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二十六号京剧场》 一 (一) “叮叮叮,叮叮叮……” 闹钟不停的响着。 我从病床上翻个身,伸手把闹钟关掉,揉揉模糊的眼睛,看向窗外,今天好像约了大宁去看京剧,那家伙嚷嚷了几天,真够烦的,我麻利地从病床上爬起来,接受完今天的治疗疗程,对护士小姐说:“息息,我今天要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哟,大叔,你又约人咯,现在病人的生活比我们这些小护士还要滋润得多,真是羡慕,大叔,你什么时候也带我去开开眼界啊?”息息调皮的问道。 “都是别人约我出去,我的钱啊,都被这医院卷了一大半,哪有钱带你出去啊?” “大叔,你看看你的打扮,都不潮流,天天穿着绿大衣,顶着个70年代的帽子,哪个妞会看上你啊?” “哼,以前追我的人比在这医院挂号的人还多,我这种身材啊,过了这个村,下个村可就没有了,你这小护士欣赏不来的,不和你说了,我要赶去剧院看戏了。” 息息愣了一下,脸上表情愣住了,声音有些发抖地说:“大叔,你,你真的要去剧院啊?!那当年骇人的分尸案多恐怖啊!听说现在也没有找到那个女主唱的头呢,那里阴气可重了,现在的商人只顾眼前利益,竟敢又开张剧院,叔啊,你可小心一点。” 我摆摆手,“叔壮着呢,不怕。” 便扭头走了。 我看了眼表,今天是26号下午4点,没错,快要到约定时间了,我坐在大巴上,一路上这天气阴沉沉的,似乎预告着要发生什么事情,到剧院门口,剧院墙壁刷了层红漆,昨天下了场大雨,把几十年前的白漆冲刷裸露出来,红白相映,在阴沉的天气下衬托得像红白喜事呢。 我到了售票处,将手指头宽的破旧钱包颤巍巍地从绿大衣贴身口袋中拿出,慢慢拉开钱包拉链,一分一角的把钱数对了再递给售票大姐,售票大姐忙碌登记信息,我拿出手机合了张影,环视四周,售票处里只有一台发黄的老风扇,吃力地摇转风扇头,旁边的铁门已经生锈了,售票大姐递给我一张剧院票,示意让我不要挡着道,我知趣的转身离开。 剧院票上打印的时间是26号下午4点35分。 大宁来电话说:“舟子,人呢,我到门口了。” 我慢吞吞走过去,抱怨着“对病人态度好点行不行?凶什么凶啊?” 大宁满脸歉意,我拿出手机刚想给他看合照,大宁止住了:“进剧院看也不急,再说了,在这种地方,不要拍照,戏要开始了,快进去吧。” 剧院的内壁很潮湿,时不时冒出一些水滴来,渗透到地板下,舞台的木板被出演人员踩得嘎吱响,灯光阴沉又单调,就一盏白灯勉强照亮剧院,主持人整顿着观众秩序。我和大宁坐下来,椅子的木屑掉落一地,硬邦邦的椅子一点也不舒服,大宁倒是坐的很舒服,四肢敞开,像一滩软泥躺在那里,占了我大片位置。 没多久,大宁要去上厕所,临走前还不忘吓唬我骇人的分尸案。 我白了他一眼,拿出手机正准备要欣赏照片,却突然收到短信,写着:快跑,她一直留在这。 这短信来自未知号码,拨打过去也是空号,这年头的人还真无聊,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把戏。 把手机关掉,却没有留意到刚在售票处拍的照片,白墙边站着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格外明显,那女子低着头,垂下来的长发遮挡着那骇人的笑脸。 京剧开始了,唯一的白光霎时间灭掉了,红色的幕布被后台人员吃力地拉动着,幕布缓缓地向舞台两侧撤去,舞台上呈现着当红京剧女主唱的表演。 我前桌坐着一位洋人小姐,她身穿旗袍,裹着件银白色的毛皮大衣,端庄地坐着,可能是剧院太老旧了,空调开了跟没开似的,闷得很。