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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人间游荡的日子》


 第一章天降怪事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名女子，她睡眼惺忪，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庞，就像抓住一缕晨光。在床上，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从她的脸上似乎看不到任何惊讶，但在我的脑海里已经记不清楚她是谁了。就在这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我的大脑，不，准确地说，应该是硬生生塞入我大脑的海马区，她，就是我的太太！
我瞄了一眼床边桌子上的小闹钟，正好指在九点钟方向，是时候起身下床了。我轻轻拉开花布窗帘，阳光明媚，温暖而不耀眼，放眼望去，窗外一片新绿，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周身舒畅极了。
这是一个没有工作、没有压力的周六早上，也注定是一个美好，又有意思的周末早晨。
我回到桌子前，打开电脑，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写过文章了，于是双击一个叫word文档的东西，有人说，当你敲下第一个字的时候，早已表示你就已经是一个小说家了。
这时，太太也接着起床，她伸了一下懒腰，然后冲我笑了一会，樱桃小嘴笑不露齿，瓜子小脸白里透红似盛开的桃花。她并没有向我走来，而是转身走向厨房，我猜，她应该是给我准备我最喜欢的早餐去了——南瓜小米红枣粥。
与太太共进早餐后，我们俩打算接下来一起去旅行，因为这是一个令人难忘、又不可多得的小假期！
这一路上，我们一起驱车前行，路边走过一群白色的小绵羊正向我们咩咩地叫着，车越开越远，远看这群羊，就好像一朵朵遗落在人间的小白云。过了一会儿，发现一只小黑狗在汽车的后面疯狂地追着我们跑，一双富有神气的、水灵灵的眼睛，它的样子好怪啊！但我还是不记得曾经养过这么一条小黑狗，我想，它应该是认错主人了。
周末城市的郊外格外地宁静而美好，充满童话般的色彩。与太太谈笑间，我们来到了一座欧式风情的白色木屋前，里面人头攒动，似乎在搞什么活动，我们决定进去一探究竟。
走进去里面，让我惊讶的是，屋里居然站满了与我的生命息息相关的所有人，家人，朋友，同学，一切我所珍视所爱的人都在这个屋子里。接着，我跟太太走了进去，但是似乎没人注意到我俩，大家目光平静，互相交流着。
这时，看到一个以前很相好的同学站在前面，于是我一个人走到她面前，向她打招呼。可她对我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从她的脸色看，很明显还在生气由于三年前我的不辞而别，我理解她。
于是我站在一旁，在一定距离之外静静地打量着。过了一会儿，所有人都入座了，逐一站在台前发言。我并没有仔细在听大家在说什么，此时的我还在想着三年前发现的事，有关我和她。
一阵子过后我发现没人上台去讲话了，跟太太商量后，我决定走到台前把自己的想法也和大家分享。我站起身来，带着些紧张和忐忑，自从结婚以来，我已经许久没有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讲过话，更何况台下都是亲朋好友。
而后，我回头看了看太太一眼，从她的笑容里可以看得出她也在为我加油打气，此刻，我心里一下子坚定了许多，没有起初那么的惶恐了。我径直地走向台前，保持着向前的勇气，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七步之后，我来到台前，转过身面对大家，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准备说出我心中所想。
当我正要开口时，突然发现在我的右手边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木盒，这使我很好奇，坐在台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它。我放下手中的麦克风，轻轻走到盒子旁，想去看看里面到底装有什么东西。
正要打算打开盒子，我被眼前一幕的画面惊吓到了，看到盒子上面竟然放有一张我的黑白照片，肃穆而沉重，照片旁边还放有一本多年前我未曾写完的书籍——《我在人间游荡的日子》。更恐怖的是，抬头一看，头顶横幅上写着一行字：沉痛悼念西门吹牛先生！
我一下子愣住了，满脑子都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瞬间让我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已经无法流动，眼泪也无法停止，胸口更是闷堵到不能呼吸，浑身软塌塌地一下子倒在盒子边上，全球都变暖了啦，怎么就我凉了啊！
这时太太看见了，她赶紧快步跑过来将我扶起，她的脸上还是保持原有的笑容，安慰着我不要太难过。然后她顺手将照片旁边的那本书拿起，接着扶我慢慢走出那白色木屋子。
不一会，我们来到一棵银杏树底下，这树并不高，阳光之下一抹抹浓绿，微风拂过，它飘来的幽香，似是让人嗅到了古代藏书的味道，让人心里一下子舒畅了许多。
这时太太看我情绪稳定了一些，然后她拿出刚才从盒子上拿下来的书籍打开，一边捋着被风儿吹乱的头发，一边念书给我听：
序
其实，人的这一生，就得像一个菜市场，不能只有卖猪肉的摊位，还应该有卖海鲜的，卖青菜的，卖调料的......
目录
第一章：天降怪事
第二章：大唐第一人
第三章：康国相遇
第四章：阴差阳错的穿越
......
