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茅山罪综》


 第一章：阴兵索命

混沌纪九千五百八十一年，天帝战于罗怮，怮以手持月，障蔽其光，形月食之威，战后，怮退隐于海，独存月威经万年化一修罗，遂成本道之正神，为阴所生，统御暗影，故名暗月。——《观佛三昧》
北魏永安二年
我叫虞轻罗，出生在北方孤竹的一座小村子里。
九岁那年，一个平常的不能在平常的夜晚，父亲带着哥哥虞书彦和我从集市回家，本来只是去集市买一些杂物，但是回来的却很焦急。
白天父亲带着我们逛集市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道，这个老头大概已经年过七旬，白花花的眉毛从眼角垂下，苍白的长髯如瀑布般从嘴角垂下，身着一身白袍，手扶一把木杖。
这个老头在集市上看到父亲后，一下拦住了我们，还和父亲说了些什么地府啊、房顶啊、又是牌楼什么的，总之我也没听太明白。
后来父亲便急匆匆带我们回了家，从集市到家里的路很远，大概有十多里，等我们走回家天早已经黑了。
我们到家后，父亲告诉我们今天晚上哪也不要去，就趴在家里的房顶上，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理会。
父亲莫名其妙的话让我一头雾水，但从父亲紧张的深情看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而且父亲从没有骗过我们。
我们都还没有来得及吃晚饭，连进屋跟母亲打声招呼也没有，便和哥哥顺着家里的小木梯爬上了自家的房顶，小心翼翼地卧在了在瓦片上，伏在上面注视着地上的父亲。
父亲见我们藏好了身子，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临出门还扭头叮嘱了我们一声，“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
父亲走后，只留下我和哥哥趴在房顶上面面相觑，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父亲从门口进了院子，手里还提着几只大公鸡。
他把那几只公鸡扔在了院子里，自己回了屋子，不一会又拿着一把菜刀和一只大碗走了出来，抓住那几只鸡后开始挨个割开了脖子，温热的鸡血从那几只鸡的脖子里流出来，渐渐流满了父亲手中的那只大碗。
父亲见手中的大碗被鸡血填满后，放开了最后一只没头的公鸡，捧着手里的大碗朝院门走去，哗啦！院门被鸡血染成了鲜红色，泼上去的鸡血还在不停地向下流淌。
之后父亲又解开了家里养着看家护院的大黄狗，平时很欢实的大黄狗被解开后不吵也不闹，只是蹲坐在原地低声哼叫，声音听起来像哭一样，我在房顶清楚地看到，大黄狗的确像是在哭，因为眼角已经湿了一小块，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狗也会哭，也会流泪，但为什么哭就不知道了
这时父亲从屋里抬出了把木椅，放在院子中间坐了下去，手里依然拿着那把沾满鸡血的菜刀。
我和哥哥在房顶趴到了半夜，却没有一丝睡意，不知道今晚到底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我和哥哥几乎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我挺了挺身子，看到院子里的父亲竟然还端坐在那里，而且那把菜刀一刻也没离开过他的手。
“哥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我面向哥哥打了个哈欠。
哥哥抬起头看了看月亮，思索了一会才答道“应该是三更天了。”
“那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啊？”我不耐烦地拍了一下胳膊，现在这个节气的蚊子多得能把人给吃掉。
正在我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听到院子里的门好像是被什么给撞了一下，引得刚才一动不动的大黄狗狂吠不止，我赶忙扭头看去，这时父亲也坐了起来，提着菜刀小心翼翼地走近那扇木门，当父亲靠近门口的时候，门又被狠撞了一下，这一下撞得门上的灰尘都散落下来，父亲见状侧身躲在了门柱后面。
而那扇门却还时不时的因为撞击而发出咚咚的响声，奇怪的是声音很大，但门却只不过是微微抖动一下而已。
门被撞过不下十多次，但它依然坚挺着，只不过两扇门中间横插的门栓像是有点承受不住了。
突然，院子里那条大黄狗的叫声变得更加张狂，更加急促，而那扇门的门栓也终于因为经受不住连续的冲击而断裂了开来。
门被撞开之后，我突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得阴冷了下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之后我看到门外站了好多奇怪的人，好像是一群打仗的士兵，身穿鳞甲，头戴银盔，手里拿着长枪、钩镰，一个个脸色铁青，面无表情地排列在门外。
在这群人身后，还有一辆马车，马车上拉着一个大铁笼，我知道那是囚车，因为在集市上见到过，是用来押解犯人的，但眼前的这辆囚车是用来押解谁的，就不得而知了。
这群奇怪的士兵排着整齐的步伐迈过了被撞开的那扇木门，他们走起路来更是奇怪，脚步僵硬，目光呆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他们的脸是泥塑的一样，刚踏进我家的院子，父亲便从门柱后面跳出来，举起手中沾满血迹的菜刀向他们砍去，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父亲手中的菜刀落在这群人身上的时候，像是砍中了空气一般，从他们的身体上穿透过去，丝毫没有伤到他们，而那群人也好像没有看到父亲一样，依旧排着队形往我家的屋子里走。
父亲一脸质疑地将手中的菜刀抬到眼前看了一眼，便转身跑向了屋子。
他们来了很多人，这群人源源不断的从那扇木门进入院子，但我在房顶上能清楚地看到，院子外面的人根本不见减少，完完全全的把我们家围了个水泄不通，前面走进屋子里的人有些又走了出来，转身去了偏屋里，过了一会又从偏屋的门口露出了身影，他们好像是在搜找什么。
我和哥哥在房顶能将院子里的一切尽收眼底，我想不清楚这群奇怪的士兵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他们到底在找什么，难不成这些人是来抓我的？
我越想越怕，手心已经冒满了冷汗，连大气都不敢出，甚至于太过紧张使我都忘记了呼吸，我本能地往哥哥的身旁挪动了一下，至少能让我稍微有一点安心的感觉。
那群士兵在我家院子里东屋西屋的找了很久，慢慢的，我发现他们变得比刚才要狂躁，但还是在不停的搜找着。
最后，那群士兵停了下来，他们并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只是对视了一下之后，他们便朝着父母的房间走去，许久过后，我看见他们架着父亲和母亲从屋内出来，并走出了那扇被撞破的木门，我看到父母被他们抓走后，一下子忘记了父亲的叮嘱，刚要起身从房顶下去追，一旁的哥哥却一伸手揽住了我，将我摁在房顶上动弹不得，我想喊，但是哥哥的另一只手紧紧的捂住了我的嘴巴，我挣脱不动哥哥，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被这群士兵押出了门外。



 第二章：破裂

一直围在门外的人等父母被带出之后，将他们推上了囚车，随后调转车马，缓缓走向了大路。
确定那群士兵走后，哥哥放开了揽着我的手，我忙起身大步跨过屋顶上的瓦片，从靠在房檐上的小木梯爬了下去。 　“轻罗，小心点，别被他们听到！”哥哥一边说着一边跟在我身后爬下了房顶。
我顾不上回应，在木梯上离地面还有三四蹬的时候直接就跳了下来，差点一个趔趄仰倒在地上。
我站正身子后，径直朝院门跑去，想看看那群人到底会对父亲和母亲做什么，等我跑出门外后，四处张望了一番却没看到父母和那群士兵的身影，他们刚走出院门不久，而且我家院子前只有一条直行的大路，他们怎么走的这么快？就好像离开了我的视线后便凭空消失了一样。
哥哥随后跟了出来，但他也跟我一样，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我扭头看着哥哥，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不知道父亲和母亲会被带到哪里，还会不会回来，如果他们从今以后再也不回来了，那眼前的哥哥就成了我唯一的亲人了，我越想越难过，眼泪也在不知不觉中从我的眼角流了下来。
哥哥看到我后，他并没有说话，而是伸出他的大拇指在脸上抹了一下，帮我拭掉了脸上滑过的眼泪，然后又他拉着我的手回了院子。
从那扇被鸡血染红的木门走进了院子，那只父亲坐过的椅子还静静地躺在那，地上扔着被父亲摔坏的大碗，刚才一直狂叫的大黄狗自从那群奇怪的士兵闯进后便一直伏在地上没有任何动静，尾巴卷缩在身下，现在依旧如此。
这时哥哥拉着我的手走进了屋子里，他进去一看却定在了原地，吃惊的望着里面，我看到哥哥这般举动之后，便把头探了进去，想看看哥哥到底看到了什么，让他如此吃惊。
眼前的一幕着实让我目瞪口呆，刚才被那群士兵押走的父亲和母亲，现在居然就坐在土炕之上。
虽说他们在这里，但他们却好像雕塑一般，之前父亲手里拿着的菜刀被扔在了一边，父亲把母亲抱在怀里，他们两人一动不动，满是惊恐地瞪大双眼，面如死灰，我和哥哥叫了他们好几声，但却没收到任何回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我亲眼看见父亲他们被那群士兵给带走了，现在怎么出现在这里？
见父亲他们完全不理会我和哥哥，我脱下了鞋子，爬到了土炕上，轻轻用手推了推父亲，但结果和刚才一样令人失望，我心里越来越急，手也越来越用力，突然，父亲居然被我推倒了下去，失去了父亲的支撑，母亲也缓缓倒在了父亲的怀中。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摊倒的父母，难道他们睡着了吗？
接着，哥哥也爬到了父亲身边，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歪着脑袋看着父亲的手边，我顺着哥哥的目光看去，原来土炕上有几个被父亲用血写的几个字，但那几个字从我的位置看是颠倒的，之后哥哥读了出声。
“集市牌楼…空竹师父！”
正在我还纳闷父亲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哥哥一手扶着父亲的头，一手把食指放到了父亲的鼻孔下，等了一会后，他又对母亲做了同样的举动。
最后，他收回了两只手，转身对我轻语道。
“轻罗，爹和娘…他们死了…”
听到哥哥的话后，我愣了一会，之后眼泪犹如奔流的瀑布一样从眼眶涌了出来，怎么可能，父亲他们怎么会突然死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心里虽不相信，但哥哥从来不会骗我，也就是说父亲和母亲没有了呼吸，的确是死了。
我忍不住趴在土炕上嚎啕痛哭，悲愤欲绝，哭得几乎头晕目眩。
“轻罗，别哭了，爹娘离开了我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父亲说集市的牌楼那里有能帮我们的人，我们得赶紧过去！”
“我们不先把父亲和母亲安葬后再走吗”我诧异的问了一句，哥哥却只是冷冷的回答道。
“没办法，凭我们两个小孩子的能力，没办法给他们置办坟茔，更没能力为他们送葬，不过我已经想好办法了，听我的就好。”
既然哥哥已经这么说了，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得跟着哥哥往外走，这时哥哥抱来了一堆干草，堆在了门口，拿出两块火石打着了那些柴火。
看到他这么做，我顿时发了疯似的哭喊着往里冲，爹娘的尸体还在里面，我不能容忍他们死后还要经受烈火灼烧。
哥哥回手一把拦住了我，一边对我大喊一边揽着我往外走。
“不要犯傻！哥哥也是没有办法，这是我们最好了方式了！”
“什么最好的方式！爹！娘！不！”
我挣扎着想往火中跑去，但我拗不过哥哥，只能眼看着越烧越旺的大火逐渐吞没了我家的房子。
许久，哥哥慢慢放开了手，而我则是慢慢滑落跪在了地上，十指深深的抓进了土里，眼泪不停的滴在地上。
这时哥哥也在我身旁跪了下来，面朝着火越来越大的房子，低声说了句。
“轻罗，为父亲他们磕个头吧”。
说完他便自顾自的磕起了头，而我也只能像哥哥一样，每个头都重重的磕在土地上，这也许是我们现在对他们的养育之恩最大的回报了。
之后，哥哥拉着我的胳膊站了起来，随后头也不回的朝着东走，并一直叮嘱我也不要回头。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我们俩到了父亲所说的集市，那就是白天父亲带我们来的这个集市，我们找到了那个牌楼，虽然已经天黑了，但借着皎洁的月光依稀能看到，在不远处的牌楼下有一个穿着长袍的人背对而立，我们加紧脚步走了过去，走近一看是一个老头，正是昨天拦住我们的那个老道。
我们三个人互相打量了一番后，那老头最先开口说话了。
“两位小兄弟可是听从令尊之命来此找贫道的？”
在我前面的哥哥对着老道深施一礼。
“是我父亲让我们兄弟两个来找老先生的，请问老先生如何称呼？”
那老头赞许的对哥哥说道。
“嗯，小小年纪却熟知礼教，难得！”
那老头说完，哥哥紧接着问道。
“老先生，您可知道我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双亲为什么突然就死了？还有那群士兵？”
老头听到后捋了捋胡子，重重的叹了口气。
“唉，昨天，我游方天下经过这里，我和你父亲只是一错的瞬间我便感觉到了他身上有一股阴气，来自阴间的阴气，当然不是什么好兆头，我叫住了你的父亲，询问了你家的情况，谈到你们兄弟两个生辰的时候，我才找到了端倪，你其实就是天道正神赤阳子的转世。