那洋人小姐时不时抖动一下她的毛皮大衣以达到散热的目的,那香水味也随之扑面而来,熏得我都快被腌入味了。 不一会儿,我就感觉浑身乏力,可能是那洋人小姐香水味太重了,也可能是今天医生开药,用药量大,我隐隐约约感觉身边坐下一个人,可能是大宁上厕所回来了。不管了,身体好沉,脑子晕晕的。舞台上的京剧可真催眠人,我闭上眼,迷迷糊糊地睡去。 我做了一个噩梦,那场景就发生在京剧院里,我似乎也在里头,我梦见了一个女子被分尸后肢体支离破碎,被藏在不同地方,好像,就藏在我的椅子下,我梦见她在嘶吼,在挣扎,却很无助,怨恨停留在剧院里,不曾散去。 我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回想那梦,我手颤抖地伸向椅子底下,摸到了丝发,越来越多,丝发陷入我的手里,慢慢地爬上我的脖子,呃住我的喉咙,发不出声来,我似乎体会到分尸女子的痛苦,我无法呼吸,我猛地睁开眼睛,我手还在!我还活着!原来是梦中梦。 我环视周围,只剩下我和大宁两人在座位上。我推了推大宁,大宁没反应!他的眼睛呆滞地盯着台上女子,不曾眨过。 台上女子咿咿呀呀唱的京剧,音调乏味,甚至有些恐怖。女主唱的长发及腰,面如白纸。脸上妆容浓的吓人,鲜红的衣裳显得她毫无血色。她的脚……她的脚竟然是悬着的!悬在空中!她的脖子被一个细长的麻绳吊坠在舞台上空,脖子开始渗出血液,与衣裳融为一体。 我揉揉眼,这不是特效,我惊慌地叫了一声,台上女子似乎注意到了异样,停止了表演,死灰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两。 她从舞台上飘下来,我和她四目相对,回过神来,使出最大力气扇了大宁一巴掌,吼着:跑啊!活命重要!大宁双眼从麻木中回神,惊愕地看着我。 我两腿踉跄地跑向木门,使劲拍打着,木屑掉落一地,这木门看似不坚固,却似乎被施了咒语般纹丝不动,阻碍了我们逃生的希望。 头也不敢回,身后的阴气直逼人出冷汗,腿也不听使唤,心跳狂奔不止,似乎下一秒就会被女鬼穿入并捏碎心脏,手抖着牵扯对方,环顾四周企图寻找出路,黑暗映衬着剧院的阴森和恐怖,女鬼的笑声穿透耳膜,久久回荡在脑中,一片空白,只剩求生的欲望。 我和大宁从门旁的狭窄的走廊挤去,沿着无尽的走廊不断逃命,后面的女鬼穷追不舍。 走廊忽窄忽宽,一堵死白的墙嵌入一座座凶神恶煞的佛像,有些佛像身披红丝绸,手持长剑,剑随时会往下剁,我和大宁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宰割,还有些佛像旁有侍童手提白灯笼,灯笼上写着大大的“祭”或是“寿”,像是引领我们进入地府。 白墙底连接着红棕色的柱子,柱子上有精雕细琢的牢房受刑情景和犯人斩首示众,底下的人们互相讥笑,漠不关心的情景,而底下老百姓却全然不知道也有根**绳也紧系自己脖子上。 这些柱子上的雕刻似乎在暗示我们什么,柱子底下的红木地板不断渗出水珠,水珠颜色由透明转为红色,汇聚在一起流淌在变化莫测的板砖上。 板砖形状时而呈现深海海怪,想将我们变成食物,卷入海底;时而呈现大蛇血口,吞并我们,不留尸体,我和大宁几乎是崩溃状态,体力开始欠缺,突然走廊尽头出现了一副画,惯性的缘故,我们冲进了画中,而画中是剧院老板娘厨房的画面。 二 (二) 我们从厨房从天而降,摔落在地板上。我和大宁往上望着入口慢慢变小,最后消失在我们的眼前。我提醒大宁,我们来这里肯定有目的,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要掉以轻心,这里肯定有鬼。 