morning

“唔……”
床上的人依旧在不安地扭动着，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管家见状，便用一种轻柔的声音说道：“小姐，若您现在还不想起床的话，那就请先缓一缓吧。不过您的时间只有五分钟，五分钟后，无论什么理由，您都必须起床。”
管家的面具上带着一个隐形变声器，所以他可以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声音进行各种各样的变换：愤怒的声音，温柔的声音，冷漠的声音……而且，对于小姐的赖床行为，他早就司空见惯了，所以处理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嗯……”
床上的人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管家点点头，走到衣柜前，开始为小姐准备这天要穿的衣服。
他打开无屏手机，在高清投影电子屏上点击“居家”软件，又点击软件里的“衣柜”专栏，然后开始在专栏里挑选衣服：
服饰种类：洛丽塔
服饰风格：优雅，华丽，暗黑，气质
是否全套搭配：是
“滴滴！”
衣柜发出收到指令：“选择完毕，电子管家已开始为您准备今天的服饰，准备时长一分钟，请您耐心等待。”
这边床上的小姐还没醒，那边服饰库里的机器人们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小姐的衣柜连接着连体别墅中一个巨大的衣库，衣库里有各种各样的衣服、鞋袜、首饰……多得数也数不清。
这些服饰按照风格被分为几大类：休闲类，日常类，古风类，和风类，洛丽塔，JK制服……每一类服饰都有属于自己的部门：休闲部，日常部，古风部，和风部，洛丽塔部，JK部……
这么多衣服，光靠管家一人当然是忙不过来的，所以衣库里排列着的那一百个机器人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服饰的购买，分类，叠放，保管，清洗，晾晒……这一切繁琐的步骤都由它们负责操作。
当小姐还在赖床的时候，机器人行就已经开始为她的外表忙碌了：选择机器人负责按照管家选择的服饰种类拿取衣服，熨斗机器人负责将小姐的衣服熨平，香水机器人负责为小姐的衣服喷上香水，叠衣机器人负责将小姐的衣服叠放好……这是一套完整的程序，且都有各自的规则，一切均不得乱来。
所以光从服饰上来看，豪门的奢侈程度可见一斑。
……
一分钟过后，衣柜铃再次响了：“滴滴！”
这是在提醒管家拿衣服。
“哗——”
电子衣柜的自动门缓缓打开了，服装系统推出一套完整的、被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洛丽塔服饰。
管家收好衣服，关上柜门。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他走到小姐的床边，将放在床头的一架日式屏风拉到一旁，又将屏风展开，同时把一个欧式衣架放到屏风所遮住的地方，再把一个方形木盘放在衣架下面。最后，他把衣服挂到衣架上，把鞋子盛在木盘里，退出卧室，关上房门，在门外静等。
“滴——嗒——”
三分钟后，镶嵌在卧室墙上的镀金挂钟响了起来，紧接着，卧室里的音乐系统开始自动播放起轻柔缓和的音乐来，伴随着悦耳的音乐声，香水系统也开始往房间里喷洒一些清新芬芳的玫瑰香水。就这样，在音乐的怀抱和香水的笼罩下，床上的小姐终于醒了。
她先是伸了个懒腰，然后又打了个哈欠，再用一双惺忪迷离的眼睛开始环顾四周。在确认管家已经离开后，她起身下床，穿上拖鞋，走到屏风前，拉上屏风，开始换衣服。  
轻柔绵软的睡衣被脱下，华丽高贵的洛丽塔连衣裙在腰间展开；裙下，绣着蔷薇图案的蚕丝长袜缓缓爬上修长洁白的双腿；拖鞋踩在地板上的“沙沙”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圆头红色高跟皮鞋清脆响亮的“咯噔咯噔”声……
这场时装秀从屏风里面看，是一个由茧到蝴蝶的完美蜕变过程；而从屏风外面看，则犹如一场华灯初上的皮影戏。
在小姐换衣的过程中，门外的管家也不能闲着。他得通过面具下的隐形对讲机为小姐介绍今天穿的这套衣服：“早安，小姐。今天为您介绍的这套服饰叫做‘红与黑’，是智能城著名设计师DIFFERENT的高定中的‘绝望蔷薇系列’之一。首先介绍服饰名称：
裙子：《红与黑》奏鸣曲
袜子：禁锢蔷薇
鞋子：玫瑰之舞
……”
待管家这番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说完之后，小姐也终于换好衣服，踩着高跟鞋，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见到主人，管家先是弯下腰，朝小姐行了个早安礼，随后他再次走进卧室，开始为小姐整理床铺。
此时的小姐也没闲着，她首先要去盥洗室洗漱、擦脸，之后还要去造型室梳头、化妆。
但不知为什么，小姐今天却把这两件事反过来做了，她先去了造型室。
穿过一间富丽堂皇的英式客厅，走过一条平滑齐整的大理石长廊，造型室就到了。
专门为小姐打理发型、上妆的造型机器人早就在那恭候多时。待小姐一上座，它就立刻忙碌起来：喷水，梳头，上油，分发，卷发，烫发……忙碌而有条理，麻利而不紊乱。
小姐端坐在椅子上，任由机器人摆弄她的头发。她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一面漂亮的镶金镜子，这是为了防止小姐在等待整理造型的过程中感到无聊，特地放在这里让她端详容貌的。
镜子里的人，有着一头灿烂的瀑布般的金色长发，犹如披了一头的阳光；瓷娃娃般洁白光滑的皮肤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冰冷而又高贵；精致的鹅蛋脸上镶嵌着两颗明亮的蓝宝石——一双如海洋般深沉忧郁的湛蓝明眸；鼻子小巧而高挺，这将为她的女王气质加分；而那张天生就如樱桃般红润饱满的嘴唇则丝毫不用口红操心，走到哪里都是活生生的口红广告。
优雅，高冷，孤傲……小姐就像是一位高不可攀的俄罗斯公主，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看都美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而小姐的发型也与她的气质非常相符合：脸旁，两缕金丝缓缓垂下，这将为她添加瘦脸效果；头上的头发则被机器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用来编织一种难度极高的玫瑰状头花，另一部分则用来做两朵玫瑰头花下的双马尾；双马尾那部分头发被特地烫过，呈漂亮的波浪般的卷曲形。
最难的是，这个发型不能借助任何发夹之类的固定饰品，只能用头发来固定头发。所以在梳头的时候，有一小部分的发丝会被拧成穗状的发绳，这是用来绑扎辫子的。
忙完头发之后，机器人又开始准备起化妆品来，但小姐却伸手阻止了它：“托尼，今天就不化妆了，把粉饼放回去吧。”
小姐的声音犹如夏天里的香草冰淇淋，冰冷而甜美。
“为什么？”
机器人托尼疑惑地问。
“因为我马上就要去上学了，据我所知，学生是不能化妆的，所以从现在起，除非碰到什么特殊事件，你就不要再为我上妆了。再说了，我今天之所以先来你这做头发，就是为了不想待会洗脸的时候把妆弄花，所以托尼，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怪不得小姐要把洗脸和梳头的顺序颠倒，原来她另有所图。
托尼点点头，将化妆品收起来，鞠躬，目送小姐远去。
……
盥洗室则被设在花园那边，离别墅很近。小姐没走多远就到了。虽然在她的卧房里也设有浴室，但通常情况下，她早上一般都会来这里洗漱。
盥洗室很大，有100多平米。地板上铺着平滑的大理石瓷砖，天花板上挂着两盏亮闪闪的水晶灯，四周的墙壁上还镶嵌着漂亮的彩色陶片，这种装修光是看起来就让人觉得艺术感十足。安装在洗手台前面则是一扇巨大的双重玻璃窗，这扇窗户在取材和制造上均运用了物理学中的光学原理，它能使室内的人对外面的情况了如指掌，而室外的人却对里面的情况一概不知。
小姐换上拖鞋，走到洗手台边，一眼就看到水龙头旁的琥珀盘里盛放着她最喜欢的薄荷味压缩洁口片。小姐捻起一片，含在嘴里，嚼了几下，洁口片在口中迅速溶化，换作阵阵薄荷清香，刺激得她舒服地闷哼了几声。
刷完牙，她又点击台上的选择键——
“滴！”
一个高清电子屏幕瞬间跳了出来，电子管家愉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早上好！小姐！请问您想要哪种洗脸水？”
“玫瑰花瓣的那种，温热就好，不需要放香料，谢谢。”
“收到，请您稍等片刻。”
在等水烧开的这段时间里，小姐可以通过双重玻璃窗欣赏外面花园里的景物。
偌大的私人花园里，黄的，红的，蓝的，白的，粉的……各种颜色的花交织在一起，缤纷美丽，热烈鲜艳，不过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些花都只有一个品种——玫瑰。
大约三秒钟后，小姐拧开水龙头，从水管中缓缓流出一股带有细碎的玫瑰花瓣的温泉。小姐拿起毛巾，沾了些温泉玫瑰香水，轻轻地往脸上擦了擦。玫瑰很香，水温合适，一切都把她伺候得非常舒服，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
洗漱完毕，早餐时间又到了。小姐通过原路返回别墅，来到餐厅里。戴着面具的管家早已在那恭候多时，餐桌上摆放着小姐最爱吃的蔬菜沙拉和鸡肉馅饼，以及饭后甜点——鲜花饼和水果。
这些蔬果蛋奶都是由小姐的私人菜园提供的。她每年都会把90%的食物卖给国家，余下的10%留3%给自己享用，再留7%作贮备粮。
小姐坐在红色的高脚软椅上，由管家为她围好餐巾，摆上餐具。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小姐才开始用餐。
小姐安静的吃着。在她用餐的过程中，除了刀叉碰撞的声音以外，没有一点杂音。
站在一旁的管家默默地望着这一切。待小姐正准备把馅饼用叉子送入口中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话了：“小姐，那个……我想跟您说件事。”
小姐停下动作，将刀叉放回盘中，又用餐巾擦了擦嘴，道：“说吧。”
“关于上学的事……要不您再考虑一下吧，比如说圣克莱尔贵族学校……”
“不用了，我觉得科技初中挺好的。”
小姐打断管家的话，冷漠地说。
管家似乎并不想放弃：“门格瓦塔中学也是一所非常不错的贵族学校，并且实行的还是全英教育……”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依旧非常喜欢科技初中。”
小姐让管家的期望再次落空。
“那佩特斯学院……”
管家还在挣扎。
“很好，但这并不能让我回心转意。”
小姐的声音越发冷漠了。
“但是我真的很不放心您跟那群平民待在一起……”
“够了！”
小姐“当”地一声将餐具砸在盘子上，猛地推开椅子，两腿笔直地站在管家面前，双眼怒视管家，惊得管家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气氛顿时变得异常紧张。
“白天！你到底要让我说多少遍？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麻烦你好好听我说话好吗？这么多年来都是你在替我做主张，替我包办一切！
而身为小姐、身为这座别墅的真正主人的我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像个傀儡似的任你摆布！连上哪所学校都要听你的！
拜托！既然你这么渴望称霸，那就不要假惺惺地叫我‘小姐’了，不要用‘您’来称呼我了，直接就叫我‘小妞’、‘小屁孩儿’好了！或者就直接喊我的名字‘陌雪玫’！
反正你也没把我这个小孩放在眼里，你也不想尊重我，那我就随你去好了！反正我没有父母，命也短，死后财产也都归你，让你快活去！”
说到最后，小姐嗓子都喊哑了，直接跪在地上哭了起来，那一米六八的个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却显得那么瘦小。
管家白天弯下腰，扶起小姐，为她擦去泪水，低头道歉道：“对不起，我也知道不应该这么做，可是我真的很担心你的安全，毕竟你的身体……”
“那又怎么样？反正只要我演技够强，就算是病人他们也看不出来！我很强，非常强，没人敢拿我怎么样！我能保护好自己的！不用你操心！现在我只需要你放我出去！”
小姐哭得更厉害了。
“对不起……我现在就去为你准备车子，把一切都安排好……你只要放心上学就行了，其他的事由我来应付，不用你操心……对不起……”
白天把小姐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他面具上的冷漠表情开始逐渐变得温柔起来。
没错，面具表情会变，而且是随着心情的变化而变化的。
“嗯，你去吧，我把剩下的东西吃完。”
陌雪玫擦掉眼泪，抽噎着站起身，一点点挪回座位。
白天转身离开，准备去车库取车。
当他走到大门旁时，陌雪玫忽然叫住了他：“等一下，白天，我有话要跟你说。”
“嗯？”
白天回过头，脸上依旧戴着那副面具。
陌雪玫冲他招招手：“那个……白天，谢谢你能理解我。还有，我刚才不应该冲你发火的，应该跟你好好说话的。无礼是我的不对，现在我向你道歉，真诚地向你道歉，对不起。”
白天脑袋一歪，面具上化作一副微笑的表情：“没事，我不会跟你计较那些的。” 
陌雪玫有些不相信：“我说了那么多无脑的话，难道你就真的不生气吗？”
白天嘿嘿一笑：“当然没关系啦！反正你只是个小屁孩而已，我用不着把你的话放在心上，自然不会跟你怄气啦。”
“你！”
陌雪玫火又上来了。但还没等她发泄，白天早就跑远了，空荡荡的餐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白天！混蛋！
她气得直跺脚。
……
十分钟后。
陌雪玫整理好衣服，跟着白天上了车。
白天打开操控系统，准备开车上路。
一切都准备就绪。
正当他们准备开车走人时，突然，一个矫健的身影从花园中往这里飞奔过来：“雪玫酱——等等我啊雪玫酱——”
“是御茶子小姐！白天，赶快停车！”  
白天踩下刹车，同时打开车窗，观察外面的动静。
“唰！”
一只羽毛异常艳丽的孔雀突然从车外探出头来，吓了两人一跳。
“有什么事吗？早春花御茶子老师。”
陌雪玫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礼貌地问。
孔雀还没开口就先哭出来了：“呜呜，呜呜，小玫你不要走啊，你走了我和谁聊天啊？我会孤独死的！你不要走啊雪玫酱！呜呜，呜呜……”
陌雪玫一脸尴尬：“那个，御茶子老师，想开点吧，我又不是去了学校后就再也不回来了，我晚上还是会回来的，您就不用那么担心啦。”
听了这话，孔雀这才放下心来：“那好吧，不过你要早点回来，我可不想一个人在家呆太久，那样我会闷死的！再说了，白天这人又不会说话，总是冷场，我才不想跟他聊天。”
白天：心里有句mmp不知道该不该讲……
两人正准备开车走人，忽然，早春花御茶子小姐又拦住了他们：“等下！等下！雪玫酱！我有话要跟你说！”
“又怎么了吗？御茶子老师。”
陌雪玫再次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沙漏！沙漏！沙子快流到第14格了，估计今晚就会满！”
陌雪玫一惊：“14格了吗？这么快！”
“对的！”
霎时间，陌雪玫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丝比绝望还沉重的哀伤爬上她的眉梢。她瘫坐在后座上，魔怔般地自言自语道：“14格了，已经过去14年了……白天，我到底被你关了多久啊？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吧，14年了……”
白天摇摇头，转过身，从车前伸出双臂，搂住陌雪玫，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不会的，没事的，解药总会有的，你会解脱的，我们还有时间，有我在，不要怕。”
陌雪玫把头靠在白天胸前，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说话了：“今天是我开学第一天，你们应该高兴才对，所以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我不想伤心。走吧，白天，到学校去；再见，御茶子老师，我会早点回来的。”
“突突突！”
引擎响了，车轮开始转动起来，他们这次真的离开了。
……
御茶子站在别墅门口，眼神迷惘地望着车子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14格了，14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就是14年了，小玫也有14岁了吧……”
唉，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就不说沙漏的事好了……
御茶子对自己的多嘴感到非常脑怒。
它转过身，将目光落在花园中的一座小教堂里，教堂里，一只巨大的水晶沙漏正在不断地往下端滴着沙子。沙漏的下端被分为20格，而此时，沙子已经快漫过第14格了。
御茶子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它悲哀地发现：今晚八点整，沙子将会滴满14格，然后就是15格，16格，17格，18格……一直到意味着小玫生命终点的20格。
而自己身为小玫的家庭教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学生死去，毫无一点办法。
这是御茶子第三次感受到绝望。
老天，事不过三啊，您饶了我吧！
它在心里哭喊着。
我已经失去了母亲和早春花香茗悠小姐了，不能再失去小玫了！
沙漏可以颠倒，但时间不会重来。
沙子依旧在往下滴着。
快了，一切都快了……



 第40话条件

现在是早上七点。
城外，顾家。
顾英俊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把一叠文件放在女儿面前，然后又赶紧回到座位上，且身体还在不断哆嗦着。
顾梦佳随手抄起桌上的文件纸，看了一眼，冷哼一声，又将纸丢下，抬起左手，伸向顾英俊。
顾英俊吓得瞬间缩到桌子底下，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口中还碎碎念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哼，谁要打你了？我只不过是想弄点牛奶喝而已。”
顾梦佳手一弯，绕过顾英俊，直直取走了放在他旁边的牛奶瓶。
小梦她……居然没打我？
顾英俊对于女儿的反常行为感到十分惊讶。 
“那个……小梦，你知道吗？你马上就要去上学了……”
顾英俊站在离饭桌足有三米远的地方对女儿说。
“知道啊。”
顾梦佳喝了一口牛奶，幽幽地说。
“那你不伤心吗？”
“为什么要伤心呢？”
“因为你马上就要离开家了，就不能天天和哥哥待在一块了，难道你不对此感到伤心吗？”
“伤心有什么用？反正无论如何你都要去上学的，学校可不会因为你的伤心而同情你。再说了，我晚上还能回来，还能和哥哥在一块儿玩，只不过时间比较少而已，但最后还是能在一起的。还有啊，注意你说话的口气，别把我说的跟个爱哭鬼似的，我的眼泪可没有这么低价。”
顾梦佳一改往日的幼稚，字里行间里都透露着成熟的气息。
顾英俊傻眼了。
小梦这是……长大了？
他顿时心花怒放。
好开心啊！女儿终于懂事了！变成熟了！会体谅我的辛苦了呢！不会让我这个做爸爸的操心了呢！好开心啊好开心啊好开心啊好开心啊！～
而且，个人感觉成熟的小梦好有气质啊，像个女王一样，好高冷的说～
顾英俊快乐得都要飞起来了。
不理会犯花痴的老爸，顾梦佳放下手中空荡荡的玻璃杯，吃掉盘里剩下的最后一口三明治，然后将自己那份餐具收拾整齐送到厨房里，随后转身进了卧室。
五分钟后，顾梦佳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的衣着打扮令桌旁的两只饭桶惊讶不已：平时那高出天际的酷帅马尾此时却像小白兔那样温顺地贴在她耳旁，变成了两只双马尾，兔耳朵则是乖巧的学生刘海；身上的衣服也是一反常态：以运动为主打的服饰早已消失不见，一条淡粉色（顾梦佳最讨厌的颜色）连衣裙却像汤圆那样黏在顾梦佳身上，但丝毫不用担心被甩掉。除了鞋子是运动鞋外，其他服饰一律以乖巧、休闲为主题，不得在运动的疆界打擦边球。
看到女儿这幅打扮，当爹的顿时心头小鹿乱撞。
好、好可爱！卡哇伊啊！
“我好了，文具在哪？”
顾梦佳问。
“文具不用带，学校会为你准备好的，喏，录取通知书上写着呢。”
顾未名边说边摇摇装着录取通知书的文件袋，为妹妹答疑。
今天的妹妹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呢，那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也不能落下。
不知不觉中，在爸爸和妹妹的潜移默化下，顾未名早已与这个家浑然一体。
“哦！对了！小梦，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顾英俊匆匆忙忙跑进车库，又匆匆忙忙从车库跑回餐厅，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多了一只小木盒。
“当当当当！看！绿宝石项链！漂亮吧？这是送给你的护身符，可以辟邪的！我跑了很远的路才买来的！”
顾英俊得意地将项链在女儿面前晃了又晃。
顾梦佳好奇地接过项链，捧在手中仔细地瞧着，看了半天，她才惊异地发现这项链居然是真货！
绿宝石啊！很贵的！
“爸，这个项链你花了多少钱？”
“也没多少钱嘛，就10万比特而已。”
“10万比特？你哪来的钱？”
“就是那个小混混给的银行卡啊。”
“你全花了？就为了买这条项链？”
“对啊，反正钱迟早是要花的，买项链也不亏啊。况且这项链又是真货，宝石是真的，链子也是银的，就算家里没钱了，也可以把这条项链拿去换钱啊。但是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做的。”
顾梦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老爸才好，虽说这项链真的非常名贵，但是……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头，可又问不出来。
“喜欢吗？”
顾英俊问女儿。
“喜欢是喜欢，但是这东西真的太名贵了，就这么戴出去的话恐怕会被坏人盯上的，我还是做些防护措施较好。”
顾梦佳转身回到房里，从书桌抽屉中翻找出一只绣着金铜钱的红色福袋来。她把项链放进福袋里，系好绳子，然后将福袋挂在脖子上。这样做一不会让爸爸感到伤心，二也不会被坏人发现宝石，两全其美。
“喏，这样就好了啦。”
顾梦佳晃晃脖子上的福袋，对爸爸说。
顾英俊点点头，站起身，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诶，已经7:20了吗？小梦，你该去上学了，我开车送你去吧。”
他边说边打开门。
开门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一张异常熟悉的脸——柳燕青。
“嗨，顾先生，早上好啊！”
柳燕青熟练地向他打招呼。
“柳小姐？你怎么在这？”顾英俊惊讶不已。
“这个嘛，其实我是来送顾梦佳上学的。我知道你平常起的晚，做事又慢，可能会让小梦上学迟到，所以我今天特地赶来送她上学。不过你今天好像起得还蛮早的嘛，现在就把早餐给吃完了，效率可嘉。”
柳小姐口头表扬顾英俊。
“哈哈！多谢夸奖！其实这也没什么嘛，孩子要上学，起早点很正常！”
顾英俊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五点就被人叫醒，然后一直折腾到六点半，你说我能不早吗？
顾英俊发誓：等把女儿送走后，他一定要好好地睡个回笼觉！
柳燕青又把目光转向顾梦佳，笑着说：“咦，今天小梦的打扮好像跟往常不一样了耶，很漂亮呢，很符合学生的要求哦。”
“哼……”
顾梦佳脸红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现在就走吧。”柳燕青建议。
“等下！我还有东西要拿！”
顾梦佳一溜烟又跑回了房间里。
“她去拿什么了？学校里有文具的啊。”柳燕青一脸疑惑。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一些小玩具吧，比如说床头的那个洋娃娃……”
顾英俊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他猛然想起：那个洋娃娃好像从来都没洗过，早就脏得不成样子了。
算了，今天就把任务加重点，把娃娃也洗了吧。
顾英俊正在掰指头算今天的家务事，忽然，柳燕青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角，似乎想跟他说什么。
“怎么了？柳小姐？”顾英俊放下手中的算盘。
“给你们看家的那只小动物……是狼吗？”柳燕青战战兢兢地问。
“是啊，它叫英刀，是只幼狼，还没长大呢。”
“我的老天……”柳燕青吓得倒吸一口冷气，“狼可是很危险的生物啊，你怎么敢把它拿来看家，不怕伤着孩子吗？”
“没事的，英刀性格很好的，不会伤人的。”
“话虽这么说，可你们还是小心点为妙，毕竟这种动物真的是很危险的。还有，这是狼是从哪来的？”
“森林里抓的啊！”
顾英俊又在撒谎了，虽然森林里的确有狼。
“那就更要小心了，尤其是孩子。”柳燕青嘱咐道。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看好狼的。”
嘴上虽这么说，但某人心里可不这么认为：以家里那两只神兽的战斗力来看，别说狼了，就算打狮子老虎也是小菜一碟。
……
折腾了几分钟后，顾梦佳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她身上还背着个运动包，包不是很大，不过看起来挺沉的。
她走到柳燕青的警车旁，指指车门，表示可以出发了。
“那么顾先生，我们走了，再见！”
“小梦，要和同学好好相处，被人欺负了就跟爸爸说，不要把气窝在心里啊！再见！”
“小梦，我中午给你送饭，到时候要记得给我开门啊，再见！”
“知道啦！再见爸爸！再见哥哥！”
一阵突突突的引擎机声过后，警车载着两人，朝着城里，扬长而去。
两人目送着车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车子的身影后，才转身回到屋里。
……
刚一进门，顾英俊就再也忍不住了，他“咚”地一声栽倒在地上，捂着头，大口喘气。
顾未名赶紧扶起爸爸：“爸，你怎么了？爸？”
顾英俊倒在儿子怀里，有气无力地答道：“我现在身体很不舒服，头特别痛，你扶我到车库里睡一觉吧，到时候我会好起来的，不用太担心我。”
顾未名点点头。他遵照父亲的嘱咐，将顾英俊慢慢地搀扶到车库里，让他以一个较为舒缓的姿势平躺在床上，同时小心翼翼地替他盖好被子，随后便出门干活去了。
……
车库里。
顾英俊没想到心灵感应的后遗症居然这么严重！
头疼得已经不能用裂开来形容了，简直就像是脑袋里被钉了一颗钉子，然后还有一只无形的锤子在不停地锤钉子，震得脑袋嗡嗡作响。本来他还想靠休息来缓解疼痛的，结果这程度……痛得睡不了觉啊！
果然啊！忌术不是随便可以练的！到最后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突然想到了师父。
师父年轻时天天用这玩意偷窥师母，现在……估计他脑袋已经开花了吧？……
心灵感应虽然看似简单，也确实好学，但它却是七花岛的十大忌术之一，是除了梦族之外无人敢学也学不到的忌术。
心灵感应之所以会成为忌术，原因就在于它有很大可能会泄露天机。除梦族之外的使用者皆会留下后遗症：头疼。而且搞不好你还会成植物人。
顾英俊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敢想，因为一想脑袋就痛，一痛命就几乎要没了，后遗症的严重程度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没办法，看来只能使用老朋友送的药膏了。
他慢腾腾地爬下床，打开衣柜，将箱子拖出来，从中找出医疗包，并抹了点放在里面的膏药。霎时间，脑袋顿时不痛了，一股奇特的药香在屋里弥漫开来。
感觉好多了！
顾英俊收好医疗包，把木箱放回去，关好柜门，重新躺回床上。
眼下，他必须做一件事，而且越快越好。
……
脑空间里。
主人望着风尘仆仆的顾英俊，满脸惊讶。
“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我有事要求你！拜托了！我快没时间了！”
“何事？”
“直接跟你说吧：我的心灵感应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和体力，而且还会留下头疼的后遗症，普通人根本受不起！我本来就死了一回，又加上灵魂收割，现在身体已经非常差了，恐怕以后再也不能跟你说话了，自然也不能在我们危急的时候召唤你了，所以今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这……你为什么不早些说？这也太突然了吧！媒介可要等好久的！我都不知道我耗不耗得起！”
主人慌了。
“赶紧的，你快点告诉我：让他觉醒的条件有哪些？”
“只有两个，而且条件非常苛刻。一个就是靠媒介，让他暂时想起一些事情，不过会有时间限制，而且媒介是随机出现的，非常考验运气；另一个更难，那就是必须让他进入濒死状态，刺激他体内的死神细胞，逼他发挥出最强的战斗力，但是这么做一来难以控制，二来很伤身体，建议最好不要采取这样的措施。”
“就两个？没别的了吗？这两个也太难了吧！”
“没了，真的没了。”
“那该怎么办？”
“如果不考虑别的因素的话，你是可以从媒介这一方面下手的，给他一点适当的提示就足够了。但是你得斟酌着去做，否则一旦做过火，那就完了。”
“我又不知道他的信息，做也做不好啊！”顾英俊的脸色十分为难。
“不要紧，我可以把我的信息给你，这是我最后的办法了，我会尽量帮助你的。唉，本来人为制造媒介是不太好的，不过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只能这么做了。以后如果你们遇到了什么危险的话，你可以通过制造媒介从他那获得帮助，但是千万要记住：不能做过头了。”
危急时刻，主人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我知道了！谢谢你！再见！”
顾英俊“嗖”地一声消失了。
……
回到车库。
“哈哈哈！我终于成功把信息弄到手啦！”
顾英俊抱着枕头，兴奋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身为孩子，主人还是比较单纯的，他那份伪装的成熟一捅就破，被他这么一吓唬，个人信息什么的一下子就全招出来了。
果然啊，孩子就是孩子，贪生怕死还是会有一点的。虽然早就料到这点，但他也没想到这招居然这么有效，一试就灵。
哎！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把这件事做了得了。
现在信息到手了，下一步就是……
嘶～头疼！
顾英俊赶紧护住头。
唉，本来还想去做家务的，看来还是不行啊，得再休息一会儿。
他只好乖乖躺回床上。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躺着也不是什么事啊，总得找点事做才行吧。
猛然间，柳燕青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顾先生，要多关注下新闻啊！”
反正现在也没事干，那就先看看新闻吧。
顾英俊打开无屏手机，点击新闻软件。
“当！”
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插播新闻，吓了他一跳：昨日，“氧星”企业创始家族——王氏豪门发生一起惊天盗窃案，无数珠宝被偷，价值连城的“森林之泪”也在失窃物品之列，巴拉巴拉巴拉……
顾英俊想都没想就把这条烦人的新闻给滑掉了：切！哪来的拦路虎！打搅我偷信息的好心情！
他再次点开新闻栏目，映入眼帘的第一条新闻就是：入学成功！陌氏林业千金陌雪玫的开学典礼！
再往下滑，又是一条：千金难求——陌雪玫小姐即将加入平民学生大军！
再往下滑，又出现了“陌雪玫”三个字：news..netnews.news..netnews..netnews.……
又往下滑，结果也一样，少不了这个“陌雪玫”……
顾英俊把整个早上的新闻都翻了个遍，“陌雪玫”三个字是绝对的高频词汇，他又去看了看今日新闻排行表，“陌雪玫”勇夺冠军……
由于此人的出现频率实在是太高了，就连一向不喜欢对他人信息切切察察的顾英俊也忍不住好奇起来：这个“陌雪玫”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居然把国家大事都给比下去了！
他到网上搜索了一下这个人的信息，大致是这样的：陌雪玫，陌氏林业创始人，“森洋”公司老板，集团总裁。由于身体原因，她从小就没离开过她那栋大得不能再大的连体别墅，所以从未有人见过她小时候的模样。她的公司非常厉害，有多厉害呢？“森洋”是专门为国家提供粮食的，一旦其公司倒闭，那这个国家2/3的人都会被饿死，是活脱脱的垄断企业。
而且，这个公司也不是只做粮食的，它的儿童产品也非常有名，小到奶嘴大到电子玩具，几乎关于儿童的一切这个公司都会生产。当然，青少年的用品他们也会做。不夸张地说，这个小姐上学时用到的文具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公司产的。
更令顾英俊嫉妒心泛滥的是：这个小姐不仅有钱，有才，而且长得还巨美！！就像是一个冰肌玉肤的瓷娃娃！！特别好看！！
这边小梦还没发言呢，那边老爸就替他鄙视起这个小姐来了：哼，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得拼爹！这个陌雪玫的财产99%都是从她老爸那里继承下来的！不用怀疑！绝对是！一定是！至于才华嘛，毋庸置疑，小梦绝对比她聪明！随随便便就能吊打她！
生完气后，顾英俊又翻了会儿新闻，这下他又有了个重大发现：排行第二的新闻人物也跟这个陌雪玫有关，是她的管家，叫做白天。这个家伙脸上戴着一副奇怪的面具，面具上的表情冷冰冰的。另外，他还有着一头非常非常罕见的星空色头发，不知道是染的还是长的。
此人之所以排行第二，一是因为托他小姐的福，二是因为他的神秘感。对于这个人的长相，评论区出现了各种猜测：有的人觉得他长得帅，有的人则认为他长得丑，还有的人说他应该是个机器人……总而言之，各种猜测层出不穷，群众们的观点莫衷一是。  
看到这里，身为吃瓜群众的顾英俊忽然不那么气了，因为终于出现了个他可以吐槽的人。
首先就是个子，这个管家身高还不到一米八，而他的身高足有一米八三，绝对碾压此人；然后就是长相了，这个他都不用吐槽，直接看评论区就行了；最后就是这发色，虽然真的还挺好看的，但未免也太奇怪了点，正常人怎么会长渐变色头发？怪哉！
先不说城市，光是这座城里的一些奇特人物就让顾英俊觉得—— 
这个地方，将会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第41话夹核桃

“AIR”组织基地。
这是一个世界有名的神秘组织，在由冰冷的钢筋条和坚固的混凝土构成的地下工厂里，各种国家级的顶尖的杀手、黑客、科学家，生物学家等脚蹬皮靴，踩在硬邦邦的水泥地板上走来走去。无论男女，每个人身上都穿着组织发给他们的黑色制服，脸上都戴着一模一样的白色面具，胸前都别着一枚号码牌，牌子上写着他们的编号和组织的名称——“AIR”。
如它的名字般，在这座城市里，组织成员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白天，他们是勤勤恳恳的上班族，晚上，他们则是杀人不眨眼的铁血佣兵；也许早上这里还是一家普普通通的便利店，到了夜晚便是黑客们大显身手的俱乐部；温馨舒适的咖啡屋不仅是人们休息、聊天的好去处，也是科学家们研究、讨论的办公室……
而现在，上班族身上的西服消失得无影无踪，便利店员脸上的笑容也被面具所覆盖，休闲者手中的咖啡杯慢慢化作一把长枪……昔日在车水马龙中来来往往的喧闹的人们此时却都安安静静地、乖乖地站在一个坐着轮椅的统治者的旁边，每个人都把头低得老低，生怕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气氛极为严谨、肃穆。
可就像没看到这一切一样，轮椅上的人依旧在悠闲地做着自己手上的事。与萎缩得不成样子的腿恰恰相反，他那双比麻雀还灵巧的手正快速地在电子屏幕上翻动着，一页页数据、文章在他眼前如走马灯般飞过……终于，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并将目光滞留在一张图片上。
那人手托下巴，紧盯图片，眼镜后的一双明眸散发着兴奋的光彩，看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013！快过来呀013！快过来看看呀！”
那人边说还边笑，纯净的笑容如同孩子般天真无邪。再加上他那张白净如书生般的年轻的脸，更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颇有几分亲和感。
站在一旁的013听到主人的呼唤，立刻走上前来，但她只是站在此人的身旁，却并没有发言。
“喏，你看，”那人用手一指图片，“你觉得这个小女孩怎么样？”
被此人指着的少女，有着一头如阳光般灿烂的金发，一张如精灵般绝美的面容，以及一副堪比模特的高挑身材。
“我觉得她很漂亮，像个公主，气质也很高贵。”013如实回答。
“是吗？你的回答很不错呢，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那人笑眯眯地称赞道。
“谢谢夸奖。”013低着头，谦虚地说。
“那么我问你个问题吧，”那人又开口说话了，“如果哪天你获得了这样一个机会：能像照片里的这位女生一样拥有漂亮的面孔，成堆的仆人以及无数的财富，那么你是否愿意抓住这个机会让自己翻身呢？嗯？”
013马上回答道：“不！我不愿意！我愿意一辈子守候在大人您的身旁！愿意一辈子为您效力！我不会去想别的的！”
“啪！啪！啪！”
此人听了答案，高兴地鼓起掌来。
“非常好！完全正确！”他再次赞美道，“013，你的回答非常好！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吗？”
“属下无知，属下不知道，还请大人为属下指点指点。”
“图中的那位女孩，只是看起来外表光鲜罢了，殊不知，她在没有出来的那14年里一直都过着囚笼般的金丝鸟生活，而控制她的人就是——”
此人突然不说话了，他将手指向女孩旁边的一个身穿管家制服的男人，那人有着一头星空色的漂亮头发，脸上还戴着一张奇怪的面具。
“是他，”那人又接着说，不过此刻，他脸上的笑容却逐渐消失了，“你们知道他吗？”
他转过轮椅，问部下们。
回答他的却是死一样的寂静。
“现在我赋予你们说话的权利，允许你们开口。所以，请你们回答我：知道这个人吗？”
空气开始流动起来。
一个细微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不知道。”
“不知道？”那人眯起眼睛，“很好，你站起来吧，说不知道的那位。”
说不知道的那个人站了起来。
“过来。”
此人命令道。
“不知道”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跪倒在他面前。
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下属，轮椅上的人冷笑道：“不知道？这么厉害的人你都不知道？都因为他，我损失了足足400个顶级佣兵！一个杀了我那么多人的人物，一个这么了不起的人物，你居然敢跟我说不知道！”
“不知道”瞬间被吓瘫了。
“饶命啊Boss！饶命啊Boss！属下无能！属下无知！属下回去就补全此人的资料！”
跪在地上的人磕头如捣蒜，哭求道。 
“闭嘴！”
Boss突然发怒了。
“谁让你求饶的！我给你向我求饶的权利了吗？允许你说话了吗？真是胆大妄为！”
“……”
“不知道”跪在地上，吓得连话都不敢说。
“真是恶心啊，”Boss边说边捂住鼻子，“你们这些蠢人，一开口就是满嘴的傻气，闻起来真是叫人作呕！我感觉隔夜饭都要被你们这些人给弄得吐出来了！”
他说着，又放下捂着鼻子的手，缓缓地弯下腰（因为身体原因，动作很慢），一点点靠近跪在地上的“不知道”。随后，他又伸出双手，慢慢地揭开戴在此人脸上的面具。
那是一场非常干净的脸，干净到与此人的气质一样没有一点杂质，略带红润的皮肤上镶嵌的两只清澈的大眼睛使这个人看上去非常年轻。事实上，他的确也非常年轻，只有20几岁，还是个实习生。
但现在，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却布满了泪水。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Boss饶有兴趣地赞美道，“你的气质真纯洁啊，就像以前的我那样。”
“谢、谢谢夸奖。”“不知道”哭着感谢道。
“不过，”Boss的语气突然又变得冷漠起来，“多么可惜的一件事啊！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却配了个如此愚蠢的大脑，以至于这个大脑的主人都不能好好地服侍他的统治者，真是令人感到可惜啊！所以呀，在我看来，这样的大脑留着也没什么用，干脆不要算了，对吧？”
他望着“不知道”，笑着问。
“我、我……”
“哎呀，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清了吗？果然啊，这个大脑一点都不好使呢，只是这么小的惊吓却把你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不好啊不好啊！”
Boss摇头叹气道。
“求求您了！不要杀我！我还有个生病的妹妹要养活！我死了妹妹怎么办！”
“不知道”拉扯着Boss的病号服，苦苦哀求着，他的嗓子都哭哑了。
“啊……原来是这样吗？原来你是一个孝顺的哥哥呀……”
“嗯……”
“那让你死去的前提是什么呢？”
“最起码要把妹妹的下半生安顿好！只要妹妹还活着我就不能死！”
“是吗？……”
Boss手托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见到这副情景，“不知道”顿时吓得额头冒汗，一种不详的预感蔓延上他心头。
“我妹妹……怎么了？”
“啊？那个可怜的孩子吗？真是不幸啊，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妹妹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就去世了。”
Boss笑呵呵地说。
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把口中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你！混蛋！……”
“诶？不要怀疑是我做的啊，这真的与我无关呢，是医生杀死了你妹妹，是那个照顾她的医生。那个蠢货，他不知道那个可怜的孩子对青霉素过敏，就非常无知地给她用了药，结果就……唉，我不说那么多了，说起来也真是让人心疼啊！不过你放心，身为我的下属，我当然是会为你复仇的。因为那个笨蛋的脑子没有用，所以我就把他拿去‘夹核桃’了，他现在已经成了灰，和你妹妹一起下葬了……”
Boss话音未落，“不知道”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起他的衣领，冲他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医生在试药前都会做皮试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妹妹对青霉素过敏！是你！是你杀了她！是你杀了我妹妹！一定是你！你这种恶心的家伙！什么变态事都做得出来！”
Boss冷冷地盯着他，一丝玩味的笑容慢慢爬上他那张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虽然衣领被人拎住了，但他的手还处于自由状态。他将手别到身后，在“不知道”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操控着轮椅上的电子系统。
不一会儿，一直巨大的钳子悄悄从天花板上降落下来。它对准可怜的“不知道”，突然张开铁爪，一把拎起他，在将他整个人上升到房间的最高处后，又把手猛地一松——
“咔嚓！”
一声脆响，“不知道”跌落在地上，他的双腿断了。
他抱着弯曲的不成样子的腿，在地上来回翻滚着，惨叫着。
周围的战友冷漠地望着他，眼里没有流露出一点同情。
“真是胆大，居然敢违抗我，真是叛逆得不行，” Boss虽然依旧在笑，但是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非常可怕，隐约还能感觉到一点怒气，“像你这种人真的不能再留了。不仅脑子不好使，身体也不够强壮，那双像筷子一样细的腿说断就断，不信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以后还怎么跑步，怎么为组织效力啊？不能留了！”
“不知道”依旧在哀嚎着，从腿部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剧痛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本来啊，像你这样的人，按规定应该被枪毙才对，”Boss又继续说道，“但是你真的是太不听话了！先是在没得到我允许的情况下就开口说话，然后是心理冲动，企图伤害我，像你这样的人，罪该万死！既然放下这么严重的罪，那就把你拿来‘夹核桃’好了。”
听到“夹核桃”三个字，“不知道”瞬间吓得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把我一枪毙了吧！不要拿我去‘夹核桃’！我会死的！我会疼死的！求求您了！”
“又来了，没经过我的允许就随便说话，你真是不长记性啊！”
无视“不知道”的哀求，Boss再次操控起系统来。很快，一只巨大的胡桃夹子从天花板上降落下来。“不知道”看到夹子，想跑，无奈腿断了，挪都挪不动。
“我问你们，知道什么是‘夹核桃’吗？”
Boss问。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没有人敢说出来。
“真是讨厌啊！一群蠢货！连我的问题都答不出来！不过，回答不出来也没有关系，因为你们马上就能知道了，我今天就拿他做个示范吧。”
Boss说着，又开始操控起胡桃夹子来。
那只巨大的胡桃夹子一点点从空中降落，然后精确地、完美地夹住了“不知道”的脑袋。
与普通的胡桃夹子不同的是，这只夹子不仅大，而且构造也很奇特：它夹核桃的那部分夹钩不是平滑的，而是带有锯齿的那种，锯齿很锋利，就像伐木时用的电锯那样。
“不错，你的脑袋大小正合适，脸色也很红润。而且，待会，你的脸会变得更红的。”
Boss又赞美了一句。
然后他开始启动胡桃夹子。
接下来，就是极为令人震撼而作呕的一幕：
在Boss的操控下，那只巨大的胡桃夹子被一点点往“不知道”的脑袋上缩紧，夹得他的耳朵都跟脑袋贴在了一起。锋利的锯齿划破了他的脸颊，几滴鲜血从脸上滴落下来。
“唔……住手……好痛……”
胡桃夹子一点点往里面缩紧，锯齿把人脸上的皮肉划得血肉模糊，扭搅在一起。
“痛……”
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然后，夹子的速度开始变快。
脸上的皮肉被锯齿割烂，露出里面的骨头来，夹子加快速度，一点点把骨头夹碎，和血肉混在一起搅成泥。有那么几下，夹子夹骨头时所发出的咔嚓咔嚓声像极了我们平常夹核桃时核桃壳破碎的声音。
“呕……”
围观群众中有人已经开始干呕了。
有的人用手捂住嘴，有的人则闭上眼。
看到这幅情景，Boss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都受不了，那还怎么杀人啊？连血都不能见，难怪你们任务都做的那么差！”
Boss现在心情很差，他不想再看到愚蠢的手下们的这副模样了，于是，他一用力——
“嘭”！
那人脑袋当场爆浆，无数血珠朝四周飞溅开来，两只瞪得老大的眼珠和一团黏糊糊的血泥“噗嗤”一声掉落在地上。在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里有一个小洞，而那人的大脑就从这个小洞里一点点地流了出来。
和脑子一起流下来的，是旁观者们的呕吐物。
烦人的“核桃壳”终于被打开了，露出里面还冒着热气的、新鲜的“核桃”来。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快速在四周弥漫开来，犹如一朵绽放在地狱的红莲。
“看到了吧？这就是违抗我的下场。”
Boss停止操控，冷笑道。
他按下指令键，命令前来收场的机器人将尸体拖走，把此人的面具也丢到垃圾场去。
而他的手下们则迅速摆好姿势，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等候指令。
“本来啊，”Boss接着说，“你们都是要被我送去‘夹核桃’的。”
一听这话，人们瞬间吓得跪在地上，身体不住地发着抖。
“但是呢，”Boss话锋一转，“由于最近我们人实在是损失得太厉害了，人数减少得太快，以至于我不得不留下你们这群杂碎来充数，所以，我就暂时让你们苟活着吧，但别得意，你们迟早会迎来那一天的。”
“谢、谢谢Boss开恩……”
“谢我？谢我有什么用！你们还是谢谢他吧！”
Boss用手一指图片上的管家，怒喝道：“你们之所以能保住这条狗命，都是因为他！400人啊，400个人啊，我的400个顶级杀手啊！全都葬送在他手里了！我最优秀的初代杀手已经没了，只剩下你们这些渣渣！你们的工作效率简直跟前辈们没法比！一群废物！咳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激动了，Boss话说到一半时咳嗽了几声，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你们知道你们这群人是怎么工作的吗？举个例子吧：为了让你们能有个正经的身份在城里安居，我可是花了很多心思给你们谋来‘城市建设中心部长’这个职位的，里面都是我们的人，足足有两百个！
结果呢？结果你们是怎么做的？不仅肆意挥霍我给你们的高官俸禄，还胆大包天地跑去贪污！！你们知道这会给我们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吗？一旦被警方发现我们就全完了！！你们不知道那群人有多难缠！！！
好在在我准备把他们‘裁员’时，就已经有一个不知名的家伙替我把这些废物处理掉了。你们这些混蛋真是不让我省心！！白费我的心血！！”
手下们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607！出来！”
Boss命令道。
607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跪在地上。
“我问你，为什么没能把404带回来？嗯？是我给你的装备太差了吗？”
“不、不是。”
607哭着说。
“不是装备太差？那是什么？”
“有人阻拦我。”
“谁？”
“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人。”
“呵，不用说了，我都从你的电子眼那看到了，你一个拿枪的还打不过拿刀的，还跑来跟我说你被人阻拦了？真是无耻！你也不能留了！013，拿枪来！”
013将一把手枪顶在607的脑门上。
607吓得直哆嗦。
“在你临死之前，先把你的工作记录给我看看吧。”
Boss打开电脑，开始查找607的工作记录。
013依旧拿枪顶着607的脑门。
Boss已经找到了607的工作记录，他开始查看起录像来。
过了一会，他终于看完了录像。
不过现在的Boss已经没有了刚才那股盛气凌人的感觉，那副奇怪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很好，你做的不错，我不杀你了。不过，我现在要给你一个新任务：帮我盯着这个紫色头发的女孩，一旦她出现什么异况，就要马上向我汇报，明白吗？”
他用手指着顾梦佳，问。
“属、属下明白。”
607点头答道。
013收起枪，回到Boss身边。
“好了，现在我心情很好，你们都下去吧，做自己该做的事去吧。”
“是。”
手下们纷纷离开了，房里只剩下Boss一人。
他转过身，兴奋地望着图片上的陌雪玫，眼镜后的那对明眸散发着幽幽蓝光。看了一会，他终于忍不住了，疯子般地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逃出鸟笼的金丝雀！！我发誓：我一定要把你带回来！！把你带回来！！哈哈哈哈哈哈！！”