 第三张：隐瞒

但不知为何，冥界企图趁禋穠日，取走你们的三魂，好在你父亲相信了我，并向我寻求解救你兄弟两人性命之法，我本不愿打扰阴间的决策，可你父亲再三恳求，我也是心一横豁了出去，我告诉你父亲只能让你们兄弟二人藏身于屋顶，因为阴兵的头是不会抬起的。并且用鸡血淋在门上，兴许能挡住阴兵。不过看来是失败了，那群阴兵闯进你家后，怎奈四处搜寻也不见你俩的踪影，所谓阴走三阳走四，四更之后再找不到，他们也不能逗留于阳间，他们只好带走你父母的魂魄，审问你们的下落，以后还会再来找你们！”
“哥哥是神仙，那我呢？”
老头顿了顿，有些语塞，他看着我，眼神却飘忽不定，迟疑了半晌才开口。
“你的身世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以免你误入歧途。
以后你就和书彦一起，跟着我努力学习道术，以备再有阴兵抓你们，好有能力抵抗。”
老头的神情很古怪，似乎是故意在我身世的问题上闪烁其词，这让我更加好奇自己的来历了。
“如果你们两个不反对的话，那我们马上启程回武王山吧，抓紧学习道术，以备将来再有阴兵索命。”那老头悠悠的说道，站在我身旁的哥哥也没说什么，我也不清楚他是否愿意。
只是我可有些崩不住了，刚想张口拒绝那老头，哥哥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说话，我也只好不在言语。
虽然那时年纪尚小，但道士的概念还是知道一些的，起初我一听做道士，一脸的不愿意，但看来要想活命，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一个老道士照顾两个小孩，不跟着做道士做什么？
“好，我们抓紧赶路，争取明天赶回。”
老道转身上路，哥哥也默默地跟了上去，没办法，自己纵然万般无奈，但我必须听从哥哥的意愿。
夜里走了半宿，白天也一刻不停，一路上都是哥哥和老道有一搭无一搭的谈话，而我则无心多言，满脑子都是爹娘生前的样子，我实在无法接受一夜之间失去父母的事实。
终于在邻近傍晚时，那老头回头对我们喊道，“前面就是武王山的道家圣地，进了门，你们就是道家的人了。”
听到这句话，我赶紧打起精神，瞬间气氛变得严肃起来。
老头走到门前，扣了扣门上的铁环，我抬头看了看大门上的一块匾额，上面写着，诸黎洞，三个金灿灿大字。
不一会从里面便传出了轻盈的脚步声，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出来了一个人，是个女孩，也是大概七八岁的样子，见到老头先低下了头，轻轻的说了一句“师父，您回来了。”
刚才的声音像银铃一般动听，她看起来很可爱，抬起头来之后，那老头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晶晶，他们两个是我这次下山收下的两个徒弟。”
老头接着回过头，“书彦，轻罗，这位是我以前收留的另一个孩子，她叫金晶，你们认识一下吧，今后也算是一家人了。”
老头介绍完之后，我们又各自介绍了一番，天也快黑了，老头为我们兄弟两个找了间屋子，屋子本来不乱，稍微整理一下就可以住人了，那个叫金晶的女孩还很友好的给我们送来了晚饭，饭菜是她自己做的，味道很棒，因为老头说不愿意收女徒弟，但又不忍心扔她不管不顾，便把他带回了山上，让她以后在山上负责烧水做饭之类的杂活。
而后的日子，我和哥哥在这里开始了生活，每天跟着师父参禅悟道。
哥哥从一开始就对道术有着极高的天赋，师父教一次，他马上就能领悟。
而我却完全不是个学道的料子，师父教我们画符，画着画着就成鬼耍圈，学踏七星步，险些忘了自己原来是怎么走路的，最讨厌的就是经文，枯燥乏味的背诵练习让我实在深感压抑，密密麻麻如同天书一般。
相比道术，我更喜欢充满活力的武术身法，武王山四面的峭壁深林，恰成为了我修行的乐园。
我们在那里修行，一起慢慢长大，哥哥一直是最好的朋友，累了，哥哥会背着我回山门，渴了，哥哥会给我采摘新鲜的水果，我与哥哥的羁绊，是那样的牢不可破。
十年的光景转瞬即逝，那年，我和哥哥都十九岁了，长期的修炼让我们都成长的都很健壮，这十年的时间里，我们大大小小经历过很多离奇诡异的事，不过都是跟着师父去的。
这天傍晚，我和哥哥照常从外面修炼回家，洗过手便吃起了晶儿早已准备好了晚饭，累了一天，吃起饭来简直风卷残云，只是师父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坐在他旁边的晶儿看出了他的反常，“师父，今天怎么这样无精打采，是饭菜不合口还是另有心事？”
师父听到这句话后，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带着担忧的神色对着哥哥说道，“书彦，如今你们兄弟两个都已成人，你也学会了师父所有的道术，独当一面虽然不成问题，但若是冥界再派兵抓捕你们，还仍然不足以抗衡。
所以为师认为，是时候让你找回自己前世的神格了。”
师父话一出口，我和哥哥连同晶儿都愣住了，还是哥哥最先恢复了常态，师父以前曾说过，他是一位名叫赤阳子的天神转世。
“那要怎么做才行？”
哥哥立刻把碗筷放下，全神贯注地看着师父从怀里掏出四块青铜的方形牌子。
“师父，这是什么？”
“这是百机符，你前世所用的法器，我只帮你找到了四张，还有六张散落在民间各地，需要你把他们找回来，这些符在常人手里只是一块没用的铜牌，只有在你那才能发挥出用处。”
师父把那块牌子向前递了过去，哥哥赶紧双手捧过。
“书彦，把你的血滴在上面。”
哥哥拿着牌子，将信将疑地咬破的手指，又把渗出的血珠抹在了那块铜牌上。
哥哥的手刚一离开，锈迹斑斑的铜牌立刻冒出了耀眼的金光，变得越来越薄，沾染的血迹如同拥有了生命一样，迅速向四周蠕动，片刻间变成了一幅奇特的图案，原先那块毫不起眼的铜牌，竟然就这样凭空变成了一道烁烁放光的灵符。
四张神奇的符纸漂浮在半空，我和晶晶看的目瞪口呆，直到师父下令哥哥收好这些符纸才缓过神来。
“百机符以一复百，千变万化，以后还要多加修炼，运用自身的阳气驱动百机符。”
哥哥站起身，朝师父拱手道，“多谢师父。”
“晶晶，你和轻罗先出去，为师还有些事情还要向书彦交代。”