第一章  天降怪事
十月怀胎，如期而至，一切就好像跟安排好了的一样，我顺利诞生了，那一年是唐玄宗开元七年二月，俱密（今阿富汗北部）、康（今新疆北部）、安（中亚之古国）三国皆向唐皇帝上表奏言，称自己的国家快被大食（今阿拉伯）所侵占，现请求大唐皇帝能够伸出援手，派兵救援，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但这些，与我的出生其实并没有什么联系。
出生那一夜，星空跟往常一样，一派祥和之风，并没有什么陨石坠落，电闪雷鸣，也没有血月当空等等天降异象。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当晚在村落里发生了一件怪事，所有怀孕的母牛在那一夜前前后后都分娩了，村子里一下子哞声一片，热闹起来。
听村里的老人讲，而后，我也接着呱呱落地，一声婴啼，划破长空，这在当时引起很大的轰动，就连隔壁村落的大人小孩都闻风而来，瞅瞅我这个牛逼哄哄的襁褓乖乖，长大后我一度怀疑‘牛犊子’这个词也有可能是从这里冒出来的。
一时间里，家里门庭若市。那时，床旁有一个不足三尺高的小孩，一手擦着鼻涕，一手慢慢地想掀开我的遮羞布。但这时，背后他妈妈看见了，一把手轻轻将他拽住，小声呵斥道：小宝，别看了，是个小弟弟，可别弄脏了小弟弟的衣物！
随后，一声巨响，‘阿嚏’，小宝跟他妈妈走之前竟然打了一个喷嚏，这当时着实把我给吓尿裤子了，屋内人群黑压压一片，幸好当时村落里并没有流行天花。
第二天早上，家里就来了几个村里比较德高望重的老人，合议之后，给我取名叫做——西门吹牛，是的没错，一个英俊潇洒又好听的名字就这样跟随了我的一生！



 第二章大唐第一人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只见一位年逾半百，两鬓白发的先生双眉不展地走出太极殿，这是圣人不理他的第七个早朝，天气寒冷晴朗，钟敲了十一下，太极殿前日晷上的影子正好指在午初方向。
人们都说五十而知天命，既然抱用世之才而不遇合，何不趁明日早朝让圣人来个顺水推舟，给自己赐金放还呢？走着想着，这位先生便停留坐在殿前的台阶上，接着又思索了许久。
哦，对了，还没介绍怎么称呼这位先生呢，可街坊邻居都喜欢叫他木子先生。
自从木子先生辞官退朝后，生活甚是悠哉，每天醉生梦死于当地的怡红院，还爱上了怡红院的一姐，当然，这里指的不是院中老鸨，而是那个名震帝都长安城内外的花魁--流夏小姐。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他们俩惺惺相惜，她有她的爱恨情仇，他有他的壮志未酬，两人碰在一起，话题总不完，斟酌酒一杯，一晚又一晚！
如果说木子先生还有红颜知己，那么流夏小姐就是其中的一位，这也是他今生最后的一位。风花雪月的故事里藏着许许多多类似的惊人遭遇，如果把那些花里胡哨的形容词去掉，剩下的就是真实了！
可忽然有一天，木子先生不再出入怡红院，已经有一段时间消失在长安城了。偏偏世人好奇，便向买绿茶的小王摸索打听到：原来有一晚，木子先生跟往常一样出入怡红院，相约流夏小姐。那晚木子先生讲了许多笑话给流夏小姐听，她不笑，柜子里的人却笑了。
可又有一说法是从他隔壁邻居牛三那打听到的，他说木子先生有一晚做了一个怪梦，梦里他来到一河边，看见一个人穿蓑衣，戴斗笠好像在钓鱼。“大白天的又没下雨，穿这玩意，神经病吧这个人！”正当木子先生转身离开时，钓鱼的人开口说话了：“你来了，终日昏昏醉梦间，你也该离开了！她是放羊的，你是砍柴的，你俩聊了一下午，她的羊吃饱了，你的柴呢？”
牛三说木子先生听完这句话后恍然大悟，才暗下决心离开这未能舒展抱负的长安城，离开那日日夜夜纵情享乐的地方，罢了，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第二天早上，就有一个岑勋的人来找木子先生。后来听说他们俩是应邀到崇山一位好友的颍阳山居做客去了。
这一路上，他们走走停停，游山玩水经过黄河。面对这滔滔黄河水，任何人的内心无不澎湃起来，毕竟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场面岂是一个壮观能形容的了！
七月天，天气炎热无比，太阳炙烤着大地。木子先生就黄河附近找了一家西瓜摊，买了一个大西瓜切成几大块，俩个人狼吞虎咽吃起来。
这附近人来人往，摆摊的也挺多，有卖凉茶的，卖牛猪羊肉的，有卖青菜苦瓜的，也有卖纨扇......简直就是一个郊外小闹市！
正当木子先生吃得津津乐道时，不远处传来吵闹声，抬头一看，原来是两个大爷在吵架，语言甚是匮乏，两人面对面往那一站，开口就骂：
“你就是狗！”
“你才是狗！”
“你就是狗。”
“你才是狗。”
...