 第42话逃学大作战

城郊公路上。
柳燕青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观察坐在后面的顾梦佳的动静。
车后的顾梦佳安静地坐在座椅上，那双白嫩的小手正专注地摆弄着学校送给她的无屏手机——一个手环状的投影型电子产品。
“梦佳。”
柳燕青轻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
顾梦佳回应道。
“会用手机吗？不会用的话我教你。”
“还好，我现在已经开机了，正在找地图。”
“地图在投影界面的左下方，点击地图软件，输入自己想要搜索的城市地名，关于那座城市的所有建筑物的信息就都会出来……找到了吗？”
“学校……路线……”
“学校就在智能城的靠中心的部位哦，找到学校后再点击学校建筑模型，再把建筑放大，你就可以看到学校内部是什么样子的。现在离学校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借机了解一下学校的逃生通道、楼层安排等等，这样就不会迷路了。”
“嗯……我看看……免费……”
“学校会为你们免费提供一日三餐，当然，也可以叫家长送饭或者自己带便当去。”
“图书馆……”
“那个叫图书室，位于学校第十层，教室楼层一般位于七层至九层，不过放心，学校有电梯，不用爬楼。”
“嗯……喷泉好漂亮啊……”
“那是当然啦！学校为了不让你们在课间的时候感到无聊，特地在校内安排了一个迷你公园呢，里面的风景可是非常优美的哦，公园还可以根据时间来调节白天或是夜晚。”
“哦……”
“话说梦佳……你最近是吃得太好了吗？我怎么感觉你好像长胖了，裙子看上去有点紧。”
顾梦佳惊得马上抬起头来：“啊？紧吗？那应该是我长胖了，可能是吃多了吧。”
柳燕青呵呵一笑：“嗯，也对，你现在处于青春发育期，激素分泌旺盛，长胖也是可能的。”
“嗯……以后少吃点就是了……”
“梦佳，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那个背包里装的是什么？我有点好奇，它看起来挺沉的。”
“没什么啦，就是一点小玩意儿而已。”
顾梦佳下意识地护住背包。
柳燕青见状，也不再多问了，毕竟有顾明远的例子在前头，她也不好老探人家隐私。
……
十分钟后，智能城内。
“停停停停停！”
顾梦佳突然大叫起来。
“怎么了？”
柳燕青一个刹车停下路程。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
顾梦佳边说边跳下车。
“可是现在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啊，虽然说不是很远……”
柳燕青担心地说。她企图拦住顾梦佳，可却被驳了回来。
“没问题的！我刚才已经查了地图了，知道去学校的路该怎么走，我可以到学校的！”
“但是……”
“没关系啦！我会认路！还有，柳姐姐，你上班要迟到了吧？你的上班时间为8:30，而现在已经是8:24了。你再不快点的话就要迟到了哦，会被扣工资的哦！”
顾梦佳边说边拿出自己的无屏手机，点开时间给柳燕青看。
柳燕青一看手机，这才发现自己确实要迟到了。
“你！小鬼！”
她又急又气。
“快去上班吧柳姐姐！不然要迟到了哦！”
顾梦佳调皮地冲她吐吐舌头。
“那我先走了，但是你一个人去学校真的行吗？”
柳燕青依旧有些担心。
“没事的！我都这么大了，可以的！还有，谢谢你送我来上学，麻烦你了。”
一改往日的疯闹贪玩，今天的顾梦佳格外地懂礼貌。
“那你慢走啊，不要迟到了，到了就给我发信息，免得你爸爸担心。”
柳燕青叮嘱道。
“嗯！再见！回头我给你发信息！”
顾梦佳朝她挥挥手，笑着跑开了。
柳燕青望着顾梦佳远去的背影，眼里浮上一丝温柔来。
唉……感觉这个孩子变了好多呢，突然之间就变得很成熟很懂事了呢……
顾梦佳好感+1～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要迟到了！赶紧走吧！
柳燕青一踩油门，飞速往警察局驶去。
……
警局内。
柳燕青踩着高跟鞋，一边往打卡处跑一边在心里大吼：完了完了迟到了迟到了！！
又！要！扣！工！资！了！！
她一个箭步冲到打卡机那，将手指往指纹器上狠狠一按——
“滴，打卡成功，祝您上班愉快！”
？？？
柳燕青愣了一下。
打卡机是坏了吗？怎么说这句话？
要知道，对于迟到人员，打卡机是理都不会理的，无论你怎么按，就算是把指纹器给按坏了它都不会理你，屁都不会放一个。
宁可自身难保也不让迟到者得逞，这就是BLACK CAT的傲娇打卡机，可它今天却怎么……
“啪”！
一只手猛然搭在柳艳青肩上，吓得她一激灵。
“小青，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啊？比以往足足早了半个小时呢。”
领导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领、领导，早上好啊！”
柳燕青赶紧跟领导打招呼。
“早上好啊小青！今天你来的很早哦！”
领导笑呵呵地回应道。
柳燕青愣了一下：很早？我不是迟到了吗？
“领导，请问现在几点了？”
“8点还不到，7:50多的样子，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
“7:50多？现在不应该已经8:30多了吗？”
“什么呀？哪有那么晚？我看你是睡糊涂啦。”
“那领导，我……”
“唉！不说了，我要去送文件了！有事待会儿再聊吧！真是烦人！那个城建案一点头绪都没有！都过了好几天了！烦人啊！……”
不再理会想要提问的柳燕青，领导随手抱起一堆厚厚的文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嘟囔着走了。
奇怪……现在连八点都不到吗？那顾梦佳那个时间是怎么回事？真是奇怪……
柳燕青手托下巴，思忖着。
……
城内。
顾梦佳向前跑了一会后，突然一个闪身拐进路旁的一条小胡同里。她伸着脖子，将胡同内的每处出口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在确定这里确实没人之后，她邪魅一笑，一把脱下身上的那条淡粉色连衣裙，露出里面穿着的一件蓝色连体牛仔裤来。
随后，她打开背包，从里面摸出一套完整的滑板装备：滑板、头盔、护腕、护膝……
她戴上头盔，穿好护腕和护膝，将连衣裙塞进背包里，最后将背包背在身上，踩着滑板，一溜烟儿往公共公园那滑去。
一路上，顾梦佳一边花样滑板一边欣赏风景，她在心里为自己的聪明得意洋洋——哈哈哈！让我上学？怎么可能嘛！我像是那种爱学习的人吗？学习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可能的只有玩儿！
我早就计划好了：早上先去公共公园那欣赏喷泉，在广场那里练练滑板，下午再去图书馆看看书，顺便蹭蹭那里的免费咖啡和饼干～
至于晚上嘛……晚上就去楚河汉街看看烟花表演吧！听说很漂亮呢，还有免费小吃可以吃！哈哈！我真聪明！这天玩下来，既不会花一分钱，也能过得很开心！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至于柳警官那……哎，随便发个信息骗骗她就行了，反正她又不知道我没去上学！
带着这份快乐的理想，顾梦佳加快速度，一路高歌冲向公园。
……
此时，科技初中门外。
无数名记者举着无数架摄像头，把脖子伸得老长，个个都眼巴巴地往门外望。记者们肩碰肩，脚对脚，谁也不让谁，大家都恨不得把对方给挤出去。
人们伸着脖子，瞪着眼睛，盼着，盼着，盼着那来自远方的一抹蓝光……
慢慢的，门外响起了汽车的引擎声，一辆价格极为昂贵的、崭新的“宇宙”牌汽车出现在大伙面前。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免记者的骚扰，汽车特地选择在离校门较远的地方停下，而不是直接停在校门口处。
“吱——”
汽车驾驶座的门被打开了，一位头发墨蓝、戴着面具的管家从车内走了出来。他关好车门，整整身上的衣服，转身走到后车那，为让记者们激动不已的陌氏林业千金——陌雪玫开门。
“哗——”
后车门被打开了，陌雪玫从车内走了出来。
见到陌氏大小姐，记者们顿时全疯了，人们蜂拥而上，个个都以短跑冠军的速度冲刺在前头，唯恐把今日头条的名号让给旁人。说实在的，如果他们手里拿的不是摄像机而是重机枪的话，那么那幅景象还颇有点奔赴战场的悲壮的感觉。
白天见了，悄悄靠近陌雪玫，冲她使了个眼色：“放心，我会帮你处理这些人的。现在你先和我一起敷衍下这些记者，等到时候我找到机会了，就给你发信号：如果我左手食指往上抬了一下，你就赶紧跑，千万别停下来！我想你应该知道通往学校后门的路。”
陌雪玫点点头，领教了。
此时，记者已将他们团团围住，摄像机的咔嚓咔嚓声此起彼伏。
“陌小姐，请问您为什么要选择这座学校？”
“陌小姐，请问您有没有什么要对您的未来的同学们说的话？”
“陌小姐，请问如果您现在上学的话，那么您的事业会受到影响吗？陌氏股票会不会跌涨？”
“陌小姐，请问您是否对服装模特这个职业感兴趣？我们愿意为您抛出橄榄枝。”
“陌小姐……”
……
面对记者们如潮水般涌来的提问，陌雪玫一边尽力敷衍着他们，一边偷偷观察着白天的手势。
而白天也是相当聪明地察觉到了这点，在小姐问答的同时，他偷偷移动身体，不停地往旁边路上退，将记者们分成两拨，好为陌雪玫逃跑提供捷径。
终于……机会到了！
白天迅速将左手食指往上一抬，陌雪玫见状，马上朝外面冲去，她一路狂奔，速度绝不亚于刚才疯狂的记者们。
记者们想追上去，可无奈于刚才跑步速度太快，耗尽了体力，所以他们只好放弃，将注意力转移到白天身上来。
此时的白天这才意料到记者们的反应速度之快。他刚关好车门，准备开车走人，结果人又围了上来，还对着他不停拍照。由于莽撞地开出去会伤到别人，为了避免麻烦，白天只好耐下心来跟记者们周旋。
小玫，拜托你一定要逃出去啊！
白天在心里祈祷。
……
校园外。
“呼！总算甩掉那群烦人的记者了！看来平时的体能训练没有白费嘛，关键时刻还是派得上用场的！”
陌雪玫一边喘气一边缓下脚步。
走到一棵树旁时，她忽然停了下来。在树荫下，陌雪玫悄悄地抬起头，默默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蓝的天，白的云，绿的树，枝头蹦跳的麻雀，开在路边的野花，飞舞在身旁的蝴蝶，铺得整齐的沥青路，盖得高大的居民楼……以及拂过她耳畔的令人舒适的凉风。
干净得犹如刚出生的婴儿，纯净得犹如未降世的天使。
没有烦人的成堆的玫瑰，也没有华丽的刺眼的珠宝。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吗？   
陌雪玫在心里惊叹道。
由于某些原因，14岁之前的她是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别墅的。她的一切行为都在别墅内进行：起床，穿衣，吃饭，学习，睡觉……
她的一切都被白天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就犹如一只被困在茧内的蝴蝶，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想了解外面的世界也只能去投影室观看，去跟那些没有香味的鲜花，没有触觉的动物待在一起。就因为这个，她一直都以为世界是冰冷的，没有感情的：花是没有味道的，动物是不会奔跑的，一切都跟死掉了一样，没有任何活力。
可现在，她逃出来了，通过自己的努力，她看到了一个真实的世界，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花不仅有香味，而且还有很多种，不单只有玫瑰；在她身旁飞舞的蝴蝶告诉她动物也有生命力，也像人一样会奔跑，会思考；拂过她耳旁的风向她证明这世界是有温度的，而且温度是在不断变换的，不是别墅里那种永远的、总是让人感到非常舒适的26°恒温……
她出来了，她看到了这个世界，且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弯下腰，摘下绽放在路边的那朵叫不出名字的黄色小野花，小心翼翼地将它别在头上。
突然感觉自己这头金发真的好讨厌，弄得别人都看不出她别了一朵花了。
她不满地吐槽着。
温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照得她别了花的金发闪闪发亮，暖烘烘的，真舒服啊！比自家的泡泡浴舒服多了！
她赞叹着这个世界的美好。
只可惜，她不能赞美太久，还要去上学呢。
至于学校，她已经决定好要怎么做了，她要和所有的同学搞好关系，不想和她交朋友的也必须交！
在学校里，我要成为第一名！永远的第一名！我要成为大家都关注的焦点！谁都不要和我争风头！
陌雪玫自信地朝学校迈出步伐。
……
另一边，白天那。
面对如婴儿般好奇的记者宝宝们，白天感觉自己这几年攒下的唾沫都要被消灭的一干二净了。
天呐，他突然发现跟御茶子聊天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如果能重来一次的话，他绝对乐意跟聪明绝顶的御茶子小姐在一起喝下午茶，而不是同这群没完没了的记者逼逼赖赖，即使早春花御茶子是只孔雀……
哎哟——好烦啊！拜托各位赶紧把话问完吧！我要走了！我还要回去做家务呢！
老天！快点来个救星吧！我要死了！
……
“呼！——呼！——”
忽然，一阵凉爽的清风猛然划过白天的脸颊，吹得他发型都乱了，紧接着，一个起码为150分贝的女高音在空中响起：“顾！！梦！！佳！！你给我站住！！竟敢逃学！！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寻找声源望去，那是一个身材极好的女警察，面容也相当完美，看得刚才想请陌小姐去做服装模特的公司老板都想改主意了。
但是女警察的鞋子同她这身警服装扮却是相当地不符合：跟黑丝袜相配的应该是高跟鞋，而不是运动鞋。这要是被设计师DIFFERENT看到的话，肯定会说这女人是怎么想的。
不仅如此，这位警官一改人们对女警察的高冷绝情印象，一边不停地追着一个似乎是逃学的小女孩，一边冲她大吼：“回来！！给我回去上课！！”
女警察身上散发出来的这种妈妈桑的气息，相当地接近生活。
然后这就是今天的新闻报道——
“白天先生，对于陌氏股票行情……
哦！天啊！那是什么？快看！一个追着孩子的女警察！天呐！她们跑步的速度真快！都快超过市短跑纪录了！
快看啊！前面那是什么？一条八米长的大坑！而且足有五米深！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附近建筑队为了盖房子而打下的地基！但现在，这条小小的地基对于她们来说却像大峡谷那么宽，因为她们要跳过去！她们做得到吗？她们做得到吗？她们做得到吗？！
现在已经进入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了！那个踩着滑板的小女孩已经到了地基面前！现在她在深呼吸，这是为跳跃做准备！看！她已经准备好了！要跳了！要跳了！1，2，3，飞起来！！
完美！！小女孩儿跳过去了！！然后是那个女人！现在她在助跑，现在她也要准备跳了！冲上去！！女士！！天啊！！她也过去了！！多么完美啊！她们简直就是现代体育界的王者！！
嗯，好了，现在让我们接着采访白天先生吧！白天先生，您认为……
咦？人呢？”
等记者们回过神来，车内早已空空如也。
……
另一边，公园内。
顾梦佳坐在喷泉旁，掏出包里的苹果，放到喷泉里洗了洗。洗好后，她用袖子随意擦了擦还沾着水珠的苹果，放到嘴里就是一顿乱啃。
一想到刚才柳燕青追她的场面，她就忍不住想笑。
哼！女警察！你唬谁呢？就算被发现了你也是抓不住我的！我小时候天天在林子里跑，教练可是老虎猎豹！你就算跑得过短跑冠军也跑不过猎豹吧！居然敢跟出师三年的我比跑步！真是太小看人啦！
而且，我查地图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我专挑那种斜坡道路，这样做可是非常有助于增大滑板这种轮子工具的惯性的，在地形上你就败给我了！哼哼！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女警察居然知道我逃课了！真是不能小看她！我都把手机时间给调了她也能发现，还挺厉害的嘛！
顾梦佳边说边把手里的苹果咬了一大口。
现在也不知道去哪玩好，就先在这里坐会儿吧，累死我了！
她盯着地面想。
看着看着，她忽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映在地面上的影子逐渐变得高大了起来，犹如发酵后的蓬松的面团，越来越大。
觉察到不对劲的顾梦佳猛一回头，这才发现就在自己身后，一个身穿管家制服，戴着面具的男人正站在喷泉边沿上，盯着她看。
顾梦佳顿时吓得一弹！
我去！这人是鬼吗？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看到顾梦佳的反应，那人面具上的表情微微一笑，一个温和但极具杀伤力的声音在嘴边响起：“小家伙～不去上学吗？～”



 第43话贫穷的早晨

等顾梦佳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身处学校大门口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整了整思路，仔细地回想了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在被那个奇怪的人看到之后，她立刻背起背包，踩上滑板，头也不回地往公园森林里那溜去，那速度自然快得没话说。
但是结果呢？
她依旧被那人抓住了。
这绝不是因为她的速度慢，而是那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那个人跑起来的样子简直不像是在跑，而是在飞，就像一只掠过海面的海鸥一样，只看到影子轻轻一扫，感到空中划过几丝凉风，连脚步声都还来不及听到，她就被那人拎了起来。
更恐怖的是，那人虽然看起来挺精瘦的，但力气却大得吓人。他把顾梦佳这样的小孩儿拎在手里，就像抱着一只玩偶一样，完全不费劲。
然后她就被这个家伙一个公主抱搂在怀里，在各种楼层之间跳来跳去，最后落到了学校门口前。
不仅如此，顾梦佳还注意到：落地时，这个人的脚步是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非常安静，就像是一只脚底有肉垫的猫从树上跳下来那样。
仅仅是一次跑步，她便意识到了她与此人之间的差距。
冥冥之中，她感觉，这个人确实要比家里那个不要脸的老爹厉害得多。
而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她总觉得这个人的胸膛给人一种非常安全和温暖的感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不知道是什么花的微凉而又幽静的清香也让人感到非常舒服。
可即便如此，这依旧不能打消某人对学校的讨厌……
……
不得不说，上学校的顾梦佳完全能与上医院的迟无一决高下。
在经过七扯八扭后，她还是以失败告终，被这个神秘的家伙拽进了学校里。
“小家伙，知道自己是哪个班的吗？”
那人笑眯眯地问。
“哼，不知道。”
顾梦佳当场回绝，其实她知道，只是不想说而已。
“啊？不知道吗？那我送你到教室去好啦，走吧。”
那人再次拎起顾梦佳，准备往教室那边走。
“停停停！放我下来！我知道自己是哪个班的！707班！”
“哦，你想起来啦？那你自己去吧。”
那人把顾梦佳放了下来。
“哦，对了，你要不要把衣服也换换呢？我觉得你那条粉色的裙子还挺好看的呢。”
那人笑着提议道。
顾梦佳瞥了一眼包里的裙子，摇摇头：“算了吧，我讨厌穿裙子，尤其是超级恶心的粉红色的，而且这条裙子也太长了，一点都不适合我，好好的连衣裙都快被我给穿成公主裙了。”
这条裙子其实是顾梦佳自己做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从三岁半到五岁这一年半中，顾梦佳的身高一直在疯长——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扯着自己的腿不停地往下拉、不把骨头折断决不罢休一样，非常难受，她睡觉时还常常会被这种疯长的身高疼醒。
到五岁时，她就已经长到一米五五了，比同龄人高出大半倍。但是从那之后，她就再也不长个了，除了容貌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出现微量的变化以外，她的身高就再也没长过。
不仅是三岁以后，三岁之前的她也是高得吓人：身高足有一米三，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三岁小孩儿，倒是像六七岁的。
由于在那段时间里，身高不停地疯长，衣服要不停地更换，所以顾梦佳为自己做了很多套衣服，其中就包括这条裙子。这条裙子很长，只有身高在一米六以上的女孩才能驾驭它，一米五五的顾梦佳穿上去就跟拖地裙差不多。
令顾梦佳一辈子都想不到的是，在这条裙子做完后，她特么就不长了……
也就是说，她白瞎了一块上好的蚕丝布料做这条裙子……
看到顾梦佳不乐意换衣服，白天也不再为难她。毕竟这个小家伙曾帮助他逃脱了记者的魔爪，他也不好意思强迫人家。
……
在恶势力的逼迫下，顾梦佳相当不情愿地挪到了教室门口。
她刚一进门，就看到所有的孩子都围在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生旁边，女孩的衣服跟她的容貌一样华美，非常吸人眼球。
那个女孩梳着精致的发型，坐在教室最左边的第一排那个靠走廊的位置。此刻，女孩就像是被无数卫星环绕着的太阳一样，四周围满了人，相当热闹。
顾梦佳怀疑那个女孩之所以这么受欢迎，一是因为她的衣服，二是因为她的容貌。讲真的，她的衣服实在是太华丽了，相当惹眼，就像是欧洲中世纪的宫廷贵妇穿的礼服一样，与其说是她穿着一条艳红色的蓬蓬裙，不如说是她坐在一朵盛大的玫瑰里。顾梦佳在心里估计，有八成的人是先看到衣服，再看到脸的。
然后就是女孩的长相。不得不说，她的脸几乎是人类颜值史上的巅峰，堪称完美。那微带些立体感的五官令她看上去有点像个外国人，如公主那样，非常美丽。她的气质也相当高贵，就像是一支冒着冷烟的冰淇淋，高冷而甜美，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枝封印在水晶里的玫瑰一样，有种说不出来的傲气。
在顾梦佳目前遇到的两脚兽中，除了自己（臭不要脸）、哥哥和这个女生外，其他人基本都是大众脸。尤其是她那个老爹，仗着自己住在城外，没人看，就随便长长，长得跟玩儿似的。
就在顾梦佳仔细端详女孩的时候，突然，她脑袋一震，那个漂亮的公主瞬间消失，坐在座位上的却是一个身材瘦小，头发棕黄，眼睛翠绿，满脸雀斑的小女孩，如果不是那冷冽的眼神，她很难认出这个小女孩就是刚才那位绝美的小姐！
那个小孩！
还没等她来得及惊讶，画面猛然一转，长相平庸的小孩消失，俏丽佳人又回到了座位上。
顾梦佳傻眼了。
刚才她看小孩的那种感觉跟她看到身后堆满了尸体的哥哥的感觉一个样！
怎么回事？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不对！不可能！哥哥明明那么温柔的！绝对不会杀人！那个女孩那么漂亮，绝对不会——
哦，她长得丑还可以理解。
好吧，我承认，是我出现幻觉了，估计是被她给丑出幻觉的。
就这样，在教室门口站了一会儿后，顾梦佳终于下定决心，朝女孩走去。
……
另一边，陌雪玫那。
陌雪玫恨不得掐死白天。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要上学吗？为什么给她穿洛丽塔？为什么不给她选个学生制服或休闲装？起码那样看起来正常点啊！他不知道穿这种衣服上街回头率有多高吗？只要是有脖子的都把头360°转了！而且这种裙子穿起来简直麻烦得死！光是里面那个布绒裙撑就让她觉得格外难受！大夏天穿毛绒裙撑可是能热死人的！他不知道吗？！不知道吗？！不知道吗？！他故意的吧！！
由于这套衣服实在是太显眼了，以至于陌雪玫不得不挑最偏僻的角落坐，不过她并没有坐在靠窗位置，而是坐在走廊旁，这样进出要自由些。
但是她的做法并没卵用。
她才刚一落坐，教室里的同学就全都围了过来。
“陌雪玫，你穿的这套衣服好漂亮啊，这是什么种类的服饰？”
“洛丽塔。”
“这种衣服贵吗？”
“不贵，一般就几万比特。”
“陌雪玫，听说你是设计师DIFFERENT的忠粉，只买他的衣服穿，这是真的吗？”
“怎么可能只买他的衣服？他的鞋子和饰品我都要买的！”
“陌雪玫，我妈妈买了你们公司的股票，你现在要上学了，你的公司业绩会受到影响吗？股票会跌吗？”
“不会的。在我上学的这段时间里，我的管家白天会替我打理事务的。他的能力非常出色，公司照样会被经营的很好，陌氏股市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回去跟你妈妈说，不用担心陌氏股票会跌，顺便叫她七大姑八大姨也来买点。”
“陌雪玫，你的皮肤是怎么保养的？好白嫩光滑啊，跟陶瓷一样，这跟你的生活习惯有关吗？”
“天生的，没怎么保养过。生活习惯？我经常熬夜打游戏看小说玩电脑追番剧，天天睡到自然醒，白天不叫我我就不起床（白天：mmp）；至于饮食这方面，我个人比较喜欢吃麻辣火锅大排档烧烤之类的，死甜死甜的比如马卡龙我也很喜欢，反正吃了也不长痘。我非常讨厌蘑菇这种菌类食物，而且也很讨厌各种蘑菇形状的图案。”
“陌雪玫，你这个发型是怎么梳的呀？感觉好难啊！”
“难？不难啊，哪里难了？顶多用废了几十个托尼而已。”
“陌雪玫，听说你们家超级有钱，拿400平米的别墅做菜园，这是真的吗？”
“假的！谁跟你说的？400平米的别墅能干嘛？顶多当个储存室罢了，放点我不要的手镯项链，连个门卫室都当不了。”
“陌雪玫，很冒昧地问你一下，你今天早上有没有化妆？”
“化妆？那是不可能的！我天生就这样！”
“哇！你家的基因太强大了吧！怎么做到的？”
“呵呵，保密，长得好看是不需要解释的。”
……
半小时后。
“呼！终于把你们这些烦人鬼给敷衍走了！”
陌雪玫半躺在椅子上，庆幸道。
这破衣服……穿得真热……一屁股的汗……裙子都粘腿上了……
尽管教室里安有空调，但这依旧不能缓解陌雪玫的体温。
直觉告诉她，再不喝点饮料的话，她就要化成水了。
对此，她早有准备。
对于学校的食堂，陌雪玫可是非常不屑一顾的。她堂堂陌氏大小姐，可不能和一群下等人在一起用餐，所以他已经叫白天提前给她准备好了午餐便当以及纸巾手帕之类的必需用品，这些东西都被整齐地装在一个手提箱里。
不过这个手提箱可不一般。它是由可塑性材料制成的，可以随着所放物品的体积的大小而改变自己的体积，而且它还可以自动帮你调整物品的位置。比如说，你随便丢了十个苹果在箱子里，然后把箱子关上，过了一会儿后，你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排放得整整齐齐的苹果，而且箱子体积也刚好容纳得下这些苹果。
这个箱子最小只有文具盒那么大，最大甚至可以塞得下一个成年人。若问这个箱子有啥缺点的话，一个：易坏。除非你把它当做古董，给它镀上金漆，锁在柜子里并撒上一堆樟脑丸，好好保存着，否则它就会因为形状改变次数太多，用个二三年就得辞职。
陌雪玫表示完全没有这个烦恼。反正她有钱，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她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包新鲜的红茶粉、一个开水瓶外加一套完整的茶具。十秒后，教室里飘起了浓郁的红茶香。
陌雪玫优雅地端起杯子，把红茶放到嘴边抿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
嗯，白天那家伙还挺精明的，知道把开水水温调到最适合人体体温的60°。多亏我强调的次数多，他终于长记性了。
陌雪玫喝了口红茶，又观看了下四周，然后朝着站在门口旁边的那个淡紫色头发的女孩笑道：“喂，别在那傻站着了，要看就到我面前来看，别在那躲躲藏藏的了，我知道你是我的迷妹，过来看个够吧。”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那个女生了，只不过懒得说而已，你乐意站就乐意站，我才懒得管。
嘿嘿，整整这些普通人真爽。
不过说真的，那个女孩还真有点奇怪。在陌雪玫敷衍同学们的过程中，她注意到，她看她的眼神并不是迷妹们的那种崇拜的眼神，而是一种非常奇怪的、说不出来的——
看智障的眼神。
唉，算了，不管那么多了，把她弄过来吧……哦，她过来了！
淡紫色头发的女生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金色双马尾的陌雪玫准备好迎接女生的各种彩虹屁。
看了一会儿，女孩并没有说话，而是把手往上抬了抬。
？？？
“你干嘛？”
陌雪玫问。
顾梦佳冷冷的白了她一眼，吸足气，一个河东狮吼扫过来：“你他妈别在那傻坐着了！给我起来啊！其他座位都坐了人，就你旁边那个靠窗的座位是空的！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盯着你看，希望你能注意到我，起来给我让个座！朝你抬手是叫你起来的意思！给我起来啊！马上就要上课了！要不然我坐你腿上！”
陌雪玫：“白天，我终于知道你说的那个mmp是什么感觉了……”
不过身为大小姐，就算理亏，陌雪玫天生的那种傲慢性格也不允许她向眼前这个小家伙低头。她把那杯没喝完的红茶往桌子上一搁，双手抱胸，头往上一撩，冷笑道：
“让你？凭什么？除非你能想办法在上课铃响之前把我从座位上移开，否则除了我转学或是你上厕所坐马桶，你在这个初中三年的其他时间里就都给我乖乖站着吧！敢吗？你敢接受挑战吗？”
骨子里就有老爹不服输的性格的顾梦佳听了陌雪玫这话，眼睛一抬，同样是一声冷笑：
“你敢说，我就敢做！来啊！我接受挑战！”



 第44话自我介绍

离上课时间还有三分钟。
顾梦佳站在桌子前。
陌雪玫坐在座位上。 
两人相对而望。
比赛即将开始。
第一回合
顾梦佳走到陌雪玫身旁，使劲推她。
然而陌雪玫无论是在身高还是体重上都比顾梦佳占优势，所以无论顾梦佳怎么推，她都纹丝不动。
结果：顾梦佳败，陌雪玫胜
离上课时间还有两分钟。
第二回合
顾梦佳在原地安静地站了30秒钟，突然，她猛地伸出手，一拳砸向陌雪玫，但是拳头在快要到达陌雪玫的鼻梁时又突然停住了。
陌雪玫坐在座位上，冷冷地望着她，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她的眼睛在这个过程里一直都是睁着的，好像这种事情她早就经历过了几百遍一样。
结果：顾梦佳败，陌雪玫胜
离上课时间还有一分钟。
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顾梦佳突然不做动静了。
她双手插口袋，踢着腿，悠然地走到窗边，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非常臭屁地赞美了几句，又踢着腿，悠然地走了回来……
坐在座位上的陌雪玫有点疑惑地看着顾梦佳，她很奇怪：为什么在这种紧要关头，顾梦佳反而不做动作了？她放弃抵抗了吗？
这个家伙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就这样来来回回走了一会儿后，消耗了40秒钟后，她终于在仅剩的那20秒钟的时间里开口说话了：“喂，你……”
“礼貌点，我叫陌雪玫。”
“喂，陌雪玫，你喜欢你身上的这条裙子吗？”
“这还用问吗？这套衣服可是设计师DIFFERENT的高定之一，超级贵的！我哪能不喜欢？”
“如果它被弄脏了，你会怎样？”
“弄脏？不可能！我的反应速度可是超级快的！在那个人想把我裙子弄脏之前我就会离他离得远远的！”
“哦，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顾梦佳突然又安静了。她用一种相当玩味的、不屑的眼神打量了陌雪玫一会儿，还没做出任何动静。
离上课时间还有五秒钟。
快没时间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顾梦佳突然一把夺过桌上那杯没喝完的红茶，将手往前一伸，把红茶往陌雪玫那一泼：
“裙子要脏了啦！”
说是迟那时快，在红茶即将荡出杯沿的瞬间，陌雪玫两脚用力一蹬，身体往上一翻，以一个漂亮的三连跳躲过了顾梦佳的茶水攻击！
“呵，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你弄不脏我的裙子的，我的反应速度快得很，你比不过我的！”
陌雪玫嘲笑道。
顾梦佳望着从教室头跳到教室尾的陌雪玫，同样是一声嘲笑：“呵，我倒是没能弄脏你的裙子，但你难道没有发现什么吗？”
“什么？”
陌雪玫看了看四周，突然明白了。
“顾梦佳！你这个卑鄙小人！居然用这种方法让我离开座位！”
陌雪玫气得脸都白了。
顾梦佳得意地朝她吐吐舌头：“拜托～你给出的条件就是想办法把你挪开，又没说不能用卑鄙的办法，我这样做很符合比赛规则吧～”
“你！”
“啦啦啦啦啦～我回去啦～”
顾梦佳将那杯没有泼出的茶放回陌雪玫的座位，自己则溜到陌雪玫里面的座位上。
陌雪玫见状，虽然很气，但也的确没有办法。第一，顾梦佳没有说错，她确实是按比赛规则来的，没有作弊；第二，仔细一想，其实是自己无理在先，如果自己不那么高傲的话，把态度稍微放低一点的话，也许就不会生出这么多麻烦事了吧？
再说了，学校早有规定：除了三餐时间，学生在教室里一律不准吃喝任何东西。可自己一来就泡红茶、聊天，明摆着是不把校规放在眼里。违反校规本来就不对，再来个欺负同学，便是错上加错……
有理有据，这让陌雪玫也不得不服气。
她整整头发，理理衣服，一改刚才的傲慢态度，非常低调地、默默地走了回来。她从箱子里拿出手帕，把书桌擦得干干净净，又将茶具叠起收好，放回箱子里，最后再把课桌上的投影屏幕打开，从抽屉里拿出学校为他们提供的电子笔，准备上课。
在拿箱子的时候，陌雪玫突然一愣：那个箱子不知什么时候膨大了一点点，看到这个大了点的箱子时，她整个人都蒙了：糟了！箱子坏了！
由于箱子是由可塑型材料制成的，又根据热胀冷缩原理，在这个盛夏季节，箱子很快就会像面团那样不断发大，从最初的文具盒大小膨胀到可容纳一个人的大小，甚至比课桌还大。
不过经过陌雪玫的一番计算，她倒是放下心来：根据箱子的膨胀速度，就算放学后一小时，箱子也只会膨大到普通行李箱那般大小，以桌子下的那个个人专用柜的体积来看，还是放的下的，撑到放学没问题。
看到这个结果，她放下心来，专心上课。
……
此时，教室窗外。
李猜眯着一双贼眼，偷偷打量着小姐，他在观看的同时还不忘感慨几句：
“真没想到啊，我们居然能看到陌氏大小姐，真是三生有幸！”
一旁的张帅也点头赞许道：“对对对，而且这个女生长得也太漂亮了吧？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她好了，连我都自愧不如！”
“不仅是漂亮，”杨聪推推眼镜，“人家的智商也高，事业好得很。我们平时吃的蔬菜水果都是由她的私人公司供应的，她名下的森洋集团可是智能城最有名的、实打实的垄断企业。除开颜值，就实力而言，她也是个女强人。”
全体队友：“卧槽杨聪你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刚才怎么没看到你？！”
杨聪：“明明就是你们眼瞎！！我本来就在这里！！”
“我天！无论是颜值还是事业，她都吊打我们啊！投胎真是门技术活！这么完美的人也太难遇到了吧！”
赵勤啧啧称奇。
“我就好奇了，她那脸真的是天生的吗？不是整的吗？正常人怎么会长成这样？”
许阳提出疑问。
“地球人那么多，长得好看的多了海了去了，说不定还有比她还好看的，比如她妈。”
秦强语言粗俗但不乏道理。
“她妈妈？”迟无愣了一下，“来之前我查了下这个陌雪玫的资料，但资料上只有她和她那个奇怪管家的信息，并没有关于她父母的信息啊！”
“怎么可能没有？你是不是看错了？”
李猜质疑道。
“没有，他没有看错，”杨聪为迟无辩解道，“我也查了这个人的资料，但是说真的，这个陌雪玫真的非常神秘，尤其是有关她小时候的信息，居然完全没有，连一张照片都看不到。”
“不过，我听别人说：因为身体问题，她14岁之前都是和管家住在那栋大别墅里的，从没出去过，所以别人都不知道她小时候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张帅继续接话茬儿。
“从没出去过？这怎么可能嘛！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关14年，跟个笼中鸟似的，换我早疯了！她怎么可能从没出去过？应该是出去了但没人发现吧？这样说的通。”
秦强反驳道。
“我觉得她被关14年这件事倒有可能是真的，”李猜提出反对论点，“毕竟我活了15年，比她还大一岁，却从没见过我爸妈的样子，这么说来，她被关14年还是说得通的。”
李猜此言一出，队友们基本都不对陌雪玫的身世做猜测了。毕竟老大有真实经历在先，他们也不好多问，只能作罢。
……
此时，教室内。
“哗——”
自动门缓缓打开，手拿平板的机器人老师走了进来。它先移到讲台旁，将平板放好，把电子屏幕打开，然后又挪到讲台正中间，点开语音翻译器，开始向同学们问好：
“早上好！新同学们！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兼各科教学老师——孟德斯究主任，你们可以叫我‘老班究’。今天是你们正式进入初中学习生涯的第一天，我想大家还互相不认识吧？所以第一节课我们就不上课啦，用来做自我介绍。
同学们，现在你们共有五分钟的时间来构思自我介绍。在这段时间里，你们要合理运用自己的大脑，尽量想些能突出自己性格特征的语言来。注意，大家的自我介绍一定要简练，毕竟我们只有一节课的时间，但却有30位同学。每位同学最好把自己的演讲时间控制在一分半钟左右，这样才能为后面的同学腾出讲话的时间来。
好了，老师的话已经讲完了，剩下的五分钟就给你们自己支配。要赶紧想出合适自己的语言哦！加油呀！”
老班究话音刚落，讲台下的同学们就立马进入了讨论状态——组织语言的，整理礼仪的，表达动作的……有的学生还在电子板上为自己的自我介绍打草稿。教室里热火朝天，每个人都在拼命的想着合适自己的语言：要能突出自己的性格特征，要简练，时间要控制好……
陌雪玫悠闲地望着忙碌的同学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呵呵，还好自己聪明，在来学校之前就先在家里进行了几次自我介绍彩排（其实是白天七催八催催她做的）。她早就把自己那份精炼简洁的演讲稿背下来了，这点小事完全不用操心。
呃……话说自己旁边那个叫顾梦佳的怎么那么安静？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不急吗？
陌雪玫看到顾梦佳在干啥时差点没吐血。
玩电脑！这家伙居然在玩学校的电脑！而且玩的还很嗨！
我去……终于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不急了……估计她压根就没听到老师说的话……
不过身为顾梦佳的同桌，陌雪玫觉得还是提醒她一下为好，免得搞得自己不厚道。她用手肘碰了碰顾梦佳，对她说：“喂，你不急么？”
“啊？急什么急？等我把这局打完再说！靠！那小子敢偷塔！干他！”
“我说你不准备弄下自己的自我介绍吗？我们可是坐在第一排的，老师第一个点的就是我们。”
“那玩意有什么好急的？它不是说要简洁吗？那我报个名字上去就好了，其他的不用担心！……诶？哦耶！那小子死了！顾梦佳牛逼！”
“但是不仅要简洁，还要突出自己的性格特征，你行吗？”
“特征？那我加俩字儿不就得了，怕它什么？……打野！蓝爸爸！”
“我天……你这人……但是你快没有时间了，你只用五分钟把这局玩完，你玩得了吗？还有这么多兵没有清……”
“放心！我玩得了的！不用你担心！……亚瑟！冲啊！”
“要不我们打个赌吧：只要你能在五分钟之内把这盘游戏玩完，或者挂机后你队友不会骂你，我当场！！把这个电脑屏幕吃掉！！”
“那好吧，随你便……K他！放大！”
“……”
陌雪玫后悔浪费口水提醒这个白痴了。
……
五分钟后，教室里一片安静。
老班究拍拍手：“好啦！现在大家开始做自我介绍吧，从教室最左边第一排开始。”
“噔噔噔！”
陌雪玫踩着红色高跟皮鞋，自信满满地走上讲台。
90度鞠躬，香草冰淇淋声线：
“大家好，我叫陌雪玫，是新加入707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很高兴认识你们。在这里，我有一句很重要的话要跟大家说：从今天起，我将会是这个班的班长，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将领导这个班，对你们发号施令。无论你们同不同意，我都将稳坐班长这个职位，如果有不服气的可以找我比赛，我将会用实力证明你是否能够超过我。我的能力非常强大，非常出色，在这里，我将会是永远的第一名，没有谁能够超过我，代替我！
我的介绍完毕，谢谢大家！”
依旧90度鞠躬。
陌雪玫下台。
总共花费时间1分28秒。
不得不说，刚才她这番介绍无论是在礼仪、气场、还是动作上都堪称完美。全文虽然没有一个表达她个性的词语，但是从她那高傲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出这位小姐是个怎样的人：实力强大，永不服输，气场坚定，孤傲冷艳……每一项词语都相当符合女强人的标准。
然后就是顾梦佳。
她迅速关掉游戏，跑上讲台，站稳，鞠躬，开口就是一句：
“犬女顾梦佳，没了。”
鞠躬，下台，回座位，继续打游戏。
总共花费时间三秒钟。
？？？
陌雪玫愣了一下。
顾梦佳说了些啥？
她回头问了后面的同学，这才明白个大概。
“同学，那个顾梦佳在介绍的时候说了什么？”
“她说‘犬女顾梦佳，没了’。”
“没了？这么点？三秒钟都不到啊？”
“对啊，但我觉得她很有个性哦。”
“什么个性？”
“第一个就是她说犬女呀，表示她脾气比较暴躁，性格比较女汉子；第二个就是她说的这么直白，表示她为人坦率，不喜欢直来直去拐弯，脾气很直，这样很好理解啊；第三个就是没了，很符合老师的要求：简练。她的介绍确实没有一句废话，都是重点：犬字突出性格，女字点明性别，名字就不用多说了嘛，称呼嘛，就这样。”
？？？
陌雪玫彻底蒙了。
她坐在座位上，想了又想，却始终弄不明白这个顾梦佳到底在搞什么鬼。
重点、简练、有个性……
这么多要求，这个家伙却仅用七个字就搞定了，神仙吗这是！
不过身为一个不服输的人，就算顾梦佳在介绍上碾压了她，但还有一个地方她是不得不承认的……
“喂，顾梦佳，挂机挂这么久，队友肯定把你骂死了吧？哈哈！”
“先不谈这个，你刚才说关于我游戏的赌约是什么？”
“我说，只要你能在五分钟之内完成这盘游戏，或者你队友不骂你，那么我当场！就把这个电脑屏幕吃掉！！”
“那你等着被撑死吧。”
“你打完了？”
“没。”
“队友没骂你？”
“我没队友。”
“怎么可能？我看到你明明玩的是多人啊！”
顾梦佳听了这话，嘿嘿一笑，将电脑伸过来，指着屏幕上的数据大笑道：
“哈哈哈！！你想不到吧！！我玩的是人机！！那些队友都是机器人替身！！哈哈哈！！”
陌雪玫：“没见过你这样的……跟机器人玩还能玩的那么嗨……还是自带语音的那种……”
顾梦佳：“电脑太干，允许配红茶，嘿嘿嘿～”
陌雪玫：“……”



 第45话隐形富豪

令陌雪玫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顾梦佳这种奇特的自我介绍马上火遍全班，在她以后上来的同学几乎用的都是顾梦佳的介绍方式：
“兔女小A，没了。”
“虎男小B，没了。”
“猫女小C，没了。”
“猴男小D，没了。”
……
多亏了顾梦佳，一个班30人的简介所耗时间加起来才不到五分钟，完全没超出老班究的预算，甚至还多留了几十分钟给它上课。
陌雪玫突然感觉自己真的好啰嗦：光是那个“精炼短小”的简介就占去了总时间的1/3……
而且，仔细一瞧，班上压根就没人留意班长这个职位，也没人想跟她抢诶……
哼！都怪顾梦佳！自己的本场MVP没有了！
当机立断，陌雪玫把顾梦佳拉入好友黑名单。
不过气归气，课还是要上的。
既然在开场白上没能赢过顾梦佳，那就在智力上碾压她吧！
一想到学业，陌雪玫就再次得意了起来。
要知道，为了能在学校争夺第一，她在入学前前五个月就把初中三年的所有教材全部学完了，也就是说，光凭陌雪玫丰富的知识量，她就可以直接跳过初中，去上高中。
不过她不想这么做。一是因为她毕竟是个孩子，也喜欢和同龄人待在一块儿，二是因为她想挫挫顾梦佳的自尊心，让她明白谁才是科技初中第一。
等着瞧吧！顾梦佳！总有一天我会将你踩在脚下！
陌雪玫在心里暗暗发誓道。
……
“好了，同学们。”
老班究叫了一声，示意它要说话了。
闹哄哄的教室顷刻间又恢复了安静。
“刚才我看了一下大家发言所花的总时间，总共加起来才不过五分钟，这真是出乎老师的意料！看来大家的行动效率要比老师想象中的情况快得多呀，希望大家以后做事都要像你们开学这天的开场白一样，精练而迅速哟！
好啦，现在还剩大约半小时的时间，正好可以用来预习一下我们的第一课课文——《绿眸》。这是一首写给儿童的诗，作者是大名鼎鼎的文学家——海空晴先生，去年，他凭借自己的著作《海风》荣获诺贝尔文学奖，这可是一项极高的荣誉哦！……”
陌雪玫端正地坐在课桌上，一手拿电子笔，一手敲键盘，一边专心致志地听老班究讲课，一边认认真真地在电子板上记笔记。
在上课的过程中，她偷瞄了眼顾梦佳，结果又差点吐血：这家伙居然在电子板上画画！
看到同桌又在做与学习无关的事，身为班长，陌雪玫那份妈妈桑般的责任心又上来了：直接告诉她，再不提醒顾梦佳的话，那这个家伙恐怕以后都要上天了。
由于处在上课期间，陌雪玫不能随便讲话，自然而然的，她便想到了一种可以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与他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交流的方式：发短信。
以下为两人信息互动内容——
陌：喂，紫毛，认真听课！
顾：礼貌点，我叫顾梦佳。
陌：喂，顾梦佳，认真听课！
顾：我在听啊。
陌：你哪里听了？你分明在画画！
顾：是啊，我手上在画画，可耳朵确实是在听课的。
陌：呵，那你倒是说说，老师到哪儿来了？
顾：老师到你面前来了。
陌雪玫一惊，她立马抬起头来，目光刚好与老班究对线！
老班究绕到陌雪玫的课桌前，看了看她的屏幕，摇头责备道：“陌雪玫同学，上课要专心听讲，不要乱发信息啊，你看看旁边的顾梦佳同学，她上课就很认真，还在写笔记呢。”
陌雪玫脸一红，赶紧道歉：“对不起！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她边说边瞪了顾梦佳一眼。
那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屏幕给换了回来，装作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可恶！又被她给耍了！
陌雪玫气得直咬牙，把指甲掐得咯咯响。
老班究对陌雪玫点点头，叫她下次小心点。
“好了，同学们，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们，”老班究开始提问，“看到题目‘绿眸’，你们第一时刻想到的是什么？”
“眼睛。”
“是的，眼睛。眼睛不但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器官，更是心灵的窗户。通过眼睛，我们不仅能够看到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还能够感受到他人传递给我们的感情。
而且，眼睛的瞳色往往也蕴含着一些丰富的信息，比如说陌雪玫同学的蓝色眼睛(说到这里时，陌雪玫得意地冲顾梦佳点了下头)。蓝色是海洋的颜色，是一种忧郁、深沉、成熟的颜色，就如它所代表的海洋一样。从表面上来看，海洋给人以一种平静而沉稳的感觉，令人舒心，但是你知道吗？在海洋的深处，有无数种生物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生死之交的战斗剧。就生物而言，海洋内部其实是非常不稳定的，以人类的角度来看，深海每天都在发生无数起凶杀案，海洋的世界就是一个充满了杀戮的世界，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深海动物们得顶着巨大的压力才能在海里活下去，所以蓝色其实是压力的颜色。
再来看看顾梦佳同学的眼睛吧(说到这里时，顾梦佳得瑟地冲陌雪玫眨了下眼)，顾梦佳同学的眼睛是金色的猫瞳。金色是阳光的颜色，代表着灿烂、活力，而猫是一种游走在夜间的动物，象征着敏锐、视察。猫也是一种具有良好的夜视力的动物，据说，由于真相往往藏在暗处，所以拥有猫瞳的人是可以看到所谓的‘真相’的。在古埃及，猫也被人们是为女性的保护神和法官的庇佑者，因为它可以帮助人们看到真相……”
真相？
顾梦佳愣了一下。
她突然想起自己看到那个满身是血的哥哥和丑陋的陌雪玫时的情景。
不知为何，那两种景象给她一种非常真实的感觉，就像老班究口中的“真相”那样。
“老师！”
顾梦佳叫了老班究一声。
“嗯，怎么了？”
“既然蓝色是压力的颜色，金色是真相的颜色，那绿色又是什么的颜色呢？”
“问的好！绿色的眼睛！这正好是今天的课文主题：绿眸。在这首诗里，海空晴先生认为：绿色是森林的颜色，是自然的颜色，是比白色更加纯真无邪的颜色，是专属于孩子的颜色……”
老班究讲课讲的怎么样，顾梦佳还确实不大好评价，但当她看到窗外躺在走廊里、睡得呼噜呼噜响的李猜七人时，对于老班究的讲课功底，她也在心里有谱了。
……
漫长的半小时过去了，总算迎来了下课铃。
事实证明，短跑冠军多为跑食堂和下课铃之辈。
铃声一响，三楼的迷你公园里顿时围满了人：在人工湖里划船的，在迷你乐园里玩旋转木马的，在迷你森林里写生的，在人工草坪上坐着聊天的……
陌雪玫当然也不例外。她在教室里坐了那么久，又穿着那么厚的裙子，早就热疯了。一到三楼，她立马奔向最凉爽的一个小亭子：这里不仅环境优美，而且人烟稀少，完全不必担心被迷弟迷妹们围着问问题。
她刚散开裙子，准备坐在石凳上乘凉看风景，就见一个她最怕的、最烦的人朝这边走了过来——顾梦佳！
跟没注意到陌雪玫似的，顾梦佳一手拿无屏手机，一手抠鼻孔，悠哉悠哉地走进亭子里。
只见她走到亭子旁的柱栏边，一只脚搭在栏杆上，悬空吊着，一只脚踩在地上，支撑身体，整个人则往栏杆上一靠，呈半倒状。这么不文雅的姿势，要是穿裙子的话，绝对走光。
然后她开始跟老爸顾英俊打电话。
“喂，老头。”
“什么事？宝贝？”
“我到学校了。”
“啊？这就到了？这么快！学校怎么样？”
“没家里好，教室里面热死了，都得开空调，咱家就不一样，凉快多了。而且这里娱乐设施也太少了，就只有一个小公园，里面那个人工湖也太小了，顶多养点金鱼，不像咱家那片森林，上次我还从那里抓到只大马林鱼。”
“环境什么的习惯了就好，毕竟你可要在那里待三年呢……和同学们相处的怎么样？没被人欺负吧？”
“切！得了吧，还被人欺负，我没把学校拆了就算不错了，毕竟我实力摆那呢，谁敢欺负我？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那课程怎么样？跟得上老师吗？”
“这个？呵，老头，你还不知道吧？在你没回来的那十年里，因为无聊，我早就把从幼儿园到博士的全部课程都学完了！现在我坐在初中的教室里，就跟大学生坐在幼儿园里差不多，这点小事儿，so easy！比起我跟不跟得上老师，你更应该问老师跟不跟得上我！”
顾梦佳边说边把挖出来的鼻屎揉成个球，弹出亭外。
“那个……闺女，咱家快没有肉了，你能不能在放学的时候顺路买点回来？仓库里那三吨野猪肉完全不够吃啊！”
“没有肉？你就不知道去森林里打几只野味来吗？打不死老虎猎豹，你打只狼回来总行吧？要不就叫我哥哥帮忙，弄只狗熊回来，够咱吃上三天的！粮食什么的就别买了，森林里都有，少花点钱，留点积蓄给我和哥哥做彩礼！”
“还有那啥……居安思危，冬天总会来的，可咱家现在连件冬衣都没有，怎么办？”
“这好说！羊圈里那两只毛羊到脱毛期了吧？仓库里的工具箱中装有剪毛剪，剩下的我就不多说了，自己看着办！要不到了冬天你就穿这身皮过活吧！”
“咱家的葱好像长得也不行啊，太矮了，还没你哥高。”
“没我哥高？嗯……确实矮了点，仓库里的货物架上放有我精心调配的快速增长液，你拿点去，给葱喷几滴，等他个几秒钟就有咱家房子高了！”
“多谢啊闺女，爸这就去办，中午不用在食堂吃，我叫你哥给你送饭，到时候记得把窗户打开，你哥要进来的。”
“行！就这样吧！挂了！”
顾梦佳摁下挂机键，收起手机，又悠哉悠哉地走出了亭子。
“喂！顾梦佳！你给我站住！”
陌雪玫叫道。
“嗯？干嘛？”
顾梦佳回头。
“你刚才在电话里说，你家有森林？”
“对啊，怎么了？”
“你家有钱吗？”
“钱？呵，我家一贫如洗家徒四壁，穷得一毛不拔画饼充饥，你觉得我们家有钱？”
“怎么可能没有钱？一般有森林的人都是富豪，你别在这里跟我装谦虚了，你是隐形富豪吧？”
“嗯……如果你以城里人的观点来看我的话……你可以这么认为。”
“你有个哥哥？”
“对哦。”
“他为什么不来上学？”
“他不能来，他来了谁帮我爸爸做活？”
“做活？你爸爸……是手艺人！？”
“对呀，我们家的东西都是纯手工打造的。”
“纯手工？！……”
“对呀，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了，你走吧，让我安静会儿。”
顾梦佳蹦蹦跳跳地走远了。
陌雪玫坐在亭子里，陷入了沉思。
在智能城里，有钱人一般会有三个标签：田地，手工，文化水平。
田地，指的是森林或者耕田。这个就不用细讲了，你的田地面积大小就决定了你的财富多少。
手工，指的是纯手工的物品。在这个机器横流的时代，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生产线加工的，纯手工的物品可以说是少之又少，极为珍贵，一般都是国宝级别的古董文物之类的。拥有纯手工物品的人更是少的可怜，几乎除了收藏家和像她这样的大富豪以外就没几个了。
文化水平，指的是一个人的受教育程度。顾梦佳在电话里说她学完了博士课程，这就意味着她的家教起码是博士以上的级别，而这种高级教师也只有富豪才请得起，普通人想都别想。在智能城教育界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孩子受教育程度越高，表明他的家庭越富有……
种种原因加起来，陌雪玫得出一条结论：这个顾梦佳，很可能是个隐形富豪！
为什么她会这么肯定呢？原因不仅有上面三点，还有一个听起来相当离谱但却很现实的信息：顾梦佳的父亲顾英俊是个捡破烂的！要知道，在能源危机日益严重的智能城，捡破烂可是被视为最有前途的十大职业之一的工作，换句话来说，你现在觉得捡破烂土，但三年之后，你很有可能就会通过这个成为富豪。
由此可见，顾英俊先生是一个非常有远见的人，他早就料到这份枯燥的工作会成为未来市场上最有潜力的职业，所以才会像个猎人一样，静下心来，默默潜伏着。
如此大的耐心和魄力，除了成功人士外，几乎无人具备这个特点。
这么一来，顾梦佳上平民学校这件事反倒说得通了：通常豪门为了磨练自己的孩子，一般都会给他安排个假身份，让他到平民学校上学，与普通的同龄人在一起玩耍，削削他们身上的傲气……
哼！原来如此！这个“顾梦佳”真是非同小可！是我小看她了！
难怪她那么聪明！连个自我介绍都如此有个性！估计是经过高人指点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从没见过她那个哥哥，她哥哥又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切！不用多想！那个哥哥应该和她一样！脾气臭长得丑！毕竟做农活的人嘛，皮肤能好到哪去！
正好她哥中午要给她送饭，那我何不借此机会让她出糗？坏坏她在家里的名声？省的她父母来教育她，也正好给她哥哥一个下马威！
想到这里，陌雪玫原本气鼓鼓的心情又变好了。
顾梦佳！等午饭的时候我们来一决高下吧！看看到底是谁能够笑到最后！
……
“钉——钉——钉——”（发什么呆？你钉钉响了！快去上网课！还在这里看小说！）
上课铃响了。



 第46话恋爱

……
省掉老班究巴拉巴拉的讲课时间，现在是午餐time。
嗯，老规矩，除了送饭的顾梦佳和带便当的陌雪玫以及站在教室插座那给自己“补充能量”的老班究以外，这里基本没啥活人了。
由于玩了一上午的游戏，画了一上午的火柴人，现在顾梦佳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哥哥还没来送饭，她只好趴在桌子上，练来练去，无聊的很。
陌雪玫见状，嘿嘿一笑。
正好！我现在就吃饭！馋死她！
她边想边拿出箱子，但当她看到箱子时，又忍不住皱了下眉。
这箱子的膨胀速度怎么这么快？比自己想象中要快不少啊！
算了，先吃饭吧，别管这么多。
她从箱子里拿出自己的镶金饭盒和银质刀叉。
这是陌雪玫的午餐：意大利通心粉，英式酱汁牛丸，美国蔬菜沙拉配法国葡萄汁，此外还有一些各种味道的蘸酱。
陌雪玫的饭盒也很特殊：这个饭盒不仅镶金嵌银，价格昂贵，而且上面还有一个电子统计表，表上显示的是今天午饭的热量：700卡路里。数据精确，一卡不多，一卡不少。
出于对身体健康的重视，陌雪玫对自己的身材控制相当严格。一天所有食物加起来的热量总和一律不准超过2000卡：早餐600卡，午餐700卡，晚餐400卡，外加一些饭后甜点300卡。
此外，她每天还要进行大量的体能训练：仰卧起坐，长跑，引体向上，跳绳……
不仅如此，她对电脑程序也略知一二。她之所以知道顾英俊是捡破烂的，是因为早在上学之前她便运用自己的电脑知识对全校所有同学的家庭情况进行了一次调查。现在的她，对于这所初中的所有同学的性格特征都了如指掌，就连哪位同学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爱吃哪种食物她都一清二楚。这些努力将会使她以后在学校内混得风生水起。
陌雪玫就像杨聪口中说的那样：美貌与智慧并存。
上流精英家庭的孩子的生活，不过如此。
当然，老话，这些都是白天逼她做的，真正有头脑有远见的还是这个年轻管家……
陌雪玫收好箱子，铺上餐巾，放齐刀叉，准备就餐。
哼，就算在学校吃饭也要有仪式感。
她刚准备拿起刀叉，无屏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她放下餐具，打开手机。
毕竟是财阀之女，陌雪玫的手机外形也与别人大不相同：普通的无屏手机一般是一个手环或者是一块手表，而她的则是一枚戴在中指上的戒指，这枚戒指由白金的戒指圈和玫瑰色的红宝石组成。红宝石被能工巧匠们雕刻成一朵绽放的玫瑰花，白金戒指圈则是一枝被巧妙地弯成弧状的玫瑰枝条，枝条旁还点缀着指甲盖般大小的银叶。根据陌雪玫的喜好，这枚红宝石戒指无屏手机同样是出自设计师DIFFERENT之手。
陌雪玫打开手机，玫瑰宝石上“嘀”地一声跳出一个带着花边的投影屏幕来，手机桌面告诉她：电子邮箱满了。
她点开电子邮箱，粗略地翻了翻里面的文件，嘴角再次勾起一抹邪笑：呵呵，我又有东西可以炫耀了。
“喂，顾梦佳，过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陌雪玫朝顾梦佳晃晃手上的戒指。
“干嘛？”
顾梦佳把脑袋凑了过来。
陌雪玫点开邮箱，把里面的信件指给顾梦佳看。
“300封哦！一共有300封信哦！看到没？我刚开学就收到了300封情书哦！”
“嗯，所以呢？”
“所以你难道不嫉妒我吗？我有钱有身材，追我的人从这里排到了法国，你居然不嫉妒我？”
“切！什么啊？无聊！你弄个宝石戒指戴手上就算了，还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搞得我还以为你要变身呢！”
“哼！我就知道你肯定嫉妒我！你是因为自己没有追求者才说这番话的吧？”
顾梦佳听了这话，冷笑一声：“呵，追求者？我也有啊！”
“哪里呀？指给我看！”
顾梦佳用手一指外面的李猜七人，答道：“他们！就是我的追求者！”
“他们？那七个？”
陌雪玫抬起头，瞥了窗外七人一眼。
“没错！他们便是！不信你可以搜搜他们的资料！”
“资料？”
陌雪玫一挑眉毛，一双纤纤玉手在电脑上飞快地跳动着，不出三分钟，七人的资料全部到齐。
一旁的顾梦佳也凑了过来。
七人的资料大概是这样的：姓名，性别，年龄，出生日期，个人身世经历……
望着七人的身份资料，陌雪玫极为惊讶。
“不会吧？这里面那个李猜居然是警察局局长的儿子？”
“对呀！”
“那个杨聪他爸居然是国家级别的科研工作者？”
“是啊！”
“张帅她妈妈居然是‘丽颜’化妆品公司的大老板？”
“没错哟！”
“还有这个秦强……”
……
一番调查下来，不光是陌雪玫，就连顾梦佳也对七人的家庭情况惊讶不已：居然个个出身优渥，资源丰富，属于社会上流阶层，这确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仅如此，这七人还有一个共同点：父母工作繁忙，全是留守儿童，且都由机器保姆代替照顾。
本来她只是想借陌雪玫之手了解一下这七人的称呼，好在后面忽悠他们，不过现在看来……她好像钓到大鱼了！
一旁的陌雪玫看到七人的信息，真是又气又急：哼！这七个白痴！放着花容月貌的自己不要，居然跑去追求顾梦佳这种小人！世界上居然有如此愚蠢的人，这真是令她大开眼界！
当机立断，她给了窗外七人一个鄙视+嘲讽+厌恶的眼刀。
炫耀不成，她只好把目标转移到顾梦佳那个从未谋面的哥哥身上。等顾梦佳那个土里土气的农民哥哥一来，身为班长的她便会在第一时间向他通报妹妹的上课情况，让顾梦佳颜面扫地！
行！就这么办！
顾梦佳！你等着吧！马上就是我表演的时候了！
此时，校外。
顾未名提着饭盒，遵照父亲的嘱咐，相当机智地绕过门卫，一路小跑到学校后门。
站在学校旁，他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地形：这里地势狭小但平坦，路旁还种有一排树，学校每层教室楼的左侧都安有一个空调机，教室外的窗户边还有钉着一块用来放花盆的板子。他的心里估算了一下板子的受力程度：嗯，很结实，应该可以承受住他的体重。
这是顾未名的跑酷路线：地面——树上——空调机——妹妹教室旁的花盆板。
随后，他走到一棵树旁，一手将饭盒紧紧抱在怀里，另一只手配合脚的步伐，像猴子般灵敏地抓住一根比较低矮但结实的树枝，两脚踩在树干上，轻轻一蹬，整个人用力往上一跳！
不偏不倚，他刚好落在树顶上。
接着，他又盯上了一只离他比较近的空调机。他在心里计算好跳跃的距离，用手比划了一下跳跃的角度，在确定数据无误后，他使出全身力气，用力一跃——
完美！他落在了空调机上。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只要顺着空调机往上跳，一直跳到妹妹教室的花盆板上就OK了。
顾未名按照心中的想法去办，次次成功。
对于自己的身体敏捷程度，连他都感到有些惊讶：似乎从昨天晚上起，他的身体就敏捷了很多，干活的速度也比以前快了不知多少倍，而且做事的时候也感到很轻松，一点都不累，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劲一样。
他不知道，这其实是脑空间的主人在控制他的身体。
另一边，教室里。
“喂，你哥哥怎么还没来啊？再不来我可要开吃了哦！到时候你可别馋得流口水啊！”
陌雪玫对着顾梦佳冷嘲热讽。
顾梦佳手托下巴，眼睛望着窗外，不理会她。
见顾梦佳不搭理自己，陌雪玫也只好在心里默许这个小家伙同意了她刚才说的话。
哼！装什么装！马上就让你流口水！
她低下头，将手机关机。
然后，抬起头，准备吃饭。
唰！——
窗户被人打开了，一位她从没见过的、气质纯净得犹如天使般的绝世美少年从外面跳了进来。
少年有着美玉般光滑白嫩的皮肤，墨一样细腻乌黑的短发；那对淡棕色的褐瞳里既有亚马逊棕榈林般的热情与活力，又有深夜浓咖啡般的醇厚与质朴；红润饱满的嘴唇犹如一只小巧的贝壳，里面藏满了珍珠般洁白整齐的牙齿；那副堪比模特的衣架子身材则硬生生地将身上这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衬衫穿出了一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时尚感……
陌雪玫看呆了。
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帅！！
“哥，你来啦！”
顾梦佳将身体伏在课桌上，乖巧地叫道。
哥？
陌雪玫愣了一下。
这个帅得不要不要的美少年居然是顾梦佳的哥哥？！
他们……是兄妹？？！
靠！！这俩人哪里像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今天家里停了电，我只好用灶台生火做饭，时间可能耗费得多了些。”
顾未名向妹妹道歉。
“没关系，你来了就好，走路走慢点，别出事了。”
顾梦佳表示体谅。
陌雪玫依旧在旁边犯花痴。
这个哥哥也太帅了吧！！而且真的好温柔啊！！啊啊啊啊啊啊！！看得我心头小鹿乱撞啊！！
当少年进来的那一刹那，陌雪玫的手机垃圾箱里多了300封信。
顾未名将饭盒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妹妹的课桌上，然后打开饭盒。
陌雪玫差点又叫了起来。
与普普通通的、菜是菜饭是饭的摆盘不同，顾梦佳的午餐可谓是独特到了极致：这是一栋3D型的小房子：雪白喷香的米饭筑成墙壁，酥脆爽口的五花肉片铺在屋檐上，长方形的柴火豆腐干是贴在墙上的门，在屋外围成一圈的、低矮的灌木丛则是绿油油的西兰花菜……
还有汤。
汤是紫菜蛋花汤。它被装在一个相当可爱的小瓷碗里：与普通的瓷碗不同，这只小瓷碗是一个不规则的长方形，瓷碗外壁被彩漆喷满了小巧玲珑的鹅卵石图案，内壁则是海底的水草图案。碗的底部绘画着几只灵动的小金鱼，它们在深绿色的紫菜海草和黄白色的蛋花珊瑚的掩护下若隐若现。
陌雪玫看看自己的便当，又看看某人的午餐，发出了灵魂拷问。
这真的是午餐吗？？这是艺术品吧！！也太精致太可爱了吧！！
“哥，这真的是你做的吗？好可爱啊！”
顾梦佳开心得不行。  
“嗯，自己试着做了一下，发现还挺不错的。”
顾未名笑了笑。
啊啊啊啊啊！！小哥哥笑啦！！好帅啊！！好可爱啊！！好温柔啊！！
陌雪玫似乎已经明白自己接下来那六年应该怎么过了。
自己的人生中宁可没有白天也不能缺这个小哥哥！！（白天：mmp……）
陌雪玫早已想好了搭讪计划。
她瞥了眼顾梦佳。 
事实证明：吃货眼中是没有可爱这个词汇的，食物，只要能吃就行。
现在顾梦佳一人就是一支拆迁部队，不信你看她碗里的小房子，墙壁和屋顶已经被拆了一半了。
速战速决！
整衣服，理头发，草莓奶油蛋糕声线。
“那个……请问你是顾梦佳的哥哥吗？”
“嗯，我叫顾未名，是顾梦佳的哥哥，请问您该怎么称呼？”
顾未名的声音像山泉水般清甜和清晰，还略带点磁性。
陌雪玫听得浑身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小哥哥……连声音都这么好听啊……我要死了啊……
“你好，我叫陌雪玫，是她的同桌，也是这个班的班长。”
陌雪玫边说边瞥了某人一眼。
淦！！房子要没了！！现在已经开始铲草坪了！！
顾梦佳你是挖掘机吗？！给我吃慢点啊喂！！
“是吗？很高兴认识你。你长得真的非常漂亮呢，气质也很好，我妹妹一定很喜欢和你这种人在一起玩吧。”
“嗯……”
此时顾梦佳盘中已是一片荒芜，开始转向精卫填海模式。
“那个……请问……你和你妹妹的关系很好吗？”
“对呀，我们的关系可好啦！”
碗底的小金鱼快没有藏身之处了。
“嗯……”
陌雪玫还想再说点什么，可顾梦佳已经用实力证明她是从蓝翔毕业的。
“哥！我吃完了！饭很好吃！谢谢！”
顾梦佳熟练地将碗筷叠放好，收好饭盒，系上袋子，将袋子还给哥哥。
“那好，我走啦，下午要好好听课，要和同学们好好相处，不要和同学们打架啊！放学后记得早点回家，不要让我和爸爸担心！”
顾未名推开了窗户。
“嗯！知道啦！”
顾梦佳点头答应。
顾未名抱紧饭盒，从窗口一跃而下。
陌雪玫痴痴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盘里的饭菜一口也没动。
怎么……那么帅啊？……连跳楼都那么帅……
唔……
太帅了哈……
她趴在桌上，呆想着。
突然，陌雪玫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不禁眉头一皱。
怎么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仔细一想，顿时吓得一激灵！
“顾梦佳！！这里可是第七层教学楼啊！！你哥是怎么上来的？！”