 第四章：首战告捷

晶儿遵从地点了点头，我也只好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和晶儿一起走到了屋外。
关上门后，我蹲下身子，耳朵贴在了门板上，决定偷偷听两句，晶儿看见刚要劝阻，我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好奇只是一方面，其实是我心里觉得幽怨，师父已经不是第一次背着我和哥哥说悄悄话了，从小到大也都偏心于哥哥，对我的关注远不及他，不就是因为我不喜欢学习那些无聊的道术而已。
“你们下山，去一趟冀州，有个叫长丰镇的地方，为师算出那里肯定会有一块百机符，先去把它找到。”
“明白。”
“而且我听说冀州最近闹水鬼，你们到了那多打听打听，争取顺便处理一下。”
“没问题。”
“另外要谨记，这一路上一定要注意保护轻罗的心智，千万不能让他的思想被世俗迷惑，毕竟他的前世太过令人畏惧了。”
师父说出这句话时，故意压低了嗓音。
“师父放心，我会看管好弟弟的。”
“为师全力帮你修炼，为的是让你的实力始终能够压制于他。”
“徒弟明白您的苦心，只是为什么不能让他也找回法力呢？这样我们两个的力量不就更上一层楼了吗？”
“唉，好勇斗狠是他的天性，运用得当自然是好事，可如果一但失控就后患无穷了。
你还是先去准备准备，明天好下山去吧，拿到百机符就赶快回来。”
“是！”
我一听他们谈话结束了，赶紧踮起脚尖溜之大吉。
回到自己的屋子，早早就躺上了床，但夜里却辗转反侧的说不着，始终忍不住回想今天偷听到师父和哥哥的谈话。
我的前世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这样防备着我？师父还故意只帮哥哥变强。
切！他们对我从头到脚都是不信任！
一夜过后，今晚早饭就该准备下山了，与其想那么多，倒不如仔细收拾一下家伙，我在山里修炼的都是些武术功夫，刀枪棍棒自然是藏了不少。
先找出我的两把匕首，这匕首开过光，师父教过我们如何给物品进行开光仪式，不过我可学不进去，这匕首是我拜托哥哥帮忙开光的，还在上面刻上了辟邪的符文，小时候跟哥哥在森林峭壁修炼时我都会随身带着，防身，而且便携，还赋予了他们一对响亮的名字，“白凤羽”和“黑麟角”。
还有一把长剑，上面刻着一条龙，龙身上一字一字的刻满了驱邪咒，我把他叫做“龙椎”，因为太长，而且蛮重的，平时不怎么用，这次干脆也带着，也许能用得上，然后便把它背到了背上。
收拾完家伙，我又去找晶儿打了个招呼，哥哥这时已经在大门口等我了，我快步跑上前，跟着哥哥一起出了山门。
路上，我晃了晃沉重的龙椎，对着哥哥问了声，“哥，你都带什么了？”
“就带了昨天师父给的四张百机符，还有些驱鬼用的东西。”哥哥看了我一下又继续朝前走了。
下山后走了很长一段山路，才总算离开这片荒无人烟的地方，还是人来人往的集市热闹，看的人眼花缭乱却又有另一种悠然。
忽然，我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且伴随着车辙的轰鸣，距离很近，我下意识地把走在外侧的哥哥向路边拉了一把，很快，一辆马车从我们身边飞驰而过，惊出哥哥一身冷汗。
“反应真迟钝！”
哥哥对我的嘲讽并不生气，他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以代感激，我们看着刚才那辆马车，接着两个小女孩从窗口探出了头，满是好奇地朝我们眨了眨眼睛，而就在前方不远处的路边，还停靠着一辆马车。
“遭了！有危险！”
哥哥大叫一声，连忙追了过去，边跑边向那两个小女孩比划着，“快回去！回去！”
但小女孩却一点也没有领会哥哥的意思，反而看着哥哥哈哈大笑，马车渐渐逼近停靠的那辆，哥哥的喊声也越来越急。
我见哥哥奔跑的速度远不及马车，于是我也迅速追了上去，虽然很快超过了哥哥，但完全追上马车还差一些。
我解下背上的龙椎，对准车底一把扔了出去，咔嚓一下砍断了车轴，马车瞬间倾斜摔落，但还是因惯力向前滑出了一段距离。
紧接着，两辆马车并排相错，咯噔一声，最前的小女孩脑袋重重磕在了对面的车棚上，马车这时才彻底停下，而另一个也受了些轻伤，吓得哇哇大哭，但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人群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围观议论着，马车上很快下来了一个男人，定睛一看，顿时哭的昏天暗地。
众人看着马车窗口一死一伤的两个孩子，唏嘘不已，而哥哥却面色沉重地站在旁边，一直抬头不知眺望着什么，上前拿回龙椎之后，我也走到了哥哥身旁，哥哥这时正拿着两片柳叶擦眼睛。
“果然还是没能把两个孩子都救下。”
“如果我能再跑快一点的话，兴许就没事了。”我望着龙椎上面映出的自己说道。
“不必自责，轻罗，能救下一个已经多亏有你了。”
哥哥说话时头一直仰望着半空，眼睛还莫名奇妙地转动，最后落在了人群外围的一个提着菜篮的妇人身上。
他拍了我一下，伸出手指着那个妇人，“小女孩的亡魂附在了那个人身上。”
我顺势看去，那个妇人起初没什么不对劲，还翘着脚向里张望，不过很快她开始变得异样，像是身体突然出现了不适，站着摇摇晃晃，还有想弯腰呕吐的迹象。
“我们跟着她，超度那个小女孩的亡魂。”
等了一会，妇人终于忍不住想要离开了，我们在后面跟了上去，转过两条街，妇人停在一间房门前，推门进去了。
等门关上后，哥哥蹲下身子看着我，“我们稍微等等，等她自己在家里说明情况以后再进去，也好省的被人怀疑。”
半刻钟后，哥哥站了起来，朝我一点头，就直接过去敲门了。
哥哥在门上轻扣了两下，不一会里面出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并说了句“你们两位是？”
“我们是武王山上的道士，你的妻子在外面撞了邪，我们跟着鬼魂过来的，我叫虞书彦，这是我弟弟虞轻罗。”哥哥平和的回答道。
“哦，我妻子刚刚回家，的确说身体有些不适，是不是撞邪还不清楚，不过这位真的是道士吗？”
这个男人看着哥哥语气很平和，看我的表情却很异样，眼睛一直瞧着我肩膀插的两把匕首，不时还瞟一眼背上的龙椎。
我原本就没想过来这里，所以懒得跟他解释，倒是哥哥不禅墨烦向他说明了实情。
“我弟弟不喜欢穿道袍，就算是个业余道士吧，驱鬼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男人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带着我们进了家里，并告诉我们，他的名字叫吴贵。
到了屋子里，一眼就看到吴贵的妻子，也就是刚才的妇人，她现在已经摊在了床上，半睡半醒的样子，额头上盖着湿布。
哥哥先是走上前，把她额头上的毛巾拿掉，又拿出了一瓶黑狗血，沾了一下，朝着老吴的妻子的额头摁了上去，触碰的瞬间，哥哥手上的血就像蒸发了一样直冒白烟，这种情况证明她身上的确有鬼魂存在。



 第五章：身先死，魂又断

之后哥哥把手涂满了狗血，伸成爪状，抓着老吴妻子的头顶，大喝一声“出来！”
这一声着实够响亮，连我都吓了一跳，“可以嘛哥，还头一次听到你这么大声，别看你一直温文尔雅的像个女人，喊起来也挺有气概的嘛。”坐在旁边的我取笑了哥哥一句。
“别扯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哥哥说这句话时又恢复了温柔的语气。
心里不着调归不着调，回过神来再看老吴的妻子，头顶上烟雾缭绕的，好似什么烧焦了一样，刚才还昏迷不醒的，这会像着了魔一样，哦不，就是着了魔，不停地抖动着头，哇哇大哭了起来，声音根本不像中年女子，而是像小孩子一样，这时哥哥手猛地一抬，突然感觉一阵冷风吹过，哥哥快速掏出了一张符纸朝着空中贴了过去，符纸离手却掉了下来，看来他失败了，符纸没有贴到鬼魂的身上。
哥哥见一计不成又施一计，左手一回手把屋子门关严，右手又掏出了一张符贴在了门上，嘴里还嘟囔了一句“不要跑，我是来帮你的。”
站在后面的老吴喊了声“小师父，窗户，窗户没贴呢！”哥哥却冷冷地回答道“不用怕，她不会靠近窗户的。”
说完，哥哥从包里又找出了那两片柳树叶，拔出了装着牛眼泪的瓶塞，用柳树叶沾了一下涂抹在了眼睛上，然后扫视了一下屋子里。
看到窗户旁边的一个角落时，突然他的身体猛颤了一下，应该是看到鬼魂了，接着又从包袱里掏出了一把香灰，朝着那个方向撒了过去，只见那些香灰并没有飘落到地上，而是隔空依附在了什么东西上，顿时呈现出了半个人形，看上去不大，的确像是个小孩子的模样，而此时离着那个人形物体最近的是我，我赶紧从地上捡起符纸朝它跳了过去，直直的跳到了那个东西的面前，刚要把符贴到它身上，可是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它突然从我身旁飞了出去。
居然连我也没有成功，我回头寻找那团香灰，那团香灰飘到了房顶上，在房顶上一直乱晃，丝毫没有落地的意思。
我看得有些不耐烦了，把手里的符纸往地上一扔，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把流星镖，瞄了两下对着那团香灰就甩了过去。
哒！哒！哒！三把流星镖正中那团香灰，看样子那团香灰被刻着镇邪符的流星镖钉在了房梁上，动弹不得，我立刻解下了背上的“龙椎”朝着房梁就抛了过去，这时哥哥在旁边喊了声“住手！轻罗！”。
我顾不得理会，嘡啷一声，“龙椎”穿过了那团香灰，深深插进了房梁上，那只鬼魂哪里受得了有驱邪咒加持的重击，霎时间一阵哀嚎声响彻了整间屋子，只见那团香灰下面出现一股白烟缓缓往四处散去，上面的香灰也慢慢飘落到了地上。
看着眼前的情况，我心里暗自兴奋了起来，没想到我才第一次出手就顺利地消灭了一只鬼魂，满脸骄傲地回头看向哥哥笑道。
“哥，怎么样？你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不管用，还得是靠我！”
哥哥大步跑过来推了下我的肩膀，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都干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打散了它？”
一旁的老吴听到那只鬼被打散了，连声对我说道“啊哈，小道长真有本事，太感谢你们了，你们稍等片刻，我去拿些香火钱，千万别嫌少了。”说完他便开门走了出去，这时老吴的妻子也醒了，一脸茫然的问道“你们是谁？怎么会在我家里？吴贵？吴贵？”
这个时候我刚把“龙椎”从房梁上拔出来，还没等我站稳就被哥哥拽了出来，朝着大门的方向走。
“哎呀，哥，你拽我干嘛，生疼的，我的流星镖还没拿回来呢，你着什么急啊？”我从哥哥的手中挣脱了出来，揉了揉差点被拽脱臼的胳膊。
话音刚落，哥哥一转头又抓住了我的脖领，怒视着我。
“没想到你才下山一天就搞出这么恶劣的错误，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小鬼本质并不坏，她只是不懂人事，并不会害人，我们只需要抓住它，然后超度了它让它重新进入轮回就可以了，可你却，可你却把它打到魂飞魄散，你知不知道你杀了一个灵魂，我们是应该帮它早日进入轮回，而不是将它打散。”
“鬼就是鬼嘛！哪有什么好坏之分，不打散的话万一让它逃掉了，那岂不是纵容它再次危害人间？”我一把掸开哥哥的手。
“再说今天要不是我，没准你就下不来台了，居然还反过来教训我。
我承认今天的确抢了你的风头，关键是你的道术实在太没用啦，我那才叫真本事！”
哥哥被我噎的说不出话，也有可能他不说话只是不想继续争执，闹不好伤了我们的和气，我们就这样互相沉默着出了吴贵家的门。
还没等上大路，身后却传来了吴贵的声音。
“两位小师父等等。”
我和哥哥纷纷回头，见吴贵正拎着一串铜钱跟了出来。
“小师父请收下，一点心意而已。”
他绕过哥哥，直接送到了我的面前，我本不打算收，但正好瞧见哥哥白眼看着我，于是故意斗气地接了过来，不要白不要，留着给师父和晶儿买好吃的。
“小师父，请问我妻子为什么会惹上小鬼上身啊？”
“小鬼死去的时候受了惊吓，本能地想找自己的母亲，只是不通人事，所以才会认错人，不过按理说小孩子的灵魂只会依附到小孩儿的身上，如果我没猜错，你妻子应该怀有至少三个月的身孕了吧。”
老吴听到后瞪大了眼睛看着哥哥，满脸质疑，“不可能的道长，我妻子过门十三年，从来没有怀过身孕，这里边的门道我懂，只是我不行。”
“不会有错的，事实都已经证明了，如果你妻子肚中没有成型的胎儿，小鬼是不会上你妻子的身的，你还是赶紧去找个郎中为你妻子诊断一下吧。” 　“啊！那好，我回去会确认一下的。”
吴贵将信将疑的答应了一句，这时呆在一旁的我朝他问道，“吴施主街坊四邻可有王姓人士？”
“哦，隔壁这家就姓王，是我朋友，常在一起把酒言欢，小师父问这个干嘛？”吴贵一脸疑惑的反问过来。
“没什么，怪不得你爹娘给你取名叫“吴贵。”
“轻罗！不得无礼，以后说话要委婉点。”哥哥对我训斥道，与其说是训斥我，倒不如说是提醒我，因为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这老吴看来还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又说，“既是如此，可喜可贺，我若真得小儿，一定请两位小师父喝满月酒！” 　