吵了一个多小时，旁边卖苦瓜的大姐都睡着了，这时路边路过一只狗，估计狗都郁闷了：“我怎么了？骂我干什么？我才是狗耶！”
结账以后，木子先生便收拾东西起身了。这些天兜兜转转，两人终于达到好友丹丘生的颍阳山居。
颍阳山居，一看就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有小桥流水，有牡丹红，菊花白，菜花黄，小园几许，却尽将夏天收揽其中。在村外，越过绿竹远望，隐隐约约可见几处茅草房，颍阳山居就在其中。
丹丘生料到好友木子先生和岑勋今日会到，便一大早就跟儿子高高兴兴将圈养的牛羊宰杀好放在烧烤架上，还将收藏多年不舍得喝的好酒拿了出来，招待这两位远方到来的客人。
木子先生一来就帮忙将待会野餐的器具搬到竹林那边去，那里的环境更适合今日的纵情享乐。当木子先生刚把野餐布铺好东西放上，忽然有一大爷上来就问西红柿多少钱一斤？这...“大爷，误会了，不买的。”
由于天气有些炎热，三人懒摇白羽扇，裸袒青林中，大鱼大肉还有美酒，这一幕幕画面勾起了木子先生的陈年旧事，遥想当年在朝为官，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现如今有两位好友相伴，甚是庆哉。想着想着，这时木子先生就举起酒杯：“来，岑夫子，丹兄，让我们一起举杯欢畅，共享今日酒席，人生得意之时就是要痛痛快快的喝酒，Cheers!”
几十杯过后，木子先生脸上略显醉意，但他还是叮嘱岑夫子二人快点喝酒，不要停下来。如果有需要应当喝够三百杯。如果不够酒了，就拿他今天带来的五花良马和千金皮衣，尽管拿去换酒钱，今朝有酒今朝醉，与尔同销万古愁！
木子先生举着酒杯站了起来，接着又说：“当年陈王曹植在平乐观大摆筵席，与好友畅饮好酒，我觉得，只有会喝酒的人才能够留传美名。来，让我们再一次Cheers!”
“唱一个，唱一个。”趁着酒兴，岑勋和丹丘生在一旁起哄让木子先生诗歌唱一首。
这时，只见木子先生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将酒杯倒满，接着大喊一声：好，请诸君为我倾耳细听！
“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他一边唱着，一边想起了当初呆在长安时的那些事，一幕幕悲伤与欢乐的画面一下子浮现在脑海里，他不禁潸然泪下。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为了不让好友看见自己流泪的样子，木子先生赶紧擦去眼角的泪水，然后找个借口去一趟茅房。
他，半醉半醒中，蹲在茅房里。一瞬间，茅塞顿开，万千思绪涌上心头，他赶紧撕下身上的一块布帛，执笔写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听说木子先生在落笔的时候，全程毫无尿点，一挥而就。
“哇，舒服~~”一时间，从茅房里传出悠悠长叹。



 第三章：金榜题名时

大自然不管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总是按它自己的规律循序渐进地变换着一年四季。一晃十八载，不经意间我已到舞象之年，血气方刚正是我的代名词。
公元738年的春天随着惊蛰第一声响雷，就如期地来到了帝都长安城。而后，国内开始一片忙碌起来。军事上，定策攻吐蕃，设置威戌军；交通上，开伊娄运河，作行宫；教育上，修《六典》，置乡学；政治上，精简官僚，整饬腐败，裁减冗官。
在这样一系列变革下，唐朝国力空前强盛，逐渐步入盛世。
与此同时，远在两千多公里，且一直与唐朝保持联系的友邦小国--康国国内则出现大动荡。公元738年，康国最后的靠山突骑施可汗苏禄被杀，国王乌勒伽在苏禄死后的不久也去世了。此时的康国处境十分凶险，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王子争权夺利，而康国王位的继承一直以来皆由大唐皇帝指定任命。
在乌勒伽归西之前，他早已派出使者赶往远在两千多公里之外的大唐王朝，向唐皇请封他的儿子西曹王咄喝为下一任康国国王。谁知，康国使者还没到达帝都长安，国王乌勒伽就已经两腿一蹬，命归西去！
西门吹牛，也就是我，这个名字从出生一开始，早已深深地烙印在我灵魂深处，将与我的余生度过一段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
我从小玩到大所生活的西门村，坐落在帝都长安城外偏隅南部，我平时有事没事都会到城内的东市西市瞎溜达。东市有二百二十行，四面立邸，四方珍奇，皆所聚集，当然还有许许多多外国来唐商人，尤其是波斯来的大美人。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比往年早，气候也骤然间转暖，春风和煦，明媚的春光照耀着刚解冻不久的大地，村里老老小小也正在为新一年的庄稼播种而忙碌着，年轻力壮的人儿舞动锄头翻着地，懵懂小儿则在一旁蹲着身子，嬉闹式地帮衬着拔小草，好不热闹！