老板娘闻声寻来,巧了一眼满身灰尘的我们,恭敬的说:“好久没有来客人了,稍等片刻,就可以开饭了。” 她似乎知道我们会来,“二位客人,你们经历了那么久的逃生,应该很累吧,快去沐浴放松一下吧。”兜兜转转带着我们到了沐浴间,吩咐仆人备好干净的衣物。 我和大宁躺在硕大的浴缸里面,泡着清透的池水,身心都放松,大宁望着我说:“这真是人间天堂啊。看来老板娘是个好人哦,人美心善,是我喜欢的类型,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呢。” “别瞎想那么多,大宁。你不觉得很奇怪吗?画里的老板娘怎么知道我们会来呢?” 大宁开心的说:“可能她缺个男朋友,老天有眼,将他赐给我,看来要上演一场英雄救美了哈”,说完便埋头进入池水里面,享受着。 沐浴过后,我和大宁换上干净的衣物,随仆人来到餐桌前,等候开饭。老板娘吩咐仆人拖着一大袋子进入厨房。 我们环视四周,揣测老板娘是位富商大小姐,在剧院呆久了,适应了那里陈旧的哥特风,突然转换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场景,有点儿不习惯,但有点奇怪的是:老板娘家中四处都挂有钟表,从几世纪的落地大钟到如今的轻巧的智能手表,被摆放在不同位置,但钟表的时间却是一致的。 我好奇的问大宁:“为什么这户人家那么多钟表,就连沐浴间都有。” “说不定人家家业是修钟表的或是这户人家时间观念比较强。”大宁无所谓的回答道。 正当我们思考问题时,厨房传来了剁东西的声音,干脆利落,每一声都震进我和大宁的心中,心中升起了怀疑和恐惧。 我正想进入厨房探个究竟,却被老板娘制止了,老板娘倚在厨房门旁,手指摆弄着头发,满脸笑容说:“好奇心会害死猫的哦。” 大宁连忙附和着说:“就是就是,来人家家中做客,就乖乖坐好嘛,是吧?美女。”老板娘冲大宁笑了一笑。 我表示了歉意,坐回位置上,老板娘坐在我们对面,我小心翼翼问道:“请问为什么在家中要摆放那么多的钟表啊?” “哦,那是因为,家中经常会来客人,客人们都喜欢玩捉迷藏和猫捉老鼠的游戏,那就只能慢慢陪他们玩呀,调皮的客人就会往里头躲呢,真有趣。” “那请问游戏的具体玩法是?” “哦,不急,我们用完餐就会玩游戏互动一下,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怎么玩了。” 大宁用手碰了一下我,低声说:“你别那么多嘴啊,老问这问那的,惹美女不高兴了怎么办?” 我示意地点点头,闭上了嘴,但不安的情绪却浮上我的心头。 三 (三) 不一会儿,仆人端出两盘子。 盘子上有精心制作的肉酱和七八分熟的肉,肉质看起来细腻嫩滑,老板娘将肉切成几小份,淋上肉酱,香气扑鼻而来。长时间的逃亡使我和大宁精疲力尽,肚子早已饿得失礼的叫。 大宁忍不住先夹了一口,满脸洋溢着幸福感,大宁拍拍我,说:“快吃呀!巨美味了!美女你的手艺可真棒啊,将来谁娶了你啊,谁幸福啊哈哈哈。”我试探性地夹了一小口,放入嘴中,肉的弹性伴随着肉酱的美味刺激着我口腔的味蕾,我们俩狼吞虎咽的扒下一大盘肉来补充体力。 老板娘笑着说:“二位慢点吃,吃太急消化不好,肉也就没那么嫩了,我们店啊可是对客人的肉质非常讲究的呢。吃完之后我们就要玩游戏了哦!” 我和大宁顿了一下,口中的食物掉落下来,望着老板娘,大宁勉强笑着说:“美女,你人那么好,别开那么恐怖的玩笑。看把我和我朋友吓得……” 老板娘掐掐大宁的赘肉,歪着头眯着眼说:“是真的哟,下位客人可真有口福呢。” 