 第六章：撞神

真是为他的反应迟钝感到悲哀，我拿出水壶想喝口水，还没等咽下，哥哥紧补了句，“吴施主哪里是废人，简直就是神人。”
我听到后立马噗的一声喷了出来，捧腹大笑。
笑了大概有半刻钟，哥哥过来俯身轻声道，“轻罗，你再笑老吴就该怀疑了。”
话音落下，我的笑声也戛然而止，看到我不笑了，吴贵才开口说道“这位小师父没事吧？哦对了，我其实还有件事想请两位帮忙，就是我的一个侄子。
唉！说到他我这心里真是难过，一年前，我那侄子娶了个媳妇,我侄子原本好好的一个人，洞房花烛夜却突然变得疯疯癫癫的，还拿刀把刚拜堂的媳妇砍死了，这还是第二天隔壁邻居串门发现的，知道我侄子疯起来还杀人，根本没有郎中愿意靠近他，更别说是看病了，给多少钱都不管，这是我妻子病好以后我才想起来，我那侄子怕也是中了邪，所以又来麻烦师父们了。”
哥哥听完沉思片刻后，淡淡的说，“嗯，我看不像是中邪，倒像是冲撞了什么，轻罗，既然来了那我们就去一趟看看吧。”
听到哥哥叫我，我心里暗骂了一声，这孙子真是麻烦，一点不让闲着。
无奈，哥哥已经决定要去了，我也只能是跟着。
“轻罗，鉴于你上午的做法，从现在开始不准使用这把剑了，免得你一冲动又做出过激的事。”
“唉，行行行，再有什么事我都不管了好吧！真啰嗦。”
我不耐烦的发了句牢骚。
“不过我可提醒你，吴贵刚才说了，他侄子疯起来容易杀人，别等到时候打自己的脸。”
哥哥听完我的话，猛然觉得有些道理，他指了指我肩膀的匕首。
“也是啊，那你也借我一把匕首，我也防备着点，那把白色的挺好看，就那把！”
“喏，你可精点心啊，这把叫“白凤羽”，都是我的宝贝啊。”我伸手递给了哥哥一把，并郑重其事地对他说道。
“放心吧，坏不了。”说完哥哥转身往路上走。
一路无言，吴贵带着我们拐弯抹角地走了不大一会便在一扇破烂的门前停了下来，这门简直破的不能称之为门了，根本就是块破木板。
这时我向旁边一撇，发现在我们不远处有一条小黑狗在一旁面朝我们这边蹲坐着，这条狗看起来很可怜，饿的就快只剩骨头了。
我慢慢走了过去，这条狗看到我靠近它也不跑，只是盯着我，我突然想起来临出门前带了一块馒头，我看它很可怜，于是掏出来放到了它面前，这馒头是我原本打算路上自己吃的，没想到装在口袋里忘了，我对着它笑了笑，“看来是上天注定，你今天不用饿着了。”
“这是我侄子家的狗，养了快两年了，我侄子能活到现在还多亏有它呢，是它每天到外边叼回别人家扔的剩菜剩饭来让我侄子过活的。”
听到这里我不禁感叹了一声，心想自己的主人已经这样了，这狗儿还没放弃他，日复一日地养活他，你这个当叔叔的反倒不管不问，连狗都不如。
想到这里我心里就窝一肚子火，可又看看眼前这条可怜的小黑狗，不高不壮却颇有一身忠肝义胆，一股敬佩之情从我心底涌了上来，我轻轻的抚平了它头上翻起的毛发，心里突然冒出了两个字“黑头。”
嗯，我认为这个名字很适合它，我叫了一声，“黑头？”。
没想到它听到后站了起来，摇了摇尾巴，还舔了一下我的手，看来它听懂了，还认可了这个名字。
“轻罗，先别玩了，还有正事呢。”我正逗黑头的时候哥哥朝我喊了一句，我嗯了一声，起身往回走，哥哥他们也开始往院子里走了。
走到屋子里，里面破烂不堪，吴贵的侄子窝在一团被撕扯过的破布里，看到我们进来直对着我们傻笑，就好像看到了食物一样,那笑声让人心里发毛，我偷偷地把“黑麟角”拔了出来，用把手顶了顶哥哥的后背，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看到我手里拿着匕首，也赶忙从包里掏出了我的“白凤羽”藏到了袖口里。 　　“大富！闭嘴！再笑老子踢死你！”站在一旁的吴贵对他侄子大喝道，他侄子听到后立马不笑了，低下头老老实实的窝在那，老吴又把头转向我。
“小师父，您给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我下巴微微向哥哥的方向抬了两下，说道“别问我，问我哥。”
哥哥没等他说话，径自朝他侄子走去，蹲下身子又拿出了之前那瓶黑狗血，又在他侄子的头上点了一滴，可是并没有出现蒸发的现象，血的反应很正常，还顺着脸往下流了一小段。
这可让我们无从下手了，这时哥哥站起身对吴贵问道，“看来不是中邪，那他成亲那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反常的事？”
吴贵听到后挠了挠头“反常的事？要是我侄子嘛，那天完全没什么不对劲的，跟常人一样。
噢对，那天中午，亲戚朋友都在吃席的时候，家里那条狗对着关老爷的神像一直哼个不停，声音像哭一样，晚上吃饭也是。”吴贵伸手指了指桌子上摆放的关帝像。
哥哥听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对吴贵说道“那你再想想，你侄子成亲那天中午和晚上开席时，给关老爷上香或是摆放贡品了吗？”
吴贵听完猛的一跺脚，“哎呀！那天准是喝多了，把这件事给忘了，一定是惹着关老爷不满意了。”说完噗通的一声跪在了关羽的神像面前磕起头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求关老爷息怒，恕小人招待不周，放过自己的侄子。
哥哥走到吴贵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吴叔，您起来吧，这撞邪的倒没几个祸及性命的，但是撞了神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吴贵听到后带着哭腔说道“啊？那就是说我侄子一辈子只能这样，没救啦？”
哥哥回答道，“那也未必，要看他的造化了，你以后把他带回你家吧，好好养着，说不定哪天就清醒了。”
吴贵听完重重叹了口气，“唉！也只能这样了，那这关老爷的神像怎么办？扔掉吗？”
这时我抢先哥哥一步说道，“行啊，你要是想让你们家所有人都变成你侄子这样，你就扔吧。”
吴贵听完我的话吓了一跳，眼睛瞪得滴流圆，“那小师父，这可怎么办呐，难道还要我再继续供奉吗。”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关老爷是虽说忠义千秋，但是杀气太重，可你侄子既然请到家里来了，就得好生供奉，等到大年初三丑时先给关老爷上柱香，再净水开道把神送走，以后不要乱请神保家了，非要请的话不如给家里的先祖设个灵位，终归是一家人，有什么事非不会太过分的。”
哥哥用劝告的口吻说道。



 第七章：惩罚

吴贵还没说话，我又插了一句，“没送走的时候记得好好供着，万一哪天又惹二哥发怒了，小心给你来个温酒斩你侄儿。”
“一定一定，小人记住了。”吴贵慌忙答道，哥哥在一旁收拾起了带来的法器，边收拾边说。
“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吴叔你也别再拿香火钱了，这次我们什么都没做到，您就先把您侄子带回家吧。轻罗，我们走。”
“等等！哥，你看那里！”我指着关二爷神龛面前的香炉。
“看香炉下面那个东西。”
哥哥扭头就看见香炉下面垫了一个古旧的铜片，立刻喜不胜收，赶紧过去拿了出来，又地对着关公像施礼道，“多谢二爷帮忙保管！”
紧接着挤开手指上的旧伤，把血滴在了铜片上，果然，跟昨天晚上一样，铜片一沾上哥哥的血就变成了通体金光的灵符。
“师父肯定算不到，我的百机符被关二爷收藏去了一张，哈哈！”
我看了看吴贵，他倒是并不介意，只是一脸懵而已。
我催促哥哥快点收拾好行囊，站起身往外走，老吴在后面背着他侄子也走了出来。
刚到门口，之前看到的那条黑狗欢蹦乱跳地朝他跑了过去。
“滚开！你这条臭狗！别他娘挡路！”
吴贵骂了一句，又狠狠地踢了它一脚，足足踢的它在地上打了个滚，这才灰溜溜地往远处跑掉了，我厌恶的瞪了老吴一眼，对这样的忠犬还下的出这么重的手，真是活该你侄子变傻子，我心里这样咒骂着，并往地上狠狠地啐了口唾沫。
吴贵把他侄子背回了自己家，我抬头看了看太阳，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于是看向高兴地直哼小调的哥哥。
“哥，我们两个经常下山，可是晶儿却没出来过几次，不如我们去集市给她带个礼物吧，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
哥哥抬头想了一会，“有一次我跟她去河边挑水，她一直随身戴着的项链掉进了水里，从她着急的样子看得出那条项链很珍贵，但是根本不可能找到了，如果我们能买到一条样子很相似的，或许她应该会喜欢吧。”
“那你看清楚是什么样子了吗？”我紧追问道。
“好像是颗星星，紫水晶的，听她说那是小时候她母亲送给她的，对她很珍重。”
“那还等什么，快去首饰铺找啊。”
我拉住哥哥的手腕，朝集市跑去。
进了一家首饰店，里面琳琅满目的全是金银珠宝，险些把我眼睛闪瞎，我高喊了一嗓子。
“来人！把你们这的紫水晶给我找出来，要星形的。”
这时掌柜的笑脸盈盈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伙计，伙计手里捧着一个盘子，上面摆满了大小不一的星形紫水晶。
哥哥拿起了一条跟晶儿那个差不多的问，“掌柜的，这条多少钱？”
掌柜的立即奉承道“小兄弟真是好眼力，这个是上好的紫水晶，您放心，价格合理，十两，您看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我和哥哥噔时就傻了，要十两还不贵呢，哥哥赶忙放下了手中的项链，刚想说话，我便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哥，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这太黑了。”
这时就听见掌柜的在后面骂了一句，“嘿！十两还贵，穷鬼，刚才谁给你的勇气说话那么狂的。”
我气得心里直骂，要不是我现在着急找到买得起的项链，小爷今天要不把他练趴下，以后虞字倒着写。
走出这家店铺，前前后后我们找了不下五六家，都是这个价钱，哥哥抬头看了看渐渐黑沉的天色。
“轻罗，算了吧，这不是我们能买得起的东西，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先找个地方过夜才行。”
的确，太阳已经落山了，街边的店铺一个接一个地关了门，看来今天是不能达成心愿了。
但我却暗自下定决心，不管怎样，以后都要把那条项链买来，然后亲手送给她。
刚走出集市口，身后突然听到了一声狗叫，我连忙转身向后看去，是黑头，它朝着我们跑了过来，我蹲下身子迎住了它，它则是不停地舔着我的手，我伸出左手替他揉了揉刚才被踢到的地方，心里又喜，又觉得可怜。
“黑头，你的主人已经不再需要你了，跟我们走吧，山上会有你的容身之处的。”
我轻轻的说道，它似乎听懂了我说的话，抬头看了我一眼后，在原地打了好几个转，接着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叫了两声，可能是向以前的生活道别吧。
又一转身，向着大路头也不回地跑了。
黑头跑的很快，一下子就拉开了我们，我一边笑着，紧追慢赶，哥哥在后面喊了一句，“轻罗！你们慢点！”
然后笑了一声也开始小跑起来。
我和哥哥商量，趁现在离武王山还不远，先把黑头送回去一趟，毕竟暂时交给晶儿帮忙照顾的话，比跟着我们要舒适的多。
回到山上后，晶儿一眼就看到了黑头，大概是女孩子都喜欢可爱的东西，一下就抱到了怀里不肯放下，还把本来就没剩下多少的饭菜都给了黑头，搞得我和哥哥只能饿着肚子。
“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待遇啊。”
我看着晶儿怀里的黑头嫉妒了一句，晶儿听到脸唰一下就红了。
我和哥哥一同大笑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师父的吼声。
“轻罗！跪下！”
我一愣，转身就看见师父横眉立目的样子。
“师，师父，怎么了？”我一脸茫然地在他面前跪了下去。
“你不知道怎么了吗？你打散亡魂的时候没想到后果吗？”
原来师父已经知道我今天做的事了，只是奇怪他是怎么得知的，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但看师父的样子确实很生气。
“师父，那是只鬼啊！我这么做…”
“鬼也有鬼该去的地方，你的指责是送她往生，而不是打散她！”
师父的怒吼吓得哥哥和晶儿楞在原地，头低着大气不敢出。
“我是打散了一只鬼，可我今天还救过一条命呢？”
“闭嘴！你出手狠毒，已经违反了茅山派的教条，作为惩罚，你就在这跪到明天早上！”
师父拂袖而去，哥哥和晶儿满眼担忧地看了看我，但他们又不敢违抗师父的命令，只能默默无言地离开。
晶儿刚要走，黑头突然从她怀里挣脱了出来，跑到我身旁舔了舔我的手，我抚摸着它的头，以示感激。
“晶儿，你们去吧，不用担心我。”
晶儿没说话，迟疑了半晌才转身离去。