农田湿土上，刚出地皮的青草芽子和枯草夹杂在一起黄黄绿绿的，处处显出一派盎然的生机来。我自家的屋檐上，燕子还不见踪影，它们此时大概还在北返的路上，过一两天就能飞回来。
今年尚书省考试（简称：省试）的时间与春天的到来刚好相反，由于某种不可抗拒的原因，省试被推迟到四月中旬，这也为许许多多考生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来温习，我，也是其中幸运的一员。
其实，我能够参加今年的省试实属不易，由于我不是国子监、弘文馆这样的国家最高学府或官办学习出来的，平时都是在家里寒窗苦读，自学成才。如果想要去参加尚书省的考试，就先得提出书面申请，接着参加县一级的考试，合格者才能接而参加州一级的考试，如果再合格，就能送入京参加省试了，我们这类人被称为“乡贡”，也就是平常所说的‘举人’。
还好这一路上我过五关斩六将，最终拿到一个参加省试的名额，成为了今年西门村唯一的骄傲！
尚书省的考试与之前的县试、州试大相径庭，它有口试，贴经（相当于填空），墨义（口试的笔试化），策问（论文），杂文（诗赋），考试内容繁多，所以在科举考试推迟的这三个多月里，我很少下田帮衬家里人耕种，绝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复习《礼记》、《左传》、《诗经》、《周礼》等九部经书，从经文到时事政治，经济，制度，军事，法律，盐政，漕运，历史，文字学，数学。不仅要复习儒家的知识，也要学习道家的知识，学习的内容极多，看来古人发际线那么高是有原因的。
这三个月可算熬过来了。
距离科举开考的前十天，我提前住进离尚书省礼部南院贡院不远处的一家客栈。在那里，我结识了一位康国留学生，中文名叫马可?麦尊，他在大唐已经呆了五年。
那时候国家有新政，可以允许外国留学生参加唐朝进士科考试，考中者，可以自愿选择是否留在长安城当官。
在与马可?麦尊接触的这段日子里，我每天都跟他交流讨论有关省试的内容，吟诗作赋，偶尔也饮酒乐甚。与此同时，我向他弘扬我们大唐盛世的精神文化，他也向我介绍他康国的历史文明，我们俩每天都乐此不疲！
得知原来康国地理位置极险固，多居人，异方宝货，多聚于此。土地沃壤，稼穑备植，林树蓊郁，花果滋茂，多出善马。机巧之技，特工诸国。气序和畅，风俗猛烈。凡诸胡国，此为其中，进止威仪，近远取则。其王豪勇，邻国承命，兵马强盛，多是赭羯。赭羯之人，其性猛烈，视死如归，战无前敌。
康国有自己的附属国小弟--米国、史国、曹国、何国、安国、小安国、那色波国、乌那曷国、穆国，这些小弟国的国王，皆由康国王族的人担任。每当康国有新一任的国王上任时，停留在国外的康国人无论商人或留学生都会回去参加观看这个隆重的上任仪式。
省试开考当天，我和马可?麦尊一齐不紧不慢地走进贡院，主考官是礼部侍郎。贡院内建有一排排号房，这就是我们即将要住宿答题的地方。
每一排号房以《千字文》进行编号的，例如天字第X号，地字第X号，约有数百余间，都面向南成一长巷。巷宽四余尺，巷口有栅门，楣墙上大大地写着某字号，并置号灯及水缸。
赶巧的是，马可?麦尊就安排在我的隔壁，但很遗憾，考试期间我们并不被允许交头接耳，每个人都得关在自己的号房里，直至考试结束。
发榜那天，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贡院东墙的榜文上有我和马可?麦尊的名字，我们俩都考中了进士。虽然不是状元，但那一届录取进士科的人数却不到二十人，突然觉得自己也非常厉害了。
考中进士后，朝廷在帝都长安城东南角的曲江园林给我们这些新进士举办了一场‘闻喜宴’，那个地方离我生活的西门村不远，村里老老小小听到我中榜的消息后都车马华服，盛装前来出席这场盛宴。
那时的长安城内外可谓万人空巷，宴会上有当红艺人们争相亮相，歌舞表演更不用说。届时还有王公贵族们趁这个机会从新进士中挑选乘龙快婿，想想，看来我还是有机会可以少奋斗二十年的！
接下来，我们这些不到二十多人的新进士还要结伴到慈恩寺内大雁塔下写上自己的名字，根据惯例，每年的新进士都会在此题名。
令我感到欣慰的，是西门村这些乡里邻居，在宴会当天着实给我体验了一把众星捧月的感觉，简直是最强粉丝后援队，他们喊着‘西门吹牛，西门吹牛’这一声声口号更是一时间让整个长安城认识了我，一夜之间声名鹊起。



 第四章：出使康国（上篇）

大唐的美是从夜晚揭开。
美轮美奂的彩灯照亮了整个长安城，灯火璀璨，车水马龙，长安不夜城大概是这个时代最具魅力的标志了。
看着马车外流光溢彩，我心如止水，波澜不兴，可能是我从小生活在长安城附近，见惯了的缘故吧。与我同一马车的还有马可?麦尊，他此刻的心情可不一样，激动地貌似自己就在策马奔腾，眼睛瞪起来比铜铃还大，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对周边所发生的一切都喜欢追根溯源弄个明白。特别是，当他看到街上杂技大师表演吞刀、吐火的时候，他那惊讶的夸张表情估计拿个奥斯卡最佳男演员是没多大问题的。