 第47话做我男朋友吧

小哥哥……
陌雪玫趴在桌子上，激动地滚来滚去。
唔……太帅了……好温柔好可爱啊……
我好喜欢啊！！！
哇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他不是我的哥哥啊？！！为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恋爱的感觉。
感觉自己浑身就像发着烧一样！！！脸通红通红的！！！心也跳得比平常快得多了！！！
啊啊啊啊啊好幸福啊！！！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爱了爱了！！！
她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我的意中人会手抱鲜花，脚踩空调机，翻窗过墙来娶我的！
……
唔……不过说真的……一激动就感觉更热了……尤其是这身破衣服……真的好想把它脱掉啊……
白痴白天！热死我了！
被热得满身大汗的陌雪玫在心里把白天骂了上千遍。
“喂，我说，你午饭还吃不吃了？不吃的话给我吃，免得放在教室里作气味。”
顾梦佳又在一旁骗吃骗喝。
“嗯……小哥哥真帅啊……你拿去吧，我不想吃了，吃完了记得把餐具还我。”
陌雪玫思念正切，想都没想就把盘子推给挖掘机。
顶级工程师接过盘子，头也不抬地狼吞虎咽起来。
陌雪玫手托下巴，依旧在发呆。
顾梦佳也没只顾着吃饭，她边吃边想心事。
刚才哥哥来给她送饭的时候，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哥哥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爸爸穿旧了的，属于二手货，而且那件衬衫还大了一号，穿在身上给人一种松垮垮的感觉，很不雅观。
讲真的，她真的很想给家里人换套新衣服，尤其是哥哥。那么帅的人却穿着那么土的衣服，真的是丑死了！太拉格调了！如果哥哥今天穿着西装来送饭的话，估计陌雪玫早就亲上去了，当然，她会抢在这个女人做那件不堪入目的事之前把她的嘴巴打肿。
顾梦佳快速而友善地替同桌解决完午餐，将盘子一推，又开始摆弄起电脑来。
她要去购物中心逛逛。
打开购物中心，点击服装部，选择类型：中性，酷帅，时髦，运动……
“滴”！
界面上跳出几百张符合要求的衣服图片来。
顾梦佳将商品仔仔细细地审查了一遍，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一套以浅灰色为主调的娱乐风格的运动服饰上。
这套衣服上衣呈浅灰色，衣服上印有时尚的英文字母图案，分为夏季穿的短袖和秋季穿的长袖外套两件，长袖外套还带有可拆卸的连体帽；裤子则是黑色的，两边配有口袋，齐腰和裤腿那绣有白色镶边，穿起来相当显腿型；这套衣服还配有一双运动鞋，鞋子以黑白两色为主打调，呈流线型花纹，侧面标明商标，轻便透气，很适合运动，看起来很有活力。
更重要的是，这套衣服是有情侣装的哟！也就是说～
顾梦佳也可以给自己买一套，既当兄妹又当情侣装穿～
而且女装还配有黑色百褶裙和运动型长袜，便于运动的同时又不会同顾梦佳的审美观造成冲击。
不仅如此，顾梦佳还很好心地给她老爹顾英俊选了一套侦探风的服饰：棕黄色的风衣加上深灰色与黑色相间的格子裤，以及一双深褐色的短皮靴，穿起来非常能体现中年男人的韵味。
说句实话，顾梦佳打心眼儿里佩服这三套衣服的设计者：DIFFERENT。此人可以说是设计界的巅峰鬼才，轻轻松松就把其他设计师难以驾驭的时尚与复古风格玩到了极致。更厉害的是，跟陌雪玫的公司一样，这个设计师的品牌也属于垄断企业，只要稍微有点品味的衣服几乎全出自于他之手，他为豪门所设计的高定服饰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令顾梦佳感到奇怪的是：出于好奇和敬重，她上网搜了一下这个设计师的资料，但关于此人的资料却少得可怜，甚至连个正常名字都没有，就只有个DIFFERENT，连性别都是谜团。绝大多数人认为这个设计师是个女生，因为此人的女装设计非常有名，比男装强的多；还有人觉得DIFFERENT应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因为这么庞大的服饰风格，除非是天才，否则一人很难想得出来。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然后就是价格问题：哥哥那套2500，自己那套2000，老爹那套3500，一共8000……
这相当于顾英俊不吃不喝大半年的工资。
呃，死贵死贵的。
但是老实告诉你，这种价格还算是好的，DIFFERENT的绝大部分服饰价钱基本都在五位数以上，四位数的少之又少，三位数的几乎没有，有也只属于饰品那种：比方说，一个蝴蝶结300，一只发卡800等等。此人的高定更是贵得离谱，少则十几万比特，多则几百万比特，对于这种华丽而又昂贵的服饰，普通人家也只有在网上看看的福气了。
衣服当然是要买的，但钱绝对不能由老爹出。顾梦佳毕竟还是心疼父亲的，对于自己的家境，她心知肚明。
难道她就要因为价格的问题而放弃了吗？
不！这绝对不可能！
那她该怎么办呢？
顾梦佳看看身旁热得要死的陌雪玫，又瞧瞧自己，忽然，她心生一计：有了！
……
现在是午休时间。
“哗——”
教室里的桌椅自动放平，伸缩，展开……变成一张张折叠床，窗户两旁的窗帘也在午休系统的操控下被缓缓拉上，将强烈的光辐射和紫外线拒之门外。
不过同学们还不能马上睡觉，大家必须在老班究的带领下，先去淋浴室淋浴，换上轻便舒适的睡衣，然后再去生活室拿自己的床单、被子、枕头等生活物品。在把澡洗完后，把衣服换好后，把床铺好后他们才可以正式入睡。
……
走廊上。
陌雪玫抱着两人份的换洗睡衣，屁颠屁颠儿地跟在一个淡紫色头发的女生后面。
“顾梦佳～梦佳～小梦佳～”
她用甜甜的橘子汽水声线叫道。
“我哥哥没微信！”
顾梦佳一记眼刀飞来。  
“嗯～”
“也没QQ！”
“啊～”
“我哥哥不卖！”
“呃～”
“我哥哥不换！”
“嗨～”
“我哥哥不给！”
“哦～”
“我家不缺妹妹啦！”
“……”
……
现在是淋浴时间。
“哗啦哗啦——”
陌雪玫惬意地享受着热水的沐浴。她抚摸着自己那洁白如雪的冰肌玉肤，任由身上的泡沫被水流冲刷得四处飞溅，并在心里感叹道：出了一身臭汗后再洗个热水澡，真爽啊！
哼！那个顾梦佳真是不识好歹！我好心好意地跟她说话，她居然不理我，还凶我！什么道理这是！她不知道我一年到头下来跟别人好好说话的次数都不超过两位数的吗？真是不知足！要不是看在小哥哥的份上，我早就把这个小家伙丢出去了！
但她转念一想，又嘿嘿一笑。
哦，我懂了，她应该是跟她那七个男朋友怄气了吧？那七个白痴从上课起就一直站在外面，也不跟她说一句话，估计他们也瞧不起这个自大的家伙吧！哼！
想到这里，她心情又变得愉快起来。
……
现在是午休时间。
为了防止有同学在午睡时间溜出去，老班究拿起花名册，开始点名：
“小A。”
“到。”
“小B。”
“到。”
“小C。”
“到。”
“小……”
“老师！老师！我有事！”
顾梦佳举起手。
“怎么了？”
“我想上厕所！能不能让我出去一下？就五分钟！”
“好的，你去吧。”
“谢谢老师！”
顾梦佳一溜烟跑出教室。
早就在走廊外恭候多时的李猜七人见状，立马围了上来：“顾梦佳！我等你好久了！你可总算出来了！到外面去和我们打一架！我要报仇雪恨！”
顾梦佳瞥了他们一眼，手一抬，示意他们跟自己走。
七人面面相觑，尽管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跟她出去了。
……
走到女厕所旁时，顾梦佳忽然停了下来。
她以一个优雅的滑步舞姿势华丽转身，用一种王者般的居高临下的态度俯视着小混混们。
被女魔头这么一瞧，七人顿时有些慌了，他们搞不懂顾梦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看了一会儿，顾梦佳眼皮一抬，嘴巴缓缓张开，幽幽地说道：“真是可怜啊！”
“可怜？可怜谁？可怜什么？”
李猜云里雾里地问。
“你们啊！”
“我们？为什么要可怜我们？”
“唉！真是无知啊！难道你们不知道吗？你们花了十几年在这座城市里所攒下来的威信马上就要被人毁掉了！”
“谁？谁敢那么做？”
“当然是比你们更厉害的人啦！比如说，坐在我身旁的那位非常漂亮的女生。”
“那个女生？”
“对啊，你们知道她是谁吧？”
“陌雪玫，陌氏林业大小姐。”
“你们觉得她的家境如何？”
“好的不得了的那种。”
“社会影响怎样？”
“权势滔天，动根手指就能饿死不少人。”
“人品如何？”
“这个……不知道。”
“没错，你们当然不知道了，但是我知道。这位小姐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嫉恶如仇的人，尤其讨厌小混混、浪荡子之类的社会人，比如说——
你们。”
顾梦佳边说边用手一指七人。
“我们？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呢？这位小姐在来之前为了与同学们搞好关系，特地把全校同学的家庭情况都调查了一遍，其中就包括你们：李猜，杨聪，张帅，迟无，赵勤，许阳，秦强。”
顾梦佳一口气地、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七人的名字。
七人一惊：自己明明没有向顾梦佳讲过自己的名字啊！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那位小姐真的调查了自己的身份？
“顾梦佳，你跟那个陌雪玫是什么关系？”
“这还用问，当然是朋友啦，我们俩的关系好得很，要不然她也不会把午餐分给我吃，对吧？”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们说这些？”
“呵，难道你们还不懂吗？既然陌雪玫那么嫉恶如仇，又调查了你们的资料，那她肯定讨厌死你们这种人了。而且，身为大小姐，对于你们这种社会渣渣，她绝对不会无动于衷，看着你们在那里犯事的，绝对会做些什么的，不是吗？”
“那她会怎么做？”
“怎么做？这个我可不知道。但是只要她一出手，你们准没好日子过！毕竟你们都看到了吧，在吃午餐的时候，她特地给了你们一个厌恶的眼神，说不定……”
顾梦佳边说边点点李猜的额头。
“说不定怎样？”
“说不定她马上就要动手了！你父亲就再也当不成局长了！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以后你的下半生就只能在贫民窟里度过了！你将不再是警察局大少爷，而是社会最底层的一员！懂吗！你将变得和我一样，连城里的地下室都住不起，只能搬到城外去住！父亲捡破烂，自己下地种田，勉勉强强才能填饱肚子！那种生活有多苦，你懂吗！”
从小娇生惯养的李猜一听这话，顿时慌了：“那、那怎么办？要是我爹知道因为我他被炒鱿鱼的话，他肯定会把我打死的！”
“怎么办？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顶多好心提醒你们一下，让你们赶快做好准备，多存点钱罢了！”
“不会那样的！顾梦佳，你很聪明，一定有什么办法，帮帮我们吧！我真的不想失去这种生活！就算我求你了！行吧？”
李猜急得团团转。
顾梦佳手一摊，摇头叹气道：“唉，我也不是不想帮你们啊，而是帮不了啊，毕竟人家是豪门，权利大的很，我不敢插手人家的事啊！”
“求求你了顾梦佳！只要你能帮我，我以后就再也不找你麻烦了！求求你了！”
李猜急得都快跪下来了。
“拜托！求我有什么用啊？我都说了我没法帮你们，就算我有办法也不好使啊！”
顾梦佳无奈地耸耸肩，摇头道。
“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有办法就行！只要能救我们就行！帮帮我们吧！”
李猜快要哭出来了。
“要我帮你们……也不是不行，但是这个办法很荒唐，你真的要吗？”
“要！要！只要能救我们的都可以！架可以再打，但是威信没了就不行了！”
“那好吧，我说了哦。”
“你说！你说！”
“那位小姐虽然嫉恶如仇，但也相当喜欢温柔的人，比如说：我哥哥。”
“这个我知道！那个女生对你哥哥似乎很有好感！”
“没错。就是因为我哥哥非常温柔体贴所以她才对他颇有好感的，毕竟女孩子都喜欢温柔的人嘛，陌雪玫也不例外。”
“那然后呢？”
“接下来的计划就相当大胆了：直接说吧，你们到时候都伪装成我男朋友的样子，在体育课上尽量对我大献殷勤，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体贴有多体贴……”
“等等？做你男朋友！？”
七人傻眼了。
“要不然呢？要你们做我哥哥吗？但是我已经有一个哥哥了，再说我有七个哥哥的话，怎么样也不太好吧？连姓氏都不同，你们以为这种低级骗术骗得了陌雪玫吗？嗯？这已经是我最好的办法了，总不能说你们是我爹吧？嗯？”
“可、可这也太……”
“太怎么了？嗯？要命还是要面子？嗯？这样做既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损失，又能挽回陌雪玫对你们的印象，难道不是两全其美吗？嗯？”
顾梦佳一点点朝李猜逼进。
“当、当然是要命啦！面子以后还能挣，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猜更慌了。
顾梦佳瞥了他一眼，那对猫儿般的金瞳里露出一丝极具诱惑力的抚媚来。她一点点将李猜逼进墙角，使他整个人靠在墙上，随后，她探出那双白嫩的手，一手捉住李猜的胳膊，一手轻轻抚上他那因羞愧而急促起伏的胸膛，把脸贴近李猜，用那张比樱桃还红润的小嘴在他耳边轻轻吐气道：
“做我男朋友吧，JUST THREE MINUTES.”



 第48话群魔乱舞

从没被女孩子这么近距离接触过的李猜被顾梦佳如此一弄，顿时吓得心脏砰砰乱跳。此时的他，大脑可谓是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呆了，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并不想放过眼前这块肥肉，顾梦佳无视李猜的害羞，抚摸着他的下巴，依旧我行我素：
“莫西莫西～你说话啊～到底要不要我帮你啊？～说呀～”
“当、当然要了！可我们该怎么做？”
李猜举手投降。
“啊？这个很好说嘛！我看了下今天的课程表，下午第一节课就是体育课，这正是个好时机！到时候，我会在课上假装口渴、头晕、难受之类，然后你们就趁机出马，过来照顾我。
注意！眼神一定要温柔！举止也要格外小心才好！这样才能引起陌雪玫的注意！从而加深她对你们的印象！明白吗？聪明人？”
“Yes,Sir！”
七人把头点成了鸡啄米。
“嗯！很棒！我期待你们的表现哦！还有，记得在下课间的时候也要来看看我哦！这样要显得真诚些！我回去午休啦！你们也找个地方睡一觉吧！下午见！”
顾梦佳笑眯眯地朝七人摆摆手。
七人也赶紧朝她做出回应。
顾梦佳见事情已经办好，便头也不回地朝教室走去。
“等一下！顾梦佳！”
杨聪突然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吗？”
“你……有没有梦游症？”
“没有。”
“你的家族有没有梦游症病史？”
“家族？我就一个爹，连妈都没，有哪来的家族？还有……你问这个干嘛？”
“我知道了，没事了，你走吧。”
杨聪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他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
教室内。
陌雪玫刚准备入睡，就看到顾梦佳神清气爽地朝里面走来。那表情，就像是一个中年大妈压榨完几十个小鲜肉后再来瓶冰啤酒般酸爽。
“喂，你干嘛去了？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掉马桶里了呢！”
陌雪玫再次开启嘲讽模式。
顾梦佳不理会她，哼着歌，走到自己床前，躺上床，盖上被子，不一会儿被子里就传出了呼噜呼噜声。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等你一觉醒来后我照常折磨你！哼！”
陌雪玫边说边咬咬嘴唇。
她陌雪玫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对自己大献殷勤的人，相反，她还得给她陪笑脸，跟她说好话。更可恶的是，这个顾梦佳的换洗睡衣还是她帮忙拿的（仔细看第47话洗澡那段）。
学校浴室不够，两人共用一个浴室，她好心让她先洗，结果这个家伙还真是不识相！在里面足足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还把沐浴露和洗发水用了一大半！轮到她去洗的时候，肥皂盒早已空空如也，估计是被这个家伙给用完了。
最可气的是：这个挖掘机的床还是她帮忙铺的！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低头弯腰替她铺床，她却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上完厕所倒头就睡，还发出那么难听的鼾声，睡姿也是不堪入目！
陌雪玫算了一下，从顾梦佳进入梦乡的那一刻起，这个家伙就在不断变换睡姿，细数下来，不同体位、角度的睡姿共有54个！这哪是睡觉？分明就是在床上做广播体操！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睡觉吧！只有保持充足的精力才能和挖掘机永久怼下去！
教室里静悄悄的，厚厚的窗帘将阳光挡在门外，空调不断地往室内吐着冷气，同学们躺在铺着白色床单的折叠床上，安静地睡着，仔细一点还能听到大家的呼吸声。
虽然安静是好事，但陌雪玫真的很想吐槽一句：漆黑，寂静，通风，凉爽……这样的教室倒有点像个停尸房。
在把大家安排入睡后，老班究电池里的最后一格电终于耗完了。它移到插座旁，将自己进入关机状态，给电池充上电，和同学们一起“午休”。
不仅是老班究，现在所有的机器老师都在自己班上“睡觉”。昔日上课时的那种非凡热闹早已消失不见，此时的校园静悄悄的，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听得到，偶尔有门卫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证明这里还没有完全被封闭。
……
陌雪玫是被枕头给砸醒的。
她敢用自己的颜值保证：没有老师的教室堪比二战战场。
你永远想不到老班究进入关机状态后的教室有多乱：互相扔枕袭者，有之；将被子系于腰间扮郡主者，有之；使床单披背为侠客者，有之；于同床之间来回蹦跳者，亦有之……
老班究关机前有多安静，关机后就有多乱，不对，应该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一旦老师进入睡眠状态，同学们就全疯了：人们互相扔枕头、丢床单，在不同的床之间穿梭者、蹦来跳去；还有的同学在玩“蛋炒饭”——一个同学躺在床单上，另外四个同学分别抓住床单的四角，把床上这位同学狠狠往天花板上颠，不搞出个脑震荡来决不罢休……
人啊，一旦闲下来，就连被子枕头都能给你整出一万个玩法来。除了拆床板、爬吊扇，陌雪玫实在不知道这群嘻嘻哈哈的同学们还能弄出什么样的花样来……
她开始怀念起停尸房的好来。
就这样热闹了一段时间后，在耳塞和面具都无法阻挡这群魔鬼的狂欢后，身为班长的她再也忍不住了！
陌雪玫跳上讲台，抓起戒尺就往讲台上狠狠敲了三下：咚！咚！咚！
声音震得空气都在颤动。
教室里马上安静了下来。
同学们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火冒三丈的班长。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陌雪玫已经做到成功转移同学们的注意力，下一步就是教育讲话了。她把眼一瞪，手一指，怒喝道：
“我说，你们吵够了没有？整栋楼就你们班最吵！我在外面都能听到你们的讲话声！现在是什么时间？午休时间！你们该做什么？睡觉！可你们现在在干嘛？玩儿！
你们现在倒玩得开心，可只要一到下午，你们就全完了！全都得趴在桌上打瞌睡！你们看看别的班，多么安静！再看看你们！——”
陌雪玫边说边滑开门——
门外是一副相当繁华的盛世景象：女同学将头发盘成古风的发圈，用电子笔当发簪把长发别起来，身上则披着用夹子夹住的床单，腰间还拖着长长的被子裙，三五成群地在走廊里晃悠着；
男同学将床单披在身后，头顶用皮筋固定住的枕头，手拿戒尺或是小木棍，化身行走江湖的大侠，嘻嘻哈哈地在教室外闹腾；
有的同学还用水性笔在床单上画些不知其所以然的图案，然后像当红模特那样把布料围在自己身上，在楼道上各种卖骚弄姿，颇有种梵·高现世的感觉……
外面的场景基本可以分为三大类：大唐盛世，江湖重现，维密T台。
跟楼道内的场景比起来，707简直就是个世外桃源，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
陌雪玫默默地关上门，淡定地转身，悠悠地对同学们说：“好了，没事了，你们就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吧，去睡觉吧，啊。”
话音刚落，突然，“嗖”——
一只枕头从窗外飞了进来，直扑向陌雪玫，眼看就要砸到脸上了！
说是迟那是快，陌雪玫一个优雅的天鹅俯身，脖子向下一弯，头发往上一扬，完美躲过枕头攻击。
“嗖！”
“嗖！”
紧接着又是两个枕头，陌雪玫一个侧身，一个横跳，化险为夷。
“嗖！”
又来一个枕头，陌雪玫躲都没躲，直接一脚给它踢了回去！
同学们瞬间看呆了：班长身手真好啊！
“谁扔的枕头？嗯？”
陌雪玫发怒了，一股阴冷的气息在教室里弥漫开来。
“班长，是隔壁708班扔的！”
一位同学报道敌情。
“708班？呵，我知道了，好啊……”
陌雪玫捡起刚才扔进来的那三个枕头，打开门，将准心对准隔壁708班，刚才往707班扔枕头的那几个小子还没注意到危险即将来临，仍旧站在讲台上有说有笑。
陌雪玫深吸一口气，将手骨掰得咯咯响。随后，她抓起一个枕头，往空中一扔，待枕头落到半空时，她飞起就是一脚——
“嘭！”
被施了无数牛顿的枕头就像是一颗砸向地球的流星，直往那几个小子身上飞去——
“啪！”
连中三环，有三个人被枕头砸倒了。
还不够解气，陌雪玫抓起剩下的两个枕头，使用保龄球姿势，一手一个：一个枕头等于五小子，两个枕头，十小子，十环。
708班总共就只有30人，男生女生各占一半，而刚才被陌雪玫砸倒的男生就有13个，也就是说，她凭着三个枕头灭了这个班将近一半的男生。
可别小看了陌雪玫的力气，虽然她是女生，但被她砸到的那十三个男生足足在地上躺了一分多钟才缓过来。
“唔……晕死了……谁砸的我？！”
一个男生怒吼道。
“我！”
陌雪玫报上姓名。
“你干嘛砸我？”
“谁让你往我们班扔枕头的？刚才差点就砸到我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就随便把枕头往外一扔！哪想到会砸到你们班去？”
“故意？我看你是有意的吧！我们班离你们班这么近，走廊顶多就三米宽，你随便往外一扔，不扔到我们班，难道还扔到九年级那去？（注：九年级在九楼，八年级在八楼，七年级在七楼）”
“可我又没砸到你！你干嘛要砸我？”
“没砸到？那是因为我躲了！砸到你是因为你不会躲！反应迟钝！懂吗？”
“死女人！你再骂一句试试！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不打你！”
“臭三八！打就打！谁怕谁？像你这样的瘦光杆我一个能打十个！沙包大的拳头，你见过吗？嗯？”
陌雪玫边说边晃晃自己的拳头，她的淑女形象毁于一旦。
“来啊！打就打！谁怕谁！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打你！”
“可以啊！过来啊！别在那里耍嘴皮子！”
不光是两人，连在一旁观战的两班同学都开始叫嚣起来：
“隔壁班的！过来跟我们打一架！谁输了谁就是王八蛋！”
“王八蛋？你敢说我们是王八蛋？708班的！也不看看谁的班号带八字！谁是王八蛋一目了然！”
“呵，说出来怕你们不信：我们班都是特种兵出身，就怕把你们这群菜鸟打死了！”
“那正好！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那有种过来决斗啊！来啊！”
“要打？我奉陪！”
霎时间，两班门窗大开，无数支精锐部队从窗户和门口涌出，人们身着迷彩服——被子和床单，手持长枪——扫帚和拖把，踏着滚滚泥丸——水泥地板，单枪匹马，冲锋陷阵。
一时间，枕头满天飞，战士们披着床单和被子的白色身影在楼道间闪来闪去。上一秒扫帚还架在拖把上，下一秒拖把就把扫帚挑到地下，明明刚才708班还处于上风阶段，现在707班却勇夺桂冠……
走廊里满是飞扬的尘土，洗澡的努力在这一刻功亏一簧，这要是被清洁阿姨看到，不知道会被骂死多少遍。
现在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但就在这个危急时刻，708班的三个男同学却带着拖把，偷偷跑了出去。
……
学校厕所外。
面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李猜七人一时还接受不了：自己还没有经历过恋爱阶段呢，怎么好端端地就成了顾梦佳的男朋友？不对，是伪装男友！但就算是伪装也要装出个样子来吧？可怎么装啊？连点经验都没有！白手起家吗！
七人正在烦恼，忽然，从外面传来了几声脚步，紧接着是同学们的说笑声。
七人大惊：完了！有可能是学生会纪检委！他们以前虽然是科技初中的同学，但由于种种原因，被学校勒令退学。除非经过女校长批准，学校严禁退学生进入校园，违者重罚！搞不好还会影响自己的前程！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啊？
当机立断，七人立马闪进左边的男厕里，男厕所里一共有七个厕间，七人刚好一人一个。
这边七人刚把门锁好，那边就进来了三位男同学，他们有说有笑。
“喂，老肖，你还挺聪明的嘛！这种主意都想的出来！不愧是你！”
“哈哈！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老肖是何等人也！拖把蘸翔，犹如吕布在世！管他什么陌氏大小姐，着了我那法宝还不是得乖乖投降！是个人都怕！瘦猴，你也学着点，以后派得上用场的！”
“肖哥真乃诸葛转世，聪慧过人！在下王生受教了！”
“哈哈哈！学着点！都学着点啊！”
那位肖哥一边大笑，一边伸手抓住一只厕所门把，用力一拉——
门纹丝不动。
他先是一愣，随后一松手，换了一间厕间，又一拉把手——
也没什么反应。
嗯？不对呀！
他皱了皱眉头。
旁边两个小弟看了下环境，立刻报道到：“肖哥，这七间厕所红灯都是亮着的！都有人！”
“哦？是这样吗？我知道了。……喂！里面那七位大哥！拜托你们能不能快点？我有急事！”   
肖哥边说边捶捶门。
门里边传出一个闷闷的声音：“对不起，我大号，可能要时间！”
“那其他六位，你们谁上完了？快点啊！”
另外六间厕间的主人异口同声道：“对不起！我大号！可能要时间！”
“我去！敢情你们七位大爷是葫芦娃吗？你们得在里面孵多长时间才出的来啊！”
“对不起！我们要时间！您往别处去吧！”
“靠！”
没办法，打架时间拖不起，不想毁坏班级荣誉的三人只好转移阵地：到女厕所去。
虽然很羞耻……但是真的没办法了……况且这个点……应该不会有女生在里面吧？……
三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女厕的门。
很幸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三人长舒一口气，拖着拖把，进了女厕。
哪想到，刚一进去，突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是朝女厕这边来的！
三人顿时吓得灵魂出窍！不想被打上变态烙印的他们想都没想，分别钻进了三间厕间里！
“吱——”
女厕的门被推开了，可进来的既不是女学生，也不是保洁阿姨，而是门卫大爷——王师傅，一位面容慈善的老爷爷。
躲在厕间里的三人一愣：王师傅？他来这里干嘛？他这个点不应该在值班才对嘛？
奇怪的事情又增加了……



 第49话氓灭之拖

校长办公室内。
女校长斜坐在椅子上。她头发凌乱，两眼充血，手托下巴，眉头皱成川字，衣服上的纽扣也是乱系一气。此刻，摆在她面前的电脑桌面上的，是一封按了血手印的书面信件。
这是一封匿名举报信，信的大致内容是：门卫王师傅是一个外表和蔼、内心龌龊的变态，是一个道貌岸然、品行极为不端的色鬼。
表面上，他是一位慈祥和蔼的老爷爷，可实际上，他经常到女厕所/偷/拍/女/生/照/片，被发现后便以曝光照片为威胁，不准被害人说出去。
不仅如此，他还经常向被害人勒索财物，如要不到财物，他就把女生的照片卖到色情网站上去。
信封底下按有12个血手印，这是12位被害女生的誓言：她们一致要求学校开除门卫王师傅，并向法庭起诉他的罪行，为那些受害者讨回公道。
信是昨天送来的，女校长将这封信看了又看，惊得整整一夜都没睡觉。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科技初中，这所智能城最有名最优秀的公立学校。它曾为国家培养过无数顶尖人才、社会精英，不知有多少国宝级别的科学家出自这里；它既是未来画家的艺术殿堂，又是文学家们的幻想乡，更是无数白衣天使所向往的生命天堂……
在校长办公室的墙上，贴着无数张奖章，挂着无数条横幅，钉着无数张优等生的照片……这些都是这所名校的成果，这些都是学生们为他们的母校所带来的荣耀！
按理来说，这所学校的每一个人应该都是优秀至极、完美无缺的，除了——
王师傅。
门卫王师傅可以说是学校的历史见证人。他从20岁起便兢兢业业地守在他的岗位上，一路上风雨无阻、日夜操劳，就这样勤勤恳恳地干了30多年。他今年已经60岁了，再干5年就要退休了。
在校长的心目中，王师傅是一个非常善良、朴实的老人，是她的长辈，在她父亲当校长的时候她便认识了这位老先生。可以说，王师傅也是校长的成长史见证人，是一位陪着她长大的领路人。
所以，当第一封求助信送到她办公室时，她想都没想就把信给撕了——无理取闹！
但是后来呢？
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第五封……无数封信像雪花般从各个家庭朝她飞来，信上的内容完全一致：我们是受害者！我们被深深地伤害过！我们希望学校开除门卫！我们要求社会起诉他！
……
随着举报信件变得越来越多、受害人群越来越广阔，这一切都迫使她不得不对这件事重视起来。
虽然说的人多，信纸也是堆积如山，可她依旧不能报警动手：一是因为没有证据，信不能说明一切，她需要照片，但照片在门卫手里，她不能直接跟他说，向他要；二是因为她和门卫的关系，他们俩相当于侄女和叔叔，非常合得来。
打个比方，假如对你疼爱有加的爸爸却是一个恋童癖，你接受得了这个事实吗？考虑到亲情关系，你真的会那么随便地报警吗？  
仅仅是一个人情，便能将法律之外的一切都阻隔在门外，明明都已经准备好了，却迟迟下不去手，难怪虚伪人格要求顾未名抛弃自己的感情，似乎这么做的确能减少很多烦恼。
不仅如此，如果这件事是真的的话，那么科技初中的名誉将会毁于一旦！王师傅在这里干了多少年？将近40年！40年啊，学校换了不知多少代学生，那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的话，那会有多少名学生受害啊？几万人都有了吧？
白珍珠一旦有了一个污点，便会身价大跌，一所名校一旦出了一个烂人，便会名誉大损，何况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已经出现了那么多的受害者，就算是想查，查得了吗？查得完吗？
越想越残酷，校长停止了思考。她猛地摇摇头，将信丢入抽屉，打开电脑桌面，开始办公。
……
此时，女厕里。
看着手机上的陌雪玫图片，王师傅激动得都快笑出声了！
沉鱼落雁、顾盼生姿、倾国倾城……
这个女生也太好看了吧！而且还是陌氏大小姐！
这样的照片能卖多少钱啊！起码3000比特一张！
马上就要到上课时间了，估计待会儿厕所就会人山人海，那也就意味着……
王师傅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他边想边走到一间厕间旁。
咦？厕所里居然有人？而且三个厕所都有人？
他先是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恢复了冷静。
三个人？这正好啊！一箭三雕！生意都送上门了，哪有不做的理由？
他掏出手机，打开照相机，安上伸缩杆，整个人抵在门前，将手机塞入厕所与地面的墙缝之间，然后一摁快门——
“咔嚓！”
相片拍好了。
他喜滋滋地掏出手机，定睛一看——
狭小的女厕间里，一位手拿拖把的男生正蹲坐在马桶上挖鼻屎。
？？？
什么情况？
王师傅死鱼眼。
这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换一间！
他走到另一间厕间前，伸出手机——
“咔嚓！”
照片拍好了。
他定睛一看——
狭小的女厕间里，一个瘦得跟猴子似的男生正坐在马桶上专心打坐。
？？？
死鱼眼x2。
啥情况这是？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王师傅移到第三厕间前。
这下总行了吧？
他伸出手机——
“咔嚓！”
拿出手机——
狭小的女厕间里，一个脚踩拖把的戴眼镜的男生正一脸懵圈地望着他的手机，视线与照片对齐。
死鱼眼x3。
……
仔细看照片，王师傅突然发现事情不妙。
他猛一抬头，那个男生也正好在低头盯着他看！
几乎是同一时间，厕所里传出两声尖叫：“有变态！！”
说是迟那是快，拖把三人组一脚踢开门，拽着拖把，头也不回地朝外面冲去！
站在门旁的王师傅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他收起手机，一个闪身绕到门前，拦住三人的去路：先是一个回旋踢，一脚将瘦弱的瘦猴踢出四米多远，直踢到厕所墙角那；
再是一记降龙掌，一掌拍掉王生的眼镜，重度近视的王生没了眼镜就是个瞎子，想跑也不知道往哪跑；
最后就是肖哥了，他被王师傅一拳打趴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王师傅怎么说也是个门卫，拳脚还是有两下子的，三人跟他完全没法比。
“唔……疼死我了……”
三人躺在地上，惨叫着。
王师傅瞧都没瞧他们。他一脚踩在王生的肚子上，一手拎起瘦猴，将他举到半空中，威胁道：“喂，你们三个听着！要是你们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的话，我保证饶不了你们！不想被当成变态的话就乖乖听我的话！明白吗？”
他边说边晃晃手里的手机，手机上是三人的照片。
两人傻眼了：虽然他们早就听说过王师傅其实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但也没怎么把那些传言放在心上，毕竟王师傅人品很好，在学校里的口碑爆崩，结果今天……看来是被打脸了。
真是令人没想到啊！王师傅居然还真是个变态！
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喂，你们听到没有？回答我！”
一改平时的慈祥温和，此时王师傅脸上的五官扭成一团，恐怖得像个魔鬼。
“听、听到了……”
两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喂，你听到了没？喂！”
王师傅朝躺在地上的肖哥吼道。
“没有……”
肖哥说。
“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
王师傅怒了。
“没有。”
肖哥回答。
“哈？你再说一遍！没有？”
“没有！老子没有听到！老子干嘛要听你这个变态的话！”
肖哥顶撞道。
“哼！”
王师傅冷笑一声。他一把丢下瘦猴和王生，跨步走到肖哥面前，将脖子一扭，双手交叉，把手骨掰得咯咯响。现在的他，早已脱下了那副虚伪的人皮，露出皮肉里面的狼心狗肺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瘦猴和王生顿感大事不妙。
“小子，普通病房，VIP病房和ICU，你更喜欢哪一个？”
王师傅盛气凌人地问。
“先别问我喜欢不喜欢！你把我打进医院后再说这句话吧！”
肖哥嘴硬得不行。
瘦猴和王生都被老大的骨气惊呆了：不愧是大哥！真猛啊！连这种老油条都敢顶撞！
“啊——”
王师傅一拳打了过来，肖哥躲闪不及，当场被拳头摞倒，还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喂，听到没？”
王师傅拎起肖哥，问。
“没！”
肖哥回答得斩钉截铁。
“好！有骨气！”
王师傅点点头，弯起膝盖，对准肖哥的肚子就是一顶，肖哥疼得背部拱起，身体缩成一只龙虾。
“喂，听到没？”
王师傅又问。
“咳咳……没有。”
“好。”
王师傅抓起肖哥，将他往地上狠狠一摔——“啪！”
一声脆响，肖哥骨头没断，但站起来已经非常困难了。
“喂，听到没？”
王师傅背对着瘦猴和王生两人，再次质问道。
“没有！”
肖哥依旧是那句老话。
“可以，那你去ICU吧！”
王师傅抬起了脚。
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猛一回头，却看见瘦猴和王生两人正准备跑出厕所报警！
“想跑？”
王师傅想都没想，抓出两只手，一手摁住瘦猴，一手拖住王生，硬生生将两人又拽了回来！
糟！被发现了！
两人直冒冷汗。
这下王师傅可真的发火了。他摁住两人的头，把他们往墙上狠狠地磕：“找死啊！找打啊！我在这里还敢跑！不听我的话是吧？啊？看我不弄死你们！”
“咚”！“咚”！……
沉闷的敲头声在墙内响起，两人被磕得鲜血直流，眼冒金星。
王师傅觉得还不够，他边打边骂。
“真是反了你们了！要是你们乖乖待在厕所里让我拍照，不出来跟我闹多好！这些都是你们自找的！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完！”
看到自己的小弟被欺负，身为大哥的肖哥再也忍不住了。他手一撑，脚一蹬，腰一弯，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起倒是起来了，但是身为孩子，他与门卫之间还有很大的差距，光靠肉身是完全打不过的，除非——
他忽然想起了拖把。
……
教室内。
“啊～睡得真香啊！”
顾梦佳一蹬被子，从床上蹦起，伸伸懒腰，打打哈欠。
她睁开黏着眼屎的眼睛，环顾了下四周：教室里空荡荡的，枕头被子掉得到处都是，桌椅东倒西歪地趴在地上，墙上还画满了粉笔涂鸦……一切乱得就像刚打过仗一样，十分狼藉。
“嗯？人都去哪了？”
她挠挠头皮。
唉！算啦，不管人了，先去上个厕所吧！
顾梦佳跳下床，穿好鞋子，慢悠悠地往厕所挪去。
……
女厕外。
刚走到厕所外，她就看到了七个熟悉的身影——李猜他们。
“下午好啊～老公们～训练得怎么样了？～”
顾梦佳笑嘻嘻地打招呼道。
七人听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你、你快别说了！恶心死人了！我们又不是你的男朋友，叫什么老公啊！”
“哈哈，我只是逗你们玩而已，哪想到你们居然这么认真！该不会……你们真的想要做我男朋友吧？嗯？”
“走开啦！谁愿意和你这种女魔头待在一起！我们只不过是在演戏！演戏啦！”
“好好好，演戏就演戏，不过要演得真一点奥！毕竟你们只有这一次表演的机会～”
“你不是要上厕所吗？赶紧去啊！别在这里打扰我们啦！赶紧去！”
说话间，七人脸均涨得通红。
“嘻嘻～”
顾梦佳心情愉快地哼着歌，迈着兔子步，一蹦一跳地进了女厕所。
……
女厕内。
顾梦佳震惊地望着眼前的情景：一位年过花甲、面目狰狞的老人将两位瘦弱的少年摁在墙上狠磕，而另一位身材稍微强壮些的少年则手拿被不明液体沾湿的拖把、用一种非常妖娆的跑步姿势气势汹汹地冲向老人，边跑嘴里还边念道：
“厕之呼吸！屎之型！蝇蝇流转！”
“唰！”
刹那间，无数颗黄色水珠朝四围飞溅开来，少年手中的拖把化作一条腾飞的金龙，张牙舞爪朝老人袭来；老人猛一回头，却被拖把糊了一脸的不明液体，顿时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被摁在墙上的两个男生趁机挣脱，逃到身材高大的男生旁，一人抓起一个拖把，二话不说就往老人身上猛揍……
打斗场面极为精彩，双方武器极为精良，厕所味道极为……呕！
……
另一边，校长办公室内。
校长终于受不了了！
她噌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噔噔噔跑下楼梯，一个转身闪到七楼楼道里，对着疯闹的同学们就是一顿吼：“午睡时间在这闹什么闹！都给我回去睡觉！我忍你们很久了！”
校长一来，群众顿时作鸟兽散，人们收拾的收拾，回班的回班，停尸房里再次躺满了人，楼道顷刻间又恢复了安静。
“真是的！吵死了！每次睡觉都是这样！非让我骂几句不可！纪律这么差！看来我必须考虑下换班机器人的事了！”
校长一边斥训一边在走廊内来回巡逻。
忽然，从707班传出一个细小的声音，校长想都没想，马上掉头走回七班。
“喂！吵够了没？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再说一遍！啊？”
校长火冒三丈。
“没、没什么……”
“没什么？我明明听到你们在吵了呀！难道刚才说话的是蚊子吗？嗯？”
校长一抬眼，忽然又发觉了什么：“诶？你们第一排最左边靠窗的那张床上的人去哪儿了？她不午休的吗？”
“老师，我们刚才说的就是这个，那个人现在还没回来，刚才还在这里睡觉的。”
“她去哪了？”  
“应该是去上厕所了吧……但是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啊？”
“上厕所？她男的女的？”
“女孩子，叫顾梦佳。”
校长一惊：“女生？”
马上，王师傅那张伪善的脸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个顾梦佳去了那么久都没回来，难不成……
惨了！
当机立断，校长手一招，命令道：
“来两个男生！马上！和我一起去女厕所！”


 第50话真相之眼

此话一出，全班爆炸。
女生们还来不及害羞，男生们就全疯了。
去女厕所啊！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还是校长特邀的！能吹一辈子的啊！
想都没想，男生们顿时蜂拥而上，把校长周围围得水泄不通，个个踊跃报名，刚才打架有多猛，现在抢名额就有多迅速。那场面，就像是两颗免费白菜面对15个抢购大妈，来迟一步就没你份！
讲真的，如果身为班长的陌雪玫出手稍微晚一点点的话，那校长被这群猛兽撕成碎片就是迟早的事。
当校长第一眼看到陌雪玫时，反应跟普通人一样，也在心里为这位女生的绝美容貌感到吃惊：五官立体而又有东方美，气质高冷而不失人情味，做事武断坚决，教育人毫不含糊，妥妥的班长最佳人选。
在女生们的责备和班长的帮助下，校长最后挑了两个在体型上比较有震慑力的男生，带着他们去了女厕所，剩下的学生则在陌雪玫的带领下睡午觉。
临行之前，这两位巨人还特地在班上发表了一通讲话，大致意思是：老子也不想去啊，可是没办法啊，谁让老子长得这么健壮，校长不挑老子也不行啊！但是没关系，等回来后，老子会把自己在女厕所的见闻跟各位兄贵一一介绍的，来者有份，童叟无欺！现在老子要奔赴战场了，各位兄贵祝老子一路平安啊！不祝老子平安的女厕所见闻就没你份了啊！
女生们眼中：他们好帅好英勇啊！好有正义感啊！偶像啊啊啊啊！
男生们眼中：妈的就知道装逼！区区女厕所而已，有什么好嘚瑟的！要是老子长得跟你们一个关公样校长挑人还轮得到你吗！
带着女生们的期望和同胞们的咒骂以及一张疯狂上扬到要与太阳肩并肩的嘴角，两位仁兄怀着一颗大无畏的心，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大义凛然地与校长前往战场。
……
女厕所外。
首先映入两位兄贵眼帘的是一堵高高的瓷砖围墙，围墙足有四米宽，三米长，这不仅能为女生提供庇护所，还完美阻挡了外来色狼的视线。
只要站在墙外，除非是照抄高手or长颈鹿，否则无论你怎么伸脖子扭脖子转脖子甚至是把脖子扭成水龙头都看不到里面的无限风光。
兄贵1：“哇！好高级啊！女厕所外居然还有瓷砖围墙！这待遇真好！”
兄贵2：“就是！也应该给我们男厕所也安一个！免得我一路过厕所就能看到里面那群憨批对着墙角那株四叶草各种‘撒野’，那草长得都快有天花板高了！”
校长：“我就说是怎么回事，明明没有养料，那棵不小心长在男厕所里的四叶草却能长得那么高，原来是被你们给‘浇灌’的……”
进入高墙内，是一排整齐的洗手台，台旁各放一瓶洗手液，台上还安有几面镜子，镜子被擦得光滑锃亮。洗手台下的角落里还摆着一只香盘，一股清新怡人的茉莉花香悄悄地从香盘里弥漫开来。
兄贵1：“哇！太奢侈了！居然有洗手液和镜子！不像我们男生用水一冲手就完事！”
兄贵2：“就是就是！也应该给我们男生弄一套！要不然太不公平了！”
校长：“跟你们说个事吧，上一届学校本来也在你们男厕所安了镜子、放了洗手液的，结果有几个混蛋居然把洗手液瓶里的洗手液全部倒空，把瓶子用来当喷水枪玩儿！
还有镜子，本来是给你们整理仪容的，结果有个天天要在镜子前照它个五六小时的沙雕嫌小卖部不给卖镜子，无法每时每刻看到他那张英俊的脸，就拿螺丝刀把镜子拆了，天天抱着镜子在教室里照！
多亏了你们的前辈，从那届开始，你们男生就彻底与洗手液和镜子无缘了。”
“老师，那是谁干的啊？”
“照镜子那个我还记忆犹新，叫张帅，洗手液那几个……除了一个李猜、迟无，剩下的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一共有七个人。
而且洗手液里还有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家伙把瓶子给改造成了高压喷水枪，天天拿这玩意去滋那些上课睡觉的学生，把课堂纪律搞得一团糟。就因为这两件事，他们被学校开除了。”
“那小卖部为什么不卖镜子呢？”
“一是为了防止爱美的女生总是照镜子、化妆，二是为了防止不良学生拿镜子在黑板上照光圈，三是为了防止你们这些臭小子拿镜子偷看后排的漂亮女生！”
“哦……”
此时三人已经走到了女厕所门口。
兄贵二人：“啊啊啊好激动啊！马上就要进去了！我马上就要在同胞们中间名垂千古（遗臭万年)了！……话说校长，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激动啊？感觉跟你完全没关系一样……”
校长：“我一女的激动个毛线……”
三人走进了女厕所。
接下来就是直击灵魂的一幕：厕所里，三位手拿拖把的少年将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按在地上，厕所墙角处还站着一位紫色头发的小女生，她被吓得瑟瑟发抖。
三人大惊：女厕所里怎么会有男人？！
尤其是校长，当她看到王师傅时，顿时心都凉了：王师傅？他怎么在这里？难不成……
她顿时想起了那些可怕的传闻以及那封按了血手印的信。
出大问题了！
尽管有些犹豫，但校长依旧用脚踢了踢旁边一位男生，小声告诉他赶快报警。那位男生接到命令，依依不舍地跑出了女厕，草率而迅速地结束了他那不足两分钟的短暂的女厕所生涯。
看到校长出马，王师傅立刻大叫道：“主任！快！主任！把我身后那三个男生抓起来！这三个变态躲在女厕所里偷拍女生照片被我发现了，把我按在地上一顿狠锤！赶紧报警！把他们抓起来！”
肖哥三人一听，急了：“校长！别听他的！明明是这个老变态跑到女厕所里偷拍女生照片被我们发现了！他还威胁我们不准说出去！说出去就打死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才摁住他！现在他还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你别信他的话！赶紧报警把他抓起来！”
“胡说！明明是你们先动的手！我刚走到厕所外就看到你们躲在厕间里鬼鬼祟祟地捣鼓什么！不是你们干的是谁干的！”
“你污蔑我们！你一个门卫应该在外面看大门而不是在厕所里走来走去！这不符合你的职业守则！”
“别放屁了！有种就去查摄像头！是谁干的一目了然！”
“瞎说！厕所里哪会有摄像头？谁会在厕所里放那种玩意儿？”
……
四人争吵不休，僵持不下，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跟随而来的那位男生听得一头雾水，校长在一旁目瞪口呆。   
无意间，校长一瞥眼，忽然发现角落里那位小女生正将双手背在背后，表情相当不自然，似乎在摆弄着什么。
“那个女生！那个淡紫色马尾的女生！”
校长叫了一句。
“啊？”
女生抬起头来。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校长问。
“就在……刚才。”
正在争吵的四人也注意到了小女孩，还没等那三个男生开口，王师傅就抢先说：“小姑娘！快为我评评理啊小姑娘！你刚才都看到了吧？是他们先动的手！用拖把打我！”
“胡说！你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打的我们！要不然我头上这两个包怎么来的？都是被你磕的！小妹妹，你都看到了吧？刚才他在打我们！”
“我哪里做那种事情了！明明就是你们自己走路不注意摔的！我一个老人怎么可能打伤你们！”
“老滑头！你真是够不要脸的！有种上法庭去说啊！别在这里耍嘴皮子！”
“小畜生！别得意！谁干的心里有数！”
“够了！别吵了！让这位女生说！”
校长将顾梦佳拉到身旁。
四人安静了下来。
顾梦佳面对大家，一脸尴尬。
“呃……我该从哪里说起才好呢？”
顾梦佳的语气很不确定。
“没关系，放松点，把你看到的说出来就行了。”
校长在一旁为她打气。
顾梦佳汗颜了。
说实在的，虽然她真的很聪明，但是面对这种一无证据二无证人的特殊情况，她也确实不知道该从哪下手才好。况且生而为人，总会有那么一点同情心，不说别的，就冲王师傅那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她也实在不想为难这位老人。
而且冥冥之中，她感觉到：校长似乎也在袒护那位老人。
想到这里，她不禁抬眼看了看那三位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  
唰！
突然，她脑袋一震！
又是那种感觉！
年过花甲的可怜老人猛然消失，跪坐在地上的却是一位神情猥琐、手拿色情照片的龌龊变态！
与此同时，一个稚嫩的童声在她的脑海里响起：“梦佳！看真相！莫看心相！相信自己的直觉！你的眼睛是不会欺骗你的！——” 
然后，“真相”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眼前的景象。
唯独那清甜的童音还在脑海里不断回荡：“相信自己的直觉！——你的眼睛是不会欺骗你的！——相信它！——”
那一瞬间，顾梦佳忽然有了主意。
一改刚才的尴尬为难，她放下校长的手，走到四人面前，试探性地问：“对于这个，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吧：你们为什么要来女厕所？”
王师傅回答：“我在值班的时候突然尿急，就到男厕上厕所。路过女厕旁边的时候，恰好看见他们三人躲在厕间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搞些什么。我到厕所里去问，他们不但不说，还拿拖把打我。”
校长听了王师傅的说辞，点点头，轻叹一口气，没有发言。
三人组回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八班和七班打架，结果没想到他们七班人太厉害，我们八班打不过，我们三个就想拿拖把到厕所蘸翔震慑他们。但是男厕人满了，没办法，我们只好到女厕来，结果一进来就碰到了这个变态……”
还没等三人说完，校长直接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行了！别说了！你们三个午觉不用睡了！把拖把收好！待会儿体育课取消，你们到我办公室来！”
“可是我……”
“别扯淡了！准备好检讨纸啊！怕你们不够写！”
校长发怒了。
她本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所以才放弃自己宝贵的午休时间急匆匆地往女厕赶，结果没想到事实居然是这样！太令她失望了！
果然啊，40年的友谊不是说断就能断的，王师傅的人品在那摆着呢，几句流言蜚语和一封开玩笑似的信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反观那群举报的人，哪一个不是被王师傅的直脾气惹过的？别人不顺从自己就打别人小报告，以这种人品，出了社会该怎么办啊？
她忽然有些对不起王师傅了。
唉！早知道就不报警了！现在她不仅欠王师傅一个人情，还要想办法摆平警察！
“行了，等下你们到我办公室来，我正愁桌上那壶菊花茶没人喝呢！那个女生，你可以回去了，已经没事了。”
校长摆摆手，示意事情平息，大家可以散了。
她转过身，抬起脚，在三位男生的叹息和王师傅的冷笑中离开了女厕。
“等等！”
女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校长回过头：“又怎么了？这位女生？”
“老师，请回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顾梦佳笑眯眯地望着校长，那双猫儿般的金瞳里闪过一丝不容察觉的冷峻。
“嗯？”  
校长走了回来。
厕所四人也将目光集中到顾梦佳身上：男生们是渴求，王师傅是嘲笑。
“老爷爷。”
顾梦佳叫王师傅。
“什么事？”
“你说你刚才在女厕外看到这三个男生躲在厕间里，对吗？”
“是的！他们鬼鬼祟祟的！”
“是吗？你确定？”
“绝对肯定！”
听到这句话，顾梦佳笑了，笑容异常诡异，看的王师傅心惊胆战。
“小姑娘，你怎么了？为什么要笑成这个样子？”
“我是在为你高兴啊！”
“高兴什么？”
“高兴你的眼光太好了啊！从女厕外都能看到里面！”
“什么意思？我有点不懂你的话。”
“还不懂吗？好吧，我给你看样东西，这下你就懂了吧。”  
顾梦佳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只像针一样的细细的小东西来。
“看！这是什么？”
她问。
“我不知道。”
王师傅摇摇头。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
校长疑惑不解。
顾梦佳见状，冷笑一声：“哼！老家伙！看来我必须使点手段了！”
王师傅急了：“小姑娘！你别污蔑人！要说什么赶紧说！我还要值班呢！”
“好吧，我直说了啊。你的话中有三个疑点：一，你说你路过女厕的时候看到他们三人在厕所里捣鼓什么，但是众所周知，女厕外有一圈围栏，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到里面，况且你还不是站在女厕外面，是路过，很随意的那种，除非是透视眼，否则正常人根本不可能看到里面；
二，身为门卫，你应该是在一楼做事吧？但为什么非要到七楼来上厕所？学校不是在每层楼都安装了男厕女厕吗？那一楼应该也有厕所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你为什么非要自讨苦吃，往七楼跑？难道是太闲了吗？
三，你刚才同那三个男生争吵的时候，说了句‘有种就去查摄像头啊’，但是身为学校门卫，你在这里做了几十年了，很清楚厕所里根本就不可能有摄像头，但为什么还会说出这种荒唐的话？是一时起意，还是……”
顾梦佳停了一下，晃晃手里的小针，又继续说道，
“还是你早就在厕所里安装了方便偷看女生的针孔摄像头，故意为之！”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尤其是校长，眼睛瞪得老圆。
“这个针孔摄像头，”顾梦佳点点摄像头，“是我刚才在角落墙缝里发现的。当我把身体靠在墙上的时候，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我把手背在背后去掏，然后就掏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顾梦佳说到这里的时候，一旁的校长猛然想起这个女生靠在墙角时的奇怪行为。
难怪如此！
“老师，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我操心了吧，看看他的手机相册，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顾梦佳提醒校长道。
而一旁的校长仍在发呆。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王师傅，眼中满是愤慨与悲痛。
这个除了父母之外她最亲的人，却对她的学生做了最恶心的事！
40年啊！整整40年啊！他迫害了多少学生！摧残了多少人！可他所做的这一切自己却视若无睹！
如果自己动手再晚一点的话，那么眼前这位女生会不会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顷刻之间，校长化作一尊雕像，立在地上，两眼空洞，神情恍惚。
似乎察觉到了校长的痛苦，王师傅赶紧一把拉住校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不要把我送到警察那里去！我还有五年就要退休了！我不想坐牢啊！我还想回去！我求求你了！我们关系不是很好的吗？你就帮我这一回吧！就这一回！我会道歉的！我会给那些学生一个一个地道歉的！求求你了！只要你不把我送去！”
哭喊了半天，雕像终于有了点动静，她慢慢站起身，捂住胸口，蠕动着嘴唇，过了好半天，在王师傅的期待下，校长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法庭见吧！烂人！”