 第八章：目击者

我一夜没睡，整晚都跪在院子里，只有黑头陪着我，我心里一点也不服气，就算我打散亡魂不对，可我实实在在地救了一条人命，即便没有奖励，也该功过相抵才对。
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晶儿悄悄从屋里走了出来，眼睛一直盯着师父的房间。
“勉强吃点吧，我怕被师父听见，不敢热。”
晶儿蹲在我身前，塞给了我两个硬邦邦的馒头，我接过来捧在手里，看着晶儿水灵秀气的眼睛很是感动。
“晶儿，你真好。”
“快起来吧，别耽搁了，趁师父还没起，我们赶紧走了！”
看晶儿看的太入迷，连哥哥是什么时候来的都没注意到，他紧了紧衣领，背着和昨天一样的布包。
“那晶儿，黑头就拜托你了。”
晶儿抱过黑头，点了点头。
我站起身拍了拍腿上的灰尘，随哥哥一起偷偷溜出了大门。
路上，我一直想不通师父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也不像是哥哥告的密。
“哥，你说师父是怎么知道，我打散了一只鬼魂呢？”
“还用问嘛，师父能掐会算，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我劝你还是规矩一点，免得又受罚！”
正说着，我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群人在围着看什么，我的好奇心一下就上来了，便挤进去看一看，结果让我大失所望，原来只是墙上贴了一张告示而已，通缉一老一少两个毛贼，悬赏一百两白银。
还以为是什么好看的热闹事，原来只是这东西，于是又灰溜溜地从人群钻了出去。
走了一上午，随便找个地方吃过饭后，又和哥哥继续赶路了，这一路上什么新鲜事都没发生，一连赶了三条路，终于在第四天傍晚，我们才算进了冀州境内。
不过今天我们先不打算活动了，赶了这么久的路，还是决定先休息一晚，明天再着手找百机符的事。
我们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吃晚饭的时候哥哥对我说，“轻罗，像客栈这种地方每天接触各式各样的人最多，在这里比较有可能打探到有用的消息，一会我找人借机闲聊，你在一旁也留心着点听着。”
我点了下头，“嗯，知道了。”
听到我的回答后哥哥便大喊“小二！上壶酒！。”
“来嘞！”这时从里屋传出一声尖细的男人声，随后便有一个矮小的男人端着一壶酒朝我们这边跑来。
“两位兄弟，您的酒。”
说完便把酒放到了桌上，刚要扭头走，哥哥对他说道，“哎等会小哥，来来来，您坐。”
那人听到后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我，这时哥哥又说道“来坐啊小哥，你看我们兄弟俩像会喝酒的样子吗？看你这跑堂也挺辛苦的，这酒啊，就是打来送给你的，来来来，坐下歇会陪我们扯会闲篇。”
这小二听到后，脸上立即乐开了花，客气了一句便坐了下来，拿起那壶酒就往自己杯子里倒，等他喝了两口,哥哥便拿起了酒壶帮他倒满了一杯。
“小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见过一种巴掌大小，青铜材质的方形牌子？”
哥哥用手描绘着百机符的模样，小二连想都没想就摇头表示没见过。
“哎呀师父不是说了嘛，百机符在长丰镇，你在这能打听出什么。”
“你怎么知道？”
哥哥突然愣住了，转过头来盯着我看，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这些东西都是我那天晚上偷听到的。
我低头吃着面，装出一副自然的状态。
“你之前跟我说过，可能是你自己忘了吧，嗯，一定是你自己忘了！”
哥哥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会儿，最后又跟店小二聊了起来。
“那，听说冀州最近闹水鬼，有这回事吗？”
小二听到后赶忙放下了刚喝了一半的酒，看了看四周，确定了四周没人之后，这才一手遮着嘴，往桌上凑近了些。
“不瞒两位兄弟，这水鬼啊，在冀州闹了挺长时间啦，很多人只是说见过，倒是没听说水鬼过伤人，这水鬼还不光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今天这里听说了，过几天那又出现了，这冀州境内大大小小的河流基本都闹遍了。”
“那还有什么地方到现在为止没闹过呢吗？”
哥哥紧紧追问道，小二低头稍微想了一会。
“嘶——要说这没闹过的嘛，噢，到现在为止就就剩渜水没听说有闹过了。
行啦小兄弟，我这还有活儿得忙呢，就先不陪你聊啦。”
说完，他起身往不远处的桌位走去了。
哥哥见他走远后，扭过头看向我，“轻罗，你听出什么眉目了吗。”
我抬头看了一眼刚才小二的背影，又转头对哥哥答道。
“如果他说的可信，那就说明这水鬼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两次，他刚刚又说只剩下渜水还没听说有出现过，我觉得我们去哪找找说不定能找到。”
哥哥听完点了点头“嗯！你说的有点道理，我们今天就在这休息一晚，明早就往渜水去。”
这会儿我和哥哥晚饭也都吃完了，叫过刚才的小二结清了饭钱，又要了一间双人的房间，看着小二诧异的神情，我敲了一下他的肩膀。
“别想歪了，我们只是图便宜才住一间的。”
轮流洗了个澡之后便早早睡下了，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去了渜水，接近一整天的路程才到。
又在离渜水不远的一个村子找了一家小客栈吃了顿饭，而哥哥又先将昨天那一套故技重施了一遍，刚谈到关于水鬼那里，旁边桌上有一个老头听到了我们的话，端起自己的酒菜放到了我们的桌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打量了我们一下。
“这位小兄弟，要说水鬼啊，我可是最清楚了，因为昨天晚上我亲眼看到了！”
哥哥听到瞬间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个老头的身上，而我也认真地听他讲了起来，这时哥哥又像昨天那样，伸手替老头倒满了一杯酒。
“老伯，您说您昨天晚上亲眼看见过，是怎么一回事啊。”
老头拿起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过了好一会才战战兢兢的说道。
“我家是这个村子的，在渜水河边有一片桃园，我家就靠这片桃园维持生计，现在到了桃子成熟的节气，我得到桃园里搭上棚子，晚上住在里面看守桃子，防着别有什么狸鼠把桃子糟蹋了。
可就是昨晚，半夜时分我出去起夜，就听见河面好像有动静，于是转过身往河里看，接着就看见水面起了波纹，一个穿着白衣，披散着头发，只有一半脸的人从水里浮了上来，走到岸边盘腿而坐，手里拿着一壶酒放到了身旁，嘴里不时的发出阵阵阴笑，听的我浑身冷嗖嗖的。



 第九章：水鬼投胎

过了一会儿，那河水又是凭空泛波，随之又从水中走出来个人，脸虽然很完整但是只有一只眼睛，嘴巴也是撕裂的，而且爬满了黑色的虫子，也上了岸，跟先前那个人坐到了一起，还开始喝起了酒。
不久后，第二个从水里出来的人说话了，‘老哥呀，明天你的七年寒水劫就算是熬到头了，可以投胎了，可是我还早呢，我还有三年才能去阴间，这么长时间咱兄弟俩相处的不错，你说你去投胎了，下辈子咱就见不到了啊，就是见到互相也都不认识了，要不这样，你到下面先等我三年，等我时辰到了，下去我找你咱们一起投胎，来世当对亲兄弟怎么样？’
前边第一个出来的鬼这时候说了，‘是啊兄弟，咱俩这感情确实不错，可哥哥我已经等了七年啦，实在是等够了。
但是我有个办法，能让你提前超脱。’
‘老哥快说，兄弟跟你真的是没处够，不想分别。’
‘我告诉你一个天机，明天上午，咱后面的村子里有个瘸子，右脸下边有块痣，他明天肯定会来村里的水井那打水，你趁天黑到那口井里等他，明天他一到，你就把他拉下去，等他淹死了，你找到了替身，就能跟我一块投胎去了。’
老鬼说着拎起酒壶，晃了晃发现酒壶已经空了。
‘好了，咱哥俩这酒也喝没了，你就赶紧往那口井那去吧，我也回去了。’
两个鬼说完，站起身互相道别，一个往水里走，另一个水鬼就往他们刚才说的那边去了，等这俩鬼走远了我才敢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回了我那棚子里，也不管憋得慌了，盖上被子我就睡。
躺着躺着，半睡半醒的时候我猛然间想到一件事，刚才这俩鬼说的那个右脸长痣的瘸子，正是我自己的外甥啊，我外甥就是他们所说的那副模样啊。”
那老头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端起手里的酒杯猛喝一了口，缓了好一会才继续说。
“我一想那可不行，我那外甥虽然是瘸子，但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而且到现在还没娶亲呢，作为亲娘舅，我不能让那水鬼害了他，明天我得去救他。
想到这里我便睡下了，等到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早晨我起了个大早，就上村里的井边等我外甥去了，从早上一直等到快中午，可是我外甥还是没有来。
我这想是不是没这回事啊，难道我外甥今天不来了？那我可别在这瞎等了，别再外甥没救着，家里果园让人钻了空子。
我这刚要抬腿，就见不远处有个人影一瘸一拐地向井口走来，我心想坏了，还真有这回事，我外甥真来了。
我赶紧跑上前，离近一看却发现这个人竟然不是我外甥。
虽然也是个瘸子，右脸下边还也有颗痣，可这个人确实不是我外甥，我一想既然我外甥没事，那我就回去吧，但是这又一琢磨。
不行，我既然知道有恶鬼要害人，就不能坐视不管，否则跟那个恶鬼还有什么区别，不管是不是我外甥，今天这人我也应该搭救一把。
但是怎么救他却成了最棘手的问题，实话实话不可取，万一人家不信，反倒把我打一顿就太冤了。
这会我脑子飞速旋转，急中生智，奔着这瘸子就跑了过去，马上就撞到他的时候，我扑腾就躺下了，抓着他的裤脚大声叫喊。
‘快来人看看呐！我这小子把我撞伤了，还不赔钱，大伙围住他别让他跑啦！’
这瘸子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打的措手不及，他听见我的喊嚷，急忙争论道。
‘嘿！你这老东西好不讲理，我在路上走得好好的，是你跑过来自己躺地上的，再说我一个瘸子，怎么可能把人撞倒！’
我们就这么僵持了半天，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场面十分热闹，后来我抬头看看太阳，原来早就已经日偏西了。
我想时间一过，那水鬼应该就没办法害他了，这时我便自己站了起来，把这前前后后都给这个瘸子说了一遍，开始还很气愤，听完之后对我一阵感恩戴德，连鞠躬带作揖的，说我救了他的命，非要请我喝酒去，我推辞不过便让他拽了去，到了饭馆要了壶好酒，一个劲地敬我。
喝了不一会，那饭馆又进来一个穿着长袍的道士，四处看了看便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想从我们这讨口酒喝，我们也没赶他，因为高兴就让他坐下来一块喝了两口，还吃了点饭。
而后这道士就开始一直盯着我瞧，眼神也很怪异。
‘这位老先生，贫道不是来白蹭你的酒的，其实自从进了这家饭馆，我就注意到了你，我发现在你印堂之上一片乌黑，定是招惹了什么祸祟，跟我讲讲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说不定我能帮你一把。’
听完这话我吓了一跳，赶紧把昨天晚上看见水鬼和今天上午救这个瘸子的事又跟他说了一遍，道士听完一拍手，指着我说道，‘这两只鬼约好找到替身一同投胎，你今天坏了人家好事，人家肯定要来找你报复，今晚定来取你性命。’
他这两句话，顿时吓得我魂不附体，我忙起身在他面前跪下，不住的朝他磕头求他想法救救我。
这时这道士不慌不忙的说，‘老先生莫怕，今日你们对我有款待之恩，所以一定会帮你的，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个救命的东西。’
我赶紧把手伸出来递给他，接着他拿出一支笔，在我手心上画了一个符，并告诉我。
‘这叫***，今晚你睡觉别睡太死，到了半夜那俩鬼定会来找你，他们一来，你就在他们面前亮出你这只手，虽不能劈死他俩，但能暂时劈倒他们，你见他们倒下赶紧出门往外跑，越快越好，你要不停地跑，千万别回头，跑到天亮日上三竿你才能停，如若这鬼没追上你，那你算躲过一劫，今后平安无事。’”
老头说完把那只手伸出来让我们看了一下，我一看差点笑出声来，这哪是什么***，不过就是在他手心画了一道闪电而已，根本没有任何法力。
老头把手收了回去，我看了一眼哥哥，他的眉毛都快撇到脑袋顶了，尽管我不怎么懂道术，但是简单的符咒还是认识一些的，况且哥哥还是符咒高手，足以说明这个所谓的***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我这一想起来今天晚上要有鬼来找我，后脊梁就冒凉气，那两只鬼骇人的模样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了，所以便在这自己喝喝闷酒，听你们在谈论这件事，才和你们说说，唉，今晚我还得去看果园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老头说完起身要走，哥哥一把拦住了他，“老伯，我们兄弟俩从外地过来，也没个地方住，要是不嫌弃，不如我们去跟你做个伴吧，听你刚才说的，我都有点想看看这鬼的样子了。”