大宁被吓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发出了一声巨响,将我拉回现实,猛的一下反应过来,这画里头怎么会有好人,我们太容易相信人了! 我扯着大宁往厨房跑,屋内的钟表时针不停地快速转动,发出诡异的声音,古老的钟表们报时间,小闸子中弹出一个个人头,那都是之前的客人!游戏失败后被抓到的客人都藏匿于此。 厨房的天花板闪烁着光芒,慢慢显现出一个出口,我蹲下来让大宁踩着我的背上去,大宁刚踩上第一脚,我就发出惨叫,“叫你早点减肥,不听。”大宁抱歉的说:“你踩我吧,先送你上去。” 老板娘在后头拿着斧头疯的一样追来,没时间了! 我踩着大宁的背迅速地爬上天花板,我把手伸给大宁,“快上来啊!” 大宁笨拙地扯着我往上爬,老板娘一把抓住了大宁的脚裸,微笑的说:“客人,怎么啦?是肉不合口味还是仆人的服务不周到啊?你不是很喜欢我的吗?这么急着走。我和你说,我没有男朋友,你留下来陪我吧,我有好多钟表可以安放你。” 老板娘用力一扯,大宁顺势地往下跌,跌跌撞撞地爬到角落,缩成一团,声音颤抖说道:“求求您行行好吧,打您的主意是我的不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老板娘步步接近大宁,我看情况不对,赶紧跳入画中,拿起一瓶子狂向老板娘的脸倒,老板娘赶紧丢下斧头捂着脸,“我在画里时时刻刻保持着优雅端庄的形象,你们竟然,竟然毁了我的脸。”她的手放下来,我和大宁被吓了一跳,我把手上的瓶子转过来一看,是硫酸。她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眼珠子往出掉,黑色的血从她的眼中渗出来。 我拿起刚刚装肉的麻袋,死死地套住老板娘,大宁拿起斧头,一刀就下去了,鲜血涌向外面,仆人们像是**控了一样,成群结队地扑来。 大宁望着我,再看看身后扑来的仆人们,把厨房门猛地一关,冰箱使力一推,将仆人们挡在外面,正当我们歇了一口气,地上的老板娘像木偶一样被提来,脸无表情地望着我们,缓缓张开嘴,吐出几个字:“你们逃不出去的。”说完便自燃起来,最后灰飞烟灭。 随着老板娘的消失,整个房子像是失去了支柱一般,快要塌陷了,地在摇晃,灯在闪烁,厨房外的仆人一波又一波的撞击着门,诡异钟表的声音震耳欲聋,我和大宁吃力地爬上天花板。 光芒消失了,我们也逃出了画。 四 (四) 从画中狼狈地逃了出来,大宁和我直躺在地上喘着大气,回想起刚刚的经历,心直蹦蹦地跳着,大宁吃力地坐起来,和我说:“刚刚被老板娘死追着,我现在有点想解手。” 我们两跌跌撞撞地去找厕所,摸着剧院黏糊糊的墙壁,半步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四 周泛着微弱的绿光,朝光源中心点望,是厕所的标志!我示意大宁进去,大宁拉拉我的衣袖,声音颤抖的说:“你觉不觉得有点诡异啊?里面的灯一闪一闪的。我……我有点害怕”。我瞪了他一眼“这地方又不止这诡异,习惯一下吧。” 我和大宁扶着门框,鼓起勇气进到厕所里,厕所白灯一闪一闪的,厕所不大,厕所墙壁是深黑色的,间隔几块瓷砖上面有奇怪的黄色符贴着,厕所属阴,是为了镇压什么东西吗? 望望四周,一个窗户都没有,前后各有一个洗手台,洗手台的镜子是相互面对着的,其中一个镜子被窗帘盖住。大宁纳闷的问道:“镜子不应该这样摆放吧,有伤风水。”正对着大门只有一个半掩着门的厕所,还是最简单最古老的那种厕所,由两块长木板搭在两旁,作为脚踩的板子,中间有条槽,运输**物的,可能太久没人使用过厕所,槽里面有很多灰尘和蜘蛛网。 