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终极催眠》 序言 近代心理学鼻祖弗洛伊德将人的意识分为三个层次: 意识,前意识和潜意识(又称为无意识)。 佛家也有八识之说,基督《圣经》中隐约有三位一体概述。 在我看来, 眼耳鼻舌身意,便是意识;末那识,是前意识;阿赖耶识,潜意识。 圣父,意喻潜意识;圣母,潜意识与意识之间的过度,为前意识;圣子,显现于表象的意识。 道祖说,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微妙啊。 真相远比想象精彩,现实却比想象悲哀。 有阴就有阳,有阳就有阴,极阴生阳,极阳生阴,阴阳合而太极成,催眠的极致是永生。 海德堡事件及反思 1934年的一天,德国海德堡地区警察局收到了一则奇怪的报案,一个叫艾森的男子宣称自己的妻子受到了巫术控制,身患重病。 警察开启调查,其中负责对受害人进行治疗的艾尔医生发现了其中的秘密。艾尔认为,受害人的精神状态是正常的,也没有身体上的疾病,而是受到了某种高级的催眠术控制。更可怕的是,随着调查的深入,受害女性已经没有任何的印象自己是在何时何地受到了催眠,受害人只是说有人将手放到她的头上,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艾尔医生联系了研究催眠的心理医生迈尔,试图通过再次催眠,诱导她回忆最初的催眠场景。反复催眠后,受害人进入了深度睡眠,而沉睡的记忆也被唤醒。她回忆出了与一个陌生男子的会面,当时她还没有和艾森结婚,她去找一个叫做贝尔根的医生看胃病。这个医生精通高级催眠术,利用催眠使受害人失去主动意识,并乘机进行性侵犯,并暗示她有某种疾病需要治疗,每次治疗完了以后她会主动的付钱,他完全掌握了受害人的经济,然后贝尔根医生又会暗示她新的疾病,并且受害人结婚以后,还保持与受害人每周见面。 这段记忆被公布以后,受害人和他丈夫都难以接受,警方很快控制了贝尔根医生,案件的进一步分析发现,贝尔根曾试图控制受害人谋害自己丈夫,实现完全控制受害女性,最终他被判处10年监禁。 这则事件给催眠界打击甚大,曾一度人们对催眠术以恶魔度之。虽然后来多方证明,普遍认为受害人大脑异常,实非正常人类,却仍然难以自圆其说。实际情况是,若干年后的今天,虽然有心人多方论证,此类案例仍然凤毛麟角,甚至笔者写这一章,仍没有找到可信赖的其它案例。现在催眠界统一的观点是,如果催眠过程中受试者能听从催眠师的指令做些匪夷所思的行为或有损自身利益的事情,那么在清醒状态也能够通过众多手段达到此类目的。 我们认为,催眠是与受试者潜意识沟通,潜意识仍然是受试者的潜意识,仍然是以受试者利益为中心配合做相应的指令。如果对受试者下达对其自身安全性利益受损的指令,受试者会极快从催眠状态中清醒过来,防御的敏感度远超清醒状态。 多次试验,支持这项结论。 所以,大家不必要害怕催眠,截止目前,催眠仍然是心理调节最有效的手段,没有之一。 第1章暖男 “最后总结:大道分阴阳,阳之极必生阴,阴之极必生阳。阴阳平衡一线,峰谷相连,阴阳决离,万物解体。本学期高级心里学课程到此结束,如果大家还对催眠学感兴趣,我下学期开设基础催眠学,欢迎各位再选我课程,下课。” 李御缓缓点头,与学生告别,举止优雅,语音和睦。 而世上最让人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的事情,就是传道授业解惑,指点教书育人。因为老师永远不知道哪句稀松平常话,就会让某个学生就牢记在心一辈子了,成为他为人处世的金科玉律,也不知那句激动或幽怨的语句,在他人心中,阴暗的角落里,布下一颗不知长成什么样的种子。 在学生的掌声中,李御转动轮椅,向学生 点头致意。穆清儿推开门,微笑着走上讲台,像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推过轮椅扶手。 “哥,我们回家吧。” “嗯,这身裙子不错,高雅圣洁,你还是喜欢穿白裙子。” 穆清儿怔了怔,“我这是第一次穿白裙子,你什么时候见过?” 李御微笑着,“是啊,我怎么用了‘还’字?哦,清儿,妹夫回来了吗?” “还没有,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让他晕头转向,忙得他都不认得我了。” “听说他最初的理想是当警察,后来警察当不上才做了律师这个行业?” “嗯,考警校面试没通过。” “长得黑是罪过。”李御微笑着,眯着眼,双手交叉胸前,逆着阳光,看着远处一片大好河山。 校园的小路,片片枯叶落,穆清儿推着李御,听着车轮碾压落叶的声音,突然感到很迷茫。 穆清儿甩甩头,自嘲地笑笑,问道:“今晚想吃什么?” “面条一碗,葱花少盐。”左枫扣着手,眯着眼看阳光,似乎里面能蹦出个金色大王八。 “就知道你要吃这个。”穆清儿笑着,缓缓推着李御,旋叶秋风间缓行。 包正杰推门进屋的时候,见李御的面条才吃一半,不由得一把抢过饭碗,连面加汤倒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你如果再不帮我,以后你绝食给我看。老婆,再给我来一碗。” “稍等,你们先聊,我再去煮。” “你这个家伙,”包正杰怼了怼李御肩膀,“我老婆都快成你御用佣人了,看见没,就煮一碗,给你的,我都没有。” 李御斜眼看了眼包正杰,老大安慰道:“穆清儿是可怜我这个半残之人。” “停!你少拿这个装可怜,你这是半残么,明显是全残,我告诉你,咱哥俩认识也有几年了,你这次必须出手,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一袋子案件资料照片哗啦啦倒在桌上,像个暗色杂陈的小山。 李御不自觉地转过脸,怕里面突然钻出个妖怪。 “你私自把案件材料带回家里,是犯原则错误滴。” “嘿嘿!不拿回来我还把你抱过去?”包正杰检出几个照片在李御面前晃,李御只扫了一眼,半碗面条全吐了出来,脸色潮红,呼吸急凑。 “包黑子,你干什么!”穆清儿急忙从厨房出来,李御仍然干呕着,吐一身,一地。包正杰讪笑着,似乎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冷不防被李御保住大腿,也吐了他一身。 “你他妈的的太夸张了!”包正杰想往后退,无奈李御抱得紧,包正杰退一步,李御的轮椅救前滑一步,包正杰想推开李御,却见李御已经晕了过去。 “我靠!这是病,得治!” 穆清儿冷着脸,包正杰黑脸膛陪了笑,抱着李御进浴室。 “他后背一搓就过敏。”穆清儿嘱咐。 “知道了。”包正杰突然觉得不太对,憨了吧唧问了一句,你咋知道?被一个平板锅温柔贴在脸上。便再也没有其它心思了。 浴室澡盆不大,将水声一响,李御立刻醒了,只是脸色仍然像烤过的红薯一样。包正杰一句一个大舅哥陪着笑,李御叹口气,扬起头,微闭双眼,“看来真把你逼急了,说说吧,大概是什么情况。” 包正杰一同跳进浴缸,感激连天。 李御遥看着窗外,微微眯眼。 “我这个委托人简直是个变态,他妈的,他最近杀了一个山区妇女,先割了她舌头,后挖了眼睛,两只眼珠被扔在地上,一脚脚踩匾,估计被害人死前都听到自己眼珠被踩爆的声音。穷乡僻壤出来的,你说她招谁惹谁了?” 看着李御皱眉又欲呕吐,赶紧换了说辞。 “现场还发现一头死猪,四肢猪腿和她互换了下,用粗麻线缝着。” “最近杀了人?往远说还杀过?” “嗯,六个月六起案件,他都认了,我跟他了解情况时,他明显精神有问题,所以,请你帮忙。” “扶我出去聊。” 李御坐在沙发上,脸色已由潮红变成灰白。 “把你家的兔子给我抱过来。” 兔子是他给穆清儿买的宠物,也是李御的宠儿,包正杰早知道,李御喜欢抱着白兔思考些事情,如果说包正杰家有什么能入李御法眼,除了他老婆,非此兔莫属。 “半年前你不是建议我把兔子换成狼狗么?幸亏没换。”穆清儿倒了杯柠檬水,递给李御,李御抿了一口,酸酸的。 “继续说,从第一场谋杀说起,主要说地点时间,关键动作的一致性。”颇感无奈地白了包正杰一眼,“血腥的东西,非必要你给老子略过。” “好,这六个案子基本是一个月一个,第一个案子是半年前,还记得上次你在动物园观察狼么,就是那晚。被害人是个学校老师,南三小的,被杀死在厕所,被害人被重击致死,**被切除,现场没找到,后来他交代说是冲下水道了,但是当天学校监控全被切断了电源,被害时间晚十点左右,现场无证据证明他是凶手;第二个是个建筑工,河北出来打工的,在工地被发现,整个头部被砸匾,与此同时发现的还有一个小女孩的尸体,经检测,小女孩7岁,下体检出了农民工的体液,小女孩的身边被放了一束野花,时间也应该是晚十点左右;第三个是个老人,67岁,是拖把从喉咙捅死的,死在自家床上,时间凌晨两点左右;第四个是个女的,陪酒女,刚生育不久,孩子不幸未能存活,此女死时比较奇怪,尸检结果是被吓死的,身边躺着死婴;第五个被害人就是那个农村妇女了。” “这才五个,你说六个?” “是的,他招认六起谋杀,但是第六个十分奇怪。” “有人么怪的?”李御喝了口水,酸酸的,似乎心头恶心感激轻些。 “因为第六个人没死,还活得好好的。” 李御温柔的笑笑,“这几个人死得很有艺术感,尤其第六个人,死的很神秘啊。” “第六个还没死呢。” “所以说很神秘啊,等他死了再找我吧,另外所有被害人是否都是丧尽天良的家伙?” “是。第一个学校老师性侵他班学生,男生女生都有,班中一半糟了毒手,由于他的淫威,被害孩子都不敢说,死后家长才陆续知道真相,现在还跟学习要赔偿呢;第二个建筑工也是一个变态,常年外出打工,老婆红杏出墙,他也在外面找一些低价的街女,后来得了一身病,特征明显,劫了个上学的小女孩;第三个老人也是各变态,对邻居的智障女孩做了畜生的事情,女孩显怀后才被发现,老头死不承认,智障女又说不清,家里要了些钱就算了;第四个陪酒女将孩子生在厕所,在网上掉了个凯子,怕新交的男友有想法,生完就溺死在厕所;第五个就是那个山村妇女,死的算是最惨了,可用惨烈形容,她是个人贩子。” “verygood,我心大畅啊。” “日,瞅你笑的,像恶魔。老婆,面条好了吗?给大舅哥拌上番茄酱,让他吃出鲜血的感觉。” “不吃了,送我回家,我想休息下。对了,你家的兔子真该换换,你家的房子够大,养个狼狗吧,你不是和警察熟悉吗,最好弄个退役的警犬。” “养你就够费劲了。”包正杰吸溜着面条。 “明天带我去动物园。” “干嘛?” “我想去看看熊。” …… 第二天一早,穆清儿红着眼睛出现在李御家门口。 “别敲门了,进来吧。” “我怕你又像上次样没穿衣服,你这个暴露狂。”穆清儿红红的眼睛尽力保持微笑。 李御没有解释没穿衣服的事,眉头却青筋隐现。 “怎么了?包黑子欺负你了?”。 “没有,是月月死了。”月月就是小白兔的名字。 “怎么死的?” “不知道,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就死在窝里了。” “人有悲欢离合数,物有生死逃亡劫,正好你换个大狼狗。” “月月是你给我买的啊,你曾经天天抱着他,怎么现在非要我换狼狗?” 李御转过头,“退伍的警犬可以保护你,我怕你出事。” “放心吧,正杰好歹也是个男人,怎么也比狗有用,对了,上次国外专家对你的会诊出结果了。” “哦?有什么好消息么?” “好消息就是你的神经系统并没有受损伤,坏消息是麦克森医生也不知道你瘫痪的原因,他建议你去看心里医生,他认为你车祸不是导致你瘫痪的根本原因,你身体机能没问题,即使你瘫痪三年,下身肌肉仍然像正常人一样没有萎缩。” “这多亏了你给我按摩腿。” “我才给你按几次,你还是谢谢你的保姆吧。” “小保姆回家一年了,他可是一年没给我按摩了。” “我也一年没给你按摩了……” “走吧,去动物园,今天我要看看野熊。” “你最近怎么总像个小孩子似的往动物园跑?” “动物是本能最直接的表现载体。” …… 熊热得要死,根本没空搭理李御,穆清儿叫了几声,几只熊耷拉着眼皮,肥肥的黑屁股对着众人,连抬头摇尾都欠奉,几个小孩子开始网笼子丢石子,饲养员赶紧过来呵斥。 李御看着饲养员,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 片刻后,饲养员开了水泵,少时笼子内温度下降,几只黑熊,缓慢的挪动身子,向水边靠拢。突然几只黑熊毛发乍起,威胁地发出几声吼叫。 李御看看饲养员,“这几只小熊挺可爱的啊。” “还行,一直比较乖巧。”饲养员憨厚的声音说。 “听兄弟口音不是本地人,来这里多久了?” “十多年喽,我18来这打工,今年29了。” “哥,你对动物比较感兴趣啊,总在这里看到你。” 李御抬头笑笑,“我对你感兴趣。” 第2章正义使者 包正杰黑着脸把李御二号推进家门,就是一条叫黑狮的狼狗,他费了好大劲才托人弄到的。 黑狮是纯种德国黑背,虽然退伍,仍然不乏将军微风,李御哈哈的笑着,怎么看黑狮与包正杰都有血缘关系,人和狗咋就能长的这么像呢? 与包正杰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心理咨询老专家,几句介绍话语,李御恍然,原来是业界的前辈。 “李老师您好,久仰大名,我是王科,由于此案特殊意义,我特来冒昧拜访,想和李博士就此案深入交流。【注2】”王科善意的伸出手。 李御微笑着,伸出左手【注1】,“你好,我是李御,您别客气,我也是鸠占鹊巢。” 这句鸠占鹊巢两个意思,一是说他此刻在包正杰家,二他李御过问了本该王科管的案子。 “李老师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王科立刻握住李御的手,有力又沉稳。 “动物园有个饲养员,我建议你们去看看,那个委托人不是说第六人将葬身兽口么。” “姓杨的那个小伙子?” 李御微微点头。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我关注他很久了。” “我说啊,正杰你早该请李博士出马”,拍了拍李御肩膀,转身走了。 就这么几句话,李御盯着王科背影眉头皱成一团。 包正杰送王科到门口,王科有些疑惑的回头,目光深邃。 “李老师顺手是左手?” “不是,他才不是左撇子,老王怎么有此问,你对那小子感兴趣?” “呵呵,没事。只是觉得有点……算了,你也回去吧,我有些事还要想想,对了,那个姓杨的挺有意思,观察几天。”包正杰回到房间,李御正呆呆的望着窗外,看着秋风起,卷起小池偏偏涟漪。 “看毛呢你?” “你老婆回来了。” 几声敲门,然后钥匙的哗啦声传来。 包正杰打开门,向迎接领导班瞬间立正,“老婆大人辛苦了。” “小包同志辛苦了,去,把菜洗了。”把菜往包正杰身上一丢,径自来到窗前。 “哥,你看啥呢?这么入门儿。”穆清儿顺着李御的眼光往楼下看。 又有秋风过,落叶无情扫。 “秋天了。”李御声音很轻。 “嗯?” “我说秋天了。” “秋天怎么了,你个大男人还伤春悲秋啊。” “秋天我不喜欢。” “为什么?” “秋天是个分离的季节。” “秋天也是个收获的季节。”穆清儿缓缓低下身,几乎趴在了李御肩头。神秘中透着调皮,“我听说心理咨询师自杀率最高,是平常人的五倍。” “呵呵,放心。”李御转过脸,与穆清儿是那样的接近。 包正杰端出一盘叶子,看着眼前一幕,大声问道,“老婆,这个叶子怎么吃?” 穆清儿冷着脸,“在我们家,芹菜都是吃茎的。” 包正杰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灰溜溜的捡芹菜茎去了。 “哥,你最近情绪不高啊。” “嗯,总觉得要发生些事情。” “没关系,反正是假期,我带你散散心吧。” “正好,等案子结了,我也去,最近可把我累坏了。”包正杰甩了甩手,“我说大舅哥,庭审定在下周五,案子结了,我好好放个假。” “第六个人还没死吧,你们就急着收官?” “这种事情哪还能等,赶紧结束。” “恐怕没那么容易。”李御敲着扶手,“如果真的有第六个人呢?” 案子如期审判,包正杰最后的陈词是按照李御的意见修改的:嫌疑人虽然承认了犯罪,但是期间言语含糊不清,已无行为表达能力,况且,被害人是人贩子,少儿强奸犯,这是对社会选择性报复。他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由于家庭严重贫困,长期在外无业漂泊,和家人没有了联系,手脚被打断,没钱治疗,凶手无人追究。当他年迈的父母无力监护时,社会没人关心他,**没有建立他的精神病档案,没有将他列入管制对象,在我们将他推向审判席时,我们的**,社会,是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是否应该反思这个悲剧,是不是我们长期冷漠付出的代价?最后,辩护人想对法庭说,对精神病人适用死刑,既不能实现正义,也没有必要。 “最终结果呢?” “无期。” “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个案子还要复审。” “哦?为什么?” 包正杰转过头,紧紧盯着李御,“因为你这个乌鸦嘴,真有第六个人死了,而且跟他先前的预言一样,上坟烧纸遇到鬼,你说可怕不?” 李御被他看得眉头紧皱,“有直接证据么?” “你不想知道是谁死了吗?” “莫非我还认识?” “是王科。” “那个有名的心理咨询师?” “嗯” “怎么死的?” “杨大壮自杀,自杀前**了王科,王科尸体已不全,只在狮虎雄狼嘴下找到布满牙印的骨头,头颅算是完整,皮毛不存,照片上突出两个空洞的眼珠子。” “杨大壮就是那个动物园饲养员?” “是。” “我提醒过你关注他。” “没有直接证据啊,警察也不会听我的。若不是你和老王判断一致,我们甚至不会考虑这个憨厚的青年。” “这种事还是别来找我了,我觉得老王也不是什么好饼。” “不找你这个专家不行啊。” “为啥,我卖给你了?” “杨大壮自杀,用血写了四个大字——正义使者,不知拿谁的血写的,已去化验。” “自然是王科的。”李御鄙视地看看包正杰,“这还用化验,真是蠢到姥姥家了,嗯,正义使者,有意思,我他妈还永生圣人呢。” “吃饭了。”穆清儿喊道。 “芹菜炒粉条,配上馒头,这个我最喜欢吃。”李御满意的看着桌子上的素菜,拿出一把西餐小刀,把芹菜中的粉条切成一段一段。 “这样比较好。”李御几乎把粉条和芹菜切成等长放入嘴里。 “这几天我想在家里看看书,不来你们这了,清儿知道我喜欢什么,中午给我送些就好。” 包正杰把仅有的一点肉丝塞进嘴里,鄙视的回看了李御一眼。 “你丫真该当和尚。” 包正杰吃饱,李御已经在轮椅上睡着了,穆清儿正在缓慢捏着李御的腿。 “他有你这个妹妹真是福气,我都有些嫉妒了。” “少说风凉话,赶紧把哥送到楼下休息。” “老婆,要不咱一起生活得了,房间也够,何必天天接来送去的,麻烦。” “你该不会是吃醋吧。” “大舅哥下身瘫痪多年,又是你哥,我有啥不放心的,这也是咱们的缘分,你说就你一天天冷冰冰的样子,怎么就在他面前像个乖巧的甜孩子?还有,你天天和他腻腻歪歪的,我怎么就不烦?这他妈的就是佛家说的缘分,嗯,我一定得劝他入佛门。” “你说的好听,我看你还是想让大哥管你的破事。” “有点他娘的邪门啊。” 李御的家和包正杰上下楼,虽然一左一右,可是面积确是相同,只不过包正杰一进李御家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压抑?憋屈?都不是,就是他妈的不爽,满屋子挂的画与字,还经常轮换。 床一头上挂镜子,这是要见鬼啊!包正杰把李御放在床上,脱了衣服,盖上被子。 床另一头是一幅画,画的是一个少女,白衣偏偏,似曾相识。 包正杰皱起了眉,如果他没记错,上次来这幅画应该是个黄衣服的女子,再仔细看,俨然就是上次看到的一样,也许是灯光的问题,怎么把黄衣服照得这么白。 退出房间,缓缓关上门。 包正杰知道,李御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开灯睡觉。 两层楼共有两个楼梯,每层9阶,算上楼梯中间小平台,整整二十步。 二十步,1,2,3,……19,20。第二十步,包正杰走到自己家门前,李御缓缓睁开眼。 镜子中除了李御的面孔,还映射出另一头的画,一个少女,白衣飘飘,似乎面容越来越清晰。 这几日,李御都没有出房间,只是在她的画室中,发着呆。 李御面前,是一个白画板,提起笔,却无从落,只是那件衣衫真的由淡黄变成洁白。 再一思索,发型由步云摇变成绿丝涛。 “这回对了。”李御拍拍手。 白衣胜雪,长发披肩。 “哥,你在看什么呢?” 穆清儿声音响起,李御转过头,突然目瞪口呆。 “一个白板你也能如此入迷,我看啊,哥哥,是不是考虑个女孩了?哎,那个叫南晴的女孩子不错哦……” 白板仍是白板,只是画中人成了面前人。 李御冷汗流下。 三年来,没人知道他总共画了三十六幅画,从最初的一团雾,到今天的面前人。 “哥,怎么了?不舒服么?我带你去动物园走走吧。” 李御转过头,尽量用平静的声音,“今天不去动物园,去找妹夫。” 【注1】:握手大多用右手,源于人人手握武器的时代。因此握右手,双方占主导地位的手相连,表明双方手上都没有武器,或都不打算使用武器,这是和平的标志。当然左撇子除外。 【注2】:称呼人姓名与称呼人职位是不同的心理状态,老师与博士,看起来差不多,实际上由敬意到危险的暗示。 第3章天思 第3章 天思 闫铁鹰是学院有名的行为学教授,主要研究变态心理学,还有一部出名著作《人类变态行为阴阳十九解》,阴阳十九解,纵横交叉,三百六十一个解释,加上书中阐述的四定,恰好三百六十五周天数,闫老对此颇为自豪,虽然同行并不认可,依旧敝帚自珍,至少高看李御,时不时找李御讨论,用各种变态心狸现象作证他的大作。 当初李御找工作还是闫铁鹰介绍的,主要是李御说他这学说融合道教学问,初看是玄之又玄,细一着么,就像小家碧玉的女子,越想越有味道,闫老感慨遇到了知音,引入忘年之交。 下午阳光明媚,包正杰就把这亦师亦友的两大心理学高人撮合到一起喝茶,在闫老家喝茶。 闫铁鹰国字脸,严肃起来相当有煞气,闫老不得不生气,今天他也接到了协助警察办案的公文,是公文,白纸红名头的公文,不是邀请,是强制,因为又死了一个人。 死者是一个商场店员,卖杯子的,死在下班的路上,家门口的胡同里,两面墙上用鲜血写了四个大字,一面“永生”,一面“圣人”字写得歪歪扭扭,却是触目惊心。 包正杰脸又黑了,瞪着李御,这次李御的脸红的发紫,不停地摆弄着左手无名指,似乎在转一个环。 “**裸的挑衅。”包黑子说,因为他听大舅哥说过永生圣人,这就打脸来了,现世报,贼快。 李御望着窗外,嘴角微微上扬。 “怎么办?现场除了四个字,毫无证据,凶手简直不要太专业。”包正杰问。 闫铁鹰沉声问道:“王科那查的怎么样了,什么结论?” 包正杰摇摇头:“口碑不太好,说起来我们还是同行,他私下开了个心里诊所,上次那个女子告他催眠中猥亵,应该是真的。” “永生,圣人!我操他妈!”包正杰甩甩手,望着李御,这四个字,李御曾说过,以前案发现场留下的是“正义使者”四个字,若不是李御残疾,包正杰简直怀疑人是他杀的。 闫铁鹰瞪着李御,“先是被抓的罪犯预测杀人,杨大壮便实现了预言,现在又是瘸腿的李大仙随口一句,这永生圣人四个字就出现在案发现场,小李子,你有什么看法?” “我是义务的,再者说,杀得好,杀得妙啊,我看那些人都该死,死得艳阳高照,清风徐来,大慰人心。”李御漫不经心地说着,看那样子,恨不得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看你神神叨叨的,越来越他妈的像神棍,跟你说过咱们这行要云淡风轻,而不是云山雾绕。既然提前预感,怎么不早通知这群废物!你他妈的也是废物点心!咦,小李子,背后的人该不会是冲着你来的吧?” “李御伸了伸腰,能对我这个瘸子动手的,只有包黑子同志了。” “大舅哥,你别胡说啊,我对你可是青天明月一片那啥真心照沟渠的。” “那是闫**说。他整体研究变态行为,我看他脑子也变态了。” “你个小兔崽子,反了天了,还有点尊老爱幼精神不?老子这就把上官南晴叫来。” 闫铁鹰知道李御这崽子天不怕地不怕,能让他头疼的,只有自己的外甥女上官南晴了,所以威逼利诱,硬是给包正杰下了任务,让穆清儿带着上官南晴来家里会客。 李御最不爱来闫铁鹰家,不是别的,自从一年前到老闫家蹭吃蹭喝,认识了老闫的外甥女上官南晴,他的头就不时的疼。 首先是上官南晴长得真好看,这点很致命,因为李御下半身瘫痪,就关键部位好使,其次是南晴这丫头真难缠,而且表演欲望严重。 知道李御在大学讲心理学,这个丫头居然跨城市逃学来听。 上就上吧,教书育人,可是这丫头本就是一个学心理学的研究生,主攻图画心理学,自从听了李御的课,研究生居然休学了,天天缠着要做李御的亲传弟子。 最搞笑的是,最喜欢给李御画肖像,按上官南晴的话说,瘫痪的身体,阳光的面容,最好玩。 刚开始画人,后来画花,终于有一天画了一束火红玫瑰。 穆清儿看着这幅画笑出了眼泪,从此李御敬而远之。 没过几天闫铁鹰正义凛然的让李御对他外甥女负责。 所以李御说闫铁鹰是个好人,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瘫痪,把自己的外甥女往火坑推。 李御临摹了一幅画,只是《千里江山图》的一角送给上官南晴。 千里江山,见自己,十八风华正茂,心中当有斑斓世界。 上官南晴送还李御一幅《荷花鸳鸯图》。 荷花鸳鸯,见他人,双宿于刹那芳华。 李御又送了一副《清明上河图》。 清明上河,见众生,烟火人间,现实的力度无限扩张,不从人愿。 上官南晴送还李御一幅《富春山居图》。 富春山居,见天地,四季流转,回归本源。 包正杰劝降李御,人家那孩子不错,纳了吧。 闫铁鹰威逼李御,我家的孩子不错,从了吧,又加一句,我知道你挺有钱的。 李御不以为意,直到穆清儿说,“南晴是个好姑娘”后,李御觉得该做点什么了。 由于腿脚不便,冷暴力最实在。所以最近几个月,上官南晴在他眼中就虚无化,见如不见,闻是不闻,任何事只要跟上官南晴沾上边,全部虚无化处理。 闫铁鹰鼻子快翻到天上,李御似乎没听到。 不是装没听到,是真的没听到。 “他催眠了自己,将我从他的世界抹去了。”上官南晴穿着一身黄衫,眼中含泪,进门怔怔地望着李御,这些话,她听到了。 闫铁鹰探口气,“既然如此,孩子,你也别强求了。” “不!舅舅,你们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上官南晴跑了出去,穆清儿也随身出去。 “你他妈是真看不见听不到还是装蒜?”包正杰忍无可忍。 “你说什么?发什么疯?”李御一脸无辜,“清儿干嘛去了?” “日了狗了!”包正杰说,“你这是病,得治。” “闫叔叔,你说你也是,好好的姑娘非得找这个主干什么?你还支持,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闫铁鹰叹口气,“我也想不通为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兔崽子挺可怜,天天在你们那,连个家人也没有,南晴喜欢,也许幸福美满也说不定。” 包正杰擦擦嘴,“你的好心成了驴肝肺。” “喂了狗了。”闫铁鹰唏嘘。 “大舅哥,你牛叉,妹夫我甘拜下风,能把一个活人生生从五感中抹掉,你是世界第一人,服了。” 回到家中,李御神情凝重,他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似乎真是对着他来的。当初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都谁在身边了? 穆清儿带着刚刚煮好的面条,放在面前,“哥,我见你总是凝望窗外,你最近是不是不舒服?” “嗯,觉得自己被限制了空间与时间,很压抑,有想破壳而出的感觉。” “我觉得你总在担心什么。” “是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清儿,如果有一天,我离去,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哥,你说的什么话,这就是你家。”又调皮的笑笑,“再说,你这腿脚,又能去哪。” “你回去吧,我想些事情。” ———————————————— 喜怒忧思悲恐惊,慈爱欲厌怜激情,【注1】李御在画纸上写下了这14个字,一幅对联,各个笔锋如刀,透着寒气。 又想了想,填上上横批:空疑虚妄。 轮椅回到卧室,艰难地爬上床,看了看床头的画,又照了照镜子,突然睡去。 午夜,2点,穆清儿掏出钥匙,小心地打开李御房门,。 屋内空无一人,画室一张白纸上,赫然画着自己的画像! “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身后声音想起,吓得穆清儿一个哆嗦,朦胧的月光,照着上官南晴脸,静谧而诡异。 “丫头骗子,你要吓死人啊。” “清姐,现在你相信了吧。李御老师不是不喜欢我,而是心里只有你。” “这幅画不能说明什么。” “如果只这一幅,恐怕还比较简单,但这是第三十六幅,而且,李御老师哪里去了?” 穆清儿瞬间冷汗打湿衣衫。 “你想说明什么?” “李老师疯了,或者说,患有严重的后天心因性精神病。” “我们先出去,到我家谈。” “不用怕,李老师四点才会回来。” “你怎么知道?” “我已经知道三个月了,以前是一周一次,后来是三天一次,现在有时候两天一次,有时候一天一次。” “确定?而且越来越频繁了?” “嗯。” 包正杰回到家里时,凌晨五点,穆清儿呆呆的望着窗前。 “怎么,等夫归啊,一宿没睡?” “老公,问你个事情。” “嗯?” “我们是什么时候遇到哥哥的?” “我记得快三年了吧,我们在郊区遇到一起车祸,那时候遇到的大舅哥啊。” “两年零十个月,一十八天。” “女人就是心细,怎么了?” “没事,他挺可怜的。” “这厮也挺可恨,不提他,来睡觉,困死我了。” 包正杰很快响起了呼噜声,穆清儿却睡不着,不知不觉的,似乎看到一片幽暗的虚空,虚空中出现一片山林,林中有雾。 凌乱的车辙,一辆白色的奥迪,撞在山间的大石上。 “我的车怎么在这里?”随着疑问,慢慢向前走。 “谁把我的车开到这里,居然还出了车祸,哎呀,车里还有人,血,好多血!救命!快救救我老公!” “老婆!老婆,醒醒,醒醒!”穆清儿睁着眼,喘着气,眼泪流湿了枕巾。 “老婆,怎么了,做恶梦了?” 穆清儿一把抱住包正杰,大哭起来。 “我梦见出车祸了,开着我们的奥迪车,车撞在路边,你,你……” 穆清儿刚想说梦中你血肉模糊,我哭喊着叫老公……突然意识到不对,血肉模糊是真的,哭喊着叫老公也是真的,只是那车里的人却不是包正杰。 “没事的,老婆,一个梦而已。”包正杰抚摸着穆清儿的后背,像孩子般哄着。 “老公辛苦了,我去给你做早餐。” “还早餐,小懒猫,你看看中午了,差一分钟十二点。我来做饭,你去把大舅哥带来。” 穆清儿调节下情绪,打开了李御家的门。 李御正在书房,见穆清儿进来,微笑了一下,“妹妹啊,我还以为你要饿死我。” “怎么了?还哭了?包黑子那个混蛋欺负你了?【注2】”李御语气从阳春三月迅速过度到寒冬腊月。 “没,哥哥,刚刚做个恶梦,哭醒了,还被包黑子一顿嘲笑。【注3】” “哥,你在画什么?”此时画室中已经没有了那幅画。 “哦,没什么,还没想好。”李御转过眼神,顺手在黑板上画了个影子,看样子应该是个小孩子。 “昨晚睡得怎么样?” “有些累啊,似乎翻山越岭,几年的瘫痪似乎让我忘记了走路,昨晚做梦爬山,过河,快乐又逍遥,似乎脱笼的小鸟。” “走吧,吃饭喽,饿死我也。”李御伸个懒腰,正好面对穆清儿,“等等,有了。” 转过身,寥寥几笔,已把小孩神情勾画出来,画完哈哈大笑,俨然就是一个缩小版的穆清儿。 “我一直想画个小孩,却总模模糊糊的,今天你给了我灵感。” “啪”的一声,穆清儿手中的钥匙掉在地上,似乎远从天际划过一道流星,这流行就是一颗巨刺,深深扎在心口。 【注1】:喜怒忧思悲恐惊,慈爱欲厌怜激情,加上空疑虚妄,共18个字,囊括人家百味。 中医七情就是指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情志活动,中医认为它是人体对外界环境的生理反应;所以心里可以影响生理;《礼记?礼运》中也有载,七情为喜怒哀惧爱恶欲;佛教的“七情”竟与儒家的“七情”大同小异,指的是“喜、怒、忧、惧、爱、憎、欲”。这是十八个字是心理学总结人类情绪所用,社会百态,几乎皆可对应。由于这是八个字正面积极意义的少,负面意义的多,故不提倡记忆,除非有十字宜章相解,这十个字皆是正面积极之意义,乃是自我催眠的基石,可惜师门绝密,不能透漏,海涵。 【注2】:谈话中用绰号或非敬语,表明潜意识中对此人非常厌恶。溺爱中也有绰号,总之心理学要就环境分析,不可以一当百,社会科学就是讲大概率事件,应激环境事件。 【注3】:此处“包黑子”三个字乃是穆清儿潜意识恭维李御。 第4章三才 穆清儿这顿饭做得犹如神人擂鼓,李御却吃得很开心,似乎解开了一个多年的心结。包正杰黑着脸,他面前就是黑狮,人狗同桌相对,狗的吃相竟比包正杰优雅多了。 每一次吃饭,这个退役的大黑狗就坐在李御和穆清儿之间,直直的面对着包正杰。 饭吃到一半,闫铁鹰来了。 “说吧,又怎么了。”看着闫老死老伴的脸,李御叹口气。 “那几个变态案子还没完,这又出了。” “两起了,一个星期一个。” “案件同一人所为,现场毫无线索,只有四个大字:永生,圣人。” 李御皱着眉头,显然不是好消息。 包正杰搓着手,“这个,大舅哥,妹夫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不是?以你火眼金睛,也许能发现点问题,闫老也相信你,要不你帮个忙,给看看?我也知道你很不习惯血腥场面,这样,我请你吃一个月血肠。” “我要是能动我一定踢死你!”李御恶狠狠地说。 “没办法啊大舅哥,这高级顾问费用我都收了。” 李御没踢他,闫铁鹰却一脚踹在包正杰的屁股上。 “你他妈收的我钱!你要不把李御搞定,我就搞定你。” 这个人死的很奇怪,是盘腿而坐,面目慈祥,若不是动脉被放了血,俨然就是一个得道圆寂的老僧。 尸体四周像光环般写了四个大字,分裂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逆时针依次是永,生,圣,人。 现场什么也没有,没有脚印,没有指纹,没有呼喊打闹,就是尸体都面容安详。 “上一个被害人的照片给我看看。”李御一边吐一遍吩咐,谁送资料就吐谁一身。 倒霉的永远都是新人,李御吐了崔广智一身,崔广智也回敬了李御一身,一面道歉,一面呕吐。闫铁鹰拍拍新弟子崔广智肩膀,一脚踢开。 “这个人站着死亡,右手指天,左手垂地。” “这个姿势像什么?” “道家的修炼姿势。” “不错,当年我学观想法时,练过北斗七星剑观想法。【注1】” “你是说,这两个死者有联系?” “对,一用道家指天,一用佛家入地。” “道家指天我可以理解,这佛家入地怎么说?” “地藏菩萨曾有大誓愿: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注2】” “凶杀是个宗教狂?” “宗教狂未必是,但显然至少还会有一场凶杀案。” “日,大舅哥你别吓我。” “既然有了天与地,就得有人。” “啥意思?” “三才者,天地人。” 果然两天后,又一起凶杀案,这一起,出乎所有人预料。 死者居叫张立武,一个优秀的心理咨询师,从业七年。 闫铁鹰怒气冲霄,又把一群人骂的狗屁不如。 “你一个外人,激动个啥劲儿?”包正杰话刚说出口就被一脚踢开。 “张立武是老子的学生。” “现场照片给我看看” 现场就在张立武的个人诊室。 这次李御好些,强忍着没有吐出来,现场也比较安详,温馨。 蜡烛环绕在办公桌上,张立武一身裸露,静躺在中间。手掌,脚掌各写一个字,加起来就是永、生、圣、人。 这四个字却不是用鲜血写的,而是用香灰蘸水。 “这到底是他妈怎么回事?” 闫铁鹰微坐,仔细思索着背后的疑问。由于行内规矩,诊疗室没有监控,发现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现场还有别的么?”李御问。 “有你个鸟!”闫局长铁鹰气冲冲的走了,推着李御。 “你要推我去哪?” 上官南晴就站在李御面前,而李御神色慌张,四下查看。 “别他妈的闹了,给老子滚进来。” 闫铁鹰挥挥手,上官南晴把百叶窗拉上,站在李御旁边。屋里只有闫铁鹰,包正杰,穆清儿,上官南晴,李御,和新来的徒弟崔广智。 “这是广智早上发现的。”丢出一个信封。 李御快扫了几眼,看了一眼包正杰。 只有短短几行字,交代了张立武杀商场售货员和小老板的事实,没有原因陈述,只有事实。 闫铁鹰颓废的坐在椅子上,似乎苍老了许多。 张立武是他学生,也是他多年的朋友,后来还是他介绍,去的包正杰的律师事务所,后来有了他自己的诊所。 “这件事暂时不要外传,立武家属情绪怎样?” 崔广智出去片刻就慌慌张张回来了。 “…老…老师,邻居报案,张哥家里出事了,嫂子和孩子都死在家里……” “啪!”闫铁鹰拍桌而起。 “仔细说来!” “保姆去张哥家打扫房间,敲门无响应,保姆就自己开门进去了,看见嫂子孩子睡在床上,也没怎么注意,打扫过程中碰掉一个杯子,响声很大,可两个人都没有反应,这个保姆给张哥干了好几年了,知道嫂子睡觉极轻,这杯子碎裂的声音都没有惊醒嫂子孩子,心中隐约不妥,便进屋叫了一声,于是发现嫂子孩子已经去了。” “带我去见见保姆。” ———————————————————————— 保姆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仍然偎依在墙角,反复说着他的见闻。 李御看看四周,没有任何可疑作案痕迹。 “把杯子的碎片捡起来给我看。” “这是我们用的杯子,上次统一发的。”包正杰沉着脸。 “不错,你们也给了我一个。” “嗯,他总用那个杯子给你倒水。” “杯子碎了……”一个声音阴狠狠地说。 “你说什么?”李御问包正杰。 “我说你也有这样的一个杯子。” “不,下一句。” “下一句?下一句老子什么也没说啊。不过我刚刚听你说了一句‘杯子碎了!’” 李御汗毛直立,头内“嗡嗡”作响,心中似乎有一面镜子出现了许多裂痕。 “你怎么出这么多汗?”穆清儿关心地问。 “没事。” 包正杰皱皱眉头,“大舅哥,以后这种地方能不能不让清儿跟着?” “你他妈别跟老子废话!”李御面容扭曲,手指包正杰,声调高的离谱! 所有人都愣住了,从没有人见过李御这样,在大家的心中,李御永远都是处变不惊,温文尔雅。 “抱歉,对不起,妹夫。” “你怎么了?”穆清儿慢慢揉着李御太阳穴。 “没事,我知道了。” 大家更疑惑了。 李御探口气,“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三才么?天地人,这人位就是张立武了,可惜我没有想到。” “什么意思?” “三才者,天、地、人。语出《易传?系辞下》: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三才之道,影响深远。老子的三生万物思想,实质就是三才生万物的思想。孔子认为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因为天、地、人三才每才都有两种变化可能,天——-阴阳;地————柔刚;人————仁义。各位注意,其中阴阳,柔刚都是两方相对立的,而仁义却不是,古人天道老鬼把‘仁义’二字换成‘是非’,但是在正统的道学中,三才中的人,还是指仁义。所以,张立武杀人,一对天,一对地,这天地二对,杀的都是恶人,以善对恶,乃是二元分,可是这‘人’,却杀不得旁人,因为人,指的是‘仁义。’所以要完成天地人三才,只有自杀而终。” “放屁,若是如此,他的妻子怎么死了?” “我没猜错的话,张立武是自杀,而他的妻子也是死于他手。” “他是先在家中杀了妻儿,又深更半夜跑诊所自杀?” “是的。” “说不通,若这样,还不是杀了人,哪有什么仁义?” “不,不是这样的。” 李御平复了下心情,缓缓道,“佛经中流传这样一个故事,说一个人死后,接受阎王审判,此人生前从未德亏,孝顺父母,赡养妻儿,与邻和睦,有大善人之称,可是自己却工作中累死了,阎王说你死后,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无依无靠,终日以泪洗面,妻子被逼改嫁,惨遭众人羞辱,儿子学业不坚,沦为街头贼首,皆因他早亡之顾,所以判入地狱,亲人不解苦,永不入人伦。” 李御叹口气,“张立武父母早已逝去,这妻、子就是他成圣的最大障碍,所以,一起死了,同去极乐。” “永生,圣人原来是这个意思。”包正杰看看闫铁鹰,“闫老……” “按你想的办吧。” 张立武悄悄下葬,自杀前的遗言交给了警察,不管怎么说,全家都死光了,那几个案子也就算完结了,但头疼的还在后面,多年的经验告诉闫铁鹰,这事没完。 上官南晴又跑到公司,一对大眼瞪着包正杰,一脸疑惑。 “丫头骗子,别理我,烦着呢。” “包哥哥,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们为什么对李御这么好呢?” “去去,一边去,他不是你嫂子的哥哥么,那可是我的大舅哥。” “哦,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我查遍了资料,穆清儿与李御根本没有有血缘关系啊!” “什么!”包正杰如五雷轰顶。 【注1】北斗七星剑观想法,来源于网络,我所练方法字诀比这少。 首先保持平常心,收腹挺胸抬头,右手持剑状竖于胸前,左手自然放下,观想有一把小宝剑握在右手中,或环浮于身旁。 剑身刻有北斗七星。 从剑柄看去,分别形成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 开始念口诀: 天地有情,情生正法, 化剑成锋,名为七星。 ……………… 人间有情,情生正法。 给我宝剑,名曰七星。 ……………… 乾坤日月,星辰熠熠, 帮我除妖,助我灭邪。 ………………。 反复观想,直至感觉剑体实质化。 每天都观想一阵,时间长短看自己的念力强弱而定。 观想和使用,就按上面的口诀。 不观想练习时,剑化归气,气归元神。 【注2】有人说是源自《地藏菩萨本愿经》,不过我通读原文【宏化社,准印号:苏出准印JSE-0002965号】,好像没这句话,地藏王菩萨有“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正菩提”的宏大誓愿,愿渡尽一切恶道众生,然后才成佛果。 【注3】三才:指天、地、人。语出《易传?系辞下》:“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三才:指天、地、人。语出《易传?系辞下》:“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三才之道”影响深远。老子的“三生万物”思想,实质就是三才生万物的思想。孔子认为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因为天、地、人三才每才都有两种变化可能(天——阴阳;地——柔刚;人——仁义),各位注意,其中阴阳,柔刚都是两方相对立的,而仁义却不是,如有人把仁义换成是非。 第5章惊伤 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包正杰脑海:穆清儿与李御根本没有有血缘关系啊,穆清儿与李御根本没有有血缘关系啊,穆清儿与李御根本没有有血缘关系啊…… “啊!”轮到包正杰做恶梦了,天不亮,就摇醒了穆清儿。 “老婆,问你个事。” “你干嘛啊,打扰人家好梦。” “唉,老婆,果然同床异梦啊,我做个恶到不能再恶的梦,你却做个好梦。” “你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大舅哥了,直勾勾阴沉地盯着我,嘴角上扬,邪恶的微笑,让我还他东西。” “你欠他钱了?” “屁,这两年啥时候花过他钱。” “人有四大恨,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弑子之因,欠钱之困。你没欠他钱,怕什么。” “四大恨?杀父,夺妻,弑子,欠钱,唉,怎么可能。算了,看来那天他把我吓到了,你没看到,他在指责我时候的样子,简直跟梦里一模一样啊。” “别胡思乱想了,哥哥很可怜的。” “老婆,你梦到什么了?说出来让我也舒服下。” “我梦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喊我妈妈,可开心呢,老公,你说这是不是预示着我们要有宝宝了呢?”穆清儿眉开眼笑,半勾半引。 “我们避孕套都省两年了,来来,趁着好兆头,创造下一代……” —————————————————————— 天色漆黑,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远处却有一些灯光,昏黄。 静谧的大街,一道人影孤独地走着。 上官南晴一身淡黄青衫,衣角系着,他前方十米,就是那个孤独的黑影,站在十字路口。 梦游的人是不能打扰的,可是如果没有针对的声音,应该没什么大碍吧,上官南晴又往前走了几步,黑影仍然站着,直到她走在身后,黑影猛地装过身来。 “李御……李老师……你……” “不要再跟着我,最后的警告。” “可是,可是我喜欢你啊,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个机会……” “天下人很多,你喜欢谁都可以,但是你不能喜欢我。” “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虽然你白天总是装着看不见我。” 黑影冷笑了一声,“不是装,他真看不见你。” “如果你真的喜欢李御,请离开他,他不能喜欢别人,永远不能。” “是因为穆清儿么?” “你想死么!!” “啊!”上官南晴也从梦中惊醒。 拿起床头的纸笔,迅速地勾画着。 一个黑衣人,线条刚硬,嘴角邪恶。 “李老师,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走在十字路口?这个梦,是潜意识对我的警告么?【注1】” 拿起电话,立刻朝对方下命令。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刻给老娘把李御,穆清儿所有资料查询出来,我要他们出生,上学,亲人,朋友,就是死亡证明也不能放过!” 电话那头屈辱的回应,“姑奶奶,这几点啊,再说私自调查,我活腻歪了吗,警察局我家开的啊?你想要我的死亡证明直说。” “嘿嘿,我不管,谁让你喜欢我,喜欢老娘,是有代价的。” “我可是才来没几天……” “六个月了,实习期早过了,现在是我对你的考核期,还有提醒你一句,如果李御老师不知道,你就不用死了。” 崔广智朦胧的睡意早就被惊光,一面嘟囔着爱的代价,一面穿衣。 “短时间只能查到这些了。”崔广智叫了杯咖啡,把资料递给上官南晴。 “谢了。”上官南晴拿起资料就走。 “哎,我可是辛苦了好几天,请我喝杯咖啡也不行啊?” “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做的,我会在包黑子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 李御,祖籍,山东济南,身份证号XXXXXXXXX,现在天南大学副教授,最年轻的心理学副教授。 再往下看,都是在天南大学的得奖授课情况,以及腿部医疗情况,竟无一字提及家庭。 穆清儿,独生子女,江苏宿迁人,父亲穆照东,母亲杨蓉,江苏南京人,双故,死于火灾。 祖父穆资源,**时期以羡慕资本主义源头为名,下过牛棚,后来疯疯癫癫,有一说为了保护珍本文物装疯的,2012年老死于家中,寿终正寝,享年102岁。 穆清儿,西京大学心理学毕业,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心理学硕士。 穆清儿的信息很多,甚至从小学到大一路学业工作都有清晰轨迹,还有已婚证明,老公正是包正杰 。 里面没有任何与李御的交集,一点也没有,李御的资料过于少,从这些材料看,李御和穆清儿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一个是喜马拉雅的松鼠,一个是南极的企鹅。 “掩饰是为了什么呢?”上官南晴翘着腿趴在床上苦苦思索。 “喂,小崔子,我在包黑子面前美言了二十句,我觉得亏了,现在你立刻给我去找穆清儿姐姐大学同学录,尤其同寝的,限时3日,过时不候。” —————————————————— 李御望着窗前,今晚他不想睡觉,他想看看午夜的到来。 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直以来,他的内心似乎被绑定了**,倒数计时早已开始,就像老牌的日历表,滴答,滴答,每过一天,就翻一页,倒数。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倒数在进行,可是他就是知道,倒数计时已经数到43。 明天,这个数字就会变成42。 他想作画。以前的画,画出了一个女人,第三十六幅,是一个他身边的女人,穆清儿。 “不要控制,随着你的本心,轻轻落笔,自然的,轻柔的,带着思念,带着回忆,画出内心……” 这幅画,烟雨朦胧,远处有山,山下有水,雾掩于空,轻重缓急,勾勒出一条条隐形的线。 那些线,似乎是孩子扎成的小辫儿,旁边圆圆的脸蛋,淡淡的笑容,就是,就是一个缩小的穆清儿! 李御盯着画板,脑海中不停翻滚。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御指着镜子,面容悲哀,想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镜中人面容扭曲,邪笑着,声音从心底里响起,“我要出来了”。 李御拿起墨,一笔一笔将镜子涂黑,然后又盖了自己的白衬衫,写了个大大的“封”字。 “没用的,觉悟吧,你是拦不住我的。” 当晚,李御用床单把自己绑在床上,脚与身打个死结。 第二天一亮,就见画板上写了几个大字,“没用的,你能绑,我能松,你的力量在逐渐衰弱,而我,正在醒来,觉悟吧,让我去做主宰。” 李御冷静了下来,在画板上写了几个字。 “你是谁?” …… 穆清儿下来了,带着黑狮,看见李御发呆,也没有打扰,慢慢的收拾房子,黑狮一旁摇头尾巴晃,左闻闻,右嗅嗅,很是开心。 “哥,李安是谁?” 李御一个激灵,转动轮椅走到画板前,我是谁三字下面又写了一排,“我是李安!” “从此后,你不要再接近我!”李御指着穆清儿,以后一日三餐不需要你安排,你现在立刻给我找个保姆,要快,今天就要。 “哥,你怎么了?”穆清儿满脸焦急。 “不要管我,清儿,不要管我,也不要让我解释。” 李御坐在轮椅上,垂着头,伸出右手,阻止穆清儿。 黑狮眼角抖了一下,看看李御,又看看穆清儿,缓缓坐在二人中间! “你不认得我了吗!”李御大喊一声,表情狰狞,黑狮狂叫,将李御铺翻在地。 “黑狮,你干什么!”穆清儿立刻扶起李御,李御已经晕了过去。 “你应该带我去北山精神病医院。”李御睁开眼第一句话对穆清儿说道。 —————————————— 包正杰皱着眉头,看着李御的情况,面色更黑了。 “你怎么了?”穆清儿问。 “清儿,我要离开你了,你要保重自己。” “你他妈放什么鸟屁?”包正杰黑着脸,“有病就他妈的治,别他妈的瞎寻思,好歹你也是个心理学教授,这对你不是小儿科?。” “包黑子,这次不一样,我能感觉得到,你要找付手铐给我,另外,不要让其他人接触我,我现在要出院,另外从今天起,如果42天内解决不了问题,你们要注意,李御已不是李御,切记,切记。”说罢微微闭上眼睛。 “给他打安定剂,量大点。”包黑子咬牙切齿对护士说。 三天后,终于在李御的坚持下,出了院。 “哥,我看你这几天挺好的,应该没事了。” “不是,他在积攒能量。” “李安?” “嗯。” “可用催眠治疗么?” “不行,人格分裂倒是可用催眠疗法,但是我不行,他太强了,除非比我更高的催眠师,否则会把人格诱导出来显化,而且,催眠要有疗效,多个人格需要交流,我能感觉到,李安不愿跟我交流。”【注2】 穆清儿手微微一抖,“那他……” “吞噬。”李御沉着说道。 “我不能看着你这样被吞噬……”穆清儿红着眼,一定会有办法的。 【注1】潜意识理论,见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潜意识是人自己不知道的意识,决定一个人内心的质,而外在表现,只是量的多少大小。直觉是潜意识的一种,直觉就是自己的潜意识搜索对方潜意识而得出的结论。 【注2】多重人格,即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催眠分析要比经典的精神分析更具疗效。当治疗者与多重人格患者形成一种良好的移情关系,避免对患者当中任何一个人格抱以反感或恶意时,治疗最具动力,患有此病症的人,严禁自我催眠。 第6章大盗不止 包正杰皱起眉头,他刚给李御的前任保姆通过电话,一听说要让她回来照顾李御,小保姆立刻惊恐的回绝了包正杰,无论给再多的钱也不回来。小保姆说,她嫁人了,不再去大城市了,大城市的人太恐怖了。 “她对大舅哥从心底感觉恐惧。”包正杰对穆清儿说。 “你想说什么?”穆清儿微皱眉。 “是什么让一个女孩子这么恐惧?”包正杰抬头望着穆清儿,“前几天上官南晴问我了一个问题。” “我困了,想睡会。” “老婆,不要回避,必须正视问题。” “哥是不会杀人的,更不会害我。” “南晴那丫头问我,为什么你们对他,他对你们,是这样的好?” “他是我亲哥啊。” “不,清儿你与李御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不,不可能,我还记得一起生活,一起长大,一起……” “这是南晴给我的资料,你看看。” “这不可能!”穆清儿泪如泉涌,“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包正杰轻叹一声,“他是你唯一的亲人,那我是谁?” “啊?” “舅哥的能力你是知道的。” 站起身,包正杰穿上衣服,正了正衣领。 “老婆,还有一件事,最近又出了两件案子。” “大哥不是告诉你不要当警察顾问了吗?” “这个是我想弄清楚,这两个案子现场与前两个一样,一个喝了液态氮,是一个医生,另一个是矿主,矿主开车直接开进矿山下,摔得粉身碎骨。” “可是最近哥哥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啊,他在医院啊。” “死的就是医院的医生。” “我不相信,哥哥是那么善良,况且医院中他都是昏迷的。” “我也不信,可是最大的疑团,医生在死亡前用自己的血写了几个字。” “永生圣人?” “嗯。” “张立武不是已经死了么?而且他对前两个案子也供认了,那个矿主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矿主可以以自杀论,但是,他的那辆车,风挡上也写了几个字。” “永生圣人。” “除了这几个字,还有。” “还有?” “还有几个字,‘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包正杰抱住穆清儿,“老婆,我很爱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即使大舅哥。” “我要出差几天,这几天南晴陪你。还有,你不要去楼下了,大舅哥我找了两个兄弟一起照顾他。” ———————————————————————————————— 上官南晴喝着咖啡,饶有兴趣的看着对面的男子,包正杰让她陪着穆清儿,而她却跑到另一个城市。 “没想到大才子张子含真是这个样子,如果不是提前看到您相关材料,说你是女子我也信,女子也没几个长得你这么妖娆的啊。”上官南晴羡慕的盯着。 “你这小丫头,没事打听人家私生活干嘛。”张子含抚摸了下前面刘海,披肩发无风自动。 “看看您那握杯子的兰花玉指,啧啧,真是我见犹怜。” “我倒是羡慕你的女人身子呢,若是能选择,我情愿要个丑陋的女儿身。”轻轻的拿起女士香烟,打火机点着,灭掉,点着灭掉,第九次,啪的一声,吸了一口,眼睛盯着上官南晴,命令道,“说说你的来意吧,你知道我可以帮助你。” 上官南晴迷迷糊糊的,说起了遭遇的事情,就连暗恋李御也丝毫不隐瞒,这一说,就是一个晚上。 酒吧打烊了,服务员走到张子含面前,“老板,该休息了。” “嗯,这个小妹子有点意思,她的事情我很有兴趣,你先回去吧,今晚我在这里休息。” “女孩子的身体真好。”张子含一面赞叹,一面欣赏着上官南晴,“这胸的感觉,男人再做假也不真实”。 “啪”一个响指,“该醒醒了。” 上官南晴一个激灵,蹦起老高,“你,你居然催眠我!” “我又没让你忘记事情,只是我更相信你潜意识的交流而已。” 上官南晴哈哈大笑,“果然是催眠高手,这我就放心了。你怎么看我刚才说的事情?” “那个李御对穆清儿固然不一般,可是你想没想过,他对你也十分爱护呢?” “有这事?”上官南晴挠挠头,“我总觉得他不喜欢我,居然都看不见我。” “这是五感屏障,也没什么,我告诉你个方法,保管他能想起你,不过你暂时却不能这么做,我让你跟着他,反正他看不到你,你看看他一天都在做什么。” “子含大哥……” “你还是叫我姐姐好听。” “含姐,这个,你说李御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呵呵,”张子含笑得一串银铃,“李御分不分裂不好说,就算是分裂,也是人格分裂,但是穆清儿肯定分裂了。” “不会吧!” “我跟她大学同学,岂会不知道她!” “姐,跟我说说穆清儿姐姐。” “不急,你一定有李御照片吧,给我看看。” 上官南晴拿出手机,张子含看完嘿嘿冷笑,“你这个薄情郎,改了名字就真的以为换了个皮!没想到这个催眠第一才子居然如此做作,着实可恨。” “姐,啥内幕,快爆料!” 斜看了上官南晴一眼,“我看你也爱的他痴了,他却爱穆清儿痴了,你们两个痴人又来烦我这个痴人。” “李御原名李臻,是穆清儿的初恋情人,大学中如胶似漆,毕业后怎样却不知道了,嘿,原来跑到了另外城市,玩这种心理小天地的游戏,他妈的,这个世界装不下他们了么?” “姐,你能帮助他们么?” 张子含又瞪了上官南晴一眼,“当初我就争不过穆清儿,现在又何必讨人厌,我才不管。” “姐,求求你了,李老师好可怜……” 狠狠地掐了上官南晴一把,“小丫头骗子,姐姐我还想多享几年荣华富贵,我可不想去惹他。” “含姐,当年你也是催眠第一才子啊,就这么怕他?” “丫头,不是怕,李臻当年是当之无愧的催眠第一人,而我准确的说只是第一才女。” “可是我听说姐姐你对李老师还是挺好的……” “哼,丫头,你也不用套我话,我的确是喜欢李臻,可是我究竟是男人身,不论再怎么像女人,李臻也不多看我一眼,我也从不以同性恋【注1】而自卑,只是今生却再也没有喜欢的人,所以躲在这个城市的角落,一面神伤,一面蹉跎。” “造化弄人啊!” “小毛丫头,你伤春悲秋个屁,快回去吧,盯着李臻,看看还有什么有趣的,随时给我打电话,放心,你很安全,他看不见你,是保护你,但如果另一个人格出现,你可能有危险,你要躲得远远的,这个东西兴许有用,如果你遇到另外一个人格对你有威胁,拿出来给他看。” 无论上官南晴怎么问,张子含都不回答了,上官南晴走后,张子含独自抽着烟,眼泪不自觉的留了下来。 “李臻,你这个状态,凶多,吉他妈的少啊。” “当初在催眠实习课上,跟随师父做人桥表演,我三秒中催眠你,站在你身上,而你却一秒中催眠我,我故意给自己设置了暗示,一旦我喜欢的人上去,桥就塌掉,后来你我就众目睽睽下抱滚在一起……现在你为了穆清儿抹去了自己,不知可否抹去了我?” “唉,叹人身不随己意,嘘四海不纳青天,直的掰不弯。” 半瓶老酒,半裸衣衫,酒入心田,化作面红似血,千不甘,万不愿,究竟是,非女却男。 —————————————————————————————— 李御在看画,两个负责照顾的警员睡得像死猪。 36幅美女图,他曾叫朦胧粉黛。 上官南晴就站在他身后,跟着三天。 “38。”李御盯着图画,拿起笔,仍然无法勾勒清晰。 “这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李御只能做出这个判断。 “跟清儿姐一模一样。”上官南晴在后面思索。 电话铃响了,两个看护人突然惊醒,接通电话。 “你们两个,不要让南晴再跟着李御,立刻,马上!以后晚上要烤着着李御,切记切记。”电话那头歇斯底里。 “包哥,怎么了?”一个人问。 “李御的腿是好的!” “啊!”作为多年的刑警,两个警察立刻明白这里面问题及其严峻。 上官南晴接过电话,“包大哥,你说清楚点!” “我找到了李御的小保姆,这孩子几乎被李御吓傻了,再也不愿回来,我再三追问才知道,原来李御半年前就开始梦游,刚开始无意识的,后来出门,再后来面容邪气,而且夜出早归,而这一切,要么李御不知道,要么他故意隐瞒!不论哪种情况,后果都极其严重!而且,南晴,最近又有两个凶杀案,所有的案子加在一起,唯一的联系,就是生前都见过李御,而且多次接触!所以,南晴,不要任性,赶紧离开他!赶紧离开他!我今天下午就回去。” 李御看看众人,仍然微笑着,似乎这一切与他不相关,拿起笔,又画了一幅画。 两个警察惊讶的面孔,空中漂浮着一个手机。 “今天开始,你们给我铐上手铐吧。”李御说道。 “把电话给我。” 一个警察面色庄重的请示了下,慢慢递过电话。 “妹夫,是我,你放心,我不会伤害穆清儿的,也不会伤害你。” 停了片刻,换了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九月下霜,小心路滑,开车注意前方,亮的地方,别撞到别人。” 包正杰感到一股贼风吹进脖颈,冷冷地一个哆嗦,转过河堤路,雾似乎更重了,远处一个灯光呼的过来,猛地一打轮,撞到山坡上。 那端已挂断了电话,看来今晚回不到家了,发动机已冒烟,好在人无伤。 上官南晴抢过李御手中电话,如临大敌。 李御仍然转过身,思索着画,似乎世界一切与他无关。 “38。” 注1:现在心理学界普遍认为,同性恋分为真同性恋,假同性恋,包括双性恋,真同性恋是由基因引起的(参考wnt4,xq9基因功能)也正因为是基因引起的,后天不可协调,假同性恋多是出于单亲家庭或特殊工作学习环境,是可以调整的。 第7章心狸 包正杰回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一瘸一拐上了楼,沉着脸,直接把上官南晴拽走,两个警察看护着李御,把李御牢牢的烤在床上。 “你去找谁了?”包正杰问。 “我又不是你的老婆,审犯人啊!”虽然不满意,上官南晴仍然把几日的事情粗略做了说明。 “李御疯了。”包正杰说。 “他只是精神分裂,不,应该说人格分裂。” “他要杀我。”包正杰注视着上官南晴,穆清儿也不安全,但是你是安全的,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上官南晴想起张子含对她说过的话。 “他在意识中抹去了清儿姐,也抹去了我。” 包正杰剑眉倒竖,“不对,他记得清儿,只是抹去了你。” “都是一样的,他虽然记得清儿姐姐,却是改变了的记忆,而我也是改变了记忆,不同的是,抹去了我的相关存在。” “一个人的记忆可以随便更改么?” “非高手不能为,李老师正是高手中的高高手。” “你现在还是回去吧,这个事情你别参与了,太危险。” “不,我不危险,相反,你却危险,我不知道李老师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一定是及其严重的心理创伤。” “心里创伤?” “是的,心理创伤,一个严重到潜意识逃避的心理创伤。” “详细解释下。” 上官南晴白了包正杰一眼,“虽然心理学在中国已逐渐兴起,但真正要理解,学好是需要一定天赋的,除了学,还要有高人愿意传授才行。” “我又不是想学,只是需要了解。” “可以你的智商,我很难和你解释……” “你个丫头骗子,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很难理解,我简单的说下,你能理解啥样就靠造化了。” 上官南晴微微正坐,拿出一副扑克。几番洗牌后,挑挑拣拣,又复洗牌,几次之后,拿出一张纸,撕开两半,一半写下四个数字,将纸盖住,另一半递给包正杰道,“随便写下4个数字,不要多想。” 包正杰疑惑中,写下四个数字。 上官南晴把纸翻开,上面用笔公正的写着:2,4,0,6。 包正杰微微一惊,也把纸翻开,上面龙飞四个字:2,4,0,9。 “有一个不同。”上官南晴微微皱眉。 “三个也很令我惊讶了!” “啊,我想到了,不是三个不同,是四个都一样。” 包正杰皱眉。 上官南晴又挑出几张牌,“看,我看是6,你看就是9,因为你坐我对面。” 包正杰看着桌上的乱牌,其中有四张红色的,分别是2,4,Q,9。 “你影响了我的判断?” “是的,在你不知不觉中,我和你的潜意识进行了沟通。” 上官南晴指着扑克解释:“我每次摆牌,都有意的将2,4,Q,9放在最醒目的位置,或在上方,或离你最近,或都是红色。你受到我的影响,不知不觉中写下了我想让你写的字。” “人很容易被影响?” “是的,但不是所有人都容易,但你说差点被李老师杀死,我想你一定是易受暗示的人。” “继续说。” “解释起来很简单,这就是催眠,从远古时代的巫医治病,神佛经典,到今天的心理技术,精神治疗,都是应用在催眠的基础上,比如北方的跳大神,西方的磁气治病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催眠。” 上官南晴继续道:“李老师曾经说过,人的心理常常住着小人,有的是一个,有的是几个,有的小人显化,就是意识,还有一些无法正面表现出来,就是潜意识,意识决定了我们的程度大小,潜意识却决定了本质,比如人的性格坚强还是懦弱,贪财还是好色,喜欢春天还是秋天,都与潜意识有关,但坚强与懦弱的程度,就是意识决定了。潜意识决定了人的心跳,血压,等等,西方心理学很多人甚至认为潜意识在90%的程度就是人的植物神经系统,当然,李老师对此是不认同的,他认为植物神经系统作为潜意识的表现,顶多20%。” “这跟人格分裂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人活在自然之中,遵循天道,所谓天道,就是寒来暑往,春夏秋冬,生老病死,阴阳转换,无出其右者。人也是自然的产物,自然也逃脱不了自然的束缚,人有想活着更好的一面,自然也有死亡倾向的一面,正是一显一隐。这就是荣格说的动物天生两种本能,生本能和死本能,生与死,都是一种自然净化。” “听不懂。” “唉,所以说要靠天分的,说简单点,人是倾向于生的,而且想尽办法生得更好,但是还有些人,一旦生无可恋或重大挫折,就启动了死本能,自杀,自残。自杀与自残都是意识显化的,究其原因,是潜意识引导。” “我可没看出来李御哪里想死。” “你看,平时你都叫他大舅哥,何等的亲热啊,现在直接叫他李御,这就是你的潜意识在影响你,因为他已经影响了你的‘生’,你的潜意识开始反抗了,把李老师列为重点抵御对象,称呼也正是和疏远了,远离危险,不就是疏远么?” “谁也不能心安理得高高兴兴的面对被熟人整死吧!” “是的,李老师也是,他的创伤大了,不想死亡,就得找个理由,借口,不管这个借口多么荒唐可笑,多么不和逻辑都要找到,用这样的理由拒绝对自己的伤害,把最负面的信息潜意识隐藏。只有这样,意识才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但是创伤终究是沉淀了,压抑了,导致他的其他人格裂变,由于意识拒绝潜意识沟通,在一定的条件下,潜意识人格显化,就成了人格分裂了,一个独立的创伤个体产生了。” “也就是大舅哥现在心里的那个小人出现了,想要杀了我。” “是的,可见,他的心理创伤与你相关。” “胡说,我都没得罪过他。” “你没得罪过他,抢了他的东西也一样。” “我抢他个屁的东西。” 上官南晴盯着包正杰,把包正杰看得发毛,“譬如说,你抢了他的穆清儿?” 包正杰冷汗直流,想起了穆清儿对他说的话,人生四大恨,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弑子之因,欠钱之困。 “我和你说过的,清儿姐和李老师根本没有血缘关系,而且……” “而且什么?” “我找到了清儿姐的大学,也找到了她的同学……” “你想说什么?” “清儿姐是李老师的大学女友。” “不可能!你胡说!她俩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你看,你也说她俩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见你的潜意识早就意识到不对了,只是不想面对。” “你找的是谁?我要去见他。” “他叫张子含,是个gay,也就是同性恋人,我跟你说这些,也是想和你商议,请张子含来。” “你的意思我清楚,放心,不管大舅哥是哪个心理的小人,我都不希望他站在公堂之上。” “正杰哥,谢谢你。” “我看着你长大,你的心思我清楚,不过,唉……现在怎么办?” “子含姐让我这几天盯着李老师,反正他看不到我,反而我最安全。” “这是我搜集的李老师和清姐的资料,你看看,提前有个心理准备。”看着包正杰落寞的样子,上官南晴突然觉得很揪心。 包正杰从来没有这样的样子,不管多大的案子,多棘手的案子,他可以暴跳如雷,可以抓耳挠腮,却从不情绪低下。 “哥,”上官南晴换了个称呼,“子含姐说,清儿姐也被催眠了,你若要沟通,别吓到她。” 包正杰站起身,摆摆手,融入人群,一米八的大个,今天矮了十几寸。 恍兮惚兮,纵有千江水,难洗落寞意,不知不觉中,上官南晴泪流满面,她觉得穆清儿很幸福。 打开房门,两个警察又在大睡,一个人的手铐着另一个人的脚。 上官南晴把盒饭放在桌子上,李御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画板。 一个小女孩,已经清晰的看到面容,只是毫无生色。 “37”李御写下一个数字,7字的下划线又深又长。 上官南晴突然从背后抱住李御,任眼泪划过双方脸颊,李御仍然毫无感觉,他的世界,已经急剧收缩,上官南晴知道,当这个数字变成1或0,李御的世界就会坍塌。 李御忽然转过头,对着上官南晴笑了一下,似安慰,似告别。 上官南晴突然很生气,端盆凉水浇在床上,两个警察激灵打颤中,被她踢了出去。 “李老师,以后我陪你。” “不用,这几天,我陪他。”不知什么时候,穆清儿站在身后,面容冷清。 “清儿你来了。”李御转动轮椅,笑靥如花。 “哥,该吃饭了。” “好,饿死了。” 上官南晴嘟着嘴,姑奶奶好他妈的多余啊,连我带的饭都是多余的。 第8章第三人 第8章第三人 穆清儿来了终归还是要回去,午夜,包正杰又派了两个新人来,被上官南晴骂回去了,这个富二代,彻底发扬了蛮横不讲理的特色。 上官南晴一意孤行,包正杰多方思量,留下个警棍,能放电的那种。 床已经收拾好,换上心底被褥,上官南晴锁上门,趴在床上,支起下吧,观察着李御。 李御仍在看着画板,空白的画板。 刷刷几笔,勾勒出一个女人,长发飘飘,又画出一个女孩,女人牵着孩子,神情说不出的哀怨。 山水依旧朦胧,却比前几日的画多了些什么。 午夜,1点28。 李御打个哈哈,转动轮椅,艰难地爬到床上。 上官南晴就在床上,横卧,李御也是横卧,有意无意中,不与上官南晴接触。 上官南晴抿了抿嘴,轻轻地哼起了歌谣,缓慢而空灵,看着李御缓慢眯上眼睛,空灵的声音又降得深沉而厚重。 “李御,你现在很舒服,很舒服,很温馨,你正躺在干爽绿色的草地上,百花盛开,清风徐来,远处,一一片湖泊,静静地,静静地,像个镜子,岸边垂柳依依,随风摇曳,你很开心,很愉悦,放下一切,缓缓起身,向湖面走去,湖面是那样的清晰,宁静,淡然,湖水下,鱼儿欢快的游着,一点也不畏惧人,这是一个世外桃源,一个你内心的世界,你能见到一切你想见的人,或物,靠近了,靠近了,你低下头,湖水倒影出一个影子,好像是你,是你,或是另外一个你……” 李御的眼球在转,能够看出,他进入了催眠状态,至于程度的深浅,上官南晴不好判断,上官南晴继续说着,引导着,突然间,李御浑身痉挛一下,然后彻底没有了反应。 “我靠。”上官南晴知道她的催眠失败了,不由得骂了一句,显然李御是由催眠进入了睡眠。 上官南晴眼睛叽里咕噜乱转,实在无聊,开始脱李御的裤子。 “你五感抹去我,但是人还有六感,我倒是想看看,你清洁溜溜的潜意识反应。” 裤子还没脱完,一只大手猛地抓住她手腕,上官南晴惊吓中嗷一声号叫,却被另一只手捂住嘴。李御邪邪的笑容,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上官南晴的身体。 上官南晴安稳了,大手也松开了她。 “你现在能看到我?你平时都是装的?” “我当然能看到你,他不能。” 上官南晴一个激灵,“你是谁?” “我是李安。”李安缓缓坐直身子,拍拍腿,下床活动了下。 “你果然没有残废,太好了。” 李安笑了笑,说不出的诡异。 “也许只有你才认为我不残废是件好事。” “我才不管你是李御还是李安,反正都是我喜欢的男人。” “你喜欢我,很好啊,我也喜欢你,我们立刻开始这段感情吧!”不由分说,李安立刻撕扯上官南晴的衣服,夏天的衣服本来不多,不多时,上官南晴抱着胸躲在床脚哭泣,可是李安却没有更进一步,却是暴跳如雷,不知怒骂着什么,一面怒意滔天,一面捶打自己的胯下,此刻他就是一批被阉割的公马,有心无力。 “你……”李安颤抖着手,从床下拿出一身淡黄衣衫,“穿上!” 上官南晴趁着穿衣空挡,抓起电棍,朝李安背后扎去。 李安猛地转过身,一巴掌抽掉电棍,又举起手,却猛然看见上官南晴脖子上的坠子。 这是一颗星云石,正面就是普通的一块石头,但是背面,却是紫色,像浩瀚的星空银河,带着朦胧的感觉,向中心旋转。 李安突然蹲在地上痛苦大叫,片刻后,眼神清明了,满脸刚毅的线条也逐渐柔和,一个声音响起。 “你不能伤她,不能!” 另一个声音同时怒吼,“都是你,都是你,既然你无能,又何必拦我……” 上官南晴只觉天灵盖冒着凉气,趁着李御李安争夺身体的时候,迅速捡起电棍,急速点去。 强壮的身体直直的倒在床上,失去意识的一刻,也不知是李御还是李安。 上官南晴喘着粗气,觉得身体像掏空了般,浑身颤抖。 突然想起张子含的话语,显然临行时张子含给他的这个吊坠救了她一次。 拨起电话,刚刚接通,电话那边传来张子含柔媚的声音。 “小妹子,有啥好玩的事情啊?是不是李臻又有什么秘密被你发现了?” 上官南晴打着哆嗦,“姐,李御,不李臻疯了,刚才冒出来个人格,说叫李安,要强奸*我……” 只听张子含那边怒嚎,“他妈的这个没良心的美男子,人格分裂也不分裂个弯的!” 上官南晴满脸黑线,一时竟不知如何接下去。 第二天傍晚,上官南晴还在家里回忆,急促的敲门声把她惊醒。 张子含一身大红袍站在门外,焦急的目光,抿着嘴唇。 “含姐!”上官南晴趴在张子含身上,泪水止不住流下。 “李臻呢?” “送到康复中心了。” “什么康复中心,是不是送到精神病院了?” “嗯。” “也好,让他在里面放松下,不过他的病普通的精神病医生是看不好的。” “详细把经过与我说来。” …… 李御坐着轮椅,手遮凉棚,观看太阳。 穆清儿站在他面前,阻挡了光线。 “小心眼睛,光太强了,你还是晚上看月亮吧。” “无妨,清儿,叫包黑子过来。” 包正杰沉着脸,“大舅哥,你这是搞的哪出?仅仅7天,7天啊,你跟36个同类谈心,谈好了12个,彻底谈疯了24个,哥,你看看那个树下的,一天了,他还以为自己是个石头!你是神啊,你知道么,北山都称你为‘神’级教主,整个医院都下禁令了,不许任何精神病接触你……” 突然感受到了穆清儿哀怨的眼神,包正杰嘟囔着,叼着烟,将剩下的牢骚咽回肚里。 “无妨,那些人,好的也就好了,不好的,也永远不会好了,我在这又呆了七天了啊。” “嗯,哥这几天状态不错。” 李御微微一笑,“今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个女人打来的,叫张子含,我虽然不记得她,她却能说出我很多学校乃至私生活的秘密,她是你们找来的么?” “嗯,是的,是南晴找来的。” “嗯,南晴,我想起来了,是闫局长的外甥女吧。” “是的,她是你的仰慕者。” “哦。” 李御缓缓转过头,“树叶仍在掉落,不知何时为尘。” “嗯?”包正杰撇着嘴,酸的牙疼。 “我写一封书信,请帮忙转给张子含,明天这时候把回信给我。” “大舅哥,她要是不给你回呢?” “会回的。” 包正杰拿着书信,没到地方,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穆清儿想阻拦,包正杰只说了一句,穆清儿就把信打开了。 “你不想知道这个张子含和大舅哥啥关系么?” 信没什么秘密,内容到很一致,包正杰的鼻子差点气歪了。 “包正杰,偷看信,人心不古,你鸟不长……”通篇三段,每段一百字左右,内容反反复复就是这几个字。 包正杰气得牙痒痒的,刚想把信撕掉,穆清儿道,“拿给我看。” 穆清儿看后噗嗤一乐,“哥哥看来心情很好,话说回来,哥哥说的还真对。” 包正杰蹦起老高,以高八度的声音怒吼着:“什么对,哼,再短,嘿嘿,再短,你那里也是旧的。” 穆清儿撒娇地掐了包正杰一把,“只有一寸是旧的哦,里面全是新的……” “拿给张子含吧!”穆清儿道。 “什么?清儿老婆,这个内容,我要弄得天下皆知么?” “哥哥不会只是逗着你玩的,如果有什么寓意,张子含一定能看出来。” “就那个变态,唉,我情愿面对发疯的大舅哥也不想面对她,前几天刚到的时候,我们一起谈论大舅哥事情,这个‘妖’人,那表情,我看就差拿未亡人自居了,还有他看你的眼神,说话的语气,我跟你说,这等货色我一般直接扔到死囚监狱把他丫鸡给给喽……” …… 果然,一打开门,张子含一身红衣彬彬有礼,做了个稽首,“那个没良心的还好么?” 包正杰鼻息抽动,“这是他给你的情书。” “甚好,甚好,看来还有救。” 张子含打开书信,上下打量一眼,“他还有什么话说?” “没有了。”包正杰边说便给给穆清儿打了个手势。 张子含也不言语,拿起笔,在上面画了两个叉,猩红的大叉。 “把这封回信给他。” “我日,你还真给他回信啊!”包正杰惊讶。 “哈哈哈哈!”张子含手突然一指包正杰,颇有点石成金的意味,斩钉截铁地道,“你鸡*鸡短小!日不到。” 气得包正杰差点没杀人,上官南晴也识趣,不安地问了句,“牙签or火柴棍?” “我们可以开始行动了。”张子含突然正色,“还有30天。明天你们把这封信给他送回去,记住,如果他看信大笑,你们一刻也不要停留,赶紧回来,如果他看信面无表情或者悲伤,告诉他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 “不要问,只需把这句话带到就行。” …… 李御看着回信,脸上没落之色更浓。 “午夜更替,原本黑暗就是篇章。” 包正杰哼了一声,“大嫂让你做好准备。” 李御一脸惊讶,看了看穆清儿,穆清儿笑了笑,无奈与伤心。 “告诉他我准备好了。” “大舅哥,你不是跟我们说点什么,也好有个准备?” 李御摇摇头,“到时候你自然知道了,清儿,这件事你别参与了。” “哥,南晴跟我说我们以前是同学,可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也不记得了,如果有什么发生的事情让人记不得,那么这件事当真还是忘却好。” “如果和你相关呢?” “不论与谁相关,都是应该忘记的,这点我确认,所以,这件事,你不要再参与了。” “可是如果这件事本身就和我有关呢?” 李御转过头,轻轻叹息一声,“若从错处来,当归清风去。”李御把信慢慢撕碎,洒落地上。 包正杰推李御离开了,不知说什么话,穆清儿看着地上的碎片发呆。 碎片的痕迹是那么明显,一个大而散的数字。 “29”。 注:感应催眠术是一种与神对话的技术,简单说,和人的潜意识谈谈天,透过一个人的理智来影响对方灵性磁场物质的运动和只需达到目标 丫鸡给给:小日本抓到妇女拖到山沟办的事情 第9章来缘 张子含品着红酒,呆呆地看着李御的画。 李御房间的一切,他都看了一整天,床头的镜子,对面的画,四不像的书法,这些似乎都隐含着什么,应该有条贯穿的线索,可是张子含抓不到,尤其是眼前这幅画,穆清儿领着个小女孩,这他妈的到底是啥意思? “关键啊,关键。”张子含抽支烟,迷离着杏眼,思考着一切,他所知的李御的一切。 “这个是清儿姐,这个孩子是?”上官南晴也在猜。 “你对李御催眠过?”张子含问。 “是的,可不知怎地,眼珠乱转之后,他就睡着了,后来李安就出现了。” “你知道为什么催眠师不轻易给人格分裂的人催眠么?” “因为怕人格显现。” “不是怕显现,而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格显现,李御的状态显然进入了深度催眠,这点可以说明两个问题。” “哪两个?” “其一,他对你非常信任,其二,他体内至少有三个人格,而且,李安的能量最大。” “你是说?” “李臻至少分裂了两个人格,李御,李安,算上基本人格,李臻,有三个,至少三个。” “纳尼?你是说李御不是主人格?” “不是,这点我确定,至少李臻比李御优先。” “姐,拜托你了,我好想李老师正常起来。” “丫头,我也想,至少,他不正常也不能表现在这几个人身上,穆清儿他们快回来了,给你个任务,一天时间,问清楚穆清儿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如果她不记得,要把不记得的时间点记下来。” “清儿姐不是和李老师真有啥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这对狗男女岂能骗过我。” …… 张子含媚眼抛向包正杰,“怎么样?李御什么表情?” “落寞,就像知道被判了死刑后行刑前的一类人。【注1】” “我说大姐,你能不能说清楚些,你回的信到底啥意思?” 张子含白了包正杰一眼。 “SB棒槌。” “别拦我,我要整死她……” “含姐,哥哥无意中用纸屑摆了个数字。” “什么数字?快快说来!” “29。” “29?” “是的。” “他以前是否有留过数字?” “有,我有印象,从46开始,似乎在倒数。” 张子含立刻拿出笔,在纸上划着:倒数的数字,已到29,3种字体,画中的女子与小孩,看了一眼穆清儿,又继续记录:忘记的情人,又看了看上官南晴,记录:想保护的女子。兔子,狼狗,由兔子变狼狗!倒数的数字! “我操!”张子含甩掉笔,“这个薄情郎还有29天性命,李安将在29天后正式出现!” “29天,29天,3种人格,MGLB的,臣妾做不到啊!”张子含大叫一声,踢倒椅子,叉腰娇嗔,众人惊呆了。 “含姐,到底怎么了?” 张子含复试深呼吸【注2】几次,平息下心情,突然颓废的坐下,像个无助的女子。 “是不是哥哥很危险!含姐,求求你……”穆清儿声泪俱下。 张子含没来由更烦了,一甩袖子,“就说当年你们不合适,偏不听姑奶奶的话。” “姐,当年到底怎样,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哼,你要记得,他还能这样?” “怎么,你黑着脸,咬我啊?”看着包正杰的样子,张子含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从哪冒出来的,贵姓啊您,吃过屎没有?” 包正杰没有理会发疯的张子含,转过头温柔道,“老婆,不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老婆,我最爱的人,现在我问你,是不是要帮助大舅哥?” 穆清儿坚毅的点点头。 “南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我虽然没学过心理学,也不懂催眠,但是我知道,这个是与清儿有关,如果大舅哥的病是清儿引起的,清儿应该知道实情,这样也许能帮到大舅哥。” 张子含冷哼一声,似乎等着穆清儿的答复。 “含姐,告诉我吧,我能感觉到,你不喜欢我,我想也和这件事情有关。” 张子含叹口气,“这个屋里的四个人,我,穆清儿,南晴丫头,包黑子,我想也就我是局外人。但是凭我的经验,我可以确定的说,如果不找出事情真正的原因,张子含是好不了的,即使找到原因,恐怕我也无能为力,毕竟时间太短了,只有29天,李御无意中留下的数字,事实上是李安的示威,他在告诉我们,还有29天,他就能完全摆脱李御,主导这个身体。” “29天,太短了啊,我应该早来的,他妈的,小两口赌气,过个家家也就算了,没想到,这厮竟然对自己下死手啊,南晴,把你查到的资料,跟穆师说妹说。” 听完上官南晴的叙述,四个人八只眼,竟然都不眨一下。最终,还是穆清儿鼓起勇气。 “含姐,我们是同学?一个专业的?” “是。”张子含闭着眼睛答,肯定无比。 “我们是曾经的情人?” 张子含默认。 “含姐你也喜欢哥哥?” “这个问题不相关。” “我明白了,怪不得他画我的样子,而我似乎更依赖他。” “对不起,老公,我真的不记得了。” “不怪你,不怪你。”包正杰搂着穆清儿,缓缓抚摸着后背。 “你说吧,怎么才能救李御?” 张子含撇撇嘴,“怎么,这就划清界限,不叫大舅哥了?也亏得他苦心孤诣的成全你们,真是不值。” 讽刺完了,也叹口气,“怎么救,说起来难,做起来就更难了啊。” “人格分裂,一般疗法就是经典的精神分析,随着催眠技术的发展,很多人认为催眠疗效更好,但催眠疗法要沟通各个人格,治疗者与其余的多重人格形成一个良好的移情关系,也就是不能对任何人格报以反感和恶意时,治疗才具有最大的动力。” “我再详细解释,分离人格,人格解离,或多重人格障碍,是因为某些没有被满足的需要而形成的,治疗要把后继的人格返回到最初的人格身上来,也就是人格整合,但是这需要人格之间的沟通,溶解人格之间的隔离强才行,但是,你们认为李安这个混蛋,允许我们这么做么?即使有这样的契机,也要有能力足够的催眠师引导才行,我的能力,本就不如李臻,恐怕即便国内再找几个顶级大师,一样束手无策,或者说,在短短29天,根本无法做到,就是能做到,又上哪找这么多顶级的大师,而且必须对李臻熟悉的?” “含姐,您刚才叫我师妹。” “你想说什么?” “如果先把我唤醒,是否对治疗哥哥有些用处?” 张子含冷笑,“你也发现问题了?” “是的,我一直知道,是哥哥催眠了我,让我忘记了过去,现在,我想记起来,如果真像材料所说,我是你们的同学,我相信,我的技术也不会太差。” 张子含想了想,仍旧摇头,“其一,治疗你的难度虽然比不上治疗那个没良心的,但也不简单,你忘记的这么彻底,又对李臻如此依赖,我怀疑你是严重创伤引起的,况且,就算有你也不行,你想没想过,现在他身上的两个人格,李安,李御,那李臻哪里去了?” “李御带给我的信,有三种字体。” 张子含看看包正杰,又看看穆清儿,“你们看出什么问题来了么?” 二人摇头,上官南晴一幅八卦的神态,弄得包正杰黑脸透着紫,又不能解释。 “信里内容……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是短短几句话,有三种字体,你们回忆下。” “不错!”包正杰一拍巴掌,“像是三个人写的。” “而且似乎力度也不同。”穆清儿补充道。 “是的,三种字体,从上往下,是三个人格的缩影,而最上的字,字迹暗淡,受力轻,左摇右摆且方向不明,而最下的字体,浑厚有力,横平竖直,像刀,像枪。” “我听李老师说过,不同字体代表不同人的状态。”上官南晴想了想,“不好,这说明李老师的主人格李臻在缓慢消失!” “是的,是消失,不是缓慢,是很快,另一个人格李御也不乐观,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那就只剩下李安了。”穆清儿低声道。 “吞噬。”张子含再次说出了这两个字。 人格分裂症中最极端的现象,人格吞噬,不可调和,必分生死。 “含姐,求你。” 张子含白了穆清儿一眼,“包黑子,我问你一句,一切后果,你能承担么?” “可以。” “你应该能猜到,你的夫人,与李臻绝不是普通的关系,我也多次提醒你他们是恋人,多年的恋人。” “无妨,无我之前谁替我,有我之后我管谁!” “嘿嘿,好一个无我之前谁替我,有我之后我管谁。”突然凑到包正杰面前,包正杰问到满脸的香气,眉毛拧成一股绳,却是没有躲闪。 “你跟穆清儿还和谐吧?”张子含轻声问,声音虽小,却都能听见。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太他妈简单了,当初这两个催眠界的大才子,最令人羡慕的不是其学习能力,而是相互间的协作能力,据说这对狗男女发明个爱爱催眠法,同一时刻同一秒同达人间极乐!你他妈的明白么!” “啪!”张子含鼻子鲜血直流,张子含冷笑着,“这你他妈的就受不了,如果能面对后来的事情,老娘随你姓!告辞,老娘不奉陪了。” 任由穆清儿挽留,头也不回的去了。 【注1】:人死前两种状态,一是疯,而是静,出奇的安静。 【注2】:复试深呼吸,两吸一呼,吸的深,呼的透,复不鼓,胸横扩,放松的呼吸方法。 第10章聚因 张子含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仰望星空,手中一瓶白酒。 上官南晴静坐在他旁边,安静的出奇。 “无言独望环宇,月明星稀,空抱一瓶老酒,泪湿红衣。 大道无极,混元一体,又何必男女? 千般买醉,无情皆愿你。 阴与阳,经意否,都化作尘泥。” 张子含轻轻的,躺在上官南晴的腿上,闭上眼,一夜无语。 清晨的阳光给人无限的潜力,张子含端坐身躯,眯着眼,望着朝阳。 上官南晴打着喷嚏,显然受了一夜冷气。 “负心人,老娘还得救啊!”张子含站起身,伸个懒腰,深秋的朝阳又给了她勇气。 “丫头骗子,你回去吧,李臻房间有暗室,你去找到,砸开,然后把所有的找到的东西给我搬到这个地方,记住,要一件不留的给姐姐拿来。”说罢扔了一个名片,那名片像枯叶,随风转了几个圈飘落地上。上官南晴弯腰捡起,只见上面写了两个大字,“左枫”背面就是一行地址。 左枫,上官南晴有印象,他是调查李御资料时有记录,左枫是李御的大学同学,主攻文字心理学。不过这个左枫似乎混的比较惨,靠测字活着,也就是那种算命的营生。 上官南晴拽着包正杰,又有几个痕迹专家,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异常。 墙上贴的是壁纸,也是一幅画,画的是一只狗,黑狗,准确说那狗越看越像包正杰,机关布置也简单,只要你用重物朝鸡鸡部位砸下去,这个墙就裂开了。 “这得有多恨啊!”上官南晴感叹。 …… 包正杰开着车,一直到一个城边角落停下,居然是一个独门独庭的院子,这个年代这样的房子还真难找,你说他破屋一间也行,说是一个别墅却也可以,唯独门上歪歪扭扭挂着幅牌匾让人闹心。 “大仙居”。 上官南晴撇撇嘴,再牛叉的算命先生也是以半仙自居,这个左枫倒好,竟然自称“大仙”。 刚想敲门,门居然自己开了,还是自动的。 上官南晴和包正杰直奔内堂。 “含姐,我来了,送货来了!” “送货?我看是要命来了,大姐,这个活本仙人接不了,求求你饶了我吧。”一个猥琐的声音从后屋传来。 三步并两步,闯入内室,“哪位是左大仙啊,让本姑娘瞧瞧,有营业执照没有啊?” 大仙居外表不怎样,可是这室内布置却让上官南晴眼睛一亮。 “好多字啊……” “住手!住手,女子动口不动手,那可是欧阳询的‘九成宫’!哎呀,话没说完你又摸到了颜真卿的‘祭侄文稿’……”突然一个闪身挡在一幅字帖前,“小丫头片子,这幅‘兰亭序’你可不能动!” “哟哟,全都是名家大作啊,莫非你这里是真迹?你能不能告诉我,台北故宫博物院里的‘祭侄文稿’是谁拷贝的?还别说,看样子是有些年头了,做的挺像的。” “嘿嘿,小丫头,你懂什么,本帖通篇用笔情如潮涌,气势磅礴,纵笔豪放,一泻千里,枯笔尾随,更显得苍劲流畅,其英风烈气,见于笔端,悲愤激昂的心情流露于字内,如果不是那份绝望的惨痛,如何写出这颠沛流离的心境?台北的是不是真我不知道,我这份却是假不了。” “哎?你谁啊,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还带个打手?喂,大官人,我可没犯法啊,你可不能欺负良民……” 张子含拍了他一下,左枫唯唯诺诺的退后一步。 “东西都带来了?” “带来了,共有107幅画,一个密码箱子。” “我所料不差,老幺,过来看看。” “大姐,这活我真接不了……”话虽这么说,还是被好奇心驱使着移动脚步。 “果真如此。”张子含翻了一遍,“丫头,你落了一幅。” “没有啊,都带回来了,连粒灰尘都没落。” “李臻床头那副。” “啊,果然,嗯嗯,包律师,人民需要你的时候来了,请把那幅画取过来。” 包正杰送完画,一句话没说就被支走了。 “含姐,有什么问题?” “老幺,你来说说。” 左枫眯着眼,刹那间眼神锋利似刀,上官南晴感觉像换了一个人,再也不是乡下神棍的打扮,眼前的左枫似乎带着一股锐气,即使衣衫褴褛,也不改英姿勃发。 “大姐,正是催眠中的顶级技术--遗忘素描。”此时左枫说话也不唯唯诺诺,音调自信而肯定。 “还有救么?” “没了,放弃吧!” “啪!”一巴掌又把左枫打回小老儿状态,“给老娘想辙!” 左枫委屈道:“姐,真没办法,你知道的,当年咱兄弟姐妹七个一个头磕在地上,我是老幺,我本事也最差,跟二哥斗,大哥,不,大姐,你饶了我吧,十条命都不够他杀的。” “我也能杀了你,不需十次,一次就够了。” 左枫小眼睛眨了半天“好吧,你赢了。”左枫垂头丧气,突然又想到什么,“你这个小丫头叫什么名字啊,过来,叔叔给你测个字儿,看看身体发育的好不?” 这就是左枫的好处,一旦拗不过,便顺从,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他也常说,人之所以痛苦,就是因为执着,服了就没痛苦【注1】。 虽然上官南晴一直以为左枫是个小老头,也知道是李御的师弟岁数不会太大,可是当左枫更衣出来,南晴的眼睛差点没掉到地上。首先是年轻,其次身高也不猥琐,虽然没有李御高,175还是有的,尤其是那副面容,就是个小鲜肉啊! 张子含哼了一声,“老幺,你别在这卖萌,这个丫头就是上官南晴了。” “丫头,把你知道的详细情况在和左枫说说。”显然左枫知道上官南晴。 上官南晴仔仔细细的说了,左枫听完撇撇嘴,指着东墙下一张桌子,“去,我说什么你写什么?” 上官南晴疑惑中拿起笔,只听左枫轻声徐吟,风流中晃动身躯: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 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这首李清照的声声慢让你念得真是愁离双锁,给你,写完了。” “你也知道李清照,很好啊,嗯,写的不错,很有韵味,你这丫头胆大心粗,**很强……” 还没等上官南晴恼火,左枫被张子含一巴掌扇在脑壳。 “看重点!” “人格完整,没问题,这丫头是处女,我可一言断之。” 二人满脸黑线,张子含安慰上官南晴,“别跟处男一般见识。” 三人内室坐下,开足了灯,将图画顺序摆好,包正杰正好取回最后一幅,共108幅,分成三组,每组36张。 一组是穆清儿,首图穆清儿穿着白裙,长发飘逸,眉梢含情,包正杰没学过画画也一样知道,这幅画当真是处处仔细,笔笔真心。第二幅就略有变化,包正杰虽然多年办案,眼睛毒辣,可是他只能感觉有变化,具体哪里变化,却说不上来。就这样包正杰皱着眉头,一幅一幅看下去,一直到最后一幅,猛然间意识到,这最后一幅,竟然与头一幅大不相同。 头一幅是穆清儿的实照,最后一幅就是上官南晴的特写,而且是淡黄衣衫。 第二组通篇画的是李御自己,白纸中间画着李御,顶着上下边沿,也是36幅,先是李御正面画像,让后侧脸转角画像,一幅接着一幅,每幅画中人比前一副都有瞬时10度的倾角,如果这36幅连在一起快速看,就是一副动画,一个人在缓慢的转身,最后一幅依然是李御,衣着没有任何区别,只是面容一个憔悴,一个微笑。 第三组比较诡异,第一幅是一个荒野孤坟,圆圆的坟包,像个馒头,坟边有垂柳,最后一幅就是个馒头,白馒头,垂柳变成了面条,筷子从碗中夹起的面条。 李御爱吃面食,包正杰突然想起来。 左枫抿着嘴,佩服的五体投地。 “高,真他娘的高,二哥就是个二,听说过遗忘素描,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二哥天天写生,原来画画还能有这种用途,只不过一个画六姐,一个画这个丫头,想来是二哥思春过头了。” “李臻的图画催眠虽有特点,跟你的笔迹鉴定殊途同归罢了,因你钻研笔迹,我想画与字总有相通的地方,所以来找你,你没令我失望,果然看出了问题。” “大姐,看出来不代表能解决啊,这种遗忘素描,你要时间退行【注2】才可以,或者在催眠中做时间退行,可是你知道,二哥可不是一般人,大姐不是我说你,虽然你比老弟我强多了,可是你破不了二哥的局,而且我怕是局中局,如果普通的催眠,他用得着费这个事么?”左枫眉头紧锁,显然不太看好张子含的治疗方案,他们已经说了一天,看到实物,更是确定了左枫的猜测。 “还有多少天?”左枫又问。 “27天,算今天。” “这都快半夜了,26天时间,如果是我做这三件事,至少需要108天,二哥比我厉害,可也绝不能在一个月内完成,也就是说,26天时间,无法让二哥恢复,而且含姐,你也说过,六姐不是也被催眠了吗?” “所以我找你来商议,是否唤醒穆清儿。” 上官南晴看着这些画,似乎也明白了,至少对待这二位实在没有说大话的勇气,只能悄悄低嘟囔,“我也是催眠师……” 这句话随着左枫的鼻息抽动就被忽略了,包正杰道,“既然需要心理学家,我通过关系也能找到几个,能否叫过来试试?” 张子含摇摇头,“不熟悉左枫是不行的,这个信任感无法短期建立起来,我们没有熟悉的时间。【注3】” 【注1】情感,认知,行为不协调,才是痛苦根因,各位不妨细想,无出其右者。 【注2】时间退行:催眠中让人回到过去的时间,从新体现过去某段时间的经历,在催眠师的引导下,可以将错误的潜意识调整过来 【注3】基本催眠的必要条件是信任感,但特殊催眠不是,特殊催眠包括,环境催眠,语音催眠等。 第11章觉醒 张子含点着烟,似乎想起了往事。 “这三组图,分别对应三件事,第一个是遗忘穆清儿,情感转移到上官南晴,第二个是自我遗忘,催生第二人格,第三个应该是一件极其悲惨的事情,删除生活的一个片段。” “二哥由于某种原因,姑且说是精神创伤A吧,这个A创伤严重到致命,不得不分化另一人格的地步,第一组图涉及到六姐,显然创伤与六姐有关,姑且称为B,那么其实就是两件,两个创伤,A创伤让二哥精神崩溃,B创伤让他不得不忘记二姐,不管是先分裂还是先忘记,由于某种原因,这个丫头,上官南晴成了六姐的替代品。二哥把对六姐的爱转移到了上官南晴身上,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二哥,那个李御总是想着保护上官南晴,而潜意识又不愿意离开六姐。” “你是说李臻是爱穆清儿的,而李御实际是爱上官南晴的,那李安呢?”包正杰听人议论自己的老婆,心理实在不是滋味,可是也知道这种天方夜谭极有可能是事实。 张子含和左枫都皱眉头,只有上官南晴花痴一样,原来李老师是真的喜欢我啊。 “我认为,李安是充满暴力的。”包正杰道。 “是的,难点也在这里,我认为第三组图就是李安产生的原因。”左枫沉吟着,“你们可还有二哥的笔迹?” “没有,最近传书也被他撕了,也是他撕后我才想起你来。但是我记得的确是三种笔迹,一种柔弱若失,一种狂野无拘,中间那个应该是李御,柔弱而包容。” “李安要吞噬李御李臻?” “是的,吞噬,所以我才来找你。” “更麻烦了,准备一战吧。”左枫敲敲桌子,下定了决心,“先把六姐找回来!我们两个不行。哦,忘记你了,人民律师,你有意见?要不你拿刀直接干了他?下毒也行。” 包正杰真心想掐死这两个人。 “别扯淡,我这就去把清儿找来。” “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再说吧,有些事情需要处置下。” “还需要处置什么?”