 第51话绳之以法

说话间，窗外警笛声响成一片。
见大局已定，王师傅跪坐在地上，抱着头，疯子般地喃喃自语道：“40年啊……我为学校工作了40年啊……本以为伪装得够好的了……结果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哼，活该！谁让你做那么多坏事的？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顾梦佳双手抱胸，在一旁冷嘲热讽。
才反应过来的校长捋捋蓬乱的头发，弯下腰，伸手扶起王师傅，拍拍他身上的尘土，静静地说：“算了，一切都过去了，有什么事上了法庭再说吧，还有，感谢你对我成长的呵护，谢谢你曾经的陪伴。”
她边说边向王师傅鞠躬，以此表示自己对老门卫这40年来辛苦付出的肯定。
“……”
王师傅站在一旁，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那三个男生也拿着拖把立在旁边，沉默不语。
“哒哒哒！”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警察们上来了。
“谁报的警？”
一位身材高挑的女警官问。
“我。”
校长出来迎接。
“犯人在哪？”
“那里。”
校长指指王师傅。
“行，你们和我一起到警局去，做个笔录，让我了解一下案发经过。”
女警官边说边从包里掏出手铐。
正当她准备将犯人铐起来时，忽然，一个熟悉的小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咦？顾梦佳！”
站在一旁看戏的顾梦佳这才反应过来：“咦？柳燕青！”
四目相对。
场面极为尴尬。
柳：“你不是……逃课去了吗？”
顾：“没、没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逃课了？”
柳：“别装了小屁孩！就因为你，我们都上新闻了！不信你自己看！”
她从包里掏出无屏手机，点开新闻给顾梦佳看。
顾梦佳接过手机，第一眼就看到新闻排行榜的第五名的标题上赫然写着“与民同乐！警察和小女孩在公园里追逐嬉戏！”；新闻类型是娱乐、体育；新闻内容10%由记者的屁话构成，90%是自己与柳燕青追逐的画面……
她还注意到新闻排行榜前四名分别是：第一名，陌氏千金——陌雪玫大小姐的学习之旅；第二名，财阀之女的神秘管家——白天先生；第三名，王氏豪门惊天盗窃案——神秘失踪的“森林之泪”；第四名，迷雾重重——毫无头绪的“城建案”。
由于时间原因，再加上本身就对新闻不感兴趣，所以对于榜单前四，顾梦佳就只看了个题目，内容什么的就无所谓了。
“梦佳，你行啊你，才来城里不到七天，就上了两回头条了（第一回是打架），这样下去你成为网络红人指日可待啊！”
柳燕青半开玩笑半责备地说。
“得了吧，”顾梦佳将手机丢还给柳燕青，不屑道，“这有什么好说的？要是你不抓我的话，咱俩也不会上新闻了嘛！”
“哟嘿？我好心载你去上学，结果你逃课就算了，居然还来怪我？是我不该送你去上学喽？小东西！”
柳燕青对顾梦佳这种不知感恩的态度又好气又好笑，这孩子还真像她爹：一说让自己上学就不乐意。
“行啦！别扯淡啦！你还是赶紧把罪犯抓起来吧，要不然又升不了职！”
“知道啦小家伙！不用你催！”
柳燕青将手铐折好，伸向王师傅。
看到警察和手铐，王师傅这才反应过来。他叹了口气，伸出手去，似乎在向命运投降，那头如银蛇般盘绕的稀发此时显得更加花白。
柳燕青见状，有些难过地眯眯眼睛。
毕竟身为实习生，当看到这么年迈的老人马上就要经受法律严厉的审判，在牢狱中度过自己的余生时，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柳燕青轻轻拍拍王师傅的肩膀，安慰道：“算了吧，老师傅，做错事总要为自己买单的，大不了下辈子谨慎点，别再碰法律红线了。”
听了警察的教诲，王师傅也点点头，叹息道：“是啊，警察小姐，毕竟人的能力是有极限的。我从短暂的人生当中学到一件事：越是玩弄计谋，就越会发现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除非超越人类。”
柳燕青听得有些懵：“老师傅，你究竟想表达些什么？”
王师傅眉头一松，微微一笑，缓缓开口道：“我不做人了！！警察小姐！！”
说罢，他把手一捏，双手握成拳头，又猛地朝两边撞开——
“咔嚓！”
手铐瞬间断成两半！
？！
还未等群众反应过来，王师傅便一脚踹开柳燕青，踢倒其他警官，冲到墙边，两手一撑栏杆，一个翻身跳下楼，抱在旁边的水管上，顺势往一楼滑去！
那速度，那动作，哪像一个60岁的老人，分明就是位20岁的年轻小伙！
一旁的校长顿时看傻了。
“糟了！他跑了！”
顾梦佳急得大叫起来。
被踢倒在地的柳燕青赶紧爬起来，拿出对讲机，冲电话那头呼叫道：
“呼叫警车！犯人跑了！快！拦住他！……对！就是那个身穿门卫制服的老人！”
喊完话，她又拉住校长，请求道：“主任，麻烦你赶紧关闭校门，免得让他逃出去了！”
校长听了，顿时额头冒汗，满脸尴尬，解释道：“没用的，你们抓不住他的。王师傅身手非常敏捷，他的祖辈在明朝还给朝廷当过捕快，在拳脚上很有两下子，很难抓住。至于关门……太抱歉了，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由于我很信任他，所以就把学校所有门的电子遥控器都交与他保管，想必他这时候已经逃出校门了。”
“什么！主任！你怎么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啊？那现在可怎么办？”
“没办法，除非能找到一个跑得比汽车还快的人，否则抓他就是天方夜谭。”
旁边的三人组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啥？抓不回来？老师，那我们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这种人渣留着到底有什么用啊？我真不明白你干嘛要录用他！”
“不要把话说的太绝。虽然他真的很可恶，但用处也是有的，比如说，在他任职的这40年里，我们科技高中的逃课率一直都是0%，外来人员的偷入率也是0%，效果出奇的好。”
顾梦佳写包票：校长之所以敢说这句话，是因为她还没发现躲在男厕里刷韩剧补习的李猜七人组。
现在大家只能自求多福了：希望王师傅不要往人多的地方跑，免得又去祸害人。
……
此时，十字路口旁。   
盛夏的中午，艳阳高照，沥青马路被毒辣的太阳光烤得滚烫，趴在树上的知了有气无力地叫着，街道上的行人寥寥可数，稀少得犹如程序猿的头发。
现在已经是两点半了。平常人这时候应该都躲在家里吹空调睡午觉，可陈师傅却恰恰相反。这时候他才刚刚换班，仅有20分钟的时间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在一间小小的站岗房里，交警陈师傅打开窗户，摆好椅子，将自己的午餐饭盒放在小书桌上。在用餐前，他先是站起身，反复确认着马路上的交通情况。在看到外面确实没有人流量和车流量了之后，他才放下心来，坐在椅子上，打开饭盒，深吸一口气，开始用餐。
午餐很简单：腌萝卜干配青椒炒肉片，外加一些蒸好的米饭，以及一杯很普通的凉茶。
陈师傅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观望着墙上的奖状，时不时的笑两下子。
在那面微微发黄的墙上，赫然贴着九张烫金奖状，旁边一个小台子上还放着一只金奖杯，这些都是陈师傅的荣誉证明书：校马拉松比赛第一名、镇短跑比赛第一名、市长跑比赛第一名、省马拉松比赛第一名……
从最普通的小奖状一直到那只最耀眼的金奖杯：国短跑、长跑兼马拉松比赛第一名获奖运动员——陈道明。
没错，在成为交通警察之前，陈师傅曾是一位国家级运动员，擅长跑步的他为国家争夺了很多荣誉，就连队友也戏称他为“跑得比汽车还快的男人”。
只不过后来，他厌倦了竞争，想过过平常人的生活，便提前退伍，到警局交通部做了一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交通警察，过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
算算自己这些年来，一共追获了多少违法车辆？处罚了多少闯红灯行人？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他为这个国家的建设出过力，发过功，虽然——
他来自别处，并不属于这个国家。
现在他老了，再干几年就要退休了。等他哪天腿酸了，头发白了，牙齿也脱落了，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搬到国家给他分配的房子里去，享用着国家给他分配的机器保姆的服务，在那个与世无争的地方安度晚年。
不过说句实在话，身为交警的陈师傅其实一直都有个小小心愿：做一回正经警察，抓个犯人，弄个三等功，在他退休之前最后光彩一回。
但是看现在这副样子……唉，算啦，我还是乖乖地抓闯红灯和违反车辆吧！
阵师傅一边自嘲一边扒掉碗里最后一口饭，随后他收拾好饭盒，站起身，准备上班。
……
现在是红灯时间。
陈师傅站在站台上，默默观望着。
不知道是天气太热了还是怎么着，外面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
没人啊？那也好，正好去买根冰棍降暑，这天热的，真难受啊！
陈师傅整整衣服，走下站台。
“嗖”！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犹如一阵飓风，带起的狂风将陈师傅吹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身上的报警器也随之响起：“滴滴滴！”
拥有多年执法工作经验的陈师傅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有人闯红灯！
好啊！我正愁这个月业绩不行呢，你这家伙就亲自送上门来了！活脱脱的业绩！别跑！
陈师傅开启飞毛腿模式。
一场追逐大赛就此拉开序幕——（作者懒得写了，自己去看第37话：“速度与激情”那段吧）
……
警车上。
摸着身上的囚服，看着腕上的手铐，望着坐在身旁的警察，王师傅彻底蒙了……
自己不就是闯了个红灯吗？怎么就给抓回来了！
还有那个抓自己的交警，那速度，是人干的吗？
明明两人年龄都差不多，怎么实力差距就那么大呢？
……
惊异的不仅是王师傅，还有陈师傅。
摸着身上的徽章，看着鲜红的锦旗，望着站在身旁的记者，陈师傅彻底蒙了……
自己不就是抓了个闯红灯的吗？怎么就给圆梦了！
还有那个闯红灯的，那作为，是人干的吗？
明明两人资历都差不多，怎么人品差距就那么大呢？
……
科技初中。
一天爆出两个重大新闻！陌雪玫和王师傅！学校火了！彻底火了！
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记者，肖哥三人组个个踊跃发言，态度极其积极。
记者：“请问你们为什么要到女厕所去？”
三人：“这个嘛，说来话长，女厕所年久失修（墙砖瓦窗户地板都是新铺的），脏的不成样子（清洁机器人刚刚打扫好女厕，三人进去的时候还差点被地上的水给滑一跤），校长看了心急，召集志愿者打扫女厕所（校长：老娘没说过这句话），我们几个就报了名，拿着拖把去拖女厕所打扫卫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记者：“哇！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勤劳啊！那你们班的女生一定很喜欢你们吧？”
三人：“那是那是！必须滴！隔壁707班那个叫陌雪玫的为了抢到我们还跟班长（往陌雪玫身上扔枕头的那个男生）打了一架！”（注：三人组天天逃值日，并且没有女生会喜欢这种满身屎尿味的男生）
记者：“能仔细说说你们和歹徒斗争的过程吗？”
三人：“当时他进来的时候，我们哥仨正在打扫女厕所，然后这个老变态就跑进来了。我们仨想都没想，抡起拖把就往他身上揍，把他打得爬都爬不起来！哈哈！”
记者内心cos：比起这个，为什么我更感觉应该是他把你们当成变态了……
一段话的功夫，三人组成功从受害者转为嫌疑犯。
记者：“哇！好厉害啊！那当你们第一眼看到歹徒的时候，是不是感到很恐惧呢？”
三人：“恐惧？恐惧个屁！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怕的！即使面对再大的困难也不要怕，微笑着面对它，奥利给！”
记者：“好棒好棒好棒！（鼓掌）那你们在跟歹徒搏斗的时候，心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呢？”
三人：“当然有啦！想法就是打死这个老变态！保护全世界的女生不受他的非法侵害！毕竟身为男人，我宁可坐在女生大腿上哭，也不要骑在兄弟肩膀上笑！（给各位男同胞们一个忠告：千万不要轻易说出这句话，当你说出这句话时，不仅会失去好基友的信赖，也不会获得女生的喜爱～( ￣▽￣)σ）”
记者：“哇！你们好伟大好勇敢啊！是名副其实的妇女之友啊！”
三人：“谢谢夸奖！过奖了过奖了！嘿嘿嘿！”
这边一战成名的肖哥三人组在媒体面前大出风头，那边开创先河的兄贵二人盟在同胞们中间也不甘示弱。
待女生们睡着后，707班全体男生将被子集中到一块儿，搭成一个简易帐篷，钻入其中，开始围着“女厕所”这个光荣而伟大的话题召开一场对于他们男生而言如里程碑一样的重要的有历史价值的人生会议。
男生1：“二位兄弟，废话不说，直接进入正题吧，女厕所怎么样？”
二人盟：“面积广阔，采光充足，温度适宜，卫生良好……感觉比我的卧室还very good！”
男生2：“我一直都听说女厕所外面有一圈瓷砖砌成的围栏，虽然很羡慕，但仍不敢相信学校会为女生做出这么奢侈的事情。如今你们二位既到鬼门关（任天堂）走了一趟，那也不妨说说瓷砖围栏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二人盟：“真的！千真万确！我们亲眼看到的！女厕所外确实有一圈瓷砖围栏！总共由387块瓷砖砌成，瓷砖为蓝白色，摸起来冷冰冰的，就像女孩子看我们的眼光那样，好清凉啊！～”
男生3：“真的？！那女厕里有洗手液和镜子这两样东西也岂是虚构？”
二人盟：“我用男厕墙角那株四叶草的生长高度保证！这事绝对属实！洗手液一共有5瓶，全都是紫月亮牌的！最左边的那瓶洗手液已经被用得差不多了，旁边那瓶被用了1/3，再旁边那瓶被用了1/4，再再旁边那瓶被用了1/2，最后那瓶没开封；
至于镜子，数量跟洗手液一样，一共有五面，但据我们仔细观察，这五面镜子都不是被准确镶嵌在墙上的：第一面向左歪了2.5°，第二面向右偏了4.8°，第三面往上高了0.7mm，第四面往下矮了1.9mm，第五面不仅向左歪了7.5°，而且还比其他镜子要小一点点。”
男生4：“我经常听说有一个叫做花子君的少年变态藏在女厕所里，谁要是吃了他给女生的鱼鳞，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就会变成金鱼，生死由天，是真的吗？你见到他了吗？”
二人盟：“假的！没见过！变态倒是有，但却是个老头子，丑的要死！估计不是什么花子君！”
男生5：“听你们这么一说，突然好想变成女生啊，这样就可以天天享用洗手液和镜子了！”
二人盟：“兄弟，你的想法很不错，但我不介意你这么做。女厕所里是没有小便池的，你若是变成女生，上哪儿撒尿去？男厕所吗？但你是女生啊，不能进去的。”
男生5：“也对哦……”
缩在墙角的老班究默默表示：学校应该多加几节生物课了～(￣▽￣)~*
……
另一边，校长那。
记者：“校长女士，对于本次案件，请问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校长：“首先，我在这里向全体被害女生鞠躬道歉，非常难过由于我的失职给你们带来的巨大伤害；
其次，我校将不再录用人类作为教职工，全改用机械化模式，今后只能由机器门卫来看守大门；
最后，我决定由本校自费起诉王师傅，其所带来的资金损失也由学校来赔偿承担。
感谢本次采访，这便是我要说的话。”
记者：“那么您现在准备做什么呢？”
校长：“我接下来要处理学校的一些公务，所以希望你们能够自觉退出，不要打扰我办公，非常感谢你们的理解。”
记者点点头，收起话筒和电子笔记本，默默地退出了办公室。
待人一走，校长马上舒展开身体，散开头发，半躺在沙发椅上，伸了个舒服的懒腰。
即刻，她又站起身来，快速恢复脸上那副严厉而肃穆的表情，走到办公桌旁，坐下，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用一种冷漠的目光望向门外。
哒！哒！哒！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校长见状，微微一笑——
呵，开始干活了……


 第52话丢垃圾

AIR组织基地。
在一扇冰冷的铁门后，是一间巨大的实验室，房间自带的温度调控系统将这里变得阴冷而潮湿，如同一座雾气弥漫的黑森林。
镶嵌在四周墙壁上的LED灯发出惨淡的亮光，犹如夜晚的墓园里若隐若现的鬼火，更为这间阴暗的房子增添了一种恐怖色彩。
实验室的桌椅上摆放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瓶子里装的是一些绿色或蓝色的不明液体。罐子中则盛着用福尔马林泡的一些人体内脏，这些鲜红的内脏在防腐剂液的浸泡下沉沉浮浮，看起来相当慎人。
此刻，立在那青幽幽的地板上的，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身着病号服的中年男子。男子双腿萎缩得不成样子，就像两根竹竿，非常细小；他的肤色也相当苍白，跟生下来就没晒过太阳似的，如同一只吸血鬼。
但就像感觉不到身上的病痛一样，这位戴着眼镜的、身材瘦削的男子正兴致勃勃地操纵着安装在轮椅上的电子系统。
系统连接着两只巨大的机器手臂，在男子灵活自如的操控下，这两只手臂就像是有自我意识般，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翻转、握拳、张开、撕扯等动作。
现在，握在这两只机械手臂里的，是一具人的下半身。这半具身体似乎刚被从原主身上扯下来，在有明显拉痕的伤口处，鲜血在不断涌出——
那猩红的液体就像一座小型瀑布，一股一股地滴落到地板上，与地板接触碰撞时所发出的“淅淅沥沥”声像极了下雨时雨珠落到铁窗户栏杆上的声音。
而这具身体的上半身，则是一个趴在地上的、奄奄一息的男人。由于身体被撕裂，男人腹腔的内脏全都流了出来，暴露在外，血流成河。虽然说折磨如此残酷，但他还不会立马死去，他那忠心耿耿的身体器官会支持他再活个一两天，然后才会让他慢慢死亡。
现在他每呼吸一下，都能感到内脏在痛苦地蠕动，身体也会随之产生巨大的痛楚，就像一条被斩成两段的蚯蚓，生不如死！（大家可以去查一下古代的腰斩，跟这个是一样的原理）
男人在惨叫，准确来说，是悲鸣。他的嗓子早已喊哑了，不能再发出任何声音了，只能通过那满口鲜血的嘴唇发出一点点类似于呜咽的声音：“呜呼——呜呼——……”
那是疼得受不了的声音，是专属于苟延残喘者的声音。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见状，呵呵一笑：“好啦，你也受够惩罚啦，可以退下啦。但是要记住哦：今后再也不准说我的腿像青蛙，这样做可是令人超级恼火的。我让你承受失去双腿的痛苦也是为了叫你长记性，希望你下辈子不要这么干啦。”
说完话，男子打了个响指，一位脸戴面具、一头金发的女人走到他身旁。他抬起头，在女人耳边轻声嘱咐了几句。女人听完话，点点头，走下台阶，伸手拉起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将他抱到一张病床上，推着病床出了房间。
走廊上。
“嗒，嗒，嗒——”
金发女人推着病床，踩着高跟皮靴，默默地往停尸房里走去。
经过一个拐角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声影：“607？”   
正蹲在墙角发呆的607听到叫声，也抬起头来：“013。”
语气很平静。
“你想被Boss杀死吗？怎么还不去做事？你是看不到床上这个男人的下场吗？他连半个身体都没了，估计过不了一天就得死。”
013小声斥训道。
“呵，”607双手抱头，轻笑道，“做了跟不做有什么区别吗？反正跟这种人在一起，迟早都是要死的，我还不如趁活着的时候把日子过得轻松点、偷点懒，免得每天压力这么大，把自己搞得神经兮兮的。”
“你疯了吗？不做的话不仅会死的早，而且会死的惨，说不定到时候连个全尸都没有。你乖乖做，把事情做好点，说不定Boss见你干活勤快，哪天心情好了，就算是死也是一枪击毙，搞不准还会给你做个棺材，办个葬礼，让你死得体面点。”
“哦？是吗？”607冷笑道，“这就是你的想法吗？为这个杀人狂拼命干活，然后换取一个死的体面点的下场，就这样草草了结自己的一生？让‘同事们’都来参加你的葬礼？就这些吗？啊？”
“要不然能怎么办？难道你想跑吗？你跑的了吗？怎么跑？我们体内可是安装了炸，弹的，出了门就会被炸死。退休呢？那更不可能，你见过有哪个同事平平安安地从这里走出去的、全身而退的？不说别的，只要是能活着回来，就算是缺胳膊少腿，都是很走运的了。”
“……”
不知道是不是013的话起到了震慑作用，607听了，好半天都没开口。
013也不想再废话，推着床就走了。她的时间相当宝贵，浪费一秒就是与生死赛跑。
正当她走到电梯旁，准备下楼的时候，607忽然又开口说话了：“喂，013。”
“又怎么了？”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啊？是为了钱吗？”
“不要问这个，Boss规定了：组织里所有人都不准互探来历和身份，也不许在未经同意的情况下摘下面具互看容貌，违者重罚。”
“噢，我知道了，这又是道送命题吧？问了就会死的那种。”
013对607这种轻浮放任的态度十分窝火：“哼，疯子一个，问那么多干什么。”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电梯。
……
实验室内。
“回来了？”
Boss望着013，微笑道。
Boss的笑容很奇怪：既不像是高兴，也不像是愤怒，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表情，而不是心情。
“是的。”
“正好，我马上就要去另一个地方了，我们一块儿去吧。”
“遵命。”
013走到Boss身后，扶住轮椅的把手，动作娴熟地推着Boss出了门。
两人走在走廊上。
身旁的同事看到Boss来了，都纷纷鞠躬表示致意。只不过比起出自尊敬，这种繁琐的礼仪更像是出于恐惧。
013推着Boss，进了电梯。
“滴——”
收到指令键的电梯开始缓缓下降。
013恭敬地站在轮椅后面，准备着随时听候Boss的要求。
待电梯下降到一半时，Boss缓缓开口了：“013，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15年。”
“哦，15年了吗？这么快啊……你也算是位老同志了吧？”
“是的，只要您这么认为。”
“你在这里活得真久啊，我真希望你能顺利退休，毕竟你可是我名下最优秀的员工之一呢。”
“谢谢夸奖。”
……
“滴——”
电梯已经到了，梯门缓缓滑开。
013正准备推轮椅出电梯，忽然，Boss猛一回头，伸手就抓住了她那头灿烂的金发。只见他将头发凑到鼻子下，轻轻地嗅了嗅，少顷，脸上露出一副满足的表情。
“真香啊，果然呢，你还是比较适合金发呢。”
“谢谢夸奖。”
013推着轮椅，出了电梯。
……
离开电梯，穿过一条阴暗潮湿的走廊，就到了Boss的目的地——一间低矮的小地下室。
013走上前，敲了敲地下室的小门。
没人回应。
“诶，没人回应吗？看来那孩子又在贪玩了。013，直接进去吧，反正他经常忘记锁门的。”
013收到命令，推开小门。
“吱呀——”
地下室内是一幅别有洞天的景象：入门就是一条精美柔软的绣花地毯；四周的墙壁上贴着漂亮的富有现代化设计风格的墙纸；客厅里摆着几张日式榻榻米，每张榻榻米上还搁有几个大枕头；榻榻米中间则是一架可伸缩的小木桌，小木桌平放开来是张茶桌，折叠起来又是架梯子，相当地省空间；客厅左侧好像是间卧室，有摇滚乐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从里面传出来……
“去卧室吧，013。”
Boss笑着说。
两人一起进了卧室。
卧室的布置也相当可爱：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木质地板上，铺着印有童话图案的毛茸茸的软地毯，踩上去相当舒服；
床上，颇有少女心的粉色兔子玩偶和小棕熊随处可见，有几个还掉到了地上；
卧室的面积很大，在床的对面，摆放着一架跳舞机，跳舞机两旁的音响里放着流行音乐，屏幕上则是流行音乐的MV；
屏幕下方，一个栗色头发、酒红色眼睛的充满活力的少年正随着音乐灵敏地摆动着身体，且舞蹈跳得相当不错。
“来啦？”
少年头也没回地问，似乎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闯进他的小世界了。
“嗯，突然想你了，过来看看，最近过得怎么样？”
Boss笑着问。
气氛开始变得舒缓而融洽。
“还好啦！反正跟以前一样，也没什么变化！”
少年边跳边回答。在这个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Boss面前，他却显得相当轻松淡定。而且，在说话的时候，他嘴里还叼着根没有吃完的巧克力棒，旁边的音响上还搁着一盒吃了一半的巧克力棒盒。
不仅如此，少年的服装也很有特色，起码是相对于这些天天穿着制服的队友而言：淡蓝色的T恤衫上印着可爱的熊猫图像，七分长的牛仔裤穿在身上显得超级有活力。
少年脚上没穿拖鞋，而是套了双可爱的西瓜袜子，点缀在袜子上的大颗的西瓜籽在身体的摆动下一闪一闪的，就像夏天夜空里飞舞的萤火虫。
“哦？是吗？看来你过得不错呀。……咦？这里怎么有个没喝完的可乐罐？”
Boss边说边操控机器手臂（注：这个是轮椅上随身携带的，方便拿取东西用的小型机械臂，不是那种动动手指就能把人脑袋捏爆的巨型手臂），将可乐罐捡起，扔进垃圾桶里。
“啊？可乐罐？”
少年停下舞步，转过身来查看情况。
“喏，就是这个，还没喝完呢，里面还有一点可乐。”
“是吗？那看来我要大扫除了，毕竟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打扫屋子了。”
“不只是可乐罐，还有这些玩偶，”Boss指指掉在地上的玩偶，说，“你看，你的玩偶也太多了吧？满床都是，这几个都给挤得掉到地上来了。床上空间这么小，你晚上睡哪？睡沙发吗？”
Boss说着，顺手也把地上的玩偶捡起来，放回床上。
“所以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少年双手抱胸，靠在墙上，问。
“丢垃圾。毕竟你房子已经有几天没打扫了，垃圾也有几天没丢了。我进来前特地观察了下，你门外放有两个满的垃圾袋，还没扔，看袋子的鼓涨程度，估计已经有几天了吧？”
“嗯，还真是呢，我这几天事情多，忙的都把这事给忘了，多亏你提醒。那作为回报，我就勉为其难地牺牲自己宝贵的工作时间，满足你一个小要求吧～”
少年笑嘻嘻地说。
“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说话说得挺直白的嘛！”
“切，那还不是你玩的次数多了，多弄几次我就知道了：你每次来我房间都是有求于我，先是说上一堆好话，然后再做一堆讨好的动作，最后等我心情好了，才开口提要求。这次就算啦，直接说吧，不走流程啦！Mr Sea！”
出人意料地，少年没有称呼男子为“Boss”，而是换了个儒雅而文明的称呼“Mr Sea”（海先生）。
“行，那你跟我来吧。”
013上前，推着Mr Sea离开。
少年穿好鞋子，紧跟在后。
……
三人穿过走廊，坐上电梯，越过楼道，来到一间中式古风的大书房里。
这里既是Mr Sea的办公室，也是他的图书馆兼茶楼：棕色的木质横梁上，挂着一些福袋和香囊；
吊在天花板四角的金丝镂空长宫灯发出淡黄色的、柔和的光线，将屋子照得明亮而温暖；
客厅的玻璃墙上还装裱着一些书法作品和水墨画，书法作品苍劲有力、行云流水，水墨画浓淡适宜、意境空阔；
墙角里还放有一只青花瓷花瓶，瓶里的金盏菊开得正艳，散发出阵阵清香。
“哇！不错啊！Mr Sea，好久不见，你的审美提高了很多嘛，金盏菊挺应景的！”
Mr Sea听了，微微一笑：“谢谢夸奖，金盏菊确实很应景。”
“所以，任务在哪？”
“跟我来。”
013推着Mr Sea，带着少年，来到办公桌前。
Mr Sea坐定后，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数据。
少年站在一旁，津津有味地观看着。
过了一会儿，Mr Sea终于搜查完毕。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少年叫到身旁，指着电脑上的图片说：“喏，这就是了。”
“哦？这个吗？星空颜色的紫蓝色的钻石？‘上帝之眼’？”
“嗯，没错，就是这个。”
“哇，挺漂亮的啊，还是树叶形状的！价格一定很贵吧？感觉比之前你让我偷的那些二等货好多了！一年没见，你不仅装修眼光提高了，选任务对象的眼光也提高了很多呢，是换眼镜了吗？”
“没什么，应该是委托人的眼光高了，要不然你也不可能看到这个。至于钻石价格，这是颗蓝钻，重达125克拉，3A级，天然合成，目前估价5亿比特，但据市场行情来看，这个价格还会再涨，甚至会翻倍。”
“行啦！我懂了！把原主身份资料和居住地点给我吧！我保证，三天之内，‘上帝之眼’会换个天堂！”
“嗯，这次任务很难哦，可不比以往哦。原主可不是个好欺负的人，她可是大名鼎鼎的陌氏千金——陌雪玫，财阀之女……”
Mr Sea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
但是为时已晚，当“女”字一出口，旁边少年的脸马上就阴了下来：“你刚才说什么？女生？”
“对不起，很抱歉提到了这个，”Mr Sea赶紧道歉，“与……嗯，与性别无关，你不用管这个了！做好任务就行！”
“Mr Sea，你知道我的原则吧？绝对不动女人一点东西，即使是头发也不行。”
少年面带怒容。
“不要紧张，照我之前做的去做：把天下所有的人都想成男人，就算是女生也要把她们想成女装大佬，这样就不会耽搁你做事了，行吗？”
见少年生气了，Mr Sea马上低头抚慰道。那表情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三岁小孩，既委屈又无奈。
“哼。”
少年冷哼一声，算是勉强答应了。
Mr Sea见状，长吁一口气，放下心来。
“这是原主的个人信息和居住地点，你收好。由于本次任务难度系数太高，所以我特地给你配备了最精良的科技装备，毕竟身为财阀之女的贴身保镖，他的能力可不是吹的……”
“不用了，谢谢你的关心，我要那么好的装备干嘛？”
少年反问道。
“唔……”  
“嘿，好了，不为难你了，毕竟我的‘身体’就是最好的伪装嘛！”
少年嘿嘿一笑。
“嗯，也对，你可是超强的哦！”
Mr Sea点头称赞道。
“多谢夸奖！我马上出发！等我的好消息吧！886！”
少年接过名单，一蹦一跳地出了门。
……
待人一走，013就马上把门关上，回到Mr Sea身旁，站着不动，等候指令。
“013，”Mr Sea笑眯眯地问，“你觉得我刚才给他的那个任务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
“好，那请你说说你的疑问吧。”
“据属下所知，那个陌雪玫是位相当厉害的人物吧？凭此人的能力，能行吗？”
“是吗？你也在担心这个吗？跟我想的一样呢。”
“什么意思？属下不明白。”
半躺在轮椅里的Mr Sea听了属下的疑问，一挑眉毛，微微一笑：“013，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要来他这里吗？”
“丢垃圾。”
“没错哦，毕竟那间地下室的垃圾实在是太多了，不扔都不行啊。垃圾这种东西，标志范围可是相当广的，基本几年没用的都算得上是垃圾了。”
“属下……大致明白了……他的房间里好像有个十几年都没扔的垃圾吧？”
“对呀，你也知道啦？真聪明！现在你应该都懂了吧？毕竟我们要做的就是——
丢垃圾。”



 第53话体育课

校长办公室内。
女校长坐在椅子上。她眯起眼睛，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目光直勾勾地望向前方。
在她对面的桌子上，放着两杯刚沏好的热茶。
一杯是菊花茶，另一杯也是菊花茶。
在茶杯面前的椅子上，坐着两个人。
一位是班长，另一位也是班长。
坐在右边椅子上的是一位女生，她有着一张放古代供八仙桌放中世纪当公主放现代叫整容院死心的绝美仙女脸，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看都美得极为不真实。
坐在左边椅子上的是一位男生，他长着一副学校操心费心家长苦口婆心相亲对象寒心花心的的操蛋样，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看都可以截图做表情包。
女生脖子微倾，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两腿并拢，坐姿极为端庄优雅，活脱脱的现代贵族。
男生脑袋上仰，两手摊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坐姿相当自由不羁，实打实的当下青年。
光是一个坐姿，一个态度，就能看出两人的礼仪教育差距之大。
校长笑眯眯地望了两人一会儿，终于开口说话了：
“说吧，为什么打架？”
女生：“他拿枕头砸我，且道歉态度恶劣，于是我俩就打起来了。”
校长听了女生的说辞，点点头，又问男生：
“你呢？”
男生：“我不小心把枕头扔到他们班，哪曾想砸到她了，结果她非说我是故意的，我不服气，然后我俩就打起来了。”
女生：“胡说！你明明是故意的！哪有往别人班扔枕头一下子扔四个的？这分明就是事先谋划好的！”
男生：“我哪里是故意的了？再说了，我又没砸到你，你都躲过去了，也还击了，干嘛非要跟我扯皮？打也打够了，骂也骂够了，你放过我们总行吧？”
女生：“你！……”
校长：“行了！别吵了！你们俩都别说了！”
“……”
两人马上安静下来。
校长：“关于这件事，我自有我的看法和处理方式。
首先是对于你俩立场的观点：你们两个都是班长，都是带头人、领头雁，却偏偏在开学第一天就干出了影响这么恶劣的事情。俗话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打架这件事，不仅会带歪学校的风气，还会影响到后辈们的作为。换个角度想：如果当初你俩心胸能宽阔点，互相道道歉、赔赔礼，把枕头还回去不就完了？这样做的话，还会有后面的糗事吗？
然后是处理方式。我要求你们每人各写一篇600字的道歉信，代表两个班互相道歉。在明天的升旗仪式上，你们两个将会作为学生代表上来发言讲话，演讲内容就是这两封信，而且要交换着读，互相体会对方的诚意。不仅如此，你们的家长也必须到场，我会向他们仔细了解一下你们的一些情况。倘若哪位大爷没来，你们就等着退学吧。
明白了吗？两位？”
“明白了。”
“行了，你们出去吧，这事就算了解了，下次就不要这么做了，赶紧去换衣服上体育课吧。”
708班班长应声而去，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校长和陌雪玫。
校长：“陌雪玫同学，可以走了。”
陌雪玫听到老师的话后，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她把头低的很低，并且在不停地搓手，相当紧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校长：“怎么了吗？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老师，问一下：管家算不算是家长？”
“管家？”
“对，我从小就是被白天带大的，所以……升旗仪式可不可以让他来？”
“这……你父母呢？”
“我……”
陌雪玫忽然说不出话来。
校长看着一脸焦急的陌雪玫，忽然想起外面的一些传闻，赶紧问道：“陌雪玫同学，我查过你的信息资料，你……为什么没有父母的信息资料？”
“我……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我的管家白天在替我安排，我根本就不懂……”
“好吧……那我就不为难你了，让管家来吧，毕竟这是你们家的私事，我也不好多问。”
校长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谢谢老师。”
陌雪玫微微鞠躬，起身，离开办公室。
……
走廊里。
陌雪玫才刚走到一半，电话就响了，是白天打来的。
她打开手机。
“喂？白天？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刚才看到你们学校那个变态门卫的新闻，很担心你的安全，就打电话来问一下，你没事吧？”
“没事，I am fine。再说了，我那么强，他们不敢欺负我的！”
“虽说能力强是好事，但是要记住：在学校里，你千万要低调，不要做出什么大动静，毕竟你的处境真的相当危险……”
“行啦！我知道了！我会低调的！这个我明白得很！”
“你懂个屁！”电话那头的白天突然发怒了，“既然懂了怎么还打架？还要叫家长！丢死人了！这就是我用精英教育培育14年培育出来的贵族小姐吗？简直不像话！”
“啊？……你怎么知道？……”
“你们校长刚才就给我发了信息！跟我说了你打架的事！真是气死我了！陌雪玫！别以为我傻！什么都不懂！毕竟你可是我拉扯大的，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暗地里观察着呢！”
“呃……”
陌雪玫呆了。
坐在办公室的校长笑嘻嘻地比了个“V”——胜利手势。
嘿嘿，想不到吧？我的效率可是很高的哦！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就挂了，要不然我饼干都要烤糊了。”
“有，问你个事。”
“什么事？”
陌雪玫默默地望了一眼走廊尽头的707班，用一种幽幽的、充满哀怨的声音说：“白天，圣克莱尔贵族学校还招生吗？”
“不招了，招生活动前天就截止了。”
“那门格瓦塔中学呢？”
“入学测试在昨晚10:00就已结束。”
“佩特斯学院如何？”
“学校人数爆满，宿舍甚至由两人每间改为四人每间。”
“那高中还缺学生吗？”
“很抱歉，各高中为了保证升学率，在一星期前就将所有学生安顿完毕。比起缺学生，我觉得他们更缺老师。”
“那大学呢？！我努力一把也可以啊！！”
“对不起，现在各大学的情况比高中好不到哪去，但是如果你愿意给他们当一星期的清洁工志愿者的话，也许校长会考虑考虑。”
“好吧……”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挂了。”
“有啊，关于我衣服的事……”
“挂啦！”
“白天！mmp！”
陌雪玫气得对空荡荡的电话头大吼大叫。
哼！真是气死我了！白天这混蛋！刚才他教训我还教训的蛮起劲的！结果一提到挨骂他就跑路！混蛋！
陌雪玫气呼呼地挂断电话，往教室走去。
……
707班教室内。
陌雪玫刚一进门，就看到教室中间支起一个大的不能再大的由床单拼接而成的白色蒙古包，蒙古包外用那种生活阿姨看了要骂人的擦不掉的水性笔写着“男生领地，女生误入，若是误入，后果自负”，里面的15位人影若隐若现。
她想都没想，一把掀开蒙古包，对着里面的15位金刚罗汉就是一顿吼：“起来啊你们！还玩蒙古包！以为自己是成吉思汗呢！是想征讨方腊还是摆平欧洲啊？赶紧给我起来！上体育课了！”
被班长这么一吼，男生们赶紧收好床单被子，踩着拖鞋，噌噌噌往生活室跑去。
由于陌雪玫还在气头上，所以剩下的女生也是无一幸免：“起来！赶紧起来！上体育课了！别睡了！”
被吵醒的女生困顿地直起身子，揉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伸着懒腰，顶着蓬乱的头发，抱起床单被子，磨磨蹭蹭地往生活室走去。
大小姐一抬眼，又看到老班究还缩在墙角充电，她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扯掉老师身后的电线头。关机状态的老班究瞬间被惊醒，表情也由刚才的（︶︿︶）变为Σ(°Д°;……
陌雪玫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一是因为要被请家长，二是因为她没能睡个好觉：她的箱子已经大得把床板都给顶起来了，床上鼓起一块，人都躺不直身子，更别说睡觉了。
哼！就冲一个箱子！白天就能被她骂的找不着北！
陌雪玫气鼓鼓的收好床单被子，踏着拖鞋，咚咚咚地踩着脚步，快步往生活室走去。
……
操场上。
现在是体育课时间。在刷着一圈红色跑道的操场里面，是一大片绿油油的人造草坪。温暖的阳光倾洒在操场上，将草坪上的那群小黑点——刚刚换好体育运动服出来上课的同学们照得相当舒服。
说真的，陌雪玫非常欣赏学校这点：勤换衣服。多亏了学校的睡衣和运动服，使她有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不用去碰那套充满汗臭味的洛丽塔。想想就觉得开心！真爽！
由于大家都是新生，又加上自己没能充好电（被大班长给吵醒了），能量不够，老班究干脆不上课了，它大手一挥，直接将体育课改为活动课。反正上体育课的班多得是，正好让其他班的同学与自己班的学生互相交流一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不知道是不是各位老师心灵相通，反正老班究这主意一出来，所有同学不分班级、都凑在一块儿嗨，其中属707班最甚——
“请问你是陌雪玫吗？你的皮肤好水嫩啊，怎么保养的？”
“陌雪玫，你经常健身吗？感觉身材真的好匀称啊！”
“陌雪玫，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红色还是蓝色？”
“陌雪玫，听说你非常喜欢玫瑰，家里的花坛里都种满了玫瑰，是真的吗？”
……
陌雪玫望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好奇宝宝们，感觉早上喝的红茶又要白费了。
……
远处。
梳着淡紫色马尾的顾梦佳斜身靠在栏杆上，眯起眼睛，悄悄观望着陌雪玫。
这个家伙从刚进学校开始就一直牛气轰轰的，整天身边围满了人，个个都对她那张美得不能再美的脸叽叽喳喳个不停，真是太惹眼啦！
尤其是她的头发，金灿灿的，就像太阳一样，相当耀眼，估计她晚上回家都不用手电筒的！哼！
不过说真的，陌雪玫的美貌是顾梦佳也不得不承认的。在她看来，天底下所有模特都应该给这位仙女同桌写封感谢信：要是这位大小姐哪天脑子一热，冲动劲上来了，想去当模特的话，那这些失业模特不知道会便宜多少钻石王老五；倘若哪位长了张蛇精脸就敢吹嘘自己是美女的网红碰巧遇上陌雪玫，那么她马上就会明白大言不惭是说给谁听的。
不仅如此，在网络图片排行榜上，陌雪玫的个人照片也是绝对的第一名，几乎所有女生都把头像换成了她的大脸照。说得更恐怖点，陌雪玫的脸就是现在这个社会的审美标准，高得离谱。
不过令顾梦佳感到好奇的不仅仅是陌雪玫的美貌，还有一些有关她的奇怪举动：明明被同学们关注是件很开心的事情，可是这个陌雪玫的所做所作却截然相反——
在和同学们交谈、提问时，她总是带有一种忧伤、失落的表情，似乎大家在谈话时忽略掉了什么，这种神情在同学们提问时显得尤为强烈。
一开始，顾梦佳还以为是陌雪玫故意做作，弄出那副表情，好吸引男生的同情心，让更多雄性前来围观。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提问次数的增多，她似乎也看出了点什么，似乎也觉出哪里不太对劲了——
原来……陌雪玫希望大家关注的是“这个”呀……
呵，我懂了～
顾梦佳嘴角勾起一丝奸商标准微笑。
嘿嘿，陌雪玫把柄+1～
……
另一边，陌雪玫那。
在经历了一番舌战群儒后，她终于受不了了：太渴了！口水都快流完了！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很庆幸自己没和白天吵架，要不然自己绝对撑不到这个时候……
在敷衍完最后一位同学后，陌雪玫勉强支起身子，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来——她刚才一直是抱腿坐在地上的，起身时，草坪上多了一个屁股印。
渴死我了！赶紧去买汽水喝！
陌雪玫往操场旁的自动售货机冲去。
她刚跑到一半，就看到一个瘦小的女生——同学小A往这边跑来：“陌雪玫！等一下陌雪玫！”
不会吧？又来！我刚搞走一堆人呐！怎么又来一个？
陌雪玫怕了，她想都没想，转身就跑。
“等下啊！陌雪玫同学！等我一下！”
身后的小A紧追不舍。
“对不起！我不想再跟你们交流了！我真的很渴！我需要休息一下！”
陌雪玫头都不回地喊道。
“等一下！求求你等一下！我不是找你聊天的！我是……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叫，陌雪玫停下脚步，回头一瞧，只见小A跌坐在地上，她的脚踝不正常地歪着，好像是扭到了。
有人受伤了！
当机立断，陌雪玫的目的地由自动售货机转为小A。
她马上跑到小A旁边，蹲下身，抬起她的腿，担心地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唔……脚好痛……好像是扭着了……”
小A咬牙道，突如其来的疼痛使她的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没事吧？我送你去医务室！”
“谢谢，但是……这个给你。”
小A递给陌雪玫一瓶冰镇橘子汽水。
陌雪玫看到饮料，愣了一下：“汽水？”
“嗯，我看你跟大家聊天聊了那么久，口肯定很渴，就特地给你买了瓶汽水，这样你就不用去排队了。可没想到你居然跑的那么快，我都追不上，一时跑得急，没注意到，脚就扭了。”
“什么？你是来给我送汽水的？”陌雪玫眉尖微微颤抖，顿时心疼不已，“怎么不早说，搞得现在脚都扭了！现在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路都走不了，你父母肯定会难过死的！”
“呃……没关系，我回家休养一天就好了……”
小A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
“走！我送你去医务室！汽水多少钱？我替你付了！”
“不用啦！就5比特而已！……咦？老师来了。”
老班究看到这里的动静，也移了过来。
“小A同学，你脚怎么了？”
“扭伤了。”
“可以走路吗？”
“对不起，不能。”
“走吧，我送你去医务室。”
老班究将机器身体巧妙地弯曲、折叠，变做一张四轮病床。陌雪玫把小A扶上床，让她以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陪着老师去了医务室。
……
医务室里。
小A躺在铺着白色床单的病床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护士机器人和老班究站在病床两侧。
“医生，她腿怎么样？”
“还好，不是很严重，但是需要休养一天，毕竟脚踝都肿了，总不能强求孩子走路吧。”
“小A，你感觉怎么样？”
“嗯……确实有些不舒服，老师。”
“你有你父母的电话号码吗？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叫他们接你回去吧。”
“谢谢老师，我知道了。我爸爸的电话号码是XXXXXXXXXX（保密需要，不能透露）。”
“好的，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打个电话。”
老班究转身出去了。
外面传来它与小A父母交谈的声音。
……
过了一会，声音消失，老班究回来了。
“小A，你爸爸知道你的身体情况了，他马上就会开车来接你，你先在这等一会儿，等他来了我就载你出去。”
“好的，谢谢老师，麻烦老师了。”
“嗯，没什么，回去之后记得好好休养，多吃点补钙的东西，如果可以的话也在家里把课补一补吧。”
“行，我知道了，我会尽量在家里把课补上的。”
……
大约十分钟后，门外逐渐响起汽车鸣笛声：“呜——”
躺在床上的小A听到声音，身子微微一怔——
爸爸来了！