 第十章：奔跑吧兄弟

老头听后大喜，连声说道，“唉好好好，不嫌弃，当然不嫌弃，既然你们两位愿意，那就跟我一起走吧。”
看来这老头巴不得有人跟他一起去呢，结清了饭钱，我们便和老头往他家的桃园去。
路上，哥哥凑过来小声说，“轻罗，你有没有觉得这水鬼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当然有，我们以前大大小小见过不少鬼，但一般鬼的样子并不会太难看，死的时候什么样，变成鬼就是什么样，最吓人的也不过是脸上有点血，可是老头把那水鬼说的像怪物一样，鬼会虽然会变化，但这两个水鬼昨天晚上是出来聊天的，为什么还要保持那么难看的样子呢。”我淡淡地回答道。
“嗯，对！就是说这两只鬼是为了吓人故意表现成这样的，很有可能是故意想让老头看到，对了，刚才你注意老头手心的闪电了没有，那道闪电根本没什么用，要说那个老道是个神棍，可他也没要一分钱啊，只是喝了几口酒……”哥哥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突然间，我的脑子闪过一丝灵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于是暗暗做了个假设，自觉八九不离十。
我扭头看着哥哥，冲他邪魅一笑。
“哥，我有办法了，今天晚上你跟老头换一下衣服，然后在木棚里扮成老头的样子装睡，等那俩鬼来了，你就跟那道士说的一样，抬一下手就往外跑，我和老头藏在房顶上观察一下，如果是鬼，那我就下来抓住他们。”
“你这又再打什么鬼算盘啊？”哥哥茫然的问道。
我冷笑了一声，“听我的就行了。”
很快，我们到了河边的桃园里，哥哥便照我说的扮成了老头的模样，看着眼前的“自己”，老头脸色十分难看。
“小兄弟，本来你们来跟我作伴我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现在你还要替我在这等着鬼，这可让我怎么忍心啊。”
“老头，别瞎操心了，我哥福大命大，一定没事，现在，你跟我去房顶藏起来。”
我说完纵身一跃就到了房顶上，这木头棚顶做的有点不结实，我差点就踩漏了下去，再看老头正笨拙的往上爬，便朝他喊道。
“老头，你还是别上来了，这棚子经不住我们俩，你就找块草丛藏起来就行了。”
老头听到我的话，点了下头便朝着旁边的一片草丛走去，趴在了里面。
现在哥哥在木棚里装睡，我伏在房顶上注视着这里的一草一木。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发现远处有两道白影缓缓朝这边走来，等他们走近后，我看清了那两个人的样子，果然和之前老头描述的相差不了几分，一身白衣，披头散发，只有半脸，另一个脸上有一边是个空眼眶，脸上还挂着几条虫子，看起来的确很渗人。
他们进了屋子，不一会里面传出了一声喊叫，听声音不是哥哥的，接着就看见哥哥窜了出来，朝着外面狂奔而去，一边跑还一边装作很恐惧的样子，看得我差点笑出了声，随后那两只鬼也追了出来，等他们跑的不见人影之后，我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刚要跟上去看看，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我抬头一看竟然是那两只鬼，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我一转身形藏到了木棚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看着他们。
只见那两只鬼回来后，四处张望了一番，似乎是想确认一下周围是否有人，他们甩掉了那身白衣服，脸上那骇人的面孔也一揭而去，原来那只是面具而已。
当看到那两个人真面目的时候，我嘴角微微上扬，果然被我猜中了。
这两个并不是什么水鬼，其实是活生生的人，而这两个人正是我在来冀州之前在通缉令上看到的那一老一少两个毛贼，原来是他们两个扮水鬼吓唬人，然后再演一出戏，最后来个调虎离山回来偷桃子。
这时他们两个从身上拿出了麻袋，并开始从桃树上往下摘桃子，我刚打算要出来吓唬他们一下，结果藏在旁边草丛里的老头先走了出来，朝着那两个毛贼喊道，“道长？唉！你不是那个瘸子吗？”
这两个人看到老头后，相互对视了一下。
“怎么回事？这老东西不是已经被吓跑了吗？”
“不好！有人给咱们下了‘夹子’！”
年岁较大的贼人说着便从身上抽出了把刀朝老头跑去，后面那个年轻的看到后也忙掏出了一把，紧跟在后面，老头看到这两个人都拿着刀朝他走来，吓得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
看到这儿我心猛的一揪，糟了，这两个毛贼不但谋财，见事情败露居然还要杀人灭口。
我急忙从背后抽出“龙椎”跑了出去，从后面一跃而上，一脚踹在了后面那个年轻人的身上，那人被我这一脚踹的一个趔趄扑倒在了地上，我借力又朝着前面的老贼冲了过去，手里横握龙椎直直的刺进了他的后背，顿时从前胸贯穿了出去，这老贼吐了一大口鲜血缓缓倒在了地上。
这时，后面被我踹倒的那个人已经站了起来，看到同伙被干掉了，他痛骂了一声便朝我扑了上来，我急忙将龙椎拔出，顺势一挥。
这一下直接砍到了他的脖子上，顷刻间鲜血横流，他的头随之掉到地上，滚出了好远。
两个人都倒下后，我收回龙椎，擦干了上面沾到的鲜血，不久后，哥哥从外面回来了，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连忙向我问道，“轻罗，发生什么事了，那两个水鬼呢，还有这地上的死人是怎么回事？”
哥哥说着朝惊魂未定老头走去，一把从地上拉起了他，我看了哥哥一眼，又对着地上的尸体努了努下巴。
“喏，那俩就是。”
哥哥扶起老头后，走到两具尸体旁，蹲下身子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后，扭头半眯着眼睛看向我。
“轻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
“对啊，来到冀州之前，我偶然在一面墙上看到了一张通缉令，上面通缉一老一少两个窃贼，之前听老头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白天接触了跟这件事有关的两个人，一个老道士，一个年轻瘸子。所以我猜想可能就是通缉令上的窃贼流窜到了这里，假扮水鬼来闹得人心惶惶，好便于他们下手。
于是我就想到出刚才的办法，起初只是猜测，这才让你假扮老头试验一下，结果真的被我给猜中了，等你被他们追得跑远以后，他们就调转方向回来偷桃子了。”
话音刚落，哥哥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