包正杰疑惑,突然一阵头晕,不省人事。 “当然是处置你啊,南晴,明天你把穆清儿叫来。老幺,你的药是不是下少了?怎么昏的这么慢?” …… 穆清儿想得很清楚,不论什么事情,哥哥都是要救的,什么情人,什么哥哥,都不重要,只要是至亲的人,你不都希望他好么? 车在乡路上奔驰,深秋了,有些微霜,穆清儿突然有些害怕,一个石头颠簸,穆清儿紧急把车停在路边,呆呆的想着那个梦,上官南晴迷糊中醒来,抱怨着撞了头。 上官南晴继续开着车,穆清儿望着窗外,阳光逐渐放亮,秋天却显得更加凄凉。 到大大仙居的时候,左枫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很简单,馒头,面条。 “是不是很感动?”张子含头也不抬地摆弄着碗筷,问道。 “不是感动,是一种亲切与伤感在里面,哥哥喜欢吃,我也喜欢做。” “喜欢就好。” “含姐……” 张子含摆摆手,“吃完饭再说,你多吃点馒头。” “给你筷子。”左枫也没介绍自己,直接把三只筷子插在馒头上,往穆清儿盘中一放,就像上了三柱香。 上官南晴挑着面条在她眼前晃着,穆清儿只觉得眼前喉咙添堵,说不出的悲伤涌来。 “你累了,歇会吧,外面有片草地,草地上还有个摇椅。”顺着张子含手指的方向,穆清儿缓缓站起身,朝内屋走去。 “草地很干爽,脚下还有鲜花,红的,绿的,那白色的一簇簇,就像你裙子的颜色,坐在摇椅上,闭上眼睛,感受一下。” “清儿感觉如何?” “很舒服,你的声音听着很舒服。” “我的声音呢?”左枫压低声音,尽力显得低沉而有磁性。 “我好像听过你。” “是的,你听过我,而且,还认识我。” “我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跟随你的心,不必在意,你若要想想起我,就动动你的右手手指。” 穆清儿的右手手指细微的颤动了下。 “很好。清儿,继续你的状态,你明白的,这会使你更舒服,更深的进入退行,绿草的清香中,你可以缓慢的睁开眼,但是你不会醒来,你仍然在深深的舒服状态中,你只是把你的感觉器官的能力放到最大,尤其是视觉,你有了跨越时间的能力。” 张子含朝左枫摆摆手,左枫拿起了第一幅图片。第三组的最后一幅,馒头和面条。 穆清儿躺在摇椅上,身体是放松的,眼睛虽然睁开,却空洞不聚焦。 这幅画在她面前缓缓移过。 很明显的,穆清儿的眉毛微皱了一下。 张子含轻声问:“这幅画很有趣,是你喜欢做喜欢吃的东西,馒头和面条,姐,你能告诉我,这里面有什么寓意么?” 穆清儿很疑惑,像个孩子一样嘟起嘴,想了许久,道,“我不喜欢吃,但是哥哥喜欢,我喜欢给他做。” “哥哥是谁?” “是李御啊。” 张子含贴在穆清儿耳边,“清儿,你再看看这个图画,其实很有趣的,图是动态的,会变化,我将从36倒数到1,随着我的倒数,图逐渐产生微微的变化,这个变化,会还原一段事实,跨越空间,跨越时间,可能是此地,也可能是别处,可能是现在也可能是过去,你自己知道是在何地,何时。” “35,有些变化了。” “34,变化更深了。” “33,你感悟到了什么,似乎抓到了一点头绪。” “32,我每次倒数,你都能感悟更多,想起更多。” “31……30……29……” …… “17” 刚开始每倒数一次,间隔5秒,后来4秒,后来3秒,当张子含数到17时,时间差只有1秒,随着张子含倒数,左枫手里的图也越换越快,穆清儿表情越来越严肃,数到10的时候,张子含不得不重新安慰。 “六妹,不要怕,跟随你的本心,你自己会想明白的,其实你知道的,可以完全相信我,因为我是你的大姐,是老大。”这个“大”字发音又清又柔。 “大姐,我害怕,这里为什么会有柳树?还有冷风,我想回去……” “六妹,深呼吸,相信我,你仔细看看,还有个人,他也在保护你,记得老么?左枫啊,就是随遇而安,天天鼓捣书法的那个家伙……” “老幺?大姐?对我好像想起来了,大姐你好。”穆清儿催眠状态中给张子含挥挥手。 “好久没见你了,我都想你了。” “六妹,我也想你,放心,我和幺弟弟会保护你。你要回忆一下,因为有个人需要你帮忙,他对你十分重要。” “哦,知道了。” 左枫用软笔写下了几个字,“六姐没有提起二哥。” 张子含缓缓点头,写道:“遇到阻抗,换你引导,继续。” “六姐,这是第九幅变化啦,你看看……9。” “8,离真相更清晰了。” “7…………6……5…4” “我不想看见!”穆清儿手一沉,不在有反应。 “六姐,六姐?”左枫拿起软笔,在穆清儿手心反复写着李臻的名字。 “太阳晒屁股了!快起来!” 上官南晴推醒了穆清儿,催眠已经过去了两小时。 “这是哪?” “哦,大姐,幺弟,居然你们也在,好多年没见了,南晴,怎么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下。” 左枫吁口气,“六姐,你想起来啦,我还以为失败了呢。” 张子含白了穆清儿一眼,“记起来了?” “大姐,你还怪我。” “你是女,他是男,你们成对我怪你个屁,怪你就有用?” “算了,饿了吧,吃点东西。” “大姐,咱能不能不吃馒头面条?”左枫想起这两东西可能的寓意就想吐。 “我也不喜欢,我去做几个菜吧。” 穆清儿刚进厨房就跑了出来,“你们居然还绑架人!这个黑炭是哪来的?” 上官南晴下巴惊讶的掉在地上。 张子含左枫对望了一眼,坏了,他记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却忘记了现在的某些事情。 上官南晴像个猴子似的在穆清儿面前跳来跳去,“你,你还记不记得我?” “上官南晴!告诉你多少次了,女孩子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虽然不能秀丽端庄,老实本分总该可以吧!” “那个,那个,六姐,你还记得二哥不?” “李臻?怎么了?对了,他跑哪去了?” “你,你……你……” “他在北山。”包正杰醒了,头还有些晕,扶在门口喘气。 穆清儿见着包正杰,突然头痛欲裂,忍不住抱头哼了起来。 “老婆,你没事吧!” “谁是你老婆!,”包正杰目瞪口呆中,左枫急忙将包正杰拽出房间,上官南晴急忙送上一碗水,“没事了,刚才是催眠的后遗症,临时忘记了一些事情。”张子含穆清儿,“欢迎你回来,六妹。” “清姐,你吓死我了。”上官南晴拍着胸脯。 包正杰孤独地蹲在远处,就像看着辛苦一生稻田被践踏干净,无助,凄凉。 天空孤雁独飞,似乎冲破云霄,然后要一头撞在山巅。 左枫拍拍他肩膀,不见对方有动作,转身回到室内与张子含对望了一眼,满眼震惊。 随着聊天深入记起他们,眼中震惊化为不解,记起他们是意料之中,忘记包正杰也可以解释,可是穆清儿对李御或李臻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与删减,她只记得学校中的事情,准确来说,只记得是李臻的女友,近几年的事情,就像没发生过,她跨越了一段时间,生硬的从一个时间节点,跨到另一个时间节点。 这种情况似乎只有一个合理解释,有人在穆清儿潜意识里构建了防火墙,这道防火墙隔绝了过去的某个时间段,也阻止了穆清儿更进一步的记忆觉醒。 这个人当然就是李臻,或者说李御,配合刚才的催眠过程,这隐藏封印的记忆,一定是导致她与李臻的现在情况的直接原因,是什么原因有如此强大的动力? “老六,你去做饭吧,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张子含摆摆手,“南晴你也学学厨艺”,出门找到包正杰也没有安慰,直接道“包黑子,你过来,我有事找你。” “你是怎么认识穆清儿的?” 包正杰苦笑了一下,“我是西京大学法学院的,那年咱们西京大学心理学专业比赛,那时候认识的,后来我到丽春这当律师,穆清儿在丽春师范学校当讲师,也是使用了十八般武艺才追到手的。” “那又是怎么遇上李臻的?也就是李御。” “我追到清儿成功那天,遇上了车祸,一辆奥迪,当时大舅哥已经晕过去了。” “这家伙算得还真准。”张子含鄙视的说道。 “对于你的事情,我虽然深表同情,却也爱莫能助,唯一能帮你的,就是解开谜团,这需要你帮个忙。” “有什么事您说。” “给我找到所有李臻的资料,从一出生,越详细越好。” …… 第12章天音 北山,异常人类区域自灭处,这是左枫给下的定义。 拍了拍李御肩膀,“二哥,这个地方山清水秀,你挺满意吧。” 李御微笑着坐在轮椅上,“有些孤独,要不你们谁来陪我?” “我陪你啊。”上官南晴没心没肺的笑着。 李御瑶瑶头,“你们刚才说的与我想的差不多,只是没想到我们还有这样的关系,虽然潜意识指引我接受你们,但是含姐,老幺,我没有记起你们。” “二哥,还有我。”穆清儿微笑着,几人眉头都皱了下,以前的穆清儿对李御的依恋是黏黏周身打转的那种,很多时候,两人相处的距离都在15cm以内,要知道,这个距离除了亲自老公,只有父母兄弟。现在依然有感情,也能看出关心,却是距离远了,自从见到李御,穆清儿下意识的躲着他,平均距离一米以上【注1】。 李御向穆清儿点点头,向张子含问道“准备了多久?” “不敢耽搁太久,只有一个星期,现在还有多少天?” “18。” “这个数字可不太吉利啊……”左枫还没自嘲完,就被张子含一巴掌打回肚子。 “能压制多久?” “今天预计4个小时,如果情况激烈,估计3个小时左右。” 张子含皱眉道:“能否与你商量下细节?” “不行,我知道,他就知道了。” “已五感互通?” “不,单向的。” “李臻呢?” “他很累,也更虚弱,我们都会尽量配合,但是,成功概率很低。” “走吧,你觉得是什么时间开始比较好?” “明日午时吧。” “好。”张子含给了左枫一个眼神。 …… 大仙居,张子含一身红衣翘着二郎腿,懒散的抽着烟,左枫拿着毛笔,时而龙飞凤舞,时而蚯蚓蜗牛。上官南晴围着张子含,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忍不住道:“要不咱们把李臻和李安干掉,只留李御把?”。 左枫头也不抬,“把李御也干掉,只剩咱俩岂不更好?” “给老娘闭嘴。” 张子含眼神穿越虚空,下了决心,将烟猛地仍在地上,“这样不行。” “嗯?”二人疑惑。 “明天中午不行。” “我也觉得时间太紧了。”左枫道。 闫铁鹰走进屋内,穆清儿也跟着进来。 “事情我都清楚了,你们别怪南晴,她的事情,我这个舅舅还是要关心的。” 张子含斜着眼:“老前辈有所指教?” “指教不敢,却有些建议。” …… 中午,阳光明媚,秋风吹起,吹皱一池清水。 远处,有一行燕飞。 屋内,静谧,窗帘虚掩,明暗相间。 左枫推着李御,在屋内缓缓走动。 “二哥,小弟这几幅作品,还过得去?” 李御微笑着点头,“还不错,这句‘我画兰江水悠悠,爱晚亭上枫叶稠。秋月融融照佛寺,香烟袅袅绕经楼。’这是出于冯梦龙的《唐解元一笑姻缘》,不错,尤其是你以正楷书写,便将这嬉皮士的打油诗,赋予了端正的真情。” “二哥高见,可惜的是,我不是我,这个故事原来是明代的笔记体小说家王同轨先生的《耳谈》,讲的是苏州才子陈元超和宦官家丫鬟的事情,唐伯虎是虚构的【注1】。” 看着李御要有些疑问,左枫推着轮椅,手指着另一幅字,“且看老弟我这副又如何?” 李御思索道:“‘不信楼头杨枊月,玉人歌舞未曾归。’嗯,这句出自南宋谢枋得的《蚕妇吟》,这首诗写影射南宋统治者屈服对外妥协,不思国家的统一,整日沉醉在灯红酒绿之中,过着荒淫无耻的生活,而劳动人民却夜以继日地劳动,还维持不了生活。这首诗,通过对地养蚕妇女和官宦歌女的对比描写,对此进行了有力的批判。” “哦?是这样么,我写这个可没想这么多,我还以为是某个男人思念老婆多年未归呢。” “你这个行书练得也不错,我知道你一直临摹王羲之的《兰亭序》,没想到你这幅字却有苏轼《寒食帖》的味道。” “请二哥品鉴第三幅。” “‘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不休。唯有长江水,无语向东流。’草书写的不错,只是词句添加筛检,狗屁不通。” 左枫哈哈大笑,“实在想不出来,凑数的。” 左枫又道:“这句‘李花怒放一树白,臻禅本自睡梦来。’可他娘的真不错吧!” “你这副,似是非是,隔一空一,或楷或草,你若不说,谁他娘的认得出来?” “啪啪啪……”张子含鼓着掌走了进来,在他面前吐口烟,一个大嘴巴扇了过去。 “见到你有点不开心呢。你好啊,李安。” 李御面容逐渐变得又邪又冷,“竟然被你发现了,还是大姐心细。” 又一个嘴巴甩到李御脸上,“你说你怎么就不是个弯的?”这个嘴巴清脆响亮,看得左枫都呲牙裂嘴。 李安缓缓站起身,“大姐是怎么发现我是李安的?” “二哥,你说我临摹王羲之的《兰亭序》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李安了,二哥有三个人格,李臻最弱,你最强,只有李臻才知道我曾经临摹王羲之的《兰亭序》。李御说过,你们五感互通,单项的,不难知道你就是李安。” 左枫吊儿郎当的样子,半说半唱:“当然了,李御,李臻,李安,都是我的哥,我的哥。” “你们很失望吧,你们应该想先唤醒李臻的。”李安厅内转了一周,身体修长,哪有半点残废的样子? “我想知道,这个身体,你能支配多长时间?”张子含问。 “大姐,我这么称呼你没问题吧,不管怎么说,我也算得上你的二弟,你就这么偏心,想让我消失么?”李安揉了揉脸颊,“二姐这两巴掌还真痛。” “不可否认,从肉体上,你是,但从精神上,你再强也是附属人格。” “那就没什么可谈的喽,我就想喧宾夺主。” 张子含走进几步,与李安并排,道:“我和老幺,并没有想让谁消失或者抹去,你们三个融合归一才是道理。” “李臻那个废物,还有什么脸面活着?李御这个家伙也是一身酸腐气,教了几年书,就当自己是夫子了,做事拖泥带水,看得我老大不爽。” “所以你就想取而代之,行自己乐见之事?” “难道这个社会不该净化么?” “就算你吞噬了李臻李御,你又能在社会上存在多久?” “不是我李安自夸,若非你们,我的手艺有几个人能识破?” 李安突然打掉张子含手中香烟,声音如寒风刺骨,“别再对我来这套,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张子含半个身子发麻,缓缓蹲下身子,捡起烟,“看来李臻还是有些东西,是你不知道的。” 李安一怔,张子含起身接着道:“比如我为什么留长发。” 李安纵声狂笑:“不就是你喜欢李臻么,可是李臻经历了什么,你永远不会知道。”又悄然的凑到张子含耳边,阴森森恶狠狠细声道:“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那就没得谈了。” 张子含捡起烟的瞬间,看着李安,“1!” 数字本来就是催眠信号,李安以为又有什么暗示,愣神的瞬间,左枫的**袋就套在了他头上,接着一只针剂注射体内。 将李安安置在躺椅上,穆清儿和上官南晴走了进来。 “果然如大姐所说,不能听李御的在中午进行。” “还有两个小时,6点是李臻最佳状态,接下来按照我们的演练……开始真正的治疗,六妹……穆清儿,你想什么呢!” “大姐,对不起,您继续。” 张子含严肃道:“六妹,时间不多了,李臻是关键,当知你的任何一个纷芜的念头可能都导致最终失败,不可不仔细!” “南晴,你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唤醒李御,其他事不要分心,自然有我和老幺。” “现在,按计划进行。” 屋内放起了音乐。 一首轻柔流水,安定沉静,如初春于野,最慰人心,名曰《for your heart only》。 一首铁马金戈,慷慨激昂,如沙场点兵,最提斗志,名曰《命运》。 一首千回百转,柔肠寸断,如夜半魂牵,最增爱慕,名曰《飘》。 配合着乐声,当《for your heart only》响起时,是穆清儿如轻风般的呢喃。 当《命运》交响曲的时候,是南晴真情的呐喊。 “太不要脸了,等完事我得问问含姐,这不要脸的情节都是谁编的。”一面暗自揣度,一面轮到自己时呢喃如猫喘。听得隔壁做舅舅的闫铁鹰面红如酱,怒视张子含,就差破口大骂了。 “老不羞的,你看什么看,听什么听,瞪什么眼?待会可姑娘我的上场了,希望你这个变态心理学教授,最好提出的这个变态建议有效。” 闫铁鹰撇撇嘴,“要不说你们号称专家,其实都是二路货色,比李御差远了,这小子才算抓到了根。人的深处都存在着本我、自我、超我的斗争,人的所有不合理的行为都是本能冲动激发和驱动的,正常人和异常人都如此,只是程度不同罢了,大多数的心里障碍都有童年的根源,只不过你们虽然和李御是兄弟姐妹,但是你们都不了解他的童年,我也不了解,只能根据现有资料推测李御的问题是和穆清儿的情感导致,他的这种人格分裂一定是有深刻含义的,我不认为一个情感可以分裂出三个完全不同的人格,但是,我们没有时间探查,只能选择局部最优解。这个最优解只能通过你们的催眠手段让三个人格显现,对话,寻求根因。” “你说的我都懂,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闫铁鹰皱眉道:“我们研究心里的,最看重直觉【注2】,你若觉得哪里不对,就一定有问题。但问题是,你有什么解决办法么?” “李臻这小子有记日记的习惯,我们得找到,上学的时候,谁也没有他记的笔记多。” 【注1】:这句应该是:唐伯虎的故事是虚构的,之所以这么说,是出于暗示的需要。 【注2】直觉是潜意识给出的信号,一般来说,直觉值得信任,因为意识是逻辑推理的,潜意识是混沌输出。 第13章一战败 张子含盯着眼前的密码箱子,思索着要不要暴力破坏。 试了多次密码,无一正确,包括穆清儿与上官南晴的生日,甚至试过了穆清儿与李臻第一次亲热的时间。 “砸开吧。”左枫说,“反正笔记也不会坏。” “慢,”张子含捋了捋秀发,“老幺,记得我们当初偷看他日记,发生了什么么?” 左枫想了想,惊出一身冷汗,“那个,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当初老二习惯记日记,我们又心痒难忍,想偷看,结果刚找出他的锁笔记本的箱子,就被老二发现了,他铁青着脸,当着我们的面把箱子打开。” “我想起来了,里面居然有机关,笔记本的下方,一排针孔,二哥还说,再有此行为,生死自负,针上有毒药。” 左枫撇撇嘴,“这厮有病。” “学心理学的,有病正常,”闫铁鹰看看密码箱,晃了晃,“都啥年代了,还机关,我去机加工厂找人处理。” 正说着,穆清儿急速走了过来,原来与李臻沟通中,突然之间说出了一个数字。 “1096,你们试下这个。”说完又走了回去。 张子含转动密码,果然咔吧一生,锁开了。 里面没有什么机关,只有两样东西。一张有些发黄的老照片,一本老书。 照片张子含和左枫都熟悉,那是他们当年在学校照的,时间正是他们义结金兰的时候。 照片里荡漾着青春的气息,似乎仍能听到当时的欢声笑语,时隔这么多年,只是人面依旧,岁月却已流金。 张子含缓缓抚摸而过,心中已经翻江倒海。老大张子含,老二李臻,老三崔涵涵,老四冷潇,老五周小婉,老六穆清儿,老七左枫。当初导师陈天高带了7个徒弟,每个徒弟因材施教,倾心培养,根据各自的性格,师父每人教他们一种独特的心理学技术。张子含学的是恍惚催眠,李御学的是图画催眠,崔涵涵专攻环境心里术,沙盘分析,冷潇学的触觉导入,擅长点穴催眠,周小婉学习色彩心理学,研究可见光对人的情绪影响,穆清儿学习声音诱导催眠,左枫学习文字心里分析。 事到如今,鸟大林中散,人大各自飞,天南海北,疯的疯傻的傻,还有他这个半男不女的空留许多牵挂。 “西京七杰啊!”张子含叹口气,翻开同样泛黄的老书。首页,映入眼帘的就是几个龙蛇大字:阴阳学说。带着情怀与回忆,张子含缓缓往下看,宇宙万事万物分阴阳,阴阳平衡,事物健康运行,阴阳互根互存,重阴必阳,重阳必阴,阴阳至极而换或决离解体…… “嘿”左枫哵嗒哵嗒嘴,“师父偏心啊,这本《阴阳纲要》传给了二哥。”张子含斜白着了左枫一眼,“你又不是没学过,泛什么酸?” 左枫挠挠头,“这倒是,他老人家倒是都教过我们,我们每个人根据兴趣选一样技能,正是应了佛家的眼耳鼻舌身意,只不过我们七个人,只有二哥和五姐重叠应了‘眼’字。” 张子含回忆道:“当初老二是最后选的,我们六个先做的选择各应眼、耳、鼻、舌、身、意一个字,当时师父哈哈大笑还说是天意,直到老二也选了应‘眼’字的图画心里分析,师父才转开心为郁闷,直挺挺的好几天不说话。” 左枫道,“师父他老人家太迷信,最后还不是找个山头出家了,若真是想应什么天机要言,收徒弟就收六个,三男三女,省的多了一个不好分,另外师父总说阴阳平衡,为啥收4男三女呢?3男3女岂不更平衡?” 左枫嘴快,张子含手更快,一巴掌拍在左枫头上,怒道:“你说我是男是女?” 左枫一个激灵,伸出大拇指,“师父神算!” 闫铁鹰不知道这两个要追忆到啥时候,不悦道,“你们是不是要寻思下‘1096’到底是啥意思。” 看着左枫不以为然的样子,闫铁鹰对张子含道,“我们试了这么多密码都不对,这个对的,一定意义大于我们的猜测,不可不查。” 张子含点头表示同意,可是三人又无从猜起。正常人的心思都难以揣摩,猜测这种变态的,更是大海捞针。 上官南晴走了过来,“刚才李御醒了,说不必考虑他们的意见,让我们见机行事。” 张子含起身,“走吧,会会我们的兄弟们。” —————————— 李御正在和穆清儿聊天,主要是这些年信息互相补充,李御显得柔和很多,精神看起来还不错,穆清儿却眉头紧锁,穆清儿的记忆就是截止大学结束,李御的记忆却是车祸之后,也就是穆清儿和包正杰正式交往之时,这样中间的空档始终无法串联。 “中间发生了什么?”穆清儿自问。 “也许记不起来是好事。”李御温柔的笑了一下,“知道我不是主人格,真的难受了好几天呢。” “所以,你我遗忘或不知道的关键情节,李臻知道。”穆清儿看着李御,“让他出来与我说话。” 李御微微闭上眼睛,“他不想。” 穆清儿歇斯底里,“你要躲到什么时候,我不要李御,我也不要包正杰,我就要李臻,就要你,出来见我!” 一声叹息,悠长而痛苦,“清儿,我是李臻。请不要哭……”随后李臻的脸痛苦而扭曲,“大姐,不要让清儿参与此事,求你……啊……”紧接着,邪邪的声音响起,“早说过挣扎没有用,你想知道么?来,清儿宝贝,安哥哥告诉你!” “不要!”随后李臻掐着自己的脖颈,口中嘶哑的声音,“既然如此,我们就了结吧!” 张子含食指中指点在李御眉心,坚定而稳重,“我给你们提供一个场地……” 穆清儿大声道:“李臻!” 上官南晴大声道:“李御!” 左枫柔弱声音,在小字上加重语气,“小李安?” “进去!”闫铁鹰突然发声,声如洪钟,震颤心神。 张子含手指仍未离开,沉声道:“这是一处秘密之地,李御,李臻,我在这个地方为你们留下了一些用的到的工具,当你们觉得需要时,就会发现那些工具就在那,伸手可得,这也是一个诅咒之地,那些不该存在的,都将在此毁去,邪恶不能存!” …… 这是一个衰败的城市,天空远处有光,但是透过浓浓的雾气,似乎显得更加昏沉,整个街道寂静无声,只有李臻拖着脚步,沉重的向家里走去。 心累,体乏。 这是他的家,当年和穆清儿一起生活的地方,这个家,就在城中的花园,花园很美,但都是灰色的,他的家孤零零的立在中央,大门敞开着,正对着他归来的小路。 一个奇怪的房子树立中间,上方看,这个房子居然有三个门,每一个门,都正对着一条路,三条路,从哪个方向看,居然路对着的都是正门。路的两边有树,一条路边的树如寒冬,柳枝下垂,毫无生气,灰蒙蒙,阴暗暗;一条路犹如深秋,枫叶飘零,红中透着诡异;一条路宽大而广阔,如阳春三月,春暖花开,路的两边野草丛生,时不时的从杂草中,露出几个动物的身影,狮虎豹熊,似乎不停的变化,光怪陆离。 李臻在那条冬天的路上,身体孱弱,暮气森森。 李御坐在轮椅上,在那条秋天的大路,看着飘零的枫叶,若有所思。 李安暴力的向路的两端狂踹,似乎路边所有的空间封锁,任由李安疯狂冲击,不能踏出路边分毫。 李安抹了把汗,低头寻找,竟然连个石子木棍都没有。 李安看着天空,邪邪地笑了。 李臻踏入门口瞬间,李御似乎听到了召唤,放弃流连,坚定地滚着车轮向门走去。 “哐”的一脚踢开门,他们终于见面了。 李臻瘦弱,李安狂野,李御文质彬彬。 “终于见面了。”三人同时道。 “只能有一个出去。”李御看着李臻,“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李臻摇摇头,“生不如死,我先来。” “你们两个废物,就算一起又能如何!”说着向李御奔去,李臻急忙去救,却被李安一脚踹开,屋内吊灯乱晃,尘土飞扬。李安反手掐住李御脖子,提离地面,“你这个伪君子必须先死!” 李臻挣扎起身,破裂的花瓶滚到他面前,里面居然有把匕首。 李臻偷袭,又被李安踢飞,匕首叮当的掉在地上,李安将李御按到墙上,反复锤击后,低头捡起了匕首。有一把椅子砸在李安背上,椅子四下散开,李臻不由得心疼。 那是穆清儿怀孕的时候,他亲手做的。 两个人不是一个人的对手,任由二人魔法般的找到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时间不久,李臻,李御就躺在地上。 李安吹着口哨,将他们绑在床脚,桌边,面对面。 “你们的人,我来守护。”李安阴笑着,说出一句承诺。 “你不想知道所有的事情么?”李御问。 “不想,李臻那废物经历的都是悲伤,我知道,所以才有了我,你这个懦夫玩些自欺欺人的游戏,那些负面东西也都给了我,所以我才壮大,现在,我只希望你们去死。” “对不起!”李臻闭上眼。 “女儿死的那么惨,清儿发疯,这都是你的过错!” 匕首疯狂连捅,李臻李御痛苦哀嚎,却没有想象那样倒在血泊中。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难为我?”李安对李御李臻横加暴力,用绳子困的结实,又拿布条塞住二人口。 “这个环境是大姐设的?不对,大姐没那本事,不管他,他终究不了解实情,靠揣度而成的意境,漏洞百出,这个意境没有能杀死我的东西,也没有能杀死他们的事物。” 看着昏迷中被绑结实的李臻李御,李安笑的很开心。 “多等几天的事儿。”李安对天空狂笑,瞬间云开雾散,光芒照耀,整个秘境化作虚无。 “这个身体由我李安正是代理,谢谢合作。” 李安猛地睁开眼,环顾四周,“我赢了。” “我知道。”闫铁鹰皱眉,然后一针扎进李安身体。 第14章暗度 “我们输了?”左枫问。 “不算输的彻底。”闫铁鹰道,“我和子含设计了整个意境空间,里面没有能杀死他们的东西。” 穆清儿问:“那这次的目的是什么?” 张子含叹口气,“只是想了解实情,为第二次做准备。” 上官南晴道“那李御老师呢?” “他和李臻应该被封印起来了,你可以理解为这两个人格被压进了更深的潜意识。别太担心,还有17天,我们真正的治疗才算开始。”张子含活动活动腰肢,“这个负心人没这么容易死。” 这一次催眠,得到了几个消息,其一,李臻说了声“对不起”,李安说了句“女儿死的那么惨,清儿发疯,这都是你的过错!” 张子含看见穆清儿咬着嘴唇,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没勇气面对,此事就此作罢。” 穆清儿低下头,尽力控制抖动的肩膀,“我就是感觉到心痛,痛不欲生那种……” 闫铁鹰叹口气,把上官南晴拽到身边,“下一场,曼陀罗意境,就靠你了。” …… 包正杰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深情的看了穆清儿一眼,放下资料,一言不发。他的心猛地一揪,看着他,微微皱眉。 张子含看了包正杰一眼,说了句“大男人,伤心要在人前笑,落泪不须同情游。”于是包正杰默默的走了。 屋内剩下闫铁鹰,张子含,穆清儿,左枫,上官南晴,还有不久后醒来的李安。 闫铁鹰看看穆清儿,“清丫头是不是要回避?”看着穆清儿执着的表情,张子含说了句,“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躲不了。” 闫铁鹰点点头,在白纸上画了一个大圆。 一行人仔细看了李臻的日记与包正杰找到的材料,愁眉不展,闫铁鹰说道:“分析一下吧。” 闫铁鹰在圆内三角方位写下三个名字,“这是李臻,后来出现李御与李安,根据刚才催眠三个人格言语,我们得到的现有认知有三个关键点,一、李臻病因必然由穆清儿引起;二李臻与穆清儿应该有一个孩子,不幸夭折;三李臻耿耿于怀对不起一个人。” 拿起张子含资料,“我们这有三份资料,一份来源于上官南晴,一份来源于包正杰,还有一份来源于密码箱,这几份资料大家已经翻阅,我来说说我的看法。” 左枫沉思,我们还有一个信息,不能忽略,“二哥开箱子的密码,1096。” 闫铁鹰再次面向穆清儿,“清丫头,你失忆这段时间一定是问题出现的时间,恐怕你会受到大的冲击,如果你觉得不适,一定要告诉我。” “闫老放心,如果非要在两者选择,糊涂的活,明白的死,我选择或者。” 闫铁鹰点点头,“南晴,这里面属你最不相关,你从客观的角度做出评论,记住,把李御的感情放下,这段关键时间,你还不认识李御。” 上官南晴撒娇道,“知道了,舅舅。” 上官南晴拿起照片,“这张照片很有意思,李臻日记记载最后日期,与照片上的日期,是一样的。假设照片这七个人,嗯,你们当时的西京七才子,在此时间点之前,应该都算是正常的。而后各位的老恩师出家,你们天南海北不曾有联络,我的第一个推断与问题是你们7人之间究竟有什么问题,为何毕业后几年都没有联络?” 几人互看了一眼,左枫举手道,“我是懒得联系……”看着张子含的眼神,立刻改口,“我混的不太好,脸皮薄,不好意思跟各位哥哥姐姐打招呼。” 上官南晴道,“不只是你,既然是同门,又如此要好,互相间离开都不打声招呼么?这怎么说得过去?含姐?” 张子含摇摇头,“我的情况你知道,别人不联系我,我不会找别人。” “你们两个都有原因,冷潇,周小婉,崔涵涵呢?那李臻和清儿姐呢?我是不是可以推断,清儿姐和李臻一直都不在一起,而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导致李臻人格分裂,清儿姐忘了一些事情都互不相干?” 上官南晴接着道,“看你们的表情,你们自己都不信吧。我再重复下,根据刚才对李臻意境催眠,三个人格的只言片语对话,我们可以确认,一、李臻病因必然由穆清儿引起;二、李臻与穆清儿应该有一个孩子,不幸夭折,而且非常惨;三、李臻耿耿于怀对不起一个人。” 闫铁鹰点点头,“这就是我为什么让南晴先说话,我不想听你们的胡说八道,你们之前的事情,对此事可能息息相关,大家想想,你们遇到的案例,有多少自残自杀,归根到底是孩童时间一个错误的认知引导?根因最终落点,不是轰轰烈烈的大事,而是看似鸡毛蒜皮的一点,突然间如山川崩裂。” “如果你们不救李臻也罢了,就由他在北山自生自灭,如果想救,我劝各位,敞开心扉,你说呢?张大美女?” 张子含冷眼道,“清儿喜欢李臻,我也喜欢李臻,后来他俩走到一起,我不联系有什么不妥?况且我男不男女不女,为何插入人家的幸福小天地惹人厌?” 左枫道,“我是真没啥……”张子含白了他一眼,“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喜欢老三被撅了么。看看姐姐我,心底无私,坦然面对有什么……” 在场的每个人都没看出来张子含的坦然面对,总觉得现在他们是在一个大醋坛子里商议,周围酸味浓的让人打喷嚏。 “我是忘了,想说也说不清楚,之前在学校,我们七个人总是相互攀比斗学,但是任何人挑战我们之中一个时,立刻就会拧成一股绳,当初师父还说,窝里斗是假英雄,能一致对外,才是真豪杰。”穆清儿道。 上官南晴问穆清儿“你最后的记忆在哪里?” 穆清儿摇头,“奇怪,我最后的记忆就是这张照片。” 上官南晴点点头,“也就是说问题出在离校之后四年,清姐和李臻感情大爆发,生了一个孩子,后期……”看了一眼穆清儿,“不幸惨夭折。” 穆清儿扶住床头,汗如雨。 “有些难受,不要紧……妹子继续。” “这个大的创伤,导致清儿姐和李臻出了问题,后来大家知道的,李老师搞了些飞机,变成如此混乱如麻的样子。” 左枫翻着材料,念道:“穆清儿,独生子女,江苏宿迁人,父亲穆照东,母亲杨蓉,江苏南京人,双故,死于火灾。 祖父穆资源,文*革时期以羡慕资本主义源头为名,下过牛棚,后来疯疯癫癫,有一说为了保护珍本文物装疯的,2012年老死于家中,寿终正寝,享年102岁。” 闫铁鹰微微皱眉,“江苏宿迁,我似乎有印象,听谁说过,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清姐的父母之死,时间点正在你们毕业后一年,这也是一个大的创伤,我认为,父母之事,孩子之事,清儿姐全都遗忘,一定和李臻有关,因为这段时间,和清儿姐在一起的,就是李臻!” “不可能!”穆清儿蹲下身子,抖如筛糠。 看着痛苦的穆清儿,上官南晴不由得心虚,看了张子含与闫铁鹰一眼,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上官南晴鼓起勇气,“穆清儿,你看看门口,那是你的父母,他们在质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说出真相!他们死的好惨,好冤,浑身冒着火,痛苦地等你应答!” “李臻!不要!” 穆清儿躺在地上,已经晕了过去。 左枫摇摇头,“二哥设置的防护太强了,孩子与父母双重亲情的刺激,清儿姐仍然选择逃避,看来我们得另想办法。” 张子含看着照片,沉声道,“老幺,联系老三、老四、老五。” 左枫心咯噔一声,委屈巴巴的地看着张子含,“大姐……” 一个罐子砸过去,左枫一面嘟囔汝窑的蛐蛐罐,一面角落里打电话去了。 一对冤家在房间沉睡,大厅只剩下闫铁鹰,张子含,左枫和上官南晴。 张子含翻着《阴阳纲要》,想从中找到有用的理论支撑,闫铁鹰看着包正杰找来关于李臻的资料。从那张照片对比,截止今日,七年整。这七年李臻和穆清儿经历了热恋、结婚、生子、子亡、穆清儿嫁包正杰,李臻人格分裂,李安出现。 闫铁鹰反复看着以前的案例,“永生圣人”四个字深深吸引了他,尤其那种宗教仪式感的杀人,对于一个毕生研究变态心理学的人,吸引力无比巨大。 上官南晴在纸上反复画着图,各种图形,大的小的,粗的细的,黑白彩色,方的圆的,各种组合,一层一层,交叉呼应,内至小到点,外至大无边。 “大姐,三姐要一份详细材料,说明天到,五姐问大姐是否在,大姐在他就来,四哥问五姐是否来,五姐来他就来。” “操!”张子含骂了一声,“告诉他们,不在月亮上的,明晚前都滚过来!” “子含,”闫铁鹰拍拍张子含肩膀,“如果治愈不了,你怎么做?” 张子含一个媚眼看得闫老爷子头皮发麻,“老娘养着他就是了。” 上官南晴道,“小娘我也养。” “你给我闭嘴。”当舅舅的还是要点脸。 左枫提醒道:“包正杰的材料你们怎么看?” 闫铁鹰道:“里面有一项,说李臻与穆清儿并没有领结婚证,也就是说,他们不是夫妻关系。” “不是,这些材料没有重点,我怀疑包正杰把查到的真正有价值的材料隐藏了。”张子含说。 “老幺,让老四查查包正杰,穆清儿失忆这段期间,他在干什么。” 第15章情根 深秋,露重,看样子离寒冬不远了。 包正杰走在路上,漏进鞋里的小沙子,处处硌脚,让人每走一步都难受。 他查到了一些东西,但他不想说,也不能说,不是说他包正杰多么狭隘私心,而是这件事大到穆清儿根本受不了,他爱穆清儿,她愿意让穆清儿幸福,也愿意看着穆清儿幸福,如果这些信息能让穆清儿回归自我,幸福地活着,他包正杰可以拍着良心,忍痛割爱,可是如果这些信息让穆清儿发疯,别说他李御,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在这条路上,注定他是孤独的,没有人会站在他身边,他只有自己走,前方荆棘满地,他包正杰愿意用血肉之躯给穆清儿趟出一条路。 荒草一方,包正杰直挺挺地躺下,草高扶人面,没人身,潮湿的土地渐渐寒冷了心。 李臻密码箱的照片,他看见了,然后扫了众人一眼,他们各自回忆着过去,寻找着痛点,包正杰却默默的吞着苦水,忆着幸福。张子含想着,那张照片七个人,你们欢声笑语,说着青春,望着未来,可还记得当初给你们照相的人? 包正杰贴身掏出一张照片,一样发黄,日期与七子照片一样,2007年4月12日。照片上是他的正面,穆清儿的侧影。 他将照片温柔地贴在胸前,缓缓闭上眼,结婚后虽然和穆清儿有太多的照片,可他始终最爱这一张,终于,他知道是为什么了。 原来,一切都是春天的镜中花,秋天的井中月,只有这张,才是最真实的。 …… 李安缓缓睁开眼,旁边熟睡的是穆清儿。 他浑身数道绳索,被绑的结结实实,有胶带,有麻绳,有钢丝,还他娘的真够全的。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众人讨论声,他轻蔑地笑着,无声,眼睛里闪烁着狼一样的光芒。 他轻轻地对着穆清儿吹气,气息带动穆清儿额前的丝丝秀发,穆清儿睡梦中皱着眉,缓缓的舒展了。 “听到我的声音,你就醒来。3,2,1。” 穆清儿没有反应。 “不是这个。”李安又道,“听见我打响指,你就醒来,记起所有的事。” 李安打了个响指,穆清儿仍然没有反应。 “也不是这个。”李安细细思索,“唤醒信号是什么呢?” “算了,顶多还有16天。”于是又缓缓闭眼,梦中意境,李安出现在房间内,李玉和李臻仍然被绑着,精神疲惫,李御还好些,李臻身形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李安吹着口哨,“二位啊,咱们今天好好聊聊?你看这个意境,我略微改造了下,觉得怎么样?相信下次会给他们个惊喜。” 李臻声音微弱道,“只要你不伤害清儿,我可以把这个身体给你。” 李御看了眼李臻想了想,“就算你杀了所有人,就算你有办法得到所谓的‘永生’,我也会和你抗争到底。” 李安嗤笑道:“抗争又能如何,无非是十天半拉月的事儿,情感在你们那,你们知道,我不会保护任何人,除了我……好吧,除了咱们自己。师父留下的《阴阳纲要》我们都知道,但我敢说,直到我的解离,我们三才真正明白了上面说的话。” 李安蹲了下来,用笔在地上画着,“书上说,人有三魂,是‘天魂、地魂、人魂’,又称‘胎光、爽灵、幽精’,也有人称之为“主魂、觉魂、生魂”或“元神、阳神、阴神”或“天魂、识魂、人魂”等。天魂归天路,走的是登天大路,因天魂是良知,亦是不生不灭的‘无极’,有肉体的因果牵连,所以不能归宗,不能归宗怎么办?只好被带到天路的寄托处,这是所谓的‘天牢’。 地魂归地府,到达地狱,因地魂可知主魂的一切之因果报应,也可指使在世肉身之善恶,所以肉身死亡后,地魂再进因果是非之地,入轮回。 人魂哪,则徘徊于墓地之间,因人魂本来是‘祖荫’,历代血脉姓氏流传接代之肉身,死亡后在墓地对神主,来来往往,反反复复,走上人路的寄托处。” 李安抬头缓缓看过,“二位哥哥呦,我想我们才是真正的亲兄弟,咱们三个,按性情,李御应该天魂解离,李臻是人魂解离,我李安,是地魂。” 李安似乎非常骄傲,接着道:“别人人格分裂,最多的几十个人格显现,咱们呢,三个,还恰恰对应天、地、人三魂,我苏醒时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得不说师父的《阴阳纲要》对我们的影响深彻到了灵魂内。而我,怀着巨大的憧憬,想把一些推论实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越来越担心,因为,你李御,是天魂,主良心;你李臻,是人魂,随性;我李安比较惨喽,只是地魂,”倾身凑到李臻李御面前,阴森森说道“李安,我是自私的化身。” 李安站起身,拍拍手,“现在你们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吗?对,我想要永生。” “当然,这得你们同意,或者,我干掉你们,虽然有一点小小的不舍,谁让天数本不全呢?万事没有十全十美滴。” 李御看着李安,“你在害怕?” “怕,当然怕,你看看《阴阳纲要》上说的,天魂登天路,人魂承足荫,地魂入轮回,我可不想轮回。” 李臻道:“不论三魂如何分离,来生还会相聚的。” 李安道:“是,但我仍然不知道去年的树叶和今年的树叶是不是同一片树叶。” 李御道,“师父说信到一定程度就入了迷,看来果然如此。虽然三魂论能解释一些现象,但终究无法求证,其实,我们三人的对话,其实就是大脑一场虚拟的自我调节,这一点,你我他都知道。” 李安道,“你们想没想过,为何死去的人会给活着的带去那么多痛苦?无论爷孙,父子,夫妻,生前多么有感情,多么爱护,死后大多都会相互恐惧,憎恨?” 李臻道,“那是因为活着的不知道见到过世之人哪个魂魄。” “着啊!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我想,三魂本来难聚首,我们竟然能相见,这就是一奇,大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只要吞噬了你们,便跳出轮回。” 李御皱着眉头,“你疯了。” 李安笑道,“咱们三个这种情况,本来就是疯的,你有意见么?” 李御道,“我不会如你所愿。” 李臻道,“你又想干什么?” 李安道,“不干什么,想活着而已。” …… 李安睁开眼,四周围绕众人,愉快地打了个招呼,“各位好,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还是我李安。” “哇,清儿老婆也醒了,过来抱抱我,嗯,南晴你也来抱抱……” 张子含打断了李安,“你把他们两个怎么了?” “能怎么?”李安打个饱嗝,“吃了呗。” 闫铁鹰道,“我和子含设计的意境,你没有这个能力。” 李安看着穆清儿,“给我弄点吃的,大鱼大肉,我饿,看看我都饿瘦了。” 穆清儿刚上前,闫铁鹰厉声道:“别看他眼睛!” “呸。老不死的,数你最坏。”李安看看上官南晴,“南晴,我突然想起些事情,你要不要听?” 上官南晴嘻嘻地走上前,拿着厚厚的纸巾堵住了李安的嘴。 闫铁鹰看了一眼张子含,嘴角稍微向穆清儿撇了下,道,“你们出去等我,我有些话问他。” 众人走后,闫铁鹰拽出了李安口中的纸,“你认得我?” 李安做了个“嘘”声,“别让他们听见,起疑心,放心,我不说。” 闫铁鹰静静地看着李安,“我没什么不能让人听的,我只是怕你影响穆清儿。” 李安口中发出啧啧声,悄声道,“我叫你一声师叔,你敢答应吗?” 闫铁鹰震惊不语。 “合作吧,你想要弄清楚的,就是我追求的。”李安看着闫铁鹰,眼中闪烁着狡黠,他不怕闫铁鹰不答应。 “你还不够格。”闫铁鹰按住李安肩膀按了按,双指并拢在百会穴一敲,李安又陷入了沉睡。 时间紧迫,闫铁鹰看见几人在研究资料,问道,“可有新的发现?” 左枫道:“1096这个数字,我们研究了一下,如果按我们估算,还有17天,李安能吞噬李御和李臻,我们往前倒数1096天,得到一个日期。” 闫铁鹰问:“那一天?” “2010年9月22日。” 闫铁鹰念叨着这个日期,“照片日期是2007年4月12日,大概四年半的时间。” 大家互看了一眼,时间对的上。 张子含道,“南晴,你在网上查到当天有什么新闻?” “含姐,太多了,信息不好筛选啊。” 张子含道:“奥迪车一箱油能跑500、600公里,以西京和立春为中心,给我画圆,看看半径范围内有多少城市,你们详细查询2010年9月22日这些城市的新闻,尤其注意生老病死罪的事件,越惨的越仔细。” 张子含看了一眼穆清儿,“六妹,你和南晴一起看看,如果有什么事情让你特别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穆清儿含泪答应,她知道张子含后来有一台白色奥体车。 左枫道,“我似乎有点头绪了,1096天,除去闰年,正好36个月,二哥三件事画了三套图,每套36幅。” 闫铁鹰道,“催眠一个人,尤其是遗忘催眠,无论李臻手段再如何高超,都没这么容易,一定是被催眠人主观上想要遗忘,主动且积极配合才行,我看了所有送来的材料,有一点你们别忽略了,”指了指穆清儿背影,“他的父母在哪去世的。” “宿迁!正好在范围内。” 这时上官南晴道,“宿迁,有一起火灾!烧死两个人。” 只听穆清儿大惊叫道:“那是我父母的房子!” 第16章七子 穆清儿泪如雨下,她父母被烧死的记忆,她忘了,可是父母住的地方却没有忘,双亲的死亡,没有记忆,却情感仍在。大家都明白,她这是选择性失忆,但凡对自己难看难受无法摆脱的,比如父母的死,与李臻的情感,孩子的夭折,包正杰结婚,统统忘却,但却对学校的生活,后期的上官南晴都有记忆,虽然片段,她却潜意识不去处理深究,也就是说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此时,包正杰正驱车赶往宿迁,既然要守护,就要铁了心做些事情,哪怕挖坟掘墓。 穆清儿居然和李臻有个孩子,整个事情的冲击,让包正杰把力量都涌在脚上,车子飞驰。管他娘的红灯绿灯,人路鬼路,死了就当解脱。 穆清儿父母在宿迁是个地头户,放在古代也算是家庭充裕的乡绅,生活了几十年周围邻居几乎没有不认识的,包正杰四处打听,用钱铺路,收集了许多信息。原来穆清儿和李臻的感情根本不受两位老人的祝福,两人是私奔的,据隔壁的大娘讲,当初有个男人抱着孩子来求穆清儿父母,是被穆清儿父母打出去的。详细问那男人长相,大娘却记不清了,只是有点模糊印象,瘦高,大概时间,2010年3月。随后大娘说巧了,今天你是第二个问这件事的人了,上午刚刚有一年一女也来问过。 包正杰思索再三,去了当地公安局。 …… 七子齐聚大仙居,叙述别离,左枫见到崔涵涵,手足无措,就像春风夹杂着柳絮飘到人的脖颈里,让人觉得浑身都痒,搓着手心,左枫低头斜眼偷瞧崔涵涵。 “三十春秋一场雪,掩不住塞北美娇娥。”左枫偷偷感慨,“不愧老子喜欢的娘们,就是挺。” 周小婉一身七彩装,抓着张子含的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冷潇挨个打声招呼后,刚开始对着张子含还问了声你好,后来就像首长视察部队般,点头说了‘好’字,便不再言语,一双小眼睛定睛在周小婉身上,毫无道理的给人感觉冷酷而有钱。 崔涵涵看见了闫铁鹰,似乎有些疑惑,上前打了声招呼,说闫老像极一个人。 闫铁鹰微微一笑,“那个人是种粮的?” 崔涵涵忙道,“对,他就是种粮。” 闫铁鹰道,“种粮是我儿子。” 左枫三步两步走向前,问道:“啥意思?” 闫铁鹰道,“小儿当年喜欢崔小姐,还费了不少功夫,可惜落花流水。” 崔涵涵道,“真对不起,不太适合,种粮现在可好?” “还好,孙子都两个了。”闫铁鹰笑着。 众人都有个疑惑,为何闫铁鹰有个姓“种”的儿子,不过此时不是刨根究底的时候,待有空再说。 七子加上闫铁鹰与上官南晴,这就是九个人。 李臻情形太过特殊,时间短暂,闫铁鹰建议各人发挥优势,在这个大仙居组织个神仙局。 各人了解了相互情况后,治疗方案分两个意见,以崔涵涵、冷潇、周小婉穆清儿为首,要先恢复穆清儿的记忆,再对李臻实施治疗,后期左枫也恬不知耻的加入这个方案的支持者中。另一个是张子含、闫铁鹰上官南晴,认为先放下穆清儿问题,直接治疗李臻。 争持不下时,闫铁鹰抽出一本书,是弗洛伊德的《自我与本我》。【注1】 闫铁鹰道:“精神分析在弗洛伊德的理论中,意识所分为的三部分,即本我、自我、超我。这三个构成了人的完整的人格。人的一切心理活动都可以从他们之间的复杂关联中得到合理的解释,自我是永久存在的,而超我和本我又几乎是永久对立的,为了协调本我和超我之间的矛盾,自我需要进行调节。若个人承受的来自本我、超我和外界压力过大而产生焦虑时,自我就会帮助启动防御机制,像一些极端的现象压抑、否认、退行、抵消、投射、升华等等都是自我的保护方式。简单来说,本我是人的本能,超我是我们的理想化目标,自我则是二者冲突时的调节者。” 闫铁鹰严肃地看着众人,“这些理论你们比我懂,但是,你们想没想过,李臻正好分裂的三个人格,与这三个有什么关系?” 张子含想了想,“李安是本我,李御是超我,李臻是自我。” 闫铁鹰又抽出一本书,《金花的秘密》。【注2】 闫铁鹰道:“这本书被誉为中国的生命之书,是弗洛伊德的学生荣格【注3】所注。1927年,德国著名汉学家卫礼贤写信给荣格,并附寄了他新译的《太乙金华宗旨》,请他为这部中国道教典籍写一篇评述,荣格欣然答应,以一个心理学家的立场写出了分析论据的长文,他的这篇评述在西方学术界立即产生了重大影响,为西方人理解东方文化提供了一种有效的途径,也为心理学基础含义提供了另一创造性研究思维,即心理学可能和哲学,神学有共通之处。从这篇评述我们既可以看出他对东方文化的一些精湛见解,也是第一次,把西方心理学与中国古老文化道家炼丹思想结合在一起,后期荣格说他一直想要找到心理学的根基,他历经几十年,终于在这个5000年的文明古国文献中找到了答案,这个答案早已写在了东方大国的一本薄册之中,而这本《太乙金华宗旨》,为他在自己理论体系中的创造提供了证据上的支持,因此,他对这部道教经典的读解可以说是一种创造性的解读,一种打破传统思维的创造。” 闫铁鹰继续道,“荣格继承了弗洛伊德某些理论并对潜意识有更深层次的理解,他摒弃了弗洛伊德“性”根本的理论,但是却继承了本我、自我、超我这种精神分析描述,这本《金花的秘密》详细描述了意识与客体的分离与意识的瓦解,我同意子含的说法,也建议用荣格曼陀罗的方法让李臻、李御、李安意识统一,最终不论剩下谁,只要记忆在,就不是失败。” 张子含道:“咱们兄弟姐妹七人,各有专长,除了老二,大家各凭手段。我擅长恍惚催眠,这个过程引导我为主。” 崔涵涵道,“我擅长环境催眠,我需要半个月时间,搭建一个大型的沙盘。” 冷潇道:“我配合小婉。” 周小婉白了冷潇一眼,“在色彩心理学上,我有所钻研,我在三姐的环境中加入色彩元素。” 穆清儿道:“此事与我相关戚戚,你说你们治疗的是两个人,我建议大家把我的情绪综合考虑进去,我可以当二哥的诱因出现。” 众人缓缓点头,左枫道,“我继续让二哥欣赏书法。” 上官南晴摩拳擦掌,“我要设计曼荼罗图,时间可能要三天。” 闫铁鹰点点头,“我老了,索性变态见得多,我就看着全局吧,另外我还有门绝技,点穴催眠,到时候一并传给你们。” 是夜,上官南晴约走了穆清儿,众人又对方案反复斟酌,关键点就是穆清儿,没她似乎不行,有她,似乎不可控。冷潇言语不多,但是和周小婉对穆清儿父母的调研,似乎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这个结论,也让闫铁鹰皱眉不已。 “李臻与穆清儿的孩子怎么死的,穆清儿的父母怎么亡的,这一系列的事,都是关键点,而我们对此一无所知。”周小婉给人的感觉永远是如沐春风,配上一丝若有若无的惆怅,看得冷潇眼珠子发亮。 张子含点头道:“所以,这次胜负仍然五五之数。” 冷潇朝张子含使个眼色,便打着哈欠睡觉去啦。 闫铁鹰隔着月色,看着几个年轻人鬼鬼祟祟出门,微微一笑也装作不知道。 张子含在茶社点了几个点心,要了几盘小菜,这五个久未谋面的师兄妹便畅所欲言了。 张子含对冷潇道:“老四,你有话说?” 冷潇点点头:“我看见小婉和闫教授打招呼的时候,严教授的反应不对。” 张子含道:“你是行为学的专家,你的判断我不怀疑,仔细说说。” 冷潇道:“小婉,记得当你说你觉得闫老像一个人的时候,闫老什么表情么?” 大家都摇摇头,感觉闫老正常。 冷潇道:“你们只关注面部表情肌肉44块(也有说42块),通过血管骨骼配合,能做出5000多个表情,光不同的笑粗步划分就有19种,对于生活阅历尤其心理学老教授,做些假我们是看不出来的,但是我离得稍远,却看到了两个动作,一个是闫老的双拳刹那握紧,另一个是腿部突然用力,这说明一件事情。” 崔涵涵接口道:“五妹说的话严重刺痛了他,闫老的内心远不是像表面那样云淡风轻。” 左枫立刻拍马道:“三姐有理,三姐结婚没?” “滚!”张子含道,“老七失心疯,别管他,老三,咱七个人中,你是最理性的,你继续说。” “种粮的情况一定不是闫老说的那样。还有,闫老的儿子为何性“种”?” 冷潇道:“记不记得他说他有门绝艺,‘点穴’催眠?” 张子含道:“你想说?” 冷潇道:“师父出家前把所有本事都交给了我们,可曾听说过点穴?” 崔涵涵摇摇头,“还有一点,二哥的事情,闫老为何这么上心?难道仅仅是因为上官南晴?” 【注1】:有兴趣的同学查看弗洛伊德文集。 【注2】:作者是荣格,卫礼贤。本书从心里的角度分析了中国的文化且比较了中西文化的差异,建议大家培养兴趣从此书开始。 【注3】:荣格,卡尔·古斯塔夫·荣格,瑞士心理学家。1907年开始与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合作,发展及推广精神分析学说长达6年之久,之后与弗洛伊德理念不和,分道扬镳,创立了荣格人格分析心理学理论,出“情结“的概念,把人格分为内倾和外倾两种,主张把人格分为意识、个人无意识和集体无意识三层。 第17章二战始 闫铁鹰看着忙活的众人,笑道:“你们倒是会选地,我看此处风水极佳。” 一块洼地,三面环山,一面邻水,面积足有二十几亩,四周彩钢围绕,只有一扇能出的大门,而这个大门面对的,正是大仙居。 14天,搭建出这么大的场景,按照左枫话说,拍电影都行了。 他是心疼钱。花了他不少钱,七个兄妹,虽然他是老幺,可也不能总薅他一只羊羊毛不是?五姐就算了,挣得钱都送到儿童福利院了,六姐的钱也算了,毕竟也是病人,可大姐开连锁酒吧,钱嗨嗨的啊,四哥也不要脸,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他公司亏得倒闭了?还有三姐,唉,三姐就算了,钱我出,喜欢一个人就得为她各种付出。他妈的,二哥醒来,一定让二哥帮忙撮合我和涵涵。 众人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对崔涵涵佩服不已,市面上的沙盘游戏【注1】跟这个场景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二十亩的场地,布置的像一个童话王国,四周围墙场景以蓝色为主,自然环境协调在布置场景内,若细细分辨,整体是若干个太极图形,丘陵处为阳,有沙铺地,凹洼处为阴,有水填充。自然树木星星点点,开阔处摆放众多一人高的模型沙具。 模型主要分两种,一种为表达原型和原型意象【注2】的沙具,一种以及表示阴影和情结的沙具,如伏羲女娲、佛祖观音、宙斯和奥林匹斯的一些神话人物,死神恶魔系列,凤凰麒麟等均以及囊括各文化传统中的主要原型意象。 另外普通的石头、贝壳、各种动物和植物,基本的交通工具和木制家私等,普通的人物和基本日常生活用品也都是必备的沙具。不同沙具、不同原型、数字、乃至颜色、沙具在沙盘中的位置均代表着不同的含义。 所有的沙具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比例大小与真实人物动物相仿。尤其那些动物,虎豹豺狼四凶,逼真无比。 左枫看着眼前的景观,泪光闪闪,“好奢侈的一场过家家游戏啊。这他妈都是我的钱。” 冷潇阴沉着脸,拍拍雪白的两袖,“我又没花一分。”然后看着周小婉,眼神格外专注温柔。然后瞬间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状态,因为周小婉用同样专注而温柔的眼神看着张子含。 上官南晴拍拍手,再黄裙子上又抹了抹,“我设计了三处整合潜意识的曼陀罗【注3】,融合在三处环境之中,第一幅是《万物体系》,可以是通过象征的方式建构李老师内心的平衡与秩序;第二幅是《四位一体》它们表示了人格的四个方面,或者说是属于自性边缘的四个原型意象;第三幅是《黄金城堡》,这是一座具有城、护城河、街道和教堂,以及被规划的中世纪城市。” 顺着手指望去,此处的《黄金城堡》颇为显眼,这个一个微缩的中心的城市,同样由墙和护城河组成,如同北京的紫禁城。这些建筑都朝内,向着中心。中心是一所有着金顶的城堡,它同样也被外周围绕。 张子含问:“这是李臻的最后避难所?” 闫铁鹰道:“谁知道呢?也许是李御的也说不定。” 穆清儿问道:“那七个房子是谁的主意?” 冷潇道:“我,对应的是人间七苦。” 左枫叹口气,看了眼崔涵涵,瞬间调整心态,嗓音格外柔糯,几近于讨好加献殷勤,“都是花我的钱,另外,根据我们的合议,每间房子或者标志建筑或人物形象,我都留下了墨宝。” 崔涵涵撇撇嘴,“小狗撒尿呢!” 周小婉道,“我做了一些色彩调节,一些涂鸦,用以刺激人格显现。” 闫铁鹰道:“除却黄金城堡,还有七个屋子,我明白你的用意,这是七伤地,用于引导附属人格,这七个地方都谁做引导人?” 周小婉道:“七个房子为七关,分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我守生关。” 穆清儿想了想,道:“我守求不得关。” “不,”张子含打断,“老六你守爱别离!老幺你守求不得。” 左枫叹口气,偷瞄了一眼崔涵涵,“求不得就求不得呗。” 闫铁鹰微笑道,“我这老朽就守老房一关吧。” 张子含点点头,继续,“老四你一天天冷着脸,你守死关,南晴,你守病房关。” 南晴嘟囔着我又没病,看见张子含柳眉倒竖,也认了。只剩下一个怨憎会关,张子含守。 闫铁鹰强调道:“黄金城堡是他们最后的栖息地,如果他进了黄金城堡,那就是最后一次机会。” 张子含想了想,“根据我们的分析,这七处老二未必都去,最有可能的是生、死、爱别离、求不得四处,你们不要掉以轻心。也不要试图自己就能解决问题,你们所有的过程,都是为最后黄金城堡做准备,当老二踏入黄金城堡的时候,无论去没去过其它地方,所有人都集合到黄金城堡。” “明天是最后一天不?”穆清儿看着晚霞,手遮着眼,轻声问。 张子含拍怕穆清儿肩膀,“后天才是。” 穆清儿将头缓缓靠在张子含身上,声音有些让人可怜,这个一直强装坚强的女子,大战前的最后一刻,终于有些放松了。 张子含柔声道:“一切都会结束的。” 闫铁鹰听见皱皱眉,从背影看了看张子含。 周小婉笑道,“六妹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睁开眼的是李安。 李安心中暗恨,这帮王八蛋,也不说给整点吃的,精神病也得吃饱饭不是?抬起腿,踉踉跄跄往前走,居然发现没被绑着,有些意外。 深秋天凉,今日又露重,看日头已接近晌午,露珠仍未散尽,熠熠地闪光辉。李安登上一个较高的山坡,放眼一望,花鸟鱼虫,林中百兽,人物神仙,好家伙,老子进入童话乐园了。四周转了一圈,隐约远处有些轮廓,似是围墙,一律天蓝色布置。杂七杂八隐隐约约有几个小房子,还有一个不太大的宫殿,就是没有人。 李安找了个树墩坐下,手搭凉棚,眯着眼。 “那些五颜六色的涂鸦,是老五的手笔。”下意识摸摸兜,搜出一张纸。上面的字他认得,必然出自老幺之手,简单几句话,清楚无比,在这片封闭的场地,有他李臻要寻找的东西,找到了,就出去,找不到,自己选个地方了断,别再麻烦别人了,死前有啥值钱的东西留给他老幺,因为他花了好几百万,还画了个草图,星星点点标注了一些位置,其中有七个房间,里面提供食物清水。 李安依着标注缓缓看去,视线扫过七个房子。“嗯,这是老四爱玩的,嘿嘿,加上这布局,都来了啊。”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七个,先去哪个呢? 嗯,死鬼,就是你了。 房屋建的时间太短,木质结构,四面漏风,这七伤地的死门,屋子起名又叫“正气山庄”挂了个破木牌子,整个屋子都是黑色,透过缝隙的贼风一刮,当真爽的不要不要的。 外面虽然日头正盛,可是正午正是大阳转阴的时候,冷潇没来由的心里一哆嗦,皱皱眉头,该不会这么巧吧,先来我这? 总喜欢穿白衣的冷潇头一次感觉这身颜色不吉利,稍微端坐一下,闭幕养神。这一套对付外人还行,对付二哥,他丝毫没有把握,虽如此,又激起了他的比试之心。 阳光正盛,绿茵照影,绿树下一个黑色的房檐,显得无比诡异,尤其是房屋门前的空地,平整如镜,整个地面画着一副比房子还要大的图。 正是上官南晴画的曼陀罗《万物体系》。圈中套圈,两圈之间画着五颜六色的动物,中间类似一个实体星球,散发兰青色光,整幅图看起来世界物种定位排序,实际上是通过象征的方式在努力建构李安三人各内心的平衡与秩序。 李安看了一会,没有直接穿行,绕着第二大圆的蓝色轮廓,依次踏过虫、蛇、鼠、鹰来到黑色大门前。 “老四,开门。”李安推门,双门直直向前倒去,彻底打开了。 【注1】沙盘游戏,亦称箱庭疗法,是在治疗师的陪伴下,让来访者从摆放各种微缩模具(玩具)的架子上,自由且随意挑选玩具摆放在盛有细沙的特制的容器(沙盘)里,按照潜意思创造出一些场景,然后分析师分析来访者的作品。沙盘游戏治疗以心理分析之无意识理论为基础,注重共情与感应, 那些玩具在沙盘中发挥原型和象征性的作用, 实现心理分析与心理治疗的综合效果, 沙盘游戏对治疗师的要求极高,主要是耐心陪伴,自由而安全。市面上200元的十几个,几十个孩子一堂的沙盘课,效果不佳。真要有效果,需要多次一对一,且要严格分析对比。 【注2】原型与原型意向,原型和集体无意识可以说是荣格理论的最重要的两个标签,荣格把自己一生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用于研究原型,其中研究较多的原型是人格面具(persona);阿妮玛(Anima)是男人无意识中的女人性格与形象,阿尼玛可以是负面的也可以是正面的;阿妮姆斯(Animus)是女人无意识中的男人性格与形象,阿妮姆斯可以是负面的也可以是正面的;阴影(shadow)是人无意识中的与自我(ego)相反的性格与形象;自性(self):自性是人心灵的中心。具体请参考《荣格全集》,之《原型与集体无意识》 【注3】关于曼陀罗,参考荣格的《red book》,红书可以看做荣格个人的私人实验,是他著作的核心来源。包括本书的几个曼陀罗称呼,都来源于红书。提醒大家,别看疯了。 第18章生本能 屋内不大,有一个老式八仙桌,李安步履声响,径直走过去,坐在八仙桌旁,与冷潇面对面。 冷潇睁开眼,“来了,二哥。”伸手一指桌面,“请吃。” 桌面上,两幅筷子,两个碗,一个碗盛四个雪白馒头,一个碗满满的白面条。 李安心中一酸,微微皱眉,“就不能整点肉?” 冷潇没有回答,说道:“馒头,名曰坟头包,面条,我们叫它垂柳梢。在这正气山庄死门内,二哥补充体力,此二物最合适了。” 李安举起碗,一手一个,任其自由下落。然后他孟扑过去,用脚狠狠的踩着,又缓缓蹲下身,直勾勾看着冷潇,胡乱抓起馒头面条往嘴里塞着,却又慢条斯理咀嚼。 冷潇盯着李安,一动不动,待李安吃完,面对着蔑视鄙视的眼神,李安递过去一杯水。 “师父说人格分裂原因有两种,一种为引死,一种是藏生。李安也好,李御也罢,都是藏生。虽然你叫了声我老四,我也叫你二哥,但是你我都明白,李安是因什么而生。” 李安站起身,沉声道:“藏生,藏生,藏其性,生其命,本我是我。” 冷潇也站起身,道:“本我追求快乐的原则,你的快乐是什么?复仇还是纯粹的杀戮?” 李安道,“刚才你有一句说错了,人格分裂并非两种,而是三种,除了引死和藏生,还有一种,叫永恒。” 冷潇微微皱眉,李安继续道,“比如师傅追求的,就是第三种。” 冷潇道,“所以你操纵的那几个事件,为了永恒?” 李安放声狂笑,“天下有几人懂我?匹夫之虑多矣。” 冷潇摇摇头,“大姐说的对,不能跟你废话。” 冷潇一身白衣,缓缓踏着脚步,围绕李安缓缓转动,口中念念有词: “悠悠远行客。 去家千余里。 出亦无所之。 入亦无所止。 浮云翳日光。 悲风动地起。 可怜妻与子 一为生别离 一为死无语。” 口中言语,只是应景而已,人对语言的防御心重,真正的引导,是冷风边走边做的肢体语言,不是清风徐徐,也不是手舞足蹈,而是精心设计的一套暗示动作,如果把前后左右手掌的轨迹连成线,那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形。 李安眼球转动,随着冷潇摇摆,也缓缓转动,当转回原位时,冷潇突然停住,抓住李安的手,往前一甩,“该干啥干啥去,我这有你老婆还是儿子啊!” 李安迷迷糊糊向后走去,穿过厅堂,后门,外面凉风一吹,突然有些清醒,日头一照,暖洋洋的,似乎这个状态也不错,回头望了眼漆黑的屋子,又四下看了看几个杂乱无章的人型沙具,略微一思索,顺着五颜六色的小路,来到另一个门前。 穆清儿看着走进来的李安,竟然手脚有些局,矛盾而不安,李安似乎没看到他,径直坐在她旁边。心情有些低落,语音也有些低沉,“他们说我丢了老婆和孩子。” 然后抓住旁边的柱子,拼命摇晃:“还我,还我,你们还我!你们都该死,都该死,全去死!” 穆清儿突然抱住李安,泪如泉涌,李安毫无知觉,仍旧拼命地敲打,穆清儿死死抱住不放,被李安带得东倒西歪,李安抱着柱子不停地用头撞击,穆清儿便用手护住。 穆清儿被甩在地上,大喊道:“你刚才是恨,现在是悔么?李臻,回答我!” 李安缓缓转过头,人和柱子形成了诡异的三角,“对啊,我以前叫李臻的。” 然后继续碰触,“该死,该死,真该死!” 穆清儿缓缓站起身,面容凄苦,道,“既然这么痛苦,那你就去死吧!”穆清儿抽出藏在桌下的匕首,一步步向李安走去,背着光,看见门口冷潇微微对自己摇头。 穆清儿闭上眼,深呼一口气,再睁开眼,李安正满脸血污的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说的太对了,遭受痛苦的人就应该去死,受苦的人了都死,大家都幸福了。”然后哈哈大笑,自言自语,“你俩听见了吧,老婆大人是对的,嗯,我李安是对的,你们俩错了。”然后欢动身形,精神抖擞的从后面出去。 穆清儿在屋中大喊,“我们的孩子在哪?” 李安摆摆手,“过两天告诉你啊。” 李安出去后,冷潇迈步走进,拍拍穆清儿肩膀,“六妹,这关蓝色房子似乎起到反作用啊,怎么李安反而精神了?” 穆清儿冷冷地道,“这蓝色难道不是为我准备的?” 冷潇摸了摸鼻子,虽然他是行为学专家,肢体语言专家,这个一撒谎摸鼻子的毛病仍然改不过来。 轻轻咳嗽一声,“六妹,你见过这个东西吗?”说着用手描述,“她似乎是这个样子的。” “有没有回忆,好像个孩子,几岁呢?……” “滚!”穆清儿捂着耳朵跑出去。 “向右边看。”冷潇探头提醒。 右边是丘比特爱神的塑像,可能材质过轻,被穆清儿推到在地上。 冷潇插着手,“难搞,我得去小婉那守护着。” 李安似乎心情大好,加上吃了些东西,居然惦着脚走,一条条小路,时不时的见着道具模型,遇见老虎狮子,摸摸脑袋,见到兔子公鸡,一脚踩个细碎,或踢得老远,远处黄叶飘落,有个翠绿色的小屋。 李安没有急着进屋,斜眼四周踅摸着,门口摆着几个神像,一个是东方送子观音,一个是西方死神,还有一个道家神像,不知哪个路子上的。李安捡了跟木棍咱烂了观音像,又撅了三个枝条,像三柱香那样插在死神面前地上。 突然听见玲儿般的笑声,“二哥,西方的神可不中受国的香火。” 李安看了看周小婉,眉头微皱,“老五?小婉?” “可不就是妹妹嘛,怎么,李安就不认识妹妹了,快进屋。” 周小婉亲切地拉着李安的手,带到屋内,屋内是北方老式的炕,炕上有个方桌,李安坐下,周小婉倒了杯热水。 “我们几个兄妹都来了,二哥都见过谁了?” 李安冷笑道,“都来看我笑话?” “瞧你说的,二哥,别人不管,五妹我可不会。” 周小婉接着道:“这个局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叫它问心局,是想让二哥你遵循本心,你看这屋里的颜色,全都是天然绿色的,是生命的绿色,我想,即使是自我转化的李安哥哥,也和生不冲突的,师父说自我是遵循快乐的原则,也是生本能的一种。” 李安仔细观察了下四周,果然,不大的屋子,全都是绿色,淡绿,草绿,墨绿,都是绿,绿色间,又隐约用色差形成漩涡。 “老五,我累了,想歇歇。” “那二哥你就躺会,我给你准备点吃的。” 李安躺在床上,微闭着眼,周小婉给他盖上被子,哼着摇篮曲。 大概两刻钟,李安睁开眼,心情安宁平和了许多。周小婉已经热好了饭菜,简简单单,两个馒头,一碗面。 “二哥,饭做好了,屋里只有这个啊,实在没别的给哥哥准备。” “没事的。”李安拿起筷子,安静地吃完。 “小婉,如果我没猜错,你没有按照大哥的要求去做。为什么?” 周小婉道:“二哥,知道这些年我干了什么吗?” 李安摇摇头,周小婉笑了笑,“当年二哥待我最好,而我就喜欢大哥,大哥呢偏偏拿我当小妹子,当然后来也知道大哥的情况,也就由着大哥变成大姐了,再后来岁数大了,眼看着荣华消逝,也想着嫁人,可是实在不能忍受和别人生孩子,前后处过几个男友都过不了心关,于是乎一直单身,可是我又偏偏喜欢孩子,也许岁数见长,母爱泛滥,便留在一个孤儿院了,一直做那些孩子的心里健康梳理。” “刚刚我从老四那里过来。” “这个冷潇,后来知道我在哪儿,就一直在我屁股后跟着,我敢打赌,二哥,你信不信,他就在门口偷听呢。” 说完这句话,伴随着门口慌张的由近及远的脚步声,周小婉咯咯地笑着。 “我也喜欢孩子,可是二哥的孩子好像没了。”说罢一拍桌子,“都是该死的李臻,到现在不愿意把记忆给我。” “哥哥别生气,你们三个,各有各的存在道理,也许融合在一起,也未必是好事,否则为何当初分开呢?” 李安摇摇头,“老五,我们的融合是必然的,这点我们都清楚。”李安站起身,“我的预想,未必成功,但你们肯定失败,今天这场局,最好的结果,就是大家都错了。” 李安走到后门口,“见到你很开心,五妹。” “哥,慢慢好走,不送了。”李安关上了门,看了一眼,突然间天旋地转,绿色的屋脊颜色逐渐变为七彩,七种颜色汇集到一处,又变成白色的光,最后白光扩大,中间一个极黑的黑洞,瞬间把人吸引进去。 李安挣扎着突然惊醒,原来还在周小婉的房中。 “二哥,饭做好了,屋里只有这个啊,实在没别的给哥哥准备。”周小婉笑着说。 “没事的。”李安说完,微微皱眉,有些迷糊。 周小婉道:“二哥,知道这些年我干了什么吗?” 李安微微警惕的看着周小婉,“你去了孤儿院?冷潇还跟着你?” 周小婉一脸娇嗔,“哪有,你听谁说的啊。冷潇那个冰疙瘩,跟着我干嘛。” 周小婉接着道:“我这些年一直在宿迁定居,我和我老公住在一个老房子里,租别人的,我们可买不起。” “宿迁?” “嗯,房东性穆,原本挺好的老两口。”说着描绘了下房子的形状,周围的环境,邻里周围家长里短。 “原本挺好?” “是啊,后来我们付不起房租,就把我们撵出去了,二哥,你不知道,当初我没工作,又有病住院,我老公抱着孩子都跪下了,也没用。我老公说真想把那俩老人整死,最好,最好,嗯,……最好怎么样呢?” 李安恶狠狠地道:“先杀了再烧,毁尸灭迹!” 周小婉疑惑道:“杀了?” 第19章因杀 李安拍桌而起,“这样的老王八留着何用,杀了,统统杀了!” 周小婉柔声问:“谁杀的?怎么杀呢?” 李安声色俱厉,面目狰狞:“我杀的,杀完了放火,全都杀死!” 周小婉又问:“为什么要杀掉你的岳父岳母呢?” 李安一个机灵,突然间做起。只听周小婉道:“那二哥你就躺会,我给你准备点吃的。” 李安一把抓住周小婉手腕:“老五,当年我对你最好,你也来害我?”缓缓抬起通红的双眼,不知不觉中,手指已经嵌入周小婉皮肉。 “二哥,放下吧。” 李安冷笑,“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冷潇急忙冲进屋内,一脚踹开李安。 “这一脚,我想踹好久了。”冷潇执着的意念终于实现,哈哈大笑领着周小婉迅速退出去了。 “你进来早了!”周小婉道。 “你没按照计划行事。”冷潇看着周小婉,“谁死不死我不管,你不能有危险!” 周小婉叹口气,“所以,我不喜欢你啊。” 冷潇摆过头,也没什么情绪,道:“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别管,你不喜欢我也跟我无干。” 李安站起身,走出房间,视野扫描四周,太阳已经西斜,倦鸟入林。 眼前灰色的房屋融入深秋的傍晚,不太出众,就连房屋四周,也是草木枯黄,没有新意,李安定睛看了一会,围绕房屋转了一圈,角落中,秋风卷起落叶,在里面打着旋儿。 屋内婴儿啼哭,似有女人手忙脚乱的哄着。 上官南晴抱着怀里的“婴儿”,不停的触摸着开关按钮,婴儿一会咯咯咯地笑,一会哇哇哇地哭。 “玩过家家,老娘最在行。”对着屋外喊道:“老公,你回来了,赶紧做饭!孩子饿了。” 李安一怔,缓缓推开房门。 上官南晴仍然一身黄裙子,抱着孩子似乎在喂奶,“看什么看,要饿死老娘啊,赶紧去做饭。”回过头,缓缓拍着,“宝宝,乖,你这个爹啊,又犯迷糊了。” 白了李安一眼,“上完课了?” 李安下意识的回答道:“嗯,我回来了。”迷糊上前走了两步,然后瘫坐在椅子上。 “算了,你腿脚不好,还是我做吧,你看好孩子,别给弄哭了,好不容易哄睡的。” 把孩子递给李安,上官南晴从后面抱住他,“李御,我的李老师,结婚这么久了,怎么还不习惯当爸爸,来,说说,我给你生的孩子怎么样?看看,他笑得多甜。” “李御?老公?”疑惑中,李御揉了揉头,呲牙咧嘴片刻,眼神复又清明,“南晴,我好辛苦,似乎在炼狱之中。” 上官南晴轻轻抱着李御,“谁又不是生活在炼狱之中呢?” “这是我们的孩子?” “哼,你是不是说我不能生,结婚三年了才给你生个孩子?虽然三年,这儿子也是我生的!” “儿子?我们不是女儿么?” 上官南晴心里咯噔一声,人格是李御,可是孩子的记忆应该是李臻的,这说明,李臻和李御有一个就要消逝,否则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产生通感。 上官南晴眼神瞄了下后方,看见张子含缓缓点头,上官南晴道,“老公,我们生的就是女儿啊,可是女儿,你看她不动了,好像死掉了。” 李御温柔地看了一眼上官南晴,“我太累了,我把一切交给了李臻。”说完,闭上眼睛,在睁开,上官南晴知道,眼前人已不是心上人了。 李臻占了起来,对上官南晴道:“我们和二为一了,否则无法摆脱李安给的束缚。南晴,对不起,李御是真的喜欢你。” 上官南晴低着头,摆弄着裙角,眼中泛着泪花,“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伤心,一点都不伤心……” 张子含走了进来,擦拭下上官南晴的眼泪,将她搂在怀里。 “你的能量无法和李安抗衡,现在是你清醒的时间,这一群人都在为你心神俱疲,你是不是要说些什么?”张子含盯着李臻。 李臻哽咽着,“对不起,我不能说。” 张子含逼问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还想害多少人?你就忍心看着穆清儿如行尸走肉迷迷糊糊的一辈子?还有上官南晴,心刚刚温暖就如死灰?这些都对你没有触动?无法对你的创伤有一点点的补偿?你最大的问题,告诉我,你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李臻停顿片刻,静默无语,心中百感交集,回忆汹涌翻腾。李臻扭曲着身子,半面悲怆,半面狰狞,一只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却在拼命营救,两个人格之间的争夺控制,看得上官南晴直冒凉气,张子含还好,几乎拖着上官南晴走出房子,对里面道:“李臻,这是你最后的救赎!”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已经漆黑,李安才从房价走出,拖着颓废的身躯,咬牙切齿地走向下一个房间。 这是一个白色的房间,空空的房间所有的墙壁都是白色的,苍白一如李安现在的脸。 白中只有一个黑色,那就是左枫,左枫一身黑衣,正是寓意阴阳转换,极阳中极阴。 左枫划着火柴,火光跳动,调皮的落在地上,于是呲呲生想起,一溜火光绕着特定路线,辗转曲折,着了起来。左枫静静地站着,火光近身却无伤,李安却痛苦地抱住头,似乎油蒸火烤。 火光墙壁蔓延,显示出副副火焰组成的字,字节跳动着,像极了人的舞蹈,撕扯,拼杀。尤其李安那个大大的分字,燃片刻又变成了合字,东起西灭,不停的显示若干人的名字,都是人格李臻熟悉的,包括他们七个人在内,出现次数最多的就是李臻和穆清儿,尤其是这几个字一出现就是一对儿,李安四处奔跑如热锅蚂蚁,见字起就去踩,反反复复,根本无暇说话,更目中无人。 “不要放火,不要再放火了。”李安歇斯底里的叫着,突然双眼一翻,躺在地上,就此人事不知。 左枫想往前走几步,这才发现腿脚都不利索,原来过于紧张。左枫拿着木棍试探着捅捅李安,“二哥?李安?王八犊子?”见李安没动静,长出一口气,轻踢了李安一脚,“你这厮太坏,妈的,吓死我了。”于是左枫蹲在李安前头,反复嘟囔着仅有的几条线索,穆清儿,上官南晴,孩子,等等,又在李安手心写着李臻醒来。 …… 还是那个奇怪的房子,这个房子的三个门,每一个门,都正对着一条路,只是那条犹如深秋,枫叶飘零,红中透着诡异的路变得模糊不清,那条如寒冬,毫无生气的路似乎有了小溪流水,青草出头。 李安走进房子刹那,其中一条路消失了。 李安看看李臻,李臻已经摆脱了束缚,虽然仍柔弱,气色却好多了。 “你们这么做让我很伤心。”李安抬头看看,继续道,“只有我才能救我们。” 李臻摇头道,“这不是你的创境,所以你杀不了我们。而且,我能感觉到,大姐她们做的事情,都是在消弱你壮大我,而且,我和李御已经统一了,即使你再怎样强,也不可能完全控制身体。” 李安一拳打飞李臻,“顽固不化,懦夫伪君子。”李安将手伸到床下,掏出了五颜六色的玩具。 “看,一切都在改变。”李安试着捡起刀具却仍然碰到虚无。于是李安不停的在床下掏着,似乎是一个永远拿不完的百宝箱,过了一会,除了掏出白菜萝卜西红柿,还掏出了一台电视机,然后掏出一个黑黝黝的大锅。 李臻在床的另一面,掏出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李臻虽然体弱,但是武器锋利,李安虽然强大却只能拿着个铁锅挥舞,即使武器被铁锅轮在地上,李安仍然碰触不到。 终于,李安从床下掏出了好东西,费劲的拽了出来,是一具烧焦的尸体。 李安邪邪一笑,“原来是这样子啊!”轮着尸体向李臻砸去,李臻瞬间被砸倒在地,李安刚想有动作,却耳边如重锤擂鼓,禁不住大喊:“给老子闭嘴!” 突然睁开眼,看着仍然喋喋不休的左枫,一个大巴掌扇了过去。 左枫没有准备,几乎被扇蒙了,滴溜溜转了几个圈,这才想起眼前人是一直畏惧的二哥,怪叫一声,撒腿跑了。 李安出了屋门,四周已然漆黑,伴随钟声响起,一溜溜灯光亮起。亮光所在之处,照亮了一副巨大的曼陀罗,曼陀罗中心有个太阳,太阳周围有十六个圆球及装饰品,最外周有四个小圆,圆中各有一人,正是上官南晴画的《四位一体》【注1】。 太阳的中间,屹立一个黄色的房屋,房屋四扇门,每一个门口,对应一个画中人,坐着的智慧老人、站立的路西法、双手合十的白衣圣母、还有一个手臂十字交叉的女人,这个女人,身穿红衣,一头长发,仔细看就是穆清儿【注2】。 李安静静地观察了许久,又围绕房屋转了一圈,从白衣圣母处进入。 【注1】来源于荣格的《red book》,当一个人心理处于紊乱、焦虑、抑郁时,把外界的东西进行规整、排序时,他的内心世界也会带来平衡有序。 【注2】人的本性是天使和魔鬼并存,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人性的一部分是兽性,既是本我,而人性中强调神圣的这一部分就是超我,所以此图中既有阿尼玛和阿尼姆斯原型,也有神圣与邪恶原型。 第20章空房 李安走进屋内,闫铁鹰正看着他笑。 “师叔这里也是要给我什么惊喜?” 闫铁鹰微笑点头,“有的,有的,别急,别急。” 爷俩坐在桌前,李安打个哈欠。 “你是师兄的得意弟子,关于人性,你怎么看?” 李安双眼耷拉,声音低沉“心生为性,缘由心生,相由心生,七情六欲皆由心生。” 闫铁鹰问,“既然万物一心,那么万法是否自然呢?” 李安往椅背靠了靠,“是万法归一为道,道生自然。” 说完这句话,眼前老者闫铁鹰逐渐化为虚无,李安猛然惊醒,想起刚刚见过的那个曼陀罗图,智慧老人的形象再次进入脑海,同时进入的,还有黑衣路西法,白衣圣母,另一个双臂交叉的面容似穆清儿的红衣女子。 四个人将李安围绕中间,不停地向他靠近,寂静地,缓慢而执地旋转着,或邪恶,或期许,或慈爱,或悲伤。李安就像一个容器,似乎都想进去,占有一席之地。 “这是最后自性【注1】的整合了。”下一关,就看你以前的缘法了。 闫铁鹰抬起头,缓缓将手从李安头上百会穴拿开,看着远方的一个红房子角落,微微皱眉,那是张子含负责的怨憎会。 张子含一身红衣,坐在红色的房子中,忧郁地看着闫铁鹰方向,前五关针对李臻的人格显化与激化,到闫铁鹰负责的自性整合,还有上官南晴直对潜意识的曼陀罗影响,他这一关,是否能见分晓? 张子含喝了一口酒,不管是李臻还是李安,等他来这儿,应该是天亮的时间吧。他告诉穆清儿明天是最后一天,实际上,天亮就是最后一天了。 张子含看着门外,而李安也在门外看着屋内。出乎所有人意料,李安没有走进屋子。李安和张子含之间,似乎有一层屏障,阻止二人交流。 就这样,二人互对一眼,李安转身绕开了屋子。 张子含跌坐在椅子上,衣衫湿透。 闫铁鹰缓缓走进屋子,坐在张子含面前。 四目交接,良久,老头咳嗽一声,“在解决李安之前,先要解决穆清儿,解决穆清儿的问题前,你是不是先要解决下?” 闫铁鹰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剑,盯在张子含脸上。 张子含扯了扯嘴角,带些嘲讽,“不是说好了,各自守完关口,去黄金城堡么?” 闫铁鹰冷哼一声,“就你们这种状态,黄金城堡有用么?无非是疯一个,疯俩还是疯三个的事情。” 张子含道,“就不能疯四个?闫师叔,种粮究竟怎样了?” 闫铁鹰猛地站起,身下椅子四散开来。 “人心都住着一个鬼。”张子含梦呓般说着,“师父说的。” ----------------- 上官南晴做了三幅曼陀罗,第一幅是《万物体系》,第二幅是《四位一体》,第三幅是《黄金城堡》,前两个是平面图画,只有第三幅是立体曼陀罗。 《黄金城堡》是一个微缩的中心的城市,由城墙和护城河组成,这些建筑都朝内,向着中心,中心是一所有着金顶的城堡,因此得名。 众人站着黄金城堡内,闫铁鹰扫视了一眼,左枫站在崔涵涵身后,留着口水,一双贼眼咕噜噜转着;冷潇站在周小婉身边,看似像并列,实则退后半步,挡的就是他闫铁鹰看往周小婉的视线,警惕心颇重;而周小婉双眼几乎冒出鲜红的玫瑰,不停地向张子含飘去;自己的外甥女上官南晴,不停在屋内踱步,手指缠绕着衣角,嘟嘟囔囔,一会笑嘻嘻地叫李御,一会恶狠狠地喊李安;穆清儿面如灰色,沉默不语;张子含最超然洒脱,小酒嗞溜溜一会一口。 “你们看,李老师在干啥?” 上官南晴的一句话,打破了众人的宁静,纷纷向外看去。 李安东奔西走,时而在某处狠踩几脚,时候扛着某个模型摆弄,有时又拿起树枝,以大地为画布,不停的在地上画着什么。 “这是癔症。”张子含说。 “真疯了?”左枫悄悄问崔涵涵,崔涵涵回了一个白眼。 穆清儿仍然面色如枯井。 “他在对抗环境压力。”崔涵涵说到,“南晴,你看看他的动作行为,是不是在布置一副曼陀罗?” “卧槽,还真是。”冷潇只恨那一脚踢轻了。 李安离开闫铁鹰后,就出现了严重的意识恍惚,他梦见自己出现在大学,出现在山岭,出现在山村,似乎过了好多世,一世叫李臻,一世叫李御,还有一世叫李安,取过妻子,当过老师,杀过人,在某个雨夜与初晨矛盾的街道上,遇到了一个形状如同车轮的十字路囗。好几条街道从这个车轮辐射出去,而交叉路口的中心则是一个广场。广场的中央是一个圆形的水池城堡。城堡外围是水池。四周突然开始变得黑暗,但中心金色城堡却显得十分明亮,城堡周围长了一株株开满红色鲜花的树木。城堡里有天使,也有恶魔,正对着他指指点点。 然后四周的景物就活了,那棵树呜咽,那只鸟低吟,凶恶的老虎对着他反而温顺,柔弱的小草划破他一道道裤脚。有一处洼地,全部开着黑色的莲花,死神在内摆弄着指甲。太阳咧着嘴笑,吐出金光,旁边又有众多潭水,涟漪阵阵,一颗颗星星,一闪一闪蒸腾而上。 草丛中不停的冒出一个个数字,随着他的动作,数字忽而降落在树梢,忽而停留在呼啸的汽车上,有的干脆漂浮在他眼前,那是一个大大的“1”字。 一个白衣圣母向他招手,一个小女孩欢快地向他扑来,还有那一身红衣,躲在阴暗的角落,狠狠地仇视着他。 这个世界似乎可爱无比,又混乱不堪,他陶醉其中,融入其中,他像个创世主一样,繁忙着左奔右跑,打破秩序,又建造秩序。 “卧槽,二哥背着个桥干啥呢?”左枫挠头。 崔涵涵道,“他是拿砖在砌墙么?” 冷潇撇撇嘴,“他再骑那条狗,别说我抽他。” 周小婉拍拍脑袋,“抓着两团空气,吃啥那么香?” 上官南晴拍拍手,“不愧是李老师,他是不是再给那些蛤蟆上课?” 张子含双眼紧盯着,“他在防御什么?” 闫铁鹰也摇头,“按道理不应该。”又问道,“那个坑里摆放什么模型?” “死神。”穆清儿说的时候,李安又抱着个孩子模型在草地上打着滚,似乎在享受天伦之乐。 就这样,李安一直从早忙到晚,从朝阳东升,到华灯初亮,没有人再有多余的话语,也没有人上去打扰。几个女孩子早已泪眼婆娑,李臻究竟经历了什么苦难,才如此在幻境中体验快乐? 终于,李安消停了,躺在地上,满意地看着天空。 孩子躺在圣母的怀里,四周虎狼熊狗谈团围绕,为他们防御四周,温柔的声音想起,那是李安嘴里哼出的圣母调,婴儿摇篮曲。然后,依依不舍地站起身,吻了吻那个虚假的孩子,坚定地向黄金城堡走来。 上官南晴惊讶地扯扯闫铁鹰一脚,又拽了拽张子含,“你们看,以那个方形湖为中心,加上那几块李老师移动的石头,还有他树枝画的图形,像什么?” 张子含皱眉,“这又是整的哪出啊!” 在上官南晴的草纸上,显然又是一副曼陀罗,不一样的是,这个曼陀罗是李安布置的。 上官南晴道:“这是《永恒之窗》。荣格通过《永恒之窗》,认识到个体心灵的核心并非自我而是自性。认同自性,认清楚本来面目,听从内在的安排,使荣格获得了内在疗愈。此时,李老师也在自性整合,只不过的整合功能不仅体现在对内心世界的秩序上,更体现在心灵与现实的统一。” “啥意思?”冷潇问。 张子含道:“李安,李御也好,李臻也罢,从此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简而言之,就是疯了。” 闫铁鹰皱皱眉,刚想说话,突然道,“穆清儿哪去了?” 大家这才注意,穆清儿不知何时不见了。 冷潇一拍墙壁,“分头去找。” 闫铁鹰阻止道,“来不及了。现在只能跨过穆清儿,直接治疗李臻。” 话说完,李安已经推开了们,刹那间哈哈大笑,手指众人,“神仙?妖怪?” “二哥,是我们啊。”周小婉上前轻轻握住李安的手。 崔涵涵拽了拽周小婉,怕李安伤害她。 周小婉没有放手,李安也没有伤害她,似乎对她也没什么反应,张子含走上前,从正面抱住李安,没有任何言语,李安仍然没有知觉。然后是左枫、冷潇、崔涵涵叹口气,也要上前,却被上官南晴抢先,从后面抱住李安。 闫铁鹰山前伸出二指,“我现在点你巨阙、关元、大巨、期门、四处穴位,然后点你四神聪、百汇、当点你百汇时,你就会进入睡眠。” 当闫铁鹰点道百汇时,断喝一声睡,李安闭上了眼睛。这说明这几个兄弟对李安来说,还是提供了一定的安全感。 轻轻放到李安,闫铁鹰对张子含道,“还得你来。”又看了张子含一眼,那意思,“你别乱来。” 张子含回敬了闫铁鹰一眼,那意思也明显,“滚犊子。” 【注1】整体人格的思想是荣格心理学的核心,人的精神或者人格,虽然不成熟,但它一开始就是一个整体,这种人格的组织原则是一个原型,荣格将其称为自性(self),是一种体现心灵整合的原型。荣格认为,自性是生命的源泉、具有治愈和复苏的能量。 第21章夜半 穆清儿看着眼前陌生的熟悉人,心中翻江倒海,五味杂陈,记忆压制了,情感却仍在,她不知道这个陌生的面孔为什么给她强大的安全感,还隐约知道,心中蠢蠢欲动的情感,绝对揭示着过往不一般的故事。 “你好像一只狗哎。”憋了半天,说出这一句话。包正杰苦笑下,想去抱抱,终究没有动手。 “清儿,你不要管我是谁,也不要问我要做什么,甚至你想都不要想。我把你带到这里来,对你没有恶意,更不是想让你明白什么,我只是希望你在这里能呆一天,一天就好。” “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好,但是我不能在这里。” “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无论以后你是否恢复记忆,都不要去探究缘由,也不要独自承受,你可以找我,也可以找你的兄弟姐妹,就是不要独自一人。” “你把我绑在在这里,想干什么?” “只是想不让你那么辛苦。”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只知道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忘却了一段记忆,忘记了某些人,如果你真想对我好,请帮助我找回记忆,不论如何,只有面对现实,才能坦然考虑以后。” 穆清儿看着面前黝黑的男人,隐隐心痛,“现在大姐她们都瞒着我,我明白,他们所作的事情,我也知道,其实我也心里清楚,他们都是对我好,但是,这有用么?他们不应该把我当成普通的病人,因为我也一样,是学心理的,而且我主攻的是声音催眠。” 包正杰皱眉头,“你以前没说过。” “是啊,我没跟你说过,我知道我的记忆被潜意识切割成片,我也知道是李臻所为,我也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但是,你们不知道,最痛苦的不是面对痛苦,而是不知道为何痛苦,你们以为不告诉我就不会痛苦,不是的,不明所以的痛苦比知晓原因的痛苦更加痛苦百倍。” 穆清儿看着包正杰,“请不要让我这么痛苦,好吗?” “请减轻我的痛苦,好吗?” “请告诉我原因吧。” “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回去,在我身边,跟我一起面对。”穆清儿说完,轻咳一声。 包正杰转过身,尽量不与她眼神接触,沉声道,“你说这些对我是没用的,我不懂心理学,但我知道,想要催眠一个人,一定是那个人在潜意识中有需求,这是南晴告诉我的。” 包正杰惨然一笑,“其实张子含他们是想让你恢复记忆的,这样才有可能对李臻恢复起到作用,可是李臻太强大了,给你的暗示持续加深了很多年,没有特殊手段断然不会成功,我不说你也知道,这个特殊的手段一定是强刺激的,而且,我知道这个刺激是什么。” “所以,你还是不恢复好,我可以肯定,你这个样子,比你恢复记忆要好的多。” 穆清儿轻声问,“这么说你是知道原因的,是吗?” 包正杰断然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穆清儿叹口气,“我知道你知道,你撒谎的样子语音语调,我很熟悉。” 包正杰猛然转头,“老婆,你记起我了?” 穆清儿淡淡一笑,“是的,我想起来了,除了爱人,谁又能对我这么好?” 包正杰抱住穆清儿,“你终于想起我了……”突然怔住道,“原来你是在骗我。” 穆清儿虽然想通过谎言骗包正杰信任,进而按她的想法做些事情,可是身体的反应还是出卖了她。 包正杰不是心理学专家,可他是律师,见过形形**的人,各种各样当事人的说谎反应。 包正杰站起身,“我要去看看大舅哥了。” 穆清儿痛苦的嘶喊,仍然没有换回包正杰的回心转意,只是喊声太大了,包正杰怕被别人听见,想找个手帕之类的给把嘴堵上。 “我贴身口袋里有手绢,用它吧。”穆清儿知道包正杰想什么,提醒道。 手帕是丝绢做的,柔软,不会伤口角,只是用塑料袋包着,打开时,有些潮湿,似乎还能拧出水来,包正杰不知道是什么液体,怕对穆清儿身体不好,于是闻了闻,然后他倒下了。 穆清儿扭动着身体,终于缓缓挣脱了束缚,看着躺在地上的包正杰,片刻无语,然后将他绑在了椅子上。 穆清儿回到黄金城堡,众人围绕一处,正给李安做最后的催眠。 张子含看了她一眼,继续对李安道:“现在回到你的房子,告诉我,房子有什么变化么?” “这个房子有些正常了,三条路,消失了两条。” “仔细说说。” “那条毫无生气的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果园,那条红色的路和另一条融合在了一起,有花,有草,真美。” 闫铁鹰递给张子含一张字条,张子含底下身,继续问道:“先在还有几条路呢?” “只剩一条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放心说出来,你很安全。” “我也不知道。”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冷潇递给一张纸条。 张子含继续问,“那么,现在的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李,名安,字御臻。” “我日你大爷!”左枫忍不住惊骂。 还好左枫的声音似乎对李安没什么影响,大家都惊异无比,上官南晴挑起大拇指,心中暗赞,不愧是李老师,看看人家这多重人格融合的,名字编的都天衣无缝,大脑思维真是奇妙,为了说服自己,把一切策划的真是无比真实。 众人一致点头后,张子含开始唤醒。 “李安,李御臻,我将从20倒数到1,我每数一个数字,你将融合更多记忆,当我数到10的时候,你的记忆全部恢复,当我从10数到1,你身心逐步恢复,越来越轻松,放下了一切,勇敢面对,倒数结束后,听见我打个响指,你就会醒来。” “20……,你有充足的时间,潜意思梳理记忆,越来越清晰。”张子含足足隔了3分钟。 “19……,大学之前的记忆清晰了。” “18……,大学之后一年的记忆都恢复了。” “17……,大学之后两年的记忆都恢复了。” “16……,大学之后三年的记忆都恢复了。” “15……,大学之后四年的记忆都恢复了。” “14……,大学之后五年的记忆都恢复了。” “13……,大学之后六年的记忆都恢复了。” “12……,大学之后七年的记忆都恢复了。” “11……,大学之后所有的记忆都恢复了。” 李安身体有些抽动。 “10……,李安,李御臻,你所有的记忆都恢复了,现在,你要把你的情感和记忆分离,你现在拥有记忆,但是你没有情感,你是一个时空的看客,一切都很清晰,但是没什么感情。”【注1】 李安逐渐平静下来。 “9……,李御臻,现在你可以把记忆收起来,将那些记忆暂时切断,只是体会那种刚刚经理的事情的情感,让你的情感爆发出来,你会舒服,舒服很多。” 李安从起初的呜咽,逐渐变为嚎啕,“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伤心,对不起,对不起啊!我对不起你。” 张子含赶紧安慰,“深呼吸,放松,放松,他们都原谅了你,你可以继续伤悲,直到你感觉好些。” 崔涵涵朝张子含打了个问号,张子含缓缓摇头。 “8……,李安,现在拿回你的记忆吧,把记忆和情感结合起来,你明白了前因后果。” 李安长呼一口气,“大姐,我好想你们。” 张子含低下头,缓缓贴着李安的脸,眼泪不觉留下,“我们都在关心着你,所以,你不会感觉到孤独,愿意与我们述说,所有问题都能解决。” “7……你的心情平复了,记忆也清晰了,越来越放松,越来越轻松。” “6……,你的精力正在恢复,当你醒来时,会明白一切,我们一起,好好的聊聊天。” “5……越来越轻松了,一切担子都放下了,你的这些兄弟姐妹,都会无私的帮助你,你放下的担子,我们会为你担着,直到一切平静。” “4……深呼吸,像师父教我们的那样,呼进新鲜空气,将体内病气,杂气,抑郁之气全都吐出来。” “3……我们爱你,安宁。” “对不起!”李安突然坐起,睁开眼,说完后又缓缓躺下。 “嗯?”张子含刚想重复唤醒,看到闫铁鹰给他发继续的手势。 “2……我们爱你,祥和。” “1……我们爱你,身心愉悦。”伴随一声响指,“醒来吧,老二。” 李安缓缓睁开眼,大家都微笑地看着他,只有穆清儿泪流满面。 “叮叮叮叮!”冷潇设的闹钟响了,正好夜半。 虽然没有找回主人格李臻,但最终融合了三种人格,这个人做事会偏向李安的性格,但是李臻和李御,牢牢融合在了一起,也无法分辨谁是谁了,顶多就是个稍微变态些的李臻。 上官南晴诺诺的上前,“李老师,还认识我不?” 李安把她搂在怀里,“当然,我的最好的学生,谢谢你。” 上官南晴喜极而泣,“那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喜欢,老师一直都喜欢你。”李安拍着上官南晴的后背,真是喜欢,李御给他留下的,最多的就是李御对上官南晴的情感。 “欢迎二哥回来!”众人依次上前,崔涵涵急忙将室内的灯光由昏暗调成了亮白。 “谢谢大姐,谢谢涵涵,老四,你那脚踢的有点重,我稍后好好感谢你啊,谢谢小婉,老幺,你也辛苦了。” 左枫打了个手势,别忘了五百万。 穆清儿走上前,泪眼婆娑,猛然举起匕首向李安插去。 李安面容安详,看着匕首插下。 张子含马上意识到了,上次对穆清儿催眠,数到3的时候,穆清儿强行醒来,刚刚的催眠唤醒,也把穆清儿的记忆唤醒了。 【注1】:时间退行,情感分离,详见艾瑞克森的《二月人》。 第22章孽缘 今夜注定无眠。 穆清儿的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包正杰抱着穆清儿,任由她捶打。 在张子含的追问下,包正杰讲出了他调查的推论。这个推论,与穆清儿刚才的反应一起,就是当时的实情。大学期间,李臻和穆清儿就是情侣,大学之后,李臻想娶穆清儿,可是由于李臻家庭环境,他们之间的爱情遭遇到了极大的反对,甚至穆清儿的父母说出要断绝母子情分的言语,而在此后三年,穆清儿也没有和其父母联系,三年后的某一天,李臻抱着孩子在穆清儿父母门前下跪求助遭拒,自此后,周围邻居也就没在见过此人,但是三个月后,穆清儿父母的家夜间突发大火,老两口葬身火海,当时包正杰就怀疑,这是李臻所为,因为从时间看,正好吻合,从情感看,也说得通。只是从那后,再也没有任何关于李臻的消息,好像此人从此消逝了,而不久后,就出现了李御。这些都不令包正杰惊讶,因为这些结果都是他能想到的,可是有个疑问,李臻和穆清儿的孩子哪去了?再深思,极恐。他严重怀疑,李臻杀了自己的孩子,导致穆清儿崩溃,两人关系迅速降到冰点,而带着怨恨,李臻杀了穆清儿父母,然后通过催眠手段,为两个人隐藏了记忆,李臻重新建立了人格,并将身份定义成穆清儿的哥哥。 越想,越觉得这就是事实,也越来越不安,不安到他都有干掉李臻的想法。所以他全力阻止唤醒穆清儿的记忆,因为这种创伤,任何人都没法承受。他从昏迷中醒来,挣脱束缚后来到此处,正好看到穆清儿刀刺李臻,这个景象,更是验证了他的想法。 此时,包正杰单独和穆清儿在一个房间,除了抱住瑟瑟发抖的穆清儿,他竟头一次对自己的能力感到怀疑,他除了安慰穆清儿,对这个心爱的女子,竟然什么都做不了。哭累了,穆清儿缓缓在包正杰怀中睡着了,梦中带着泪,脸上含着悲,身体时不时抽动。 包正杰一动不动,任由黑暗到天明。 —————————————————————— 张子含递给李安一瓶酒,撇了一眼要命的部位,似乎颇感惋惜,“来,老二,整一口,没伤到要害。” 李安喝了一大口。 这一刀,再偏一点,就伤到命*根子了,李安拒绝去医院,只是包扎了伤口,没有任何痛苦的样子,表面云淡风轻。 “你这文质彬彬的样子,像李御。”张子含也喝了一口,对李安道,“接下来怎么办?” 李安笑笑,“我现在的人格,李安占了五成多,李御占了四成,李臻只有不到一成,而且对清儿的爱没有留下半点。” “你是不是得考虑下我的感受?”张子含斜眼道。 李安抱了下张子含,“大姐,我人格分裂也都是直的,真对不住啊。” “操,白忙乎了。”又问道,“你在唤醒的时候,说了两次对不起,你小子做了多少亏心事?都对不起谁啊?” “你猜……。”李安笑着回了一句。 “我猜你大爷的。” “大姐,我想跟兄弟姐妹挨个聊聊,你看行不?” “行啊,不过老六你就别想了,”说着看了眼李安的大腿根,“这得多大的恨啊。”然后翘眼盼兮,那意思,你是不是要跟老娘说点什么。 “老幺和清儿去找包黑子回来没?” “回来了,那个黑子正和六妹在一起,嗯……睡觉觉,怎么还嫉妒啊?” “包黑子是爱清儿的,大姐您多费心。” “操,人家男女睡一床,管我鸟事,明天我就走了。” “大姐,先别急着走。”李安拉着张子含手臂。 “怎么,不走你陪我过啊,你不是还有南晴那丫头?” “这件事只能麻烦几个兄弟姐妹了,大姐你是跑不了的。” 看着李安与她肌肤相亲的手,似乎很满意,“行,我十八辈祖宗欠你的,说吧,什么事。” 李安淡淡微笑,似乎述说着一件与他毫无关系的事情,“我对不起清儿太多,恐怕以后连兄妹也没得做了。” 张子含冷笑,“你杀了人家的父母,还想怎的?另外,看你现在的表情,不像是伤心的样子啊,来来来,你跟我说说是活着烧死的呢,还是先弄死在烧的?” 李安没用回答张子含的打趣,继续道:“李臻的消失,带走了所有对清儿的情感,所以,我可以平静面对。”