 第54话众生百态

现在让我们把目光转回操场，看看老班究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操场上的娃们都在干些什么。
首先向我们迎面走来的是708班的拖把方阵。
这个由15位男生组成的队伍规模虽小，但气势上却丝毫不输国家仪仗队。只见队友们个个高举手中的拖把，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表情严谨而肃穆，口号响亮又透彻：
“8班8班！巅峰易攀；战无不胜，勇夺桂冠！”
肖哥：“各位初代厕之呼吸最优秀的继承人们，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男生：“女厕所！！”
瘦猴：“我们的信念是什么？”
男生：“以手中的拖把，斩断每位女生心中的流氓！！”
王生：“非常好！为了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女厕所，请各位继续奋进吧！拖把举起来！口号喊起来！身体动起来！”
男生：“厕之呼吸！屎之型！蝇蝇流转！”（集体做动作）
校长：“咱们学校的女厕清洁工好像有着落了～(￣y▽￣)~*捂嘴偷笑”
其次是707班的演讲大会。
在铺着红色帷布的演讲台上，站着气宇轩昂的兄贵二人盟。他们将双手背在背后，神情严肃而认真，向着盘腿坐在讲台下的707班其他男生侃侃而谈道：
“女厕所外的瓷砖围栏一共由386块瓷砖围成……”
话音未落，底下马上传来附和声：“女厕所……386块瓷砖……”
“不对不对！我记错了！是387块！赶紧划掉！赶紧的！”
“好好好……387块……”
沙沙沙的写字声再次响起：男生们赶紧把错误数据划掉，取而代之的是数字“387”。
即将被载入史册的兄贵二人盟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又继续说起他们的演讲来：
“一共有五面镜子，五瓶洗手液……”
老班究：“如果你们上课都像这样认真做笔记的话，那重点初中人数估计会翻倍～( ￣▽￣)σ”
然后便是由七年级其他班男生组成的蟠桃盛宴。
绿茵茵的人造草坪上，来自年级各部的男生们围坐成一团，圈成一个圈，互相用一种冷的不能再冷的目光打探着对方，犹如一匹匹即将向猎物发起攻击的饿狼。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陌雪玫。
情敌一：“喂！那边的！别老是用那种眼神盯着我看！我可没惹你什么！”
情敌二：“呵呵，没惹我？你知道吗：当你在和大小姐交谈的时候，你那种得意的眼神就已经让我感到非常不爽了！”
情敌三：“同学，如果可以的话，请收起你那副占了便宜般的表情，否则你的脸上将会多一个巴掌印。”
情敌四：“呦呵，要你管！人家大小姐肯跟我说话那是她乐意的，关我什么事？我身为一位美男子，能够得到小姐的垂怜，这很合理，也很合逻辑！这完全是靠我的实力得到的！不要对我存有偏见！”
情敌五：“诶！猴子！你胆子可真大啊！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地勾引大小姐！真是无耻！难道你不知道她是我们共有的吗？”
情敌六：“啊呀？真是不好意思呢，我还真的不知道呢，可她现在已把芳心许给我了，我又能怎么办呢？肥猪！等来生吧！嘻嘻！”
情敌七：“兄弟，我不是针对谁，我是针对在场的所有人：你们都是备胎！只有我才能光明正大地成为大小姐的男朋友！现在市场上桃子价格正便宜，在下奉劝各位多买几个吃！”
情敌八：“哥们，别光喝酒啊，来来来，吃点菜！但凡有一粒头孢你也不会醉成这样！”
情敌九：“诶，那位！我想你一定不会知道：当你与小姐握手的时候，我已经在心里把你打死几百遍了。”
情敌十：“话可不能这么说。若是一个握手就能把我打死几百遍，那你躲在小姐身后偷摸她头发这件事倘若被大家知道了，岂不是连魂都会被打飞？儿子都给你揍出来哦！”
白天：“一群臭小子！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在下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玫瑰花岂是你们想摘就摘的？！给爷爬！生气!!?(╬?д?)??”
反观陌雪玫，作为全校男生都心心念念的完美另一半，她又在干嘛呢？
……
此刻，这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正立在器材区旁。只见她张开手臂，摆动双腿，为接下来的锻炼做起恢复体操来：时而拉伸，时而舒展，时而跳跃，时而小跑……犹如一只在林间玩耍的灵动小鹿，美丽而活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命的气息。
如果说，孩子是上天赐予的礼物，那么陌雪玫绝对是包装得最精美的那一份：远看如风景画，近看如肖像画，动则如海豚跳脱，静则如蓝，鲸伏砥，乐则如丑鱼嬉戏，怒则如鲨鱼露齿……
尤其是她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简直就是世间最清澈无暇的湖泊，异性只要稍微不小心，马上就会沦陷于她那波涛汹涌的漩涡之中。
做完恢复体操后，陌雪玫又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器材。
然后就出现了刷洗顾梦佳人生观的一幕——
只见陌雪玫一把抓起搁在铁架上的杠铃，轻而易举地就把杠铃给举了起来！
杠铃啊！40公斤重的杠铃啊！80斤啊！被陌雪玫像拿小木棍似的在手里玩弄！
陌雪玫举杠铃就像孙悟空玩金箍棒那样，她轻松地把杠铃捏在手里，在空中自在地挥舞着，杠铃在她的手中上升、下降、翻转……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点瑕疵，就像小孩子玩木棒那样。
顾梦佳的嘴巴张大得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可能还觉得不行够，陌雪玫将这个杠铃丢回铁架——没错，是丢回去，随手一扔的那种，然后拿起一只更大的杠铃——这只应该有100多斤重，拿在手里掂了掂，玩了一会儿后又给扔了回去。
此时的顾梦佳已经是相当凌乱了……
接下来是跑步。
陌雪玫站在跑道起点上，伸伸胳膊压压腿，小跑了几下，随后——
“嗖”！
像离弦的箭一般，她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身后刮起的风将蹲在一旁看戏的顾梦佳的头发吹得乱蓬蓬的，跟老爹的鸡窝头差不多。就连穿在她身上的那件被汗水浸得透湿的短袖校服也被这场龙卷风瞬间吹干，晾晒效果=盛夏正中午大太阳照射三小时。
陌雪玫一口气跑完三圈！总共1500米！耗时三分钟！
一分钟跑500米！而且是完全不带喘气的那种！这速度！都赶得上市短跑冠军了！
老班究怎么也猜不到：在它离开的这十分钟时间里，科技初中多了位运动健将。
顾梦佳傻眼了。
好、好快，这还是人吗？
而且，在陌雪玫跑步的时候，由于风劲太大，衣服被吹了起来，导致她看到了一样不该看到的、完全不可能属于女生的东西：腹肌。
而且不止一块，是六块，虽然层次不是很分明，但对于女生而言，这已经相当恐怖了。
就冲这点，陌雪玫平时在家锻炼的次数程度可见一斑。
望着面前这位恐怖的金刚芭比，顾梦佳不禁想起了之前关于陌雪玫的一些传言——
传说，这位小姐身体相当虚弱，三步一咳痰，五步一吐血，喝过的药比水还多，整天手帕纸巾不离身，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要不就坐轮椅，无时无刻不处于命悬一线状态……
可现在呢？
百斤杠铃随便举，1500米三分钟说来就来，喝冰镇汽水眼都不眨，骂起人来毫不含糊，气质高冷逼人、眼神野性凶残、做事武断坚决……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弱小”？
弱屁弱啊！她这种人一个就能打我爹十个！（注：顾梦佳鉴别一个人是强是弱，一般是以顾英俊为单位进行筛选的，“我爹”是力量单位而不是称呼）
在顾梦佳看来，只要陌雪玫乐意，她分分钟就能把自家墙板拆了到大街上尽情溜达，小混混流氓什么的则是见一个打一个。
看着同桌的腹肌，又看看自己肉肉的肚子，（注：女主人设是微胖，圆胳膊圆腿的那种，身体较有肉质感，但是不肥胖，运动力很强）顾梦佳默默地转身，拿起手机，向老爹宣布：今晚的狗熊肉嘉年华正式取消，改为吃素。
电话那头，顾英俊一边笑嘻嘻地敷衍女儿，一边手动拆除捕熊夹，那头被打得嗷嗷直叫的倒霉棕熊立马捂住脑袋、哀嚎着逃走了。
……
再回到陌雪玫这边。
运动完毕，此时的她已是满头大汗，准备躺下来歇会儿，喝点水。
似乎是猜到了女神的心思，狗仔队们立马将售货机团团围住，不到十秒钟，售货机库存瞬间为零。
这边陌雪玫还没来得及拧开小A送给她的汽水瓶瓶盖，那边狗仔队们就抬着成箱成箱的汽水来浇灌花朵了。
老规矩，又是一阵寒暄，又是一场应付，又是口水哗哗地流，又是汽水成箱成箱地消耗……
面对向自己大献殷勤的男生们，陌雪玫只能在心里翻白眼：切！我连你们的天灵盖都拧得开！还需要你们帮我拧瓶盖？
终于敷衍走了男生们，筋疲力尽的陌雪玫倒在草坪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不经意间，她一抬眼，忽然注意到：远远地，有个小身影挪过来了。
咦，这不顾梦佳么？
顾梦佳走到陌雪玫旁边，坐了下来。
“怎么又是你？你干嘛老跟着我？”
陌雪玫对于某人的跟屁虫行为有点无奈。
“我哪里跟着你了？只是看你这凉快些，就过来坐坐。”
“切，沉迷于我的美貌就直接说，不用东拉西扯的。”
“拜托，咱俩都是女生，谁会沉迷于你的美貌啊？”
“哦……”
“不过说真的，你刚才跑步跑得倒是蛮快的，你经常在家里锻炼吗？感觉你的运动能力真的好强啊！”
“嗯……谢谢夸奖……”被顾梦佳这么一说，陌雪玫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害羞了，“锻炼什么的确实经常做，毕竟在家里待久了，人会累的。”
“你的体质之前是很差的吧？所以被经常关家里，是不是只要认真运动，人就会慢慢变好？”
陌雪玫听了，低下头，嘿嘿一笑：“不是哦，要是我告诉你：我是因为身体太好才被关起来的，你会信吗？”
“不信，谁会无缘无故把一个健康小孩关起来啊？还一关就是十四年！莫名其妙，荒谬绝伦！”
顾梦佳把头摇成拨浪鼓。
“哈哈，我也知道，毕竟谁会信这种鬼话啊？”
陌雪玫嘴角挤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嘿，你的梦想是当运动员吗？”
“不，不是，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幼师。”
“幼师，为什么啊？”
陌雪玫给了顾梦佳一个令她匪夷所思的回答：“为了赎罪。”
“赎罪？什么意思？”
顾梦佳听的有些奇怪。
“没什么意思，你就听听好了……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我还不知道呢！反正过一天是一天！看着办吧！说不定以后就会有梦想了呢？”
“哦……是这样吗？……那你可要快点啊……这座城市可是不允许没有梦想的人存在的……”
“啊？为什么？”
“……”
面对这个问题，陌雪玫没有马上回答，她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顾梦佳，有些事情，你长大后就会明白了……讲真的，我挺羡慕你的，你就像纸那样洁白，什么都不懂，这样才是最好的吧，这样才是最符合孩子的吧……”
“啊？”
顾梦佳愣了一下，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没想。
……
过了一会儿，顾梦佳感到有些口渴。她站起身，准备去买饮料喝。
但当她把目光转向售货机时，这才惊讶地发现：里面的饮料早已卖完了。
要问饮料在哪？陌雪玫身后那成箱成箱的饮料罐就是答案。
顾梦佳走回来，坐下身，将冰冷的目光转向陌雪玫。
觉察到敌情的陌雪玫也转过身，回过头，把嘲讽的眼神丢给顾梦佳。
就在两人对眼的那一刻，战斗的火花一触迸发。（别问我为什么会吵起来，陌雪玫和顾梦佳就是这种塑料姐妹情关系，互相看不顺眼，见了就想掐架）
陌雪玫手撑下巴，立起双腿，眉毛微微下弯，嘴角微微上扬，开启嘲讽模式：“哟，真是可怜啊，想买饮料喝却又买不到，要是你有个勤快点的、肯为你送饮料的男朋友的话，你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了。”
顾梦佳双手抱胸，一甩头发，摆出专业怼人姿势，呵呵一笑：“哎呀，是么？那你的男朋友还挺厉害的嘛，真是叫人羡慕。”
“呵呵，过奖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本不该说话的时候却大放厥词，你现在应该更渴了吧？”
陌雪玫边说边摇摇身旁的可乐瓶。
“喂，顾梦佳，做个交易怎么样？只要你说几句夸赞我的话，我就把这瓶未打开的可乐免费给你，怎么样？很划算的哦。”
她笑眯眯地将手里的可乐瓶摇得咕噜咕噜响。
呵，顾梦佳，你完了～
没人能抵挡得了可乐的诱惑，即使是我也不行，所以，赶紧乖乖投降、束手就擒吧，快点美言我几句吧～
顾梦佳瞥了眼陌雪玫手里的可乐瓶，嘿嘿一笑：“可乐我现在倒没有，但是男朋友嘛……这我可不缺哦！”
“嗒！”
她打了个响指。
“唰！”
早已在操场外恭候多时的李猜七人直接闪现在顾梦佳身后。
顾梦佳笑眯眯地望着眼前七人，一脸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哦，各位，我现在真的很渴，但是自动售货机里的饮料已经卖完了，所以，可不可以劳烦你们帮我买一瓶来？最好快一些哦，拜托了～”
李猜七人：“没问题！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可乐马上就到！请您稍等片刻！”
七人“嗖”地一声消失不见，十秒钟后，又“嗖”地一声出现在操场上，只不过这次，七人手里均多了个可乐瓶。
什么情况？这是怎么回事？最近的小卖铺离学校也有500米远啊！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飞过去的吗？这不科学！这不可能！
一旁的陌雪玫表情瞬间变成了这样：!!!∑(°Д°ノ)ノ
顾梦佳接过可乐瓶，呵呵一笑：“辛苦你们啦，大老远的，跑来跑去，你们一定累坏了吧？”
“没什么！一点点小运动而已！我们不在乎！只要你开心就好！”
“啊，对了，可乐多少钱来着？”
“价钱不用你担心！安心享乐就好！其他的由我们来承担！”
“那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没事的！你开心就好！这点小事无所谓！”
“嗯嗯，你们做的太好了，现在赶紧回去休息吧，跑完步后一定要好好休息才对哦。”
“收到！马上就去睡觉！不睡十个小时决不罢休！”
七人“嗖”地一声又没了踪影。
只剩下一脸震惊的陌雪玫在原地发呆。
啊？……刚才那是什么鬼啊？……
等等！他们怎么可能会跑得那么快啊？怎么会！比我还快！这不可能！我可是最优秀的！他们怎么可能跑得比我还快！
陌雪玫小小的自尊心开始泛滥了。
“喂！”
顾梦佳一手打在陌雪玫的肩膀上，把她随着七人远去的魂魄又给追了回来。
“痛！你干嘛？打这么重！”
陌雪玫难受得直揉肩膀。
“下课啦！要回教室啦！人都走了！你还在这里发呆！”
顾梦佳提示完毕，抱起可乐瓶，头也不回地往教室走去。
身后被打的嗷嗷直叫的陌雪玫这才反应过来。她赶紧整理好衣服，快步跟上前去。
在回教室的路上，陌雪玫还不忘记时不时地调侃顾梦佳几句：“喂，我说，你这人桃花运还蛮好的嘛，居然能碰上那么好的男朋友！你人品这么差，却能有这么好的男生交往，他们该不会是被你逼的吧？”
“你可以这么认为。”（确实是被逼的）
顾梦佳边跑边说。
“哟？是吗？你还真认了啊？就这么轻易就范了？”
“随你怎么想，我都无所谓！不过我现在有个问题要问你：你只买DIFFERENT的衣服穿吗？”
“这还用问？只要是她的品牌，不仅是服饰，家具我也要买的！她这人可是相当有审美眼光的！不像你，七个男朋友虽然人品都没得说，但长相真是一言难尽！唯一一个长得好点的却是个地中海！（指张帅）真是令人无语！”
“呵呵，是么？那待会你可别生气啊！”
“生气什么？待会怎么了？”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等时间一过，你绝对会全懂，到时候不要生我的气就是了。”
“什么玩意？神经病！”
陌雪玫嘟囔了一句。
不理会陌雪玫的白眼，顾梦佳眉毛微微向下一弯，嘴角轻轻朝上勾起，露出一抹奸商标准笑——
呵呵，陌雪玫，马上你就会知道了，待会，千万别哭哦……



 第55话故事的小黄花

如果说，女厕所是男生们梦寐以求的神圣殿堂的话，那么女更衣室绝对是雄性动物可望而不可及的致命禁地。
此刻，就在这春光无限的伊甸园的一角里，站着一位堪比刚出生的夏娃般美丽的金发少女。少女身材高挑，皮肤白嫩，脸色微红，犹如一朵水灵灵的淡粉芙蓉，从哪个角度上来看都美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但是现在，这位少女眼里却充满了恐惧。
恐惧的来源则是摆在她面前的一件华服。
这是一件相当漂亮的洛丽塔：以红色和黑色为主打色的长裙上绣着大片大片的蔷薇花图案，腰间还配有精美的金色束带，胸口的棉布褶皱微微朝外翻出，显得相当可爱。
洛丽塔的颜值高得堪比少女的容貌，当然，我是说：如果这件衣服是干的话。
不知是受了天气的委屈还是被主人误当成泳衣穿了，此刻这件衣服沉甸甸的犹如秋天熟透的麦穗，又水分充足的好似到了收获季节的新疆大香梨。
不仅如此，虽然已经被香水机器人喷了无数次香水，可衣服依旧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汗臭味，估计衣服是被汗水给浸湿的。
尽管已经下了无数次决心，但是面对这件脏的不能再脏的衣服，再加上自己那点洁癖，陌雪玫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这么脏的衣服！！谁愿意穿啊！！还这么臭！！我碰都不想碰它！！还穿！！鬼才愿意啊！！我看到它就想吐！！离我远点啊喂！！
但是……
体育服是必须换的啊！！如果我不穿这件衣服的话就只能光着身子出去了！！我才不要啊！！怎么可以那样！？太恶心了！！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
雅！美！蝶！
此刻的她终于明白：乖巧淑女与性感超模之间，只是一条裙子的差距而已。
正当陌雪玫因为衣服的事急得快要精分的时候，忽然，一个略显稚嫩的、悠闲的少女声从上边传来：“喂，我说，马上就要上课了，如果你再不赶紧换衣服的话，就要迟到了哦。”
陌雪玫猛一抬头，正看到顾梦佳双腿勾住衣服栏杆，倒挂在墙壁上，头发向下流着，用一种超级不屑的眼神盯着她看！
“顾梦佳！怎么又是你啊？你又想干嘛？”
“不干嘛，就是衣服换完了，没事做，就来提醒你一下，告诉你要上课了。”
“提醒有什么用啊！现在对我而言：有用的是新衣服啊！我才不要穿这件又臭又湿的裙子去上课！太恶心了！”
“哦？是吗？那你还挺倒霉的。”
“一边玩去吧你！别来这里烦我！”
“呃……原来你不欢迎我啊……那好吧，我走了。”
顾梦佳边说边从栏杆上跳下来。
“走远点！别让我再看到你！烦死了！”
“好吧大小姐，我走了哦。”
“走远点走远点！最好用跑的！”
“好好好，我跑我跑！……真是的，本来想把我那条连衣裙借你穿的……可是看你这样……算了吧……”
顾梦佳边往回走边嘟囔了几句。
现在对于有关服饰这类的词语超级敏感的陌雪玫马上就捕捉到了顾梦佳刚才那段话中某个超级重要的词汇：裙子！
马上，陌雪玫一个箭步反冲到顾梦佳面前，一把拦住她，质问道：
“等下！顾梦佳！你刚才说什么？裙子？”
“对啊。”
顾梦佳点点头。
“裙子在哪？给我看看！快！”
“喏，就是这个。”
顾梦佳从身后变魔术似的拿出一条淡粉色的连衣裙来。
看到自己梦寐以求的衣服，陌雪玫眼睛瞬间都瞪直了！
“你、你有衣服？”
“对啊，这件衣服还没穿过呢，还是崭新的呢。本来我今天想把它穿来上学的，但是由于裙子太长，不符合身高标准，就只好作罢，只好把它叠放好放在自己的背包里……嗯？怎么了？你要吗？”
顾梦佳边说边晃晃手里的裙子。
“我……确实很需要新衣服。”
陌雪玫点点头。
“啊？为什么？”
顾梦佳问。
“因为我原来那件洛丽塔脏的不成样子，我实在是不想穿它，可又没有其他的衣服换……”
大小姐说着说着就害羞了，说不下去了。
“啊？原来是这样吗？那我把衣服送给你穿好啦，喏，拿去吧。”
顾梦佳笑呵呵地把裙子往陌雪玫怀里一塞，蹦蹦跳跳地走了。
陌雪玫看看怀中的裙子，又看看顾梦佳的背影，忽然愣了一下——
天啊！！我在做什么？！我居然在向别人要衣服穿！！跟个乞丐一样！！太丢人了！！陌雪玫！！你的自尊心上哪去了？！你在干什么啊喂！！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还不如直接光着身子出去算了！！
马上，陌雪玫一个箭步反冲到顾梦佳面前，一把拦住她！
“喂，你又怎么了？干嘛又拦我？”
顾梦佳无奈地耸耸肩，问。
陌雪玫一手拿着裙子，一手横在门口，用一种非常冷冽的眼神，以一种非常霸道的口吻，命令道：
“对不起，顾梦佳同学，虽然我……非常感谢你送裙子的一片好意，但是无论怎么说，随随便便要人家东西都是不好的……所以……”
“呃……所以怎么了？”
“所以我要付你钱！！我要付你很多很多的钱！！说吧！！出个价钱！！告诉我裙子的价钱！！就算是1亿比特也没问题！！我不缺钱！！只要你肯出价我就肯给！！”
“啊？啊！……”
顾梦佳被陌雪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弄得有些发蒙。
“价钱！！我让你出个价钱！！快点说！！来不及了！！要上课了！！”
陌雪玫急了。
顾梦佳见状，脸色微微一变，嘴角轻轻一扬，静静地说道：
“那……如果非要顾及你的自尊心的话……那……你就付我8000比特好了。”
“啊？8000比特？”
“怎么？多了吗？”
“不！！是太便宜了！！我从小到大都没穿过这么便宜的衣服！！给！！这是你的8000比特！！拿好！！别弄丢了！！还有！！非常感谢！！”
陌雪玫“啪”地一声将银行卡打在顾梦佳手上，抱着裙子就急匆匆地朝换衣间赶去。
站在生活室门口的顾梦佳望了望陌雪玫所在的换衣间，又瞧了瞧手中的银行卡……在经过了大约一分钟的沉默之后，终于，她那份伪装的可爱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奸商标准笑来～
嘿嘿，8000比特，成功到手！全家人的衣服问题终于解决啦！啦啦啦！我可真是个小精灵鬼！
其实早在陌雪玫换衣服之前，顾梦佳就已经想好了这个计划：在陌雪玫为没有新衣服换而急得满头大汗时，她就掐准时机，带着自己那条淡粉色连衣裙登场。
接下来，她会假装自己是来帮忙的，把陌雪玫弄成不领情的那位，然后再把手中的衣服“送”给她——当然，她绝对不会是真的送。
对于陌雪玫这种人，其实她心里早就有谱：这种有钱人一般都很爱面子，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而接受别人的施舍，绝对会用金钱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顾梦佳正是掐中了陌雪玫这点——争强好胜。表面上，她是给她雪中送炭，实际上，她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不过她现在还不打算立马走人，她还要给陌雪玫致命一击。
顾梦佳迈着太空步，悠哉悠哉地挪到陌雪玫的换衣间前。她将一只手肘靠在门上，用另一只手把玩着手中的银行卡，笑嘻嘻地对里面的绝世佳人说：
“喂，陌雪玫，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什么吗？”
从换衣间里传出一个闷闷的声音：
“嗯？什么？”
“你猜你猜～”
“猜什么猜？我又猜不出来！你赶紧说！别浪费我时间！”
“在我说之前，你得保证：你绝对不会生气。”
“行，我保证：绝对不生气。”
“那好，我说了哦～”
“赶紧的！大声点！”
顾梦佳深吸一口气，将嘴贴近门壁，朝里面大吼道：“陌雪玫！！你不是说你只买DIFFERENT的衣服穿的吗？！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啊？！你身上穿的是什么？！哈哈哈！！”
房间里面的陌雪玫先是一愣，突然就明白了过来，瞬间气得脑袋发昏：“顾梦佳！！你这个卑鄙小人！！我要宰了你啊啊啊！！”
“嘿嘿～来不及了哦～你说好了不可以生气的哦～再见啦！～大小姐！～”
达到目标的顾奸商收好银行卡，将双手插在口袋里，哼着歌，悠闲地出了生活室。
……（我是上课的分割线）
省掉老班究巴拉巴拉的讲课时间，现在离放学还有20分钟。
这是学校专门为同学们准备的放学交流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老师们会移到墙角充电，为明天的课堂做预习准备，而孩子们则可以在这段时间里互相玩耍、聊天，这对增进新生们之间的友谊而言是非常有利的。
待老班究一缩到墙角，陌雪玫就再也坐不住了，她蹭蹭蹭跑上讲台，狠狠拍了下戒尺——
“啪”！
非常响亮的一声。
班上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同学们都把目光转向大班长。
见时机成熟，陌雪玫立刻清清嗓子，挂上满脸微笑，高兴地说：
“同学们，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为了庆祝我们第一天的友谊，我决定：今晚请你们到我家来玩！我已经提前跟管家白天通知好了！他已经准备了很多好东西招待你们！”
此言一出，全班爆炸。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正愁晚上没地方去玩呢！”
“早就听说陌氏豪宅是那种超级大的连体别墅，特别豪华！一直都很想去瞧瞧！今天终于能如愿以偿了！”
“第一天就能享受到这么好的待遇！真的是好开心啊！班长真好！”
“好啊好啊！一块儿去玩啊！我现在就跟爸妈说一声！叫他们晚上不用来接我了！”
……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地聊着，教室里顿时充满了像过节般欢乐而活泼的气氛。
陌雪玫见状，又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她又有话要说了。
“各位，虽然被邀请参加派对是件好事，不过由于人数限定，所以我只能邀请部分同学去参加。我已经在下课期间给你们发去了电子邀请函，现在请你们打开电子邮箱，看看有没有收到邀请函，对于没有收到邀请函的同学，我感到十分抱歉：你的机会只能被安排在下次了，谢谢理解。”
同学们一听，赶紧打开电脑，快速查阅起来。
“哇！我有邀请函咧！”
“我也有！”
“太棒了！我有！我可以去参加了！”
“我也有份！太好了！”
……
一番检查下来，几乎人人都有邀请函，除了……坐在角落里的某一位淡紫色头发的女生——
顾梦佳。
她静静地望着面前空荡荡的电子邮箱，脸上既没有惊喜，也没有失落，表情相当平淡。
这令站在讲台上的陌雪玫有些失望。
哼，本来想利用邀请函这个机会刺激一下这个卑鄙小人的！结果她就像没事一样，什么表情也没有嘛！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真是可恶！
不过她转念一想，又笑了起来。
哦，我懂了：这个顾梦佳应该以前就是这个样子的吧？脾气臭！人又坏！所以没人请她玩！每次收不到邀请函也成了家常便饭！怪不得呢，那么淡定！原来早就习惯了！哈哈哈！
陌雪玫，“阿q精神胜利法”的模范接班人。
反正顾梦佳没有邀请函，怎么说都是去不了的，陌雪玫也就不管她了。
不过不喜欢喧嚣的她现在心情其实也不是特别好。为了躲避教室里的吵闹和顾梦佳那怨妇般的眼神，陌雪玫走出门去，靠在走廊上的栏杆旁，静静地欣赏起晚霞的美丽来。
傍晚的夕阳，太阳渐渐坠下了地平线，亮丽的火烧云染红了整片天空，余晖为洁白的云朵镶上闪耀的金边——或是紫色微染，或是红如烈火，或是橙如枫叶，绚烂而壮观。
夕阳的余晖尽情地铺洒在陌雪玫精致的面容上，成了最好最自然的扑粉，为她镀上一层醉人的美；在陌雪玫那海洋般清澈的蓝眸中，雀跃着，是火光在跳动。
现在的她，又成了风景画中的美人，又成了所有画家都想追求的模特。
又是不经意间，她一回头，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顾梦佳。
这家伙和她一样，手托下巴，靠在栏杆旁，梦一样地呆着，好像也在看晚霞。
“喂！”
陌雪玫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
从梦中醒来的顾梦佳抬起头。
“我说，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吗？等天一黑，各种社会人都会出来活动，到那时候，外面可就相当危险了，你想回也回不去了。反正我今天又没请你，如果不想因为绑架案而上头条的话，你就赶紧回去吧，别在外面瞎晃悠。”
“哦……”
顾梦佳半醒半睡似地答了一句。
陌雪玫见顾梦佳这副没得救的样子，摇头道：
“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整天稀里糊涂的！现在我要去储物间取箱子了（箱子因为太大只能放在储物柜里），不管你了，你好自为之吧，早点回去！别站在那里装可怜！我是不会邀请你的！”
陌雪玫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储物间走去。
“等一下！陌雪玫！”
待她走了几步后，顾梦佳突然开口了。
“嗯？又怎么了？”
陌雪玫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有些疑惑地问。
“很好看。”
顾梦佳忽然说。
陌雪玫听到这句夸赞，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低眉冷笑道：
“呵呵，谢谢你的夸奖，不过现在说我漂亮已经没用啦，我是不会邀请你的～”
她说完这句让顾梦佳死心的话，又接着往前走去。
“不，我是说，你头上那朵花，很好看。”
轻轻的，顾梦佳又说道。
？
陌雪玫呆了。
她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诧异地问：
“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你头上那朵小黄花，很好看，和你显得很相配。”
顾梦佳坚定地答道。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陌雪玫的语气明显变得温柔了起来。
“我说！你头上那朵花很好看！很漂亮！你与它很搭配！我很喜欢这种装扮！”
顾梦佳大声说道。
“你……谢谢……”
像是被戳中了什么般，陌雪玫脸上化做一副幸福而惊喜的表情。
没错，头花，那朵小黄花，那是她一直希望别人能够注意到的——她头上那朵小黄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份赠礼，是她最宝贵的一份礼物，可是大家在与她聊天时，只注意到了她的美貌和华服，却没有注意到这朵不起眼的小花……
可现在，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刻，这么重要的东西却被她最讨厌的人——顾梦佳说出来了。
在这个小家伙说出“你头上那朵花很好看”的那一刻，她瞬间明白了什么叫做“冰释前嫌”。
那句“花朵很好看”在她心里就等于——
“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陌雪玫”。
刹那间，陌雪玫的脸变得比夕阳还红润羞涩，这是她内心狂喜到极致的结果。
“谢谢你……顾梦佳……”
陌雪玫小声地道歉，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走廊上的另一个人听到。
“不用客气啦！现在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顾梦佳将手背在背后，蹦蹦跳跳地走了。
陌雪玫还站在原地发愣。
这份突如其来的幸福把她冲得头脑发昏。
过了好一会儿，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寻找那只小身影，可事实证明：她晚了一步，顾梦佳已经走了。
望着只剩下一地金黄灿烂的空荡荡的走廊，陌雪玫叹了口气，她把手放在胸口上，画了个十字架，算是对顾梦佳的祝福。
……
城外，顾家。
顾英俊端坐在沙发上，两眼紧盯着墙上的钟表，露出那种非常难得的、几十集都不可能见到的、严肃而认真的表情。
看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道：
“阿名，现在几点了？”
“现在是下午5:01，爸爸。”
顾未名如实回答。
“你妹妹是什么时候放学的？”
“下午5:00，爸爸。”
“你确定？”
“绝对不会错，我去给妹妹送饭时看到了，墙上的课程表就是这么写的。”
听完儿子的述叙，顾英俊脸上的表情越发恐惧起来。
“下午5:00放学，可现在已经5:01了，也就是说：你妹妹已经有一分钟没有回家了！就以往而言，她应该五点就到家的！可她现在都没有回家！放学了就应该马上回去！可现在都已经过了一分钟了！她还没到家！绝对！她绝对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呃……爸爸……你能不能仔细考虑一下：就算是五点放学，但妹妹也不可能马上就回来吧？她又不会飞，就算是坐车，起码也要到5:30才能回家吧……再说了，以妹妹的能力，我觉得对于危险来说，她更危险。”
“我不管！赶紧的！拿电话来！我要问我亲爱的女儿在哪？”
顾英俊一把抓起无屏手机，对着拨号键就是一顿乱点。最牛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爱的关系，他瞎点还点对了女儿的电话；更牛的是：电话还通了。
“喂，宝贝，你没事吧？你在哪里？”
顾英俊焦急地问。
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奇怪的回答——
“爸爸，我在陌雪玫的箱子里。”



 第56话上路

学校大门口。
陌雪玫满头大汗，不停地喘着气，“哼哧哼哧”地拖着自己那只大的不能再大的箱子，行走在楼道里。她一边在心里对这只超重的箱子骂骂咧咧，一边却又在心里对某些事情感到失落，比如说：顾梦佳。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这个小奸商一说出“你头上那朵花，很好看”那句话开始，她就对她再也恨不起来了。
无论陌雪玫用尽什么办法，无论她怎样不去想与顾梦佳有关的事情，可是，那句话依旧会在她脑海里不停地浮现、放大、循环……
“你头上那朵花，很好看”——
这句话，胜过所有对陌雪玫的夸赞。
这句话，远比陌雪玫任何一件珠宝美丽。
当顾梦佳说出那句话的那一刹那，陌雪玫其实就已经做好给她的派对邀请函了。
只可惜，这份惊喜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以至于她都没有准备好，站在原地足足愣了三分多钟才回过神来。
待佳人梦醒时分，此景已人走茶凉。
等陌雪玫反应过来，顾梦佳人都走了，没有客人的晚宴，吃着也没意思啊。
从顾梦佳离开的那一刻，陌雪玫的人情账单上又多了一笔债款。
说真的，她其实挺对不起这个捣蛋同桌的，毕竟每次冲突都是她先挑起来的。别看她说话犀利讽刺，但实际上，到了最后，吵架结果要么是两败俱伤，要么就是顾梦佳力挽狂澜，来个神级反杀。
反倒是自己，无论怎样想办法、耍心机，都赢不了她。
如果说，陌雪玫的绝美容貌令顾梦佳甘拜下风，那么顾梦佳的超高智商也能让这位下凡仙女佩服得五体投地。
顾梦佳的聪明智慧，是陌雪玫也不得不承认的。
可是……
可是那个叫顾梦佳的家伙却也说了侮辱她最喜爱最崇拜最思念的设计师DIFFERENT的咒语啊！
一想到顾梦佳笑嘻嘻地对她说“你不是只买她的衣服穿的吗？那现在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时，陌雪玫就恨不得让这个奸诈小人死一万遍！！
啊啊啊啊啊！！我真的好气啊！！你居然敢侮辱我最爱的服装设计师！！像你这种卑鄙小人就应该走路踩到香蕉皮吃东西被噎着喝水被呛着写字把纸划破玩游戏突然停电洗澡洗得正高兴时停水睡觉做噩梦穿衣服扣子扣歪上学赶不上公交车迟到才对！！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还好我没有请她去！！哼！！哼！！
在设计师DIFFERENT的死忠粉陌雪玫大小姐看来，敢侮辱她最爱的设计师的人都应该被打下18层地狱永远不得翻身！！
尤其是这个可恶的顾梦佳！这个小人，竟然敢在感谢与痛恨之间打擦边球，真是胆大包天！厚颜无耻！
但是一想到这个奸诈小人在尽情嘲讽他人偶像的同时又做得一手香浓的心灵鸡汤，就像是先给一只老鼠一巴掌，再给它一块奶酪一样，陌雪玫就对她又恨又爱，敬而远之。
咳，可恶，顾梦佳，我们走着瞧吧！这次就算我心胸宽阔，饶你一命！下次我……没有下次了！
哼！
陌雪玫边想边气鼓鼓地将将箱子丢在墙角边，整个人双手抱胸，靠在墙上。
箱子！还有这个箱子！也不知道这箱子是怎么回事，越膨越大！到最后，就连课桌柜子也塞不下这个庞然大物了！迫不得已，陌雪玫只好把箱子放到储物室去。
而且，当她被顾梦佳的糖衣炮弹轰得头昏脑胀，清醒过来后，来取箱子时，这只箱子明显变重了很多，简直跟之前的没法比，沉得出奇！
真是离奇！自己也没往箱子里塞什么很重的东西啊！顶多就放了条浸透汗水的裙子而已，也不至于沉重到这种地步吧？抬都抬不起来了！
虽然说箱子确实很重，但是这对天天在家做体能训练的陌雪玫而言，空手提箱依旧是小菜一碟。不过她并没有这么做，一是因为箱子安有轮子，是可以拖着走的，非常省力气，二是因为……
当你看到一位长着angelababy的混血脸、梳着古装言情女主的复杂发型、穿着戴安娜王妃的婚纱礼服的绝世美少女手提开水瓶、肩扛煤气罐、脚蹬三轮车，在大街上走，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陌雪玫手提行李箱的举动给舔狗们造成的心灵创伤就跟上面那段文字所带来的视觉冲击无异。
所以说，在个人形象这方面，陌雪玫还是相当注意的。
在白天还没有开车来接她的这段时间里，陌雪玫就这样默默地生着气，斜靠在墙上，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世界。
此时已是傍晚。天空的颜色由深红一点点过渡转变为浅紫，犹如经过画家仔细调配、别具匠心地涂抹在油纸上的颜料，梦幻而美丽，宛若醇酒般令人沉醉。
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可以看到一轮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月亮，那弯弯的月牙像是垂钓者的鱼钩，随时准备将隐藏在夜空湖底里的璀璨群星勾引上岸。
宁静的夜晚，天气也逐渐变得凉快起来，夹着露水的清风从远处飘来，拂过少女的脸颊，撩起金色的长发，犹如一只一闪而过的精灵，所到之处，无不留下片片轻盈。
迷人的晚霞，怡人的夜空，沁人的凉风……一切都使陌雪玫那颗近乎火山喷发般的心平静了下来。
她呼吸着清净新鲜的空气，聆听着路旁行人的窃窃私语，享受着真实世界的恰意美好，感到大脑放松了许多。
啊！真舒服啊！真希望我以后也能天天看到这样的景色呢！
她抬起头，望着天空，笑着想。
确实啊，人这一生，何其短暂，干嘛老是要板着张脸？又不是不会笑！既然如此，就别把自己弄得那么苦了！再说了，晚上还要开派对呢，让同学们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多不好啊！对吧？陌雪玫？
她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
唉！白天这个家伙！速度也太慢了！到现在都还没来接我！真是的！又想挨骂吗？
陌雪玫望着远处的红绿灯，有些不满地想。
一提到白天，陌雪玫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她那个“做人一定要笑”的卑微愿望连三秒钟都没撑过去。
笑？笑个屁！等白天来了再说吧！
哼！
她靠在墙上，气呼呼地想。
渐渐地，她忽然发现：远处的人行道上，有一只瘦小的黑影正在往学校这边一点点挪过来，小黑影的速度很慢，用“挪”字完全不足为过。
嗯？那不是……
“小A？”
陌雪玫惊叫了出来。
正在往这边走的小A也看到了陌雪玫，她同样是一脸惊喜地喊道：
“陌雪玫！”
还顺势招了招手。
陌雪玫赶忙往小A这边跑来，她一把扶住小A，拍拍她身上的尘土，指着她缠着绷带的脚踝，有些心疼地问：
“小A，你脚不是受伤了吗？你不是应该在家里休养的吗？怎么又跑来了？”
小A挠挠头皮，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
“其实吧，我觉得自己伤得不是特别严重，在家里睡了一觉后就来了。你们呢？大家呢？你怎么出来了？放学了吗？”
“早就放学了，五点就放学了，现在都五点半了，你来了学校也不开门了，你来晚了。”
“啊？是这样吗？已经放学了吗？”
“对啊。”
“哦……那不好意思，我记错时间了……”
小A尴尬地笑着。
“那你现在怎么办？”
陌雪玫追问道。
“当然是回家啦，除了回家还能去哪？难道我想上头条吗？”
小A嘿嘿一笑。
“回家……”
陌雪玫看着面前的小A，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她想起了什么，立刻抓住小A的手腕，激动地说：
“小A！不如你晚上去我家玩吧！正好我今天生日，又为了庆祝我们第一天的友谊，我在家里开派对！同学们都来参加了！你也去吧！”
小A听了陌雪玫的邀请，愣了一下。
“陌雪玫，这样做真的好吗？玩这么晚，爸爸妈妈肯定会担心的。”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晚上我叫白天送你们回家！你们放心吧！不会出事的！去我家玩吧！求你了！”
陌雪玫望着小A，眼里满是渴望，她太希望能拥有一个了解自己的朋友了——顾梦佳除外。
小A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又抬起头，对着陌雪玫，点点头，说出了她一直都想听到的那句话——
“那好吧，我晚上去你们家玩，我跟爸爸妈妈说一声。”
陌雪玫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
“嗯！太好啦！我等你！同学们都在哦！我们一定会玩得很开心的！”
“嘿嘿，也没什么啦，就是派对而已，我有时也会去的，知道一些……嗯，不过话说回来，陌雪玫同学，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啊？是换了吗？我明明记得你之前穿的是洛丽塔来着。”
一听到这个自带人生阴影的问题，立刻，马上，陌雪玫将头转到一边，一脸淡定（黑线）地答道：
“呃……这个嘛……呃……这个……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啦！身为大小姐，我会经常自备衣物的！这样衣服脏了就可以直接换！不用老是穿在身上！……就、就这样！”
“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有钱人真的好厉害呀，什么都有。”
小A感叹道。
“嗯……确实……如你所愿吧……诶？车来了！”
两人一回头，正好看到一辆绚丽的、亮蓝色的豪华双层巴士往学校这边开来，开车的不是别人，正是管家白天。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其他在院子里玩耍的同学们也凑了过来。
“哇！那个就是陌雪玫来接我们的车吗？好气派哦！”
“对耶！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好想去看看啊！”
“嘿！你们快看开车的司机！他脸上戴的那副面具真的好奇怪啊！”
“那个好像是他们家的管家白天先生，我今天才在新闻上看到的。他那个面具可是超级贵的！是FACE公司的最新产品——EXPRESSION面具。
该面具可以根据使用者的腺上激素、心跳频率等测得使用者的心态情况，从而在第一时间内将使用者的表情呈现在面具上。这副面具的市场价格大约在五百万至八百万比特左右，超贵的说！”
“这么麻烦啊？那就算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面貌，管家也可以在脸上敷片面膜后再出门啊，干嘛非要买这么贵的东西？感觉也没什么用……”
“这我就不知道啦！有钱人的生活谁懂？咱们看看就是了！”
……
就这样，在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讨论下，车子的玻璃自动门缓缓打开了，大家嘻嘻哈哈、推推搡搡地上了巴士。
双层巴士内。
望着眼前别有洞天的巴士，同学们惊讶得直张嘴。
巴士的第一层是一间微型酒吧：铺在地板上的柔软羊毛毯，镶嵌在墙上的智能空调，装满冷饮的迷你冰箱，摆在窗户旁的真皮沙发……
在巴士最里面的车厢里，是一间小小的储物柜，橱柜里摆满了各种水果甜品，从最廉价的苹果到最美味的巧克力蛋糕，样样都有，一应俱全。
储物柜旁还有一个冰淇淋制造机，制造机里是各种口味的冰奶油，想挑什么随便选，吃到撑为止。
第二层则是一间像卧室一般温馨的休息室。从一楼的旋转楼梯走上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摆在房间里的一张超级大的公主床：床上铺着柔软的天鹅绒床单，床头还放着两个大大的羽绒枕头。
在床的对面，则安放着一架投影电视机，电视机下面还放有跳舞毯、游戏机等娱乐设备。房间的角落里还设有一个移动厕所，这是为了防止不便之需。
有吃有喝有玩的，这下同学们想不高兴都难。大家蜂拥而上，吃甜品的吃甜品，喝冷饮的喝冷饮，聊天的聊天，休息的休息，玩游戏的玩游戏……巴士里顿时到处都布满了孩子活泼快乐的身影，同学们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由于人们玩的太过尽兴，所以从一开始到最后，他们都没有发现：主人陌雪玫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嗨，而是和管家白天并排坐在车前的副驾驶上。
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与车厢之间的空隙里，是一排真空隔音带，隔音带完美地将陌雪玫与同学们分离开来，使她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
此时，车头前。
白天手持方向盘，观望着路面情况，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陌雪玫则坐在一旁，欣赏着眼前的风景，默默无闻。
在车开到一个十字路口时，红灯亮了，车子停了下来。
两人坐在车头，凝视着前方，安静地等待着。
车内，空调在不断地吐着冷气。
气氛肃穆而诡异。
等了一会儿，红灯还没熄，车流依旧没有前进，倒是坐在副驾驶上的陌雪玫先开口了。
“喂，我说，白天，”陌雪玫笑眯眯地问，“怎么？干嘛老把脸板着？是对我心怀不满吗？”
白天把头扭过去，冷冷地瞥了这位华美的大小姐一眼，一撇嘴，又将头给扭了回去，呈现在那副昂贵的面具上的表情显得格外不屑。
陌雪玫见状，顿时乐了。
“怎么？你生气了吗？你真的生气了吗？嗯？你说话啊，白天。”
白天双手抱胸，整个人靠在椅子上。他盯着路面情况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了口，只不过，声音是从翻译器里传出来的，听上去十分冷漠。
“陌雪玫，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弄清自己的处境，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你觉得，你有把握能让这个派对开下去吗？”
“嗯？怎么没有呢？你说说看。”
陌雪玫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
“我现在还说不出来，”白天回答道，不比叫陌雪玫起床时的温柔，他的声音依旧冷得可怕，“但是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的。”
陌雪玫听了白天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差点没笑出声来。
“哈哈哈！白天，你在逗我玩吗？时间？时间能告诉我什么？我被你关了14年了！整整14年了！在这期间里，你总说家是最安全的地方，总是骗我不要到外面去，可结果呢？那些人……”
“够了！不要再说了！”
白天突然发怒了。
陌雪玫静静地看着他，瞧了一会儿，她低下头去，道歉道：
“对不起，白天，我不应该提这个的，我知道你已经很累了，在这14年里，你也的确为我付出了很多。但是我真的很想……”
白天一摆手。
“行了，你不必说了，不用再跟我提这些了，你要玩就好好玩吧，我答应你，我依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别再闯祸了！拜托了！大小姐！你考虑一下你的身体吧！就算我求你了！”
“嗯。”
陌雪玫轻轻地哼了一声。
“今天早点把派对弄完，把检讨写完，晚上记得早点睡，明天要早些起来，家长会我去，其他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嗯。”
“还有，以后不要再打架了，文静点，拜托了。”
“嗯。”
“而且话说回来，你的衣服是怎么了？怎么换呢？还有你的银行账户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少了8000比特？怎么回事？”
“呃……这个以后再说吧。”
“行，我期待你的回复。”
……
待两人吵完架，绿灯已经亮了，车流又开始缓缓行动。
接下来的路程里，除了空调机的吹风声以及汽车引擎声外，车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渐渐的，在经过一条又一条公路，路过一栋又一栋居民楼后，在眼前的房子、商店等建筑物逐渐变得稀疏起来后，在月亮带着星星慢慢往空中升的时候，车子终于开进了一片郊区。
望着眼前那一片片灯火连天的豪华别墅，听着院子里音乐喷泉的咕咚咕咚声，闻着风从花园里带来的阵阵玫瑰香气，陌雪玫知道——
快到家了。


 第57话银湖之底

陌氏豪宅内。
事实证明：陌家的资产之雄厚，可不是吹出来的。
穿过那扇镀金的大铁门，一进院子，就能看到摆在花园正中央的那座喷泉。喷泉中心放着一尊精美的女神雕像——女神肩披柔发，腰系长裙，赤/裸双足，手抱水瓶。铸造师技艺精湛，就连女神那顾盼生姿的双眸和面若桃花的笑容也雕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不仅如此，喷泉的水流系统也设计得相当巧妙：水不是直接从管子里喷出来，而是从女神怀中的银瓶里流出来：涓涓流水，湍湍成溪，这更为身后的雕像添加了一份端庄优雅之美，极富诗情画意。
纵观院子，准确来说，是花园。花园里无不摆满了长方形的瓷砖花坛。花坛外壁用彩漆喷着精美的古代图画，坛中则种满了各种颜色的玫瑰花：雪白、霞紫、橙黄、天蓝、阳红……缤纷多彩，千姿百态，就连空气里也弥漫着玫瑰怡人的清香。
不过令人感到好奇的是：无论怎么看，怎么寻找，院子里也只有玫瑰这一种花朵，除此以外，再无他物。就这点而言，陌氏鲜花品种确实挺单调的。
然后就是参观别墅。
推开深棕色胡木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铺在地上的那卷精美的刺绣地毯——地毯表面用各种颜色的彩线纹着花鸟虫鱼图案以及一些古代人物图像。远远望去，整片地毯犹如一本装饰华丽的故事书，以它独有的奇特方式向人们讲述着一个个凄凉而悲壮的英雄传奇；
顺着柔软的地毯接着往下走，是一间富丽堂皇的欧派客厅。客厅中间摆放着一张古朴的木质茶桌，桌上放着一尊青花瓷花瓶，瓶中插的依旧是玫瑰花，闻起来很香；
位于茶桌旁的则是四把充满中世纪韵味的西式高脚椅。椅子上铺有金丝坐垫，坐垫的四角垂挂着马尾流苏，高脚椅的椅脚上还缠有防滑布团，看上去既肃穆又气派；
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则是一架镶钻水晶灯。水晶被工匠雕刻成菱形，分别安放在灯架的八个角上；钻石则被打磨成光滑的圆球状，放在位于灯架里面的四个球洞里。水晶灯还安有蜡烛座，这是为了防止停电时客厅漆黑一片看不见、用于插蜡烛备用的；
而镶嵌在客厅四周的墙壁上的，则是八扇彩色玻璃百叶窗。每扇窗户长约2.5米，宽约一米五，看上去大气而美观。彩色玻璃上用亮粉喷洒着星星月亮的图案，等天一黑，把灯一关，窗户上的亮粉就会自动发出点点闪光：白月闪耀，群星璀璨，如同藏在房子里的小型银河系。
……
仅仅是看个花园和客厅，同学们就越发觉得自己的家境与陌氏产业的实力差距之大：别说那辆双层巴士了，就是区区一座喷泉雕像，他们祖孙三代的积蓄加起来再乘个十倍连用来雕刻雕像的石膏钱都出不起！更别提请专门的工匠来雕刻了！光是一个人工费就令人望尘莫及！
此时的同学们终于领悟到：投胎是一门多么氪命的技术活，由此他们也明白：富贵命公式=1%的汗水+99%的运气。
而陌雪玫就以自己为例，很好地证明了这点：论资产，毫不夸张，陌氏财阀总资金恐怖地占到了国库的1/5，完美证明什么是多财多亿；
论相貌，不好意思，陌雪玫的女王脸放在哪个时代都是妥妥的审美标准，甩国际影后一个银河系；
论智商，很对不起，人家的入学考试总分数比科技初中的录取分数线足足高出100多分，实打实的未来祖国栋梁……
什么叫做霸道女总裁？这就叫做霸道女总裁。
欣赏完花园和客厅，接下来就是去参观私人博物馆和收藏馆等其他建筑物。
在大家即将出发时，陌雪玫却又走到大伙前面，拍拍手，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熙熙攘攘的人群顷刻又安静了下来。
陌雪玫站在讲台上。她先是清清嗓子，然后一鞠躬，用一种非常抱歉的口吻对同学们说：
“非常抱歉，各位，因为我现在有急事，所以只能陪你们参观到这里了。不过请大家放心，接下来将会由我的管家白天带领你们接着游览别墅里的其他建筑物，而我则会在晚餐的时候出场。希望大家遵守游览秩序，认真听从白天的话，我相信，他会让你们玩得非常开心的。现在我要走了，再见，晚餐时候见。”
陌雪玫边说边挥挥手，转身离开了大厅。
……
小姐离开后，失去领头雁的同学们纷纷把目光集中在白天身上。白天见状，立刻充分发挥自己的领导优势。他招招手，示意大家移到自己身边来。
“同学们，”白天说，他的声音很温和淳朴，是那种孩子都喜欢的老父亲的声音，“现在我们要去参观别墅里的其他地方了，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大家能配合我一下，请跟我来。”
他边说边往前走，同学们跟着白天，来到一间仓库里。
“同学们，看到我身旁的这排保险柜了吗？”
白天用手指指身后的那排保险柜，问。
孩子们点点头。
“好的，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了，那么我就要说说接下来你们要做的事情了：陌氏豪宅是一个有着非常严格的管理系统的地方，别墅里的一切外人都不能看到。但是由于今天小姐生日，破例请你们来玩，所以对于这点，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现在，请你们把手上的手机拿下来，放到保险柜里。这样做一来是为了防止你们拍照，把别墅的秘密泄露出去，二来是希望你们能够放下手机，尽情地玩，不要总是把心思放在手机上。”
白天这么做，的确情有可原。毕竟身为国家最大的财阀，陌氏豪宅里自然藏有许多国家机密，进而之，宅子的保密系统可谓是严格到了极致：首先就是地理位置，别墅的地理位置处于市郊外，是一个比较荒凉偏僻的地方，远离人烟，一般只有开车才能到达。
其次，在陌雪玫还没上学之前，无论什么理由，她都是不会离开宅子半步的。就算是记者采访，也是白天替她去。而且采访地点也绝不会是在别墅里，而是在其名下的一些五星级酒店、咖啡厅或者是其他的高级场所内进行，百分百谢绝外来人员进入。
最后，其实在同学们进来的那一刻，藏在大院门里的隐形电子识别系统就已经将他们的身份信息录制到电脑里面了。只要在接下来的旅途里，这些孩子稍微出现什么不该有的动静或者是异常情况，警戒系统就会在第一时间内报警。
而且，院子外围是全天24小时都拉有电网的，若有不怀好意者想侵入住宅，那么他下辈子的生活就可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所以说，在私人保护这方面，白天可是完全不敢掉以轻心的。正多亏了他日以继夜地监督和视察，所以至今都没人知道豪宅里是什么样子的。
孩子们听了管家的话，赶紧解下手上的手环手机，将手机放进与自己名字相对的保险柜里。在把手机放好后，他们又连忙回到白天身边，等候管家指令。
“做得很好，同学们，你们真的很善解人意，”白天夸赞道，面具上的表情随之化作一副温暖的笑容，“现在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换拖鞋。”
人们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干净的小房子里。小房子里摆满了鞋柜，每个柜子上都放着一双拖鞋，总共有几百双。跟那种千篇一律的批发白拖鞋不同，这里每双拖鞋都有不同的图案和形状：既有毛茸茸的小动物，也有新潮的英文字母，外形各异，独具特色。
换拖鞋就像是吃自助餐：喜欢什么样子的拖鞋就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拿不到。其他的不要管，只用拿就是了。
光是一个换拖鞋，陌家的豪气可见一斑。
然后就是参观藏宝阁。
踩着拖鞋，一路往西走，左拐50米就能看到一座古香古色的类似于塔楼的建筑物，这就是藏宝阁。
刚一进门，同学们就被摆在展览厅中央的一块非常漂亮的宝石给吸引住了：这是一颗叶状钻石，大小如同鸡蛋，晶体呈紫蓝色，里面嵌有许多晶莹的碎钻小颗粒。
在保护钻石的双层玻璃柜的电灯的照耀下，钻石中的小颗粒散发出淡淡的银色闪光——远远看上去，钻石内就像是藏了一个迷你宇宙，而里面的银色闪光就是宇宙中的恒星所散发出来的光芒。
钻石形状很像人的眼睛，从玻璃外看钻石，就如同上帝俯瞰银河系那样。总的来说，这颗钻石不仅有一种类似贵妇的优雅之美，还有一种非常宏伟壮丽的山河气势。
同学们瞬间被这块颜值高出天际的宝石震撼住了。
“哇！这也太好看了吧！这是什么东西呀？”
“真的好漂亮啊！像俄罗斯套娃那样，里面还有好多小的钻石！好精致啊！”
“这个钻石叫什么名字啊？应该很贵的吧？”
“不知道诶，问问管家吧，白天哥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颗钻石名叫‘上帝之眼’，钻石颜色是比蓝钻还稀有的紫蓝色，现在市场估价五亿比特。钻石里面的小碎钻则是钻石本身自带的，属于纯天然构成，形状则是人为打磨……”
白天一方解说下来，让这颗本就价格不菲的钻石瞬间变得更加珍贵，而同学们也对这颗漂亮的自然宝物爱不释手，这其中，数小A最盛。
细心的白天注意到：从刚进门一开始，这位略带病态的小女孩就一直在往钻石这边看，在他解说的时候，她的目光也从未离开过钻石，恨不得把钻石看个透才好。
虽说在参观过程中，小A一直都乖得让人放心，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动静，而且在接下来的旅程里，她也只字未提钻石。但是在她观望钻石的时候，那种古怪而贪婪的眼神就让精明的白天察觉不对劲，本能地，他的警惕状态立刻提升到最高点。
尽管别的孩子也对这颗钻石十分喜爱，但看归看，他们的目光很快又被别的宝物所吸引了。可就是这个小A，无论白天怎么想办法吸引她的眼光，怎样对其进行旁侧敲击，她也不会把目光移开钻石半步，实在是专注得可怕。
直觉告诉白天：这个小孩，他不能掉以轻心。
……
镜头一转，让我们看看陌雪玫这时候又在做什么？
离开大家后，陌雪玫马上乘坐电梯，拖着行李箱，来到白天的办公室里。
她先是在办公室里转悠了一圈，在确认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后，陌雪玫将箱子拖到办公桌前，并在白天的电脑上打下一行字：修理工，记得帮我看看箱子，谢谢，不好意思没工资～(*^ω^*)
然后，她又回到自己的卧室，将没电的手机放在桌子上充电，之后就去了浴室。
浴室里，早已在那恭候多时的淋浴机器人为陌雪玫放好洗澡水，帮她铺好地巾，并在浴缸旁的小桌上摆上一杯清凉的冰镇橘子汁，随后便退了出去。
陌雪玫脱下身上那条淡粉色连衣裙，赤身踩进浴缸里。她先用脚试了试水温，嗯，不冷不热，刚刚好，挺舒服的。
她想都没想，一把扯下皮筋，解开头发，纵身滑入浴缸，将整个人埋在泡泡浴里。霎时间，浴室里雾气弥漫，就连穿衣镜上也布满了水珠。
躺了一会儿后，陌雪玫随手拿起放在柜台上的橘子汁，一口气吸完，冰凉的橙汁刺激着她燥热的身躯，爽得陌雪玫轻哼了几声。
啊！在出了一身臭汗后再洗个热水澡！真的是太舒服了！冰镇橙汁真好喝！
她在心里感叹着享乐的美好。
喝完橙汁，她又拿起遥控器，打开浴室里的防水电视机，调到她最喜欢的服装频道。
通过节目组的各种吹嘘，陌雪玫得知一个令她兴奋不已的消息：下周将会举行国际夏装设计比赛，第一名将会获得巨额奖金和极为难得的T台推荐名额！
此言一出，台下的服装模特们顿时全都坐不住了：T台推荐名额啊！超级宝贵的！比奖金还要珍贵得多！谁若是能走上国际T台，那么她下辈子就不用愁了，大红大紫就是迟早的事！
而且，要是有心机、混的好的话，说不定这位模特还能攀上豪门，成为上流社会中的名媛大军中的一员，此生就再也不愁没人找她登台走秀了！
霎时间，模特们纷纷拿起手机，全都在给自己的私人设计师施加压力，为的不是别的，就是争抢这次的名额。
就在电视机里的模特和电视机前的观众为名额花落谁家而激动不已时，主持人却非常不看场合地宣布了另一个坏消息：此次国际比赛，著名设计师DIFFERENT也要报名参加！
此言一出，模特们气得差点没用手里的手机将地板砸穿。
DIFFERENT啊！享有国家荣誉的著名设计师DIFFERENT啊！她的风格就如同艺名一样：与众不同、别出心裁。
只要是经过她手的衣服，无论穿在谁身上——穿在豪门身上也好，穿在乞丐身上也好，都是那么的招人眼，那么的出众！就算是法国巴黎的顶级设计师都无法与这位设计鬼才并肩作战！因此，这位经常与同行抢生意的设计师在服装设计界可谓是臭名昭著、广受差评！
现在这人一来，就好比胜负已定，她们这些做模特的就算是走后门、托关系也没用了！至于名额……不用说，肯定又是被这个家伙收入囊中！而她们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弄点存在感！
可恶！这个家伙怎么这么烦！怎么这么喜欢凑热闹！怎么哪里都有她！
陌雪玫看着电视机里气急败坏的模特们，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哼！堂堂国际设计师DIFFERENT岂是你们想比就比的？人家实力摆那呢！你们就算是使尽浑身解数、挤破脑袋都别想争到名额！我的偶像可是跟我一样强大的存在呢！呵呵！
她得意地想着，又顺便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是下午6:30，她已经洗了十分钟了。
正好！反正现在已经洗完了，我就起来去吩咐晚餐吧！其他的事交给白天就行了！不过这次晚餐我必须亲自动手！
陌雪玫快速起身，烘干身上的水珠，换上衣服，坐上电梯，大踏步地往厨房走去。
……
另一边，白天办公室内。
“吱——”
箱子拉链被轻轻划开了，从里面伸出一只胖胖的小手来。
紧接着，另一只手也跟着伸了出来，随后是头、身子、腿……
一分钟后，这位小小的入侵者终于从笼子里挣脱而出，可以在房间里展露手脚了。
有着一头淡紫色头发的不速之客站在地板上，她先是活动了下因长时间弯曲而僵硬的身子，又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随后，她霸气地甩甩头发，一把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像在自家一样，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悠哉悠哉地往电梯那走去。
进入电梯，按下按钮，关上门。在电梯缓缓的下降过程中，入侵者惬意地欣赏着电梯外美丽的花园风景，嘴角露出一抹奸笑——
嘿嘿，陌雪玫，想不到吧？我顾梦佳还是进来啦！啦啦啦！～