 第十一章：监禁

“轻罗，你杀人了？”
我挣开了哥哥的手，愤愤地回答道，“他们是贼！他们是祸害百姓的窃贼！不杀难道留着他们继续为祸一方吗？而且刚才我若不出手死的就是他了！”
我伸手指向了身后的老头，哥哥听到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老头，这才明白了过来。
“好吧，既然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等我换一下衣服，我们就不要就在这里了。老伯，这两具尸体就麻烦你明天找人掩埋掉吧。”
哥哥说完便走进了木棚里，我刚要把龙椎背回背上，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如果把这两个人的人头带回去领悬赏金，不就可以给晶儿买那条紫水晶项链了吗？
想到这里我举起龙椎就朝着那老贼的脖子砍了下去，那老贼的头瞬间和身体分了家，我拿起扔在一旁的麻袋把这两颗人头装了进去。
不久后，哥哥也从木棚里出来了，先对着老头平和道，“老伯，这件事就麻烦你了，您放心吧，以后这里不会再闹水鬼了。”
老头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多谢小兄弟的救命之恩，你们真不打算先住一晚再走吗？对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们也是道士，现在水鬼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但还有其他事要办，所以就不住了。”
哥哥回答道，说完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转头对我疑问了一句。
“轻罗，这个人的头呢？”
“在我这呢，我想带回去领赏，好给晶儿买那条项链。”我抖了抖手里沉甸甸的麻袋。
“那就更要抓紧时间了，免得还没到地方，这头却先发臭了。”
说完他转身上路，我赶紧把麻袋搭在肩上，跟了上去。
离开桃园之后，再往西四十里差不多就是长丰镇了，这点路对于我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黎明之前到达已经是很悠闲了。
至于要找的那张百机符，哥哥说是在本地的城隍庙里，一边走一边跟过往行人打听路向，正好在天亮时找到。
“城隍爷的塑像怎么会被人砍了一刀？”
哥哥摸着泥像身子上一道的切口，又看了看地上散落下来的碎块。
“是赤阳子大人吗？折煞小神了。”
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凌空传来，回声久久飘荡在空旷的庙宇里。
“城隍爷，我们来取百机符了。”
哥哥张望了一下周围，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在了泥像上。
“小神只是个城隍，怎敢让赤阳子大人以爷恭称，百机符就在塑身下面，请大人推倒便是了。”
“推倒您的金身？这怎么可以…”
这尊泥像身高五尺，全身都是红泥雕刻的，要是百机符压在泥像身下，那必然得把泥像推开才能拿到，哥哥为此表示有些过意不去。
“费什么话啊！不推难道等它自己挪开？”
我冲哥哥翻了个白眼，伸手去推泥像，泥像全身刚刚倾斜了一点，突然却又沉稳地立了回来，压的底座发出咚得一声。
“等等！你是谁？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阴气？你不是人！”
我愣住了，朝哥哥一脸无辜地摊开双手。
“哥，我竟然被一个泥坯子骂道不是人。”
还没等哥哥回话，那个无形的声音却抢先又一次响起。
“赤阳子大人在人间的弟弟？莫非你就是那个修…”
“咳！咳！”
话音未落，哥哥突然大声咳嗽了两下。
“我是那个修什么啊？城隍！话说一半烂嘴巴！快告诉我啊？”
“修鞋的，你前世是个修鞋的，呵呵哈哈！”
说完了这句，城隍的声音再也没有传来了，无论我怎么追问，即便摇晃他的泥像也没有任何回应。
我十分失落，明明马上就能知道自己的前世了，而我确信自己不可能只是个修鞋的，城隍一定是在骗我。
“好啦轻罗，我们还得抓紧时间回去呢。”
哥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过去轻轻一推，泥像就被推开了，底座上果然露出来一块沾满青锈的铜片。
哥哥拿起放到包里，又把泥像挪回了原位。
“任务都完成了，我们回去吧！”
我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我现在心里只想着两颗人头，所以必须赶在发臭之前回去，这一路就得马不停蹄地走了。
好在回去的路比较熟一些，没用三天就到了我看到通缉令的那个镇子，找到官府领了五十两白银，他们说活捉才给一百两，死了就只给五十两。
我也没有跟他们讨价还价，因为给的钱只要能买下那条项链就足够了，毕竟官府那些狗吏们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刮扣钱财。
之后我和哥哥又去了那家首饰铺，直接买下了那条卖价十两的紫水晶项链。
现在天又要快黑了，我和哥哥没有逗留，直接回了武王山。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跟师父复命，我和哥哥刚走进师父的屋子，师父便拿起了一条铁链扔在了我们面前，淡然地说道，“书彦！把他捆起来！”
我和哥哥听到后一脸茫然地看着师父，师父见哥哥没有动手，便自己走到我身前扯下了我的上衣，拿起了铁链把我五花大绑了起来。
“师父！你这是干什么？”
师父背过身子叹了口气，说道，“我罚你跪了一夜，目的是让你反思自己的错误，引以为戒，可没想到你不但没长记性，还变本加厉，这次直接出手杀人！”
听到这话后，我也回想起了桃园那晚发生的事，我向师父解释，那两个毛贼谋财害命，情急之下我才会杀了他们。
“难道我要看着那个老头被贼人杀害才对吗？”
师父听完又叹了口气，“你救人没错，可你生性偏激，行事方法太过强硬，这股劣性必须被去除！书彦，把他押到后山的瀑布下，每天让清水冲击他的身体，洗刷他的戾气，入秋之后，再把他放回来。”
听到这里，我没有再反驳，因为我心里清楚，即使反驳也是徒劳的，在武王山上师父的话就相当于圣旨。
我自己强撑着站了起来，转过身低声叹道，“我自信有一双慧眼，持的是真义之刃，以善报善，以恶制恶，我服从您的命令，但我，并无过错！”
“带下去！禁闭两年！”
师父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大吼了起来。
我不在乎两个月变成两年，只要我心里坦荡，监禁一声也不是惩罚。
我抬头挺胸往外走，哥哥在后面静静地跟着，走了不一会就到了山后的瀑布那里。



 第十二章：往事随风

我走到瀑布的中心跪了下去，飞流直下的瀑布水不停地击打的我的身体，哥哥拿起铁链的两端各自绑在了两边的巨石上，虽然现在天气炎热，但这冰凉刺骨的水流打在身上可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我抬头看了看前方，这时我才发现，晶儿不知是什么时候也跟来了，她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站在我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望着我。
“轻罗，师父只是希望你能摒弃暴戾，并不是…”
“不用多说了，哥，我什么都明白。”
哥哥沉默着绑完了铁链，走到了晶儿旁边转头看了我一眼，此时我刚好也看了他一下，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心疼。
小时候他这种眼神我见的很多，应该可以说是已经司空见惯的眼神，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再次看到的时候，却有了一丝陌生，好像第一次看到一样陌生。
我对着哥哥他们喊了一句，“回去吧，天不早了，赶了几天路，回去吃顿饱饭，好好休息一下吧！哥，晶儿，你们保重！”
哥哥听到我的话后在那快大石头上蹲了下来，依旧默不作声的望着我，过了许久，他才站起身，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夜幕中，晶儿也慢慢离开了这里，只剩下我独自一人还在忍受着瀑布的冲刷，承受着这对我所谓的，“惩罚”。
从那天开始，我每天都被囚禁在这里，站不起也躺不下，日夜被瀑布水冲刷的我的皮肉，师父禁止哥哥还有晶儿和我见面，特意从外面找了一个人，专门负责我的一日三餐，我每天能见到的也只有这个人，听他说，哥哥和晶儿有次来偷偷看我了一眼，结果回去被师父堵住了，还被打了好几鞭子，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敢来看望过我。
没有人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度过的，哪里也去不了，什么都做不到，铁链紧紧的束缚着我的身躯，使我寸步难行，白天看着周围的花花草草度日，晚上望着天上的星月出神，天热的时候把身体伏进水里，天冷的时候…
就只能一分一秒的苦熬，虽然冻不死，但却能让我吃尽苦头，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要遭受如此不公的对待，我到底错在了哪里？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整整两年的精神禁锢可以让人清楚的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寂寞，整整两年的煎熬可以让人的精神完全泯灭，整整两年的等待可以让人的灵魂化为尘埃。
但是我撑了过来，因为还有晶儿那美丽的笑容与我度过，每当我感觉我的精神将要完全崩溃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晶儿曾对我肯定的笑容，就是这个笑容，陪我度过了两年时间。
距离我解放的日子还有两个月的某一天，我正低着头观望着脚下清澈的水流，突然听到了有人叫了我的名字。
“轻罗。”
银铃一般的声音响起，我立刻听了出来，是晶儿，她居然来找到了这里，我猛然抬头向她看去，再一次看到她，我欣喜若狂，她比以前更漂亮了，面孔精致立体，丹唇外朗，还有那双依旧迷人的桃花眼，两年以后的她比以前更多了一些大家闺秀的气质。
但我却又低下了头，我担心她会不会因为擅自来看我而受到惩罚。
她没有说话，径直朝着我身旁的巨石走去，伸手解下了绑在巨石的铁链，我吓了一跳，忙对她问道。
“晶儿？你干什么，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
“是师父让我来的！”
晶儿打断了我没说完的话。
“师父？不可能吧，是他下令把我囚禁在这里的，现在怎么又让你来放了我？”我满脸疑惑的问。
晶儿没有回答，而是朝着另一块巨石走去，解开了上面的铁链，铁链掉在水面溅起了一片水花，晶儿走到我面前，蹲下了身子，神情严肃地看着我。
“轻罗，是我求师父允许提前把你放开的，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问道，“需要我？什么事啊？”
“轻罗，人间即将面临一场大灾难，这关系到世间万物的安危，师父说阻隔阴阳两界相通的屏障出现了一道裂缝，马上到了中元节，如果不尽快修补好的话就会…”
晶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师父说修补裂缝必须要用蓬莱山的干土和黄河里的河水，彦哥哥已经去找这两件东西了，但这件事凭他一个人是做不到的，所以我求师父提前放了你。轻罗，这件事很重要，我们需要你。”
我细细地听着晶儿的话，等她说完，我伸手从后面抱住了自己的头，慢慢躺在了浅水中，满身惬意。
“我不管，这里这么清静，我干嘛要出去没事找事。”
晶儿站了起来，走到我脸朝的方向。
“轻罗，这件事关乎黎民百姓的性命，你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我躺在水中转了个身，又背对过了她。
“性命？两年前我救过一条性命，结果就受到这样的“奖励”了，现在又要让我救全天下人的性命，回来师父他老人家还不得杀了我啊？晶儿，你回去吧，我的刑罚还没有到头，哪也不去。”
晶儿听完我的话，沉默了好半天才再次开口，有点略带哭腔。
“轻罗，我知道你在埋怨师父这么对你，我也知道这两年你吃了不少苦，可是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我们真的非常需要你的力量，轻罗，算我求你了好吗。”晶儿说完之后，我听见了扑腾一声。
我急忙转过身坐了起来，晶儿居然哭着跪在了我面前，小鼻子微微发红，双眼闪动，随着抽泣，一颗颗泪珠滴落了下来。
“晶儿！你这是干什么，你别这样。
好好好，我答应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先起来好吗？”
我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过去扶她，在瀑布下呆了两年，我的腿都要断了，冷不丁站起来几乎感觉不到腿的存在，好几次都差点踉跄摔倒，适应了好长时间才勉勉强强站直了走过去扶起了她。
晶儿听见我答应了她，轻声呜咽道，“轻罗，谢谢你。”
我扶着她缓缓站起了身子，等她站稳之后，我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晶儿，我答应你，但我只为你一个人，我不是为了天下，也不是为了万物生灵，更不是为了师父，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万物生灵不再与我有任何关系，我只为你。”
晶儿没有说话，揉着红通的小鼻子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回道观吧。哎！等一下！”我刚要朝回山的方向走，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第十三章：挫灭的热血