李安抬起头,看看微微发亮的天空,“新的一天,新生。” “大姐,关于我们的师叔,我想起一件事情。” “这个师叔你见过?” “不确定,但是我有记忆,你回忆下,上学的时候,是不是有个叫种地的人,经常出现在师父的办公室?而师父也说过,他有个师弟,姓种。” “不错,闫铁鹰也承认过,种粮是他的儿子,而且还说和三妹有些关系。” “如果我没记错,种粮应该是植物人多年了。” 张子含疑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刚刚还说他有两个孙子呢。” 李安道,“种粮曾经追求过三妹,三妹拒绝他后,他就要死要活的,最后投河自杀,救上来后就是植物人。你想想,他是师叔,可师父就没给我们当面介绍过这个人,以后也没提过,这个师叔莫名前来帮我,还改了姓,尤其是他的孩子因为三妹而生死不定,最关键的是,我以前无意中听过他和师父的对话,要做一个什么实验,后来师父拒绝了,说他违背天理,再然后师父就出家了。” “无意中?” “好吧,我有意的。” “老二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他在拿我们,至少是我,做实验。我的人格统一后,李安留有大量的信息,都是关于‘永生’的。” “这件事情,我觉得你还是别找这个老狐狸,先别打草惊蛇,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处理好老六。” “我对清儿,虽有亏欠,却不后悔。如果相见不如不见,那就不见。” 张子含一动不动,足足看了李安十几分钟,“那就别打扰她们的二人的夫妻生活了。” 李安缓缓点头,“我最后再去见她们一面。” 张子含大骂了句,操。 张子含推着李安,来到穆清儿和包正杰的房间,包正杰的双眼,像火一眼怒视着李安。张子含想支走包正杰,给李安和穆清儿留个独处空间,又怕穆清儿伤害李安,一时犹豫不决,李安伸出手臂,阻止了张子含。 “清儿,我想我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今天做个结束吧。李臻对你的爱与内疚,随着人格消逝已经完全不存在了,这个身体,以后就叫李安。我知晓李臻你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他虽然不存在了,但是我作为这个身体的人格,还是要收收尾,他在消逝前,我们三人沟通过,他对所做的事情不后悔,你恨也好,爱也罢,这就是悲哀的事实,这就是操蛋的人间,这,就是生活。” 李安转过轮椅,背对穆清儿,“自此生死两茫茫,无需思量,也无需遗忘,相别两宽,祝愿你们日后幸福安康。” 张子含推着李安走了,自始至终,穆清儿都没有说一句话,当李安的视线消逝,穆清儿抬起头,盯着抱着她的男子,阴狠狠的说了一句话,“给我杀了他!” …… 天亮了,张子含推着李安,缓缓前行,出了这片搭建的园区,往前走,就是一片玉米地,再往前,是稻田,过了山坡,来到一座桥前。 轮椅缓缓推上山坡,停留在桥头与山间,桥上,远看是巍巍大山,身下,就是湍湍流水,五十米上下,仍能看到怪石嶙峋。 李安手搭凉棚,“桥下水,桥头山,好地方啊。” 张子含笑着附和道,“闫老也说过,这是一片风水宝地。” 久久不语,深秋泛着黄,树叶带着对夏的不舍,对春的期望,对冬的恐惧,随风落下,一排大雁南飞,逃离即将到来的的寒冬。 张子含看看天边,弯下身,捡起枯叶,对李安道:“在最后的唤醒时,你说了两句对不起,其中一句时对老六的,我理解,那……另一句呢?” 李安轻轻拍了拍张子含的手,然后紧紧抓住不放。 张子含在后面推着车,只要再往前一步,李安就会连人带车掉下河涧,但是,李安抓着的手不放开,张子含也会被一同拖入。 张子含没有挣脱,感受着手臂上的力量,像哄孩子一般,轻声细语,“没用的,我愿意陪你。” “喂,你们亲亲我我的看风景呢?”上官南晴蹦跳着走来,身后跟着闫铁鹰。 “我舅舅说你们在这看风景,我还不信,你们果然在这里,大姐,我这有好酒,喝一口。” 看着上官南晴空空举过来的手,张子含叹了口气,即使双双殉情,也不想让人观光。 “既然来了,把你的李老师照顾好。”转过车头,推送给上官南晴,背对着挥了一下手,“别跟着我。” 闫铁鹰走到李安身后,拍了拍李安肩膀,“小子,好悬呐。”上官南晴乖巧的没有吱声,李安看了看越走越远的红衣背影,笑容颇值得玩味。 远处山河辗转,河绕山,山阻河,奔流向前。 “师父留下的《阴阳纲要》,你看了?”这句话自然时对闫铁鹰说的。 “看了,托你的福。”闫铁鹰与与李安并列站着,谁都没对谁看上一眼。 “最后一句记得么?” “阴阳合而太极成,催眠的极致时永生。” 第23章传人 张子含登上大山,一身红衣在山间穿梭,像极了一只起舞的蝴蝶,上官南晴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深秋之清,凉风夹杂着些许寒气打湿了张子含的发髻,发髻如绺垂到脸庞,旁边上官南晴翘着脚顺着张子含的眼光看去,似是发现了及其有趣的风景。 “不是不让你跟来吗。” 上官南晴垫垫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怕含姐想不开……” “说实话!” 上官南晴突然双眼放光,“含姐,我对你和李老师的事情特别感兴趣,满足我吧,告诉我吧!” “滚!”张子含拧过上官南晴的头,一指山路,“麻溜地,回去。” 上官南晴撅着嘴,“回去就回去,说好,不许和我抢李老师啊。” 张子含摆摆手,看着上官南晴蹦跳着下山,突然自己乐了。 过了一会,几个身影都围了上来,左枫推着李安,冷潇跟着周小婉,崔涵涵一身白衣,飘然而至。 兄弟姐妹六个,半晌无语,冷潇本来就不喜欢多说话,如果不是周小婉,他应该是在睡觉。左枫抓耳挠腮,想说些什么,被崔涵涵一瞪眼,憋了回去。周小婉碗只是痴迷地看着张子含,虽无言,心已贴满了张子含的衣衫。 解铃还须系铃人。 李安摆动轮椅向前,“大学几年,没有大姐,我活不下去。我知道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身上的钱,都是大姐给的。” 张子含就像没听见,李安接着道:“我喜欢清儿,后来你和我抢,所以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给你打的每一次饭菜,都含有大量的雌*性*激*素。” 张子含仍然没吱声。 李安又前进了一段,已然在山涧边缘。 “如果我从这下去,能让大姐解开心扉,嗯,我也不会跳的。” 冷潇鼻息抽动,暗想你他娘的就无耻吧,左枫还是按挑大拇哥,还是二哥牛逼,周小婉叹了口气,崔涵涵暗道原来如此,看了一眼左枫,觉得应该给他做做饭菜,左枫刹那间浑身发毛。 张子含终于回过身,看了李安足足一分钟,然后又转回身,淡淡道:“我追老六,不是因为我喜欢她,而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的药也没算下错。” 李安看看张子含,很无耻地道:“这就好。” 张子含没说什么,其他人都想把李安踹下去。 众人回到大仙居,闫铁鹰站了起来。 “穆清儿和包正杰走了,没有留下任何言语。” 李安点点头,“隆重介绍下,这是我们的师叔。” 众人早就猜的八九不离十,没有什么惊讶,冷潇道:“师叔如此关心我们几个,是长辈关爱呢,还是同门相残?” 上官南晴睁大眼睛,“你放的什么屁?” 闫铁鹰摆摆手,示意安静,“关爱,相残?”微微一笑,“李安,张立武是我的徒弟,怎么死的你比我清楚,还有哪些乱七八糟的悲惨案件,你是否有点交代?” 看着李安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怎么?不知道从和说起?那么谈谈‘永生圣人’怎么样?” 几个离奇的案件,都有永生圣人的字样,大家虽然对闫铁鹰不那么信任,还是禁不住人类好奇的本性,眼光齐刷刷的看着李安。只有冷潇看着李安的时候,嘴角撇了撇,表示不屑。 李安拿起《阴阳纲要》缓缓道:“这本书,大家都看过,学过,但是这本书的来源,你们不清楚,我也是后来才听师父说的,这本书虽然师父传给了我,但是是残篇。” 崔涵涵道:“二哥有事的这段时间,我们都看过,既不缺页,也没有上下篇章,实在看不出是残篇。” 李安看看闫铁鹰,“师叔,你说是不是残篇?” 闫铁鹰刚要说话,冷潇道:“看师叔的样子,我知道了,不但是残篇,残篇的原因还与师叔有关。” 闫铁鹰哈哈大笑,“果然都是才子啊,不错,是残篇,只不过少了一页。” 张子含撇了一眼闫铁鹰,“你个种地的。” 闫铁鹰瞬间勃然大怒:“你个阴阳人,我忍你很久了。” 左枫笑嘻嘻地,“师叔要不写个字,我给您老测测?” “测你*ma*逼!”闫铁鹰骂道。 左枫也不生气,道:“就测测这个‘逼’字,嗯,一口田,走了,师叔家死了人。” 崔涵涵一巴掌拍在左枫后脑勺,“师叔还活着呢,你瞎说啥。” 上官南晴掐着腰,“过分了啊,我可是要当你二嫂的人!” 周小婉搂了搂上官南晴,“咱们不跟这帮老爷们一般见识。” 闫铁鹰看着崔涵涵,叹了口气。 “你们看的《阴阳纲要》,是残篇,也不是残篇,因为它本来就是两部分,一部分是你们看到学到的文字版,另一部分,是一张图。”闫铁鹰看看众人,打开带来的皮箱,层层包裹下,拿出一张纸,看纸质与颜色,与《阴阳纲要》当是同期。 “《太极图》!”除了李安与张子含,众人都上前,仔细看着这张图。 李安道:“《太极图》据传是祖师爷陈抟所传出,后来祖师爷又将其传给其学生种放,种放以之分别传穆修、李溉等人,再后来穆修将《太极图》传给周敦颐,周敦颐著《太极图说》加以解释。现在我们看到的太极图,就是周敦颐所传的。” 李安道:“《太极图》一直有两门传人,一门为陈世家传,我们的师父陈天高就是,一门是种氏家传师叔就是。” 李安看了看闫铁鹰,“对吗?师叔?” 闫铁鹰点点头,“不错,我原姓‘种’,张子含说种地的,就是我,我就叫种地。” 崔涵涵道,“原来您真是种粮的父亲。” 张子含道:“据我所知,种粮现在状况不太好。”、 闫铁鹰:“不死不活。” 崔涵涵有点伤感,“那他两个孩子。” 闫铁鹰目光涣散,“骗你们的。” 众人沉默,李安想了想道:“你来的原因是为了……” “我就是想看看,人的精神到底是什么,界限在哪,能否复制,也即是是否能够轮回。” 张子含点点头,“明白了,你想找的才是永生,但很抱歉,我们无法帮助你。” 闫铁鹰就像没听到,继续自言自语,“我这些年对344名病患者进行了跟踪研究,这些患者均经历过临床死亡阶段但有幸度过了危险期“获得新生”的人。我在病人经历临床死亡之后一个星期与他们进行了谈话,结果显示,大约18%的病人仍然能够清晰地回忆起当时大脑的活动情况,8%到12%的病人表示看到了隧道尽头的灯光或者见到了已经过世的亲友。” 张子含摇摇头,“这是大脑缺氧,濒临死亡造成的幻觉。” 闫铁鹰道,“在医院的人怎么死的都有,但是缺氧死的,少。” 又继续道:“我近些年接触的病例,有意做催眠进行前世唤醒实验,从中记录了155人的前世记忆,其中,有18人能清楚的记起前世的姓名,身份,以及死亡原因,其中一个患有先天心脏病,在前世催眠中,他说是被枪杀的,凶手一枪毙命,正中心脏。” 冷潇冷笑,“无稽之谈,研究心理学的果然都不正常。” 闫铁鹰问:“那你怎么解释这个事情?” 冷潇道:“自我安慰效应【注1】。” 闫铁鹰又道:“斯里兰卡前总统帕雷玛达沙总统是在1993年5月被一名携带**的敢死队员炸死的,在1999年1月18日,斯里兰卡各大报纸报纸报道了斯里兰卡前总统帕雷玛达沙投胎转世的详细情况,咱们国内许多家报纸也都进行了转载。 据报纸报道:斯里兰卡一名22个月大的男孩维杰巴被指认是投胎转世的斯里兰卡前总统帕雷玛达沙。并且好几百人为了一睹这个相貌酷似帕雷玛达沙的小男孩,而纷纷涌到他的出生地中部乡村汉古兰凯特。 据说维杰巴每天凌晨3时起床,和已故总统一样行佛教仪式。一个一岁多的不认字的孩子不可能知晓这些事。他前世的同事去看他,他能认出来不少,还表现和他们很熟悉。报道该小孩访问了他前世的住所,也能说得十分详细,他前世的同事觉得他是他的转世。” 崔涵涵有些悲伤,“师叔,种粮的遭遇对您产生了太大的影响,真对不住。”崔涵涵虽然没提什么反对意见,那意思也很明显,我理解你的胡说八道,但那不是我相信的理由。 闫铁鹰接着道:“刚开始我也觉得是无稽之谈,后来我都认为自己疯了,但是,后来我听说了各地方,亲自去调查一番,这个调查让我逐渐接受一种新的理论或存在。” 闫铁鹰打量了周围几人,“湖南、广西两省的交界处,一片外人很少涉足的神秘区域,叫闫家村。闫家村有7800多人口,村里就祖祖辈辈存在这种神奇现象,只是村里对这种事情讳莫如深,外人根本无法打听,后来我冒出闫家村上代子嗣,认祖归宗,改了姓名叫闫铁鹰,才有机会接触到这件事,据我调查,就有一百零一个,一百零一个再生人,不,是一百零一个带着记忆重生的人【注2】。” 张子含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子含微笑道:“师叔想说记忆可以转移,嗯,再往深了说,催眠可能是实现的一种方案,一种可以达到永生和圣人的方法。” 闫铁鹰抚掌,“果然你才是太极一门最终的传人。” 张子含笑笑,“所以,你对我们兄妹几个做实验已经许久了,久到我都不记得了。” 闫铁鹰道:“你们等我几天。” 闫铁鹰有一个请求,只要众人配合,不论结果如何,他将告诉众人一个秘密。 【注1】:人在遇见不可调和的苦难时,倾向于自我归咎,或自然归谬,认为是某种不可抗力造成的,比如印度教义。 【注2】:参考坪阳乡再生人 —————————————————— 第24章发泄 包正杰蹲在路边,任由穆清儿拳打脚踢。本来是开着车往回走,可是穆清儿的状态彻底歇斯底里,撕扯幅度之大,根本无法驾驶。 包正杰刚开始只是仅仅抱住穆清儿,后来索性蹲在路边,任由穆清儿发泄。 “我要你杀了他,现在就杀了他!” “等你好些,我就去,我答应你。” 一脚踢在包正杰脸上,穆清儿面容扭曲,“现在就去,现在就去,现在就去,你不去,我就去死!” 有那一刹那,看着包正杰哀若心死的样子,似有一颗针狠狠地扎了她的心。穆清儿使劲地甩了甩头,语音低沉了许多,“我不逼你,我给你三给月,我要让他生不如死!”说着上了车,狠狠甩上车门。 包正杰站起身,默默地上了车,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人抛弃的狗,带着一身伤痛,蜷缩在角落里,甚至没时间舔伤口。但是,他愿意。爱一个人能到这种地步,便是海枯石烂,天荒地老了,所谓的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也不过如此。 接下来的三个月,包正杰要伺候好穆清儿,不能冷着,不能热着,不能渴着,不能饿着。除了一日三餐日夜冷暖,还要想着怎么杀掉李臻。偶尔的双目衔接,看到的都是穆清儿一边上扬的嘴角,嘴角带着嘲讽,眼神带着期待。 包正杰挺直胸膛,只有忍,刚毅的面容下隐藏着满是裂痕的心,他知道,他必须这么做,因为如果不让穆清儿把她的恨意转移,穆清儿真的会疯,这种由爱转恨最是极端,毫无道理可言。 杀不杀不是问题,问题是,杀了之后呢?自己肯定活不了了,穆清儿就能活下去么?是不是前后脚三人一同到阎王殿喝下孟婆汤?他突然有些明了啥叫一死百了。 …… 穆清儿需要发泄的对象是最爱他的包正杰。 张子含的发泄对象是自己,大有酒缸淹死的豪杰之气,五颜六色各种酒,时不时来一口,刻刻时时醉醺醺的,调戏调戏李安,或者借着酒气与上官南晴说些做女人的道理,傻丫头也愣愣地听着,大有学习恨晚的架势。 周小婉做了一件很让冷潇恼火的事情,就是和张子含一起睡,冷潇气得破天窗多说了几句话:“你那玩意到底好不好使!”又问李安:“你下的药量足不?”然后就是时时刻刻盯着周小婉走路,看看腿间间隙是否宽了,是否蹒跚碎步了。 崔涵涵还是老样子,只要摸到了什么东西,就要洗手,一遍又一遍,心疼的左枫不停地看她搓红的手掌,只是左枫看完,崔涵涵又得洗,说是猥琐的眼光污染了一双玉璧。看着老幺委屈如狗的样子,张子含无奈地说了句:“老三,你这是病,你得治啊。” 崔涵涵理性地回答:“小妹的强迫症不影响生活,没事的,我只是想把我的手洗的像裙子一样白。” 终于有一天崔涵涵理性的面孔再也保持不住了,像一个夜叉一样咆哮:“左枫,是不是你又偷了我的内衣!” 左枫像上天打雷劈妖被吓死的老鼠般无辜,“我对天发誓,这次不是我!”然后冷潇冷笑着拿出左枫的百宝箱。 “天地良心啊!是谁放我屋里的?” 不单是崔涵涵,周小婉,上官南晴,穆清儿,所有人的内衣他都有一套。这些天大家都有找不到内衣,可是谁也没声张,没想到老幺的这点爱好升级了,敢向她们下手,真是是可忍熟不可忍,唯一高兴的,可能就是张子含,挑了大拇哥赞叹,“还是老幺有眼光,知道大姐的最值得收藏。” 鼻青脸肿的左枫最后的处罚就是给男士们洗内衣裤。 冷潇的偏执性更严重了,看那眼光恨不得每天数数周小婉的毛发是否有少,是否还在原先的位置。 唯独李安不同,除了笑极少表达出情绪,每天静静地坐着,早上看太阳,中午看阴凉,到了晚上,一个人抿嘴微笑,像佛祖俯视众生。 每当上官南晴询问:“李老师是不是还没好?”李安就在椅背上轻轻拍着上官南晴的手,“放心,我没事了。” 终于第七个早晨,闫铁鹰回来了,与之一起回来的,还有他的儿子种粮,一个躺在床上几年的植物人。 闫铁鹰一直相信人死精神不灭,那么植物人也一定是如此,可能他的儿子精神被锁在虚空,就像人被关在一个无门无窗的空间,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才能开启。而这个强大的精神力,就像卫礼贤在《金花的秘密》中描述的那样,能够强到形成身外化身【注1】。 精神力强的,闫铁鹰研究了大半辈子,得出一个结论,有不足万分之一的人能够依据环境进行人格分裂,如果有修仙一说,闫铁鹰绝对认为这些人都是大道胚子,至少都能修出个地仙之类的,所以,他特别重视这些人,只是这些人比例太少,遇之艰难,就算这些年遇见的,也不足以配合他完成心里的实验。 只有李安,这个先前由李臻,李御,李安三人合二为一的人格,再适合不过。况且,李安本就是《阴阳纲要》的传人之一,太极图中有密言,无极而生,阴阳相换,不就是死生事么。 所以,闫铁鹰要让李安全身心配合,以李安为容器,孕育一个儿子种粮的灵魂出来。 众人都以为这老头丧子疯了,疯狂到无以伦比!但是闫铁鹰显然不在乎众人信与不信,他需要的是各人百分之百的配合。 “拿出你们全部的能力来配合我,不论成与不成,我都会告诉你们每人一个与自己相关的秘密。” 不论老头的想法多么疯狂,这个每人一个相关的秘密,就够吓人的了。 看了看李安,“我会告诉你,让你女儿受到严重迫害的仇人在哪。” 看看张子含,“我会告诉你李安最大的秘密。” 看看左枫,“你想得到崔涵涵的欢心么?” 看看冷潇,“周小婉为啥爱穿七彩衣衫?” 看看周小婉,“你知道张子含为什么想做女人?” 看看崔涵涵,“你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反复的洗手么?” 最后闫铁鹰像神一样张开手,“来吧,配合我,我将告诉你所有的答案。” 所以这些日子作为容器的李安从头到尾听闫铁鹰讲述种粮的事迹,幻想着自己就是种粮,一旦这个人格出现,按照闫铁鹰的说法,他要像道士作法一样,将李安孕育的灵魂融合在种粮体内。只是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不就是萨满中的招魂么,众人嗤之以鼻,陪着丧子的老人圆个念想罢了,只是到了第六天,正好上帝造人的那一天,李安突然浑身抽搐,以粗哑的另一种声调,说了一句,“爹,我好辛苦。” 每个人都像嘴里吞了个癞蛤蟆,震惊之余,说不出的怪异恶心,只有闫铁鹰哈哈大笑,突然李安从轮椅中暴起,将闫铁鹰按倒在地,死死的掐住闫铁鹰脖子,喊道:“还我女儿!” 老头的点穴功夫未来得及施展,就已开始双眼泛白,上官南晴几乎吓傻,众人七上八下拽下李安,却发现闫铁鹰胸前猩红一片,不知何时,左枫的一管钢笔,直直插在闫铁鹰胸前,几乎笔身全部没入。 李安如疯如癫,破口大骂:“种地,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情急之中,根本没人注意,李安语音语调,完全就是个女人! 闫铁鹰艰难地伸手指了指,想说些什么,却吐出一口血沫子,冷潇嘿嘿一笑,又是及其主动乐意的一脚,将李安踹到,众人一起将他绑在轮椅上。 李安仍是不停咒骂,冷潇冷笑着看着李安,众人乱成一团,急救的急救,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只有张子含意识到了什么,厉声问道:“你他妈的又是谁?” 闫铁鹰艰难地吐出血气,“你不是……种粮……” 李安嘿嘿冷笑,“种你*妈的粮,姑娘等这天许久了,姑奶奶我叫李隐。” 闫铁鹰嘴唇打着哆嗦,“你们小心,要……要杀了……”猛然背过气去。 由于声音太小,只有张子含听得清楚,上官南晴几乎吓傻,电话催促着救护车。 众人中唯一冷潇,凛冽的眼神微眯了下,看见闫铁鹰晕过去后,张子含的手缓缓从闫铁鹰脖颈后放下。 在张子含的暗示下,众人都随着上官南晴去了医院,此刻只有张子含和李安。 张子含突然解开发髻,长发瀑布垂落,配合一身红衣,还真是吸引人万分。 张子含也不言语,就算李安想说什么,也被张子含一条手巾堵住了嘴。 “嘘,现在不想听你说。”推着李安,得意洋洋地回内屋。 浴室很大,灯光明亮,张子含四下看看,觉得很满意,将李安停在浴室门口,反锁门。 浴室里只有两人,张子含微微弯腰,在镜中端详自己的容颜,有些满意,嘴角上扬,又有些幽怨,眉头微皱。 李安就在门口,很是冷静,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张子含。 于是张子含在李安面前,像一个痴情的女子,缓缓转身,显摆着自己修长身体与艳丽红裙。 红裙缓缓滑落,露出一身横纵无数道的疤痕。 “老二啊,我每想你一次,便在身上刻下一刀。” 【注1】:详见《太乙金华宗旨》修行次第四,化身 第25章自虐 张子含继续说着,像情人之间猜谜解闷儿,“这刀痕有横有纵,你猜猜,都是什么意思?” 李安自然无法回答,张子含自言自语:“这横向是对你的爱,每当想起你,开心的时候,就划一道,这纵向是对你的恨,每当想起你,伤心的时候,就划一道,这几年下来,也不知是开心多还是伤心多,要不然,你帮我数一下?” 李安闭上眼,思绪急隐。 密境中已经完全变了样,一座白云缭绕山中山,山尖清源山下潭,阳光暖而和煦,冷风不兴,猛兽不见,繁花紧簇山中有一阁楼,红墙绿瓦,绿水环绕,一条山路虽然蜿蜒崎岖却宽广通透,直通正门。 李安站在楼台之上,挥手作画,“自有百花开,自有清泉来,不可重雕塑,不引小尘埃。” 冷不防一声炸雷,一抹黑影从大日中飞出,“李安,你给我滚出来。” 李安笑笑,“大姐在外面脱衣服,我才不去。” 天幕忽然被扯开,太阳摇曳泯灭,瞬间漆黑,幽幽繁花尽落,枯枝凸显,破土声声,各种野兽褪去皮毛,嶙峋白骨,仰天啸,一轮惨白大月升起,整个秘境就剩黑白二色。 一个生于黑暗中的女子,突然显现,一脚将李安顺着窗口踢向月宫。 李安穿过月宫,再一睁眼,就看见大姐张子含在他面前洗澡,而那些痴心的言语,也听了个干净。 “你叫李隐是吧。”张子含吹干秀发,穿上红衣,又在镜中仔细描眉,“我就说么,怎么可能都是直的。” “我身上的疤痕,数来数去都数不清,也不知道爱与恨谁多一些,有的时候呢就想一了百了,比如前几天,我真想把你丢到山涧去,有的时候呢,又想白头偕老,就像现在,虽然你对我不怎么样,可爱这东西有时候就是单项和无私的。对了,就像包正杰和老六,所以弄得姐姐很烦啊,现在好了,李隐,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闫铁鹰老王八蛋想说是杀了你,所以我就想把他掐死了,只是老四看了我一眼,不太好解释,所以先掐晕了,一会跟你聊完,我再去掐死他。” 抽出李安嘴里的毛巾,真挚地看着李安。 李安叹口气,“闫铁鹰还不能死。” “刚才可是你要掐死他的。” “那个不是我,是李隐。” 张子含呵呵一笑,“李隐又是哪个啊,我似乎没怎么见过他出场。” 李安没有解释,只是苦笑着脸,“大姐还真想宰了我啊,小弟知错了。” 张子含揉捏着他的脸,“怎么数都数不过来,那就先不杀,今天很开心。”又在身上划了一道,然后解开李安。 李安找到医药纱布,被张子含打掉,“别烦我,闫铁鹰让杀你,到底怎么回事?” …… 闫铁鹰睁开眼,看见上官南晴正焦急的站在他身边,老头微微放心,再看周围,还有崔涵涵和周小婉,咬了咬牙道:“不论如何,李安都不能留,否则你们都有生命危险。” 周小婉抬起手臂,迎着阳光,看那些跳跃的小精灵,它刚刚摸了摸这个师叔,竟然薄如一层纸。它知道自己的精神分裂又严重了,只不过心境还没有垮塌。 冷潇走了进来,只是问道:“为何?” 闫铁鹰叹口气,“我们都估计错了,李臻人格分裂不是三个人,而是四个,还有个叫李隐的女性人格,以前我就疑惑,大道阴阳,即使人格分裂,也不能都是阳性,如今你们再想想弗洛伊德所说的生死本能,我们对应下,李御、李臻,李安一个超我,一个自我,一个本我,都是为了生存而演化出的,对应的是生本能,而且都是男性,那最后出现的李隐,又是女性,对应的是什么?” 众人不约而同答道:“死本能。” “不错,死本能,生本能的演化不论再怎么乖张暴戾,都是为了生,而李隐,我敢说,是为了毁灭。所以,李安也好,李隐也罢,对你们都是威胁,如果一不小心,你们都会被她害死。” 周小婉突然道:“那大姐和他单独一起,岂不是很危险?” 冷潇冷笑:“大姐有准备。” 上官南晴喃喃自语怎么办怎么办,突然双眼放光,摇着闫铁鹰,“舅舅,还用你那一招,能不能把李隐勾出来附在别人身上?” 闫铁鹰叹口气,久久不语。 是夜,大风吹落所有枯枝烂叶,迎接纯粹的冬天。 张子含站在山巅,红衣飘荡,隐隐血迹渗出,右手握酒,再走一步就是深渊,虽非万丈,摔死个人还不费劲,迷迷糊糊刚要踏步,被李安抓住,就一句,引得张子含又喝二两。 “如果哪天,非死不可,让二弟在前为大姐铺路。” 张子含泪如雨下,李安道:“大姐可曾开心,开心就打我几巴掌,切不要再虐待自己。” 张子含果然一个巴掌扇来,“啪”的一声,清脆无比,山谷寂静回声。 是个开心的天儿。 张子含白了一个风眼,“滚回去看看他们几个,都死没。”李安如哈巴狗样前头带路。 …… 北山精神病院,李安再次入住,只不过比以前好,没有什么活动限制,只是白天闲逛,一到晚上,就被绑起来送回独间。 李安想起来天黑请闭眼的游戏,只要一闭眼,就要杀人。李安闭眼后,从一轮冷月直接回到秘境,再拿起纸笔点缀星空,陡然大日东升,又形成一派辉煌景象,山花烂漫,清泉幽幽,白骨化为温顺小兽欢喜跳跃。只是那个叫李隐的女子,越发暴力,回来后一脸阴沉,撤下天幕又换做月升鸦噪。 是一个阴阳共生却不融合的情景,好在看来谁也不比谁强。 李安越发静敛,李隐就越发暴躁,只是二人只能在阴阳交汇处有一刻钟见面时间,多数李安都是被李隐一脚踢出。 自那日有个模糊的阴影刚形成,刚刚自称种粮,就被李隐扯烂,叫嚣着,还有谁?果然那天起,阴阳二分,整个秘境就剩下李安和李隐,各自维护一片天地平衡。 所以白天李安醒来时,就在北山溜达,花鸟鱼虫只要见到的,就聊几句,兄弟姐妹除了穆清儿都来看过他,李安只是摇头,除了张子含,李安基本没有多余话语。期间闫铁鹰也来过一次,李安只说了一句:“你失败了。” 闫铁鹰瞪眼看李安足足一个时辰,终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我成功了。” 回去后与儿子聊天许久,最后拔去了种粮的呼吸机。李安知道后,轻轻在手心写了一个“1”字。 这个“1”字写完,秘境中的山花又灿烂了几分,天也变长了少许。这一阴一阳,都以“杀”字争功,大道一也,果然如此。这一日阴阳流转,李隐一脚踢去,并不是像往常一样将李安踢出秘境,李安空中反转,硬是多滞留了几分钟,李安温柔地笑笑,李隐咬牙切齿。 依照约定,闫铁鹰要向众人说些秘密,张子含摆摆手,意思是我已经知道李安的隐形人格李隐了,就不劳老师叔费心口述。闫铁鹰想了想,“那我告诉你另外一件事,若是要解决李安的是事情,有两种方法,一是找到陈天高,二是杀了李隐。”也不多解释,对左枫道:“想得到崔涵涵,你得先治好她的强迫症。” 看看冷潇:“周小婉这丫头双眼异于常人,她看到的东西都是七彩的,包括声音,也就是说,她有严重的精神分裂。” 又看看周小婉,“张子含想做女人,跟李臻给他下药关系不大,张子含本身就是双性基因,你想把她扭转过来,我老人家觉得还是接受冷潇容易些。”冷潇频频点头,师叔说得大有道理,周小婉瞪了他一眼,立刻又变成泥雕木塑了。 对崔涵涵道:“你反复洗手只是同年留下的阴影,这个毛病也好治,让张子含催眠回顾下就好,只是你不会同意,对不?” 闫铁鹰起身拍拍衣衫,离开前听张子含最后说了一句:“老而不死是为贼啊。” 北安精神病院,闫铁鹰看着正在跟蚂蚁聊天的李安,“按照约定,我来告诉你,谁迫害的你女儿。” 李安抬起头,一动不动盯着闫铁鹰,“你为了刺激我的解离,拐卖了我的女儿。” 闫铁鹰道:“所以我的儿子成了植物人,你做的吧,也算是报应。” 闫铁鹰继续看着李安,“还记得《阴阳纲要》开篇怎么说的?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融合万物生长,阴阳决离,万物解体。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阴阳可分以至无穷。” 李安站起身,“如果我杀了师叔你,会怎样呢?” 闫铁鹰指指天,又指指地,微笑不语。 “天塌地陷啊。”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闫铁鹰苦笑道。 李安从容起身,手遮眼帘望骄阳,还是那么刺眼,没有回复闫铁鹰活着的最后一句话。只是嘟囔着“南晴好几天没来了,”走出北山病院。 上官南晴睁开眼,这是第三天还是第四天?她记不清了,这次门打开,不是扔进清水馒头,而是一个充满戾气的女子。 上官南晴惊讶大叫:“清儿姐,你也被坏人抓进来了?” 穆清儿眼神挣扎几番,猛然一个巴掌扇过去,“贱人,就凭你也喜欢李御?” 这一下真真把上官南晴扇蒙了,眼珠含着泪,脸颊悄然红起五个手指的巴掌印。 “包黑子,我让你现在奸杀了这个贱人,然后拍个录像发给李安,我让他知道,这个世界除了我,没人能喜欢他,谁都不行。” 穆清儿由爱生恨,如颠如狂,她觉得只是杀了李安不足以解恨,要杀掉李安所有喜欢的人,要用最悲惨的手法。 包正杰看着惊恐的上官南晴,只是从背后紧紧掐住她脖子,当上官南晴不在动弹,包正杰像扔个木头将上官南晴扔下,面无表情道:“下一个是谁?” 不出意外,穆清儿将包正杰一顿扯咬撕挠,最后猛吸口气,恶狠狠道:“崔涵涵那贱人,李御握下手她就洗个不停,也不知道李御的手是她能碰的?!” 左枫一直粘着崔涵涵,至于兄弟姐妹其他人的状况,他也懒得问,除了字写得好,也能出口成章,不停在崔涵涵屁股后抖搂那点才华。 “美女妖且闲,采花歧路间。 柔条纷冉冉,叶落何翩翩。 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 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 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 白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行徒用息驾,休者以忘餐。 借问女安居,乃在城南端。 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 容华耀朝日,谁不希令颜? 媒氏何所营?玉帛不时安。 佳人慕高义,求贤良独难。 众人徒嗷嗷,安知彼所观? 年盛处房室,中夜起长叹。” 崔涵涵怒目圆睁,扬起粉白拳头,“闭上鸟嘴。” 行至路边,一辆黑车停下,包正杰黑着脸道:“清儿要见你。” 崔涵涵正想摆脱左枫,赶紧钻入车内,左枫刚想也钻进去,被包正杰一脚踢开,嘿嘿冷笑后,扬长而去。 第26章无常 左枫站在街边,左思右想,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打个车,驶向穆清儿的家,几经敲门,毫无回应,于是左顾右盼,拿出几个铁条铁丝,对着钥匙锁眼鼓捣半天,实在无能,想起上学时的所作所为,基本都是把钥匙放在地毯下,果不其然,六姐的毛病跟二哥一模一样,摸出钥匙,走近屋内。 **病又犯,本能的直奔浴室,想找些洗过或没洗过的内衣,尤其未洗最为佳,只是刚打开屋门,就看到一身黄衣的上官南晴倒在地上,不知死去了多久,左枫上前摸了摸,上官南晴身形逐渐黯淡。左枫向来胆小,如惊猫一般跳起老高,忙拿起电话,可惜不论是报警还是急救哪怕119都无法打通,电话上的联系人,也只有有限的几个,翻了翻,似乎就剩他们兄妹几个。 …… 张子含缓缓出现在李安身后,沉声道:“不该杀掉闫师叔。” “你也感觉到了?”李安问。 张子含点点头。 李安道:“自从我们三个整合,我就觉得这个世界不对,我几乎无法分辨现实与想象,后来,闫铁鹰要唤醒种粮,我突然感觉到种粮与崔涵涵的情感,这一刹那的同感让我认清了现实。” 张子含幽幽道:“现实就是你我都不存在。” 李安摇摇头,“活着的,就会存在,我知道了这个,所以师叔就死了。” 电话铃声响起,张子含听到那边左枫气急败坏的声音,淡淡说道:“知道了。” 李安抓住张子含,一脸真情,“我和李隐有过约定,睁眼不杀。” 天黑请闭眼,睁眼则不杀。 自从闫铁鹰死后,这个世界就在几句坍塌缩陷,最后,无边界逐渐转为有边界,边界又缓缓缩小集中,上官南晴死后,时间似乎卡顿一下,直到张子含接到左枫电话,包正杰突然一个激灵,看了一眼仍在暴躁发脾气的穆清儿,直接勒死了崔涵涵。 突然浓雾遍起,包正杰抱着厮打不饶的穆清儿,走进车内,黑车已经变成了白色奥迪,包正杰长出一口气,将穆清儿放在车内,开车直奔大仙据。 包正杰叹息,我醒了,但你还是你,你什么时候能醒呢?是不是我死了,你就明了? 车子开过,身后一切变成虚无。 左枫看着眼前的上官南晴化作闪闪光点,四下飘散,几乎吓疯,一面哀嚎逃走,一面夺路而逃,当他想起这不知是多少层的楼时,他双脚已然站地,犹豫片刻,撒丫子狂奔。电话还没挂断,只听他哀嚎道:“大姐,大姐,我们他妈都是幻想出来的,是李安的一个人格!” 张子含那边极不耐烦,“知道了,你赶紧回来。” 左枫一个激灵,“大姐为何急着见我,我日,该不会大姐是主人格,我们都是她的附属人格吧。”一时间竟不知进退,这时看到一辆白色奥迪开来,紧急停下,“包正杰道:“上不上车?” “上,他奶奶的,老子豁出去了。” …… 周小婉抬起手,从缝隙中看着阳光,“知道么,我一直知道我在一个孤儿院工作,每天伺候那些无父无母或身有残疾的孩子,但细细想来,孤儿院在哪,都有哪些孩子,都还有哪些人,一日三餐吃什么,竟然毫无记忆,唯一能想起来的,那些些孩子的面孔,与我们一般无二!” 不管冷潇惊异的眼神,周小婉自言自语道:“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看到的都是五彩的世界了,其实闫铁鹰说的每个人的秘密,其实只有一个,也是我们所有人的秘密,我们本就是一个人分裂的不同人格,这个世界,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冷潇抓住周小婉肩膀,“小婉,你怎么了?” 周小婉不理,仍然道:“你偏执,躁狂,其实只是我想要一个无私保护我的人而已。” 看了一眼冷潇,“就像穆清儿需要包正杰,李御需要张子含,左枫需要崔涵涵一样,我们七个甚至都是别人的需要。” 冷潇不再坚持,只是洒脱一笑,“可我还是讨厌老二啊!真想再踹他一脚。” 冷潇突然抱住周小婉,身体缓缓化作光点隐入。 “我是真的喜欢你。”这是冷潇最后一句对周小婉说话。 大仙居。 张子含、李安、周小婉、穆清儿、包正杰、左枫团坐一起,久久不语。 还是张子含打破沉寂,“还有谁不明白的?” 包正杰举起匕首刺向旁边的李安,穆清儿徒**下,恶狠狠地插入包正杰胸膛。 包正杰微笑着化作光斑,穆清儿突然泪如雨下,不管是否虚幻,爱一如既往。不曾身体出轨,不曾心意背叛,纵然一刻,也是永久。 李隐出现了,嘿嘿冷笑道:“谁是正主啊?” 没人回答,只有张子含在桌下偷偷掐了他一把。 张子含道:“平均一个人格分裂者能分出13-22个人格。我们无法判断还有几个人,但是一定还有,如果我们之中没有主人格,那……就都得死。” 李隐道:“不排除我们中有人隐藏,目的很明显,活着的最后一人,才是真正能回返的人格。” 左枫诺诺道:“我就是偷几个内衣内裤,怎的也必死无疑呢?” 穆清儿冷笑,“活着就是罪。” 周小婉道:“以前我们总是想治好二哥,没想到,我们才是顽疾。” 张子含道,“也不尽然,若要看到真实,也简单,”说着看了眼李隐,“你明白我的意思。” 李隐撇撇嘴,不置可否。 李安出现,点头答应。 穆清儿道:“老幺,拿纸笔。” 每人一纸一笔,撕成五条。 穆清儿道:“大家每人说一句话,然后投票,谁死。大姐先来。” 张子含皱眉,“有一个不能死。” 李安道:“两个人暂时不死” 周小婉道:“女生先不死。” 穆清儿道:“都该死。” 左枫左右看看,“我能不能不死?” 第一轮投票,左枫5票,自己投了自己。 第二轮说话。 张子含道:“仇结怨了。” 李安道:“身死道不消。” 周小婉看看七彩衣,“我愿意替他。” 穆清儿问:“为何杀死孩子?” 第二轮投票,李安死。不过死前也没有告诉穆清儿究竟他们的孩子怎么死的。 现在只剩下三个人,张子含,周小婉,穆清儿。 穆清儿道:“人死债消。”说罢自刎。 张子含看着周小婉,“老五,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看到的世界都是七彩缤纷?你摸到的事物都是平面结构?” 周小婉道:“大姐,我就是我。”说罢起身,视周界于无物,身化七彩虹桥,穿越劲头,直达一条上山小径。 张子含摇摇头,原来这样啊,顺着彩虹桥,走上蜿蜒道,一步踏在山巅。 山巅日月奇升,一温泉滚滚冒气,旁有一大石,一男子卧石而眠,伸个懒腰,“一梦几春秋!” 看着红衣飘来的张子含,“就剩你了。”一指旁边温泉,“洗洗一世尘埃。” 张子含脱衣跳下,红衣随风飘去不见踪影,待起身,疤痕已然不见,一身皮肤如脂玉,却是正经的男子之身。 男子哈哈大笑,“九九归一,你们九个,终于了了。” 张子含眉头微皱,依次数了一遍:“张子含、李安、崔涵涵、冷潇、周小婉、穆清儿、左枫,才七人,如何九九归一?” 那人笑道:“还有李臻和李御,你这一梦,纷繁芜杂,去吧,出去便见分晓。” 张子含迷迷糊道:“师父?” 男子哈哈大笑:“不错,我就是你师父陈天高,你因幼子惨死,精神崩溃,引发了多个人格,人格又分裂人格,你那几个师兄妹难以处理,便将师父请出山,一切皆过去了,你对所有人的怨恨都已消逝,等你醒来,自然知晓前因后果。”陈天高一指温泉,温泉竟然变得漆黑,待张子含跳入,又黑白分明,两个泉眼交互围绕旋转,最后如黑洞般,吸进一切风光。 ……………… 心狸咨询中心,在莲峰山脚,正坐落于北山精神病院对面,离着也就一里路,如果没人指出,没人知道这里还有个心理咨询中心,外表看这就是个绿瓦红墙的别墅,百年枫树几十株错落有致的生长道旁,几个石山凉亭点缀着幽处,前后几进几出的院子,安静而祥和,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真是个养生的好去处。 “谁留下了?” 没有人回答,一个老道手捻胡须道声无量天尊,站起身,在眼前的画板上对写下的名字,为几个得意弟子挨个解析。 “李臻从小无父无母,被孤儿院收养,所以他分裂出一个大爱无疆的孤儿院‘母亲’周小婉,他的精神分裂症状也依附在周小婉身上,时时都是七彩衣,因爱这些孩子而永远坚强,这是他最积极的化身。他要保护这个化身,所以冷面躁狂的冷潇出现了,几乎寸步不离。只是从小他被性侵,这个应激障碍无疑对幼小的心灵是毁灭性的,他稍微董事后,对性别产生了误会与迷茫,所以有这么个人格崔涵涵,带着洁癖,因害怕而逃避。崔涵涵顶替了他受害的位置,对待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一是隐藏起来,二是给一个骗过意识能接受的理由,所以作为对他施虐方种粮,从一开始出现就是被诅咒的植物人,另一方面产生假象,认为种粮是爱他的。他也知道这种畸形的爱不对,所以对应一个爱他的变态左枫出现了,承接了这部分痛苦,恋物癖,胆小,还有始终都是但是那种被害的妄想以及需要人保护的心里,产生了冷潇,一个寡言并且对他的爱不敢表达却躁狂的人,他的存在就是保护。” 依次划掉了周小婉、冷潇、崔涵涵、左枫,道长继续道:“穆清儿她是一面扭曲的镜子,也是留白的屏风,这个爱恨参杂的女性人格几乎以自我毁灭终结一切,这是李臻的恨的化身,他的孩子被人贩子拐走,继而遭受惨无人道的迫害,还记得那个自抱的动作么,那是真实事件的投影,他的孩子才三岁多,被人折断四肢,挖去双眼,李臻找到孩子时,只有孩子在他怀里无助的哭诉,那句柔弱的童音‘爸爸,囡囡看不见了……’是他永远无法越去的鸿沟,他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埋在断桥边,柳树下,并时时刻刻以馒头喻坟,面条喻垂柳提醒自己。这也能解释那些尸体拼凑不全的案件都跟孩子有关。穆清儿对他的恨与杀,都是自我救赎的行为,包正杰算是他的一个心里安慰。” 老道又划去了穆清儿,看着张子含怔怔不语。许久后,叹口气,“如果周小婉是爱,穆清儿是恨,崔涵涵是躲,左枫是欲,冷潇是痴,那张子含就是悔。” “催眠中的李臻说了两次‘对不起’,这对不起,不是对穆清儿说的,是对张子含说的,这里面,所有分裂的人格,只有一个在现实中是不对应的,从最后几个人格的最终摊牌,剩下的应该是张子含,更耐人寻味的是,老大在现实中已经死了。” “所以,现在剩下的,应该是张子含。” “为何二哥所分裂的人格都是以我们作为名字?而且几乎都是我们的印记?” 陈天高道:“因为老二心里最大的愧疚就是老大张子含,老大离世后,他要回到过去进行人格整合,依次而生的附属人格就不可能是莫名出现的人,只有你们这些他心中惦记的人,才能被已离世的老大接受,所以他分裂的人格都是以你们为命名的,而且,他对你们太熟悉了,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坦然面对一个已经离去的子含,在虚拟的世界中饱尝悲欢。” “如何解释一个真实存在已死的人作为他人的人格继续生存?” 老道道:“梦是愿望的补偿,人格分裂又何尝不是?张子含因李臻的化学阉割而死,李臻希望赎罪,便将这个人格最终留了下来。” “师父,假若是其它人格留了下来,比如分裂成我老幺左枫的人格,那二哥醒来岂不是就两个我存在世上?” 陈天高摇头,“自己可以欺骗自己,但是永远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这一局从一开始,就已确定了,留下来的人格只能是李臻或者张子含。” “这对张子含来说是另一种重生么?” 老道神秘道:“天知地知,当事人都不知,你们也别知道了。” “但愿二哥这一生,再无忧患。” “人的精神真是奇妙。” “这也不怪你们,当年师父为何山上当道士也不想在大学任教,就是感觉这人生,就像灵魂在冰里轧,又像在火里烤,操蛋的人生啊。” “师父,还有个疑问,二哥李臻、李御、李安,和那些人格又有什么关系?” 老道微微一笑,“像一气化三清,三清又化三清。” 陈天高继续道:“这人格分裂再分裂确实罕见,只是你们注意一点就行了,人格现象中,对于当事人其实更像黄粱一梦,梦中鸡飞狗跳可能都是人格的一种,那种人格分裂出青蛙的,又不是没见过。只是归本溯源,还是大脑对消逝的不干,是一种矛盾对抗,最后李臻、李御、李安整合成李安,这种强大的能量都败给了张子含,可见内心当中,真正的结点是悔,嗯也有可能是逃避丧子之痛。” “那二哥以后就以大哥张子含的身份生活?” 老道沉思道:“活着就好。” “那大哥任何接受二哥的相貌?” 陈天高拍了左枫一巴掌,“刚说过,大脑自己会骗自己,而且骗得天衣无缝,你等着看,老大不会对面容有任何异议。” 陈天高拍拍穆清儿,“他放下了,你放下了吗?” …… 张子含睁开眼,已然天光大亮,掀开衣服,身体依然留有恐怖的纵横交错的划痕。 “我到底是谁?” 一个黄衣服的丫头,蹦跳走来,“你是大姐张子含啊。” 眼前兄弟姐妹五人,似相识,似过往。 “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幺?” “大姐安好。” “老二呢?” 五人比划了一下,指指胸口,安慰道:“二哥在心里。” 夜深露重,张子含缓缓躺在床上。 这是他的家,是他开的一个心理咨询中心,名叫“心狸”,寓意每个人心里都有几只调皮的或讨厌的小狸猫搞怪。 闭上眼,微风徐来,一轮明月清照,张子含还是一身红衣,踏入满山遍野的花丛中,远处,有一佳人,正在斜椅栏栅,面容清丽,气息悠长,虽有清冷,却不乏灵动。 “老二。” 李隐白了他一眼,“别理我,烦着呢。” 张子含突然开心地搂着她……。 抬头望青天, 苍茫云渺间。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杯浊酒忌红颜。 不知世路风波恶,何似芗林种小田。 承夜露,酿秋光。 直须一举累千殇。 纵有柔情千百转,不及一夜梦黄粱。 真相远比想象精彩,现实却比想象悲哀。 -----------催眠大师《藏生卷》完,请您继续关注《引死卷》---------- 1规矩 心狸心里咨询中心,张子含一身红衣,手搭凉棚,看着夕阳,上官南晴作为他的副手,一直跟随着,端了一碗热茶,递给张子含。 张子含看着对面的北山精神病院,说道:“南晴,又有几人想得到,这个心狸心狸咨询中心,却是最大的精神病开的。”又指着对面,“那里少个我啊。” 上官南晴扯了扯嘴角,“我是叫你李老师还是大姐呢?” “随意,嗯,叫大哥吧。” 上官南晴咕哝着嘴,似乎不满,“人格分裂还能治好同性恋啊。” 张子含哈哈大笑,“你不懂。” “那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张子含笑容颇具玩味,“可以有,听说左枫那小子说我欠他五百万?” “啊,可不是,贼小气。” “这小子偷人内衣的毛病还没改吧。” 上官南晴及其不乐意,“这几周每天都来,我看要钱是假,偷东西是真,先说好,他要偷我东西,你可得加倍赔给我。” …… 在莲峰山脚,正坐落于北山精神病院对面,离着也就一里路,如果没人指出,没人知道这里还有个心理咨询中心,外表看这就是个绿瓦红墙的别墅,百年枫树几十株错落有致的生长道旁,几个石山凉亭点缀着幽处,前后几进几出的院子,安静而祥和。 是日,大雪纷飞,左枫一瘸一拐的走到山脚,吆喝着,“大哥,我给您送钱来了,小南晴,快来搀扶你家公子。” 上官南晴走到大门口,恭恭敬敬行了三个礼,婉转问了句什么时候滚,把左枫领到屋内。 左枫看到大门上新挂的两个紫檀底的绿字对联:思绪纵横是山河画卷;意识起伏尽古今波澜,撇了撇嘴,寓意一般,字写得太差。走进正堂又有一副:修千年行须看破人间千年悲方悟道;习万载功要尝遍尘世万载苦始成仙,这幅字左枫看了好几眼才明白意思,连个标点也没有,存心饶人,字写得太差。过了这个门,屏风处挂了三幅像,孔子、佛陀、老子,终于到内堂,又有一副对联,非至爱不为贵,带真情来换;若无信必食果,小心成故人。这句啥意思?狗屁不通,字写得太差。 张子含壁炉前坐在摇椅上,盖着个厚毯子,似乎没看到左枫。 左枫先贼眼上下左右瞟瞟,没看到什么感兴趣东西,一面暗叹“生意”难做,南晴这丫头也知道收敛衣物了,一面嬉皮笑脸的给张子含按着肩膀。 张子含眼也不抬,“有屁放。” 左枫嘿嘿笑道:“嗯,大哥,这个屁是这样的,前俩月大哥身体不适,小弟我不是给大哥盖了个宅子么,估计500多万,您看今天是否给兄弟结了,老幺我现在穷得约会女人都没有钱了。” “滚。” “先给一半也行。” “没有,一分也没有。”这句是上官南晴说的。 左枫搓搓手,“这样子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有也行,给点利息小弟就走,南晴那丫头穿剩……” 左枫转过身,“老幺,你是不是皮子痒了?” 左枫怪叫一声不带这么欺负人的,眼珠子转了转,“要不小弟这有个稍微棘手的事情,大哥给办了就行,就当利息了,其余的慢慢还。” 张子含似笑非笑,“我的规矩你知道么?” “不是一小时一万二?” 张子含摇摇头,“变了,以后我在心狸做咨询调整不要钱。” “大哥你爱好变了?要不兄弟那哪件你相中了,拿走?” “我治疗不要钱,但是被治疗者或者委托人要替我做一件事情,或者向我提供一个被治疗者或者委托者最为珍贵的东西,你去问问你的顾客,这两件任选其一,我就出手,否则,滚远点。” 左枫终于知道第三幅对联啥意思了,前几日听几个兄弟姐姐说二哥变成大哥后,立了个规矩,看来是真的了,这个眼前人不论是大哥还是二哥,都说一不二,看来这个二哥的皮囊大哥的心,要下一副大棋,这么有趣还赚钱的事情,怎么少得了他老幺,必须过来看看。对张子含道:“大哥你等下。” 过了一会,左枫带着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张子含面前,男人四十多岁,身上有着成熟的沧桑,还有着成功人士的骄傲,眼中闪烁着怀疑,还带着能解决问题的期许。就看了一眼,张子含就知道,这个人要解决的问题,对于他本人而言,可有可无,因为他没有那种被问题折磨的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感觉。 男人叫彭刚,是一个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板,前些年生意好做,狠狠地赚了几笔,这两年行情不太好,拿着那些钱,开始享受生活了,也算是急流勇退,男人享受生活,免不了花花世界,彭刚深谙此道。