而且厕所布局非常奇怪,其他厕所都漂浮在上面,仅有一层木板挡在厕所外面,起到遮蔽的作用。看来如果有人想要上厕所需要通过厕所门旁边梯子爬到上面呢。 我推推大宁,埋怨道:“快点上厕所,我想赶紧离开这地方,让我浑身不舒适。” 大宁憨憨的笑了,手忙脚乱的进入厕所,看到大宁进到厕所里,我就赶紧退到门口外面,怕被大宁的气味刺激到 。 厕所里的白灯突然黑了,怎么按开关都没有亮,我们被黑暗包围着,身后的凉气从脚跟直直升上头盖骨,我吸了一口气心想,这灯真是……什么剧院,连电源都接不上。大宁在厕所里头摸黑发现没有手纸,轻声喊:“舟子,有没有手纸啊?”话音刚落,厕所门缝下递进了两张手纸,大宁直接拿来用了。 我看大宁这么久没有出厕所,深怕他掉进厕所捞不起来,本想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的照照,结果手指一歪,错按到了拍照键,一举起,手机里头显示了一个头像框,我被吓得不轻,突然一只手摸黑抓住我的手机,声音在喉咙里发不出声,“舟子,你怎么在这等我啊?”是大宁的声音,谢天谢地,原来摸黑举起手机拍照,大宁的大头就在我手机摄像头面前。 “谢谢你递给我手纸哈,不然我都出不来哈哈哈。” “什么手纸?” “不是你递给我的吗?还递给我两张,这么贴心” 手机拍摄里的头像框框从一个慢慢变成两个,三个,四个……然后越来越多,布满手机拍摄页面,我吞了吞口水,关闭了拍摄页面,打开手电筒照向垃圾桶里面的手纸,一张是绿手纸,一张是红手纸。 “这手纸颜色还挺特别的……”大宁疑惑的问道。 我把手电筒的光往漂浮的厕所上面一照,每个漂浮厕所的遮蔽木板和地面之间的缝隙都出现了一双双黑色的赤脚,细看不是人类的脚,脚指头竟然有6个! 这时候,镜子前的窗帘布突然鼓起,一股冷风迎面吹来。 大宁惊恐的问:“镜子里怎么会有风吹出来?” “看来,这里不止我们……” 五 (五) 我和大宁跌跌撞撞地爬出厕所来到剧院门口。经历九死一生,剧院也恢复了宁静。 天不在阴沉,远处的几片云朵结伴出行,隐藏在云朵后边的太阳悄悄露出个脑袋,,阳光穿梭在红瓦白墙间洒进剧院,照射在我身上,暖暖的。 我艰难的睁开眼睛,享受着久违的阳光,我笑了,拍拍大宁的手,说:“嘿,咱们成功了。”大宁冲我憨笑,说:“舟子,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剧院的门被猛的推开,闯入了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医生手里拿着担架,几个护士按住我注射了一只镇定剂,合力把我抬上担架,嘴里窸窸窣窣的说着什么,我也听不清,我把目光投向大宁,却发现没有医护人员管他,我抬抬无力的手,张开口想告诉医生那边还有病人,但嘴巴似乎被封上,怎样都无法开口说话,注射药剂开始起药效,我在混乱中朦胧的睡去了。 待我再次睁开眼,我躺在病房里,手正在打着点滴,一切犹如刚开始那样,只有我一个人,心想:能逃出来真是万幸啊,不知道大宁现在怎么样了。 病房里进来了一个小护士,啊!是息息! 我问息息说:“有没有看到我朋友,叫大宁,和我一起从剧院回来的,他在哪啊?” 息息满脸怀疑,说:“大叔,你开什么玩笑呢?只有你一个人从剧院回来啊。” “不不不,还有一个人,我朋友,我们一起从剧院逃亡的。你们是不是漏了他啊?” “警察已经对剧院进行彻底搜寻了,没有别人,只有你一个。” 我惊讶的看着息息,我不相信,这一定是假的!我拿起手机拨通大宁的电话,电话里传出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询后再拨。 