听马可?麦尊讲，虽然他来大唐已经五年了，但这是他第一次晚上逛帝都，第一次看到如此繁华闹市，激动好奇的心情洋溢于表在所难免。不过此刻的我们都一样，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他一边观赏着马车外热火朝天的街道表演，一边跟我聊起他以前的家景：早年间家道中落，从小就与哥哥相依为命，大多数时候家里都揭不开锅，灶台上的锅有时干净得像个体面的寡妇，我空空地来到这世间，只有这些目的——出国求真知，有朝一日金榜题名时，广大门楣。
我听闻马可?麦尊的讲述后，长叹了一口气以掩饰涕泪。
为了转移马可?麦尊的不开心，我向他介绍了帝都长安城：长安城分有宫城，皇城，东西市和市民居住区，整个长安城街衢宽阔，坊里齐整，形制统一，面积约有84平方公里，一条‘朱雀大街’光是宽度就足有150米，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就是朱雀大街。
以朱雀大街为对称轴，商业区有东市、西市对称排列，东市周围坊多住有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第宅，西市周围坊多是平民百姓住宅。其中西市占地1600多亩，拥有220多个行业，固定商铺就有4万余家，故西市也被誉为‘金市’，我小时候逛的最多就是这个地方。
长安城内总共有114个坊，商铺毗邻，现在城中的常住人口可将近有100万人。
马可?麦尊听后，对长安城内的繁荣景象赞叹不已，接着，他问我可推荐从哪些好景点开始游玩为好。
“在我个人看来，在长安城，最浪漫好玩的事就是迷路。”
“迷路？”马可?麦尊带些疑惑反问道。
“对，一觉醒来，随便挑一个方向出发，就会迷路，一直在街上散步，参观集市，各种纺织品，杂技表演，四方珍奇，皆所积集在这里。直到精疲力尽，饥肠辘辘，然后就近找一家客栈或路边摊点几碟小菜，再喝上几口温热的黄酒，之后继续上路，再次让自己迷路。”
“不过这种做法，最好能跟特别的人一起进行，最是浪漫无比了。”
公元738年四月中旬，康国使者一路走来关山阻隔，带着王命爬山涉水终于抵达大唐长安城，为的就是向唐皇请封西曹王咄喝为下一任康国新王。
为了两国友好合作关系能够万古长青，圣人决定派出一名本国使者和出使团随行，带一道‘封王’圣旨前往康国，这样更能体现出本朝的大国风范和诚意，究竟派谁？可得从今年考中进士的一群人中挑选。
得知康国使者住在鸿胪客馆（外宾下榻的地方），马可?麦尊几乎天天去那里找他们唠家常，毕竟离开家乡已有五载。还有就是，根据康国惯例，每有新王上任，本国在外商人和留学生皆得回国参拜。
马可?麦尊好久没有这么爽朗的笑了，欢乐像阳光一样洋溢在他的脸上，他知道自己很快就可以回家，很快就能见到多年未能谋面的亲哥哥了。
我听闻有这么一个可以出使康国的消息后，顿时心生欢喜，这可是我小时候的梦想啊，以前经常梦想自己未来某一天能够周游列国，感受一番他国文明风俗，想体验一把真真切切的异域风情。记得小时候就略读过三藏法师的《大唐西域记》，里面记载康国有一种蛇皮琵琶，盖以蛇皮为槽，厚一寸余，鳞介具焉，还有令人痴迷的骨鹿舞，胡旋舞等等。
于是我决定打通朝上一切关系来获取一个使者名额。
第二章就提及到木子先生是我叔叔牛三的隔壁邻居，和我关系也挺好，都是住在一个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如今我们俩都在朝为官，已经是同事了。
木子先生在朝上的人脉颇广，结识的人有：卫尉张卿，玉真公主，还有秘书监兼太子宾客的贺知章，如果能通过木子先生的这些关系来引荐，拿到一个使者名额应该问题不大。
一天，我带着两盘饺子，和一壶刚温热的酒前往木子先生的住宅，他的家境并不是很宽裕，一张桌子，一张床，墙上挂满了他自己写的诗文，角落里还堆放了几十个空空的酒坛子。
此时的木子先生正躺在床上微醺酣睡，桌子上杯盘狼藉，想必昨晚他又跟亲朋好友杯酒言欢了。
我叫醒了木子先生，顺便告诉他我今天的来意。他一看到我手里提着一壶酒马上来精神了，一手抓起酒坛子咕噜咕噜喝起来。
“饺子啥馅的？”木子先生问道。
“韭菜鸡蛋，尝尝，专门孝敬你老人家的。”
“好吃，今天还没吃饭呢！”木子先生拿起一个饺子就往嘴里塞，接着又拿起一个来。
“肯定好吃啊，我跟你说，这里面的鸡蛋可是我从500个鸡蛋里精挑细选出来的，然后放在海拔500米高的山上，晒了500多天。”
这时木子先生放下手中的盘子，有点不乐意道：“小牛啊小牛，你这个小鬼头，先生我不就是去年借了你500两银子还没还，至于拿话这么点我嘛？？”
“奥哦，先生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有这么一回事。”我挠了挠头，低下头假装不好意思朝他乐呵笑了一会。
“先生，要不这样，只要你能成功帮我拿到一个出使名额，我向先生承诺，以后不用归还欠我的那500银两，可好？”
最后的结果在意料之中，木子先生答应了帮我。
临走之前，木子先生还送我一首他前些日子写的诗词——《对酒》，心想这不拿白不拿，反正又不用花钱。而后，我深鞠一躬，以致谢意。
几天过后，长安城楼门上贴出一张皇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唐康两国素来交好
传统友谊历久弥坚
今友邦康王即位
故特命进士郎西门吹牛，授予正使
前往康国宣召封王