两年前他“资助”了一个贫困女大学生,而最近,他有些腻了,但女孩的表现,让他进退维谷,他有些怕,越怕,就越急于摆脱。 按他的话说,女孩不再娇小可人,而是像蛇一样缠着他,要为他生儿育女,组建家庭,组建家庭的事情,他二十年前就完成了,还后继有儿,实在不想在娱乐的路上步上正轨,几次拒绝后,女孩没说什么,神情落寞,他提出分手,给她一大笔钱,女孩摇摇头。 然后是他刻意的疏远,躲避着女孩的念念不舍,如果只是如此也还罢了,有一天,他偷看到了女孩子写的日记,才知道女孩都为了留住他做了什么。 尸油迷情液,巫术稻草人,还有让人迷糊的现代药粉。 他来此,就是要做一件事情,让这个女孩子离开他,哪怕多付出些钱也无所谓。 张子含听完彭刚的描述,这里面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转头对左枫道:“彭总知道我的规矩么?” 左枫道:“说过。” 彭刚接口道,“只要你让她离开我,当然最好不要伤害她,你要什么我有的都给你。” 张子含摇摇头,“她只是你的玩物,不是你的至爱,你不会为她付出什么的,你不会为了她用你的至爱去换,也不会为了她为我尽力做一件事情。你的事情,与我的规矩无法达到平衡,所以,很抱歉,我不管,送客。” 彭刚拿出一张卡,“五十万,只要你让她忘了我。” 张子含摇摇头,彭刚收回卡,嗤笑着带着卡离开。 彭刚走后,左枫大摇其头,想从大哥这赚回五百万,看来难了。左枫唉声叹气,刚要起身,被张子含留下。隔壁小门打开,上官南晴带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出现在大厅。 张子含对女孩道:“你听明白了?”女孩眼含泪花点点头,“你的事情我接下了,我的规矩南晴跟你说过了,那么你想好了?用什么来换?” 女孩咬着嘴唇:“我可以为你做一件事。” 张子含拿起一个本,记录:女孩姓苗,名茹,愿以一事换相守。苗茹用食指,沾满了红印,坚定地在后面按上指印。 左枫看着那个本子,虽然不老,却也不新,上面已经密密麻麻的按了十几页的手印,左枫勾着头想细看,被上官南晴一个白眼合上。 上官南晴拿出两张纸,让苗茹填写,务必准确,知道的就填写,不知道的,问清楚了再填写。左枫凑上前,是一些对被试或病人要做基本的准备,苗茹和彭刚各一份,这些准备包括不限于【注1】: 1、家庭成员情况,父母关系,兄弟姐妹关系 2、幼年成长背景 3、青少年成长背景 4、教育背景 5、工作背景 6、最喜欢的事(包括人)【注2】 7、最讨厌的事(包括人)【注3】 8、被试本人现在的情况 【注4】 9、被试宗教信仰 10、最开心的事情 11、最难过的事情 12、记忆最清晰的时间段,【注5】 13、记忆最模糊的时间段,【注5】 14、是否做过催眠?谁在哪做的?结果如何?以及当时做催眠的环境。【注6】 15、被试是否有其他感兴趣或疑惑的问题 苗茹填写完自己的,却对彭刚了解不多,张子含叹气道:“这就是女孩子了,一旦动情,其它的一切都不顾,连对方最基本的情况也不了解,老七,你去帮她把这个弄清楚,才好想办法。” 左枫眼睛咔吧几下,没明白怎么他带的人走了,自己接了个免费的活?看着张子含,内心直喊冤。又听张子含道:“这个算五十万。”左枫立刻又开心起来。 接下来,上官南晴对苗茹进行催眠易受性(敏感性)测试,用了“手臂升降”“向后倒”和“气味测验”三种方法,结果判定,苗茹有很高的催眠易受性,张子含在旁边看着苗茹的简历,喝着热茶,心里推测着治疗方案。这个女孩子,从小父母离异,跟随母亲生活,从小缺乏安全感,缺乏父爱,导致一旦遇上与其父亲有某些相近的男子【注7】,潜在记忆复苏,莫名其妙的就会对那人投怀送抱,寻求安慰,归根结底一点是孩提时代缺乏父爱所致,导致成年后仍在苦苦寻觅,后期还是因为安全感不足,用女儿缠绵父亲的姿态对待情爱,越至最后,越是神经兮兮,战战兢兢,最终导致崩溃。 苗茹从小缺父亲,但是彭刚却不缺少女儿,这几乎是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一开始这种不对等的情感注定以失败告终。苗茹生儿育女组建家庭的需求,是潜意识中对于年幼自己看着家庭支离破碎而无能为力的一种成年后弥补行为。 需要治疗的是苗茹,而不是彭刚。 张子含看着简历上写着,苗茹最开心的事情是彭刚带着她去游乐园,在催眠状态下,张子含问了样的问题,苗茹的回答就是他父亲与她母亲离婚后,最后一次带她去游乐园。游乐园里她父亲给她买了棉花糖,这也能解释为何苗茹这么喜欢蓝天白云,这么喜欢蛋糕,这是情感泛化所致。 “你想要什么?”张子含问。 “我要和他结婚,生个孩子。”苗茹痴痴地答。 “一个月后,我会再问你一次,如果你还坚持,我满足你。” “嗯。”苗茹羞羞地低声回答。 左枫凑上前来,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张子含道:“查查彭刚底细。” “我又没有这方面的资源,你怎么不直接找六姐夫?”左枫嘟囔着,受了张子含一个白眼。 “无耻啊。”左枫哀叹道。 【注1】:是催眠之前要询问的,利于催眠顺利展开 【注2】:比如旅游,要清楚去哪里旅游,此点主要是构建联想时用 【注3】:暗示中应该避开,或用于紧急刺激 【注4】:包括身体和心理,身心残疾要特别注意 【注5】:用于确认问题出现时间 【注6】:为了迅速重构 【注7】:可能声音相似,体型相似,发型相似,或者莫名其妙的一个眼神都能引起潜意识的冲击回应,所以,单亲子女脾气怪异,做事易极端,冲动又可怜。女孩随母,缺乏父爱,容易找老男人,男孩随母,同样因为缺乏父爱,就容易形成假性同性恋,不可不察。 2套娃 苗茹回到家,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已到深夜,仍然将房间打扫干净,将一对拖鞋整齐摆在门口,期待着彭刚回来,虽然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来这个“世外桃源了。”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个曾经他口中的“世外桃源”变成了“狰狞枯冢。”算算日子,其实也不长,才十五天而已,为何像十五年这般难挨?苗茹看看时间,快到午夜了,一般都是这个时候,彭刚拖着一身醉气,到她这里安寝。像往常一样,她煲了汤,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双手托着腮,看着砂锅上蒸腾的雾气,似仙人跳舞又像潜龙腾渊。 从枕头下摸起草人,看来是没用了,仍在砂锅里,又将网上购买的什么情水,一股脑倒在锅里。 凉了,就热一热,她还可以喝。 也许那个心狸的红衣大哥,可以信赖吧,不知为何,她期待着,她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 从隐蔽的柜子中,她拿出了一个盒子,盒子中间,是一套俄罗斯套娃。一层一层打开,在最小的套娃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干尸胚胎。 那是她和他的孩子。 他说那不是他的孩子,也不让生下来,可是她还是留下来了,虽然这个孩子不会说话,但是无法阻止她是母亲他是父亲的事实。 那个红衣大哥 让他一周去两次,做催眠调整,下一次,她要把这件事告诉他。这一次,那个红衣大哥给他了一个任务,就是一周内不许给彭刚打电话,再怎么想也不可以,但是她可以给红衣大哥打电话,什么时间都行。 现在虽然是半夜,应该没什么吧。 张子含接到电话,让苗茹躺在床上,苗茹照做了,然后,什么也没记得,再睁眼,天就亮了。 精神似乎有些好转,苗茹梳洗打扮了下,出门,按照张老师的嘱咐,今天买身新裙子,途中,她遇到那个算命的,前几天说是乌云罩顶,目前已有云开雾散的迹象。 …… 左枫接到张子含电话,让他每隔几天为苗茹指点一下,左枫这方面倒是擅长,可是每次都要装扮成老人的样子,还憋着嗓子说话,委实烦人,今天一早看到苗茹走到卦摊,他狠了狠心要了五百块钱,摇头晃脑掐指一算,恰巧一阵风吹起路边雪,左枫道贺一声,已有云开雾散之观,小丫头就开心的去了,看着苗茹心满意足离去,左枫感觉有点造孽。 苗茹身影刚消失,一个矮胖子就出现了,左枫一看,正是彭刚。 彭刚神秘问道:“那个孩子算什么卦?”看左枫代答不理,掏出一百块钱,“那是我女儿,我当父亲的总得关心一下。”左枫立刻捋须道:“问姻缘。” 彭刚又问,“怎么讲?” 左枫道:“看卦象不是镜花雪月,不过……” 彭刚知道,不过需要加钱,又递出几百。 左枫摊手推辞,“老夫算卦童叟无欺,不多收一分,也不少取一离,天机也不泄露一丝,你这一百元,老夫只对你说一句话,你和那个孩子,不是父女,却似夫妻。” 彭刚心里咯噔一声,待想仔细询问,老道已经双眼微合,不再搭理他了。 男人有的时候,还是有些贱,女孩使劲往上贴的时候,时间一长会被当做臭狗屎,但是一旦你屏蔽他十天半个月,他又在那边抓耳挠腮心痒难耐。 这一个星期似乎没收到小苗苗的电话了,微信也没有,彭刚决定回“家”去看一看。 家不大,其实在彭刚的心里,这个八十平的小房子就是给苗茹的青春损失费,等他腻了,屋里爱住谁住谁,他都懒得管。 门口还是那么整洁,拖鞋干净地摆在一旁,静静等着主人踏入,打开房间,香气扑鼻,小苗茹正在煲汤,老彭刚从后面抱住。 苗茹笑笑:“赶紧洗手吃饭。”彭刚瞬间又找到了小鸟依人的感觉,忙不迭答应。 当两人都小心翼翼躲着对方刺的时候,气氛显得融洽至极。 小桌四菜一汤,溜豆腐、炒木耳、炖个排骨,切盘猪耳朵,最用心思的银耳鹿茸三珍汤。 “这个汤不错,苗苗,谢谢你。”彭刚喝得有些发汗。 “大补的,我加入了一味药引子,普天下只有这一粒。”苗茹笑笑,承受爱人的赞扬,月牙眼眯眯着,像极了小猫。 苗茹不再提结婚生子的事情,彭刚也就没有太多的戒备,隔三岔五住一宿,总比酒店强。 一月有余,苗茹再次来到心狸,对面的红衣大哥还是那么温文尔雅,苗茹顺着他的眼光坐下,再起身时,竟然过了两个小时,接过黄衣姐姐的热茶,心里突然敞亮了许多,随着黄衣女子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射入大厅,正好照在苗茹半躺着的沙发床上,像盖了一床金被子。 “我好多了,谢谢张老师。” 张子含往前探探身,道:“那么,你告诉我,是否还想和他结婚,生个孩子组建家庭么?今天你的答复很重要,以后的治疗都会依据你今天的回答,且无法更改。” 苗茹摇摇头,“不想了,我想自己解决。谢谢你,这是诊费,我答应您的事情会做到。” 张子含重新躺回到舒服的姿势,“钱不用了,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就好,也许不会为难,也许很为难,当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拿着这样的牌子找你兑现诺言,请遵守。” 苗茹行个礼离开了,上官南晴立刻蹲在张子含面前,“大哥,你在她记忆中埋下了什么种子?” 张子含笑笑,“医者,父母心啊,我从久远过去,在她催眠当中,重新构建了父爱,弥补了一丝空缺。” 上官南晴道,“然后呢?” 张子含端着一杯红酒,“我既然成了她潜意识的父亲,就不能让我的女儿受这种侮辱,然后就是那个男人了,玩物丧志还可说自作自受,别人管不了,玩人丧德,必须天理循环了。” 上官南晴同情道:“苗茹还是太善良了,要是我,我把他家闹个底朝天,谁也别得安宁。” 张子含看着远方,意味深长说道:“善良的人之所以善良,是因为心中住着一尊佛,可许多人不知道,那尊佛一直压着一头魔,一旦那尊佛消失了,就是魔王再现。我能做的,就是把这尊佛镀上一层金漆,至于消灭魔,我还是觉得有时候魔是必须要存在的,自从有佛那天起,佛光就有不曾照耀的阴暗角落,这也是魔存在的意义。” 彭刚这几日很舒心,似乎他的小苗苗又回复到了以前,他又能享受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感觉了,准备花五十万解决的问题,似乎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彭刚又去趟大仙居,那里面有个小伙子,能掐会算还会测字,想让他再看看最近的运程。 左枫正在练字,彭刚看了一眼,猫扑蛇爬的,不知其意,只是叫了声好。左枫抬起头,“我这个胸罩,哪里画得妙?彭总不妨说上几句?” 彭刚又看了一眼,哪里能猜得到这家伙画的胸罩,看他龙虎山三十七代真传,怎么就如此恬不知耻,仍然笑着奉承几句,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左大仙师笔中真意,他一个俗人实在无法揣度。 左枫问道:“彭总是要测字还是看相?” 彭刚摆摆手,“面相爹妈给的,改不来哦,今天大师给我测个字吧,看看我运道如何。”拿起一只笔,饱饱地沾了墨,写下一个人字,将笔一放,请左枫观看。 左枫掐了掐手指,“彭总这个人字写得极好,左右开合,撇长且有力,捺端且藏精,看来是春风得意,短时间看,彭总是桃花漫漫,当有桃花缠身啊,财运也不错,最近生意回暖当可再发一财,哟,不得了这笔财大了去了,当以数亿记。” “哦,果然如此,最近一个楼盘盘活了,卖的不错,谢左大仙指点,这是卦资。” 左枫摆摆手,“这笔钱,您省下吧,我可不敢收。” 彭刚疑惑问道,“为何?” “彭总您看,您这人字写得妙,可是您这笔放的可不是地方,您仔细看看。” 彭刚低头一瞧,毛笔没有放稳,轱辘了几圈,横亘在人字上部。 彭刚道:“莫非不是“人”字,加上这一横,是个“大”字?” 左枫摇摇头,“没这么简单,这人字露头,被你大笔一削,这是个无头的局啊,彭老总最近小心,有血光之灾,看此灾劫,乃是自作孽啊,故而我不收死人钱。” 彭刚再问,左枫也不解释了,只是一句:“准备后事吧。” 彭刚走出大仙居,重重的吐了一口晦气,驱车回家,路遇天桥,见一老者,僧衣布卦,在风雪中等缘人。彭刚下了车,求上一卦,老和尚看了一眼彭刚,重复卦辞道:“凄凉徒见日,冥寞讵知年。魂兮不可问,应为直如弦!此番卦象阴阳相冲,乃宿命互克之兆,大凶也!观之布局凌乱参差、惠散鸟无,可断此属千年难见一隅之灾劫,实有消亡恶果,哀哉!” 彭刚这才心悸,忙问如何破解,老和尚摇头多时,叫了声无解,拾摊而去,卦资也不要了。 彭刚也未回家,他知道山顶有座道观,他还曾捐过不少香油钱,急忙开车前往,大明观门口,彭刚被引入观中,面对三清行了大礼,求得一签,捡起一看,下下签。 彭刚着急忙慌往殿内跑,小道童趁此机会赶紧换了那个全都是下下签的签筒。 左枫一副老道装束,在昏黄的灯光下,给彭刚解着这个必死的下下签。 “有人索命啊。”老道哀叹,斜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彭刚,“此签乃六十四卦象中最下下,几乎无解,你所求又是性命之事,当有血光之灾。” 彭刚听到几乎无解几个字,像抓住救命稻草,忙重金许诺解灾厄。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身负三条小鬼命,这一身债要不除,灾厄难解,须知小鬼投胎,等上千年,但却被父母无情虐杀,怨恨难消,最是难解,你要知道何来冤孽,方可自度。” 又指点道:“风流债成了催命符,彭斋主务必慎之又慎。依老道之见,彭斋主还是早早留下遗书吧。” 彭刚颓废着脸,回去的路上一直心心挂念到底是哪三个小鬼,这些年外面的女人不少,他哪记得都是谁啊,好在回去仔细查查转款记录,似乎能确定两个,还有一个谁呢?苗茹,对,肯定是她。 3牵引 张子含喝着茶,对着红酒,似乎越来越有滋味。外面大雪纷飞,洁白如面,待雪停风止,一片片银装素裹,掩盖了个个角落的肮脏杂碎。上官南晴穿着黄皮小袄,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张子含往后靠了靠,“干嘛?” 上官南晴往前凑了凑,“大哥,你说人有多少种防御机制?” “美国的杰瑞姆布莱克曼写过一本专著,论述过这个事情,他把人类的防御机制从心理上,潜意识中划分了一百零一种【注1】,当然事实上远比这多,只不过无法穷尽,布莱克曼根据人在不同时期,罗列了比较常见的防御机制。就像你问我答,究其根源都是一种防御机制,你问,我没听见,也是一种防御机制,苗茹对彭刚的爱对组建家庭的渴望是一种防御机制,由爱转恨又是一种防御机制。一般来说,为何脾气很难控制,就是防御机制起到作用,它把不愉快的情感或感觉移除到意识察觉之外,潜意识却接手了,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个体安全,而潜意识是最难处理的,因为收到了意识的检阅作用。” “所以您呢就用年龄回溯的方法,在苗茹的潜意中植入了一个个记忆组,瓦解她的防御体系?” “也不全是,心病还要心药医,当我在她最脆弱的人生中加入色彩的时候,心里的防御就会变得健全,对后来的防御体制就是一种瓦解,所以,她选择了自己处理与彭刚的关系,而不在想用孩子家庭保护自身。” “大哥,我能问下你的防御体制是为了啥不?” 张子含拍了拍上官南晴脑袋,“一边呆着去。” 上官南晴嘻嘻一笑,“那个北山精神病院是私家医院吧。” 张子含瞪了他一眼,上官南晴背着手屋里溜达,“你说彭刚的资产能买下啊北山精神病院不?”一双凤眼偷瞄着张子含,期待的眼神暴漏了她真实的想法。 张子含向北山方向望了望,意味深长地道:“那要试试才知道啊,你想要啊。” …… 彭刚精神有些憔悴, 做房地产的,自然对风水卦象看得比一般人中,拆迁之时对别人的死活根本不放在心上,如今自己有血光之灾,心境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止水。 手指胡乱的敲打在桌上,见苗茹端上菜,也没了鱼水之心,问道:“苗苗,我们是否有个孩子?” 苗茹微笑着放下菜盘,“哪有,你不是不喜欢么,我哪敢。” 彭刚皱了皱眉头,“我是说你是否怀孕过?堕过胎?” 苗茹撒娇道:“胡说什么,我跟你的时候还是处女。” 彭刚摇摇头,“不是说这个,哎,我总觉得是有些神经兮兮的,感觉有不详的事情要发生。” “你最近压力太大了,我多给你补补身子,好好休息就好了。”苗茹端上来汤品,彭刚尝了尝,“那天的汤你用什么炖的?味道不错,吃完后身子暖暖的。” 苗茹甜甜一笑,露出月牙,“独此一份哦,再想吃,可难了,你还要等几个月,不过一会你要先吃了我才行哦。” 风雨后,苗茹体贴的给彭刚垂直腰,彭刚气喘吁吁,“老了啊,不中用了。”抚摸着苗茹,“我得给你留下点什么。” 苗茹乖乖的躺在他怀里,“我不想要孩子了,也不想和你结婚,你想怎样都可以,我可以把你给我的,都还给你。” “傻丫头,我是要给你留些钱啊,你和我结婚,不也是想多要些钱嘛,这又不是啥过错,怎么滴我也不能这些年让你陪我虚度的。” “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好啊。” 彭刚起身穿衣,“这些年,各种女子我也没少遇到,对你始终不同,我有老婆,有儿子,公司留给他们了,但是我可以多给你一些钱。” 彭刚走了,留下了一张空白支票,苗茹笑呵呵的点着打火机,烧了。屋里有点呛,打开窗户,任由冷风吹来,撕开睡衣,从胸脯划过。 彭刚下了楼,一大坨冰溜子从楼房顶角掉落,摔在彭刚身后,冰块四散,离他只有半米远,彭刚抬头看了看,除了一阵冷风,四下无人。 他去了趟正规医院,医生建议他去看心理医生,说他有强烈的被害妄想症,彭刚立刻想起了那个穿红衣坐在壁炉旁的男人。 “只要你认可我的规矩,我就可以治好你。”张子含品着红酒,对彭刚说。 “我可以给你一百万。”彭刚开价。 张子含摇摇头,“付出你最珍贵的东西,或者替我做一件事情,不二价,你知道,你的病,整个中国,能看的不多,在北方,我是一个,指了指对面的精神病院,那个地方的人,有出来的,也有进去的。” 彭刚阴笑了一下,“你要我全部的财产我也给?” 张子含笑笑,“可能对别人提出这种要求啊,对你我最在乎你最珍贵的东西。” 彭刚瞬间把最近最得意的古董股票现金合计了一下,最喜欢的似乎也就那几样。 还没等彭刚说话,张子含伸出手,“成交。” 张子含的手柔嫩而细滑,简直不是男人的手,正寻思着,张子含打了个响指。 上官南晴看见彭刚就那样抬起手臂,痴呆的站着。 张子含喝口茶,“从现在起,为了你的健康考虑,你每周要来我这两次,当我伸出手后,你就进入深度催眠状态,在催眠状态中,你将进行人格转换,体验苗茹的一生。” 张子含用酒杯和茶杯相互摩擦了一下,“记住这个声音,它会使你心神不宁,要避开。” 张子含拿起一把尺子,将其担在手指中央,“看看,这就是平衡,当你在外面背叛妻子时,你也会得到她的背叛。” “现在你坐到那边,睡上一觉,历数人生的罪恶,那些黑色的气流将会缓慢流入你的身体,你可以赎罪【注2】。” 又指了指对面,“北山是个好地方,你将需要它,你可以买下它。” 彭刚睡得极不舒服,睁开眼,看见张子含还在喝着红酒,“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张子含摆摆手,“我知道你睡得十分疲惫,内心还有些轻松,你可以寻找下轻松的来源,这样,你的症状可以稍微缓解。哦,你在梦里一直喊着赎罪,你坏事没少干啊,还有,你刚刚惊恐发作,说身上蹲了个小孩,一半身子和你融合在一起,彭总,您要小心了,这种病例基本上都是结果不太妙。” “张老师你说过我答应你的条件,你就能让我恢复正常。” 张子含点点头,“我有把握,放下心就好。” 彭刚走后,上官南晴黏上来,“大哥,你说他最珍贵的是啥东西?” 张子含笑笑,“当然是他的命啊。” 上官南晴及不好意思的蹭了蹭张子含,“大哥,那你最珍贵的是啥?” 张子含哈哈大笑,“当然是你啊。” “我优秀到这种地步有些不好意思呢。” “赶紧去做饭。” “好嘞,我滴哥。” 当有人给你种下苦恼种子的时候,你会发现所有的风雨雷电都是种子的土壤,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勃勃生长。一个月后,彭刚再来心狸,已经颓废不堪,张子含告诉他,要散财给那些她伤害过的人。 又一个月,彭刚终于又喝上了大补汤,苗茹身体有些弱,他看得心疼无比。自己也总是夜不能寐,总觉得有好几个小孩子缠着他,都恶狠狠的叫着爸爸。终于有一天,他从树荫里看到一个怪兽,瘦骨嶙峋,一面瞪着他,一边不停的掏着自己的肠子,一直跟着他到楼下。 连滚带爬的上了电梯,电梯中探下一颗头颅,吐着腥红的舌头,他用手中一切的东西拍打着,组织怪兽对他的撕咬。 彭刚找来了律师,留下遗嘱。 新买的北山精神病院,留给苗茹,建筑公司,留给发妻和儿子,现金存款,均分。 苗茹来到了心狸公司,抱着张子含痛哭。 张子含告诉她,,背上包,带上自己,有多远走多远,三年五年,你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发现一种久违的感动,不受羁绊,没有约束,享受生命。 按照约定,北山精神病院交个心狸公司打理,张子含靠着椅背,终于有个像样的地方了,我就说过,我属于那里。 张子含翻着笔记,拿起笔将苗茹一行划掉。上官南晴笑嘻嘻的问:“还要多少啊?” 张子含喝着茶,“差好多呢。” 上官南晴呆呆的看着北山,有些少许伤感。一直在盼望,也一直在失望,尝试过应有的甘苦,最后,期望能过上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的日子,就是圆满的一生。 复杂的世界里,爱一个人就够了,实在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推开另一扇门窗。也许苗茹会勇敢的踏出这一步,在山花烂漫的世俗里,不再彷徨,不再受伤。 日子过得还不都这样,俗的无味,雅的张扬,爱的受伤。 【注1】:详见《心灵的面积101种防御》J.布莱克曼著。 【注2】:催眠难以自残,但是如果和赎罪挂钩,可以一试。 4似曾相识1 高考后,柳叶若飘鸿,有人欣喜有人发懵。 王老汉满脸愁容地敲着女儿的门,今年是她女儿第二次高考,结果仍是不佳,老婆子在厨房叮叮当当做着饭,在猪肉堪比唐僧肉的阶段,农村老户吃顿排骨炖豆角,算是改善生活了,屋内寂静,王老汉又急急地叫着闺女吃饭,突然咣当一声,厕所门大开,女儿披头散发捧着一捧手纸,往天上一扬,兴奋抓住父母,叫喊着北大入取通知到了。 婆娘吓得打翻了炒菜的大勺,农村老人跟王老汉说,这是得了癔症,得找大仙看看,跳了几次大神,仍然不见好转,王老汉蹲在地上叭嗒叭吧抽烟,猛一扔烟头,“带闺女进城去看病。” 风雨中进程,婆娘一手紧紧拽住女儿,一手紧紧扯住老汉衣角,城市车多人多,各个交通路口红绿色的灯让人瘆得慌。 旁边一白衣女子看出三人窘迫,问了句原因,老汉直答是给闺女看病的,得了癔症。 那闺女看起来稍有灵秀,呵呵笑着,对女子道:“我好像见过你。” 白衣女子仔细看了看女孩,“那我们算是有缘分,你好,我叫崔涵涵。” 女孩咧着嘴,骄傲的仰起头,“我叫王一一,今年考上了北京大学哦。” 崔涵涵看看女孩父母,微微皱眉,“如果你们不知道去哪个医院,先到我那里吧,也许我能帮上忙。” 老婆子抓住崔涵涵手,“谢谢你了大闺女,谢谢你了。”说着又独自抹泪。 看着崔涵涵有些不自在,老汉赶紧拉开婆娘,“松手,你把人家弄脏了。” 崔涵涵笑着说没事,今天正好学校休息,我的学校就在拐角处,跟我来吧。 三人跟着崔涵涵,来到一个三层楼的学校。 王一一抬着头,疑惑道:“青少年沙盘调整研究所,我好像来过这。” 上了楼梯,经过一个不太长的走廊,进入一间教室,教室四周都是木架子,三层,五层,七层,每一层上有着各种各样的玩具模型,汽车类,水果类,动画人物类,神仙菩萨类,妖魔鬼怪类。 王老汉正合计多大的女人都喜欢这种玩意儿,听崔涵涵道:“几位请坐,我去给你们倒些水。” 王老汉与婆娘小心翼翼搭个边儿坐下,怕弄脏了浅绿色的沙发垫子,闺女王一一饶有兴趣的在屋内看着玩具模型。 崔涵涵看见妇人要阻止女儿,忙打个手势制止,说到:“随她玩去吧,没事,我这里的东西本来就是给人玩的,这样吧,你们坐着休息下,也不用管您女儿和我,让她痛快玩一次,我再跟二位解释。” 崔涵涵指着中间空场的沙箱,对二人道“这是箱庭疗法,也就心里问题调整的一种方式,我大概能看出些问题。”又走到王一一身边,“我们做个游戏,我就坐在那个位置看着你,你随便找喜欢的玩具,放入沙箱中。” 王一一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笑声潺潺,大约一个小时,一副沙盘就算完成了,她的父母看着女儿的“大作”一脸疑惑的望向崔涵涵。 崔涵涵看了看沙盘和沙具组成的空间,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压抑,整个沙盘,蓝色海洋围绕孤岛,孤岛上偏僻极远处有个茅草屋,屋内无人,有个小姑家站在沙盘木箱边缘凝望,海里摆放着怪兽,似乎迈出一步都有葬生的可能。 崔涵涵拍照留下了照片,并又仔细审视了拜访的时间顺序及空间顺序,对王老汉道:“您二位留下一位照顾孩子,另一位跟我来。” 单独办公室,崔涵涵打开窗帘,请老汉坐下,“箱庭疗法是一种人性的自我整合,从孩子的第一幅沙盘作品,我可以得出结论,孩子的在生活中是隐忍脆弱的,外表是要强而努力的,但内心彷徨无助,一场打击摧毁了她所有的期望,导致精神错乱,如果是在医院,医生会告诉你,孩子得了精神病,在细致说,是幻视精神分裂症。” 王老汉不知道这些词是什么意思,只是抓住崔涵涵的手,焦急的问是否能治,多少钱。 崔涵涵抽回手,说了句对不起,去趟卫生间。片刻后回来,王老汉红着眼,像锅上的蚂蚁,崔涵涵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里的箱庭疗法,对您女儿有效,可是时间可能长些,如果一切顺利,需要三个月,这三个月,需要孩子一周来四次。” 王老汉又问多少钱,崔涵涵摇头道:“我要是不要钱,您都信不过我。这样,一次就二百吧。” 王老汉掐指算算,咬牙答应了,只是仍然合计着,抽空再去趟医院,看看多少钱。 崔涵涵也不点破,让他们隔天再来,没想到接连几个星期,也没见到王老汉一家的影子,崔涵涵自己摇摇头,就当佛度有缘人吧。 过了两个月,一天崔涵涵正在屋中研读,一阵紧簇的拍门声响起,崔涵涵皱皱眉头,有门玲啊,突然想起了什么,下楼一看,果然是王老汉一家,此时的王一一完全脱了灵气,只是傻傻的跟着别人身后,王老汉见到崔涵涵,跪地磕头不止,原来这月余,听了一个医托的,也不知道领到了哪个旮旯胡同的医院,短短一个月花光了所有积蓄三万多元,孩子吃了乱七八糟的药,却越来越严重,最后就跟个僵尸似的呆滞,除了还认父母,别人都不认识了,一见到任何纸张,都喊着北大通知书。 崔涵涵猛然抓住王一一手腕,王一一缓慢抬起头,勉强算个笑容。 “这一个月,你们就住着吧。” 王一一这种情况,已经不是单独心里调节能奏效的了,给王一一开了些抑郁药物,对王老汉道:“你们如果再折腾,孩子就没救了。” 崔涵涵没提多少钱,王老汉还是咬牙问了价格,崔涵涵道:“涨价了,一次五百。” “砸锅卖铁也要女儿。”王老汉道。 谁都知道穷人家的几代锅砸了也卖不来几个钱,不过崔涵涵不能不这样说,任何的己方付出,在对方没有平等的回应的前提下,都是不值钱的,无效的。 接下来一个月,王一一每天做一次沙盘练习,崔涵涵一直陪着,遇见中土疑惑的地方,就问几句,王一一起先不理,逐渐就有问有答了。 老两口放下了心,在这里算上遇见观音菩萨,白吃白住不说,还给看病,实在不好意思,庄家人的淳朴劲儿上来了,拉着老婆子整栋楼收拾卫生,犄角旮旯擦拭的干干净净,崔涵涵阻止,老汉道:“咋了,怕俺给你钱,还是怕俺手糙打坏了东西?”这些天他也看出来了,崔菩萨爱干净,小手没事洗了又洗,这栋楼不小,却是没个经常收拾的人。 又一个月后,王一一看着眼前自己的沙盘,突然对崔涵涵道:“我觉得好多了,谢谢您。” 崔涵涵看着沙盘,“非常好。” 王一一又到:“崔老师,我总有一种感觉,似乎某个地方,某个人我曾经见过,就像刚才结束那一刹那,我确定我曾经做过,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知道你会说‘非常好。’” 崔涵涵道:“一一,我们的大脑非常神奇,它几乎有无限的潜能,大脑会无意识地对某些场景或片段留下痕迹,在接触某些相似场景时,大脑触发潜在记忆,但是因为缺少细节而无法判别记忆的具体来源,最后记忆与知觉一统一,造成一个似曾相识的假象,这种情况几乎每个人都会遇到。” 王一一点点头,回去休息了。 当晚,王一一睡着后,崔涵涵对夫妻俩道:“王老哥,大嫂子,一一孩子情况有些特殊,我的能力只能让她恢复到这种地步,但是孩子还没有彻底康复,需要其他人继续治疗。” 女人以为这俩月没给人家一分钱,人家要撵人了,又要跪下,崔涵涵急忙拉扯住:“您想差了,不是我要撵你们,实在是孩子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了治疗的必要性,如果你们还有印象,就会发现,今天孩子做的沙盘情景有些眼熟。” 王老汉点点头,“跟第一次差不多。” 崔涵涵道:“不是差不多,是一模一样。一一这孩子的沙盘,从一开始的零散危机应急,到最后的整合都很正常,个人层面,社会层面,意识与无意识层面都得到了充分的发展,可是当我听到她自语‘这个场景我见过的’后,沙盘开始退化,一直退化到最初第一次来的时候。” 崔涵涵盯着王老汉道:“你们跟我说实话,一一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孩子?” 女人的杯子瞬间落地,王老汉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几分钟的寂静,崔涵涵问道:“她为啥叫一一?” 王老汉叹口气,他老婆已经泣不成声。 王老汉说当年他老婆生的是男娃子,在农村这是后继有人的大事,整个村都羡慕,算命先生说那个村风水不太好,人气不旺,家家户户基本都是女娃子,六七十户的村子,男娃的就两三个,王老汉的儿子能排进前三。 农村生孩子也没那么多讲究,很多人家还是有产婆在家里生的,王老汉算是吃苦能干,对老婆也一心一意,怕老婆有啥意外,送到县城生的,儿子抱出来,足足高兴得王老汉几天睡不着觉,但是一天晚上,医院突然着火,着急忙慌的,王老汉就跑出去扶起一个晕倒的妇女,再回来,就听见有人嚷嚷着说有人偷孩子,待各家都找到自己孩子,王老汉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儿子了,此时趴在老婆怀里的婴儿,是个女娃子。 后来报了官也没能找到儿子,夫妻俩以泪洗面,看着嗷嗷待哺的女婴,实在忍不下心不管,就这么滴,夫妻俩一面多方打听自己儿子下落,一方面照顾女婴,几年过去了,女婴都会喊爹叫娘了,儿子始终也没找到。 最后,夫妻俩将这个女婴视如己出,起个名字,叫王一一,唯一的一。 不分彼此的爱,是最伟大。 崔涵涵抓住女人的手,“老嫂子,孩子能好,需要去另外一个地方治疗,不过二位放心,不需要钱,那个人有个怪癖,不收钱,你们能帮他做一件事就好。” 王老汉道:“要我的命都行。” 崔涵涵拿起电话:“二哥,啊,错了,大哥,我这有个病例,转你那去啊,一个小姑娘。” 电话那端懒洋洋的声音,“按规矩来啊。” 5似曾相识2 上官南晴拿过病例,仔细看了一遍,递给张子含。 “大哥,这个王一一是应激性的精神分裂症?” 张子含搓搓手,“所有的名称,都是人主观安上去的,就像人,如果当初叫做狗,也就是狗了,学心理学最重要的不是按照某些特定的人为规矩区分疾病叫什么名字,而是通过种种外在,找到根因,你不需要知道她得了什么名字的病,只需要知道她内心深处的空洞,用什么能填平,她心中的阴暗角落,是能滋生什么怪异的土壤。” 喝口红酒继续道:“崔涵涵那丫头心不细,如果认真观察,应该能发现,王一一已经知道了她不是亲生的,她应该背负了极大的报恩心理压力才导致这种情形发现,治疗与调整不难,难的是王一一多次提到的‘似曾相识’,这个比较有意思,值得我深究。” 上官南晴道:“我记得你以前跟我们说过,大脑是个非常特别的器官,非常到无法用已知科技解释,大脑会根据需求,自我创建意向。人在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其实是大脑自身的能量优化,关闭了其它器官的维持能量,用最后的能量供应大脑,协助其做完最重要的愿望,所以有很多人莫名其妙的想做一件事,做完后,周围人发现其实是他大限将至而拥有的一种感应。” “感应?是的,有些人有极强的未知感应,就像人们常说的超能力,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实验么?有那么一少部分人,若按概率算,十万分或百万分之一,他们能在一些潜意识影响下做出类似超能之举。” 上官南晴回忆了下,大哥说的是一个催眠实验,有一个小姑娘,在催眠状态下,能够隔着一张白纸准确说出下面盖着的东西,而解除催眠后,却看不到了。 张子含对上官南晴道:“人来了,去门口接一下。” 上官南晴楼住张子含脖子,撒娇道:“大哥果然也能预测一些事情。” 张子含撇撇嘴,指了指窗外,“用眼睛就能看到。” 王老汉带着老婆女儿,一直紧张兮兮的过了三道门,这个房子比崔菩萨的还要大,院落布置都有讲究,又是一个神仙一样的人物。看见眼前有些慵懒的红衣男子,又是跪地磕头。 张子含淡淡笑了一下,“别磕了,您为了女儿,仅此一生,已经拼劲全力了,不需要再跪别人。” 上官南晴将二人扶起,王一一有些落寞,神情多不自然。 张老汉道:“规矩俺懂,崔菩萨说过了,我最珍贵的就这个婆娘和孩子,这是我的命,给不了你,但恩人你让我干啥,这辈子没二话,卖*肾都行。” 王一一的眼泪扑簌往下流,张子含让夫妻俩坐下,看着老汉满头白发,女儿双手皴裂,二人满面的皱纹,点头道:“好啊,我知道了。” 问了些相应情况,张子含拿起本子,记录:王大坤,愿以一事求女安。 合上本子,突然对王一一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王一一有些懵,张子含继续说道:“你什么时候知道这对农村夫妇不是你亲生爹娘的?” 老汉夫妇差点没吓死,呆呆转脸看着女儿。 王一一含着眼泪,“刚上初中那年,娘卖血那天晚上,爹杀了老母鸡后,爹用我吃过的骨头熬汤喂娘的时候。” 老汉想起来了,当时给娃准备生活费,老婆子偷偷去卖血,当时一辈子没哭过的老汉对婆娘说了一句话:等一一长大了,她亲爹酿来找的时候,咱们可以问心无愧的说,你的女儿我们照顾的不好,但尽力了。 就在那时,孩子听见了。 一家三口抱着哭成一团,上官南晴眼圈红红的,说道:“大风吹眼。” 张子含往椅子背后靠了靠,没有任何打扰。 王老汉拨弄着女儿的头发,“再大些,再大些,爹娘带你去找亲爹娘。” 王一一立即撒泼,喊着,“不去不去,我知道他们是用我换弟弟的,我不去,这辈子我只有你们这个爹娘,我会考上大学,我会孝顺你们,我不嫁人,我哪都不去。” 张子含抽出几张面巾纸,递给女孩,高声道:“看啥呢,给你父母擦擦眼泪。” 女孩接过,替母亲擦干眼泪,又要给父亲擦,王老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接过孩子的纸巾,突然之间怔住了,这次女儿没有对纸巾喊北大入取通知书。 女孩也反映了过来,似乎瞬间明白了以前的疯癫事,有些不好意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趴在母亲怀里,不敢看张子含。 看到这一幕的上官南晴那叫一个心服口服。 张子含对夫妇道:“老哥哥在家里还有几亩地啊?” 王老汉叹口气道:“3亩多个七八分吧。” 张子含道:“我这庄园里地大人少,缺少个佣人,不知道老哥哥老嫂子愿不愿意到我这里来打工,这个算是公司正常雇佣,签劳动合同,上五险一金,我也给不了你们太多钱,一个月也就五千块钱吧。” 上官南晴撇撇嘴,“是不太多。” 又听张子含道:“两个人也就一万多块钱,不能再多了。你们没事帮我收拾下房子,开春种种地,活不少。” 王老汉与老婆子面面相觑,王老汉道:“我来,不要钱。” 张子含道:“那可不行,你们都来,家里拾掇一下,地租出去,我这包吃包住,孩子还需要调整一段时间,也过来,放心,我这没几个人,但房子多,随便住。” 王老汉道:“庄家人实诚,却不傻,俺干了。” “感谢感谢。” 王一一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 张子含品着红酒,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一幕似乎很熟悉啊,好像曾经见过。” 王一一大点其头,“我也有这种感觉。” 张子含哦了一声,“你也觉得见过我?” “嗯,非常清晰,跟以前不一样,以前是感觉似曾相识,这次我能明确记得,还有……” “还有啥?” 王一一有些脸红,“还有一种感觉,我在这里丢过东西?” 张子含都愣了,“详细说说,丢过啥?” 王一一腼腆红着脸,没有直接说出来,不好意思的走到上官南晴身边,稍微翘起脚尖:“我会在这儿丢内衣。” 上官南晴脸色微怒,刹那间又刷白,看了眼张子含,张子含摇了摇头。 看得王老汉夫妇俩有些不安,张子含对上官南晴道:“躲不了,打他一顿就是了。”又对王一一说:“我知道你说的什么,没事,放心,我打人可狠了。” 王一一羞怯的低下了头。 张子含对夫妇俩道:“以后常在一起了,也不要客气,农村这口饭我想了好几年了,要不然,麻烦二位,今晚做些饭菜?”也不管人家答应不答应,对上官南晴道,“带老哥嫂去厨房。” 王一一说我也能帮忙,被张子含叫住,说你陪我聊聊天。 随后对王一一说,“你不能闲着啊,我比较懒,你要帮我打杂,学费你要从我这自己挣。” “我这里花草树木甚多,以后交给你了。”指了指对面窗外,“那是梅五印,元代有个叫景元启的家伙,说了句‘大都来梅花是我,我是梅花’至此一首,名传天下;那边池塘外,一到夏天有个身系绿色腰带,头摇青凤钗的,随着风姿摆卓越的,是杨柳依,有个叫陆文圭的,说‘柳桃红绿撩人眼,独坐书斋懒出门。’基本就是我的状态,你要好生看管;对,你看这个大半儿蒜,其实她是水仙子,‘清香元不是人间,为君更试小龙团。’说得就是她了,千万别当大蒜养活【注1】。” 王一一扑哧一下,张子含立刻正经做好,假装严肃道:“花的学问可大了,你要认真学好,如若不然那个丧尽天良的偷了你东西我可不管。” 王一一突然抱住张子含,嘻嘻傻笑,张子含皱着眉头,“去去去,一边玩去,一个上官南晴我都整不了,又来个小妖精。” “我去做饭了。”王一一高兴地溜了出去。 对花卉的培养照顾能提高认知能力,认知能力是个体反映客观事物的特征和联系能力。对花卉的喜爱,扩大了知识范围,丰富了表象储备,激发创造动机,如果王一一能够在此有兴趣,对她的心境颇有好处。 孩子的问题不是一天形成的,要解决也绝非一朝一夕,必须经过长期的调整,所以王一一有必要留在这里,而且,张子含看着王一一离去的方向,正是厨房,她没来过这个地方,却有超然的感知力。 这样极好的研究对象,难找啊,张子含抿着嘴,突然想着,他又留下了一个女孩,老二是不是会不高兴呢?没办法,那件事太难了,她要不理解,那就下跪呗,反正她跑不了。 【注1】花卉能消除不良情绪,保持乐观,这对工作、学习有很大的正向意义,在城市中,没有成片的森林,那么在个人的生活环境中摆设一些花卉,以其外形与内涵来调节人的情绪,可使人感到清新、宁静。花卉之美、内涵已深入人心,这是用集体潜意识进行心里调节,效果没那么立竿见影,却长期安然,愿人们用花卉来点缀环境的同时,也能点缀自己的精神世界。再提醒一句,不是所有的花卉都适合在屋内养,不明白的,查查度娘,不在此赘述。 6都北山去 又是一年春好处,绿树吐新芽,几处野花着急的吐着蕊,有燕子飞回来了。 王一一疑惑的看着张子含,“老师,你为啥喝酒时喝茶呢,或者喝茶时喝酒?” 张子含叹口气道:“收了你当弟子,就没消停过,老师的这点私密,都被你掏干净了,南晴那丫头也不管管。”看着王一一期待的眼神,说道:“这一杯酒,祭的是过往,这一杯茶,品的是明天。” “那今天呢?你用什么过?” 张子含大喊:“王家老嫂子,把你闺女带回家吧。” 王大坤赶紧跑了出来,“妮子,又惹老师生气了?赶紧回去睡觉去,恩人喝酒喝茶喝尿跟你啥关系。” 张子含一口茶水吐出来。 王大坤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恩人接着喝,我跟婆娘翻地去。”拽着王一一,“丫头,你拿上花籽,种些扫帚梅。” “爹,那叫波斯菊。” “有啥区别。” 老汉刨沟松土,王一一就跟在后面撒籽,老汉道:“别跟恩人没大没小的,要懂得感恩,恩人这一生,也不容易啊,南晴那丫头说对面的精神病院也是恩人开的,真是菩萨心肠,咱们家算是祖上积德了。” “反正我知道张老师不烦我,他才不生气,生气我也不走,我在他身边就很开心,安宁。” “咋了,不考大学了?” 王一一想想道:“还是要考的,老师说这是一种阅历,虽然考大学这件事本身不重要,对了,我要考心理学专业。” “听恩人的就行。”老汉点支烟,久皱的眉头舒展了好多,要不是恩人,闺女就在对面呆着了,这等再生之恩,无以为报,无以为报啊。对闺女道:“天气好了,你推着恩人院子溜达溜达,别整天憋着,南晴那丫头不在,你得照顾好恩人。” “爹,老师他不瘸,就是懒。” 老汉生气了,重重道:“懒咋了,懒你就伺候着。”张子含本来走出了屋子,听见老汉如此说,立刻转身,坐在轮椅上,叫喊着:“一一,过来推我。” “来了。”一一对着老父吐个舌头,推着张子含沿着路边晒太阳。 张子含手搭凉棚,看看太阳,“松静催眠练习了俩月了,今天起,你每天早上练习冥想,要在三月内,冥想入定三分钟,脑电波收敛在7-8HZ。【注1】” 张子含继续解释,催眠状态介于α波与θ波之间,轻中度催眠偏于θ波,深度催眠能达到θ波。就是人越是远离现实,脑波的频次就越低,反之就越高。越高频次的脑波,就越是对应现实的琐碎和无意义,反之就越是对应现实以上的高界别的精神内容是θ波是一个分水岭,从这里,可以进入与日常截然不同的身心状态,而且,有意思的是,θ波和β波完全不兼容,这大概就是“妄念”和“正念”。 回头看看王一一,十分严肃道:“传说中的第六感的宇宙波背景频率是7.5Hz,刚好位于α波和β波之间,如果你把自己的脑电波维持在7.5Hz,和宇宙的频率同频道,就可以和宇宙意识交换讯息,也就是能够接收到宇宙的能量,道家的胎息就是在这个频段上。所以很多小孩子易受惊吓,也有的说小孩有天眼,因为胎儿和婴儿的脑电波都是7.5Hz,年纪越小,第六感及灵魂感应的能力越高。” 王一一有些担心,“会不会成精神病啊,我不会再变成疯子吧。” 张子含笑笑,“疯子与天才,其实就在一线之间,比如我。” 正说着,张子含瞧着顺路而来的身影,对王一一道:“来了个不速之客。” 王一一仔细看了看,那人身材修长五官端正,如果再打理个潮的发型,肯定就是女孩的梦中情人,那人来到跟前,也仔细打量了下王一一,有些色眉色眼道:“有D啊,不错,不错。”然后噗通跪在张子含面前,“大哥,求您了,别折腾了。” 张子含看了他一眼,“老幺又犯病了。” 左枫讪讪笑着,“不走空,不走空。” 张子含问,“谁让你来的?” 左枫郁闷道:“还有谁,四哥呗,他说南晴去了,要找五姐,四哥就受不了了,让我问你要干啥,还没好就去那里边住几天。”说着指指对面北山精神病院。 张子含道,“也没啥能干的了,整个城市,我想净化下,所以需要你们。” 左枫低声问:“大哥,你要催眠整个城市?” 张子含道:“试试呗,闲着也是闲着,怎么,你有反对意见?” 左枫连忙摆手,“哪有哪有,唯大哥马首是瞻,不知道三姐来不?” “来。” “四哥呢?看来他挺有意见。” “老五来他就来了。” “六姐呢?” 张子含沉思了一下,“就不告诉她了。” …… 上官南晴找到了周小婉,又叫上了崔涵涵,冷潇气得直骂娘,大姐也好,二哥也罢,这又要整哪出?能不能消停会了?周小婉白了冷潇一眼,“我要去。” 冷潇抓狂,“为啥啊。” 周小婉道:“因为我喜欢他。” 冷潇的心冰裂了几瓣儿,周小婉问他去还是不去,冷潇叹口气,“我得去啊,因为我喜欢你啊。” 上官南晴看这一对冤家,笑得很猖狂,“你知道涵涵姐有洁癖,你们别再她面前秀恩爱啊,会吐的。” 崔涵涵冷眼道:“吐吐就习惯了” 冷潇道:“是不是要请老师出关?我看他还没好。” 周小婉道:“师父说大哥的灵魂在二哥体内,但应该没问题,我想是二哥还有未了心愿,大哥要去完成。” 崔涵涵点了点头,“听说大哥最近管理一个精神病院?那个精神病院挺有意思的,” 上官南晴点头,“还有一沓账本,都是欠他的,对了,最近还收了个弟子,叫王一一,挺邪乎,能预测些事情,还挺准的。” 左枫嗤笑道:“这家伙似乎很有钱的样子。”又对上官南晴道:“大哥把师叔送到精神病院了?” 上官南晴点头,“可不,我舅舅还非常乐意,我跟你们说,我舅舅肯定在和大哥搞飞机,很大的飞机。” …… 张子含,崔涵涵,冷潇,周小婉,左枫,上官南晴,还有小丫头王一一,一起围桌而坐,王老汉夫妻俩做好饭菜,退步而去,冷潇一拍桌子,“老大,你到底整哪出?” 张子含吃口菜,“嗯,猪耳朵好吃。”都没看冷潇,“我又没找你,谁让你来的?” 冷潇急了,“你不知道我和五妹夫不离妻,妻不离夫?” 左枫都笑了,摇了摇头,“谁不知道四哥英明神武,五姐屁股后吃土。” “闭上你的狗嘴。”崔涵涵瞪了左枫一眼,左枫立刻把崔涵涵最喜欢吃的带鱼端到前面。 张子含低头吃饭,囫囵的说着:“我要做一件事,你们必须帮忙,没得推脱。” 喝了口酒,指了指对面的北山,继续道:“那个院子挺好,现在归我了,闫师叔上个月被我送进去了,接下来,你们也要去。” 左枫诺诺问道:“我能不去不?” 张子含没搭理他,“北山精神病院,哦,我改名叫北山心里康复中心了,医院设有老年精神病科、妇女精神病科、儿童青少年科、酒与药物依赖治疗科、变态精神病科等,对了还有一个非正常研究中心,在这里,有的是真有病,有的却是以病为名逃避某些处罚,除了一一之外,你们留个人,都要选择一个地方,从那里找出一个正常人来。找得出来,你就就可以出来,找不出来,你们就在里面呆着,一一也要去,但一一你去那里当个护士就可以了,随时告诉我相关情况。” 周小婉拉着张子含的手:“大哥?您不能能告诉我这么做的目的?” 张子含摸了摸周小婉的脸蛋,“整个世界就是一个精神病院,你们要让世界知道,我是神。” 冷潇暴跳而起,张子含打了个响指,冷潇直直倒下。 张子含看看左枫,“你有意见?” 左枫一哆嗦,也趴在桌子上。 王一一惊讶地张大了嘴,“老师你催眠真厉害。” 上官南晴不屑的揭开老底:“药下多了。” 左枫看看周小婉和崔涵涵,“老五,老三,放心,我没疯。” 又对上官南晴道:“看看你舅舅磨叽啥呢,不该这么慢。” 又看看王一一,“你的内衣是他偷的,往死里打,然后扔进北山变态区。” 【注1】:δ波(范围0.5-3HZ)为深度睡眠、无意识状态,人的睡眠品质好坏与δ波有非常直接的关系。θ波(范围4-7HZ,当人们的大脑频率处于θ波时,人的意识中断,身体深沉放松,对于外界的信息呈现高度的受暗示状态,即被催眠状态。θ波对于触发深沉记忆、强化长期记忆等帮助极大。α(范围8-13HZ)波学习与思考的最佳脑波状态当人们的大脑频率处于α波时,人的意识清醒,但身体却是放松的,β波(范围14HZ以上)紧张、压力、脑疲劳时的脑波状态。 7抑郁生花1 左枫清醒了些,不知怎么弄的,好像被一群野马按混沌算法践踏过,浑身都疼,眼睛都肿了,废了好大劲才睁开一条缝,活动活动手腕,抬不起来,四肢都被固定在床上。 突然想起了什么,暗骂大哥不地道,猛地感受下胸前依内,大哥你还算是人,宝贝还给我留着,否则这顿揍就白挨了,为了一一这件内衣挨揍不轻,所以也最有收藏价值,按照我左大才子的能耐,找个人估计也就十天八天的,这十天八天,只有怀中的宝贝能与我寄托哀思了。 “喂!喂!有人吗?你家左大公子醒了。”左枫吵吵半天,终于铁门响了,两个白衣人员进入屋内,推着左枫的床往出走。 “这个病人是间歇性躁狂外带妄想精神分裂,暴力倾向,总以为自己是清朝官宦子弟。”一人看着病例,对另一人道:“330V,电休克疗法十五分钟。” “喂,操,你家少爷没事儿!” 