“晶儿你等一下，这条铁链跟了我两年，都生出感情来了，以后我要带着它，就用它缠腰使吧。”
我转身回去拿起了那条捆了我两年的铁链，这条铁链虽然不粗，但是很结实，这两年里我好几次试图挣脱它，可都是白费力气，用来缠腰实在太合适了。
等我把铁链缠好后，便跟着晶儿回了诸黎洞道场，这一路上我彻彻底底地感受到了能站起身子的舒服，在瀑布下呆了两年没动身子，今天才发现原来走路是件多么快乐的事。
到了武王山，我一把推开了大门，第一眼便勾起了我无限的回忆，真的好怀念这里的一草一木，正当我陶醉于眼前的景色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了一条大黑狗，一下子就把我扑倒在地，舌头还一个劲的在我脸上舔来舔去。
“哎呀！这谁的……狗啊，去！哎哎！别他娘地舔嘴，哎呀！脏！”
我一边挣扎一边对那只狗喊道。
等我好不容易挣开了那条狗，站起身却发现一直在我旁边没说话的晶儿居然一直在捂着嘴偷笑，我拍了拍身上粘的土，这时晶儿弯腰抚摸着大黑狗的脑袋。
“两年没见到他的主人了，难得重逢，怎么可能不兴奋啊。”
“主人？两年没……？啊？难道说它就是黑头吗？”我惊讶地看向晶儿，又瞪大了眼睛看着还在不停往我腿上趴的这条大狗，没想到两年没见它，居然长得这么大了，还比以前壮实了不少。
我蹲下身子用手托起它的下巴，它也吐着舌头看着我，我不禁感叹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看你长得这么壮，一定吃了不少好吃的吧，你知道我这两年过的什么日子嘛，也不来看看我。” 　“轻罗！回来啦。”
我正忙着逗黑头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不用猜，一定是师父，我转过身一看的确是他，两年没见他瘦削了不少，几乎刮阵风都能把他吹倒一样。
“是，师父，我回来了。”
我淡淡的回答道，并在他面前朝他微微一鞠躬，从九岁那年拜他做师父之后我就在也没对他行过任何礼，这次是第二次，连我自己看来都觉得如此虚假。 　“嗯，轻罗，这次提前放你回来，还给了你一个磨炼自身的机会，为师希望看到你的进步，还有内心的成长。”
“师父您放心吧，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以后我做事之前一定会好好斟酌，采用最妥善的方式，不会再激进行事了。”
师父对于我的回答很是欣慰，可实际上我只是在敷衍他而已，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救了人还应该受到惩罚，两年的监禁让我学会了一个道理，以后也会永远牢记的一点。
决不要再去多管任何闲事，免得最后惹自己一身骚。
“好！为师的苦心没有白费，你终于成长了！”
师父说完，拄着木杖转身回了屋子。
走到一半，却又停住了脚步，语气深沉地说道，“轻罗，既然你现在已经心智成熟了，为师也应该把该教给你的东西教给你了！”
说完便径自向他的屋子走去。
我站起身回头看了晶儿一眼，冲她微微一点头，转身跟着师父进了他的屋子，边走边在心里疑问，不会又是一些无聊的道术吧？
“轻罗，还记得我以前教给你们的炼己术吗，你现在在这里练习一下，试着提炼出自己的内气。
小的时候你总是嫌在原地坐的时间太长，太无聊，根本不屑于练习，只喜欢舞刀弄枪，你哥哥书彦早就学会了，你现在抓紧学会，以后一定会对你有帮助的。”
听他说完，我嗯了一声，便盘腿做到了地上，紧闭双眼开始集中精神，按师父说的方法，我先试着提炼一下自己的内气，突然，我全身打了一个冷战，一股强大的阴冷感流遍了我的全身，这种感觉很特别，不像是普通的寒冷，而是一种阴寒的感觉，这种感觉丝毫不亚于我冬天浸在瀑布里的时候，甚至于更强大。
我不由得停了下来，因为我不知道如果我继续下去全身的血液会不会被冻结，缓了一会我才又重新尝试了提炼内气，可是只要我一提炼，这种感觉就会出现，我不断尝试了很多次，最终都不得不因此停下来。
“师父，我提炼内气的时候总是被一个阴冷之气打断，这是为什么，难不成我学不会这个术了？”我抬头看向师父，一脸疑惑的问道。
而他只是点了点头，对比并不意外。
“轻罗，如果你真的感觉到了，那就说明你基本已经成功了，这种阴冷感就是你自己提炼出的内气，你的体质与常人不同，这世间只有你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可以提炼出阴气，拥有阴气的除了你，就只有…”
“还有谁？”
师父话刚说到一半，我忙抢问道。 　“鬼！”
师父口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字，完全让我大吃一惊，难道说我跟鬼是一样的？难道说我就是鬼？
师父看着半天说不出话的我，微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轻罗，这就是你与众不同的力量，一个活人体内拥有阴气，很不可思议吧，但你不用怕，这阴冷感对你不会有任何伤害，只是会比较冷罢了，习惯习惯就好，勤加练习，利用好这股独一无二的力量。”
在我还坐着地上为这股强大的力量惊叹着的时候，师父走到我身旁把我扶了起来。
“但是轻罗，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你慢慢练习了，你只能在实战中现学现用，我现在告诉你一些关于眼前这件事的消息。”
听到师父的话后，我这才从惊叹中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师父直起腰，朝着屋子的一个角落走去。
“今天是七月十三，离着中元节只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了，我已经推算出了裂缝的大概位置，就在……”
师父说到这里却停下了，我忙转头问道“在哪？”
“就是你老家的那个村子！”
师父好似做了很大的思想斗争才说出了这句话，并且慢慢转过了身，手里还捧着一些用布包起的东西。
师父这句话听得我目瞪口呆，我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苦笑了一声。
“老家吗？呵，正好，还能顺便去拜祭一下我的父母。”
“你们曾在那里生活过，很多年了吧，我也很想故地重游一番，可是身体已经不允许了！轻罗，那个裂缝就在村子附近，时辰越阴，裂缝也就越明显，你必须在亥时到子时里找得到，中元节那天一定会有无数的阴魂企图从哪里逃到人间，你必须坚守那里，决不能放跑一只，一直坚持到你哥哥书彦带着修补裂缝的材料赶到，重新封住裂缝。”



 第十四章：故土

我还在低着头的时候，师父已经走到了我面前，话音刚落，突然，我眼前闪过一道亮光，嘡啷一声，一把长剑插进了我面前的地上，我抬头一看，正是我的那把龙椎，两年了，它被保管的一尘不染，像一根顶梁柱一样直立在我面前，刻在剑身上的巨龙依旧无时无刻不显现着它的威严。
我一把抱住了龙椎，对着龙椎轻声道，“老伙计，别来无恙！”
师父这时大声喊道，“轻罗！站直身子！”
我听到后毫不犹豫站了起来，挺直了腰板，师父没有说话，而是按照我以前的样子，帮我把白凤羽和黑麟角的刀鞘绑在了我两边的胳膊上，随后朝门外大喊，“晶晶！带黑头进来吧！”
我惊讶的转过头看向身后，只见晶儿端着一个放满饭菜的砧板走了进来，黑头紧紧地跟在身后。
“轻罗，我已经事先吩咐晶儿了，让她在你回来以后就去为你准备饭菜，快吃吧，吃完你们就抓紧时间赶去你老家吧。”
“嗯！嗯？我…们？”
我茫然的看着师父，而他却闭目不语，晶儿把饭菜放到桌上之后，转过身看向我。
“轻罗，你不在的时候我自己学了些医术，万一这次有什么危险，也好能照应一下，我已经向师父请示过了，而且黑头也会去的，说不定它也能帮上忙。”
我慢慢坐在了桌子旁，看着晶儿半信半疑地问。
“啊？晶儿你行吗，你不在山上，那师父去哪吃饭啊？再说黑头它能帮上什么忙啊？”
晶儿看到我一脸鄙夷的表情，双手环抱在了胸前，愤愤的反驳道。
“哼！我怎么不行？你还怕你受伤被我治死啊？而且你也别小看黑头，你不在这两年里他跟着彦哥哥抓过不少鬼呢。”
我刚要回答晶儿，却被一旁的师父抢了先。
“臭小子，你以为你师父离了你们就活不成是吗！”
我不好意思地对着师父笑了笑，“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
晶儿这一番话彻底颠覆了我的世界观，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到底都在做什么啊？整天烧水做饭的女孩会治病救人了，而且居然连狗都会抓鬼了。
我没再说话，既然晶儿他们想帮忙，那我也就别阻拦了，想到这里我便吃起了桌上的饭菜，又能重新吃上晶儿做的美餐的感觉真好，跟这两年吃的东西比起来天差地别。
吃饱饭后，我背上了我的龙椎，又把白凤羽和黑麟角插到了我肩膀上的刀鞘里。
“晶儿，我们走吧！”
晶儿听后点了点头，拿上了一个应该是装着药材的小包袱，又叫了黑头一句。
我们拜别了师父，一起走出了武王山的大门，还没走多远，身后便传来了师父苍老但却很豪迈地喊声，“提一双慧眼！持真义之刃！”
我们马上回头看去，一个形如枯槁的身影**的伫立在门前，我向师父招了招手，示意让他回去，师父大笑着转身往回走。
“代我向你父母问好！”
我们看着师父的身影慢慢从视线里消失后，才转身朝着我的家乡走去。
这一路走了整整一天半，到我老家的路其实并不算太远，但毕竟晶儿只是个姑娘，她那娇柔的身段，就连慢慢走路脚上都会起泡。
第二天中午我们才到达老家的村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早就不是那个小村子了，已经变成了一座镇子，我带着晶儿和黑头找了个小饭馆吃过午饭之后，便去找我以前的家，我靠着记忆走街串巷地找了很久，最后终于找到了我家以前的地方。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家的房子居然还是以前那样一片狼藉，哥哥点的火慢慢把房子烧成了灰烬，房顶早已倒塌了下来，几根烧得黑乎乎的半截柱子还立在废墟里面。
我慢慢走了过去，拨开上面堆积的石头土块，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父亲和母亲的遗骸，这时黑头跑到了我身旁，开始用它的两只前爪帮我挖了起来，一旁的晶儿也走了过来，默不作声地一把把帮我挖着。
我们挖了很长时间，一直挖了很深，我的手上磨了很多伤口，晶儿更是，白暂的双手被划了好几个口子，还透出了血。
看到她的手后，我心里一阵发酸，忙劝她说。
“晶儿，你别挖了，去歇一会吧，包扎一下手上的伤。”
“我没事，再挖挖说不定就找到伯父伯母了。”
她摇头回绝，我刚想再劝她休息一下时，一旁从未停歇的黑头汪汪叫了两声，我转头看去，只见它低头叼出了一块烧得只剩半根的骨头，我赶紧站起身，向它跑去，一下跪到了废墟上，我开始不停地用力翻找着，黑头也继续帮我往更深的地方扣刨。
晶儿也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刚要伸手，我便拦住了她，“晶儿，马上就找到了，有黑头帮我呢，你快去打理一下你的手。”
“嗯，好吧，你们也小心点。”说完晶儿便从废墟上走了下去，我和黑头不停的挖着，父母的骨骸一块接一块的被我们找到了，最后大大小小找到十几块，能找到这些我已经很知足了，起码爹娘他们以后不用再被压在这片废墟下了。
我捧着这些残缺的骸骨走下了废墟，走到了以前和哥哥一起玩耍的后山上，找了一块风景不错的地方，在一棵树下挖了一个小浅坑，把父母的骨骸埋了进去，还用白凤羽在树上刻了几个字，我不知道墓志铭该怎么写，所以只写下了父母的名字。
虞戎；杜荷
父母的名字刻好之后，我后退了两步，没有说话，以前经常幻想见到父母会有滔滔不绝的话说，可现在我却想不出一句话，只是朝着父母的小坟邱磕了三个响头。
晶儿走了过来，把不知道从哪里摘得几朵鲜花放在了那块小坟邱上。
我低头沉默了一会后，站起身抬头看了看天空，这才发现，已经过了一下午，现在天已经黑了，一想到还有正事要办，我忙站起身，看向晶儿。
“晶儿，我们得走了。”
晶儿应了一声，我们立刻往山下的镇子里走，进了镇子，虽然天刚刚黑，但因为是中元节，四里八乡的人都早早回了家，街上冷冷清清的只剩下晶儿，黑头我们三个，连晚饭都没有地方去吃。
我们只好空着肚子在街上等着亥时的到来，不知等了多久，我清楚地感觉到四周的气温在急剧下降，这种冷跟我之前练习提炼内气的感觉是一样的阴冷，只是没有我练习时的那样强烈而已，我马上想到，一定是阴气，看来亥时已经到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