特此，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第五章：出使康国（下篇）

今天的夕阳下山格外地慢，我爬上自家屋顶，站在黄昏中极目眺望，见一村庄坐落在群山之间，绿水之畔。在那条蜿蜒的山路上，有走过荷锄的农夫，小小牧童吹着长笛骑在牛背上，三三两两浣衣归来的村妇，还有提篮摘菜的老妪。
长安郊外的小山村，炊烟袅袅升起，这时的黄昏，多少热闹的有些让人羡慕！
屋顶上，树梢上，行人的身上......落日的余晖在静静流淌。
我脚下这块青黑的瓦片间夹杂了几根闲草，屋顶上残留着风吹落的树叶。我闭上双眼慢慢享受这晚风送来的十里花香，泥土味，还有炊烟味。心想明天就要奉旨离家出使康国，一种不舍油然而生，血管里冲涌着莫名的悲与喜！
第二天早上，圣人带着文武百官在150米宽的朱雀大街上举行大规模的祭祀仪式，屠宰牛羊以献祭祖先和社稷，这场面规模之大，都能与战时军队出征竟相媲美了。
我率领500人组成的使团，带牛羊数千头，金帛货物数百余箱，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长安城。此时万民倾城，围得水泄不通，除了西门村的父老乡亲们，还有木子先生前来以酒为我践行。
顿时，我对这片熟悉的土地和人儿心起涟漪。不说了，我要哭了。
与我同一马车的还有康国留学人士马可?麦尊，他是我在长安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这是他时隔五年之后再一次返乡，他想他哥哥了。
历经半个多月，我们的使团已经行至千里之外。这一路上，我们一行人途经一处穷乡僻壤，方圆四百里只有几个部落聚集一起。此地干旱无比，又伴随着蝗灾，蝗虫落在地面，树枝上，田间，“嚓嚓”地大口嚼农作物，连田埂边的杂草也荡然无存。
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吓到了，赶紧叫身边的人装藏好随行粮食，以免也惨遭毒害。
叫停马车后，我走在路边观察这附近四周，山沟里饿殍遍地，有一死者他的嘴里此时还含着不能消化的草根。我们赶着马车进入村庄，发现这里面十室九空，偌大的村庄部落竟仅仅存活寥寥几人，剩下的也均是皮包骨之者。
他们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祈祷，吼叫着，敲打手上锣鼓，铁盆，拍击着铜铙，在祈求上天下大雨，救救这可怜的人儿吧！
听幸存的村民讲，这次旱灾时间比往年持续过长，已有三年之久。饥饿之下，他们只能以树皮草根充饥，甚至将各种树皮与麦糠，麦秆，和着骡马的骸骨，碾细食之。
还有更令人闻之惊骇的是，一些小孩死后被父母扔在路边或山沟里，马上就会被其他部落的饥民偷走，如同宰杀牛羊一般**取肉。
“哇，太恐怖了！”大家听闻后几乎同时发出此声，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啊！
正要起身时，忽然听到隔壁有一房间里传来“汪汪”的叫声，有声无力的像在**。走进一看，是一条瘦瘦的小黑狗，正趴在已死去多日的主人身边，依然痴情地守候他。它眼里有少许的泪水在打转，让周围人看了无不感慨万分，不，应该更多的是同情！
小黑狗看到我们一行陌生的人儿进来，并没有发出狂叫，或许是太饿的原因，或者是许久没有见到灵气逼人的人儿了。我看到这只小黑狗一脸茫然的样子，顿生怜爱之心，于是抱起它远离这块尸气沉沉的地方，决定让它与我们一同前往康国，开始新环境，新生活，我还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就叫它‘小巴黑’吧（第一章就提到）。
离开之前，我给当地的几个村民留下一些粮食和几匹牛羊，希望他们能早日度过***。
又颠簸了半个多月，我们的使团终于抵达千里迢迢的康国（今新疆北部），这时候已经是开元二十六年五月下旬（738年）。
为了更好的了解康国这个国度，我拿出一本在离开长安时带出的书籍--《隋书?西域传》，书中记载有：
康国者，康居之后也。迁徙无常，不恒故地，然自汉以来相承不绝。其王本姓温，月氏人也。旧居祁连山北昭武城，因被匈奴所破，西逾葱岭，遂有其国。支庶各分王，故康国左右诸国并以昭武为姓，示不忘本也。米国、史国、曹国、何国、安国、小安国、那色波国、乌那曷国、穆国皆归附之。
人皆深目高鼻，多须髯。善于商贾，诸夷交易，多凑其国。有大小鼓、琵琶、五弦、箜篌、笛。婚姻丧制与突厥同。国立祖庙，以六月祭之，诸国皆来助祭。
俗奉佛，为胡书。气候温，宜五谷，勤修园蔬，树木滋茂。出马、驼、骡、驴、封牛、黄金、铙沙、香、阿萨那香、瑟瑟、麖皮、氍、锦叠。多蒲陶酒，富家或致千石，连年不败。
我们来的真是时候，六月份他们刚好祭祀祖庙，连同宣召封新王也在那天一起操办，到时还会有其他九个附属国前来助祭，那场面该有多么热闹壮观啊！
回到康国后，马可?麦尊并没有直接到国都康居城报道，而是直奔当地衙门去了。我感到好奇，与使团交代一番后，随即就与马可?麦尊一起前往衙门。