医生看了左枫一眼,冰冷冷的,不含任何感情,拽下左枫一只袜子塞到他嘴中。临出门,左枫挺着脖子看了一眼房间,上面红牌子绿字,标注着:变态精神病科,7号病房。 精神变态包括人格分裂、失语症、创伤后遗症、暴食症、抑郁症、妄想症、强迫症、虐待狂等多种心理疾病。左枫看完颓废的躺下,不再较劲儿,妄想精神分裂,患者多缺乏自知力,无主动求治意愿,想起了以前的介绍说明,变态精神病科,里面没有与外界交流的通道,不能玩手机,全封闭式,家属不接出不了院,左枫一阵恶寒,这价格得翻翻才行。 这是大哥专门给他安排的,大哥啥意思,不是想治疗自己吧,不会啊,自己这点兴趣爱好,多少年了,对社会也无大害,我又没求着他治,这厮得多么丧尽天良才要治疗自己,不对,不论大哥还是二哥,不是这种人。 挨了十几分钟的电休克疗法,左枫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在这里,人是被当作有害动物看待的,而且,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左枫是正常的。 紧接着左枫被绑到椅子上,一个护士问话,简单做了几个风险评估,自杀风险评估、攻击行为风险评估、擅自离院风险评估。 护士对医生点点头,示意危险性较低,医生摘下口罩,正坐在左枫面前,左枫看着眼前的中年医生,四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姿态中多是中规中矩的职业习惯或叫套路。 “我是你的主治医师,我叫廖进,你可以叫我廖医生,经你监护人委托,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现在问你,你是否还觉得是和珅的儿子?” 左枫一合计,这哪跟哪啊,忙拒绝道:“不,不,我不是和珅的儿子,我姓左名枫,我父亲叫左中堂。” 廖进合上了记录本,说了句果然,转身出去了。 左枫一拍脑袋,我草,我爹真叫左中堂啊。 立刻两个医生将左枫固定在床上,一人道:“防止他自残,那只袜子呢?”另一人立刻脱下左枫另一只袜子塞到他嘴里。左枫这妄想型精神分裂症,就算坐实了。 左枫眼珠子转了几转,不再进行任何试图证明自己正常的辩解,心里骂着张子含,这狗日的给自己安排这么个病症,妄想型就算了,还间歇性躁狂自残,这样的病到哪都是特殊保护动物,如何能接触到其它病人?又如何判断其他人真假?突然打了个冷战,是不是那个人也是这种状态?医院住院部门根据性别、病症种类和病情轻重分为很多病区,每天有严格的作息时间,严格的门禁,不是一类人,不进一类门啊。 左枫在此乖乖的呆了三天,今天病人们定期要去医生那里全面体检一次,次一路上在护士大姐姐大哥哥的带领下七拐八弯穿越重重禁闭门、乘几次电梯、爬几条楼梯、跋山涉水过关斩将来到体检地点——这复杂的地理形势当然是为防止病人逃跑。 终于体检时,见到了熟人,看见一身白衣的崔涵涵,左枫瞬间眼泪留下啊,怎么着,别的兄弟姐妹都到这里当医生,就自己是扮演病人啊。正自怨自艾着,突然又有些开心,前面那个一步一哼哧的家伙,不是四哥么? 左枫喊了句四哥,冷潇呆滞地转过头,还留下了一淌口水。左枫的心瞬间拔凉拔凉的,冷潇转过头,呆滞的站在崔涵涵面前,崔涵涵拿出一个单子,简单问询后,交给了一个医生,左枫一看,正是周小婉,周小婉带走了冷潇,去往独力办公室。 左枫站在崔涵涵面前,心激动不已。 “好些了吗?”崔涵涵问。 “啥?”左枫没听清。 “看来还没好。”经过各种量表测试与脑电、心电的检查,崔涵涵对廖进医生道:“由特殊的监护室转移到封闭式病房,药要继续吃。” 封闭式病房收住重症型精神障碍患者,有的患者否认有病,强烈抗拒治疗,有的患者存在反复自杀和伤害他人行为,有的具有严重暴力倾向。 封闭式病房在一条狭长的走廊尽头,一边是病情严重的患者区域,一边是活动室,日常进食,吃药,康复活动,家人会客都在这里。 好歹总算是“升级”了。 左枫当晚就遇见了第一个室友。这几天的折磨,左枫欲哭无泪,好歹不是一个人了,立即跟室友聊天,排解郁闷。 这个室友大概四十多岁,看起来体格单薄,眉头紧皱,左枫往他边上凑凑,那人蹲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住一个角落,嘴里不停嘟囔,“你也来了。”除此之外,再无言语,吃药的时候,左枫与他前后排队,放药的护士是熟人,上官南晴。 左枫吸取了上次教训,对于一个“间歇性躁狂自残”的精神病人,他不敢表现的太彻底,但是对于一个“妄想型精神分裂症患者”可以做足了本钱。 左枫把药仍在地上,怒吼道:“你家公子好歹也是中堂大人的嫡子,就吃这些打发你家大爷?兀那丫头,速速给爷准备上好的雅间,好酒好肉伺候着,等爷有了空,纳你做十四房姨太。” 上官南晴终于没憋住笑,“正常了些。”搓着手,来四个白衣大汉,将左枫架往诊疗室,掰开嘴,半瓶盖药倒入嘴中,接着就是一大杯凉水。然后放开左枫,细声道:“少爷慢走。” 回到病房,左枫叼着最后的战利品,向那个病友一样,蹲在床上。 那病友还蹲着,嘟哝着,左枫蹦到他面前,将王一一的胸罩盖在脑袋上,与那人四目相对:“看啥,没见过飞行员啊。” 那人低下头,说了句你也来了,就不再理他。 左枫回忆着上官南晴给的纸条,此人性高名参凌,父亲去世,留下一大笔遗产,他是继承人之一,却是奇怪的疯了,有意思的是,他还有个十六岁的妹妹,叫高禄馨,应该是老爷子在世时沾花惹草留下的种子,这个妹子比他早入院一年。 “hello,hi?”左枫问好。 对面人仍是低头不理,嘴里似乎还是那些口齿不清的话,“你也来了。” 飞行员得有飞机,于是左枫就骑在高参凌身上,抓起背扭的双臂,没日没夜的开着飞机。 三天后,高参凌终于熬不过,起身反抗,疯了一样得啥抓啥,好在封闭式病房实在没有太多的“武器”可用,高参凌又和左枫身高想差甚远,被左枫一脚脚踏在脸上。 实在觉得打这个人没啥大意思,左枫就把他衣服脱下来,将其绑在床边角,用袜子塞住嘴。 “你家公子是左中堂的大公子,你就是我的奴仆,好好伺候着,到时候爷凯旋归家,给你全家抬旗。” 左枫躺在床上,翘起脚,飞行员的“帽子”盖在眼睛上。 每周都有有实习的医生会来做心理辅导之类,或陪聊天。几天聊天的女生,戴眼镜,很温柔,只是眼睛没镜片,小女生岁数也不大。 实习医生进了屋,左枫一眼就认出是王一一,赶紧匆忙的把宝贝揣怀里,学着高参凌的语调说了声你可来了。 王一一咳嗽一声,“大少爷,怎么样了啊?” 左枫摆摆手,“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王一一问道:“高参凌怎么样?” 左枫吐口吐沫,“此人心怀愧疚至此,是不是真有病,目前看不出来。” 王一一道:“他有个妹妹,目前在特殊监护房,重度抑郁,自杀多次。” 左枫一蹦而起,“那你应该把他妹妹带来跟我聊天啊,我保证能治好她。” 王一一撇撇嘴,“男女有别啊,飞行员大人,高禄馨周姐姐陪着,哪论得到你?” 左枫又道:“你是大哥的弟子,要叫我师叔。现在师叔想出去溜达溜达。” 王一一道:“冷师叔还没放风呢,你先呆着吧,按老师法旨,你俩谁先找到人,谁先出来。” 左枫急道 :“那也得多让我接触人啊, 目前就见着这么一个,哪辈子能找到人?” “那我不管,还是你们笨,崔姐姐和周姐姐可都找到了哦,你看,只要找到了,就瞬间由病人转成医生了,多牛。” 左枫一拍脑袋,“大哥还没好,还是疯子。” 王一一道:“不疯不魔不成佛,老师说的,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左枫的抱怨起到了一定效果,当天室友就换了,来了一个年轻人,文静的像个女孩子,话多的也像个女人,一个劲地追问左枫过去的人生中各种痛苦经历,他自己不知道如何,在左枫听来,语气带有强烈的攻击性。 问完左枫后,还让左枫问他,想不搭理都不行,左枫不说话,他就坐在左枫床头眼泪吧嗒吧嗒直掉,左枫做出攻击姿态,他也不躲,终于左枫忍不住,重复他的问题,一条条问。 那人兴致大发,将自己从记事开始受的委屈一点一点说起,从掉根头发一直说道处于吃喝拉撒都无法自理的状态。左枫只是提问,刚开始还给些安抚,后来实在受不了了,拿起被子捂住自己。 那人突然暴躁不已,说自己都扒光了衣服,面皮扔在地上,供众人围观,所有耻辱不堪,都换不来半句安慰,开始嚎啕大哭,用头撞墙,用指甲抠自己,抠得两条胳膊血淋淋。 然后恶狠狠道:“我把自己的心抠出来给你看,这样你该满意了吧?” 于是左枫确定,他是真疯了,赶紧换人。 接下来来的,也是重口味的,彻底的被害妄想症,一路从别的楼层追过来,又是嚎叫又是摔东西又是打人,后来被一群人架走了,再后来,跟安排左枫一个室内,只不过绑的结结实实的。 左枫打量了下这个人,问道:“大兄弟你咋了?” 那人呼哧喘着气,“这个医院是魔鬼开的,医生开的药,都是要害死我,我不吃,他们就逼我吃,是时候反抗了。” 抬头审视下左枫:“你也是他们安排来害我的,我不能跟你说话,你口中的细菌会毒死我。” 左枫慢条斯理的说:“咱俩在一个屋,我呼出的空气肯定要进入你的身体啊。” 那人深以为然,点头道:“不错,我只有不喘气了。” 于是这位仁兄还没待多久,就被自己憋晕了过去。 第四位室友是左枫最注意的,因为太正常了。 他也是为数不多的能经常去别处串门聊天的珍惜贵客。 他最喜欢的就是一手拿着个苹果啃,一边倚着门框,滔滔不绝,像老夫子授课。 左枫觉得他最正常:思路清晰,口齿伶俐,面容和蔼,乐于助人。跟一众行尸走肉寻死觅活者大不相同。 他是这里的一朵奇葩,不对,最正常的花。直到有一天,左枫确定说这个人是正常的,然后当天就被不知从哪冒出的精神病揍了一顿,还不能还手,揍他的人是四哥冷潇。 放风的时候冷潇提着左枫屁股,“你也不想想,他这么正常,怎么也会进来?” 医生打扮的崔涵涵也道:“你不觉得他太正常了吗?” 当天中午午餐,左枫听见他大吵大闹,伴随各种摔桌子板凳声音,感觉楼像要塌了一样。然后他被带走了,隔了几天没见,后来还是又跑来病房门口啃苹果了,脸上贴个纱布,还有各种横七竖八的邦迪。 就听他说道:“左老弟别听他们瞎说,我没有打护士,更没有摸崔医生,我是怕她胸前长了瘤子,给揉揉,活活血。”此人一项声音嘹亮,此时更加高亢起来,“他们居然拿绳子绑我!你说我要不要打他们?绑我哎!那么粗的绳子!” 狠狠的咬了口苹果,“他们后来把我绑上,我又把绳子咬开了!我这些年的苹果,岂是白吃的,咬个手指粗细的绳子,不在话下,哎?左老弟,你干嘛打我?” 左枫嘿嘿冷笑:“你摸的爽吗!” 那人捂住头,“只要你不绑我,我就不还手。” 左枫打完,那人从胳膊中露出一丝缝隙,“你打完了?好些没?别憋着,容易生病……” 左枫对王一一说:“再换个人吧,先前的那个高参凌,我再看看。” 王一一道:“不用看了,冷师叔确定了,高参凌是正常的,所以,冷师叔现在是冷医生了,专门负责你这片区域。” 左枫眼角含泪,“我就不信大哥能一手遮天。” 王一一笑道:“这段时间,师父治好了五十八个人,都已经出院了,现在北山还有二百一十四人。” 左枫叹息,技不如人啊,又问道:“你们都当了医生,那些以前的医生呢?” 王一一有些不好意思,“病人当了医生,医生自然生病了啊。” 当晚,左枫室友又换了一个人,左枫看看,惊得掉了下巴。 廖进,廖医生被五花大绑送进来了,嘴里塞着自己的袜子。 9两个极端 抑郁生花2 不知哪黄了,抱歉,走失 写完藏生卷,引死卷居然毫无灵感,枯思俩月,差强人意。我只能保证尽力写得好些,有头有尾,没办法日日更新,只能抱歉,本书也没想过上架,喜欢读来就好。祝君安。 ………………………………………………………………………………………………………………………………………… 闫铁鹰一脸急迫地找到张子含,严肃中充满期待,同时又警惕着。 张子含难过的时候喝酒,郁闷的时候抽烟,这都不可怕,就怕他喝茶,老教授是除张子含外唯一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喝茶的爱好,以前无论是张子含还是李臻都没有的,闫铁鹰向外甥女了解到张子含偶尔要茶喝,只是后期人格整合后出现的新癖好,尤其是每逢张子含抽烟或喝酒后,都需要用茶清清嘴,显而易见,这是李隐的人格。 老教授心里最不爱跟李隐打交道,按他的想法,这小娘们亡我之心不死,一心一意想害朕,而现在出现的恰恰是李隐。 老教授咳嗽一声,“我想跟张子含聊些事情。” 李隐斜眼望了一眼,带着女性蔑视的声音道:“滚。” 老教授急忙道:“正事,你知道的,我的想法是对的。” 李隐看了看,“你比我还疯。” 右手掏出烟,却被左手无情打掉,两个人格,共同支配着身体。 “老二,别闹,一起听听吧,咱这个师叔,每有惊人之语。”最终还是李隐做了妥协,张子含叼起烟。 老教授道:“上次咱俩讨论了催眠进行人格剥离,再异体上重现,种粮虽然没有活过来,但是你张子含重生证明我是对的……” 李隐的声音道:“这也是你还能活着的原因。” 老教授摆摆手,“恩怨先不谈,我欠你的,我认,用我儿子命来还,我也认,今天我说的,比这些都重要。” 张子含脸上出现了两种惊异的表情,他们两个身体,三个灵魂之间的恩怨是非,绝不是谁认与不认能彻底解决的,张子含其实很满意这种共生的事实,李隐则不然,如果最后关头不是她撕碎了了种粮的意识凝结体,最终可能让这个种地的捡了大便宜,只是没想到师父陈天高出手,最终落得还算稍好的结果,只是师父可能也不知道,还有她死本能幻化的李隐也在那一时刻新生了,只是她别的都可漠视,只有对两个人的歉疚,让他力量衰弱,不足以抗衡张子含的人格。 老王八蛋说还有比恩怨重要的事情,二人不得不诧异。 老教授紧盯着他的面容,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述说:“先前我跟子含聊过,万物最基本的存在,就是能量波【注1】,如果有灵魂,灵魂也是一种能量,能量能转化,却不会消失,1907年,美国的邓肯麦克杜格医生做了个实验,六个濒死的病人放在特制床榻上,在离开人世的时刻,测量体重,结果少了21克,邓肯认为人的灵魂重21克。” 张子含道:“为了验证你的结论,我给你准备了便利条件再次验证,现在有结果了?” 老教授道:“1996年的秋天,我就测试了一百位死者的体重变化,可能测量手段及精密程度有所提升,我得出的结论是,当人类死亡的时候,水分和一些气体会从人类的肉体释放出来,将这些因素扣除重量后重新计算人体死前与死后的重量,发现前后相差35克,而且没有胖瘦之分。离开人体的灵魂素粒子通常如水中浮萍般,漂浮在空中,没有附着点,呈现微粒子状态。如果这些微粒子会集合成肉眼可看见的程度,这就是人们眼中的‘幽灵’” 张子含道:“你不研究人,开始研究鬼了?” 老教授点头,“我有一个发现,精神力强的人,死后灵魂可见度高。” 张子含皱眉,他听明白了,要有一种方法,提升临死人的精神力,或者说,让要死的人,死前精神力高涨。 “你想让灵魂,或者说意识独立出来?” 老教授继续点头,“就是佛家的开悟,道家的羽化,或者说身外身,阴神,中阴身之类的。” 张子含道:“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如此极端事,只有达到极点才能出现。” 老教授意味深长,“那是无极生有极。” 张子含知道老教授不是来授课的,而是来寻求支持,毕竟能信的,只有到达极致的疯子,而张子含,恰恰就是。“你找到方法了?” 老教授两眼放光,“找到了,静中生动,暗中生光,用极静极暗打破桎梏。” “我还有个想法,”张子含又点上一支烟,“人生七苦,达到极致后,当放下解脱。” 老教授心中一寒,就像张子含理解他说的,他也理解张子含,张子含的意思,是把一个人最惨无人道的打击,死不得,活不起,最终意识自动剥离。老教授能想到,这一定是李隐的人格出的主意,但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折磨才是死不得,活不起。佛家说的人生七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每个人都大大小小经历过,似乎最终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看着那张明显是李隐的邪邪笑容,好似寒风刮过,起一身鸡皮疙瘩。 看来二人,不,三人达成一致了,这将是一个跨时代的课题,不论最终结果如何,老教授是一条道走到死了。如果成功,儿子还有可能死而复生,就算失败,最多填写白骨罢了,世界各地每天都在死人,为了研究这个究极领域,死得也算其所。 老教授转过身,拍了拍张子含,更换了话题,“听说你收了两个徒弟?” “三个,算上你外甥女。” 老教授补充道:“一个你教她植物对人心里产生的作用,进而用植物催眠,一个教她动物对人心里产生的作用,动物催眠,那南晴呢?你教她什么?” 张子含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送她一个木偶。” “木偶?什么木偶?” 张子含似乎露出小女孩调皮的一面,“这个木偶可不简单哦?荣格做的。” 老教授刹那间心沉海底,一把抓住张子含,“你,你不能,我就南晴这一个亲人了。” 张子含把老教授甩出老远,“我只剩半个。” 这个小人,别人不知道,老教授心里清楚的很。 荣格小的时候胆子非常小,尤其一次教堂礼拜,磕破了头,从那以后,荣格就得了晕血症,后来症状泛化,发展到见到红色就怕,似乎浓浓的血液汩汩而出。7岁那年得了哮喘病还伴有间歇性窒息,那个时候,他自传中描述能看见他头上有金色的小人带着发光的蓝色圆环走动,后来各种幻视不停出现,几乎就是精神分裂。9岁的时候,坐在斜坡的石头上与石头对话,有问有答,然后他跑上了那个秘密小楼,雕刻了一个6公分的木头人,他把一切阴暗的思想,转移到那个木头人身上,后来每当不顺心,都会想到那个木头人。这个小人是一个意识的起点,也是另一个意识的终点,青年时期荣格一直忘记那个小人,直到35岁时再次想起,那时他已成家立业,他参照小人的样子,用石头雕刻了一个更大的雕像,摆在他的花园里,潜意识蹦出个名字,叫阿特马卫图,翻译过来,大概就是生命之呼吸的意思。 荣格雕刻的两个小人,木头的,代表死,石头的,代表生,石头小人后,是荣格的巅峰。【注2】 夜晚,灯亮如昼,高禄馨这丫头怕黑,怕是以后要浪费不少电钱,张子含坐在一旁,手中拿着已经发黑的木头小人,反复摩擦着,上官南晴鸟悄地往前蹭,猛地一把抢去,却被张子含躲过,“一边玩去,这个不能给你。” “你刻的?好丑哦。” 张子含挥挥手,“院子里有个漂亮的石头人,你们俩玩那个去。” 高禄馨抱着一只金黄的小狗,诺诺问道:“那个,老师,你给我刻个石狗呗,一一姐给那个石头人装扮的花枝招展,好吓人的。” 张子含叹口气,“明天就给你刻。” 上官南晴高兴拍手:“石狗给禄馨,石人给一一,老师,你就从了我吧。” 张子含一拍头,力气不算小,几乎发出自残的声音,你还不嫌乱啊,你那舅舅想得挺好,找谁去做实验?谁又能把经历说清楚?到最后还不得你舅舅自己上?老二恨不得扒他皮抽他筋,不用说正中下怀,偷摸说几句话你舅舅就死无葬身之地信不信?老王八蛋也就算了,你个丫头骗子再胡闹,我都管不了她了,老二的心,嫉妒起来,那是无与伦比啊。 张子含不再管胡闹的女孩,只是想着苗茹放出去好长时间了,她带回来的那个人,是否能撑起实验到结束,外人的死,他懒得管,但是要让他活到最后,却是难了。 还有一个更难的,老二为什么把苗茹弄了回来?人的意识,到底能清除多少遍?将这些意识压缩到潜意识后,会不会信息大爆炸? 突然张子含一个激灵,他有些明白老二的想法了,李隐在他脑海中重重哼了一声,关闭了一轮月色,表达着不满。 ........................ 【注1】:有种科学说法,电子是能量波的集合体。 【注2】:见荣格自传,这里有作者个人的猜想。 10崩解实验 李隐关闭了二人的精神秘境,那轮明月不再当空,张子含在一团黑暗前徘徊了几日,终究没有扯开天幕,一连持续数日,太阳也不再东升。 苗茹回来了,还是那样消瘦,似乎这两年在外面还是吃了苦,张子含张开臂膀,苗茹飞扑而入,这是一个类似女儿的人。心里调整的移情就是这样,不论在催眠中还是清醒时,病人拿你当父亲,你自然而然扮演着合适的角色,移情和反移情,天生一对。 张子含抚摸着苗茹短发,又捏了捏她的臂膀,“头发短了,人也瘦了。” 苗茹站起身,她已不再是那个哭泣的女孩,坚强了许多,笑道:“您还是那样妩媚,这身红衣,穿得别有滋味。” 两年多了,张子含仔细打量着“女儿”,在她眼底深处,抹过一缕黑暗。这一眼,他就明白了,苗茹过的并不开心。 果然,苗茹立刻打开心扉,说按照您的吩咐,带回来一个人,张子含不置可否,“哦”了一声,期待下文,老二让带回来了,一定有故事,与外界的沟通,绝大多数是张子含,有时也是李隐,尤其是涉及女孩子的时候,李隐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还真不知道。 苗茹趴在张子含怀中,望了望远方的云朵,“您说,真是奇怪,你越努力,你越忘不掉那个你一定想忘掉的东西。” 张子含微笑道:“放得下的是曾经,放不下的是永远,其实回忆是永远的痛。” 抬头看着张子含双眼,“所以您就把记忆给我清除了?” 张子含笑笑,“很多东西都是假的,记忆也是,没有哪个父亲希望女儿带着痛苦的记忆过一生,况且,记忆也无法清除,我只是剥离一些,修正一些。” 苗茹有些疑惑,继续道:“那我的记忆中为何有您那么多烙印?” “因为……你的记忆需要啊,而且,我也需要。” 苗茹在张子含脸颊亲了一下,“我带回来一个人,叫赵吉光,我跟他相处两年了,他骗了我所有的钱,还有我的身体,您看看是否合用。” 夜晚,张子含召集了崔涵涵、冷潇、周小婉和左枫四个兄弟姐妹,再次将苗茹引入深度催眠状态,讲述了这两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原来苗茹走后,在远方的城市奔波不定,男友一个接一个,没少处,却多不长久,直到一天她在睡梦中梦到了张子含,大胆而刺激的梦让她找到了消逝的激情,她拨通了张子含的电话。 四人瞪着张子含,张子含心道坏了,一定是老二醋心大发,指不定干了什么,好在苗茹被设置了意识禁令,迷迷糊糊中跳过了这段,继续讲述后来喜欢的一个男人。男人在工地上干活,是个偏远山村出来打工的,人老实,又会疼人,很快苗茹就以身相许,准备谈婚论嫁了。男人很穷,可是苗茹有钱,有些恋爱的女人比较缺心眼,老实人说好听话比风流才子的海誓山盟可听的多,以还债,开公司,包工程种种借口苗茹的钱这些钱一点点的进入男人腰包,最后苗茹才发现,男子这些钱不但没有买房子,准备婚礼,都堵输了,而且还染上花天酒地吸粉的毛病,最后花光了,又逼着苗茹要钱,甚至公然勾三搭四出入各种夜场。 女孩变坏才有的钱,男人有钱就变坏啊,最后苗茹淡然一笑,觉得人生不过如此。苗茹早就不是那纯真的苗茹了,她有一百种方法让男人生不如死,但是终究听了张子含的话,将其骗来这里。但糟糕的是,苗茹怀孕了,苗茹很想留下这个孩子。 崔涵涵问:“你对苗茹说了什么?”张子含无言以对。 左枫心有疑惑刚想夸张地问:“孩子不是你的吧?”被崔涵涵一个眼神闷杀。 冷潇冷哼一声,“踹死你得了。” 周小婉抚摸苗茹双眼,让苗茹沉沉睡去,问道:“大哥?” 张子含点点头,“那个男人叫赵吉光,在师叔那里。我和师叔有场对赌,赌注就是双方的命,谁能先解离出独力意识,谁赢。” 周小婉问:“如果都不能成功呢?” 冷潇回复:“都死。”被周小婉恶狠狠骂了句滚。 张子含笑笑,“那他就去死。” 左枫诺诺上前,“大哥,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崔涵涵一瞪眼,“砸也先砸死你。”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二哥分裂后最后留下大哥意识,大哥想故技重施,再把二哥救活,只是谁也不点破,老六心灰意冷,绝不会在掺和这件事,而师叔显然也有同样的想法,这才和大哥纠缠不清。 周小婉的眼睛与众不同,或者说精神分裂症更加严重,他看到的都是五彩的世界,而且越来越丧失立体感,但是更奇怪的是,他看张子含与别人不同,张子含是两个颜色,一白一黑,而且重影,她心里有些猜测,但是不好说。 一行人来到闫铁鹰的工作区,闫铁鹰正兴致勃勃的看着在镇静剂下熟睡的赵吉光,见几人依次进来,招了招手,老教授面带微笑,“都来了啊,有劳有劳,正好正好。” 老教授走的是静中生慧,暗中生光的路子,这个实验室独立在北山建筑之外,只有一条羊肠小道曲径通幽,楼内有屋,屋内再有间,周围绿树掩映,房内吸音挡光,挡的死死的那种,除了人造光源的开关控制,可以达到绝对的黑暗与寂静。 这是比格式塔*崩溃实验【注1】更残酷变态的行为实验,或者说,升级版的格式塔实验,闫铁鹰称呼它为崩解测试,不但要崩溃,还要人格解离。 张子含向众人解释道:“格式塔心理学,又有人称为完形心理学,是西方现代心理学的主要学派之一,诞生于德国,后来在美国得到进一步发展。该学派既反对美国构造主义心理学的元素主义,也反对行为主义心理学的刺激—反应公式,主张研究直接经验(即意识)和行为,强调*经验和行为的整体性,认为整体不等于并且大于部分之和,主张以整体的动力结构观来研究心理现象。该学派的创始人是韦特海默,代表人物还有苛勒和考夫卡,当时德国整个社会的意识形态也都是强调统一,心理学的这种意识提法,极其符合当时德国社会思想【注二】,所以得到极大的发展。 老教授招呼众人坐下,指了指透过单向玻璃内的人,说道:“在此人之前,我在社会上招募了两批人,每一批7个。你们知道,观察者必须摆脱一切预先的假设,才能对观察到的内容作如实的描述,从而使观察对象的本质得以展现,这一认识过程必须借助于人的直觉,所以我找的这些人都是直觉反馈比较迅速的人。” 老教授把测试条件书面签字给众人看。 社会上招的人都是花钱顾的,都是年轻人,25岁上下,由于无法用过分的手段干预,只能用金钱提升他们的忍耐度,老教授开出如下价格:第一天100元,第二天1000,第三天1万元,第四天2万,第五天5万,第六天10万,第七天20万。测试只是让他们呆在这个寂静的房间,每天的光线是正常的,除了必要的吃喝,没有任何额外娱乐活动,即使吃喝也是毫无滋味的米面,清水。 “结果呢?”崔涵涵问。 老教授摇摇头,“第一批7人,差点让我损失300万。” 如果7个人都呆到了第七天,基本上就是这个价,左枫扑哧笑了,这么多钱,我也能忍忍,老师叔,你糊涂了。 只是看看其他人的眼神,觉得自己傻逼了,这个老王八蛋是不会拿出这些钱的,果然,老教授继续道:“幸亏我让他们忘记了这件事情,每人100块钱打发了。” 众人心寒,这个老不要脸的,也只有他能办这种缺德事,而张子含却清楚,老师叔哪有这么多钱,恐怕实验之前他就想好怎么赖账了。 “之后,我调整了下,第二批人还是这个价格阶梯,只是把一天换成一个星期。” “结果呢?”周小婉也有兴趣了。 “结果是,有2个人挺到第15天,1个人挺到21天,1个人42天,3个人挺到最后,完成49天。” 冷潇一向少语,只是撇撇嘴,显然老师叔又赖账了。 老教授眼睛毒辣,白了冷潇一眼,“我又重新找回这14人,我跟他们加了赌注,继续做实验,而价格是每天1万。” 崔涵涵道:“师叔想必是又增加了内容。” 老教授点点头,“这次是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完全寂静。这次这14人,有5人挺到了第7周。”老教授环顾一周,左枫一缩脖,“你眼神这般无良的,想干什么?” 老教授继续道:“这5人,有4个女生,1个男生,无一例外,都是家庭条件不好的孩子。” 众人理解,只有家庭不好生活困难的孩子,才能有更大的忍耐度,而女性在忍耐力上,显然优于男性。 张子含问:“这五个,是你最后选择实验的人?” 老教授点点头,“不错,这五个孩子,我每人给了100万,并且在我的见证下,汇给他们的亲人。” 一百万买条命,至少买个精神异常,老教授眼睛横扫一周,意思很明显,你们无权反对,反对也无效,谁不同意,老子就先干谁。 “老师叔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左枫疑惑,老教授嘿嘿一笑,“那天你来问我崔丫头的事情,顺便给了我300万,还是那一天,冷小子来问我周丫头的事情,顺便给了我200万。” 两个心肠不太好的男人瞬间脸色大变,他们俩都没任何印象,在崔涵涵和周小婉吃人的目光中,羞愧难当,不用问,老王八蛋技高一筹,不过这也看出老师叔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还仅存的一点人性,套了500万,给实验者家属。 冷潇道:“我认了,不过我不明白,你怎么就不整他的钱。”伸手一指张子含,左枫立刻复议“他有的是钱,且都挺无良的。” 老教授鼻息抽动,他不是没找张子含,但被揍得不轻,这件事只有李隐知道,且找冷潇和左枫,也是李隐的主意。 老教授看看五人,“这五个人,你们接下来每人负责一个,实验明天开始。” “那师叔你呢?”崔涵涵问。 “我是第六个实验对象,我自己记录我自己,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按照我的设计去做,不要画蛇添足。”对众人沉声道:“这五个人任何一个在实验状态,都不要放我出来,不论我说什么。”又叹口气,“我老了,精力不比从前了,怕坚持不住。”看了张子含一眼,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这五个人,都没有名字,一律用数字代号1、2、3、4、5,原因很简单,任何名字都有出生时起名的人赋予的特定意义,当与被实验者沟通时,叫这些名字,会产生积极的影响,而崩解实验本身,是消极的。 【注1】:“格式**溃实验”是无论是格式塔派系还是其他领域的心理学家,都没有承认的实验,这包括对该实验方法科学性的质疑以及对其实验结果的质疑。做这个实验的人宣称:每天在寂静之时,对着一面半人尺寸的镜子(比如洗漱间里的衣冠镜),问‘你是谁’十遍,坚持30天,便会出现注意力涣散、混乱等症状,甚至还会陷入疯狂状态。 【注二】:参考网络 11实验1 从1到5号,4女1男,左枫双眼眯眯的,找了2号,显然2号某些特征符合这个家伙的心里癖好,崔涵涵白了左枫一眼,选择了3号,张子含仔细端详了5人,摆摆手,认为3号不适合崔涵涵,让崔涵涵选择了1号,3号给了周小婉,冷潇选择了4号,5号是个男生,张子含仔细观察了下,有点意思。 老教授没有干涉各人选择,拿出被实验者的简要说明,分发给对应的负责人。 崔涵涵负责1号,27岁,女,未婚,职场失意,情场失意,所爱者购物与吃,所恨者直属男领导,植物喜欢玫瑰,动物不喜欢,最大的梦想是嫁个有钱人,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长相普通,身材普通。 左枫负责2号,22岁,女,未婚,大学刚毕业,无社会经验,胆小,但意志坚定,植物喜欢家乡的野百合,动物,猫。 周小婉负责3号,26岁,女,未婚,职场前台,爱慕虚荣,喜欢跑车,无驾照,植物喜欢牡丹(没见过),动物喜欢狮子,(也没见过真的) 冷潇负责4号,35岁,女,离异,无子,开过公司,借过高利贷,属于家庭事业双失败类型,植物喜欢松树,动物喜欢狗。 张子含负责5号,26岁,不思劳作,男小三,所爱者唯钱,所恨者有钱人,喜欢小动物,喜欢虐杀。 另一个实验对象,老教授闫铁鹰自己。 这几个人,在老教授的实验中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苗茹带回来的那个人,老教授提议,将他的指导思想--静中生动,暗中生光,用极静极暗打破桎梏与张子含的超越极限的痛苦一同在最后一个人身上融合,这个人就是赵吉光,而负责最后这件事的,一定得是苗茹。张子含微笑答应,同时给了老教授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冷潇面无表情,看到当没看到,只是对其中操作有点疑问。 冷潇道:“为何让赵吉光发号施令?” 崔涵涵道:“这样轮到他被试时才精彩,对不对?师叔?” 老教授点点头,主要是对周小婉,这个丫头莫名其妙的爱有点多,对谁都一幅慈母心肠,虽然一点不给冷潇,对于小碗,老教授一样有特殊考虑,这种实验,用高大上的词语描述叫开创纪元,用矮穷挫的词语描述叫惨无人道,每个人,每种情况都必须考虑在内,谁是实验者,谁是观察者,只有一个半人能说得清。 做外围支持的,是上官南晴,苗茹,王一一和高禄馨。 张子含把四个女孩叫过来,语气温柔告知他们几个只负责日常用度就行了,不要过多摄入实验太多。最后单独留下了上官南晴。 “小丫头,你的星云吊坠呢?” 上官南晴尽量走路一波三折,以至于显得某些部位稍大些,“报告老师,吊坠项链太长,以至于坠子本身陷入重山巨岭之间。” 张子含脑袋似乎大了一圈,“带好这个吊坠,这段时间你和我们接触会多。” 左枫实在忍不住,欠嘴道:“你那个小丘,光秃秃的也甚是可怜,多一把土也是好的。” “不劳您挂念!”上官南晴气呼呼地走了,临走时,使劲踩了左枫一脚,“好狗不挡道。” 出了门,回了房间,四个女孩聚集成堆儿,高禄馨抱着小黄狗,诺诺道:“我一进那个地方就感觉凉凉的,老师他们在干什么?” 王一一好些,她舍不得揪朵花来闻,不停的用鼻子在上官南晴身上嗅来嗅去,以便排除心中那抹阴霾,上官南晴身上总有些淡淡的青草香味,时有时无,她很是喜欢。 苗茹在这些女孩中,身材最小,却是最为历事,关于她的工作,便宜小爹早告诉他了,让他自己选择,他选择干他娘的,就这么简单。 朝王一一勾了勾手,“过来,怎么离我这么远?你好像有点怕我啊,躲着我?” 王一一头摇成鼓,就是不过去,高禄馨也离她远了些。 上官南晴道:“老师说了,你怀孕了,不让我们跟你没轻没重的闹。”俩女孩小鸡啄米般点头附和。 苗茹背仰躺在床上,自言自语道:“干爹有些奇怪,有的时候似乎他忘记了对我说的话。”上官南晴转过头,怔怔看着苗茹。 “茹姐姐,老师让我送你一样东西,老师说,让你带着,不要摘下来。” 苗茹接过星云吊坠,银色项链穿过一块看似普通的石头,但是背面,紫色星星点点,像浩瀚的星空,朦朦胧胧起着雾,向中心旋转。 似乎这个漩涡能吸引灵魂,很快,苗茹睡着了,上官南晴将项链戴在苗茹胸前,遮掩好衣衫后,坐在窗前,双手支起下巴,呆呆的望着天空。 ………… 赵吉光憨头憨脑,醒来后第一眼见到一个穿红衣的女人,不,男人,仔细的端详着他,旁边还有个面带威严的老人。 “我老婆呢?”赵吉光问,头有些疼,敲打了几下。有些口渴,看着红衣男人前面的茶,喉结蠕动。 张子含道:“我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赵吉光答。 张子含朝老教授伸出手,“100万。” 老教授撇撇嘴,示意赌注不作数,抽出一百块钱,意思下得了。 “好消息是你有个赚1000万的机会。” 赵吉光两眼一直,“你说啥?” 老教授递给他几张纸,赵吉光忘记了口干舌燥,仔细看了看,有几个字还不认识,但不耽误理解。上面意思很清楚,他要配合做一些实验,实验内容有些不太正常,或者说不太人道,他要做这个发号施令的人。 老教授解释道:“这是一个国家级机密项目,实验封闭,1到5号人员及记录人员都已到位,你需要按自己的内心决定在什么时间做什么动作,当然,还有保密守则,你如果同意,签个字,先预付款500万,不上税。” 钱是好东西,命似乎也不错,赵吉光匆忙看这后续要求,突然想起红衣男子说还有坏消息,问道:“坏消息是什么?” 张子含道:“坏消息是你拒绝无效。”疑惑中,赵吉光看见红衣男子右手夹起只烟,被左手打掉。 张子含笑笑,“时间刚刚好,请享受你的大餐。” 老教授拍拍赵吉光,“这是你的银卡卡号吧,你手机查查,是否有五百万?” 赵吉光匆忙打开手机,一看下目瞪口呆,果然账面上躺着个5,后面整整6个零。 “老子干了!不管什么。” “很好,你有一个星期时间,在这个城市逍遥,一个星期后,来此地,正式工作,对了,这一个星期,所有的消费,都由我们出,当然,你不能买几十套房子之类的,只能用在吃喝玩乐上,吃什么,玩什么,只要在这个城市,你随意,一个星期后,立即支付剩余500万,然后开始工作,让您后顾无忧。” 老教授拍拍张子含肩膀,被张子含一歪卸去,老教授讪讪道:“你说他能玩出点啥花样?” “你们男人,不就那点爱好?” 一个星期后,赵吉光如约回来,老教授看着长长的账单,叹口气,花钱你都不会,自始至终,都没问苗茹一句,就凭这点,真是该死。 “好了,开工!”随着老教授一句话,天幕顷刻间暗了下来,赵吉光选了一身白衣,开始巡视指导。 灯光一暗,整个建筑似乎高不见顶,几注探灯照下来,照在各自位置,中间片圆圆的场地,四周围绕8个房间,8个探照灯,各自打在一个门前,赵吉光独自一人,就在这建筑中间。 “开灯!” “关灯!” “静音!” “1号开门!2号开门!3号开门!4号开门!5号开门!6号开门!7号开门!7号,7号呢?” 一个声音传来,“7号8号您没权限,不再此次实验范畴。” 赵吉光嘿嘿道:“听声音小姐年纪轻轻,没事多跟我聊聊天啊,怪寂寞的。” 没有声音回复,赵吉光也不恼,似乎找到了发号施令的感觉,这种感觉一旦上身,让人陶醉。 “全部关灯,吓死这帮狗日的。” 灯光突然暗了下来,赵吉光又有些害怕,“把我的灯留着。” 赵吉光挨个门前走动,每个房间都有记录员,他不是孤独的。1号和3号房间记录员是两个女人,饱满成熟的那种,小赵同志很是喜欢,只是那两个女子对他几乎无视,但被实验的人也是两个女子,他可以随意观看,只要不发出声音就行;4号记录仪对他总是横眉冷对,似乎他上了他婆娘,4号的实验人员也不错,略大,略大而已;2号那小子不错,说话风趣,有时候还出来聊聊天,给他测测字,2号的实验人员也好,适合暴力的那种年轻;5号红衣男人他天生畏惧,不想去,哪怕看上一眼都不想,况且5号的实验对象是个男人,更无聊了;6号没有记录员,是那个老教授自己当实验者,真是有意思,纯属有钱撑的。 第一天悄无声息,有些安静,赵吉光把动作熟悉了下,看看时间,挥手示意下班,看看大家都没动作,叫了声下班,还是没有人搭理他,2号记录员走到他面前,笑嘻嘻道:“这里没有下班哦!” 悄悄的凑在赵吉光耳边,“今天,哥对你很失望。” 冷冰冰的大个子4号记录员也走了过来,难得说了四个字,“继续努力。” 红衣男人向他伸了伸大拇指,没有出来,继续观察被试。 抬头看看1号和3号,有点遗憾,那俩女人也没出来。 12实验2 左枫看看四周,“颜色除了黑,就是白,烦死个人。”又捅咕下赵吉光,“我负责的那个2号小美女,不错呦,你得多看看,可惜了,那个老王八独立出一个隔离间,看不到如厕更衣,真是可惜。”说罢摇头,不胜唏嘘。 赵吉光深有同感,只是有个高达威猛不苟言笑的4号记录员,这是他第二怕的人,没敢表露出什么,只是疑惑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左枫道:“出去么,不太好说,”一一指向几个房间,她们都出来后估计差不多了。 赵吉光又问:“我们晚上吃什么?” 左枫道:“你是司令员,你说的算。” 赵吉光点了几样称心可口的饭菜,果然,半个小时左右,一个穿黄衣的女子送了进来。 这地方美女不少,赵吉光半仰在座椅上,想对黄衣女子说句话,嘴还每张开,就被左枫捂上,“一个字一万元,说不得。”赵吉光这才想起规矩,不能跟外人交流,所谓内人,就是这五个记录员,四个到现在都不知道名字,只知道这个态度良好的男子叫左枫。 赵吉光看看手表,下午六点,实在无趣,跑到左枫2号观察员房间,对内猛瞧。 屋内不大,估计也就是五十多平,还有个小间,估计是换衣服的,屋内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椅子,桌上一瓶插花,看样子应该是百合,一本书,看不清名字,床角落里还蜷缩有一只猫。一个女子坐在椅子上,有些心慌意乱的翻着书,不时地扫量着周围,似乎看不见外面情况,赵吉光试着问了句,能看到我么?能听见么?没有回应。一个小窗口打开,有人送入吃食,四菜一汤,荤素还很搭配。 赵吉光看了冷潇一眼,左枫道:“你有权利观看,监察,哪个都可以进去,不用管任何人,这里发号施令的是你,规矩之内,我们都得听你的。” 4号房间布置基本一样,只是床与椅子的样式颜色不同,屋内有一个挺大的松树装扮的圣诞树,还有一只狗,传说中的二哈,跳来跳去,甚是吵闹,只不过被隔绝了声音,显得有些诡异。被试是个熟女,穿着也比2号宽松许多,没那么拘谨,赵吉光的眼珠子能掉进去,不知道她带了什么,没看到有书。 “有点简陋啊!”赵吉光自从认识苗茹,眼界开阔许多。 左枫一拍巴掌,“您说的是啊,可是那个老王八蛋每个房间只需十样东西,每个被试只许带三样,两样是我们选的,一样是自选的,我那个美少女选了1本书,这个大姐,不知道自带了什么。”说完饶有兴趣的看了看赵吉光,“小赵啊,你猜猜她是不是会带那个东西?你明白的。” “这个,不会吧,毕竟知道你们再看。” “也是。” 在左枫的陪伴下,依次观察了剩余几个房间,两个冷面女神他自然不敢看,主要是不知是啥时候,那个冷脸的4号记录员跟着,潜意识告诉他,他只能看着3号被试,如果对3号这个身穿七彩的女子哪怕看上一眼,一定发生不可预测之事。 果然,那个左枫笑嘻嘻喊了声五姐,就被那人一脚踹在地上,还警告似的看了一眼自己。 3号被试比较可怜,桌椅都有,桌上摆有一株大红牡丹,甚至还有个游戏机,可悲的是一个石柱子上栓有一只狮子,看样子得两米长,狮子抖动锁链,吓得女子在对面角落瑟瑟发抖。 “你们变态啊。” 左枫伸出拇指,“正解。” 1号被试长相有点平庸,赵吉光没啥兴趣,象征性的看了一眼,别的房间都是黑白颜色,只有这个特殊,房间画的五颜六色,甚是好看,桌上的那几只玫瑰,反而不太抢眼。 5号的红衣大哥其实人不错,有些娇柔,主动挪开位置,赵吉光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一个男的有啥看头,只不过桌上一个精细的鸟笼,一只鹦鹉无精打采的站在树枝上,被男子握在手里,那个男子跟他岁数相仿,百无聊赖的薅着鸟毛。 6号就是那个老教授了,桌子上许多稿件,自己在那写来写去,不知弄啥咧。 七点,铃声响了。 每个观察员都会到中心区,看着赵吉光。 赵吉光这才想起来,大家听他明天安排。 清了两声嗓子,赵吉光还是不太确定自己的权力,小声道:“要不明天还这样?” 其他人听到后转身都走了,只有左枫摇头叹息,“老弟啊,你损失100万啊。” “啊?”赵吉光有些惊异,急忙翻开实验说明,在一个不起眼的左下角落,有一句话:一日不变,损失百万。 赵吉光大骂了声娘,赶紧仔细看说明要求。 六个被试,每个房间独立,每个房间只有十个物品,桌子、椅子、床、植物、动物、还有一件自选的,这就六个了,那四个是什么? 左枫看他有点二,提示道:“那个换衣隔间,还有身穿衣物,还有食物,这三样。” “这也算?就算这三个,才九个啊。” 左枫也疑惑,还有一个,是她娘的啥?有空我问问大哥去。 赵吉光详细看完所有篇章,终于明白,他这个司令员的作用,整夜过去,第二天一早,他就想改点东西,被告知只能下午七点施令,且针对每个被试,只能更改一处,而且每次只能改一个被试环境,但是可以随意更改大环境。 赵吉光看着3号,实在可怜,善心大发,将3号屋内的狮子去除了。按照他的想法,换只狗也好,只不过规矩就是规矩,移除狮子是一一件事,再进来一条狗,就是另一件了,换狗,请明天。 “卧槽!”赵吉光叹息一声,朝房间喊道:“小妹子,明天哥给你整个狗,你喜欢啥样的?”屋内自然没有回答。 赵吉光问,“我能否让她听见我说话?” 左枫开心一拍巴掌,“当然能,恭喜您,又损失一百万。” “啥?” 左枫翻开手册,上面有一句话,更改被试大环境对施令人要有惩罚,惩罚就是扣钱。 这句话赵吉光不是没看到,而是没看明白,左枫解释道:“被试的大环境其实很简单,只有三样,光、声音和饮食,你只能让它向负向发展,任何积极的,都会扣钱,因为这是崩解实验。” “3号被试可以听见你说话了。”一个声音传来,几近于机器的冰冷,对于左枫来讲,自然知道,这是上官南晴的。 这个一百万死的有点冤,赵吉光脸上青筋隐现,“我又没说一定要,只是询问下,你们就执行了?” 左枫把手中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在规则之内,只要你想,就就算。”正这时,3号房间传来声音,“你们能听见我说话么?我听见外面有人。” 左枫对着赵吉光,做了个请继续的姿势,吹着呲呲放屁声的口哨,更令赵吉光心烦。 老子挣点钱容易吗,在你这个小娘皮身上没了一栋小楼房,真是他妈的了,耐着性子,回复,“听见了,说,你想要啥东西?” 里面的女子显然比赵吉光谨慎,小心问道:“不需要扣钱吧?” 这一句刺痛了赵吉光,回了句:“不给了!” “别啊,别啊,帅哥,老板,给点巧克力也行啊。” 赵吉光看看左枫,刚想问我能给吗?见左枫深解人意答复:“As your wish. ”看着赵吉光一头雾水,左枫鄙视道:“随娘的大小便。” 不过第二天,赵吉光后悔了,在恶趣味给3号声音关闭和利益之间权衡一下,主动要求3号给予补偿。 3号犹豫半天,听见外面另一个男人给出主意让她跳个脱衣舞,刚要开口,听见外面桌椅板凳翻倒的声音,有一个男子开口说话,只有一个字,滚。 左枫连滚带爬回到自己房间,赵吉光和3号被试同时沉默起来。 片刻后,左枫几乎以猫的步伐蹭到赵吉光身边,“大兄弟,要他个胸罩也好。这东西的妙处不胜枚举,以后你呆久了就知道了。” 赵吉光一阵恶寒,能有个女生的声音似乎对自己也有好处,不换回来点啥似乎对不起财神爷,今天,他咬了咬牙,下了一道命令,饮食不给主食,于是,六个被试,接下来没有主食,但菜管够。 然后呢?左枫那个2号不错,那个猫开始适应环境了,给她那走吧。 1号圣诞树,移除。 4号和5号两个记录人员赵吉光有点怕,突然间想起来,还有个老教授,这个知识分子,可以愚弄下,于是老教授的笔不见了。 出人意料的,这个动作引起了1号和3号两个记录员的回眸一笑。当然,4号那个傻大个的瞪眼,当没看到,经过几日磨合,赵吉光逐渐掌握了动作要领。 接下来,6号老教授小山堆似的资料也不见了,气得老教授在那边吹胡子瞪眼,又惹得两大美人微笑频频。 老教授很快安定下来,盘腿坐在床上,似乎入定了,赵吉光觉得还有进步空间,接下来一天,把老教授的床也弄走了。 闫铁鹰郁闷的不行,外面美女多多,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家伙频频对自己开刀。 又是一个晚上七点,张子含对两个女子道:“你们要是想让师叔舒服点,还是少笑些。”又对赵吉光伸出手指,“够有种。” 赵吉光胆子大了许多,跑到5号门口观察半天,只见一只秃了吧唧的弯嘴鸟达拉着眼皮,半死不活的站在树枝上,那个被试仍然饶有兴趣的关注着这只鸟。 “明天,把他的衣服拿出来。”赵吉光恶狠狠的说,作为一个被试,居然比我好看,尤其是薅鸟毛这个恶习,得给他改改。 13实验3 “大善!”张子含又向他伸出大拇指,只是他无来由的看见左枫一哆嗦,就连那个装酷拌冷的傻大个似乎都微微一动。 赵吉光胆子又大些,“两位姐姐怎么称呼啊?” 啊的一声,左枫被冷潇踹出老远,赵吉光有些发懵,其他人似乎都习惯了,只有左枫哀怨地看着那个傻大个,一指赵吉光,“四哥,他问的,你踹我作甚?” 冷潇都没看他,“规矩不让踹他。” “那我岂不是很无辜?” 诧异中,赵吉光看见红衣男子拍了拍左枫肩膀,“习惯就好。” 赵吉光突然明白一件事情,整个实验区,除了被试,左枫似乎地位最低,怪不得主动与我搭讪。地位最高的,无疑是那个红衣男子,然后两个女人,然后傻大个,最后才是这个叫左枫的。 他悄悄鼓起勇气,“我能不能把你的……”手指比划比划,左枫一跃而起,“你眼神这般无良的,想干什么?” 赵吉光突然有点怕,诺诺道:“我想知道我对你有没有那个影响力。” 张子含哈哈大笑,“你明天可以试试。” “不不不,我开玩笑的。”看见左枫有点暴走,赵吉光急忙改口。 崔涵涵向左枫摇摇手指,你敢反抗,你等着。左枫耷拉着头,觉得跟这家伙过于近了,没想到这才是多天,他就打起了老子的念头,按理说他应该打两个姐姐的念头吧,当然,我是不会让他琢磨三姐的,但是五姐可以考虑一下嘛!又一想,四哥似乎给他的压力更大,这可如何是好。 于是他走到张子含面前,“大哥,你知道的,那个四哥,总想踹你吧!” 看见冷风嗯了一声转向看来,吓得左枫又是一哆嗦,忙摆脱众人视线,默念心经。 接下来几天,赵吉光终究没敢对左枫下手,在他准备将那只可怜的秃毛鹦鹉解放时,5号被试当即对着玻璃,扭断了鹦鹉的脖子,并一点一点的撕烂,赵吉光吐了一地,有些怕,玄机又露出坚定面容,“明天他没有菜吃。” 左枫对赵吉光表示失望,鼓励道:“来点新意,都是男人,你懂的。”这个你懂的眼神被崔涵涵捕获到了,崔涵涵抓起衣角,做了个割袍断交的姿势,吓得左枫不敢再胡说八道。 张子含仍然记录着5号被试的行为,5号带有挑衅性质的行为终究没有吓唬住“大权在握”的施令员,权力,还是能让人胆子大起来的,而且大的很快。 赵吉光接连被剥夺了衣衫、鸟、菜、仔细观察了5号被试的环境后,又剥夺了床、桌子、椅子。现在5号整个房间内,还有四件东西,赵吉光左看右看,也只发现了几个隔板组成的换衣间,还有一个空置精美的鸟笼子,别的实在没啥可以剥夺的了,5号似乎也知道外面只对他,嚣张的气焰收敛了不少,对着镜子对外界抱拳求了好几次,只不过越是收敛,赵吉光似乎越要针对他,终于在剥夺换衣间后,整个5号就只剩个穿个内裤在屋内晃悠了。 “奇怪,不是说十件东西么?还有三件是什么?” 当然没有人搭理他,从第三周开始,五个记录员接到新命令,不许和赵吉光说话,赵吉光见左枫只是微笑,也不回答,猛地气不打一处来,“你再不说话,我可要减少你的供应了。” 左枫摆摆手,指了指冷潇,又做个谁也看不懂的手势。 “算了,这哥们也怪可怜的,饶了他了。”走到老教授那里,摇摇头,“岁数这么大了,饶你一次。”2号被试被剥夺了猫,那是赵吉光的一次小测试,有点不好意思,况且这妹子养眼,多留会儿,万一提早弄终止实验了不好。只有4号被试暂时还没被剥夺什么,还是雨露均沾吧,也算是这一点点的公平之心,让他顶着面对冷潇的压力,剥夺了4号被试的圣诞树,看冷潇连个屁大的哼声都没有,接连又去除了4号被试的椅子桌子,再往下就是那条二哈了,似乎左枫知道他的想法,忍者揍组织赵吉光,虽不说话,那意思清楚,狗可去不得。 “为啥?”赵吉光问。 左枫一句没忍住,“那是只公狗!!” 空中女子声音响起:“2号观察记录员违规,停止饭食一天,扣除佣金一百万。”隔了一会,又继续道:“任何一人踹2号观察员一脚,赏十万。” “这个,兄弟,对不住了啊,给谁都是给。”赵吉光刚踹了两脚,左枫那个你字还没说出口,左枫就被冷潇提溜着回到自己房间,一顿猛踢,远不止十脚八脚。冷潇出来后,拍了拍赵吉光肩膀,“这才叫踢!”刚说完,猛然意识到什么,只听空中话音传来,“4号观察记录员违规,停止饭食一天,扣除佣金一百,任何一人踹4号观察员一脚,赏十万。” 冷潇赶忙跑回周小婉记录的房间,指指自己,肥水不流外人田。周小婉调皮地笑笑,指了指门口,只见张子含一身红衣,叼着烟,正在活动身体。 惨,真惨,大哥好脚法,左枫脸肿的像猪头,和赵吉光一同欣赏着,这会儿都不觉得疼了。 违规了得认,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这是规矩。 似乎有些报复的快感,又或者同样被踢成猪头的4号观察员没那么恐怖,接下来4号被试除了一身衣衫和一指狗外,什么都没剩了,就连私藏的某件“玩具”一样被剥夺了,看着有些面上无光又疑惑发狂的4号被试,赵吉光大感痛快,还挑衅似的看了冷潇一眼。 冷潇伤刚刚好点,懒得搭理他,况且又无法动手,别急,佘着。 1到5号这几个被试都是精挑细选的,三周过去了,终于大家略显焦躁,都感觉到这次实验与以往不同,但是仍然坚持着,毕竟,100万,一百天,少一天都不行,而且,合同约定绝不会伤害身体性命。 这三周,赵吉光基本还能保证公平,剥夺基本算是平均,起初由于同情心先剥夺了3号被试的狮子,然后是5号的残忍激发了他的一丝善良,剥夺了5号被试的衣服,这算是人之初性本善了,至于1号被试的玫瑰和2号被试的猫,是普通人在陌生环境的试错成本,就当是误伤。 老教授的剥夺出于对上层人士的嫉妒恨,掺杂着一些低级趣味的愚弄,4号被试由于周边环境问题(主要是观察记录员是冷潇),迟迟没敢下手,当权力战胜懦弱时,报复性手段就来了,尤其再有个无良的家伙推波助澜,把对冷潇的怕,折射到对4号被试的惩罚上,这是典型的恨乌及屋,本来捅一厘米的刀子,由于莫名其妙的关联,插入三寸。 现在5号和4号被试最惨,5号除了自己隐秘藏着的东西,只剩下一个鸟笼子,连身衣物都没有(内裤除外)。4号稍好些,除了衣物,还有一只二哈。6号老教授比较有尊严,赵吉光多次想剥夺他的衣服,只是对老人的尊敬让他虚于下手,就如此也是除了衣服只剩下个凳子了。1号长相比较普通,实在不是加分项,以貌取人是凡夫俗子的通病,没招谁没惹谁,当上帝发怒的时候,最波及贫民。1号被试屋内只有几个屏风挡着的更衣室,睡觉只能在地上,若不是包含被子在内的必要衣物不许剥夺,1号估计会更惨。2号被试长得最美,又最年轻,偶尔流露出的胆怯更是让人不由得心疼,又加上左枫这个观察员是跟赵吉光相处的最和谐的,熟人且给三分面,美人再给三分面,2号除了床,还有百合花留下,就是那本自带的书,一样没被剥夺,所留之物算是比较可观的了。最成功的,是3号,没办法,3号被试有最直接的沟通手段,长相又不差,声音还甜美,几句好哥哥,能领十万金。她的东西最多,除了那个狮子和游戏机,别的都没动,只不过赵吉光那个怀揣的胸罩哪来的,只有天知地知左枫知道了,本来3号游戏机也能保住,只是那几天玩的多了,少了甜言蜜语沟通,赵吉光便心有不快,剥夺了游戏机。 三周已过,第四周起。 晚上七点,广播正常响起,整个实验区,要被剥夺一项环境,但是剥夺什么,由施令员说的算。所谓的实验环境,赵吉光知道的,只有三样,比如光,声音,时间,其它的也许也是,只是他实在不敢用一百万去赌博,虽然答应的1000万都给了,但是有500万的现金,还存在此处的保险箱里,实验不结束,拿不走。 剥夺时间吧,这里情况,时间最没用。 显示时间的电子钟灭了,大家都没有电子设备带入,看时间只能看外面从天穹射来的阳光,或者每日准时的送饭时间,晚上7点广播时间,他发号施令的时间。 时间的影响不大,该继续还得继续,2号的百合花没了,3号也只剩下了床和一只猫,猫是花言巧语撒娇卖浑的来的,赵吉光把2号先前的猫转移给了三号,只不过又触碰了红线,被罚了一百万,原因就是崩解实验不能增加供给,只能减少,但是他赵吉光有权力要求给某个特定被试什么东西,只不过代价是100万。 “才尼玛的,又不提前说!”看着心流血的赵吉光,左枫友情提示指点了下指导手册,几个大字特别显眼,实验组有最终解释权。 “谁他妈的是实验组?” 左枫故作为难的指指6号,于是老教就授穿着短裤大骂外面的无良人。 “给你个选择,2号剥夺什么?” 左枫好似更加为难,进去跟2号被试比划商议去了,谁他娘的不知道,里面跟本看不到听不到,当然,除了3号。最近比较奇怪,3号被试的胸罩哪去了?这地方封闭着,能丢哪去? 没了就没了,也看腻了,欸?可以换一样啊,老子刚为她损失100万,不对啊,总共二百万了。 14实验4 赵吉光几乎贴着墙壁游走到3号沟通窗口,本能让他离这个身穿彩衣的女子远点,虽然那人长得成熟美丽,又给人一种亲切之感,但是,他知道,那个傻大个对她有点意思,只是这点意思,让赵吉光连对彩衣女子说话的勇气都没有,每次他进入3号观察室,那个傻大个就从隔壁4号探出头,像侦察员一样凝视着这里,再者有些跟4号被试“协商”的内容,不太适合别人听见。 心虚地沟通了半天,终于伴随着一声“滚”,赵吉光狼狈地逃出3号房间,邻出门还偷瞄了一眼3号观察员,只是这个女子仍然端庄的记录着,丝毫不为所动,赵吉光的心放下一半,却又冷不丁感觉一只手搭在肩膀上。 “是你啊,想吓死个人啊。” 左枫笑嘻嘻地比划,跟2号商议过了,2号愿意去除衣物。 赵吉光斜眼看看一脸严肃的左枫,你他妈演戏倒是全套认真,商量个屁,还不是你这厮阴暗的心里作怪,不过这厮倒也是个妙人,也算是半个同路人。左枫曾经给赵吉光拆字解字,就是一个“妙”字,妙者:少女也,这个“少”字读三声也好,读四声也罢,都妙不可言。 想了一下,对啊,我是这里的老大,商量个屁啊。 接下来两天,接连剥夺了3号的床和猫,妈的,给你脸了。 第三天,赵吉光心满意足的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左枫伸出大拇指,口水似乎流了下来,啥颜色的?味道怎么样?左枫最想知道。 2号的衣物,先留着,慢慢玩,还有好长日子呢,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赵吉光真是爱死它了,如果,如果能对观察记录员做些什么就更好了,又看看那个拆解妙字的兄弟,要不拿他试试?暂时还是算了,未必能打得过他。 赵吉光挨个实验房间转了一圈,5号和6号清洁溜溜了,那四个女性被试,1号还有屏风,2号,3号,4号换衣间都没有了,只是这几个女人不开面,能不换衣服就不换,就是不得不换,也在被窝里偷偷进行,无趣的很,又不能移除被子,这个月还有4天,1号的屏风可以去掉……。 赵吉光转了一曲,我为何要替她们考虑?她们来之前,不都是考虑的很清楚了吗? 于是接下来四天,3号先被剥夺了衣物,这是她欠我的。3号在房间内愤怒的大喊赵吉光王八蛋,变态,不是人,畜生,甚至国骂cnm都出来了,起初几分钟赵吉光还有些脸红,后来索性破罐子破摔,不要脸怎地!“剥夺她的沟通权力。”于是3号再骂什么,都听不见了。 赵吉光又发现一件事情,似乎他今天剥夺了3号两项权力,也许是沟通本来是他赵吉光施舍的吧,这个不算违规。 没错,施舍,就是施舍的。 3号没了外面衣物,只能穿贴身内衣,赵吉光冒着挨揍的风险观察许久,见3号观察员只是微微蹙蹙眉,而3号被试猫在被窝里,嘴巴就没停,肯定恶语连连,不过干老子何事?似乎有些恶趣味,如果把3号观察员和3号被试调换位置,是不是有趣的很? 1号姿色平平,胸部也平平,臀部还出奇的大,大的不协调,赵吉光都有些后悔剥夺她的衣物了,你这样还好意思对着剥离跳舞?赶紧进被窝猫着,别出来吓人,不过1号那个观察员白衣女子真是不错,你瞪啥眼,老子早晚脱了你的衣服。 4号的衣服都脱了,对,那只狗,哥们对你够意思啊,给你机会,操,别抱腿啊,没劲,傻大个你愁啥,你个变态,好好观察记录。 2号不错,见左枫低头哈腰的,赵吉光很满意,“那哥们就顺你心意,把2号的衣物剥夺了。”又自言自语,“2号被试,哥对你也是仁至义尽了,你还可以在床上看书嘛!” 晚七点,广播响起:“今天是月末总结,三十天实验,施令者赵吉光表现平平,6位被试总计60种需要剥夺的事务,赵吉光才完成一半,为加快进度,实验组决定扣除100万佣金。” “放屁!”赵吉光立刻跳了起来,“桌子、椅子、植物、动物、床、衣服、食物、自带物,这他妈的才八样,再算上换衣间,才九个,哪他妈的有十样?你瞪大屁*眼瞧瞧他们还剩啥?” 这次连冷潇都伸出拇指,你牛逼,你敢惹这个小祖宗。 “屁*眼?你敢骂我,好好好。”那个广播的声音似乎很愤怒:“一一,禄馨,明天不给他们饭吃。” 赵吉光不知道一一和禄馨是谁,但是没饭吃是听明白的。 又听那个声音道:“谁明天想吃饭,打这个家伙3个耳光,不算违规。” 先打的自然是冷潇,一个嘴巴下去,嘴角飘血花,三个赵吉光就晕头转向了,紧接着是左枫,这小子嬉皮笑脸,把手指握的咔咔作响,但是下手却轻,眨了下眼。周小婉起身回房间了,冷潇想想,小婉得吃饭啊,于是又给赵吉光三个嘴巴,左枫不好意思笑笑,对不住了,我那位也要吃饭。 张子含站起身,举起手却拍了拍肩膀,“最后一样是意志,或者说你能理解的其它范畴,比如羞耻感等等。” “你……你能在这说话?” 张子含点点头,“这个月可以,上个月不行。”又对冷潇道:“老四,明天我要吃饭的,拜托你了。” 冷潇又啪啪啪打了赵吉光六个嘴巴,左枫同情地指点解释,他把你的那份也带出来了。 第二个月,赵吉光学聪明了,首先全部被试剥夺了菜肴,只有水和米饭,规矩说每人每天只能剥夺一样,可没说一次剥夺几人。 6个被试,从今天开始,只能在寂静中享受米饭和白水。只有2号被试能躺在床上看书,赵吉光仔细观察半天,这丫头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看书看得仔仔细细,恐怕看一个字就没一个字,细嚼慢咽又津津有味,七人不是? 于是大家都平等了,6个被试,除了4号被赵吉光恶趣味地留着一条狗,大家只有盖得被子,5个被试都是挑选出来的,有过过相同经历,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保持最长时间。 1号长相最普通,也最大方,从今天起,在房间内开始跳舞,妖不妖饶且不说,闲着实在是能把人憋出病来;2号还是整体蜷缩在被子里,就怕春光乍泄;3号穿着红色内衣,窗前不停拍击着,看来有话对施令员说;4号算是最不无聊的,可能跟那条狗蹦来蹦去有关,只是有时实在痛苦,要不停地踢开那个总想抱着她大腿的二货;5号能用各种条件做运动,锻炼身体,能把仰卧起坐做出花来;6号老教授被子垫在地上,几乎每天都是打坐。 一百天,哪那么容易过,而且每天都要减少些什么,就是施令者赵吉光,上个月还行,这个月都为难,他甚至都后悔一次去除大家的饭菜了,应该一个一个来。 6个被试除了一条狗,实在想不到还能移除什么?最终看得5号被试男子实在无聊,整天观察那个鸟笼子,赵吉光一个命令,也剥夺了,看着5号疯狂的踹玻璃,心情好许多。 他还可以把6个被试的光源切断,不过那样做,他也什么都看不见了,明天在剥离谁的什么东西,他实在是选不出来,饭,水和被褥是必须的,不许剥夺,衣服都没了,莫不是还能不给空气? 他找到左枫,左枫耸耸肩,表示不知,又指了指1号。 张子含笑着看赵吉光,空中喝着淡淡的茶。 “今年的新茶。”张子含道。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赵吉光道。 张子含点头,“实验是崩解实验,其实你没必要都去剥夺,如果能给与什么能达到目的,似乎也不算违规。” 这句话让赵吉光眼前一亮。 今天,隔着剥离都能看到3号被试的惊恐惨叫,3号房间,被放进一条蛇。 原来这样也可以,当晚7点,为了鼓励施令者创新,奖励赵吉光100万元。 赵吉光大声喊着爱死你。 张子含对赵吉光道:“你如果不要这100万,可以换个其它奖励,你可以提议换什么。” “不,我就要钱。” “随你,你有八百万了。”张子含提示。 “我会把那二百万赚回来的。” “我可以再告诉你个事情,你的权力,远不止此。” 1号得瑟的恶心,也增加了一条蛇,眼前终于清明了。 4号有狗,就剩2号没有优待了。 左枫突然跪在他面前,示意放二过号,愿用自己的条件换。于是左枫穿着个内裤开始满房间晃悠,赵吉光也明白了红衣男子说的那句你的权力不止于此的含义。看着白衣和彩衣的两个观察员,赵吉光吞了口水。 其实,绝对的统治上周已经结束了,这个月开始,可以交换,观察员和被试,施令者和观察员乃至和被试,都可交换。 今天,赵吉光收到一张纸条,黄衣女子说3号愿意和施令者交换。 单独的沟通,每人只有一次,赵吉光从3号观察员身边大摇大摆走过,进入一个侧门,这也是一个独立空间,一个小窗户,可以与被试沟通,外面就是观察员也听不到。 3号被试选择与赵吉光沟通,如果能换些东西,自然越早越好,一个月,孤独中只剩下时间了。 “你能给我什么?要知道,我可是在你身上损失200万了。” 3号被试沉没片刻,“我的身体,我想,现在的你应该需要。” 15实验5 赵吉光挺到了他想听到的话,不过这些日子,他也变聪明了许多,漫不经心地说:“你晚了啊,别的被试昨天已经提了,我在这里可是炙手可热啊。” 3号被试看不到赵吉光,赵吉光却能看到她,见她有些焦急,说道:“其实这些人,我最照顾的就是你了,你应该清楚。” 3号被试道:“哪有男人嫌女人多的?尤其是成功男人?” “嗯,你说的对。” 当晚,赵吉光屋内一阵微微刺鼻的气息,死死睡去。 张子含、冷潇、左枫、周小婉、崔涵涵坐在一起,崔涵涵皱着眉:“这有些过了。” 张子含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让你对3号,我知道她是最先打破道德的人。” 周小婉道:“不,3号不是,最先打破道德的,是你和师叔,我建议终止实验。” 张子含摇摇头,“不可能停止的。” 冷潇道:“这对被试是一种伤害。” 张子含道:“不,1到5号被试,伤害或许有些但获益更多,况且,你们还不明白么,真正的被试是赵吉光。” 左枫撇撇嘴,“1000万啊,我也愿意。” 张子含玩弄的笑看左枫:“你愿意试试?” “不,不,我开玩笑的。” 崔涵涵道:“我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在我面前发生,而且,我真的觉得有些恶心。” 左枫道:“涵涵姐,大哥不是这种人。” 张子含道:“赵吉光的龌龊心思,也是人之常情。” 周小婉道:“你可以用催眠的。” 张子含摇摇头,“其实各人的选择而已,羊吃草,狼吃肉,这是基因决定的,但是在这个实验区,在生命有保障的条件下, 她们的行为选择是自愿的,如果她们不主动,赵吉光是无法强迫她们的。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我们不能对他施以任何影响,因为本身就是个自我孕育的过程。” 上官南晴推着一堆吃的喝的,由远及近,看着崔涵涵与周小婉:“两位姐姐,你们不想想,就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能上哪把事情办了?哈哈,赵吉光这小子也不看看环境,哪有地方,实验本身可没有设计一个炮楼。” 这一番话把两个女子说的满脸通红,上官南晴蛇缠在张子含身上,“对不?老师?” “不过你们危险了,他似乎明白了,可以对你们有影响,你说他会先脱掉谁的衣服?涵涵姐还是小婉姐姐的?期待呦,喂,姓冷的,你朝我瞪什么眼,老娘可不怕你。” 张子含站起身,老教授似乎也心有感应,站在玻璃前。 赵吉光感觉自己一觉睡的很沉,抬头都天亮了,按照昨天与3号的约定,突然发现,他娘的根本实现不了,3号被试是出不来的,就算不在乎外面的观察者,他要想进去必须用自己的100万来换,啥人一次百万?抢劫是不?于是他假装答应三号的一些要求也自然不需作数,只不过郁闷的是,当晚作为施令者对被试虚假承诺,伐掉佣金100万,并且将这100万补偿给3号被试。 很显然3号被试在室内听见了,高兴的蹦起老高,完全不在乎窗外赵吉光的脸色,朝赵吉光摆摆手,管他看不看得见,老娘值了。 第二天,赵吉光关闭了3号被试房间的光源,第三天又放进了一只老鼠,只是这厮没想到老鼠被蛇吃了,当他第四天打开3号被试房间的光源时,郁闷的发现老鼠被蛇吃了,而3号被试显然失去了对蛇的恐惧。 当晚,赵吉光又被罚了100万,光源再点亮,是正向事件了。 “四百万啊,cnm的。”赵吉光歇斯底里对着广播叫喊:“你们这群傻逼,草泥马……” 左枫示意安慰下,赵吉光横着脸,“滚。” 胆子大了啊,左枫又挑起拇指。 时间还要过去,今天暴走的施令官发布了一个荒唐的决定。他对着广播大喊:“如果,如果老子说的算,1号和3号观察员脱掉衣服,如果老子说的不算,你再扣老子一百万,老子不干了!” 出乎意料的,广播那边传来声音:“鉴于施令者别开生面的创新手段,决定给与100万奖励。” “咦?还有这操作?意外收获啊。”赵吉光搂了搂左枫,“麻痹的,老子明白了,老子明白了,只要能祸害人,怎么滴都行。” 左枫这回挑起两个拇指,就见冷潇一个大脚横扫过来,正踢在赵吉光脸上,瞬间鲜血直流。 “4号观察员违规,扣除佣金100万,同时同意1号3号观察员所请,允许2号和4号观察员替代。” 啥?啥意思?屋内的温度瞬间高了起来,因为两个人穿着内裤,要保证不生病,只能调控温度。 “反正100万也罚了,岂能一脚了事?”这是那个该死的红衣男子对傻大个说的,你等着,老子整死你。 一顿胖揍,双眼几乎都看不见了,肿的只留一条缝隙,就换回来两个大男人裸奔,日啊。 还好多赚了100万,值了。 第二天,赵吉光咬牙切齿,再次要求1号3号脱衣服,看你们钱多还是老子话多。这次赵吉光没有收到奖励,他小心思也没得逞,两个女子用一顿饭换了。 “还他妈能这么操作?”赵吉光一脚踢翻椅子。 广播传来,“毁坏公物,罚款100万。” “尼玛逼啊,啥椅子这么值钱!”每人搭理他,就连左枫都离他远远的。 赵吉光只剩下600万了,气闷之余,响起规矩似乎是那个老王八蛋定的,可老王八蛋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天天打坐,就只剩下一个光源了。 那就把光给他剥夺了。 6号实验室,包括观察室变得漆黑,再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看不到就看不到,一个老家伙有什么可看的,我是不会花钱给他的。 1号和3号观察员可以用饭顶,少吃一顿饭没什么,让她们脱衣服太难,4号被试有只狗,还得留着,嗯,2号可以放进一条蛇,4号房间温度调高,不是调高就脱么。 2号的慌张无措让赵吉光心情好了许多,4号温度37°,不能再高了,看着里面女子不停喝水,那只狗热的伸出舌头,蔫了许多,似乎也没啥趣事。 “老子不干了!回家!”当赵吉光提议退出时?广播再次响起:“鉴于合同第5条第7款,施令人退出,需要退还1000万。”赵吉光赶紧翻手册,“哪他妈的的有第5条第7款?” 赵吉光知道讲理没处讲,喊叫:“老子不退行了吧。” “鉴于赵吉光重新要求加入,扣除加入费用100万。” 赵吉光仰头摔倒,砰的一声,摔的不轻。 只有500万了,赵吉光蹲着身子,揉了揉头,要让大家一起惨。 “从今天起,所有被试切断光源。” “终于,你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好兄弟。”左枫穿着白裤衩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赵吉光,红衣男子出现在面前,慢慢的,另外三人一次站在红衣男子身后。 空中广播声传来,“从今天起,赵吉光更换工作场地。”中间的监察大厅,换成了五个观察员,而赵吉光,就在8个环形观察室,几声电动门响,环形观察室的各个墙壁缩回,形成了一个通透的大圆环。圆环内是他平时发号施令的地方,现在已经换成了那5个人,圆环外,仍是各个被试,1到5号有人,6号漆黑,7号8号漆黑。 张子含笑笑,“你还是发号施令的人,但是,你不能在来这个大厅,7号房间有操作手册,这次就你一个人仔细看清楚了,老七,送他。” “好嘞。”左枫搂着他脖子,尽量把嘴凑在他耳边:“里面有个微控制台,里面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看不见,单项玻璃,你懂的,另外,还有惊喜呦。” 整个环境闭合,偌大一个环形房间,除了被试,只有他一个人,被试与他还玻璃相隔,由于被试是漆黑寂静的环境,他连看都看不到,更无从交流。 7号房间门是开着的,里面有个微型的控制台,操作手册就是一张纸,里面清清楚楚写着: 1到5号每个被试值100万,每一个被试退出,他得100万。 环形玻璃是双面控制的,控制台左面的按钮按下,观测中心无法看到里面情况,但是每天只能用一次,一次2小时。 他自己有500万,可以提5个要求,每次代价100万。 8号房间只能在30天后打开,提前打开要100万。 永远不要打扰6号。 可以对1到5号被试提各种要求,用你的资源交换,只要对方同意。 退出条件只有一个,当他的钱用完或者5个被试都退出时,本次实验才结束。 张子含五人坐在中央监察大厅,突然四周玻璃变成了镜子,五人只能看到自己。 “这是第二阶段实验了吧?”周小婉问。 张子含摇摇头,“第一阶段实验,下半。” “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会。”张子含自言自语,“一定会啊。” 周小婉还想说什么,冷潇对她摇了摇头,周小婉咬着嘴角,尽量不去看张子含,那一抹黑影,越发突出。 “8号房间是什么?”周小婉问,张子含笑笑,“想知道啊,那小子出来我就告诉你。” 崔涵涵往左枫那靠靠,“老大,别玩火。” “呵呵,玩火,何不火烧平安夜。”突然间似乎换了个人,“你们想什么呢,放心,师叔不还在里面么,没事。” 左枫看着气氛有些凝重,说道:“你们猜猜,这小子在里面干啥呢?舍不舍得花钱?” 冷潇虚踹了左枫一脚,“就你一天天想那下三滥的东西。” 左枫不服气,“你若不一天天想下三路,天天跟在五姐屁股后干啥?” 张子含伸出大拇指,“有道理,好胆量。” 16人性1 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经说过两句极其经典的话:1,人这种卑鄙的东西,什么都会习惯的。2,卑鄙的灵魂摆脱压迫后便要压迫别人。中国有位哲人也曾说过,在金钱与人性之间的战斗,失败的永远是后者,因为人性这东西,没有援兵。 赵吉光仔细研究了这七个条件,绞尽脑汁给自己整了个个作战计划。 1到5号4女1男,先要逼走5号,用5号的100万,换个条件。 5个被试都是漆黑与寂静,根本无法发现发生了什么,但是当环形区域光线打开时,他能看见外面的3男4女,各自忙各自的,似乎都不看他一眼。赵吉光尝试了下,自己关了灯,静了音,吃的是白饭清水,相当于五感被剥夺两感半,嗅觉和触觉又极其单调统一,他一天都坚持不下去。 可惜现在没办法观察他们的情况,冲动了,不应该关闭光源,那个那的已经索性光着屁股在屋锻炼身体,体格比我号,面容比我帅,那个也比我大,真是该死。想到死,赵吉光突然一个激灵,因为第一条规定再清楚不过,1到5号每个被试值100万,每一个被试退出,他得100万。死了,是不是也是退出? 怎么才能死?饭与水是不能剥夺的。 “5号,放进那只狮子。”他对广播说。 10分钟后,广播响起,5号死亡退出,施令员赵吉光再次获得100万。 真的死了?赵吉光冷汗直流,“我要求与所有被试沟通的权力。” 赵吉光首先跑到5号沟通处,只是漆黑看不见,里面传来阵阵狮子的低沉吼叫,还有进食的声音。赵吉光接连叫了几次5号,除了狮子的怒吼,没有回答。 “我要光,所有的光源。”赵吉光喊道。 咔咔咔咔,几声制动开关,赵吉光看见5号房间内,血腥一片,一头狮子就像在血池里打了个滚,嘴里还叼着一口肠肚,拖拉着,凶狠的盯着赵吉光,屋内狼藉一片,断肢残骸内脏,赵吉光哇哇吐了一地,颓然地倒在地上。 这时1到4号陆续有声音询问,由起初的一两声试探,逐步吵杂起来。 “有人吗,喂,施令员,我是3号。” “喂,喂,我是1号。” “我4号。” “我2号……” “都他妈滚!”赵吉光怒喝,扶着墙,微微颤抖着站起身,他的双眼比雪还要红。 3号隔着玻璃像他招手,也被他无视。 “施令员,你还是400万了。”广播声音传来,毫无以前的严肃,似乎更幸灾乐祸,“怎么样,要不要再杀一个啊?” 4个女性被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间集体寂静。 又几声制动的声音,隔壁墙壁缓缓上升,只剩一面面厚重的玻璃。 4号离5号最近,最先反应过来,叫声最惨,恐惧的传染,只在3秒之间。没多久,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1号也本能的躲在最远的角落,瑟瑟发抖。 赵吉光站起身,面容扭曲,双眼一次扫描过去,恶狼般放着光。 狮子在低沉,被试在发抖,赵吉光用了整整半天时间,才回过神。刚想说话,还没开口,就听1号惊叫:“我要退出,我不干了。” “同意1号所请,1号佣金100万转意给施令员赵吉光。” “你们是畜生,不是人……” 没有人搭理1号,只是赵吉光突然有点小开心,心中暗道:“你们都退出吧,这样就结束了,我还有800万,哪怕出去分你们几万也行。” 1号的观测玻璃也缓缓升起,1号直接冲了出来,穿着内衣的她也顾不得羞耻,疯狂拍着环形内门。 “只有实验结束才能全部退出。” 4号被试有狗陪着的原因,内心受挫不多,也最聪明,提议用10万与赵吉光合作,3号立即开价20万,最后4号双方开价50万后,不再加价了。 于是4号也退出了实验。整个环形区能自由活动的,除了赵吉光,还有1号和4号被试,这让赵吉光舒服了很多,恐怖的气息也降了许多,从有人放弃实验开始,赵吉光便再也看不到中央监控区,整个环形玻璃,都变成了镜子。 1号和4号退出,赵吉光得了200万,但是要给4号50万,所有,还有搞头。很快,1号有些感觉不对,恨自己没顶住压力,最终用身体换回了10万元。 赵吉光心满意足,甚至决得这个实验简直是他的人生巅峰,不过吃饭的时候,难题来了,由于1号和4号的退出,没有餐饮。也就是说,他们3人,只有一份定量的饭食,这是实验两个多月以来,除了那头狮子吃了5号,1号和4号再次感受到生命危机。 2号和三号尽量靠中间隔离玻璃近些,有时说话很大声,有时却说些相互鼓励或者只有二人才知道的和议。 封闭的空间是孤独和寂寞的,再加上一些不平衡的心里,1号在赵吉光这里换回口头的40万后,赵吉光对她没兴趣了,4号似乎更懂得人性的心里,岁数虽然大些,但是都内衣内裤的,吸引力仍然不小,况且又有意为之,只是她开价高了,20万。赵吉光只说去你#妈的。 3个人一份米饭清水,自然不够,又施舍了10万后,4号看1号的眼色也不对了,因为1号分的多。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上厕所的时候,4号对1号道:“我们女流之辈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我们两个不联合,很快体力不支,到时候就都愿狗采撷了。” 1号点点头,“姐姐说的对,这个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不给我们吃的,我们就会讨饶,那两个贱人也不出来,真是草她妈的。” 赵吉光在外面敲敲门,“两位娘子说得对,与其你们两个对付我,还不如想办法尽早让那两个贱人出来是正经,对吧,反正我不着急,1号说得对,从今天起,我决定4号没有吃的了,除非用什么换。” 4号挺了两天,终于用身体换了点清水米饭。 赵吉光觉得生命是最重要的,米饭清水,必须收费,在保证自己饿不死的情况下,要拍卖饮食,2号3号看得见,听得清,更不愿意出来了,数着日子,也就还剩10多天。 “3号,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放狮子进去。”赵吉光说的慢条斯理,3号终于屈服在不定的淫威之下。 只不过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在她满足赵吉光的淫威臆想的时候,4号用尽了力气用椅子轮了上去,终于,赵吉光被3个被试绑在凳子上。 “我让你他妈发号施令。”1号用内裤堵在他嘴上。 4号直接连扇了他几十巴掌,把赵吉光晕乎乎的扇醒又扇晕。 3号刚出来,刚刚损失了100万,怨气也最大,把蛇放进赵吉光的裤子里。 “老娘不稀罕看你脱裤子1”为了防止蛇逃脱,还把腰和裤腿绑扎结实。 “你不是喜欢含着,好啊,满足你。”蛇擅长吞物。 “喂,放我们出去,在不放我们,我杀了他!”3号指着发声音的地方,“2号,你#妈的,赶紧滚出来。” 没有声音回答。 “好几天了,除了饭食定量送来,没有声音。”4号道。 “这次实验不一样,我们恐怕出不去了。” “合同上写着放弃就可结束实验。” “实验结束?可你看看这周围情况,你觉得有这么容易?合同不就是一张废纸?老娘当时也是傻叉了,穷不泽路,加入了这个该死的实验。”4号又看了看仍在室内关着的2号,“这傻丫头估计还做梦要挺到100天呢。” “假的?可是钱已经给我了。” “我的也给了。” “是给了,卖命钱,你看看5号下场。” “不,不会的,他们说过不会有生命危险。” 3号给了1号一巴掌,“哭你妈啊,数你最贱。” 1号也丝毫不让,双方厮打起来,赵吉光吃惊的看着两个几乎一丝不挂的女人打架,既兴奋又害怕。 “妈的,什么东西咬到我下面了……” “看得爽不?我让你更爽!”4号撕扯着他的头发,向后撞击墙壁。 赵吉光口中含着东西,无法发声,只能用扭曲的肢体和呜咽的声音讨饶。 一天的忙碌过去,久违的发泄排出,当一份饭食出现在4人面前时,都下意识的互相看了下。 几乎连续半个月没有吃饱过,1号和4号体力严重下价,4号说主意是他想出来了,3号刚出来,身体素质好,这顿饭应该让1号和她吃。 3号听了直接一个巴掌删去,“你们两个也不是姑娘我的对手!”对迷茫而又胆小的1号道:“这顿咱俩吃。” 4号又被绑了起来,这里的地位发生了反转,1号成了佣人。 3号捡起了4号的内衣,有些大,看看1号身上穿的,又有些小,索性光着。信不走到2号窗前,“还有6天,我知道你怎么想的,这几天你这么安静,估计也想明白了,索性就不出来,也是,内外都是监狱。但是,你别忘了,”一指赵吉光,“他还能发号施令,我可以让他把那只狮子放进去,相信我,你不会如愿的。” 2号慌张往后退,尽力离这个疯狂的女人远一点,仍然一句话不说,但是心里清楚,出去,一份饭5个人吃,我又打不过你,这种傻逼的事情,我才不做,反正还有6天。 1号也劝说道:“妹妹,出来吧,3号姐姐不会亏待你的。” 2号终于忍不住,颤抖着道:“你傻,但别传染别人。” 2号几天前就开始在屋内锻炼身体,她那里食物单调,但是管饱。外面四人只有一份饮食,3号为了表现大度,和1号均分,4号和赵吉光,一脸被饿了3天。 还有3天时间,就整整100天,2号估摸着时间,有个声音告诉她,如果能挺到最后,还有100万的奖励。 赵吉光呜呜呀呀的,似乎有话说,3号拿起自制的凶器,一截桌子腿,对他道:“不好好说,我就杀了你。” “放开我,我给你100万。” 3号摇摇头,赵吉光又对1号和4号焦急喊着:“谁放了我,我给谁100万。” 碰的一声,最懦弱的1号被试,拿起了另一个桌子腿,砸向3号后脑。 这一下的力气,几乎是她平生力量所俱,对准的又是后脑,3号哼都没哼一声倒下。 1号按部就班,把3号也绑了起来,只是3号流出的血,直接被它漠视了,蔑视的看了眼早就屎尿齐流的4号,对3号吐了一口,“老娘可不是同性恋。”想起那几日与3号的做为,不由得一阵恶心。 2号已经习惯,没有多大惊讶,1号也没有对2号有什么挑衅要求,只是把恨都对着赵吉光,先不由分说掰断了他一根手指,又觉得不过瘾,接二连三的十指全折断。 “2号如果算的对,还有3天时间,这三天,你要满足我的一切要求,当然,在椅子上。” “你看看3号,好些没气了!” 1号瞥了眼4号,别急,你也会死的。 广播声音传来,“3号死亡,100万佣金归施令员赵吉光。” “呀,还能这样,让你捡便宜了,你他妈的挺有钱啊,来跟老娘玩玩,不贵,这次施舍老娘100万怎么样?” 1号扯开赵吉光的裤子,突然吓了一跳,它忘记那条蛇了。不但她忘了,赵吉光自己都忘了,已经没知觉了。 “卧草!尼玛X”1号抡起桌腿猛砸,只是故意避开要害。 “把你的钱给我,把你的钱给我,你给不给,给不给……” “啊,对不起啊,忘记你口里塞了东西,说不出话,我把它拿出来开啊。” 赵吉光口舌一旦解放,立即高喊:“把这个疯女人装回去,我要自由!” “同意施令员所请。” 屋内传出一些气体,待睁开眼时,赵吉光已经被松了绑,1号重新被送进观察室,正在熟睡。 “草泥马的,把她给我放出来,我弄死她。” 2号被试站到窗前,尽力用不刺激他的语气,“那个大哥,时间快到了。” 广播声音又传来,不过似乎不是同一个人,赵吉光气急败坏哪管这么多,不停催促,直到听清楚广播的内容:“提了三个要求,现在你还有100万,但由于3号死亡,你在增加100万,你只有200万了。” 赵吉光咬咬牙,“都是我的,谁也跑不了。” 时间紧,任务中,再次当皇帝,赵同志完全暴漏了人性之恶,看着被蛇含过的私密部位,气不打一出来,蛇不但能吞,还能打洞,1号,你来吧。 1号惊恐扭曲着身体,极度避让。赵吉光废了好久,终于大怒下,插死1号。在4号惊恐的眼神中,赵吉光疯狂大笑。 一不做,二不休,4号被硬生生用蛇勒死。 此时,环形区域,除了3具女尸,还有一条蛇尸体。 被试房间,只有2号一个活人,一只畏缩的傻狗,一只不停吼叫的狮子。 “你不能对我怎样,很快就结束了。”2号用哭泣的嗓音说道。 赵吉光突然大笑,他看见2号就那样在他面前变成了一打打钞票,得有100万,然后又变了回来,赵吉光拍拍自己脸,冷静了一下。 他还有200万,加上2号,还有三百万,仍然够他花天酒地了。 8号房间只能在30天后打开,提前打开要100万。 永远不要打扰6号。 没说打开6号是啥惩罚,老子人不人鬼不鬼,都多亏了你个老教授啊。 赵吉光打开了6号的门。 里面空无一人,他突然拍向外面中心监控区,可是四周除了镜子般的影射,什么也看不到。 他体验到了里面被试的感觉,他也知道,外面5个观察员正在观察他,他才是那个唯一的被试。 17人性2 6号根本没有人,老教授哪里去了?现在整个区域,除了几具尸体,只有两个活人,那个2号见他像见鬼,死也不出来,该怎么办?不是快结束了吗?怎么还不结束? 8号房间有什么?不行,我得去看看。 正要开8号门,一个声音提醒:“由于施令员违规,扣除所有佣金。”这个声音,冰冷而又有些熟悉。 “你到底是谁?” 广播里至少传来了两个女生的调笑声,“你猜猜?” “怎么,还想打开8号门啊, 你没钱喽啊,打开一次,可要100万,100万啊!” 赵吉光疯狂跑到2号玻璃前:“你#他妈赶紧出来,要不然我整死你!” “不,出去是死,不出去也是死,我才不和你这个变态在一起!” “变态?好好好,我让你知道什么是变态。”赵吉光把3具女尸尽量摆出恶心造型,平铺在地面上,2号哪怕看上一眼,都瑟瑟发抖。 “你出不出来?” “死都不出来!” 赵吉光疯狂的砸着玻璃,气喘吁吁后,才发现一个问题,里面送餐了,他没有。 “我的饭呢?” 广播声音传出:“你打开了6号,从今天起,没有饭吃了。”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施令员!” “没钱的施令员,呃,其实没法发号施令了。” 赵吉光颓然坐在地上,“不可能,我账户里还有500万呢,已经存在的,你们拿不走,拿不走,我死也不给你们。” 那个声音又传来,“我曾经给过你500万啊, 你似乎没太重视钱的作用。” “你是谁,你是谁?你……苗茹,你是苗茹,你是茹茹么?”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婆,求求你,救救我,我要出去,出去和你好好过日子……” 长时间的寂静后,苗茹道:“你真该死。” 赵吉光一脚登飞椅子,“贱人,你等着,老子出去把你卖进窑子……”赵吉光痛骂中,2号高声喊道:“喂,时间到了啊,我算时间到了,实验该结束了。” 苗茹声音传来:“你计算的时间有误,还有一天,要提前出来么?” “一天,一天,我会坚持的。” “哈哈哈,出来,谁都别想出来,我让你把狮子放进这个贱人的房间!” “很抱歉,你没钱了,2号还有钱,可以提个要求。” “我不想杀她,我只想出去。” “我不会让这100万出去的,不会的,我账户还有500万,你们转不走……” 2号的们突然大开,走出的似乎是一堆钱,也像是2号被试,2号被试的面容又觉得好像苗茹。 “我要掐死你!” 看着2号在挣扎,赵吉光疯狂大笑。 “2号已死,退出实验,你又有了100万。” “哈哈,我有600万,我出去要告你们。” “时间到了,8号房间你可以打开了。” 赵吉光突然向8号房间跑去,8号房间,准确的说,不是一个房间,只是一个通道,通道那端,似一扇敞开的们,一束白光从天穹照下,白光之中,漂浮着一个手机。 赵吉光急忙打开手机,盯着突然出现的屏幕,里面账户显示,只有500块,又收到一个短信,进账100元。 “不可能!我要600块钱有啥用……” “从来没有500万,也没有也没有死亡的被试,从你单独隔离那一刻,都是你自己。”狮子放出来了,在狮子的追逐下,赵吉光只有朝那束光跑。 “光的尽头,是一片花园,里面百花丛生,动物奔闹,你乐在其中。” 口有些渴了,赵吉光跑到池边,低下头,一个惊恐滑稽的大白眼瞪着他,这只二哈,有些熟悉,欸,不就是自己嘛。 ………… 一群人站在视窗外看着在园子里撒欢的赵吉光。 苗茹搂着张子含的臂膀,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老教授赞叹着夸着王一一的植物园景,又对高禄馨解释着狮子,狗,蛇在人心中暗示的欲望。 冷潇看着这个面带得意之色的师叔,问道:“费了这么大劲儿,就为了把他变成狗?” “当然不是,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事实证明是对的。” 崔涵涵道:“我们可以走了?” 老教授不置可否,饶有趣味地看着张子含。 “才刚刚开始。”张子含笑着说,“老师叔找的这5个被试,都是为了配合赵吉光的心境,他们已经走了,但是你们不能走,你们要根据每个被试的记录视频,给我配上相应的催眠指令,色彩也要,声音也要,图像也要,肢体动作也要,我要这5个人的实验视频,人们一旦看见,就要激起原始欲望。” 左枫诺诺上前,“大哥,这能行吗?” “必须行,一一和禄馨配合做动植物的引诱指令,所以,还要辛苦众兄弟姐妹一段时间。”说着,朝左枫眨下眼。 老教授和张子含单独坐在中央区,看着忙碌的众人。 闫铁鹰道:“你让他们瞎整啥?” “老王八蛋,你我的恩怨算是了了,但是我还有其它心愿,赵吉光交给你了,你爱怎样怎样,相信你有办法做到心中所想,但是你还需要帮我一个忙。” “你还需要我帮助?” “需要。” “有屁放吧。” 冷潇、周小婉、崔涵涵、左枫四人干的好好的,突然几扇隔离墙落了下来,恰巧把冷潇和周小婉隔离在一处,崔涵涵和左枫隔离在一处。 刹那之间,周小婉大怒,崔涵涵也指着张子含,要其开门。 冷潇的眼泪留下来了,大哥,这辈子我是第一次感谢你十八辈祖宗。 老教授的声音在广播中传来,“嗯、啊、哈,现在开始第二实验,你们这两对,老子看得腻了,大好韶华虚度,看得我老人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在里面好好反省,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实验终止只有一个条件,二人进去,三人出来,ok?” 看看张子含,“你就在那个中间的屋子观测记录,顺便帮忙忙。” 冷潇和周小婉在一号房,左枫和崔涵涵在3号房,2号给张子含。 “放心,你们该干啥干啥,你们办正事的时候,我不看,但你们若是进度太慢,别怪我啊。”张子含心满意足的走进漆黑的2号房,隔离们落下,灯光亮后,傻眼了,上官南晴一副小女儿神态,揪着自己的衣衫角,“那个,老师,床我铺好了。” 张子含猛然转过身,指着老教授大骂。 “我跟小隐谈好了,你们放心做吧。” 老教授怡然自得,后面站着两个同样洋洋得意的弟子,王一一说了句祝愿各位早得贵子,高禄馨接着一句,男孩女孩都好。 苗茹故意挺着肚子,在3对被试之间走来走去,对三位女士说道:“要生得趁早,身体恢复好。” 老教授哈哈大笑,又有些心情落寞,转身来到院落之中,一脚踹开赵吉光,“不许吃屎。” 赵吉光抬起头,迷惑的看了看眼前人,突然恶狠狠地道:“老王八蛋,你敢踢我!” 老教授摸着赵吉光的头:“小隐子,这个身体不错吧。” 赵吉光翻身坐起,骂道:“不错个屁,老娘先要干掉一只小蛇,然后是一头狮子,还要把哭着鼻涕的赵吉光打散消逝,最讨厌的,这只死狗,跑的那个快,好不容易找到,又被你一脚踢飞了。” “不急不急,早晚的事情。”看着被李隐占据身体的赵吉光,“小隐子,你说灵魂究竟是什么?” 李隐眉头皱皱,“人类在圈养牛羊,要有土地饲料,牛羊养大了自然是干活吃肉,在我从李臻的身体解离的时候,隐隐感觉到一件事情,从赵吉光身上复苏,更是确认了,其实人类跟牛羊没有什么差别,都是圈养的东西,不同的是养牛羊为了吃肉,养我们是为了灵魂,仅此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 “所谓的一些精神病,只是大批量产品的一些误差,对于那些圈养我们的高智慧生命而言,我们就是意外,是瑕疵。” “小隐子,你有什么打算?” “这个身体,我是不会要的,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体。” 老教授撇撇嘴,“上哪整去?” 李隐指指那个挺着肚子晃来晃去的女子,“苗茹,我第一天接触她,就知道她与我比较契合。” “老大不会同意的。” “我说的是苗茹肚子里的孩子。” “我明白了,但是很难做到,因为你是死本能的衍生,就是我,也不会让拥有毁灭意志的人类产生。” “我知道,我也不想成为一个整天想着杀戮的人,所以,除了我的意志,我还需要那几位的帮助。”李隐指着那三对鸳鸯,“每个人身上,给我一些精华吧,这样我才完整。” “你需要什么?”老教授问。 “我要小碗的‘爱’,我要涵涵的‘真’,我要南晴的‘灵’,我要冷潇的‘执’,也想要左枫的‘趣’,还有一一的‘感知’,禄馨的‘柔’。” 老教授目视远方,“你会疯的。” “我会把他们统一在一起,这样,我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你会成超人,或者恶鬼。” “随便吧,我无所谓的。” “你还需要一点,否则我不会帮你。” “什么?” “你还需要老六的‘舍’,以计包正杰的‘正。’” “那交给你了,我无所谓。” 18轮回(终章) 老教授坏得很,左枫一面高声叫骂着老王八蛋,一面对着玻璃在胸前猛挑大拇指,冷潇蹲在另一个角落,都不敢正眼瞧周小婉一眼,张子含是比较郁闷的,上官南晴那丫头在床上伸着大腿,不停打着晃儿。 “这个为老不尊的王八蛋。” 崔涵涵骂道:“即使上床你是不是也要关灯啊!” 周小婉踢了冷潇一脚,“还不滚过来,想在这里关多久?” 上官南晴哈哈大笑,“老师,你就从了我吧,我告诉你,下顿饭,我那可爱的,令人敬佩的,童叟无欺的舅舅可要下药了,你懂的,药是我选的。” 哎,老教授含着笑,关闭了所有的光源,打开隔音。 “人老了,受不得这个。” 看着苗茹,王一一还有禄馨,一个劲的想往里看,老教授骂道:“都瞅啥,赶紧把这条狗处理一下。” “苗茹,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问题,你可以拒绝。” 苗茹摇摇头,“挺好的,他当不了我父亲,当我儿子,也不错。” …… 几个星期后,3对夫妻一半人带着笑,一半带着恨,围绕在老教授身边。 “你个老不羞的。”崔涵涵骂一句就住口了,周小婉瞪着闫铁鹰,“你应该把老大和我关在一起。” 冷潇遁地的心都有,丢人啊,丢人丢到裤裆里了。 上官南晴趾高气扬的抬着头,不屑一顾。 苗茹躺在正中央,进入深度催眠状态,赵吉光站在面前,入定准备。几个男女间隔开来,围座在四周。 老教授将一束光用棱晶分出9份,照在赵吉光的头上,又分别折射初9道,依次落在九个人的心口镜片之上。 包正杰看着这个曾经的情敌,后来的大舅哥,现在的生面孔,叹口气,“天地凝成正气,阴阳正乾坤,希望你正气长存。” 穆清儿有些爱怜的摸了摸苗茹肚子,“念念舍离诸恶趣,心心克取佛菩提。愿你舍去痛苦,证道菩提。” 周小婉搭上手,“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愿你大爱容天下,不负心上人。” 崔涵涵接着道:“兀然真性,杳杳默默,无微无大,一团光明。” 上官南晴伸出手,调皮细语:“千山钟灵秀,一笑惹凡尘,愿老师机灵千百处,姣姣探人心。” 冷潇哼了一声,“凡是执着点,小老弟。” 左枫先哈哈笑几声,一样抚摸着隆起的肚子,“二哥,知道不,天下所有趣味皆在衣之内,身之外。” 王一一很是期待,“老师,超强感知,我允许你复制一份。” 高禄馨上前,“老师,你要是女孩子,记着一定要温柔,要刚柔相济,柔情蜜意,柔肠百转,柔能克刚……哦,要是男孩子,一定要要柔情似水,怀柔天下,内柔外刚……” 老教授将苗茹的星辰项链摆放正中,沉声道:“此时去不去,更待何时!” 光源反转,正照在苗茹肚皮之上,碰的一声,赵吉光身体向后倒去。 “难为你们了。”老教授对穆清儿夫妇道,“从今往后,都过去了,开天窗。” 天窗打开,外面月明星稀,突然几声狂风怒号,刹那间乌云满天,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对着当空劈下,喀喀喀几声想,都披在建筑边缘。 “惹怒它了,呵呵。”老教授站起身,向外走去,身形消失在闪电之中。 老教授死后,闪电逐渐消失,很快,云淡风轻现月明。 上官南晴泪如雨下。 张子含抱着她,“这个代价,舅舅早就知道。”抬头看看天,不知嘴里说着什么。 张子含对众人道:“这孩子恐怕不容于世,早晚还要遭天谴,我和师叔商议过了,苗茹只有生活在那个地方,靠着几千年的怨气,或可成功。” 那个地方正是赵吉光的老家,也是当年秦赵之战,白起坑杀40万兵卒的地方。 …… 苗茹醒来,见床头正坐着张子含,地点也换了,应该是心狸工作室的房间,苗茹看着忙碌的王一一和禄馨,报以一笑。 王一一笑得有些不自在,张子含禄馨甚至都不敢看苗茹。 “怎么了?”苗茹问。 张子含抚摸着她后背,“有件事情还是告诉你。” “嗯?” “你和胎儿的身体检查过了,不太好。” “什么?” “你的血液有HIV。” 苗茹出奇的冷静,片刻后,背过气去。 上官南晴走来,有些丧气,“老师怎么办?” “逆天啊。” 第二天,上官南晴慌张向张子含哭诉,苗茹不见了,那个赵吉光也不见了。 张子含叹口气,“知道了。” 上官南晴肚子也大了,一同西瓜溜圆的还有周小婉和崔涵涵,三个男人,三个女人,偶尔凑在一起,有些心情压抑。 上官南晴尽量减少腰部扭动,指着张子含:“为什么不帮助苗茹?” 张子含叹口气,“她是自愿的,这是一种报复心里,你给她什么东西都没用。” “最后这段日子,就不能让她吃穿好些么?” 周小婉也摇摇头,“你没看到苗茹的眼神,其实她已经死了。” 崔涵涵道:“我去过那个村子,奇怪的是我一靠近苗茹,即使还有几百米远,我就能听见空中隐隐炸雷,我不敢过去,我总有一种感觉,只要我们一人靠近,苗茹就会尸骨无存。” 其他人也点头,“我们似乎碰触到了某些不可知的领域。” 冷潇言语温柔了许多,“我觉得什么都不做,最好。” 左枫道:“甚至都不要看她,如果我们还想活。” 张子含微闭上眼,“老二不想见我们,由他吧。” …… 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山村之外有个土丘,一个破旧的老房子内,一个女人,挺着大肚子,牵着男人,男人就像一条狗,不停地在地上嗅着。 男人生活中穷乡僻壤,只有一个八十岁的老爹,老头唉声叹气,不晓得造了什么孽,儿子出去打工多年,回来了,却疯了,儿媳妇大着肚子,看着也像不正常的,几乎整日没有言语,上地干活也都不会,好在知道小心着肚子,野菜猪食,能吃就吃。 门口有颗老槐树,女人没事就坐在槐树下,搂着肚子,怔怔出神。 临盆之际,天上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女人产下一男婴,刹那间,眼神有些清明,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年迈的老人,女子泪如雨下。 操蛋的人生,再不来了。 女人将孩子放到槐树下,纵身跳崖。 次日,崔涵涵产下一男婴,国字脸,眉头紧皱,眼神明亮的看着四周,像是鹰眼。 再一日,周小婉产下一男婴,恩师陈天高突然现身,抱起孩子道:“此子慧智兰心,当冠林天下,我给他起个名字,就叫‘左御’,小名一个‘安’字。” 冷潇哈哈大笑,“乖儿子,老爸疼你。” 张子含接通电话,包正杰说穆清儿生了,是个女孩,母子平安。 看着照片婴儿的样子,张子含心中泛起波澜,这孩子,再次选择了清儿做母亲。 同日,上官南晴产子,女婴一睁眼,便哇哇大哭,张子含抱着女婴,温柔地看着,女婴睁大了双眼,小拳头紧紧握住张子含的拇指,突然间咯咯地笑了,小小的舌头上,印着一个紫色星辰的图案,甚是奇异。 我来了,愿此生不被辜负,愿天地有常,愿岁月静好。 ————————引死卷 终————————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