 第58话秘密花园

陌氏豪宅内。
“当——当——当——”
古老的大摆钟敲了七下。
现在是晚上7:00。
在这种时候，若不吃点或喝点什么的话，那就太对不起人类辛辛苦苦开创的几千年的晚餐历史了。
待饥肠辘辘的同学们参观完豪宅的1/10回来时，陌雪玫早已将热腾腾的饭菜摆上桌，站在餐厅那等着他们。
此时的陌雪玫，梳着俏皮丸子头，穿着多层蛋糕裙，戴着可爱的零食小饰品。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甜美，她还特意扑了爽肤粉、喷了香水。
草莓味的爽肤粉加上苹果味的香水，使她整个人闻起来就像是一块美味的水果奶油蛋糕，香香软软的。这样的陌雪玫，无论是谁见了，都会产生一种想咬一口的冲动。
然后就是晚餐。
在大小姐陌雪玫看来：豪门的晚餐，生日派对的晚餐，用来招待同学们的晚餐，无论是在挑选食材还是烹饪过程上，都是不能产生一丁点差错的！就算是调料稍微放多了一点点，火候稍微过了一点点，那都不行！
所以这次晚餐她可是精心准备了很久的：所有食材由她在蔬果大棚里亲自挑选，保证绝对绿色新鲜；
调料配制的种类和烹饪火候的力度都必须在厨房的电子屏上显示得一清二楚，好供她参考；
食物的摆盘也是按照时尚杂志最新潮的摆盘来，怎么好看怎么来，在追求味道的同时也不忘顾及眼睛的感受；
晚餐荤素搭配均匀，既有饭前开胃菜，还有饭后甜点，而且热量适中，保证让客人吃得欢快的同时又不会让心脏病和高血压等“富贵病”找你麻烦……
表面上，同学们吃的是烹饪精良的食物，实际上，吃的却是陌雪玫的片片苦心。
下了这么多功夫，晚餐的质量当然拥有与五星米其林餐厅一绝高下的实力——
首先，是摆在餐厅正中央的一座超级精美的翻糖城堡蛋糕。蛋糕高约1.5米，长一米，主体是由口感绵软的海绵蛋糕和香气浓郁的纯奶奶油制成；城堡的窗户上镶嵌着由晶莹剔透的白糖糖片做的玻璃；墙壁上的图案则是由可食用色素和裱花奶油绘画而成，屋顶上还点缀着糖豆和巧克力。
其次，是放在圆桌上的小型巧克力喷泉。喷泉高约60多厘米，一共分为三层，每层都有不同口味的巧克力：第一层是原味的，第二层是咖啡味的，第三层是花生味的。喷泉的左下角摆放着用来接巧克力的小纸杯，右下角则放着一大篮用来蘸巧克力的巨形草莓。草莓个头很大，如同苹果，且味道甘甜、鲜嫩多汁，很受孩子们的欢迎。
最后，是餐厅两旁的长条餐桌。每条餐桌上都摆放着15个盘子，盘子里装着同学们的晚餐：酱汁羊肉、卷心包菜、红烧胡萝卜、意大利通心粉外加一小碗蔬菜沙拉。所有人的菜式、分量完全一致，觉得不够的还可以到中间的长桌上加饭加菜。墙角放着三台饮料机，里面的果汁可乐无限续杯，喝到饱为止。
值得一提的是，中间的长桌上除了备有同学们盘子里的饭菜以外，还准备了其他菜品、水果等食物。当然，也有米饭和汤，这是专门为那些口味挑剔的同学准备的。
在用餐期间，大家也不必非要在椅子上坐着。只要你盘子端的够稳，就算是在桌子之间来回穿梭、找人谈话也完全没问题，用不着跟在教堂里吃圣餐似的寂静肃穆。
这样一来，聊天声、嬉笑声、吃东西的声音一应俱全，完全不用发愁气氛热闹活泼不起来。
当然，就算是吃饭，陌雪玫也没闲着。
在和同学们愉快地聊了几次后，她那双精明的眼睛马上就发现了晚餐存在的三个问题——
第一，食物备份。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或者怎么样，她总感觉在餐厅没人的这段时间里，桌上的菜好像被人动过，总是感觉某某同学盘子里的饭菜少了一点儿，好像有谁偷吃了。
第二，草莓。果然不出陌雪玫所料，巨型草莓非常受同学们的欢迎：才不出一会儿工夫，篮子里的草莓就没了一半。虽然说喜欢吃是好事，但是……
为什么我总感觉这草莓好像在用餐之前就被人偷吃了几个？
第三，白天。
这个无需多说，呵呵。
……
在下一轮的敷衍中，陌雪玫终于逮到了机会。她偷偷跑出餐厅，溜到旁边的走廊里，果然不出她所料，白天正靠在墙上，双手抱胸，在那里等她。
“喂，等我这么久啊？我在窗户那就看到你了。”
陌雪玫边说边笑嘻嘻地朝白天扔了个草莓。
白天一把接过草莓，不过并没有马上吃，而是把草莓拿在手里把玩着。也难怪，他脸上戴着面具，不好在这里进食。
况且，身为管家，白天一般会在大家吃完饭后才去吃饭，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防止其他人看到自己的长相。
“怎么啦？”
陌雪玫又问。
“没什么，站在这里看看风景而已。”
白天边说边将手中的草莓往空中颠了又颠。
“唉，东亚醋王，你生气了就直说嘛，不要总是用那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同学们看。”
“我没有，才不是。”
白某人面具上的表情变得相当不屑。
“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只是请小孩子们来玩，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干嘛那么大惊小怪的？”
陌雪玫又好气又好笑。
“怎么？你觉得我过度担心了吗？”
白天反问道。
“没有，我只是希望你能对他们友善点，别总是板着脸，毕竟孩子们是……无辜的。”
陌雪玫说最后那句话时，突然顿了一下。
“孩子是无辜的？我也希望如此，呵呵。”
白天冷笑道。
“又来了！自作清高的家伙！”
陌雪玫有些恼怒。
“行了，不说这些了，现在你跟我讲讲：你身上的衣服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换了？而且账户里为什么无缘无故少了8000比特？你把钱花哪去了？”
白天质问道。
“这……”陌雪玫脸马上红了，“这个不用你管！这个我会处理的！这件事不用你操心！我来就是了！你别再问了！烦人！”
“哦，那好吧，我现在不问了，等派对结束后我再问你，反正你必须告诉我答案。”
白天说着，将草莓塞进口袋，回办公室去了。
“哼！老顽固！死脑筋！”
陌雪玫朝白天离开的地方骂了一句。
她转过身，正准备回餐厅，结果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小A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着，好像在等人。
“小A！”
陌雪玫叫了一声。
“陌雪玫！”
小A兴奋地朝她招招手。
“你在这里干嘛？”
陌雪玫问。
“找你啊，我看到你不在餐厅，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就出来找你。话说你刚才去哪儿了？”
“没去干嘛，就去上了个厕所而已。”
“哦，是这样啊，看来我多心了……诶？你又换衣服了？这件裙子好漂亮啊！是蛋糕裙呢！”
小A赞美道。
“嘻嘻，没什么，谢谢夸奖。不过说到换衣服，小A你好像也换了衣服哦：我记得你早上是紫色t恤配黄色牛仔裤的，下午你来上学时就直接变成一条淡黄色连衣裙了。
但是说实话，你的眼光真的很好，这条淡黄色小裙子上的碎花挺好看的，跟DIFFERENT的风格很像哦，你也是他的粉丝吗？”
“嗯……不是，这套裙子是姥姥给我做的，不过她很喜欢这位设计师，而且她还给我做了一条灯笼裤呢，我也穿上了。”
小A指指鼓鼓的裙子。
“是吗？那你姥姥一定很新潮很懂时尚吧？”
“嗯！对！她也很喜欢DIFFERENT！她的衣服可好看了！”
“哈哈！我也是！”
两人一边开心地聊着，一边往餐厅走去。
……
待两人一走远，餐厅大门一关，从花园的一个小角落里，马上冒出一只小身影来——顾梦佳。
在用那双贼溜溜的猫眼瞄了一会儿后，在确认四周确实没人后，她这才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哇！真是太爽了！终于从箱子里逃出来啦！哈哈哈！空气真清新！”
顾梦佳一边伸懒腰一边赞叹着夜晚的美好。
活动了一会儿后，她把小胖手伸入膨胀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只巨型草莓来，将草莓放到嘴边就是一顿乱啃。
“嗯，好吃！”
她甩甩沾满鲜红的草莓汁的手，感叹道。
没想到他们家的厨师做的饭还挺好吃的嘛！尤其是羊肉和包菜！味道真的蛮不错的！早知道如此，我就赶紧把汤也喝一点得了！哼！
晚餐窃贼坏笑道。
唉，反正现在没人，我就在花园里转转好啦！正好还有草莓当零食！
顾梦佳一边想一边在花园里转悠起来。
她一会儿碰碰雕像，一会儿把手伸到喷泉里玩水，一会儿又看看花坛上的图画……虽说很无聊，不过能侥幸活着进来，而且还能偷吃到御厨做的晚餐，顾梦佳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是她最大的优点——容易满足，从来都不贪求什么。
玩了一会儿后，顾梦佳又饿了，她把手伸入口袋，掏出一只草莓来。
她将草莓放到嘴边……
突然，她眼睛一黑！
等她反应过来时，手中的草莓早就消失不见，变成了一颗滴着血的人眼珠子！
“啊啊啊！！！”
顾梦佳吓得把草莓扔出老远。
她一抬头，却看到花园里的喷泉早已干涸枯竭，贴在池栏上的瓷砖龟裂成碎片状。其中的雕像头发凌乱，脚铐锁链，怀中的银水瓶早已发黑生锈，在雕像的眼中，有血泪缓缓流出。
顾梦佳猛一转身，这才发现围绕在她四周的，早已不是成片成片的花坛，而是成堆成堆的棺材！
这些棺材有的连盖都没合上，直接扔在外边，还有的连棺材盖都没有，更有甚者就连棺材盒也是不完整的……霎时间，花园里的玫瑰清香变成了尸体腥臭腐烂的味道。
强忍住心中的恶心和恐惧，顾梦佳捂着鼻子。一点点靠近其中一具棺材，往里一看——
里面那具尸体的脑袋被一盏发绣的水晶吊灯砸得稀烂，一片血肉模糊。吊灯很重，足有几十斤，直接把这倒霉鬼的脑袋给砸凹了下去，把他的脑回路全部切断。
讲真的，就算是现在最好的头部修复技术也没法把这人的面孔修复出来了：那个吊灯直接盖在他脸上，灯里面的水晶碎片全都给刺了进去，血飚得到处都是，那场面简直……呕……
顾梦佳不忍心再看下去。她捂住鼻子，快速逃离了案发现场。
接着，她又误打误撞看见了几具棺材里的尸体：有的被枪打成了筛子，有的被刀砍了脑袋，有个好像中了毒，浑身发紫……
还有一个，特别显眼的，那哥们儿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戳穿了，一只滴着血的长枪直接从棺材里破土而出，直冲云霄，枪尖上挑着他的内脏，整个坟墓就属他最靓。
当然，怀着对死者的敬畏以及对血的恐惧，顾梦佳最终没有作死打开这家伙的棺材盖。反正光从棺材上的长枪来看她就知道这货是怎么死的了：估计是被人当成串给扎了，还给扎得透心凉，心飞扬……
就这样观察了一会儿后，她忽然发现，这些死者身上好像都有几个共同点：全都是非自然死亡，要么被脑洞大开（枪杀），要么被煎炒炸蒸煮；
死亡年龄全都在20至40之间，都不是很老，但也不会太年轻；
男性占比非常大，几乎占死亡人数的98%，女性少得可怜(不过这其中有一些尸体被砸烂了，让她“安能辨我是雄雌”)……
溜达了一圈，顾梦佳那大得可怕的胃容量又开始作祟了：呃，饿了。
吃草莓吗？ 
不可能，她已经把怀中的草莓——人类眼珠都给扔掉了。
喝泉水？
她瞥了一眼早已干涸的喷泉，果断摇头。
吃……
打死我也不会吃尸体的！
就在她饿得要精分的时候，忽然，一股蛋糕的香味从远处飘了过来。
嗯？好香！是蛋糕！有人在做蛋糕！
顾梦佳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在因饥饿而变得非常敏感的视觉和嗅觉的帮助下，她终于发现：在花园里唯一一株长着白色山茶花的树下，坐着一位身穿淡蓝色长裙的妙龄少女，少女身旁摆着一辆小巧玲珑的甜点车，有源源不断的蛋糕香气从车上传来。
咦？这人是谁？为什么我进来的时候没看到她？
小不速之客对大不速之客产生了怀疑。
不过怀疑归怀疑，吃还是要吃的。顾梦佳摸摸陌雪玫给她的银行卡，终于下定决心：外表的事搁在一边，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她拿着银行卡，朝少女走来。
似乎是注意到有客人来了，少女站起身，招招纤纤玉手，温柔地笑道：“小姑娘，饿了吗？”
“嗯。”
顾梦佳点点头。
“过来吧，姐姐这里有最好吃的蛋糕和马卡龙，甜甜圈也有的哦，姐姐可是很会做甜点的。”
少女的声音就像蛋糕那样甜美，脸上的笑容也是如此，那副如学生般清纯的模样让人看了非常安心。
顾梦佳逐渐放松了警惕。
“既然你是我今天的第一个顾客，那我就把这个樱桃蛋糕免费送你好啦。”
少女从甜点车里拿出一块点缀着粉红色樱桃的小蛋糕，递给顾梦佳。
“谢谢姐姐！”
顾梦佳欣喜地接过蛋糕，一番狼吞虎咽，几口就把蛋糕吃得一干二净。
不知道是不是她胃口太大了，这蛋糕一下肚，却连一点饱腹的感觉都没有，就像什么也没吃过一样。
依旧很饿……不对，是更饿了！
吃下蛋糕后，顾梦佳不仅没有觉得好转，反而开始感到恶心、头晕。
好难受！胃在翻滚！好想吐！
她丢下少女，头也不回地往院子大门跑去。
这地方越来越不对头了！越来越令人感到恐惧了！赶紧走吧！太诡异了！
她使出全身力气，疯狂地向外奔跑。
在拐弯经过一具棺材时，突然，一只青黑色的尸手破土而出，撞开棺材盖，直直伸向顾梦佳，一把抓住了她脖子上的什么东西！
刹那间，顾梦佳只感觉脖子被线一样的东西死死勒住，卡得她无法呼吸。呛得她一阵干呕，脖子上瞬间多了一条红圈。
“滚开！快点拿开手！放开我！我脖子好难受！咳咳！”
顾梦佳疯狂挣扎，双手在空中乱舞。一不小心，她碰到了尸手锋利的指甲——“呲啦！”
稚嫩的皮肤瞬间被划出道道血痕。
好痛！
顾梦佳疼得身子猛地向后一歪，只听“咔嚓”一声，似乎是像线一样的东西断裂的声音，随后那手慢慢松开，她终于得到了解脱。
一逃出牢笼，顾梦佳便立马往院门跑去，只是速度明显慢了许多：饥饿再加上受伤，她已经明显体力不支了。
渐渐的，顾梦佳力气耗尽，完全跑不动了。在她眼中，天上的星空已经扭曲成了梵高油画中的一团颜料，绚丽得可怕；脚下的道路也越来越曲折，成了一条流着血的蜿蜒的小河；身后，无数尸手破土而出，如影子般紧跟其后，狂追不舍……
一不小心，她脚下一绊，瞬间，无数尸手将她埋没，它们撕扯着，抓挠着，将她拉入地狱的深渊——
“救我！”



 第59话图书馆奇妙夜

迷迷糊糊中，顾梦佳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看到自己站在一条石子路上。路的尽头是一座幽静昏暗的黑森林，路旁，盖着一口圆圆的清澈的小池塘。
这地方……居然莫名的有种熟悉的感觉！可为什么我想不起来？这里到底是哪？
梦里的她是发不出声音的，只能在心里默问。
“咕咚咕咚……”
小池塘像是被烧开的沸水一样，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咦？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池塘里钻出来了？
她弯下腰，盯着池塘。
“咕咚咕咚……”
池塘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渐渐地，有一个灰扑扑的东西在一点点往上冒。那个不明物体像是从土里钻出来的春笋一样，吃力地蠕动着。
过了一会儿，从水里终于探出半个头来。
当顾梦佳看到那个小东西时，她顿时惊得差点掉进池塘里：那不是放在她床上的那个脏兮兮的布娃娃吗？！
紧接着，娃娃开始慢慢往上浮：先是头，然后是手，再是身子……
当娃娃完全浮上来时，令顾梦佳感到不可思议的另一幕景象又出现了：娃娃就像活过来似的，先是眨眨眼，然后摆摆手，最后便慢慢地往岸上走来，就像一个鲜活的小孩那样！
见鬼了！娃娃活了！
“哒！”
就在娃娃的双脚完全离开水面的那一刻，清澈的池塘顿时变得浑浊不堪、肮脏无比。与其截然相反，娃娃却变得干净又整洁，就像刚从工厂里做出来的那样，金发碧眼红裙子，非常漂亮可爱。
娃娃！
顾梦佳吓得连连往后退。
娃娃活动了下身子，往顾梦佳这边看来。
它向她挥了挥塞满肉色布料的小胖手。
顾梦佳对于娃娃的行为有些迷惑不解。
什么意思？它是叫我过来吗？
她好奇地跟上前去。
就在她即将到达娃娃跟前时，忽然，娃娃猛地向前跑了几步，离她离得远远的。
在两人拉开一定距离后，它又朝她挥挥手。
跟先前一样，顾梦佳又好奇地跟了上去。
跟上次一样，在她即将走到娃娃旁边时，娃娃又往前跑了几步，特地将两人的距离隔开来。
就这样，跑跑停停，停停跑跑。顾梦佳跟随着娃娃，一路往森林走，终于走到了林子的尽头——
那是一座巍峨的大山。
走到山脚时，娃娃突然停住了，它指着山壁下一片浓密的藤蔓，朝顾梦佳挥挥手。
顾梦佳伸手拉开那一片如门帘般紧密的绿藤，往里面走去。
绿藤帘里，大山脚下，矗立着一座高大神圣的钟楼，钟楼最底层镶嵌着一扇小木门，门是虚掩着的。
不知怎的，顾梦佳莫名觉得：这座钟楼好像以前也在哪里见到过，挺熟悉的，但就是想不起来。
此时，娃娃已经蹦跳到了门边，示意顾梦佳进去。
顾梦佳在娃娃的带领下，推开门，往楼上走去。
穿过一条长长的螺旋阶梯，一直往楼顶走，就是一间书房。
书房很整洁，也很简约，里面的东西不多，但是供一个人生活足矣：火炉，灶台，书架，床，桌子，椅子……
就在火炉旁的一把舒适的藤椅上，坐着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男子上半身披着一件针织披肩，下半身盖着一条温暖的羊毛毯，眼睛半眯，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看上去非常惬意。
但不知道是因为梦还是什么的原因，这位男子的面孔看起来非常模糊，完全不知道他长什么样，顾梦佳仅能从那脆弱的像素中辨别出他的衣着打扮。
他是谁？
顾梦佳好奇地想。
不知是不是猜透了顾梦佳的心思，忽然，椅子上的男子抬起头来，他笑眯眯地望着顾梦佳，用一种非常轻柔的声音说：“顾梦佳，我是你的——”
“啊？”
顾梦佳醒了。
唔……头好晕……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诶……梦见什么来着？……
一回到现实，她对于梦境的记忆就开始变得混乱起来，就好像从没做过那个梦一样。
她一低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身上还盖着一条白色的天鹅绒毯，毯子把她整个人都裹得暧烘烘的，舒服极了。不仅如此，她那条受伤的胳膊也被人缠了一圈绷带，还抹了药膏，保护得很好，起码不会再流血了。
咦？我刚才不是在花园里的吗？现在怎么到这里来了？这又是哪？
她掀开毯子，爬下床，穿好鞋子，环顾了下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座图书馆。馆内非常安静、整洁，摆在馆中央的一座长约四米的、年代久远的大摆钟使得图书馆看起来庄，严而肃穆。
在馆的四周，是一大排一大排的深棕色的原木书架，书架多得几乎承包了图书馆的围墙。书架上摆满了各种精装的世界名著：《红楼梦》、《简爱》、《巴黎圣母院》……那印在封皮上的烫金字体在柔和的灯光的照耀下发出熠熠闪光，犹如黑夜里的一颗颗明星，璀璨而明亮。
图书馆里不仅有书，还有一些古典乐器，比如说古筝、琵琶、长笛等，这些乐器是专门给那些看书看累的、想找些乐子的文人雅客们准备的。
它们被分别放在几个玻璃柜里，柜门上刻着一些铭文，主要是讲了这些乐器的来历、制造者、制造材料等。而且，若你想弹奏乐器的话，那就必须持有一张类似于图书卡的通行证——这是柜门旁的卡片口告诉顾梦佳的。
书籍加上乐器，使得这座图书馆不仅拥有浓墨之香，还有管弦之美，颇为古香古色、浓情恰意。
这么豪华庄重的图书馆，除了陌氏这种国家首富以外，几乎没人弄得出来。
而且图书馆的占地面积也是非常的大，顾梦佳现在身处的这一片只不过是整座图书馆的1/5，想要知道其他地方长什么样的话就还得往前走。
她观察了一会儿后，忽然发现：在这片书架上，架着好几座扶手滑梯。由于书架实在是太多太高，为了防止客人们拿不到他们想要的书，设计师便专门设计了几架扶手滑梯。滑梯既可以载人，又能在人为控制下拉伸游走，帮助看客们拿到他们想要的任何一本书，实在是一举两得。
聪明的顾梦佳立马知道：自己不用跑腿了，只要学会掌握扶手滑梯的使用方式，十分钟游览完全馆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她走到一架滑梯旁。
滑梯上自带的红外线检测仪感应到有人来，马上根据此人的身高将高度调到最低点，方便客人上梯。
顾梦佳扶着扶手，走上梯子中央的小木台。
在小木台上，摆放着一个投影电脑，电脑屏幕上是整座图书馆的地图外加书籍选择。选择栏里不仅有书籍名称，还有书籍语言、书籍版本种类等，你只要选择你要看的书、语言和版本，再点击确认，滑梯就会把你自动送到图书旁边，省时又省力。
顾梦佳随便选了几本书，按下确认键，滑梯开始缓缓移动起来。
“哗——”
移了大约五秒钟，滑梯在一本书面前停下了。
顾梦佳正准备伸手拿书，确认一下电子平台的真实性，忽然，一阵轻快柔和的音乐在她耳边响起，紧随音乐而来的是类似于跳舞的脚步声。
这偌大的图书馆里，居然有人在跳舞？
当机立断，循着声源，她又瞎按了几本书，滑梯收到命令，将她送往目的地。
“哗——”
滑梯停了下来。
顾梦佳扶着扶手，朝外探出身子去，她看到——
在一片空旷的地板上，立着一片日式屏风。屏风呈米黄色，上面用彩漆喷绘着浮世绘风格的华丽图案；屏风四角悬挂着迷你音箱，有节奏轻快的日本民间音乐源源不断地从中传来；屏风后面，是一只羽毛如五彩玛瑙般鲜艳光泽的孔雀，孔雀随着音乐声翩翩起舞。
伴随着音乐声，孔雀掂起脚尖，舞动双翼，优雅而不失力度地起跳、挥翅、旋转、落地……
跳舞的孔雀既如天空的云朵那样轻盈，又似绽放的玫瑰一般绚烂。它的每一个姿势都是那么的灵动而完美，就像一位资深舞者那样，就算是世界顶级的芭蕾演员看了也会自叹不如。
音乐不止，舞步不息；脚尖点到之处，羽翼随之起风。
顾梦佳瞬间被孔雀优美的舞姿惊呆了：这要是放到国际舞台上，那得饿死多少冠军啊？练舞练到这种程度，随随便便就能吊打任何一个大舞蹈家。
她突然发现自己就是茫茫人海中的小废物一枚。
也许是看得太过入迷，忘记扶稳扶手。顾梦佳一不小心——她身子一歪，脚一滑，猛地朝楼下坠去！
七米高啊！整整七米高的滑梯啊！两层楼那么高！从上面摔下来不残废也得骨折！
“啊啊啊啊啊！！”
顾梦佳惨叫着往楼梯跌去。
“嘭！”
只听一声巨响，她眼前一红，随后整个人便掉落在一个软软的、富有弹性的东西上。当她掉到上面的时候，因为冲击力太强，那东西还把她往上弹了几下：得儿！得儿，得儿……
咦？我居然没死！
顾梦佳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此时的她这才发现：原来她是掉到了一个红色的蹦床上。这个蹦床是滑梯自带的，设计师为了防止有人从滑梯上掉下来摔伤，特地在滑梯底部安了个救生蹦床。一旦有人从上面摔下来，蹦床就会在第一时间内弹出，使滑梯底部方圆五米之内全被蹦床所覆盖。除非你掉出去的时候还顺便滑翔了一会儿，否则无论是什么姿势，你的自由落体运动的最终目标永远都只能是蹦床。
老规矩，设计师，时尚界鬼才，DIFFERENT。这些服装之外的小东西都是她外包的，用来赚点零花钱，这个家伙在其他领域也是臭名昭著。
多亏了这个红色蹦床，这部小说没有中止在第59话第3253字。
由于蹦床实在是太软，顾梦佳一时爬不起来，滑了好几次都以摔跤告终。正当她急得不行时，一只手，哦不，是翅膀，突然从上面伸了进来。
她想都没想，一把抓住翅膀，双手一撑地板，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谢谢！”
她对翅膀的主人——那只孔雀说。
就算是动物，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帮了她的，基本的礼节当然不能忘。
这就是顾梦佳的为人处事原则——在外乖乖巧巧，在家骂骂咧咧。
收到感谢信的五彩孔雀听了，抖抖身后的羽屏，微微一笑：“不客气，这没什么。”
孔雀的声音听上去很温和，就像一位慈祥的母亲那样。
“哇，你声音真……”顾梦佳刚准备说孔雀的声音好听，突然，她发觉哪里好像有点不对头——
“啊啊啊啊啊孔雀为什么会说话？！孔雀成精啦！！”
当机立断，她吓得连滚带爬，急匆匆地往图书馆大门口赶！那速度，拳打陌雪玫，脚踢狗仔队，妥妥的未来记者大军的不二人选。
孔雀站在原地，一脸蒙圈。
“哇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妖怪啊！！”
顾梦佳边跑还边叫。
“那个……”
孔雀开口了，它边说还边向顾梦佳伸出双翼。
“别过来！你别过来！你别吃我！我警告你！”
顾梦佳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滑梯，指着孔雀，恶狠狠地警告道。
“呃……我不会吃你的，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而已……请不要误会……”
孔雀尴尬地笑了笑。
“别过来啊！救命啊！我要报警了！”
顾梦佳抱住扶手，一个劲儿地摇头晃脑。
“拜托，孩子，你听我说，我没有恶意的，你下来吧，我不会伤害你的。”
孔雀轻轻抖了抖翅膀。
“嗯？我要怎么才能信你？还有为什么你会说话？”
顾梦佳一脸狐疑。
“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麻烦你先下来吧，我们到茶桌旁慢慢聊。天天泡在图书馆里，也没人跟我说话，我真的是太寂寞了，求求你下来跟我聊一会儿吧，我真的不会伤害你的！我保证！”
孔雀哀求道。
顾梦佳扒在扶梯上，想了一会儿，最终她还是决定下来。反正人家只是一只孔雀，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的，况且人家七请八请，不去也不好意思啊。
她抓住扶梯，“哧溜”一声滑了下来。
“那好吧，我跟你走，陪你说说话吧，反正我也没地方可去。”
顾梦佳边说边拍拍身上的灰尘。
“啊？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走吧。”
孔雀开心地迈着小碎步，在前面带路。它走路的姿势很像日本歌舞伎，优雅而可爱。
它将顾梦佳领到图书馆的“茶点处”：图书馆里专门用来给客人休息、吃零食的地方。
茶点处里摆着一张茶桌，两把椅子。茶桌是日式茶桌，桌面上刻有清晰的日本原木纹理图案；茶桌旁放有两把沙发椅，椅子的外形特别可爱：是猫咪的肉呼呼的粉色爪子；在茶桌上，摆着一些日式甜点：和果子、雪媚娘、鲤鱼烧……外加一壶小孩子最爱喝的甜甜的蜜饯茶。
“请坐。”
孔雀对着右边的那把沙发椅，礼貌地说。
顾梦佳舒服地躺进椅子里，将整个身子都嵌入沙发中，惬意地感叹道：“啊！真软啊！”
“嗯，对的哦，这张沙发椅可是用上等天鹅绒和棉花填充成的，很软的。”
孔雀边说边笑着坐在另一张沙发椅上。
“嗯，那好吧，”顾梦佳将一个和果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孔雀先生，说说你想要说的话吧。”
“那个……我是女生，不是男孩子哦。”
孔雀笑了。
“啊？”顾梦佳惊得差点没把嘴里的零食吐出来，“你是女孩子？那为什么你拥有那么漂亮的羽毛？而且还会开屏？雌孔雀不应该会开屏的啊！”
“嗯，这个嘛，过来看，我告诉你我的秘密。”
孔雀走下椅子，站起身。它弯下腰，朝着头顶伸出双翼，往脑袋上轻轻一拨——
“哗啦！”
一件美轮美奂的雀织羽被脱了下来，藏在这件美丽的外套下边的，则是一只羽毛雪白、气质纯净的雌孔雀。孔雀温婉可人得犹如一尊白雕玉观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淡淡的母性的光辉，犹如润字闺中的大家闺秀，就差个莲花座和玉净瓶了。
“孔雀小姐……你……披了件羽衣？”
顾梦佳惊愕不已。
“对哦，这是一件由无数只雄孔雀身上最漂亮的十片羽毛所制成的羽衣哦。”
孔雀小姐解释道。
“那你的羽屏呢？”
顾梦佳指着孔雀小姐绚烂华美的尾部问。
“这个也是人工做的，不是我天生的。”
孔雀边说边脱下虚假的尾巴，将尾巴展开给顾梦佳看：这是一件扇形的人造羽屏，由轻巧的木架和羽毛做成。使用者只需将身体轻轻一抖，羽屏就会自动展开、收起，就像广场舞大妈跳舞用的折扇一样，设计相当巧妙。
“哇，好神奇啊！”
顾梦佳看呆了。
“那是当然，毕竟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以假乱真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孔雀又露出了她那甜美可人的笑容。
“那个，我还不知道小姐你的名字呢？请问你叫什么？”
“我叫早春花御茶子，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孩子，你呢？”
“我叫顾梦佳。”
“顾梦佳，那我就叫你梦佳酱好了。”
“御茶子小姐，你这个名字……你是日本人吗？”
“嗯，是的，我来自日本东京，是陌雪玫的家庭教师。”
“家庭教师？孔雀？”
顾梦佳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惊异来形容了：用动物做老师！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是的，我是她的家庭教师。对于你的惊讶，我完全可以理解：毕竟聘用一只孔雀当教师，这种事情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都会令人感到很奇怪。”
“可是、可是不仅是这样啊！比如说，你为什么会说话？为什么会跳舞？为什么还懂得人类的礼仪？为什么拥有那么高的学识？……”
顾梦佳一口气问出十几个问题。
早春花御茶子听了，非但没有感到厌烦，反而更加高兴了：“那个，如果梦佳酱你愿意的话，能不能听听我的成长经历，你听完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虽然说……我的某些历史听上去真的特别玄幻，简直不像是事实。而且我真的太寂寞了，雪玫酱已经很久没来找我聊天了，能拥有你这样一位人类朋友，我会感到很高兴的。”
“听！我一定要听！”
顾梦佳把头点成鸡啄米。
御茶子点点头。她优雅地坐下，端起面前的茶碗，啜饮了一口，又将茶碗轻轻放下，算是为演讲做润喉准备。
就这样，在一片热气与茶香的弥漫之中，御茶子小姐手托下巴，眼神迷离，缓缓开口了：
“那是东京一个下着雨的黑夜……”



 第60话早春花御茶子传1——命运的雨夜

日本，东京。
此时正值深秋季节。与拥有混合着香草冰淇淋和冰镇可乐的甜美空气的夏季不同的是，八月份的町田市虽然还没有获得让大地银装素裹的能力，但是那萧瑟的秋风以及鲜红的落叶就足以警告人们——你必须在长袖外套与重度感冒之间做出选择。
现在是晚上8:30。换做平时，即使是在凌晨，东京也依旧会是一副灯火通明、载歌载舞的欢乐热闹景象，当然，我是说：如果今天不下雨的话。
“哗啦——哗啦——”
寒冷的黑夜，无数颗豆大的雨珠从空中洒落下来，飞溅在这冷冷清清的、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那竖立在街道旁的一排排的路灯将雨珠上的反光照得透亮，犹如一粒粒不小心从珠宝商人口袋里落下来的钻石，闪闪发光。
照理来说，这种时候，人们除了窝在被窝里睡懒觉，或是和家人在火炉前吃关东煮、闲聊以外，几乎就无事可做了。毕竟没有哪个傻瓜会蠢到想要在雨夜打伞出来观看东京花火大会，如果有，那也是在烟花师退休之后的事。
当然，个别例外。
不信让我们把目光转回街道——
寂静的夜晚，一辆高级黑色小轿车正冲破雨雾的重重阻挠，乘风破浪，朝着目标不断前进。
再让我们把夜景放大，将目光移到车内——
这辆车的主人是一位坐在车后排的身穿西服的年轻男子。男子上半身靠在坐垫上，呈微倾状，一只手搭在胸前，另一只手扶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的下半身则是优雅地将右腿搁在左腿上，用一种颇带贵族气势的坐姿翘着二郎腿。
再然后就是男子的容貌。这是一张绝对不能说是丑、但是离俊美又相差了几分的脸：
首先聊聊他的眼睛。此人双眸呈淡绿色，这与潜伏在黑森林里的狼的瞳孔是同一个颜色，看上去很富有攻击性，令人缺乏安全感。
不仅如此，他的眼角也很奇怪：不同于正常人的平伏短小，男子的眼角比较长，而且是向上翘着的，显得有些尖，像只狐狸。就冲这份眼角，他身上的戾气和狡猾气息又多了几分。
然后是他脸上的其他部位。其实说真的，这人就是眼睛长残了：目光太过犀利、苛刻，叫人看了相当不舒服，但是他那高挺傲慢的小翘鼻和红润饱满的嘴唇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还挺可爱的。所以总结一下：这人只能看下半张脸，不能看上半张脸。
最后就是这人的肤色。男子的皮肤惨白得犹如京剧里奸诈小人戴的白色面具，又如同欧洲中世纪的著名吸血鬼德古拉伯爵。他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要么就是阳光晒得太少了，要么就是鼹鼠精一只，天天窝在地下不出门。
此刻，这位五等分的美男子正手托下巴，双眼凝视窗外，认真仔细地听着落雨声和雨刷声，似乎在想些什么。
坐了一会儿后，他爬起身来，打开车子里的液晶电视机，调到新闻频道，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
“滴——”
随着一声清脆的铃响，车子在一座高大豪华的住宅前停了下来。
“唰——”
车门被打开了。
男子见状，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先将手伸出车外，试试外面的气温。
“嘶……好冷……雨好大啊……”
男子被冰冷的空气和瓢泼大雨刺激得浑身发抖。
“唉，果然呐，在温暖的车内待久了，突然要下车，到外面去走走，还真是让人不适应啊……”
他感叹道。
不过现在可不是感慨的时候，他还有急事要办，得赶紧收拾好东西下车才行。
男子边想边关掉电视机，整整身上的西服，拎起一只早已准备好的手提箱，拿起伞，开门下车。
“哒，哒，哒……”
清脆的皮鞋声在地上响起，男子撑着伞，在暴雨和大风的阻拦下吃力地往前走着，过了不多久，他便抵达了豪宅门前。
“呼！冷死我了！”
他在门前的避雨棚里停下，收起伞，跺跺脚，嘟囔道。
随后，他把伞插入门旁的伞栏里，将脸对准门上的电子扫描屏幕，好让住宅主人核实自己的身份。
“滴——”
电子屏幕开始自动扫描起客人的外貌来。
过了一会儿后，检查完毕，语音管家向来者发出邀请信：“恭喜您，迷雾小松香先生，核审通过！您现在已经是中森老板的正式客人了，欢迎您的到来！”
“唉！中森还真是怠惰啊，这个电子扫描也太慢了吧？怎么不去换个更好点的？”
迷雾小松香一边对电子管家的效率不满地发着牢骚，一边脱下皮鞋，换上拖鞋，前往豪宅。
这是一座足有8000平米大的豪宅。豪宅内游泳池、花园、俱乐部等娱乐设施一应俱全，建筑物的外形和内饰也是由国际著名设计师DIFFERENT亲自线上指导完成。其中的模拟野生动物园里还饲养着各种珍贵的国家级保护动物：白犀牛、蓝海豚、日本仙鹤……
用来居住的别墅则分为四层，每层都有几百平米大，甚是宽敞舒适。摆放在别墅里的家具更是镶金嵌银、做工精细，价值连城。不仅如此，刚才对小松香进行扫描的也是市上最新款的家用电子仪器，价格不菲，唯一的不足就是慢了点。
换做平常人家，这种豪宅可是想都别想住的，但是对于见多识广的小松香而言，这只不过是间茅屋罢了。他的工作足以使他见到更多的漂亮房子乃至皇家城堡，这种小别墅在他看来不值一提，他有的是钱买这种住宅。
“真是令我没想到啊，中森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这房子跟他家以前的宫廷简直没法比呀，嘻嘻。”
说话间，迷雾小松香的脸上浮起一抹奇怪的笑容来：眉毛轻轻下弯，嘴巴微微上翘。他这副模样像极了小老板放在便利店里的招财猫，初看还挺亲切可爱的，再仔细一看，顿时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算了，不笑话人家了，赶紧进去吧，我还有事要办呢。
小松香收敛起笑容，将手插在口袋里，悠哉悠哉地往大门那走去。
“吱——”
他推开了房门。
门刚一被打开，一股浓烈的酒气便从房子里传了出来，闻之令人作呕。顺着酒味往里面走，直到大厅，一眼就能看到在客厅正中央的欧式大红天鹅绒沙发上，坐着一位神情颓废的年轻男人。
见有客人来，男子也不起身招呼一下，只知道不停地往嘴里倒酒喝。在他身旁的地板上，空荡荡的啤酒罐和抽完的烟头被丢的到处都是，豪华精美的地毯上也布满了泥脚印。所以，光从招待客人和生活习惯这两方面来看，男子的礼仪就可谓是差到了家，健康程度估计也挺令人担忧的。
而此时，男子正歪着身子躺在沙发上，手拿电视机遥控器，不停地调整频道。
娱乐节目、体育频道、电影类型……男子就像没脑的苍蝇一样，指挥着遥控器到处乱窜，点到哪个是哪个，完全不在乎自己想看什么，似乎只是把电视操控着玩而已。
在男子调到科学探索频道时，突然，早已站在他身后的小松香叫了起来：“中森！快停下中森！那是个好东西！赶紧的！对！就是科学频道！别调换！”
“嗯？”
反应慢半拍的男子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身后有人。
马上，他一口喝完手里的酒瓶里的最后一滴酒，转过身，向小松香露出自己那张邋遢至极的脸来——
男子的头发又蓬又乱，而且很油腻，就像是好几天都没有洗过似的；他的胡子也跟头发如出一辙，又长又乱，估计离他上次刮胡子的时间起码隔了三个月之久；至于男子的长相，省去一些啰嗦的废话，这的确是位美男子，起码比小松香帅气得多——如果说，他愿意洗个脸的话。
低迷、颓废、堕落……这些都是这位肮脏的美男子的主打气质。
然而，别看脏，眼前这位男子却大有来头：他可曾是日本四大财阀中、最厉害的“东京虎”公司大老板的儿子——中森狱落。
那么这位中森狱落的来头到底有多大呢？这就要从他的家族史开始说起了。
中森狱落的父亲，中森信长，是日本21世纪末最厉害的企业家、“东京虎”公司的创始人兼股东老板。此人凭借着自己精明的生意头脑和果断的处事方式，在短短几年内就将东京虎从一家小公司发展成一座大企业。
不仅如此，日本21世纪末时还经历了一次经济大危机。这场灾难导致无数人失业、无数企业倒闭，国民GDP更是下跌得恐怖。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大企业家中森信长非但没有惊慌，而是充分发挥经商智慧，在稳定公司发展的同时又与几位长期从政的朋友商量：尽量在经济与政治上互辅互助，采用他们的特殊方式帮助国家恢复经济。
不出中森信长所料，在政客朋友们的帮助下，他的经济恢复计划进行得很成功：日本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便迅速恢复了经济，国企事业蒸蒸日上，而他自己也从一位大老板成功跻身于四大财阀之列，并被评选为日本首富。当年的中森家族在一定程度上甚至能干预国家政治，其强大程度、影响之大可见一斑。
父亲是日本首富中森信长，母亲是国际影后由美佳子，身为两人的儿子，财阀大少爷中森狱落自然不会差到哪去——起码他母亲在怀着他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在他还没有出生时，就有网友预言：“中森大少爷将会是世界上最受宠爱的孩子之一。”
事实证明：这的确如此。就在中森出生的那一天，有无数封国际贺喜信从世界各地纷至沓来，信的作者还给他发来了各种各样精美的生日礼物：世界珍贵动物鲸鲨一只、由最贵的乐高积木拼起来的泰姬陵、无数件够他穿到死的名牌衣服、各种高级汽车玩具……
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件婴儿指甲钳：指甲钳钳身由纯金制成，钳子尾部镶有由158颗细小的、纯度极高的白钻所构成的宝石球，目前市场估价75万美元比特。
中森就是这样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在强大的父亲和温柔的母亲的保护下，中森的童年可以说是无忧无虑：上最好的学校，吃最可口的饭菜，穿最舒适的衣服，要什么有什么，想要月亮爸爸就绝对不会给他星星，遇到挫折向妈妈求助就可以了。
所以，从那时候起，“磨难”二字就这么被中森从他的人生词典中抹除掉了。
按理来说，中森应该和他的父亲一样：从贵族大学里毕业，然后出海经商，再然后成立自己的公司，当老板，成家立业……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在中森16岁那年，他的父母受一位瑞士伯爵邀请，到他的城堡去参加舞会。由于某些原因，中森没能同父母一起前往，而是待在家中自娱自乐。
结果不幸就在这时候降临了：中森夫妇乘坐的私人飞机在飞行过程中突发故障，当场爆炸坠机，夫妻二人双双身亡，连尸体都没找到，直接现场化灰，棺材钱都给省了。
在参加完父母的衣冠葬礼后，中森终于迎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道坎，这是一道选择题：是选择继承父母的产业，继续让“东京虎”公司发展下去，还是关闭公司，携带巨额遗产，在豪宅里度过余生？
在外人看来，中森肯定是选择第一项：继续让自己的家族企业发扬光大，让日本经济皇冠上的这颗明珠——中森财阀接着光辉闪耀下去。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面对这道简单的选择题，中森想都没想就选择了第二项——结束父母的产业，在巨额财产的陪伴下静度余生。
此言一出，全世哗然——
在经济大危机中做的如此出色的、对日本国民经济影响如此之大的“东京虎”居然连短短40年都没撑过去！！直接葬送在了被大家寄予厚望的大少爷中森狱落手中！！
这怎么可能啊？！这人脑子是不是糊涂了？！居然放弃这么大的一块肥肉！！要知道，中森财阀资产之雄厚可不是吹出来的，光是其公司——“东京虎”股票所带来的经济效益一年就有几百个亿，更别提直接经营所带来的利益了！！
日本国民都怀疑这位大少爷脑子出了问题。
可是惊讶归惊讶，这是人家的选择，无论人们怎么想，中森都是不会改变他的主意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
其实他根本就不懂经济，完全没有经商头脑。
如果说，中森信长是日本经济皇冠上的一颗明珠的话，那么他的儿子中森狱落就是这颗珍珠上的一个小黑点。是的，没错，你没有看错，身为大商人的儿子，中森狱落却没有一点经济头脑，完全不懂得经商。
究其原因，估计是他爹太精明了，把脑子全都花在赚钱上了，把他儿子的聪明劲儿全给吸收跑了，导致他生出这么个虽然不笨、但也确实不是做商人这块料的儿子来。
所以说，人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那份多余的智慧八成是从自己后代那里借来的。
这么看来，中森狱落不选择经商的行为还挺正确的。起码他这样做不会误导国民经济发展，而且就算是在处理财产这方面出了问题，受影响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按理来说，此人的余生就应该是喝喝酒、看看书、旅旅游……悠哉悠哉地混过去，即使是虚度光阴，那日子也比大部分在职场上拼尽全力讨生活的年轻人要过得滋润的多。
然而令人气愤和不解的是，这位大少爷放着成群的美女和成堆的财宝不要，却偏偏迷上了赌博。这也难怪，这个世界处处都充满了诱惑和陷阱，他一个16岁的少年，再加上父母去世，无人管教，自然而然的，自控力就变得越来越差，久而久之，就堕落到了这种地步。
自从染上赌瘾后，中森狱落便一发不可收拾。他成天往世界上最大的赌场——“金银岛”里钻，在牌局上一掷千金，不玩到兴尽绝不回家——其实他也没有家了，那只不过是一片非常豪华的别墅群而已。
饿了就随便弄点东西吃，渴了就喝酒，时间一长，他便患上了肝病和胃病，身体健康状态每况愈下。可尽管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他仍然不肯罢休，发誓一定要把失去的夺回来。
中森狱落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人们，什么叫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与唯一的好朋友——迷雾小松香也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有一次，他连续赌了三天三夜，直赌得眼睛发红，脑袋发昏。就在荷官翻牌的时候，也不知是因为太过兴奋还是劳累过度，只听“咚”一声，他两眼一黑，连人带牌地往地上栽去……
等他醒来时，自己已身处医院，而且，在他病床旁边的一把长椅上还坐着一个人——迷雾小松香。
小松香给中森的第一印象就是：此人很会聊天，说话也好听，总能把陈旧的话题聊得相当火热。就这样，两人聊着聊着，一来二去，就这么谈上了，然后慢慢地就成为了好朋友。
中森并不知道小松香的来历，只是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小松香他们家是做大生意的，而且客户很多。至于是什么生意，没人知道，反正很有钱就是了，也不妨碍他接着赌博。
然后呢？然后他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赌了几年后，他将父母遗留下来的庞大的家产输得一干二净，还欠上了一屁股债。在债主们的逼迫下，他走投无路，以低价贱卖掉了家中的豪宅，换了一大笔钱，在外地租了一栋豪华别墅，躲了进去。
中森狱落是那种天生的纨绔子弟，即使家境日益衰退，他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奢侈作风。这种生活就好似毒品，从小便如影随形，一旦染上便再无戒除的可能。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明明都换了住所、造了假身份证了，小松香居然还能在这种炼狱级别的难度下找上门来！这也太厉害了吧？这个朋友到底是何许人也？神通广大啊！
“嗯？你怎么来了？”
中森边说边调到科技频道，问。
小松香听了，并没有马上说话。他先是笑了笑，环顾了下四周，然后背起双手，慢慢踱步走到中森对面，弯下腰，舒舒服服地坐在他面前的那张红色欧式沙发上。
随后，他眯起眼睛，用一种慵懒的、像极了刚刚睡饱午觉起来打哈欠的猫的声音说道：
“喂，我说，中森，你想挣钱吗？不用动脑子的那种。”