我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到病人登记处,我翻着本院的病人名单,我手指颤巍巍的在每一个名字前停留并确认。没有? 怎么会没有大宁的名字?怎么会?那一直和我一起逃亡的人是谁?大宁到底是谁?大宁又去哪了? 我呆呆的回到我自己的病房。看到息息还在忙着。 “息息,你在帮我看看,不可能啊?!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突然不见!”我几近疯狂地拉扯着息息。 “大叔,你冷静一下。”息息安抚着我,按下床头的呼救器,喊着:“医生!医生!26号病人发病了,快来看看他!” “我没有发病,真的有大宁,我不能丢下我朋友不管啊。”我抓住息息的袖子,怎样都不肯撒开。 医生推开我的房门,房门上写着:精神失常和人格分裂症患者,陈舟 我想起来了,一切。 我叫陈舟,我是个精神病人,大宁喜欢叫我舟子,大宁是我的另一个人格,当我住进这个医院,我感到十分不安,我需要一个人陪我,这时候大宁出现了,他陪我下棋陪我看电视,可是在旁人看来,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自娱自乐。 这医院是间黑心医院,里面的高管主任压榨着护士,骗护士进来工作,利用各种理由威胁着她们,不让她们离开,而我们这些病人每天被锁在医院里,像个犯人一样,不听话不接受治疗,就会遭到毒打,在这里,我们没有做人的资格,没有自由。 所以我想出了一间京剧院,幻想着大宁带着我去看京剧,卑微的奢求正常人的生活。以前我还是会和护士息息讲述在京剧院里的惊险回忆,但当我每次讲述过后,医生总认为我的病还没治好,现在我学乖了,我闭口不谈剧院里面的事情,乖乖的接受治疗,日复一日,几年后,我从医院出来了。但手机里面仍然还存有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快跑”信息,以及我在售票口拍的照片,我分不清那真的只是我的幻想还是现实。毕竟那京剧院在当年确实存在着。 我现在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在正常人的世界里,我小心翼翼的活着,害怕被人发现我曾经的病,我在一家小企业工作着,每天埋头在文件里面,接受着上司的辱骂,在同事间,听到同事骂“神经病”,我依旧很敏感。 在企业里面工作也并不全是坏事,至少,我认识我的老婆并和她结婚生了一个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很和睦。我的病也一直没有犯过,这是我一直向往的生活 。 又过去很多年,我孩子结婚了,我当上了爷爷退休在家看孙儿,看着孙儿一天天长大。 有一天,孙儿约同学出去玩,他给我发了张照片,那是他和他同学在京剧院售票口拍的,而我看见在远处有位红衣女孩在冷笑。我赶紧给孙儿发信息让他逃离那里,我害怕那一切会再次发生,但是,孙儿一直都没有回我信息,就像,消失了一样。 我怎么了?是又发病了吗? 滴滴滴,“医生!26号病人的呼吸暂停了!” “息息,你去写份死亡报告,就随便写病情发作什么的导致死亡,蒙骗家属过关就可以了。” “但是主任……” 主任冷笑了一下,“息息,你想当人体实验品吗?”随后一只催眠针扎向了息息。 …… 全篇终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