在路上，马可?麦尊跟我谈起他哥哥以前的事迹：他哥哥名为马可?窃格瓦拉，早年间，家境贫寒，两兄弟从小就相依为命。哥哥为了供他读书，又不想打工，迫不得已只能去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他经常去客栈或驿站蹲点，偷窃一些针对外来商人或旅客的马车，靠这些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在当地，马可?窃格瓦拉算是家喻户晓，尽人皆知，所到之处，马粪留下，车拉走。
他且平日面生滋垢，衣久不浣，平素无大志，常年游荡马厩、驿站间，乡里人共亲戚者皆恶之。
就在前几年，也就是马可?麦尊离家出国之前，马可?窃格瓦拉由于偷窃，最终被当地衙门当场抓住，锒铛入狱判了四年徒刑。这也是当初马可?麦尊为什么离家出国求真知，开始新生活的原因。
当我跟马可?麦尊赶到衙门之时，有个小矮个子的衙役对我们讲：马可?窃格瓦拉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出狱了。他接着又说道：“你哥哥出来之后，他性格发生大变，不再是以前那个好吃懒做的偷马车惯犯了，反而是更喜欢闭户读书，枕典席文。”
“他隔三差五就会行走于各街道间传播学术思想，有时还周游列国，远道寻师求学，变化之大都令我们这些街坊邻居瞠目结舌干瞪眼。”
“对了，你哥哥都已经出书了，现在的市面上都广大传卖他的书，例如有小众文艺类型的《南方驿站的聚会》，有黑色幽默的《让马车飞一会儿》，有悬疑推理类型的《马车速度与激情》，还有万人追捧的《金瓶没》。
这些书，字里行间让人看了振聋发聩，对广大康国年轻人的精神世界有如革命般的冲击力，大街小巷里的人儿无不喜欢他的书。”
“听别人说，你哥哥现在就在米国游学中呢！”
听了衙役的话后，马可?麦尊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之前可能多虑了，本来想去衙门给哥哥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他哥哥比他混得还好。
夕阳西下，我带着‘小巴黑’，跟马可?麦尊爬在他家老旧的屋顶上看落阳。暮色下的村庄，越接近黄昏，越显得宁静而美丽。
看到此景，马可?麦尊不由得触景生情，又提了一下他哥哥：
“其实，他的一生我也知道的很少，
他说过一些，我记不大起来
就像他爱我很多...
我只知道从小，我只是喊他声哥哥！”



 第六章：国色天香

好玩的日子总是流逝地很快，一转眼，祭祖庙，封新王的一天来临了。
康国的祖庙建立在葱岭山上，供奉顺天神者，其祭祀的礼仪制度极为奢华，以金银鍱为屋，白银为地，每天去祖庙祭拜的人数可达千余人。
祖庙前放有一根巨大的鱼脊骨，其孔中通，骑马出入可畅通无阻。
葱岭，一个康国最高的地方，离天最近，把祖庙建在这里供奉顺天神者，表示王权受命于天，君权神授，具有天人合一的统治思想。
祭祀当天，朝阳刚出，国王咄喝头戴金鱼冠，盘坐在金马座上，约有百名轿夫一路高抬，并率领文武百官，扈从仪仗，王后则是率领后宫诸嫔，祭祀车乘连绵数十里，随行的有米国，史国，曹国，何国，安国，小安国，那色波国，乌那曷国，穆国等国的使节和酋长，当然还有我们这些大唐王朝来的超级使团，声势极为浩大地前往葱岭山。
到达葱岭山脚下时，国王则需要光脚徒步上去，这样方能显示自己的虔诚之心。
祭祀开始了，第一轮先是迎神，请上天眷顾，所有在场的无论本国国民，还是外来使节，均得下跪一起朝拜，祈福上神降临，将圣德远播。
接着国王咄喝登上祭祀台，以一种**肃穆之态，道出神灵之名，同时在册典上歌颂圣德，另外，还有太乐署的人在一旁辅以奏乐，营造一种威严的氛围，使得百神仰止。
随后是献上祭祀用品，由司膳大夫率领一众人轮番地送上牛羊猪马这些牺牲，点上烟烛，让顺天神者来享用，这样才能降下福祉，以佑康国子民及昭武九姓诸国的百姓。
这个时候，整个葱岭上下雷鼓鸣空，鼓乐齐鸣。在气势恢宏的鼓乐声中，人们还不断地变换增加祭祀用品，犹如真神赴宴一般。
过了一段时间，接着登场的是祭祀之人，能歌善舞，奏乐之人也换了另外一批，现场的乐器有单**鼓及筝，五弦箜篌，蛇皮琵琶——盖以蛇皮为槽，厚一寸余，鳞介具焉，其做工颇奇巧，舞有骨鹿舞和胡旋舞，“八音斯奏，三献毕陈”，这样歌舞表演的祭祀形式，直接将现场气氛推到了最**。
响午时分，正是赤日炎炎之时，接下来由大唐王朝代表，也就是我宣读从长安城带来的一道册封圣旨，哎，真好，又可以体验到众星捧月，高高在上的感觉，连国王咄喝都得下跪迎接圣旨。
“各位乡亲父老，亲爱的朋友们，大家中午好！”
咦，等一下，好像有点不对劲，念错稿子了(嘻嘻)。第一次站在这么多人的大场合宣读圣旨，这平时本来是太监的活，此刻难免有些紧张哈！
于是我赶紧调整过来，学着宫中公公的样子，声音片刻间浑厚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西曹国王咄喝，求治在亲民之吏端重循良，
教忠励资，敬之忱聿，驭下宽厚平和，
治国有方，国民拥戴
今册封其为康国新王
特此召告天下，普天同庆，钦此
直至傍晚时分，我们一行人才回到康国国都——康居城，因为今晚要在这里大摆筵宴，以招待百官大臣和诸藩使节。
一次宫廷宴，对我而言，就是一场人间美味的享受!