 第61话早春花御茶子传2——罪恶之源

赚钱？
中森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将手里的空酒瓶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整个人斜躺在沙发上，摇着头说：
“算了吧，小松香，你是懂我的，我这人真的是一点生意头脑都没有，挣钱于我如浮云，就算是完全不费脑筋我也不想去做。
而且，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乖乖地、安安静静地待在这座宅子里，好好藏起来，千万别被那群讨债鬼发现，不然我就完蛋了。
再说了，因为赌博这件事，我已经上过好几回新闻了。就因为这个，全日本把我批评的一无是处，搞得我现在心情特别糟糕。我讨厌记者，也不想上头条，尤其反感摄像头在我面前闪来闪去，对于这点，小松香，我相信你也很明白。”
中森说完这番让小松香死心的话，便随手拿起一支雪茄，点上烟，默默地抽了起来。
一时间，大厅里一片安静。
两人一个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一个时不时地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动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气氛极其沉闷、诡异。
过了好一会儿，中森终于把他那根该死的雪茄给抽完了，现在这位倾家荡产的小酒鬼即将开启畅饮模式。
“等一下，中森，我问你个问题。”
在美酒鉴定家正准备将玻璃瓶里的塞子拔出来的时候，他的挚友忽然开口说话了。
“嗯？你又怎么了？”
中森放下手中的葡萄酒瓶，问。
“你刚才抽的那支雪茄值多少钱？”
“这个是路易威登的，50美元一支。”
“噢？是吗？……我懂了……”
小松香手托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怎么了？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你不是不抽烟的吗？”
中森疑惑地问。
小松香听了，呵呵一笑：“哈，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奇，问问而已。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吧：你现在住的这栋豪宅是花多少钱买来的？”
“啊？这个吗？这个不是买的，是租的。月租金是500万日元比特，再加上给园子里动物的饲养费、娱乐设施的维修费等等，零零总总加起来，每个月的开销光是房子就能吃掉我2000万日元。”
“哈？是这样吗？那看来现在的房子价钱也不便宜啊，光是租金就高的离谱。不过话说回来，这房子再怎么好，也比不上你们原来家的1/10啊！要知道，为了奖励你父亲扶植经济有功，老天皇可是特地把他宫廷建筑群的1/3赏赐给你们家了呢！以前我还没觉得怎么样，可是现在看来，皇宫果然要比民居豪华得多啊！啧啧啧～”
小松香半带惋惜半带嘲讽地说。
缩在沙发里的中森听了，眼里浮上一丝淡淡的哀伤来：“是啊，以前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还在世的时候，我过得是多么快乐啊，可是现在……”
“现在怎么了？现在你依旧过得很好啊，还不是住大房子、吃山珍海味、喝琼浆玉露……”
“不，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中森忽然打断了小松香的话，垂头丧气地说。
“怎么不一样了？”
小松香疑惑地问。
“我……我为了还赌债，把房子卖了……”
中森搓着双手，哆哆嗦嗦地说。
“纳尼？！”
小松香一听，惊得差点从沙发上跌落下来。
“中森！你疯了？那可是皇宫啊！可是天皇赐予你们的荣耀啊！你怎么敢把它卖掉！你把他卖给谁了？卖了多少钱？”
“我把它卖给一个旅游开发商了，卖了30亿日元……”
“对啊！旅游开发！你怎么没想到呢！你就算是真的落魄了，也可以租个房子，然后再把自家皇宫改造成一个旅游景点，卖门票赚钱。
里面风景那么好，再加上是天皇故居，开张后肯定会有很多人来参观的！到时候你还愁没钱花吗？白痴！这种躺在家里赚钱的方法你怎么也想不到！”
小松香替这个傻朋友操碎了心。
“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我是没有赚钱头脑的……完全没有的那种……”
“我的天！你爹到底是怎么生出你这个傻儿子来的？你真是一点都没有遗传你爸妈的生意基因啊！”
“嗯……”
败家子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等等，如果你连房子都敢卖的话，那你岂不是……”
“我把爸爸的公司和股票也给卖了。”
不用小松香动手，中森直接全盘托出。
“……”
小松香是彻底服了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卖了多少钱？”
他问。
“500亿日元。”
“你现在手里还剩多少钱？”
“没多少了，顶多20亿。”
“20亿么？我想想……嗯……”
小松香抬起头，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看了好一会儿，冥思苦想着。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计算完毕，可以让那倒霉的脊椎歇一歇了。
“喂，我说，中森，你知道‘慧星15’这个计划吗？”
小松香笑眯眯地问。
“不知道，我不怎么看新闻的。”
中森摇摇头。
“行，你把头转过去，看电视。”
小松香下命令。
中森回过头去，看到电视上正在播放科普频道。
“仔细看。”
小松香在一旁提醒道。
……
大约半小时后，电视终于放完了。
“懂了吗？”
小松香又问。
“懂了，‘慧星15’这个计划说白了就是动物改造实验吧？”
中森点点头。
“没错。不过看你那样子，感觉你还不是很明白，所以就让我来仔细的为你介绍一下这个计划吧。
‘慧星15’的本质很简单。它其实就是指通过人为的一系列科技手段对指定动物进行身体上的基因改造，促使它们变异，从而达到物种进化的目的。
因为这个计划是在15年前由一位不知名的少年提出来的，所以又叫慧星15。不过令人感到疑惑的是：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当年提出这个计划的那个孩子是谁。
而且，据知情人爆料：计划的原形其实是这个孩子的初中毕业论文，论文里详细记载了关于此计划的猜想、假设、实施等一系列实验过程，还配备了图片，实在是精细得可怕。
但是现在，不仅是人，就连论文也下落不明，两者的存在都成了谜团。更有趣的是，在这篇论文刚发表出来的时候，人们都认为这只是一个幼稚孩子的胡言乱语，都觉得此人的思想荒唐可笑。
可事实上呢？经过‘慧星15’改造所突变而成的动物们不仅个个体格强健、智商高超，有的甚至还超越了人类。
比方说，现在人口稀少，劳动成本高，所以有些工厂就会拿机器人代替人类员工。但是机器人是要耗费能源的，再加上维修费，这又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面对这种情况，厂长们又该如何是好呢？于是，自然而然的，人们就想到了经过身体改造的大猩猩。它们不仅有着跟常人一样高的智商，而且动作快、力气大，是充当员工的最好替代品。
而且，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人们慢慢发现：有些动物在经过基因改造后，智商甚至高出人类好几倍，是妥妥的最佳一把手。
于是，人们又把基因改造由身体型转向智力型，进而创造出了一系列高智慧生物。不信你仔细看看：现在有条件的老板基本都会花钱买高智慧鹦鹉做他们的秘书，这种鸟行动迅速，而且头脑灵活，记性一流，非常适合做文案工作。
那么现在，中森先生，您应该已经了解了这个计划的意义了吧？”
待这篇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讲完后，演讲家小松香先生又问了最后那个问题。
“我倒是明白了，但这跟你此次来访又有什么关系呢？”
中森依旧有些疑惑不解。
小松香听了，微微一笑。
他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先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又伸伸脖子，休息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
“接下来就是我要跟你说的这次的生意问题了。不知你是否知道：现在黑市上非常流行举办动物智力比赛，赢家可以获得巨额奖金。换句话来说：只要赢了一次比赛，那这人此生就衣食无忧、不愁吃穿了！这一点都不夸张！
所以我建议你也去养一只高智慧生物。刚才我计算了一下，以你现在的资产来看，做一只最好的高智慧生物还绰绰有余，剩下的钱足够让你在小宠物成长的同时再挥霍几年了。
不过记住：是养！千万不要租！这只小家伙的租金可不比你的房子低多少！”
坐在沙发上的中森听完朋友小松香的叙述，依旧有些犹豫不决。他蹙着眉头，担心地问：
“小松香，做这个一共要花多少钱？成功率如何？而且就算是做好了，我也很难混进黑市，现在的黑市管理简直比白宫监察还严！”
小松香听了中森的忧虑，把手一摆，呵呵一笑：
“嘻嘻，中森，你就放心吧！我给你请的可是最好的基因改造师，成功率百分之两百！科学基因改造、培育师智力培育、训练师体能加强……这些都是一条龙服务，总共费用8亿日元，这钱你总出的起吧？
至于黑市，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人脉广着呢，那些人不给你面子也必须给我面子！不过说实话，你也不能白请人帮忙吧？总得给点恩惠吧？看在咱们是老朋友的份上，我算你便宜点，中介费5000万日元就够了！
然后是时间问题。时间的话是要消耗个一两年的，有一定的长度。中森，你听我句劝：这两年你就别赌了，把钱省着点花，日子精打细算地过。毕竟就算是宠物做好了，比赛什么的也不可能马上就来，还要靠等，可能一两年还不够，时间还得往上加。
但是你放心，只要等比赛一来，奖金一到手，那到时候，别说是50美元的雪茄了，就是500美元、5000美元、50000美元的雪茄也够你抽个痛快！只要你肯等，那我保证你以后绝对会过得比中森家族最辉煌的时刻还快乐！苦尽甘来嘛！
中森，我话说完了，就问你：愿意吗？”
小松香冲中森挑挑眉毛。
“行！我答应你！八亿五千万日元，成交！”
中森“啪”地一声将银行卡打在小松香手上。
……
东京，某动物养殖场。
灰蒙阴沉得犹如死水一般的天空中，承载着几朵被工厂浓烟熏得乌黑的、毫无生气的云。而被这咖啡般深色的云雾所笼罩着的，则是一座阴森潮湿的大型屠宰厂。
在被那高大严密的围栏所囚禁住的动物世界里，无数只家畜像没脑的苍蝇般在铁架上乱窜，鸡鸭鹅吵闹难听的尖叫声不绝于耳，那散落得到处都是的牲畜粪便所散发出来的阵阵恶臭更是让人闻之作呕。
然而，就在这脏乱差的三无领地的一个角落里，却盖着一间小小的铁皮房。
房子外面的铁皮已经有些锈了，看上去黑黝黝的，不过还很结实，足以抵挡地震台风的攻击。房子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座屠宰厂的老板——一位身材膨胀得如气球般的胖屠夫。
此刻，这位威严的动物城的管理者正坐在房子前的案板旁打着瞌睡，在他的胳膊旁放着的，则是一把磨得锃亮发光的菜刀。从刀尖上散发出来的的隐隐寒光时刻提醒着动物们：若敢像老板那样偷懒，小心我要了你的命。
胖屠夫就这样趴在案板上，呼噜呼噜地睡着午觉。
……
就这样睡了一个多钟头后，忽然，迷迷糊糊中，一个奇怪的声音在胖屠夫耳边响起——
“噗嗤……噗嗤……”
这是专属于那些踩在泥泞不堪的红土地上的来访者的脚步声。
有客人来了！来生意了！
当机立断，胖屠夫眼一睁，背一挺，一把抄起身边的菜刀，迅速在磨刀石上磨了起来：“擦——擦——”
“噗嗤……噗嗤……”
声音越来越近了。
等胖屠夫磨好刀，一回头，来者已经到达了他面前。
来者一个狐狸眼，惨白脸，身披黑色风衣，看起来既神秘又奸诈，但也略带几分精明，感觉是个江湖老手、生意中人；另一位唇红齿白，头发乌黑，身着墨蓝色礼服，看上去既年轻又帅气，就是目光有些漂浮不定，给人一种初出茅庐、不谙世事的孩子般的幼稚感。
“要什么？鸡？鸭？还是鹅？如果是猪的话，那得另加人工费。”
胖屠夫一边拿眯眯眼仔细打量着客人，一边用他那独有的、沙哑而沉重的嗓音问。
说话间，他顺手指指身旁的一台机器，那是一台屠宰机。
屠夫的收价规则是这样的：五只以下由屠夫亲自宰杀，五只以上由机器动手。用户可以在机器的电子屏上选择他们想要的家禽的种类，选择完毕后，机器会直接从屠宰场里抓出顾客所选动物，丢到机器里进行宰杀。当然，如果你愿意多给小费的话，机器还可以帮你把家畜剁块、削丁、切片、拔丝……
钱越多，服务就越周到，就差帮你做着吃了。
“我要‘那个’，你有吗？”
狐狸眼笑眯眯地问。
“什么？说清楚点，你到底要什么？”
胖屠夫点点旁边的价格表。
“我说，你有‘那个’吗？”
狐狸眼靠近身子，压低声音，悄悄地问。
胖屠夫听了顾客的要求，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拍了拍桌子——
“啪”。
狐狸眼见状，会心一笑。他先将右手食指摁进案板上残留的一滩动物血迹里，蘸血充当墨汁，随后又把那根血手指往桌子上用力一划——
“唰啦！”
一个拖着尾巴的圆点就此而成。
这是一颗粗略的彗星图案。
“对上了吧？”
狐狸眼又笑眯眯地问。
胖屠夫看到图案，知道是自己人，便点点头，放下菜刀，冲着两人把手一招：“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看货！”
两人在屠夫的带领下，进入了那栋黑黝黝的小铁皮房里。
刚一进去，一股混杂着霉味儿的腐烂恶臭便扑面而来，熏得那位美男子直捂鼻子。狐狸眼见状，随意耸耸肩，呵呵一笑——由于此人常年在这些地下工厂里穿梭，久而久之，他的身体便自动产生了对抗这种难闻气味的免疫力。
房子里家具很少，空荡荡的，只有一椅一桌一床。而且床还是那种折叠床，不睡觉的时候就可以收起来，根本不占什么空间。
里面的光线也很昏暗，唯一的光源就是吊在天花板上的那只小电灯泡，但是从灯泡那忽闪忽闪的、犹如黄豆般大小的光点上不难看出：它已步入人生暮期。
“到了，就是这里。”
胖屠夫将两人领到床旁边。
还没等惊异不已的西服男子反应过来，他便迅速地将折叠床折起、收好、放在一旁，而在原来放床的位置则出现了一道黑洞洞的暗门。
随后，胖屠夫弯下腰，把强壮粗糙的双手伸进暗门中间的拉环里，向上用力一勾——
“吱呀！”
暗门缓缓打开了。
“走吧，到下面去，我给你们带路。”
胖屠夫朝两人挥挥手。
三人排成一行，一个接一个地从暗门里的楼梯往下走。
狭小的房子底下，却是一番别有洞天的景象：这是一间大型地下高智慧生物制造厂，工厂由无数间实验室和训练场构成。在墙上挂着的那一排排坚固牢实的电网铁笼里，关押着各种各样的珍贵可爱的保护动物：仙鹤、孔雀、鹦鹉、袋鼠、考拉……
看到来人，笼子里的动物们立马弯腰鞠躬，并发出整齐一致的问好声：“您好！欢迎光临！”
“嗯，你们好！”
狐狸眼笑眯眯地回礼道。
“小松香！它们……居然会说话？！”
西服男人为动物们的反常行为感到震惊不已。
“当然了，中森，这是基因改造和大脑训练的结果。不过放心吧，你不用羡慕它们，你马上也要有一只了。”
小松香呵呵笑道。
“哇！好神奇啊！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中森发出了孩子般的叫声。
……
走到孔雀区时，胖屠夫忽然停了下来。
“好了，就是这里，剩下的你们自己选吧。”
他指着身后的那一大片铁笼子说，里面关押着无数只羽毛鲜艳的孔雀。
“哇！好多孔雀啊！我该选哪只才好呢？”
面对这一大片美丽的祭祀品，中森瞬间被多得数不胜数的选项干扰得眼花缭乱。他左瞧瞧，右看看，选了半天，依旧拿不定主意。
“喂！中森！你快过来！我觉得这只不错！”
一旁的小松香忽然叫了起来。
中森听到呼唤，马上快步移到朋友身边。
“嗯？哪一只？我瞧瞧？”
中森凑了过来。
“就是这只！笼子里面那只白色的！小的！”
小松香指着小孔雀说。
那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孔雀。孔雀全身羽毛雪白，眼睛呈淡淡的红色，就像一只镶嵌着红宝石的小雪球，看起来可爱极了。小孔雀旁边还蹲坐着一只白色的大孔雀，应该是它的母亲。
“诶？这只挺不错的嘛，蛮可爱的，雄的雌的？”
中森对小孔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雌的，你要不要？”
小松香问。
“雌的？也行。毕竟雄的太爱打架了，还咬人，雌的听话些，那就这只吧。娃娃要从小抓起，这只养在身边应该要放心些，不比成熟认人的大孔雀。”
中森点点头。
“行，那我帮你把它抓来。”
小松香朝孔雀伸出了手……



 第62话早春花御茶子传3——初驶的火车

看到有陌生人在往笼子这边靠近，小孔雀顿时吓得浑身发抖。它吃力地拍打着小翅膀，同时不停地叫唤着：
“啾——啾——”
这是小孔雀在以自己尖锐的叫声警告来人：不要试图闯入它的领地。
“咦？这小东西还挺凶的嘛！”
小松香乐了。
“凶狠？那还抓不抓？”
中森迟疑道。
“不抓的话倒也可以，如果你情愿被饿死的话。”
尽管小松香脸上的表情依旧在微笑，但此时，他说话的口气中已明显多了几分威胁：生和死，你选一个。
一向就习惯于享乐且贪生怕死的中森听了，毫不迟疑地答道：“抓！”
“行，你说的哟。”
带着那副招财猫般的微笑表情，小松香快速而熟练地卷起衣袖，将袖子拉到胳膊肘处，然后伸手往笼子里抓去——
“唰——”
突然，一道白光闪过，狠狠地朝小松香的手臂刺去！
“啊！！”
小松香惨叫着松开了手，在他甩手的一刹那，铁笼子四周的栏杆上多了几滴红色液体。
“怎么了？怎么回事？”
中森连忙跑了过来。
“我被那只大孔雀啄了！妈的！这东西的鸟喙还挺尖锐的！都赶得上刀子了！”
小松香捂着受伤流血的手臂，痛苦地说。
刚才在一旁引路的胖屠夫也凑了过来。他一把抓起小松香的手臂，仔细地瞧了瞧，低头赔礼道：“真是抱歉，这只鸟没被削过鸟喙，所以嘴巴很锋利。我这就去找药膏和绷带给您治疗，区区动物而已，希望您不要见怪。”
“真是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只鸟怎么如此不懂礼节！”
火上心头的小松香怒斥道。
“对不起，这只鸟是只种鸟，只负责生育幼崽，没有经过开化（改造），是只原始动物，所以它完全不懂人类的礼节。至于这次意外，我们会根据您的受伤情况赔偿医药费，还希望大人您能高抬贵手，谅解谅解。”
胖屠夫边说边鞠躬。
“哼，这次就算你们走运，饶你们一次，但是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没有了！保证没有了！不会再有了！”
胖屠夫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就差给小松香跪下了。
“行，你说的。”
小松香冷哼道。
“对对对！我说的我说的！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您就惩罚我吧！千万别搞我这厂子！”
胖屠夫边说边赶紧拿绷带给客人包扎伤口，生怕晚了一步身后的厂子就会灰飞烟灭、化作一堆无机盐。
迷雾小松香！！眼前这个身披风衣的男人居然是迷雾小松香大人！！迷雾家族少当家！！我的天！！这也太年轻了吧？！刚才他向我问货的时候完全没有看出来啊！！居然会是这位大人！！完全没有认出来啊！！怎么会这样？！这种人我哪里惹的起啊！！况且我刚才还让他流了血！！该死！！我完了！！
胖屠夫表面上是在淡定地服侍着眼前受伤的迷雾小松香，可实际上他早已吓出一身冷汗，双手也在不住地发抖，在上药的过程中他还差点把药箱打翻。
这位大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之前马仔也不跟我说一声？！突然驾到！！真的是吓死我了！！
胖屠夫在心里狠狠地啐了无用的手下一句。
“搞好了没？我没时间等了。”
小松香不耐烦地问。
“好了好了，包扎好了。”
胖屠夫笑眯眯地松开自己那满是药膏的手。
“哼。”
小松香轻蔑地瞥了心虚不已的胖屠夫一眼，一把抬起绑着绷带的胳膊，放在眼前瞧了又瞧，确认完全没事后才将手臂放下。
“喂，我说，”小松香打响指道，“现在我手受伤了，不能抓这只鸟了，那该怎么办呢？”
胖屠夫一听，赶紧鞠躬接话茬儿道：“好说！这好说！我帮您抓来便是了！”
说罢，他赶忙放下药箱，快步走到笼子旁边，朝孔雀伸出手去。
“哒！”
似乎觉察到来人想要伤害它的孩子，笼子里的母孔雀猛然站起身来，同时张开翅膀将幼崽紧紧护在身后，并冲胖屠夫不停地吼叫着——
“吱——吱——”
声音愤怒而凄惨。
这只母孔雀才生产完不到两个星期，尾部羽毛上还沾着生育时留下的丝丝血迹，就连站起来的时候也是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从它那疲惫的眼神和吃力的一举一动中不难看出：这位艰难的母亲已经虚弱到了极致。
“我去，这是刚刚生完孩子的样子吗？居然还活蹦乱跳的……”
胖屠夫在心里暗骂道。
不过烦恼归烦恼，小松香大人的东西是必须要拿的。要是他再敢拖延的话，那这位大人带走的就不仅是孔雀，还有他的脑袋了。
胖屠夫一边害怕地想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笼子里——
“唰！”
一道白光闪过，狠狠朝胖屠夫刺了过来。
胖屠夫见状，顿时吓得把手一收，身体条件反射似的跳到好几米外，有些笨拙地躲过了母孔雀的攻击。
“噗嗤。”
躺在旁边椅子上的小松香看到他这副狼狈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呼！呼！”
与顾客脸上那幅轻松愉悦的表情不同，胖屠夫被孔雀惊得缩成一团，浑身冒汗，不停地喘着粗气。
“喂，搞快点，不就是一只鸟嘛，啄你一下又能怎样？”
不顾胖屠夫的恐惧，椅子上的小松香不耐烦地催促道。
迫不得已，胖屠夫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站起身来，转过头去，一步步朝孔雀逼进。
“吱——吱——”
看到屠夫走上前去，刚刚坐下的母孔雀又站了起来。
胖屠夫慢慢踱步走到笼子旁，他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先狠狠地踢了一脚铁笼子——
“咣当！！”
非常响亮的一声，就像是一只铁桶被人从高空用力地砸向地面那样。
“嗡嗡！”
笼子瞬间颤抖起来。
“咚！”
刚刚站起的母孔雀一下子没能稳住，又跌了回去。
好机会！快！
趁着母孔雀摔倒站不起来的空隙，屠夫一把抄起手，朝小孔雀抓去——
“咔。”
屠夫太胖了，手太过臃肿，被笼子卡住了，一时间动弹不得。
……
“噗哈哈哈哈哈！！笑死我啦！！在你们这里买东西还送幽默剧看的吗？！哈哈哈！！死胖子，你怎么不知道减肥啊？哈哈哈！！”
小松香快笑岔气了。看到屠夫这副傻样，他甚至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放声大笑起来。
在他快乐的时候，笼子里的母孔雀又慢慢恢复了精力，准备站起来了。卡在笼子里的屠夫见状，赶紧使劲抽手，可无论他怎么用力拔，却如何也拔不出自己的胳膊来。
该死！太胖了！真的要减肥了！
屠夫在心里责骂自己。
不过现在已经来不及了，看母孔雀这愤怒程度，他估计自己起码有半个月不能杀猪宰肉了——左撇子除外。
我的娘啊！自己小时候连护士打针都怕，更别提被这么尖锐的东西啄了！光是看着就觉得痛！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给所有种类的鸟都削一下喙！
望着一点点逼近的、反客为主的母孔雀，屠夫害怕地闭上了眼——
“唰！”
一道白光闪过。
“哗啦！”
无数血珠朝四周飞溅开来。
……
等胖屠夫再次睁开眼时，面前的景象令他惊得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自己卡在铁笼里的手臂毫发无损，倒是那只倒霉的母孔雀被人砍了脑袋，身首异处。孔雀的头滚落在笼子的右边角落里，身体则歪倒在左侧地板上，血流一地，腥味极重。
在铁笼后的墙壁上，倒插着一把闪着寒光的菜刀，鲜血正从刀尖一点点地往地上流下。那鲜红的血迹在雪白的墙壁的映衬下显得非常刺眼，就像穿了白裙的女孩不小心把大姨妈弄到了衣服上似的。
“死、死了？”
胖屠夫惊问道。
“对啊，”身后传来小松香笑嘻嘻的声音，“由于这只母孔雀实在是太碍事了，所以我就用你平常切肉的菜刀把它给杀了，你看，这下不安静多了吗？”
“好厉害！怎么做到的？”
“啊，没什么，我就是随手把菜刀一飞，然后这只可怜的动物的脑袋就被我像切豆腐似的切下来了。”
“啊？是这样吗？没想到大人您的身手还挺不错的。”
机会难得，屠夫赶紧拍小松香马屁。
小松香听了，嘿嘿一笑：“嘻嘻，谢谢夸奖啦，不过你现在还是想办法把手从笼子里取出来吧，卡太长的话血液循环不通，胳膊会坏死的。”
“这个吗？”屠夫扯扯自己的右手，无奈摇头道，“我太胖了，现在一时取不下来，要不这样吧：你们先把货拿走，我等会儿叫人把笼子锯开……”
“不用那么麻烦啦！让我们来帮你吧！”
小松香大笑着打断了屠夫的话。他边说边将手伸进铁栏杆的缝隙里，将那把插在墙上的菜刀一把拔了下来，刀上还沾着血迹。
看到刀，屠夫一愣：“大人，用菜刀砍太慢了，还是用锯子锯吧。”
小松香听了屠夫的请求，笑得更欢乐了：“没事的，我力气很大的，用菜刀的话还方便些。”
他边说边朝屠夫晃晃手中的菜刀。
望着自己映在寒光刀面上的那张模糊的脸庞，屠夫猛然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只觉得浑身发抖，顿起一身冷汗。
“喂，我说，”小松香提着刀，走到屠夫身边，问，“胖子，你知道如何才能做到快速减肥吗？”
“不、不知道，还请大人多多指教。”
屠夫吓得瑟瑟发抖，说话都带颤音。
“啊，不知道么？那让我来告诉你吧：减肥最快速的方法就是——”
“唰！”
白光闪过。
胖屠夫只觉得眼前一晃，紧接着，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从手臂那传了过来，随之还带着骨肉分离的声音：“嘶啦……嘶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啊！！我的手！！我的手！！”
屠夫捂着被砍掉了2/3的、血肉模糊的右臂，在地上疼得直打滚，那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如同即将被宰杀的肉猪般尖锐。
小松香见到屠夫这幅痛苦的样子，顿时更加开心了。他把菜刀一丢，蹲坐在屠夫面前，嬉皮笑脸道：“喂，你现在知道了吧？减肥最快速的方法就是割肉啊！哈哈哈！！你瞧，胖子，没了那条臃肿得跟萝卜似的肥胳膊，你现在不是瘦了很多吗？哈哈哈！！”
愚蠢的屠夫听了刽子手的回答，这才明白过来，可为时已晚，他余下的人生只能让宰杀机器代劳了。
不再理会受伤的屠夫，小松香站起身来，转过背去，径直走到笼子旁，将手朝里一伸，一把就抓住了那只被母亲死亡吓呆了还来不及跑的孔雀幼崽！
“真可爱，毛茸茸的。”
他边说边使劲捏了捏小孔雀的绒毛，疼得小动物啾啾直叫。
刚才躲在一旁观战的中森也凑了过来。他一边发着牢骚，一边用手点点孔雀的脑袋：“真是麻烦死了！你还不知道吧？为了抓到你，我们可是费了很大的精力的！……喂，小松香，给它起个名字吧，免得以后培训好了我们却连它怎么称呼都不知道。”
“唔，”小松香单手托下巴，想了一会儿，说，“既然它羽毛这么白，那就叫它阿雪好了，行吧？”
中森点点头：“行，那就这样吧，反正也只是只动物，能让它拥有自己的名字已经算是天大的恩义了。”
“那好吧，”小松香嘻嘻笑着，“那就叫你阿雪吧。不过——”
说到这里，他抓住小孔雀的那只手明显更加使劲了，那力气大得差点没把阿雪的眼珠给挤出眼眶。
“从明天起，你就要经受艰苦的训练生活了。但是我相信：以阿雪的努力，你一定会成功的！加油哦！阿雪！我看好你哟！”
“啾……”
小孔雀低垂着脑袋，无力地叫唤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
两年后。
智能城，高科技竞技场上。
“哗——”
在看台嘉宾们期待的目光中，电子自动门被缓缓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只高贵端庄的白色雌孔雀来。
在人们的欢呼声中，这只雌孔雀迈着优雅的步伐，轻悄悄地朝擂台走来。
它站在了擂台上。
它朝着人们微微低头，表示问好。
雌孔雀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规范气质，宛若一位从小就在贵族精英教育的熏陶下长大的女王。
此刻，站在它对面擂台上的，则是一只羽毛鲜艳的蓝色雄孔雀。
看到自己的对手，雌孔雀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慌来，它深深明白：光是自己那丰富的学识就足以让对方佩服的五体投地。
“咚咚咚！”
广播里响起了战鼓的声音。
比赛正式开始。
“唰！”
两只动物身后的巨型电子屏幕被人打开了，上面播放着的是一部100多年前的老电影——《茜茜公主》。
它们转过身去，伴随着人物动作和背景烘托，认真地观看起电影来。
当然，节目组是绝不可能播放一部完整的影片的，而是截取了其中的一个小片段——茜茜公主一家和皇室在王宫用餐的场景。
画面中，活泼美丽的茜茜公主与严谨肃穆的皇室形成鲜明对比：她放荡不羁地拿大杯子喝橘子汁，和坐在身边的父亲愉快地聊着天，手中的刀叉也随着欢快的配乐敲起轻松的节奏……
茜茜丝毫不顾皇室成员们诧异和指责的目光，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露着野性与奔放，就像一位在乡间长大的小姑娘那样。
随后，影片落幕，答题时间开始。
“第一题，”电子主持人提问道，“请问：刚才出现在餐桌上的那些杯子是分别用来做什么的？请务必一次性答完，若出现错误，当场惩罚。”
“最大最圆的那个高脚杯是用来装水的，次大的杯子为白葡萄酒所用，略瘦长的玻璃杯用来喝红葡萄酒，瘦高的小杯子通常适用于香槟等口味清甜的一类。”
这是雄孔雀的回答，它的声音十分浑厚有力。
“最大最圆的那个高脚杯是用来装水的，次大的杯子为红葡萄酒所用，略瘦长的玻璃杯用来喝白葡萄酒，瘦高的小杯子通常适用于香槟等口味清甜的一类。”
这是雌孔雀的回答，它的声音清甜而温婉。
一旁的雄孔雀听了，有些不安地皱皱眉头：等等，刚才自己是不是说错了？次大的杯子好像是用来喝白葡萄酒的吧？
它想着，顺势抬眼，心虚地望了望雌孔雀。
对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很好，回答时间结束，两位嘉宾都给出了自己的答案。那么现在，就请让我们来看一看正确答案吧。”
画面一转，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几行文字——
最大最圆的高脚杯用来装水，次大的杯子用来装红葡萄酒，略瘦长的玻璃杯用来装白葡萄酒，瘦高的小杯子通常用来装香槟等清甜口味的饮料……
一看到答案，刹那间，雄孔雀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
完了！自己错了！
反观对手雌孔雀，依旧是一副淡定自如的模样。
当场，一个大铁笼子从天而降，将雄孔雀紧紧罩在里面，动弹不得，而擂台则是直接组装成一架断头台，悬挂在断头台上的那把三角砍刀在光球的照样下散发着阵阵寒气。
“咣当！”
三角砍刀直接朝孔雀脑袋砸了下来。
“噗嗤！”
瞬间，倒霉的雄孔雀身首异处，血溅一地。
站在对面的雌孔雀见状，只是冷冷地看着。它既没有对同伴的死发表任何言论，也没有表现出一点同情来——因为天天都要参加比赛，所以它早就对这种事情见多不怪了，早已麻木了。
可没有人知道：在半年前，那时的雌孔雀还没有现在这么冷酷无情。当它第一次看到同伴被杀时，立刻，马上，母亲被人杀害的那个阴沉的下午、那副抑郁的场面就浮现在了它的脑海里。
起初，因为这件事，它对比赛排斥、为同伴哀伤；但是随着时间一长，流血的同类一多，慢慢地，它的感情便开始变得淡薄起来；直到最后，那份卑微而无助的感情就像是洒落在太阳光底下的水珠那样，被同伴们临死前所呼出的热气全部蒸发掉了，再也没有了。
感情这种东西，真是多余。
后来的它这样想。
雌孔雀名叫阿雪，是“慧星15”改造计划大军中的一员，也是这群高智慧生物中的佼佼者，是一个比人类还要聪明的恐怖存在。
当然，这一切也是人类赐予它的：在经过基因改造、喉咙手术、钳喙等一系列辅助操作之下，它拥有了人类的声音；在经过大脑开发、思维训练、题海战术等一系列能力帮助之下，它拥有了人类的智慧；在经过母亲去世、同类死亡、身处绝望等一系列成长经历之后，它失去了人类的感情……
阿雪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恨人类：如果说是恨，但是人类赐予了它普通同类所得不到的一切；如果说是爱，可是人类又夺走了它最喜欢的母亲，还屠杀了它的同胞。对于这点，它自己都很矛盾。
然而对于比赛，阿雪在心里却是比谁都清楚的：自己只能赢，因为输的话就会死，就会落得雄孔雀那种下场，所以自己只能拼了命地去学习、拼了命地去比赛、去赢。
学习，比赛，学习，比赛，学习，比赛……
阿雪的生活日常，不过如此。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它赢了很多场比赛，杀死了很多位同伴，赢得了很多笔奖金，为它的主人——赌鬼中森狱落赚了很多很多的钱。但是聪明的阿雪知道：这点钱远远不够用来填饱主人那贪婪的欲望，为了活命，它还要努力下去，还要挣更多更多的钱！
像所有高智慧生物那样，正当阿雪准备在一场场无聊的比赛中草草结束自己的一生时，那位优雅美丽的女人却恰逢此时出现在了它的人生旅途中……



 第63话早春花御茶子传4——转折的火车

又是一个无聊的比赛日。
阿雪优雅地站在擂台上，不紧不慢地答完所有题目，然后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冷冷地看着惊恐万分的对手人头落地。
这种生活就像是一日三餐那样，必不可少，对于这点，它早就习惯了。
而且，更有趣的是：不知是讽刺还是鼓励，近些年来，这种看似充满智慧却血腥得令人作呕的黑市节目居然在社会上慢慢流行了起来，最后还被搬上了银幕！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这是个价格非常昂贵的付费节目，看一次就要花费几万比特，这相当于普通人家大半年的收入。
阿雪觉得人类真是一种可笑又可悲的生物：与其拼命攒钱去看一场无聊的动物智力比赛，还不如把这时间精力花在学习上，让自己变得比舞台上的那群四足生物更加聪明。
可惜没几人懂这道理，就算是懂，他们也不会去做的。
人啊，就是这样：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还有另一件讽刺的事情。那就是：每次比赛完毕，本来用于智力比拼的舞台就会自动组装成一个高科技竞技场，在那里上演的则是各种各样的转基因生物的血腥打斗画面。
真是搞笑，刚才还是充满人类智慧的文明场所，一转眼就变成了血肉横飞的角斗战场，优雅与粗鲁，严谨与野蛮，聪慧与愚昧……这就像是现代社会与原始部落的交织冲突，怎么看都觉得违和的不行。
这里还有一个令它感到十分好奇的地方：据说竞技场的参赛者都是一种被命名为“基因·死神”的高科技生物，个个战斗力强得恐怖，其中属初代死神——“404”最甚。
但是由于某些原因，身为智慧生物的它们是不被允许观看这种比赛的，进而它也看不到那位被人赞誉得犹如天神般的“404”的外表。
不过听别人说，这个“404”其实是一位容貌出众的美少年，虽然只是一个孩子，但他已经为他的支持者挣了无数亿比特了，在黑市可谓是人尽皆知、非常地受欢迎。
等阿雪想完，比赛已经结束了，它又赢了，赌鬼主人的账户里又多了一大笔钱，这意味着它又可以多活几天。
每次都是这样，真是无聊。
它想。
舞台已经开始拆卸组装了，要变成竞技场了，现在的它除了回到主人身边或变成有钱人餐桌上的一道烤菜以外，无处可去。
就这样，抖抖羽毛，挥挥翅膀，阿雪慵懒得跟着猫似的朝自己皮囊厚实脑袋空空的赌鬼主人走来，然后端端正正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正在与交际花们谈笑风生的中森狱落看到自己的摇钱树躲在角落里等他，便撇开话题，走了过来，问：
“完了？”
“嗯。”
阿雪点点头。
“那回去吧，你也辛苦了，明天还有一场比赛呢，记得早点休息啊。”
主人似笑非笑的说。
阿雪冷眼望着他，随意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它打心里明白：这个赌鬼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表面功夫而已。只要自己一不肯参加比赛，或者是不愿意再继续学习的话，那么，立刻，马上，皮鞭和棍棒就会从天而降，将它打得爬都爬不起来。
温柔与凶狠，糖果加皮鞭，这就是中森的千层套路。
不再理会叽叽喳喳的名暖们，中森一把抓起阿雪，迈着悠闲而轻快的步伐，慢悠悠地朝出口处走去。
两人刚走到门旁，突然，中森的电话响了：“叮——叮——”
“搞什么鬼！这谁呀？这种时候来电话！这家伙不吃午饭的吗？”
一改刚才与女人们聊天交谈时的文明优雅，中森对着电话那头那位打搅他好心情的不速之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发完火，京剧变脸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抄起手上的手机，放在耳边，笑眯眯地问：
“喂，您好，您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令御茶子颇为熟悉但又不寒而栗的声音：“喂，中森，是我啊，小松香。”
一听是友人，中森立马换上一副暖洋洋的笑容，完全不顾一旁的阿雪那副作呕般的表情，他亲切地问道：“你这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对，”小松香回答道，“很急，马上，你带御茶子坐001号管道过来，到吉祥寺咖啡屋那下站！快点！顾客快要等不住了！”
“好！你等等！我马上就来！”
中森匆匆挂掉电话，把手一挥，带着阿雪就往车站跑。也不知道他们两人中是不是有一位被幸运女神用三角铁敲了脑袋，才刚跑到车站，一条待发车的001号管道恰逢此时停在那里休息，二人想都没想，一个跨步踏上了车。
“到吉祥寺咖啡屋去！快！”
中森对电子收费器命令道。
“滴滴！”
收到指令的管道缓缓滑上自动门，启程出发。
“咣当——咣当——”
管道车厢开始慢慢地在铁轨上运动起来，随后，它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犹如一只离线的箭，拖动着亮蓝色的车身，朝着目标飞驰而去。
透过管道车厢里那一节节干净蹭亮的玻璃窗，阿雪清楚地看到了这座毫无生气的城市的全部面貌——
从上往下看，是一排排整齐的、就像是积木叠堆起来般的高楼大厦，那是小白领们的避风港、是没有温度的房子、冷冰冰的家。这些房子无论是外形、结构、还是颜色都千篇一律，毫无创新之意，就像它们的居住者每天都在重复的工作一样无聊；
绕过这一栋栋毫无生气的蜗牛壳，放眼望去，无数架钢铁轨道和环城电线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编成一张天罗地网，将在这潭死水里挣扎的鱼儿们牢牢地困在里面，休想逃出去。那窒息的气氛和拥挤的环境如同地狱般，令人感到深邃又绝望；
若再把目光往下降一级，那就是底层人民的现状了。在智能城这个贫富差距悬殊的国家里，穷人只能过着20世纪水平的生活：住低矮潮湿的砖瓦房，拿搓衣板洗衣服，骑着老旧的自行车在街道上奔跑着，为了几比特的蔬菜跟小卖铺老板斤斤计较……
而这些奢侈与落魄、豪气与吝啬、悠闲与紧张……都不过是组成这座孤独的城市的一部分罢了，也只是这座巨大的机器的其中的一个小齿轮罢了。
“滴——”
随着一声清脆的铃响，阿雪混乱的思路被带到了车站旁：吉祥寺咖啡屋到了。
这是一间卡通主题的咖啡屋。在玻璃店门旁边站着的，是两只可爱的波点米老鼠。米老鼠们朝着街道大张双臂、挥舞胳膊，表示欢迎客人光临。
走进咖啡屋，入眼就是一座摆满了童话玩具的水晶柜台，柜台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颜色鲜艳的塑料茶点，犹如毒蘑菇般绚烂；天花板顶部安装有蛋糕吊灯，插在塑料蛋糕胚上的蜡烛小电灯在石膏草莓的反射下散发出一种诡异的红色光线来；柜台后则站着迪士尼公主机器服务员，它们正彬彬有礼地朝客人打招呼，脸上的笑容规范而僵硬。
穿过短短的藤蔓走廊，绕过圆圆的糖果凳子，经过一番七弯八拐，两人终于到达了小松香面前。
“啊！终于找到你了！没想到你藏在这里呀，小松香……咦？这位是？”
中森刚想跟老朋友打声招呼，却突然发现小松香对面还坐着一位优雅的陌生女士。
还没等惊异的中森开口，小松香将就抢先替他回答了：“中森，这位是国际著名歌舞伎——早春花香茗悠小姐。”
“中森狱落先生，您好。”
早春花香茗悠小姐站起身来，微微鞠躬，表示问好。
“早春花香茗悠小姐，您好。”
中森也微微鞠躬，予以还礼，一旁的阿雪也跟着补上。
它一边鞠躬，一边偷偷打量着这位女士：香茗悠小姐的容貌虽谈不上倾国倾城，但却清秀温婉，贤惠明理。身穿黑色礼服的她犹如一只优雅的黑天鹅，身材修长而苗条，气质温柔而儒和，头上还戴着一条用来遮脸的面纱，怎么看都像是一位饱读诗书的墨香女子。
其实阿雪早就知道香茗悠小姐了，人家可是国际歌舞伎，别说是日本，全世界都有她的粉丝。光是请她表演的出场费就高达两亿日元比特，而她的演出门票更是贵得吓人——一张五百万日元比特。
不过令人感到可惜的是，这位美丽的艺伎小姐却在自己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突然宣布退出歌舞圈，隐退江湖，回家休养。
至于原因，听说是身体不舒服，然后就没有了。
真是可惜。
但是不知怎么回事，阿雪总觉得眼前这位著名的艺伎小姐好像是得了什么重病，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就在她刚才准备站起身鞠躬问好的时候，由于重心不稳，她还差点摔倒。
但是坐在她对面的小松香就像是没长眼睛似的，也不知道去扶一下，只是一个劲儿地用他那副招财猫般的表情看着小姐微笑。
说到迷雾小松香，阿雪顿时恨上心头：这个虚伪的奸商不仅杀害了它的母亲，还在它成长训练的这段过程中对它百般折磨——学不会外语单词就不准休息，礼仪方面若有一丝错误便狠狠鞭打，宁可让它饿个三两天也要逼它把《莎士比亚全集》背下来……
而它那被金钱迷住了双眼的愚蠢主人只会在它受苦受难的时候在一旁助纣为虐，和小松香一起将它那可怜的尊严踩在脚下践踏着，丝毫不觉得它有什么痛苦。
就这样，在无穷无尽的折磨与惩罚之下，阿雪怕了，退缩了，服从了，逐渐变成了今天的这副样子。
真是谢谢你啊，小松香，真是谢谢你啊，小松香先生……
我tm谢谢你啊！！
阿雪咬牙冷笑着。
“好了，还够礼了，你们也赶紧坐下来吧，香茗悠小姐有事要找你们呢。”
小松香笑眯眯地说。
阿雪真恨不得把他那张虚伪的面皮从脸上撕下来。
“香茗悠小姐，请问您找我们有何贵干？”
中森彬彬有礼地问。
阿雪真恨不得把蠢主人那张满是谎言的嘴巴缝上。
犹豫了一会儿，香茗悠小姐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了：“我……有些事情想找你们。”
语气里满是恳切。
“什么事？”
中森继续追问道。
“这个……是关于阿雪的事……”
香茗悠小姐尴尬地笑了笑，同时将慈爱的目光转向阿雪。
“嗯？找我吗？”
正在发呆的阿雪惊慌地抬头接话。
“是的……”
香茗悠小姐点点头。
“请问怎么了吗？”
阿雪礼貌但冷漠地问道。
对于人类，它从来都不会带有感情地同他们说话的，准确来说，要不是看在主人的份上，它理都懒得理这个女人。
“我……”
香茗悠依旧是一副踌躇不决的样子，似乎在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
小松香见状，微微一笑，提议道：“要不这样吧，香茗悠小姐：我和中森先生先出去转悠一会儿，留您和阿雪在咖啡馆里慢慢聊，聊好了再发信息叫我们回来，可以吗？”
“啊？可以，那太好了，我真的很需要足够的私人空间……”
香茗悠小姐点头应允着，同时一脸期待地望着某位冰公主。
“嗯，好吧，那就这样吧。”
阿雪无奈地点点头，同意了。
和人类在一起能聊什么话题？只不过是让自己多参加几场比赛罢了。
它愤愤地想着，顺便用阴森的目光目送小松香和中森两人滚蛋。
等人一走，偌大的咖啡馆里就只剩下了它和香茗悠小姐这两只活物。
“你好，阿雪，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香茗悠小姐像个未出世的少女那样，有些害羞地朝阿雪打了声招呼。
“你好啊，香茗悠小姐，不过我已经在电视上见过你好几面了，所以初次见面就免了吧，我可是非常了解你们艺伎的日常生活的，所以请教什么的就算了吧。”
阿雪将一个能冻死人的冷眼丢给香茗悠小姐。
“我……有些事情想找你……”
勉强承受住对方不屑的目光的香茗悠小姐弱弱地说了一句。
“行，不过在您说之前我必须友情提示一下：我的日常表上排满了比赛时间，绝对没有多余的空闲陪您喝咖啡或者是做游戏。”
“我……”
“球赛什么的应该可以在电视上看，而不必非得拉个人陪着吧？”
阿雪又是一声死亡冷笑。
“不……我是想说……我生病了……”
香茗悠小姐有些虚弱又急促地回答道。
“为什么不去看医生呢？即使我会医术也于事无补啊，找我是没有用的，非常抱歉。”
对于人类的这种吃错药般的愚蠢行为，阿雪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时做出一副关我鸟事的表情。
真·关我“鸟”事。
“不……我是想……”
香茗悠小姐欲言又止。
“唉！您要说什么就快些说吧！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一年365天天天比赛！从没放过假！我都快累死了！还要敷衍你！”
阿雪那所剩无几的耐心终于在香茗悠的一次次犹豫不决中消失殆尽，本来就很冷漠的声音直接转变为怒吼，震得女人一脸茫然。
按理来说，听到这么不礼貌的话，香茗悠小姐应该会大发雷霆才对，最起码也肯定会觉得非常不愉快的。但是，令阿雪感到反常的是，眼前这个小姐非但没有发火，而是非常高兴地、极其期待地问：“我说，那个，阿雪酱，你想放假吗？”
“放假？”
阿雪愣了一下，马上回答道：“想啊！想死了！我做梦都想放假！怎么可能不想啊？天天工作真的是能把人累死的！”
它说的全是实话：它的确太渴望休息了！无休止的比赛和学习已经将它累晕了不知多少次了！对于阿雪来言，吃个饭就相当于放了个小长假。
“那太好了！你答应我吧！这样你马上就能拥有三个月的长假了！”
香茗悠小姐激动地握住阿雪的双翼。
“等等，放假？长假？而且是三个月的那种？你在开玩笑吧？我哪有资格休息？别做梦了！”
阿雪像是被猴耍了般，恼怒地甩开香茗悠的手。
“不！别急！你先听我说！我有事情要求你！”
香茗悠小姐双手合十，恳求道。
“怎么了？”
阿雪面上的表情依旧冷若冰霜，隐隐中还有丝丝寒气从它羽毛间散发出来。
“……”
香茗悠小姐没有急着回答。她缓缓抬起手，轻轻摘下自己脸上的面纱，又揭下头上的帽子，露出藏在帽子和面纱底下的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来。
“漂亮吗？”
她笑着问。
“嗯，很漂亮，你的头发保养的真好。”
虽然依旧在气头上，但阿雪还是表示了肯定。
“那这样的话，你还觉得美吗？”
说着，香茗悠忽然把长发往下一扯，顿时，无数根黑丝像绸伞般往四周飞散开来，露出里面那颗光溜溜的、毫无色泽的秃头。这颗光滑得犹如卤蛋般的秃头与香茗悠小姐那张清秀美丽的面容相比，显得是那么的刺眼和令人震惊。
“您……假发？”
阿雪被这份虚假的美丽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的。”
香茗悠小姐叹着气，低下头来，痛苦地说。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你的头发呢？”
阿雪望着香茗悠小姐的秃顶，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我……”
听到这个问题，香茗悠先是迟疑了一下，似乎这句话戳到了她心里的某个痛处。
沉默了一会，香茗悠将那顶质量上好的假发放回头顶，重新戴好帽子，蒙上面纱，这才缓缓开口道：“跟您实话实说吧：其实，早在一年前，我就已经患上肺癌了……”



 第64话早春花御茶子传5——“上帝之眼”

得知这个消息，阿雪一时不知道是替香茗悠感到担心还是难过才好。
“您……得了癌症？而且是在一年前？”
它有些惊异地问。
“是的，现在已经是晚期了，医生说我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香茗悠缓缓低下头来，眼里满是对世界的眷恋和对病魔的无奈。
“所以……您是因为这个才退出舞台的吗？”
阿雪有些小心地问。
“是的。本来我是想把病养好之后再复出的，但是看现在这局势……唉，可能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香茗悠那绝望的眼神令阿雪感到有点心疼。它不禁想起了母亲临死前看它的那道目光，里面所蕴含的那种深邃而无助的感情跟这个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原来人类也会感到悲伤吗？
“所以您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阿雪又接着问。只不过，这次它的口气明显要温柔了许多，眼神也没有之前那么冷酷了。
“我……我想请您在剩下的这三个月里，跟我一起出去游玩、看看这个世界……”
“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请我去呢？”
阿雪对这份突如其来的邀请感到有些奇怪。
听了这个问题，香茗悠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有点急促地将双手放在桌下搓来搓去，并时不时地看向阿雪。沉默了十几秒后，她这才害羞地开口了：
“因为我真的很孤独，我把之前的人生都投入到事业当中了，根本就无暇顾及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粉丝，所以我没有朋友，一直都很寂寞。
其实，以前的我对于这种孤独的感觉确实没怎么在乎过，也没去多想它，我只是很单纯地想：在我还年轻时、容貌犹在时，我一定要把余生的钱全部赚够！然后退休！因为对于我们艺伎而言：青春和美貌就是最大的资本，当然，还有曼妙绝伦的舞姿。
但是后来，我生病了，并住进了医院。在这里，我每天都看着同房的病友和他们的家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享用着亲人们带来的水果点心，而我始终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就连拿取药品、更换绷带也是机器人代劳。
由于我以前的孤傲清高、爱理不理，所以在我生病住院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一个粉丝来看望我，我的电子邮箱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一封慰问的信。
在医院里，人人平等。就算我曾经是世界著名的艺伎，一旦生了病，也只能和其他病人一样：穿上病服、躺在病床上、吃着病号餐……直到等到医生说自己可以出院了或者是被判死刑了才有资格离开这里，擅自离院是要被关监禁的。
起初，对于这份孤独，我还不怎么在乎，以为慢慢的就过去了，时间总会抚平我的伤痛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这才惊觉到：在病房这个大家庭里，没有人会理我，也没有人关心我的病情，自恃清高的我只不过是病友们眼中的一个能看得见的影子罢了，只是一个被忽略的存在罢了。
最后，在我邻床的那位女病友又一次和她的家人坐在一起、互相嘘寒问暖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撞开房门就冲了出去！一个人跑到医院里的后花园中放声大哭！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我的坚强都是装出来的！我一直都很孤独！一直都渴望亲朋好友的关怀！一直都想收到鲜花糖果等祝福礼物！是的！我很坚强！但是我的痛苦并不会因为我的坚强而减少分亳！
身为孤儿，我从小就是在福利院里长大的，没有什么朋友。不过，由于我那出众的容貌和高超的天赋，五岁时，一位艺伎导师看中了我，她把我从福利院里接了出来，并耐心传授我舞蹈技巧。
在练习室里勤学苦练了15年后，我终于成功出道，慢慢走向国际舞台，并在那里大放光彩，获得了世人崇拜。
但是谁又能知道呢？命运竟然是如此的捉弄人！我出道后不久便患上了肺癌，因此被迫提前退休，消失在观众们的视野里。
但这一切都怪我：身为舞蹈家，我必须保证身体的柔韧程度，所以我每天都要进行大量的恢复训练：拉伸、压腿、趴一字……这些训练几乎占据了我生活的全部时间，让我得不到一点休息空闲，我实在是太累了！
为此，我迷上了抽烟，染上了烟瘾，经常通过这种吞云吐雾的方式来解压放松自己、麻醉消遣自己。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在日本这个生活、工作等压力极大的国家，成年人无论男女，都很喜欢抽烟，像我这样爱抽烟的女人其实很多，一点也不少见。
本来我只是单纯地抽抽烟、解解闷，想等到退休之后再戒烟静养，结果没想到……”
香茗悠忽然哽咽了，她摸摸自己消瘦憔悴的脸骨，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我明白了，原来您也挺可怜的，但是这跟您来找我的目的有什么关系呢？”
阿雪温柔而又有些无奈地问。它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比较心软的，对于香茗悠小姐的悲惨经历它也的确感到十分同情。
这种感觉……算是感情吗？
“嗯，是这样的，”香茗悠扶扶额头，正色道，“医生说我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了，反正我已经被判了死刑，活不了多久了，那就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好好地玩一通吧！
不过前提是我得带一个可以与自己交流、一起聊天的朋友同去！介于我之前的人生实在是太沉默、太寂静了，所以这三个月的环球之旅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过，我必须带一个人陪我一起去！”
她边说边用一种闪闪发光的眼神盯着阿雪。
听到这里，阿雪已经全部明白了：“所以……您就找上了我？希望我陪您一起去度假？”
“对啊！”
香茗悠像个小孩似的，把头点成鸡啄米。
“但、但是如果非得找个朋友的话，你为什么不找人类呢？为什么非要找我们这些动物？这种事情绝对很奇怪啊！”
阿雪感觉香茗悠对自己的同胞简直太不信任了，就像自己不相信人类那样。
听到这个问题，香茗悠先是一愣，随后她慢慢地把头低下去，用长发遮住自己清秀但又病态的脸庞，难过地低声叹息道：
“人类的话……我能找谁呢？”
这句话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问阿雪。
“找助理啊！你不是有个叫百合芳子的助理吗？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她！那个小女生一直跟在你身后，帮你端茶倒水换衣服，还帮你化妆，可勤快了！而且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呢！”
阿雪马上就想出了与香茗悠一起旅行的最佳人选——百合芳子。
她是一位容貌相当甜美温婉的女孩，就像一位邻家妹妹那样，极其讨人喜爱。而且在香茗悠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她还站在一旁殷勤地为两人端茶、倒水、做点心……服务十分周到，把客人伺候得非常舒服。
在外人看来，品学兼优、外表靓丽的百合芳子简直就是男生们心目中的完美另一半，是贤妻良母的典范，是日本人都喜欢的那种卡哇伊的乖巧萌妹。
温柔、体贴、勤快、善解人意……这么好的姑娘，让她陪香茗悠小姐一起去海边度假是再适合不过的事情了。
阿雪本以为香茗悠小姐会痛快地一口答应下来，可令它没想到的是：一听到百合芳子这个名字，香茗悠就像是踩到了地，雷一样，马上使劲摇头，就连那端庄的五官都因愤怒而扭曲成了一团。她双眼直视阿雪，气闷又懊恼地说：
“不行！就算没有人陪我去也不能让这个孩子陪我去！绝对不行！那样的话我宁可这三个月都待在医院里，再也不出去了！”
一提到百合芳子，香茗悠的情绪就变得格外激动，就像是一位严厉的母亲对待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那样。
“为什么呢？”
阿雪疑惑地问。
“因为那个孩子曾经对我撒了谎！那是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的谎言！”
香茗悠边说边死死拽住衣角，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什么错误？”
阿雪又问。
“那个孩子……曾想偷走我最重要的东西……虽然她最后失败了……但是这依旧让我很生气。”
“什么东西？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阿雪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香茗悠见状，嘿嘿一笑：“怎么？你想知道吗？”
“确实……挺想的。毕竟这个人居然能让你对自己的同胞都变得这么不信任，那她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你伤害很大的事情吧？”
“是的，的确没错，”香茗悠点点头，“不过我也不能白白让你知道，前提是你得答应和我一起去旅行～”
她边说边露出一个奸商标准笑来，跟刚才那个温婉可人的“香妈妈”形成鲜明对比。
阿雪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女人……想干嘛？
“那行……吧。”
好奇心害死猫的阿雪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要不是看在那个百合芳子的份上，它早就把香茗悠踢到一边了。
这个孩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让香茗悠小姐如此厌恶她？
终于得到了阿雪的同意，香茗悠顿时笑成一朵花，如沐春风。她一口喝完杯里的咖啡，拉着阿雪的翅膀，乐呵呵道：“那太好了！我等你哟！明天就到我的府邸来！你的主人会送你去的！你不用担心这三个月会荒废你的学业，我已经向你的主人支付了五千万日元的赔偿费，这三个月你就陪着我好好玩吧！”
“等等……你这话说的……那那个孩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还没告诉我呢！”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的阿雪急了，它怀疑香茗悠在骗它。
“不急不急，等上了游轮我就告诉你！这件事情不好在这里说，以后再谈吧，我会跟你细讲的，绝不食言！”
香茗悠小姐笑嘻嘻地安慰道。
跟小松香的副招财猫般的表情不同的是，香茗悠小姐的笑容无论是奸笑、坏笑还是微笑，都透露着一股浓浓的孩子般的稚气，相当清纯可爱、人畜无害。
而且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看，香茗悠的笑容都给人一种温暖安心的感觉，再加上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淡淡的橘子香气，就像数九寒天里的火炉一样，绝没有掺杂半点利益。
“那……好吧。”
在香茗悠小姐的笑容面前，阿雪终于乖乖缴械，脱下了自己那层冰冷的外表，勉强答应了。
……
第二天。
“唰——”
随着一声清脆的刹车响，一辆高级黑色豪车在一栋古香古色的带院大宅前停了下来。
“哗——”
自动车门被缓缓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只眼睛淡红、羽毛纯白无暇的雌孔雀来。孔雀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高贵而又孤傲的气质使它看上去就像是一位穿着白色礼服的贵夫人，优雅端庄，可望而不可及。
“嘀——”
宅邸大门上的电子显示屏响了：“欢迎光临！阿雪小姐！”
在电子管家的提醒下，大院木门自动拉向两旁，给阿雪开道，待它进去后，大门又重新合上。
阿雪走进了院子里。
香茗悠小姐的庭院是日本那种古朴典型的石庭：在院子的四周，形状各异、嶙峋瑰丽的怪石到处可见，为这座独门小院添加了一种奇特而又富有年代感的久远气息；
院子中心则坐落着一架小型喷泉，清澈的泉水在机械装置的操控下发出叮咚叮咚的欢快乐声，潺潺流水，玲玲作响；
院子四角则种植着一些花草——夹竹桃、金菊、牡丹……放眼望去，院子里一片万紫千红、色彩缤纷，那怒放的花朵鲜艳而又不失清丽感，为小院添加了一份独特的自然之美。
从宅子外面走到宅子里面，如同从喧闹的都市来到僻静的桃源。无论是谁，只要身处这座清幽翠绿的小院——赏着嶙峋怪石，听着叮咚泉声，望着满园春色，就算是再怎么烦躁的心情都会在此刻平复下来。
弃奢从俭，不随波逐流，这就是香茗悠的装修风格。
还没等阿雪看够园景，香茗悠清甜的声音便从屋内飘了出来：“阿雪！你来啦！这么早？快进来坐坐！”
紧跟着是一连串清脆的木屐鞋敲打地面的响声，随后就是玄关被拉开的声音，最后就是香茗悠小姐登场。
今天的香茗悠没有穿昨天那套看上去优雅但却十分不讨喜的黑色礼服，而是换了一套帝政白长裙——修长纯白的棉布料裙子穿在身上，显得气势柔和的同时又非常地衬体型；
缝在肩旁的两个圆鼓鼓的花边泡泡袖则为她添加了一份孩子般的稚气可爱，颇有童真感；
而腰上那条淡粉色的蝴蝶结丝带更使这条裙子看起来少女心十足，完全没有那种蕾丝般的繁琐土味。
没有耳环，没有项链，没有手镯，有的只是一条缠着丝带的白裙子，清纯动人，朴实无华。
“怎么样？新衣服呢！好看吗？”
香茗悠指指身上的衣服，笑着问，她依旧顶着昨天那套假发。
“嗯，挺好看的，你真的很会服装搭配。”
阿雪投来赞许的目光。
“那是当然啦！我可是艺伎呢！服装搭配是必须要学会的！还有茶道和花道！书法也懂一些！”
香茗悠得意洋洋地附和道。
“那么……你可以回答我昨天的那个问题了吗？那个孩子到底做错了什么？惹的你如此生气？”
阿雪开门见山地问。
“没问题！跟我来吧！我先带你去看样东西！”
香茗悠拉着阿雪进屋。
穿过客厅，越过茶室，路过卧房，两人最后到达一间小小的图书屋前。
香茗悠拉着阿雪进了图书屋。
小图书屋跟普通的书屋一样：地板上摆着几个大书架，上面摆满了杂志、小说和世界名著，各种各样的书籍应有尽有；窗台下是一张折叠小书桌，桌上摆着咖啡和电脑，表明这里既可以用来休闲娱乐也可以用来办公；除此之外就没有了，小书屋里只有这么点东西，简约朴素得就像白裙子那样。
看到这里，阿雪刚想说“不就是间小书屋嘛，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时，香茗悠却用接下来的一个动作令它闭上了鸟嘴。
只见她轻轻走到两扇连着的巨大书架前，伸出双手，紧紧扶住书柜的一端，然后往旁边用力一拉——
“唰！”
一个隐藏房间出现在书架后面！
这里居然有间密室！？
阿雪呆住了。
正常人家怎么会有密室？难不成香茗悠是个间谍？！
“走吧，和我到里面去，我给你看样东西。”
香茗悠戳戳发呆的阿雪。
怀着疑惑和一丝莫名其妙的兴奋，阿雪跟着香茗悠进入了密室。
“哗——”
待两人完全进去后，那扇紧贴在墙壁上的书柜大门便自动合上了，整间屋子顿时鸦雀无声，好像从未有人光顾过一样。
……
密室里。
这是一件很小的密室，面积顶多30平米，里面的东西也是少得可怜——仅有一只摆在密室正中央的水晶盒子。
但是，就在那只晶莹剔透的水晶盒子的底部，却铺着一层厚厚的、如棉花般柔软的红色天鹅绒垫。在垫子上面摆着的，则是一颗非常漂亮的叶状钻石：钻石体积庞大，起码是相对于它的同类而言——足有125克拉；钻石全身呈紫蓝色，里面还嵌藏着许多细小的碎钻，就像俄罗斯套娃那样。
远远望去，这颗钻石犹如一座小型宇宙，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美丽而迷人的浅蓝色光线，璀璨耀眼，华贵珍重。
看到这里，阿雪已经完全能明白为什么香茗悠家里会有一个密室了——面对如此精致昂贵的钻石，若换了它，绝对会派重兵把守，更别提一间小小密室了。
“好漂亮的钻石……”
它对这件精美的宝物发出感叹。
“没错，这块宝石叫做‘上帝之眼’，是日本皇室特地赏给导师家族的。我的导师出生于艺伎世家，她的家族成员个个都是舞蹈天才，粉丝遍布世界各地，是全日本的骄傲、艺伎界的领头人物。”
香茗悠边说边得意地挑挑眉毛。
“等等！难不成……那个孩子其实是想偷走这块宝石吗？”
阿雪试探性地问。
“对！”
香茗悠坚定地点点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阿雪对女孩的背叛感到既好奇又气愤。
香茗悠听了，并没有马上作答。
她慢慢踱步走到柜子前，静静地望着展厅中的宝石，默默地叹了口气，从那对清澈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悲伤来。
凝视了一会儿后，她这才缓缓开口道：
“这就要从三年前说起了……”



 第65话早春花御茶子传6——信任女仆

三年前，日本，东京。
“哒、哒……”
清脆的踏步声在地上响起，一个身穿校服、手持名片的女大学生脚蹬黑色皮鞋、肩挎背包，慢慢地踱步往前走着。
“樱花街……301号……早春花氏……”
女大学生紧握手中的名片，反复念叨着上面的地址，偶尔抬头查看下街道两旁的房子，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就这样走了一会后，终于，她在一栋古香古色的带院大宅子前停了下来。
“啊！到了！就是这里！”
女大学生看着眼前的木屋，惊喜地叫道。
虽然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但是羞涩腼腆的女大学生并没有急着敲门，而是先透过房子左侧的玻璃窗户偷偷观察着屋内的动静，仔细了解主人这时候在做些什么。
现在，让我们顺着女大学生的视线将视角拉到屋里——
宽敞明亮的客厅中，一位身穿和服、头戴发簪的艺伎正恰意地躺在编织藤椅上吞云吐雾。
只见她身子微倾，左手托脑袋，右手拿一只象牙蓝纹镶金烟斗，那张樱桃般的朱唇正紧贴在烟嘴上贪婪地吸着。过了一会儿，尝够了烟草滋味的艺伎终于将那价格不菲的工具从嘴边挪开，并慢慢地从口中吁出一口热气来——
“呼……”
顿时，一股袅袅白烟在四周弥漫开来，于艺伎身旁形成一个隐形屏障，将她整个人都罩在里面。霎时间，房子里烟雾弥漫，仙气飘渺，悠悠然宛若天境般，恍恍惚惚，亦真亦假。
等烟雾逐渐散去，艺伎放下烟斗，躲在窗外的女大学生这才看清了她的真面目：艺伎身材苗条，腰若细柳，在大藤椅的衬托下则显得更加娇小玲珑、惹人怜爱；那张脸虽说不上是倾国倾城，但也清秀可人，温婉和善，就连眉眼之间也透露着一股灵气。
而且，身为世界著名舞蹈家、大名鼎鼎的艺伎——早春花香茗悠小姐，她更是将艺术美演绎到了极致：刚才她抽烟的姿势不仅没有一丝堕落与腐朽，反而平添了一种优雅与高贵，那舒服的模样使她看上去简直就是在享受。
但这仅仅是女大学生所认为的罢了，实际上，香茗悠小姐现在郁闷得很，因为……
她的家政机器人坏了！
为什么香茗悠会对一个普普通通的机器人如此耿耿于怀呢？这件事要从前天早上六点开始说起。当时，香茗悠正在舞蹈室里认真训练，为几个星期后的大型演出精心做准备。
美人、阳光、舞蹈……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和谐，没有一点违规因素。
正当她准备做压腿运动时，突然，从厨房中传来一声爆，炸般的巨响，随后，她那个勤勤恳恳工作了十几年、正在给主人做美味早餐的家政机器人宣告退休。
从机器人报废的震惊中才反应过来的她不得不暂时停止训练，给维修工打电话寻求帮助。
经过一番仔细检查后，维修工告诉香茗悠：自己的机器人是由于长期工作导致零件老化、引起机体局部发热爆炸的。也就是说，这个机器人已经完全报废了，修都修不了，只能再去买一个新的了。
本来这是个挺好解决的问题——机器人坏了就再买一个嘛，反正香茗悠有的是钱，不差这几百万日元比特，难道富有的她会为这么廉价的小事而发愁吗？
但是，请注意，这里是日本。在日本，许多东西都需要提前预约才行：看病，买房，上学，在外就餐……以至于理发都需要提前预约好！（这个是真事，而且只要是有关国家制度的在下都会到网上去查，查好之后再写出来，不会胡编乱造）
尤其是在这个智能产品满天飞的时代，预订情况更是激烈到了极致。毫不夸张地说，只要市场一推出新型家政机器人，那么在短短几天之内，这款产品就会被迅速卖光，抢的连渣都不剩，典型的先下手为强。
为什么家政机器人在日本会如此的受欢迎呢？这多亏了当地高强度的工作压力和社会生存压力。试想一下：当你上了一整天班、在办公桌前连续坐了十小时后，此时已是腰酸背痛、疲惫不堪，可深夜回到家后还得自己做饭、洗碗、洗澡、洗衣服……做完这些家务活后已是凌晨两点，这个时候你才能脱衣睡觉、上床休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此循环往复下来，是个人身体都吃不消。这时候，自然而然的，家政机器人便派上用场了——反正这玩意又不是特别贵，几百万日元还是赚的起的，那就买一个帮帮忙吧。
而此时的香茗悠就在预约这个环节上遇到了麻烦：由于没有提前通知好厂家，没有现货，所以就算自己现在去买也来不及了。这种事情不是光靠钱就可以解决的，非得是时间加金钱才行！
而且，就算是预约到了，制作机器人也得花不少时间——家政机器人可不像网红脸那样千篇一律，它必须根据主人的自身情况来特殊定制。
由于香茗悠是艺伎，所以她的私人机器人除了做家务以外，还得学会化妆、穿衣、倒茶、做点心等歌舞伎必备技能，哪样都不能少。说白了就是家政兼办公两用机器人，既要上得了厅堂，又要下得了厨房，要求高的很，缺一点就入不了她的法眼。
香茗悠虽绝不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但是身为艺伎，她是真的忙碌：每天光是训练就占去了大半的时间，还要休息，还要吃饭，还要招待客人，哪有时间去做事？
再说了，艺伎最大的资本是美貌，所以会使皮肤变粗糙的繁重的家务活对她而言无异于是天敌一般的存在，就冲这点，家务活什么的她是真的不屑一顾。
别看她精通茶道且能在几分钟之内说出这只和果子是用什么馅料做的、存放了多久、用的是什么牌子的糯米粉，但如果你叫她去做和果子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就好比要一个房屋平面设计师去盖房子，就算此人平时优秀到足以在五分钟之内给出一份完美答卷来，但如果你叫他去搬砖抛光抹水泥的话，那么此人的后果要么是跳槽要么是跳楼。
可现在，没了机器人的帮助，她的生活简直一团糟：不会做饭还好，到外面买着吃就行了，再不行就打包带回来；
但是面对这洗衣服打扫房子之类的粗活她是真的束手无策——由于不会用洗衣机，又羞于自己的无能而不愿向邻居求助，搞得香茗悠只能捂着脑袋对着那盆脏衣服发呆；
而且，身为歌舞伎，她的和服分七层，穿起来非常麻烦，必须要人辅助帮忙，当然还有过程繁琐的佩戴首饰和化妆……
一想到几个星期后的大型演出，香茗悠就急得整夜都睡不了觉：自己到时候总不能灰头土脸、连个妆都不化就上台演出吧？那会被观众笑死的！而且非常丢导师脸！尤其是她那副笨手笨脚穿和服的模样，这要是让记者抓拍到了，她那高贵优雅的形象便会轰然倒塌，这还怎么在艺伎界混啊？
……
在经历了痛苦的、什么都要靠自己的独立36小时后，香茗悠毅然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到网上发招聘通知，给自己找一个女仆。
这个办法看起来似乎挺聪明的，可她却忘记了一个重要因素：在这个连机器人都会脱销的时代，人工费就更是价格不菲，原因很简单——人少啊！什么？你问保姆公司？不好意思，人家已经预订满了，除非你愿意让保姆把别人家的孩子带到你家来照顾。
然后就出现了以下这幕：别人的机器零件师招聘广告火爆的不行，留言框里热闹非凡；就她的女仆应聘帖子无人问津，评论区里冷冷清清。
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的香茗悠在发出帖子不久后又收到了一份通知，是一个记者发来的，说是想在三天后同她来次私人采访，地点就在她家！她那个已经三天没打扫了的、脏兮兮的、乱七八糟的家！
一想到这里，香茗悠就更加苦闷了。她狠狠地吸了口烟，想要解气，却一不小心，手一滑——
顿时，一股刺鼻的浓烟直灌进喉咙里，呛得她直掉眼泪，不停地咳嗽，肺也被熏得一阵抽痛。
“咳！咳！”
被烟草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香茗悠这才想起：自己半个月前才去医院做了一次肺片检查，并被医生警告“以后少抽烟，小心得肺癌”，现在，她那张肺部被熏得乌黑发亮的x光射线照片还被锁在卧室的抽屉里。
她刚想转身去厨房倒点润肺茶喝，却猛然意识到家里已经没有茶叶了。没办法，她只好把窗户打开，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以此舒缓一下肺部。
“哗——”
窗户被打开了。
香茗悠刚准备探出身子呼吸空气，可却忽然发现：就在自己大院的围栏外，站着一位手持名片的女大学生。女生身穿校服，面容羞涩，而且一直东张西望的，似乎在寻找什么。
“那个，孩子，你在做什么？”
香茗悠轻轻地呼唤了女生一声。
“啊？您是在叫我吗？”
女生抬起头来，目光与她相对。
“是的。”
香茗悠笑着点点头。
“那……请问……您是早春花香茗悠小姐吗？”
女生试探性地问。
“嗯，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我在网上看到了您发布的女仆招聘帖子，所以就……”
女生有点踌躇不安。
“哦！我明白了！你是来应聘的吧？赶紧的！进来吧！真是抱歉！居然让你在外面等了那么久！真是非常抱歉！”
香茗悠边说边跑出屋子，打开院门，同时一个劲儿地朝女生鞠躬道歉。
“喏，进来吧，跟我到屋子里去，我们去里面慢慢聊。”
香茗悠迈着小碎步，将女生领进屋中。
……
屋内，茶室中。
“所以，你是为了还助学贷才来打工的吗？”
香茗悠问。
“嗯，是的。”
女生点点头。
“那你一共要还多少助学贷呢？”
“嗯……大概300万日元吧……”
“啊，300万日元吗？这个价格……你是东京大学的学生吧？”
“嗯，对的，我是东京大学毕业生。”
女生边说边指指身上的校服。
“那你一个月要还多少学贷呢？”
“一个月是2万日元，每月都要还，还完为止，差不多要还13年。”
女生将这笔账算的清清楚楚。
在这里给大家普及一个小知识：日本助学贷制度，这是国家专门给那些因家境贫寒而交不起学费的学生设立的。在学生上学期间，所有学费、学杂费、饭费、校服费等都由国家支出，直到该学生大学毕业、完成自己的教育生涯为止。
不过，这笔钱可不是白给的，你是要还的。一旦这名大学生找到了工作，那他就必须每月从自己的薪水中抽出一小部分来还助学贷。还款数额通常不大，一般在1至5万日元左右，这正好在普通上班族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当然，只要你工作够好，一次性还完也没问题。
而现在，这位坐在香茗悠面前的女生就是这种情况——为还助学贷来给人家当女仆，顺便锻炼一下自己的赚钱能力。
“嗯……这样的话……那我每月付给你30万日元的薪水，你看行吗？”
香茗悠试探道。
她边问边偷偷打量着眼前这个女生：圆脸，大眼睛，肉鼻子，厚嘴唇，皮肤水嫩水嫩的，可爱的就像个布娃娃，笑起来的模样更是像极了日本老明星新恒结衣，甚是清纯呆萌。
卡哇伊的长相、温柔的性格、礼貌的问候语……这些都让香茗悠对女生的好感上升了几个层次。
“嗯！可以！只要能养活自己、还完助学贷，多低的工资我都愿意！”
新恒结衣边说边露出一个天真无害的笑容来，看得香茗悠心都要融化了。
“嗯，那好吧，你就在我这住下吧，我把最右边的那间卧室腾出来给你住。因为东京的房价实在是太高了，以你现在的工资又要付房租又要结水电费饭钱的，绝对不够用，所以你就先在我这住着吧，反正我家还蛮大的。”
香茗悠敞开胸怀包容女生。
“好的！我把东西收拾好了就搬过来住！”
女生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行为天真无邪得就像一个社会小白，完全不害怕这里面含有任何欺骗。
香茗悠被女生的动作惊到了：要知道，她这辈子值得信任的人只有一个——导师，那个将她从孤儿院苦海中救出来的女人。只可惜，在她出道后不久，她最敬爱的导师就病逝了，从此她便无依无靠，起码是在感情上。
可是眼前这个女生，她既不知道她的来历，也不了解她的喜好，更不明白她的为人！但尽管如此，她还是给予了自己最大的信任！一份只有导师才做得到的足够的信任！一种对她来说无比珍贵的、绝对不能失去的信任感！
只有出了社会的人才知道：在这个阴险的世界上，信任是一种多么珍贵、多么重要的东西！是一种比钻石还要闪耀的存在！对于这点，香茗悠深有体会。
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还在孤儿院里居住的时候。有一次，一个和她相处得非常好的女生邀请她去孤儿院后面的那座废弃工厂里玩，出于对朋友的信任，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尽管她早就听说那座废弃工厂很危险。
结果呢？结果她被那个所谓的朋友骗到工厂的一间小黑屋里并被锁了起来，而女生把她关起来的理由居然是：她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来孤儿院探望的人都很喜欢她，总是把更多的糖果和更好的玩具留给她，自己和别的孩子却什么都没有！这真是叫人恼火！真希望自己消失！
香茗悠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被救出来的，但是一想起这件事，她就觉得脊背发凉、冷汗直冒，由此从心里衍生出来的那种对信任感的渴望便又增加了几分。
所以看到女生如此信任自己，香茗悠一时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非常小心地问：“那个，你还没做过自我介绍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百合芳子！我叫百合芳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女生再次露出了那副纯真无暇的笑容。
……
两天后。
一对刚放学的初中生闺蜜手拉手，肩并肩，一边悠闲地聊着天，一边迈着轻快的脚步往家走。
“喂，你昨天看新闻了吗？就是关于艺伎早春花香茗悠小姐的一个私人采访，可火了！”
头戴粉/色/蝴/蝶/结的女孩说。
“看了看了！当然看了！哇，香茗悠小姐也太漂亮了吧？而且真的好优雅啊！就像天鹅一样！不愧是国际歌舞伎！好厉害！”
扎着双马尾的女孩一脸崇拜地答道。
“对耶！尤其是她的发型，好美啊！就像女王那样，真的超级有气质！”
“嗯嗯！这个我当然注意到啦！香茗悠小姐身材真的好好啊！简直穿什么什么好看！”
“不过说真的，你在看新闻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叫百合芳子的女仆？就是一直围在香茗悠小姐旁边转来转去的那个小姐姐，真的好可爱啊！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就是新恒结衣的翻版！超级卡哇伊的说！”
“绝对看到了！我视力超好的！那个女仆确实很可爱耶！而且人也是非常的贤惠，一直都在为香茗悠小姐和记者端茶倒水！据说他们吃的点心也是她亲手做的！这种女生绝对是我爸爸喜欢的那种类型！”
说这话的时候，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已经走到了自家门口，而她的父母正站在玄关前等着她。
然后就出现了以下这幕——
女孩妈妈：“孩子他爸！你说你喜欢谁？女仆类型的？”
女孩爸爸：“我哪有！孩子说的话你也敢信？”
女孩妈妈：“孩子，你刚才说的那个女仆是谁？从哪里看来的？”
女孩：“我没有，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说出来的话自己昨天晚上偷看欧卡桑手机的事就会暴露了）”
整条巷子里顿时响起了男女混合双打的声音。
……
远处。
刚和百合芳子参加完艺伎茶话会回家的香茗悠无奈地望着眼前这幕闹剧，呵呵一笑，随后就跟什么也没看到似的悄悄地走了过去，不留一点动静。她身后的百合芳子则一手提着水果篮，一手拎着点心袋，紧跟在后，生怕被主人落下。
唉，算啦，不管人家的事啦，自己还是先回去把晚饭做了再说吧！毕竟三个星期后就是大型演出了，到时候可一定要好好发挥啊，千万不能给导师丢面子！
她望着如童话般湛蓝明净的天空，笑着想。



 第66话早春花御茶子传7——祭奠与选择

日本，东京，早春花氏宅邸。
距离演出还有三天时间。
今天，香茗悠照常起的很早。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她并没有马上去舞蹈室练习，而是独自一人去了后院。
穿过简朴的客厅，越过淡雅的石庭，跨过后门迷你池塘上的小木桥，走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樱花林，直到林子的尽头——一座祠堂。
祠堂坐落于后院的一个小山包上。由于身处林子最里面，所以来这玩的人如果只是随意地在樱花林附近走走、散散心、不往深处去的话，那他或她是绝对无法发现这栋小房子的。
穿着清新的绿色和服，别着金黄的菊花头簪，梳着灵巧的艺伎丸子头，顶着一张眉目清秀的俊脸的香茗悠踩着木屐，踱步缓缓走到天门，站定，抬头，静望着面前的小祠堂。
这是一座规模很小的祠堂，仅有一个房间那么大，里面的东西也很少：在堂正中心摆着一张祭桌，桌上放着香茗悠导师的灵位及其贡品，桌下则铺有几张榻榻米；祠堂屋檐的四角悬挂有水晶风铃，浅蓝透明的风铃看起来就像是在深海中游戈的小水母，灵动而可爱。
此时正值落花时节。轻风一吹，那大片大朵的粉色花瓣便随之纷纷扬扬地从树上洒落而下，飘向天空，凝于地面，犹如晴空里的一场樱花雪，浪漫而美丽。
而且，在那带着鲜花清香的空气中，时不时地，有风铃碰撞在一起的清脆悦耳的摩擦声传来：“叮当——叮当——”
樱花香加风铃响，使得这座小小的祠堂看上去庄，严而圣洁。
望着面前质朴的小砖房，一股强烈的思念感顿时涌上香茗悠心头。她弯起峨眉，双手抚胸，两瓣红嫩的嘴唇轻轻蠕动着，喃喃自语道：“老师……我来看您了……您在天堂过得还好吗？……”
……
百合芳子是在后院里找到香茗悠的。
当时，这位忠诚的女仆正在给她的主人做早餐。沉迷于家务活无法自拔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主人的活动范围已经超出了房间面积，而是依旧在那忘乎所以地用汤勺搅拌着锅里的调味料。
可等她终于在厨房里忙完，把饭菜端上餐桌，并准备叫主人吃饭时，怪事发生了：无论她怎么呼唤，香茗悠小姐就是不理她，好像她弄错了时间，一大早便匆匆离开了自己的宅邸，赶着去参加本应在下午举办的茶话会似的。
百合芳子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发现香茗悠所在的那个小祠堂的——也许是因为出于对食物的尊敬，也许是因为身为一个仆人的责任心，亦或许是因为当天风太大，吹响了小铃铛……
反正就这样，误打误撞的，她走入了樱花林深处，来到了祭奠先祖的小祠堂边。
刚一进门，她就看到香茗悠在里面忙忙碌碌地做卫生：地板被扫把扫得一尘不染，窗户被抹布擦得干干净净，贡品被人摆放得整整齐齐……就连插在墙角那两只花瓶里的樱花也是才采来的，叶子上还带着未干的露珠。
估计是因为打扫得太投入了，香茗悠一时没发现祠堂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客。虽然这种情况在两分钟后得到了有效缓解，但是由于没有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所以她还是被百合芳子的不请自来给吓了一跳。
“啊！芳子？怎么是你？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
香茗悠一边喘着气，一边问。
“我是来叫你吃早餐的。我早就把饭菜做好了，一直在喊你吃饭，但是喊了半天你都不答应。没办法，我只好跑出来找你，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找到这里来了。”
百合芳子如实回答。
香茗悠听了仆人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哦，原来是这样啊，真是抱歉，让你久等了。”
说话间，她已经将屋子里的最后一块窗户擦拭得锃亮发光。
“这里是……祠堂？小姐你是在祭奠什么人吗？”
百合芳子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好奇地问。
“嗯，对，是我的导师。因为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去参加演出了，所以我想在出发之前再来看看她，顺便把祠堂也打扫一下。”
香茗悠将手中的扫把放回墙角，回答道。
“小姐的导师？”
“对，没错。来，我带你去看看老师吧，她的照片就挂在祠堂后面的那间小房间里。”
香茗悠拉着百合芳子的手，将她带到祠堂里面。
……
祠堂内屋。
位于祭奠屋后面的，是一间小小的、放满了各种各样收藏品的房间。房间被人收拾得相当清洁干净，里面的小零件也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玻璃展览柜里，从卫生这方面就可以看出来：房子的主人非常爱护它。
刚踏进屋里，百合芳子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客厅正中央的那副白金裱框照片，顿时，她被画中人绝美的容貌给惊呆了：“哇！大美人啊！”
照片上的女人有着一副立体而饱满的五官：如紫水晶般晶莹明亮的双眸，如东京铁塔般高挺傲慢的鼻子，如玫瑰般红润鲜嫩的嘴唇，如水信玄饼般光滑洁白的肌肤……
女人的气质高贵而霸道，如同江户时代的将军那样，就连眉眼之间都透露着一股俊朗的英气，而穿在她身上的那套淡紫色的藤花和服则使她整个人看起来优雅无比、高不可攀。
如果说，香茗悠小姐的美是那种含蓄而收敛的闺秀美，那么眼前这位夫人的容貌就是典型的的贵族美——奢侈而豪放，丝毫不害羞腼腆。
“哇！美人啊！真的好漂亮！”
百合芳子对照片中女人绝美的容貌惊叹不已。
“嗯！对的！我的导师在当年可是整个日本都崇拜的国民女神呢！就连外国人也相当喜欢她！她长得可漂亮了！而且还很擅长跳剑舞！导师挥舞扇子的动作可帅气了！就像男孩子那样！”
香茗悠得意地向百合芳子介绍导师的生平事迹。
就在她滔滔不绝间，百合芳子猛一抬眼，无意中，她看到了一样摆在玻璃厅里的、非常精美的宝物——一块闪闪发亮的紫蓝色钻石。
“小姐，那颗钻石是真的吗？好漂亮啊！”
百合芳子望着钻石，脸上的表情甚是惊喜。
“当然是真的啦！那个可是皇室特地赏赐给导师家族的呢！怎么可能是假的？”
香茗悠笑呵呵地解释道。
“唔……那你可以拿出来给我摸一摸吗？我真的很喜欢它……”
百合芳子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没问题！我拿出来给你看看！”
香茗悠边说边走到柜子前。
这是一只外形复杂的透明玻璃保险柜，里面一共有三层锁：第一层是人脸识别系统，第二层是指纹认证系统，第三层是数字密码系统。
只有挨个地把这些密码输入进去、密码全部正确、对上号了柜子才会自动打开。而且整个过程不能出现一丝差错，哪怕只是一点点闪失，否则这个柜子便会启动自我保护装置——只有过了24个小时后才能再重新开一次。
脸部识别、指纹认证、输入密码……香茗悠熟练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些操作。当然，整个过程都是背对着百合芳子做的——她就算再怎么信任这个孩子，也不敢把国家赐予她的、导师托付给她的、如此贵重的宝物当着她的面拿出来。
很快，只听“吱呀——”一声，柜门自动打开了，钻石被人从中取了出来。
“喏，你拿着玩玩吧，看看怎么样？”
香茗悠将钻石极其小心地放到百合芳子手里，认真嘱咐道。
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百合芳子快乐得就像一个终于得到心仪玩具的孩子那样——她把钻石放在手里，左瞧右瞧，百看不厌；上摸下摸，爱不释手。
“真漂亮！摸起来真舒服！凉丝丝的！像雪糕那样！”
她抚摸着怀中的宝石，感叹道。
“那是当然。这颗叶状钻石叫做‘上帝之眼’，非常珍贵，价值连城，你摸的时候要小心点啊。”
香茗悠一边介绍钻石一边仔细观察着百合芳子的动作，生怕她弄脏了宝贝。
把玩了一会儿后，百合芳子将钻石完好无损地归还给它原来的主人，表示欣赏完毕。
待香茗悠重新将钻石放回储物柜，此时已是早上8:00，该吃早餐了。
……
屋内。
早餐很丰盛：有海鲜拼盘、味噌汤、饺子、水果沙拉、饭后小甜点等。出于对身材管理的严格控制，香茗悠的口味比较清淡，所以她喜欢的食物的脂肪含量普遍不高，糖类和维生素倒是相当充足。
用餐期间，百合芳子的嘴巴除了吃东西外还时不时的蹦出一两个问题来：“小姐，导师夫人是不是很早便去世了？我感觉照片上的她看起来好年轻啊，顶多就三四十岁的样子。”
香茗悠听了，点点头，说：“是的，导师是得肺癌去世的。”
“肺癌？”
“对。因为导师很喜欢抽烟，烟瘾很大，怎么也戒不掉，所以后来就发展成了肺癌。”
“怎么会吸烟呢？”
“唉，说句实话吧：其实抽烟这种现象在我们艺伎界是相当普遍的。身为艺伎，我们几乎人手一只烟斗，基本上都有肺病。当然，这种情况的出现跟我们所从事的工作是绝对脱不了关系的。
就拿导师来说吧。她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女人，从小便接受良好的家庭教育，读的也是日本最好的宝冢音乐学院。可以说，无论是才华、容貌、礼仪，还是气质、风度、姿态，导师都远远比同龄女孩要强上数倍。
但是自身的优秀为她带来的不仅有赞美，还有烦恼。因为她实在是太完美了、太强大了，所以同性都十分讨厌她、嫉妒她，对她就像仇人那样——极其排斥。
而异性又大多是视觉动物，见色起意，总是把她当作愚蠢的花瓶来看，动不动就开黄腔，非常惹人厌恶。
正因为如此，导师在舞蹈界里混了几十年，名声虽大，可身边却连个能够聊天说话的朋友都没有，实在是孤独郁闷得不行。
同行举办的茶话会又都是以化妆、和服、舞蹈姿势为主，没有什么新意，相当无聊，所以她也不肯去，同行自然也不喜欢跟她这种孤僻傲慢的人来往。
如此一来，导师实在是闷得心慌。所以，就像平常的艺伎那样，慢慢地，她染上了抽烟的恶习，而且上了瘾，怎么也改不掉。她把烟草当做自己的知心挚友，一有时间就躲在房间里吞云吐雾，享受人生，后来就……”
香茗悠说到这里便停住了，再也没有讲下去。
“原来是这样啊……听你这么一说，导师夫人似乎也是位非常孤独可怜的人呢……我以前一直都觉得她应该过的很风光、很舒适，可事实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好……”
百合芳子对导师的遭遇唏嘘不已。
“的确。在这世界上，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优势和缺点。工作在为自己的主人带来荣华富贵的同时也会令他失去属于自己的空闲时间，甚至是自己的亲朋好友，这点在优秀人士身上体现得非常突出。
况且，作为艺伎，外界对我们的误会实在是太多了。在这里，我要着重声明一下：是艺伎，不是艺妓。我们不会是达官显贵们的情妇，也不会是他们的伴侣。我们出卖的是我们的技艺，而不是我们的身体。我们构建一个神秘的世界，一个只有美的世界。
艺伎的含义就是艺术家，是活的艺术品，是一个民族文化的精髓的融合体，也是大和舞蹈的最优秀的继承者。
芳子，我不知道听完上面这段解释后，你是否会对我们艺伎产生新的想法？当然，我也不会在意这个。我希望的是：今后，旁人能够用一种平等、友善的目光看我们，而不是以肉/欲、轻蔑的视线感知我们的存在。”
香茗悠说完这段话后，就再也没有做出任何发言。
百合芳子也乖巧地闭上嘴巴，不再多问，安安静静地吃着碗里的饭。
……
早餐后。
用餐完毕，两人还不能马上休息，她们必须要为下午的行程做准备：百合芳子到厨房洗碗，香茗悠则去房间收拾行李。
由于这次的大型演出是国际演出，会有很多世界名人来参观，其中甚至包括新西兰总统以及他的夫人。所以，出于对表演的重视性，国家主动承担了布置舞台和邀请演员的所有费用。因此，无论是背景布置还是演员阵容，场面都空前盛大。
为此，香茗悠她们必须在两天之前就赶到京都进行彩排演练，现在她们必须尽快收拾好行李，好早点登上开往京都的管道高铁。
香茗悠深知这次演出的重要性：这可是国际演出啊！机会相当难得的！就连自己的导师一生也只参加了三次国际演出！
到时候，自己会穿着最华丽鲜艳的和服，站在只属于她一人的舞台上，全身上下都被灯光照得透亮，肢体所展现出来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无数人看得一清二楚……
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让人兴奋的不行耶！
而且，出于对自己这个新人艺伎、导师亲传徒弟的重视，筹备剧组特地将她的舞蹈节目调到第一个。也就是说，她将会成为本次演出中第一个登台表演的演员，这次国际演出的头牌、c位。
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倘若自己表演得不好，在舞蹈过程中出现了一点点失误或错误的话，那就是丢国家的脸了，那自己辛辛苦苦学艺20多年攒下的那点人气绝对会在那几分钟内跌到谷底、就再没有资格在艺伎界混下去了！
不过反过来想想：若是自己表现得很好的话，那一飞冲天、大红大紫也绝非难事！对她而言，舞台既是机会，也是陷阱，自己能否抓住这个机会一鸣惊人，或是落到陷阱里灰头土脸，就全靠她的本事了！
……
三分钟后。
借着洗碗机的帮助，百合芳子很快便洗完了碗。她解下围裙，走进卧室，看看自己的主人在做些什么。
“小姐，你弄好了吗？”
百合芳子赤脚进入卧室，问。
“啊？还没有，我不知道该选哪件和服才好。”
香茗悠指着自己满满一衣柜的和服，有些苦恼地说。
“什么？都这个时候了都还没准备好？这也太晚了点吧！”
百合芳子对主人的拖拉性格感到又气又急。
“主要是我有选择困难症，我柜子里的衣服实在是太多了，但是演出只用一件和服就够了，可我实在不知道选哪一件才好。”
香茗悠说出了自己的困难。
“和服的话……随便挑几件好看的不就行了吗？比如您上次参加茶话会时穿的那件红色的千纸鹤，还有上上次去观看花火大会时穿的那件黄色的金鱼袍……这几件都很漂亮啊！图案花纹都超级美的！
况且您选择的舞蹈是独舞，独舞的话就只有一个人在那里跳，没有旁人衬托，那就必须在装扮上下狠功夫！必须穿的华丽漂亮点！否则怎么吸引观众们的目光嘛！
在我看来，小姐您的折扇也要选几件贵点的，否则一身廉价货，根本显现不出来您身上的贵族气质！哦，对了，还有头簪和项链……”
百合芳子扳着手指头，将“选择华丽和服种类”的条件和原因理得一清二楚。
香茗悠听了，并没有多说什么。她望着丢在床上的那几件华丽得就跟太阳一样耀眼的和服，瞧着抽屉里闪闪发光的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凝视着挂在墙上的那几把刻着精美花纹的檀香折扇，看着一旁比自己还要着急的直冒热汗的百合芳子……
恍惚间，她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导师身旁，回到了自己的学艺生涯。
穿着与瘦弱身材极不合身的肥大和服，踩着走路都困难的高木屐，童年时的她就带着这么一声笨重的装扮，躲在练习室的门口旁，偷看导师练舞。
房间中的女人，头戴闪光的发簪，身穿华丽的和服，脚踩昂贵的木屐，手握精致的折扇。那副柔软而苗条的身躯随着轻快的音乐节奏翩翩起舞——旋转，跳跃，挥扇，踮脚……默契的肢体配合得天衣无缝，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完美而帅气，令人挑不出任何瑕疵。
美人身穿白绸披肩，长发随着身体的律动而飘落、散开、飞扬……宛若一张乌丝巨网，在流动的空气中互相编织叠加。她的舞蹈英姿飒爽，她的气质豪放张狂，犹如一匹奔驰在原野里的白马，无拘无束，桀骜不驯。
……
一转眼，她又长到了16岁，那是她学成出师的年龄。
那天，是她的16岁生日，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与导师一同登台的日子。在演出开幕前，导师将她唤到身边，温和地问：
“孩子，请你告诉我：世界上最漂亮、最适合用来表演的和服是哪件？”
她听了，思考了半天，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弱弱地来了句：
“不知道。”
导师听了这个令人不满的回答，并没有责备她，反而嫣然一笑，说：
“我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了。实话告诉你吧：其实，对于一个优秀的艺伎而言，只要气质和舞蹈够好，穿什么样的和服都无所谓。
是巴黎时装大师定制的高级和服也好，是路边服装店卖的廉价浴衣也好，只要身为艺伎，你的基本功合格了，动作够优美了，就算身上穿着是什么花纹都没有的素衣，完美的你也能在舞台上将它展现出一种婚纱的高贵感来。
记住，服饰只是辅助，真正要看的是你的技术。即使世界上最好的刀被人装在最丑陋的刀鞘里，也绝不妨碍它削铁如泥、吹毛利刃。”
……
回忆结束，回到现实。
香茗悠刚一睁眼，便看见百合芳子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哎呀！小姐！你可总算醒了！到底想好了没有啊？该带哪件去？我替你收拾好！”
百合芳子急匆匆地问。
世界著名舞伎徒弟听了，嘴角微微勾起，向上弯起一个弧度极美的笑容，温和地说：
“不用急了，至于穿什么去，我在心里已经有谱了。”



 第67话早春花御茶子传8——华灯初上

三天后，日本，东京。
京都国际歌剧院。
这是全日本最大最豪华的歌剧院。其中光是给演员打扫房间的清洁机器人就有500来个，化妆师、造型师、服装设计师等著名艺伎必备帮手更是多得数不胜数，指导练舞的老师和帮忙布置背景的员工学历都在硕士以上。
由此可见，这里的后勤团队不仅阵容庞大，而且个个知识渊博，都是百里挑一的社会精英。
而且，据不完全统计，里面仅是用于储存珠宝首饰和和服舞衣的房间就有几十个。这些漂亮的服饰全都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玻璃柜和模特架上，不卖只租。
服饰的租金价格昂贵，光是一条钻石项链就高达3万比特，这相当于普通日本上班族一个星期的房租价钱。
不仅如此，倘若你在使用过程中不慎把珠宝弄丢或是把衣服损坏的话，那你就必须按照这件租赁品原先双倍的价钱进行赔偿。
商家的这种做法相当成功地警告了那些钱包干瘪贪欲鼓胀的家伙：看好你的双手，否则你将会为一条金丝长裤上的穗花付出惨重的代价。
正是考虑到了这点，所以即便自身相当富有，但香茗悠小姐还是选择了自备服装去。毕竟是自己的衣服嘛，全部都是量身定做的，穿上去要比外面租的舒适得多。而且自备服装的放心程度绝对不比珠穆朗玛峰低，它完全可以替她免除不小心把店家和服上的图案弄脏的烦恼。
值得一提的是：在来之前，百合芳子为了避免没有合适的表演服的麻烦，硬是死缠烂打、逼着香茗悠带上了那两件极为华贵的千纸鹤和金鱼袍以及同它们配套的首饰与折扇，以防万一。
虽然对仆人这种糖衣炮弹般的流氓行为感到相当无奈，但看在人家是出于好心的份上，再加上自己对友情和信任的珍视，香茗悠最后还是带走了这两套服饰。
主仆二人是乘坐管道高铁去的。这种使用氢能作为清洁燃料的高速交通工具跑起来犹如脱缰之马，亦若离弦之箭，速度快到看不见，就像是一颗坠往地球的蓝色流星，仅用五分钟就把两人送到了目的地。
“哗——”
自动车门缓缓滑开了，一座富丽堂皇的歌剧院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剧院主体由大理石砌成，一共分为三个部分——中间的部分呈长方体，两旁的则是以圆柱体的形式展现开来，且每部分的建筑物上端都装有一至三个瞭望塔，方便客人们观看远景。这种设计形状使它看起来就像是欧洲中世纪的城堡那样庄，严而神圣，非常有复古气息；
剧院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雪白的花纹石英砖片，这些如艺术品般皎洁的砖片摸上去既光滑又平整，犹如月光一样清亮美丽。有些地方还用彩漆均匀地喷洒着古埃及壁画，壁画不仅颜色鲜艳靓丽，上面的人物也是栩栩如生，就连当时的服装和生活习俗都相当还原；
剧院屋顶呈宝塔状，这与印度的泰姬陵有几分相似。在屋顶的外围镀着一层金粉——白天，它们是保护建筑物不受风雨腐蚀的坚强护盾，晚上，它们是在月华照耀下散发出点点星光的自明体。由此可见，既耐用又可为房子添加观赏色彩的金粉无疑是装修者心中的宠儿；
剧院大门前摆放着艺术女神——缪斯的雕像。这尊高达三米的雕像五官端庄，肩披秀发，背长翅膀，左手提长裙，右手舞花环……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无不体现出工匠们的技艺之精湛、刻工之高超，而那挥动的胳膊则仿佛是在向来客们表示欢迎、向演员们表示祝福。
参观完剧院整体外貌，接下来就是办理入住手续了：走进院子，穿过大门，径直来到一楼的服务柜台前，在通过电子系统的身份确认后从侍者手中取回自己的房间门卡，再在领路机器人的帮助下拿行李、乘电梯，一路送到自己的房间前为止……
终于，在这一系列繁琐的步骤折腾下，两位风尘仆仆的美人分别累倒在休息室的那两张柔软的席梦思上。
“啊！累死我了！忙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可以好好地放松一下了！这床可真舒服啊！”
百合芳子孩子般的在床上滚来滚去，同时兴奋地嚷嚷道。
“嗯，确实挺舒服的，不过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我下午还要进行舞蹈训练呢，估计躺个一二十分钟就必须起来了。”
香茗悠笑呵呵地指点道。
“哦……明白了……”
百合芳子把脑袋埋进枕头里，有些失落地说。
……
在接下来的两天中，香茗悠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几乎整天都泡在舞蹈训练室里，将自己与世隔绝，且同仆人交谈时也只字不提跳舞的事，神秘兮兮的，就连百合芳子也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到底在搞些什么。
而且，为了防止有不怀好意之人恶意剽窃艺伎舞蹈、盗取他人的劳动成果，训练室四周的墙壁上都没有安窗户，就连房门也会在演员进入后自动锁上，一切外来人员均不得入内，防范措施严密得与某荷兰弟那张动不动就漏风的嘴巴形成鲜明对比。
可以说，在这套几乎称得上是天衣无缝的保护操作之下，艺伎舞蹈的神秘程度简直强大到能同国家机密相媲美，而且这是只属于演员一个人的小世界，别人是绝对无法闯进来的。
……
两天后。
今日的东京如同过节般热闹非凡：街道两旁的商铺里挂满了红灯笼，家家户户的屋顶上点缀着锦鲤旗，人们无论男女老少，个个都穿着最漂亮最华贵的和服上街游玩，外面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就连对自己工作的喜爱程度高到世界出名的日本上班族也在这种时候脱下身上的西装、换上休闲服饰出来散步，俨然一副退休老干部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种百人齐喧嚣的情景在一向推崇安静待人的日本完全能称得上是非常少见、极其难得了，其稀有程度绝不亚于国足荣获世界杯冠军。
当然，这么宏大的场面可不是白布置的，国家可没傻到掏钱请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人出来玩的地步。他们把东京弄得漂漂亮亮、热热闹闹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欢迎新西兰总统及其夫人的到来。
说的直白点，这其实是新日正式建交的第一天，日本拥有首个能源合作伙伴国的生日。
什么叫做能源合作伙伴国呢？这就跟当今的能源问题有关了：在经过人类漫长的几十年的生存消耗后，地球能源已经严重不足，而于十几年前所发生的一场毁灭性的大灾难则更是让这个本来就捉襟见肘的星球雪上加霜。
物以稀为贵。自然而然的，能源便成了现在最昂贵、最不容易得到的舶来品，所以在现今，国与国之间的战争的目的只有一个——争夺资源。
尽管科学家们已经研发出了氢能、藻能、量子能等化学甚至是生物能源，但它们顶多也只能起个辅助作用罢了，想干正事的话还得靠石油、天然气、煤炭等主要能源。
人造能源仅能缓解当今的能源危机问题，而不是彻底解决此类问题，也永远不可能解决这个问题——没有哪一种生物能够脱离自然资源而独立存在，如果有，那也仅仅只是妄想而已。
那么问题来了：虽然能源大多靠抢，但是发动战争所消耗的资源可不比抢来的少，这种事情对像日本这样人少地窄的小国而言可是非常不利的，但偏偏它又是一个资源匮乏的国家，什么都得靠进口。那么，在这种能源储备岌岌可危的情况下，日本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僵局呢？
答案是：寻找一个能源合作伙伴国，比如说新西兰。
作为一个跟日本一样风景优美的岛国，新西兰的森林覆盖面积高达整片国土的29%，是名副其实的绿色王国。而身为一个多地震的国家，日本民居大多由轻质木材构成，所以它的木材需求量巨大，不过不用担心，新西兰朋友丰富的木材资源正好能填补日本那无底洞般的房屋材料空缺。
不仅如此，新西兰还有着丰富的矿产能源和地热资源。这个消息令本身就缺铁缺电、夏天空调费高得吓死人的的日本闻之大喜，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紧紧牵着新西兰这栋移动宝库不放，就差抱大腿了。
当然，既然新西兰在资源上帮了日本这么多的忙，那日本也绝不可能不回赠点什么东西给人家——虽然新西兰在资源上很占优势，但它的科学技术却比较欠佳，是个致命短板，有关电子技术的就业人员岗位数量更是少得可怜。
此种情况令它在当下这个什么都要靠机械自动化的时代举步维艰、寸步难行，自然而然的，有着发达科技的日本在这个时候就派上了用场——你给我能源，我教你技术；各取所用，各学所长。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所蕴含的哲理在外交上体现得淋淋尽致，它简直就是为国与国之间的交往所量身打造的一句名言。
而今天就是朋友要来自家做客的日子，对于这么重要的一天，日本首相当然不会白白放过这个在未来合作伙伴面前炫耀一把的机会。
生存的本能迫使一向以距离感闻名的国人展现出自己最大的热情来——那卷从东京宫一直铺到罗曼街的长达300米的红毯以及首相府大院里那口洒满了绣球花的祈愿池便是最好的证明。
……
京都国际歌剧院。
现在是东京时间，上午10:00。
“哗——”
表演大厅的自动玄关被缓缓拉开了，一幅极美的艺术画卷呈现在嘉宾们眼前——
大厅四周的墙壁上绘满了五彩斑斓的壁画。《蒙娜丽莎》、《星空》、《万马奔腾》……其中既有达芬奇的名作，也有梵高的心血，更有齐白石的精品……在这里，各位美术界的大佬齐聚一堂、万花共绽，颇有文艺复兴的感觉；
天花板上的吊灯则是由一圈围着迷你圣母雕像飞翔的小天使组成的。活泼可爱的石膏天使们面带微笑，身披白衣，脚踩云朵，而灯泡就是他们头顶那只闪闪发亮的光环。整盏吊灯雕刻工艺精湛，外形奇特有趣，极富创新性；
用来表演的舞台则足有500平米那么大。舞台两旁摆放着几架音响和烟雾机，顶上则安装着20来个用于制作特效的光球，地板上还覆盖着一层喷过香水的红丝绒，看起来非常浪漫。不过由于时间原因，现在舞台幕布紧闭，工作人员将一切喧嚣与吵闹都隔绝在大厅外，给人一种相当神秘的感觉；
表演厅的座位则是按排来计算的。每个座位的左下方都带有一个高清电子显示屏，上面显示着该座位的数字号码。等到有相对应的卡牌号的客人坐下后，它便会自动切换成服务模式——屏幕上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用来在表演期间消遣的饮料点心，就像普通人在电影院里边吃爆米花边看电影那样；
这些零食种类繁多，花样十足，想吃什么随便选，且挑好之后就会有服务机器人用盘子端着给你送来。当然，这些小吃全部免费，由官方提供。不仅如此，椅子下面还摆着一只小垃圾桶，这是专门用来盛放食品包装垃圾的。可以说，细节之处见真情，日本的跪式服务真的相当周到。
当然，能来观看这场演出的人也绝不会是什么等闲之辈。这其中不仅包括首相邀请的新西兰总统一家，还有日本政治界、经济界、文化界等各界领头人物以及一些豪门家庭和社交名媛。与其说这些人是在看演出，不如说他们是在借此机会表演自己、让身后的家族大放光彩，交际舞会说白了就是权贵们暗地里的利益较量。
不过，只要你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镶金嵌银的人群中也确实藏着一位与财富完全无缘的少女——百合芳子。
为了能让香茗悠更好地投入到状态中去，百合芳子可是在自己身上下了一番狠功夫的：
首先，平时比较爱睡懒觉的她今天却特地起了个大早，连头也顾不上梳就往厨房里冲，为了就是能让主人快些吃上温暖的茶泡饭，好把时间省下来练习；
其次，在收拾完碗筷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熨和服、喷香水，同时还在衣服的右上方挂了一个金鱼形状的小福袋，为的就是能让主人以最光鲜亮丽的形象出场；
最后，一等香茗悠用完早饭，她便迫不及待的把她拉到梳妆镜前上妆打扮，而那些用来化妆的物品则是她昨晚就已经摆好了的、早就准备充足了的外貌加分技巧。
可以说，在个人形象这方面，百合芳子的做法完全称得上是天衣无缝了、比任何一位造型师都要细心得多了，甚至在某些程度上已经超出了仆人的范围，香茗悠真应该为自己有这么一个会替他人着想的仆人感到荣幸。
……
离演出开始还有三分钟。
看客们的交谈声在慢慢变小。
百合芳子心情激动地躲在舞台下的小隔间里东张西望着。
灯光师已就绪。
调音师已就绪。
幕布被缓缓拉开了。
“唰——”
一位身着和服、手持绢扇、脚蹬木屐、头梳盘发的美艳艺伎赫然出现在大家面前。
几缕光线从天花板上洒落而下，将她整个人照得熠熠生辉，犹如钻石般白净闪耀，夺人眼球；尽管看台离舞台有几米远的距离，但观众们依旧能闻到从此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一股淡淡的紫藤花香气；演员的眼睛宛若秋水般波光粼粼、含情脉脉，那对琥珀色的眸子仿佛会说话一样，只要旁人稍微看久点就会被吸进去。
不过，比起艺伎的容貌，她身上穿的那件和服却更令人感到惊异。
那是一件完全没有任何花纹的、仅仅只有白色这一种单调乏味的颜色的和服，简直就像浴衣般朴素。而且，不仅是衣服，她身上佩戴的项链、手镯等饰品也是以玉和珍珠这样的白色珠宝打造而成的，甚至连扇子都是用布做的绢扇，白茫茫的一片。
看到自家主人穿成这样出来表演，百合芳子顿时蒙了！
她的千纸鹤呢？她一大早就起来为主人喷香水挂福袋的那件超级华丽的千纸鹤和服呢？上哪去了！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出来表演！干嘛要穿这么白的衣服？一点花纹也没有！奇怪死了！这也太不吉利了吧！又不是要参加葬礼！
而且这妆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眉毛削得那么尖？把眼线画得那么重？嘴唇干嘛要涂那么艳的口红？说好的清新可爱的抹茶妆去哪了？怎么化成这样？一点都不可爱！虽然很漂亮但是却一点都不亲民！简直把自己整的跟个女王一样！国人才不会喜欢这种高冷的人呢！
百合芳子本来还在故作镇定地认为香茗悠只是不小心穿错了衣服，不过舞蹈还是会按原来的曲子跳的，可当她听到逐渐响起的激昂的伴奏乐时，这种幼稚的想法便当场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怎么回事？这音乐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要放《樱花》的吗？但曲子却为何这么激进昂扬！这伴奏听着就不对劲啊！一点也不舒缓柔和！这绝对不是《樱花》的曲子！怎么连曲子都被人换了？怎么这么奇怪！全乱了！今天全部乱了！都乱套了！
百合芳子被舞台上的这一出弄得心急火燥：香茗悠小姐这都干了些什么啊！衣服和乐曲怎么全都被人给换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全都乱套了！简直胡来！
不仅是她，就连看台上的观众们也感到十分惊讶，尤其是坐在嘉宾席的新西兰总统夫妇。
他们早就听说和舞是一种动作舒缓、频率较慢的舞蹈，在来之前也在网上看了几个与其有关的视频。但那堪比慢动作播放的舞姿却令一向生活在气候温暖的新西兰、崇尚快节奏生活的总统夫妇感到很不习惯，所以他们早就准备好在看台上大吃大喝而不是欣赏表演了，可是现在——
简洁素净的白衣，清爽利落的妆容，激进昂扬的乐曲……这麻利爽快的一切都将他们的瞌睡虫驱赶的无影无踪，冥冥之中，夫妇俩渐渐觉察到：这个节目绝对非比寻常，绝对不会像普通的和舞那样简单。
事实证明：他们猜对了。
随着“咚”的一声鼓响，表演正式开始——
灯光聚，乐声起，烟雾迷离；
脚踏步，手挥舞，藤香扑鼻；
左摇肩，右画扇，仪态万千；
眼秋波，唇点绛，玲珑八面；
身倾斜，仰颈望，珠光闪闪；
扭柳腰，挥纤臂，灵熠灼灼；
足点地，背弓起，龙腾虎跃；
飞长袖，飘丝带，仙气浩渺；
指捻花，发乱丝，既定如钟；
曲将尽，舞临收，意犹未尽。
……
整场演出下来，无论是场景、背影，还是配乐、舞姿，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就连音乐也会随着演员的动作而变得轻快、激昂、悠扬、婉转……音乐的转换丝毫没有任何瑕疵，简直称得上是天衣无缝。
不光是乐曲在变，就连艺伎的眼神也会在懵懂、成熟、稳重、坚毅等感情中辗转曲折，其中所包含的情绪丰富得无以言表，好像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舞蹈表演，而是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的成长故事。
最令总统夫妇感到惊奇的是香茗悠的衣服：明明这名艺伎在刚登台时穿的是一件完全没有任何花纹和颜色的纯白和服，但是在表演过程中，那件朴素的衣服却在不停地变换着颜色和纹路——粉色，青色，金色，紫色，樱花图案，茶花图案，菊花图案，藤花图案……
本来他们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结果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些图案颜色居然都是用灯光打上去的！全都是靠特效做出来的！没有半点掺假！现做现穿！太厉害了！
而且，这件变换无穷的和服也与不断切调的音乐显得非常相匹配：音乐轻快时，衣服上是清纯的樱花图案；音乐婉转时，衣服上是美丽的茶花图案；音乐激昂时，衣服上是闪耀的菊花图案；音乐悠扬时，衣服上是成熟的藤花图案……
容貌显身材，眼神衬气质，音乐随舞姿，灯光搭衣服……这场内容互辅互助、安排得完美无缺的表演令夫妇俩啧啧称奇、佩服不已，让他们彻底改变了对无聊的和舞的看法。
有了香茗悠行云流水般的功底铺垫，接下来的其他节目进行得可谓是一帆风顺。说的更准确点，观众们现在完全无暇顾及那些节目了，个个都沉醉在排行第一的舞蹈表演中，所以根本就没人管那些节目做得好不好。
……
演出结束后，好不容易从几天的忙碌准备中解脱出来的香茗悠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偷偷躲在看台下，用那双漂亮但贼溜溜的眸子仔细观察着某些人的动静。
一改平时的矜持谨慎，此刻的香茗悠俨然一副鬼鬼祟祟的小偷样：只见她眯起眼，弓起背，猫起腰，踮起脚，就像刚才观众们看她表演那样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目标——新西兰总统夫妇身上。
如其所愿，当某只如松树般机灵的舞蹈者看到若黄金般闪耀的贵族们那幅如痴如醉、极其满足的表情时，她便欣喜而得意地知道——
自己，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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