随着大殿正前方钟声的敲响，宫廷宴开始了。
只见一个个手捧着一道道佳肴妙馔的侍膳太监，从大殿四方鱼贯而来，汇集到殿中央，接着又交叉走到千百张筵桌前将美馔摆上，宛若天女散花，蔚为壮观。
筵桌上摆有:红柳烤肉，胡椒醋羊头，羊舌签，燕窝口蘑锅烧鸡，鹿筋拆肉，酒炖八宝鸭子，冬笋口蘑鸡，龙须馓子，烧狍肉，西尔占(一种肉糜)，萨拉克里(一种菜)等等康国的美味佳肴。
摆在大殿中央的有:鼎炖羊羔，馕坑烤肉，还有阿勒泰羯羊烤制的脆皮烤全羊。
整只烤羊外表金黄油亮，皮脆肉嫩，肥而不腻，更是酥香可口，吃上一小口便会让人口齿留香，美味极了！
在康国，我非常喜欢吃它的水果特产——哈密瓜和葡萄，特别是用葡萄酿成的美酒，芳香酷烈，味兼醍醐，一日须饮三百杯方能罢休!
高兴之余，我便向坐在一旁的马可?麦尊问到:“小马哥，盛传你国人嗜酒，好歌舞于道，对胡旋舞尤为痴心，是真的吗？”
这时，马可?麦尊端起手中的金樽与我碰杯，笑着说道:“西门兄，话不多说，等下会有更精彩的在后头，来，先痛饮一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的美味佳肴我都尝了一遍，大殿中八音迭奏，一群曼妙歌女手握彩扇，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折扇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般摆弄。
她们轻移莲步，袅娜腰肢飘逸走动，若仙若灵。
舞者，乐之容也。
不一会儿，筝声渐急，此时歌女们快速有序地离开舞台，接着这会上来一名带着面纱的女子，片刻，宫中到处弥漫着一种经久不散的香味。
在鼓乐声的伴奏中，只见她俱于一小圆毯子上，扬袖飘舞，纵横腾踏，多旋转，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两足始终不离于毯子上，素手自上而下随腰舒展，翻转指尖做莲花势，眼波流动，羽睫颤颤轻抬，欲拒还羞，其妙如此也。
当她揭开面纱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无不为之动容，如痴如醉地看着她旋转而舞。
瞬间，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发觉古往今来，帝王出征西域是有原因的，刀剑往来那么多年不可能就为了那几个哈密瓜和羊肉串的吧！
这时，坐在一旁的马可?麦尊拉了一下我衣袖，低声对我说：“西门兄，别看了，酒杯都倒满溢出来了，注意一下大国形象。我们刚刚看到的这位舞女就是康国第一大美人，名叫流夏（第二章就提及到），是本国宰相提契之养女，从小沉迷音声，笃爱胡旋舞，对五弦琵琶尤为精通，刚才她跳的这段舞，就是我康国富有民族特色的胡旋舞。”
“对了，她尚未婚配，追求流夏小姐的人排队都可以排到隔壁米国了。”马可?麦尊别有一番心意的补充说道。
“看，流夏小姐正向我们这边走来了！”
此刻，我赶紧放下手中的羊蹄子，用双手微微捋一下两边头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快镇定起来。
她越来越近了，香气扑面而来，带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喜，心跳也加快了。
“听闻公子您是大唐使者，远道而来，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流夏小姐端起手中酒杯先干为敬，我接着也回了她一杯。
她接着又说：“素闻贵国文人多才，诗人灿若群星，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公子吟诗歌唱送我一首？”
谁知这时坐在一旁的马可?麦尊不嫌事多跟着瞎起哄，以致于大殿里坐着的文武百官这一会儿把目光全投向我这边来。心想这下凉了，吟诗作赋可不是我的强项啊。
正当我快陷入绝望之时，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木子先生赠送于我的一首诗词--《对酒》，看来只能临时修改一下用这个糊弄了，反正这首诗刚创作没多久，应该没这么快就传到康国。
我拿起桌上金樽喝了一口葡萄酒壮壮胆，不慌不慢地站起来，为了给流夏小姐留个好印象，只能随机应变硬着头皮上了。
“外臣惶恐，在各位大人面前，我德薄才疏，今容我班门弄斧一番，吟诗作赋献上一首：”
葡萄酒，金叵罗，对饮佳人贪三杯，
青黛画眉红锦靴，桂馥兰馨爱舞歌。
玳瑁筵中杯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
流夏小姐听后两腮红红的，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只管弄衣服，然后羞涩地走出了大殿。
“流夏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啊.....这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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