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弄巧成书》 第一回家遭祸端亲人散落魄书生意难平 真真假假 假假真真 世上事对错难辨 人间情谁敢妄言 民国十八年六月的一日,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西湖上烟雾蒙蒙,宛如一片仙境,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不时驻足欣赏雨中的西湖。 此时只见一位年轻男子坐在岸边,双手环抱着膝盖,看似在欣赏美景,实则眼神迷离,心事重重。此人名叫张瑾瑜,正值弱冠之年,生的眉清目秀,好不俊朗。 说起这张生的身世,祖上三代教书,实乃书香门第,直至父亲这辈,做起了红木生意,其父经常往来于江浙两地,家底富裕殷实,生活衣食无忧。 这一年,张瑾瑜正在大学念书,还有一个学年即将毕业,四月十七日上午,学生们正在上课,传达处突然来了一封给张瑾瑜的急电,只见电报上寥寥几字:瑾瑜我儿,家中有事,速归。虽是短短几个字,却令张瑾瑜心头一颤,心想:不好,家中定是出了大事,我得赶快回去,便急忙向老师告假,拿了简单的行李就往火车站赶去。 一路风尘仆仆,张瑾瑜回到家中,只听下人在院中连声通报,“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张瑾瑜此时已无心理会,三步并作两步径直向后院父母的房中走去。 房门半虚掩着,只见母亲正垂泪坐在床边,眼睛已经红肿,张母看见儿子回来,难掩心中的悲痛,“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瑾瑜见状,忙上前坐在母亲的身边,其实他心里也已猜出了几分。 原来张瑾瑜的父亲近期与朋友合伙在浙江经营生意,对方是个大买家,这单若是谈成,利润颇丰,张父虽是商贾之人,对待亲朋却重情重义,毫不吝啬,两人达成了事成之后对半分账的君子协议,哪料这个朋友却因一己私利红了眼,暗自与对方买家做了交易,并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按到了张父身上,使张父身陷囹圄,张父本身因常年奔波,身体不算健朗,加之遭到信任的朋友出卖,一时急火攻心,便撒手人寰。 处理了父亲的后事,原本富裕的家庭失去了顶梁柱,张瑾瑜仿佛一夜之间成人,宽慰了母亲,张瑾瑜回到了学校,计划着下学期找个好一些的事由实习,早点补贴家用以减轻母亲的负担。 不知不觉已过去两月,张瑾瑜正在学校处理事务,一个学生急匆匆地跑过来大声喊到:“瑾瑜,门口有个老人找你,说是姓李,看样很着急”,“好,我这就去”,张瑾瑜放下手里的文件应了一声就向门外走去。 只见一位老人正在门口踟蹰,两只手紧紧攥着,心情很焦躁,看见了张瑾瑜,忙走上前,用沙哑的声音说到:“少爷!”,原来是管家老李,“您怎么来了?”张瑾瑜看着老管家神情疲惫,怕是家中又出了事端,不然怎会让管家来学校找人?,“少爷,您先随我回家…”老李如鲠在喉声音呜咽,“好,我随您走”,张瑾瑜不再多问,便随老李赶往家中。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张瑾瑜来到家门口,眼前的景象让他愣在了原地,这哪里还是家啊,眼前的房屋刚经历过大火,墙内外布满黑烟,隐约还能闻到木炭的焦味,屋顶和房梁斜塌着,这副光景可谓满目疮痍,荒凉至极。 眼泪一下子就充满了张瑾瑜的眼眶,脑子里的血嗡嗡地向上窜,他一动不动,哽咽着说到“我妈呢?她在哪?”,“少爷,夫人自老爷走以后身体状况就大不如前,那天火势突然,夫人没来得及逃出来,就…唉。” 老李已无法再说下去,眼睛里也布满了泪水。父亲病故已是晴天霹雳,母亲却又不幸遇难,短短数月,家破人亡,只见张瑾瑜两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孤萍无依,张瑾瑜才二十露头,涉世未深,一时间双亲逝世,房子也被烧毁,连一个栖身之所都没有,这漫漫人生又该何去何从?张瑾瑜靠着墙,看着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已是悲痛万分不能自已。 “少爷,我先向您道个别,家里儿子要把我接回乡下养老,但您放心,我走之前一定把您安顿好,也不枉我在您这侍候了这么些年”,老李看着眼前的张瑾瑜,也是心疼不已。 老李在这干了几十年,张家夫妇一直对他不薄,他也把张瑾瑜视如己出,眼看出了这档子事,又怎能自己跑了撂下孩子不管? “您回到儿子那是好事,我可以照顾自己,您放心走吧”,张瑾瑜这孩子从小心思细腻,他也不想连累老管家,但是除了父母他已经没什么亲人了,又能去哪里呢? 老管家有心把他领到乡下抚养,可人家有知识文化,有着远大前程,怎能流落乡村耽误前途?转念一想,张尹氏,也就是张瑾瑜的母亲,还有个弟弟在杭州,虽有十余年两家未来往,但俗话说得好: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让孩子到舅舅那也算是有了依靠。 “您有个舅舅在杭州做生意,您小的时候他还在这边居住,常来看您,后来在杭州定居了,走之前我将您送到您舅舅的手里,我也就能放心了。” 舅舅?张瑾瑜仔细回忆着这个有些陌生的亲人,他回想起来了,小的时候舅舅常来家里,对小瑾瑜也是十分疼爱。“那就麻烦您把我送到我舅舅那里,这个伤心地我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说到张瑾瑜的舅舅,名叫尹正天,现今在杭州做当铺生意,一家三口过得也是其乐融融,要说当初为何离开姐姐来到杭州,那要从十多前年说起。 那时尹正天和现在的张瑾瑜年龄相仿,只是当时家庭条件一般,没上几年学就进入了社会,民国时期能上大学的,家里非富即贵,有知识文化的人少之又少,在那样的条件下尹正天就结识了一些社会上的朋友,经常聚在一起喝酒打牌,打牌就免不了会输钱,钱没了就只能找姐姐来借,姐姐对弟弟的疼爱自然不必多说,每次虽说都劝弟弟不要再打牌,但还是会在尹正天没钱的时候偷偷给他一些,日子久了,张瑾瑜的父亲也察觉了这一问题,便在一次聚餐后对尹正天进行了说教。 尹正天正值青年,血气方刚,何况还是让姐夫教训了一番,便一气之下离了家到外闯荡,不过好在尹正天天性纯良,对朋友也豪爽仗义,来到杭州后在朋友的帮助下做起了生意,日子也逐渐走上了正轨。 数日后,管家老李经过多番打听,终于找到了尹正天在杭州的住处,老李将张瑾瑜送到其舅父的门口,只见一个清瘦的人影从院内匆匆走来,“瑾瑜!”,“舅舅!”,张瑾瑜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两人相貌体态有些相似,一时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舅甥二人都上前拥住彼此,眼中已是热泪盈眶,老李在一旁看着也为之动容。 辞别了老李,张瑾瑜算是暂时有了栖身之所,晚上舅舅张罗了一桌好酒好菜招待许久未见的外甥,舅母和弟弟也围坐在桌旁,看着瘦削疲惫的外甥,尹正天不忍再提及这几个月来发生的种种。 其实自尹正天在杭州落脚后就一直与姐姐有书信往来,自知道姐夫不幸病逝后,本想着过段时间去探望姐姐,没曾想天有不测风云,姐姐也突然遇难,看着眼前的外甥,尹正天心里也是痛苦万分。 “来,瑾瑜,多吃点,好多年没见,你都长成大孩子了”,尹正天掩住悲痛,笑着给张瑾瑜夹菜,张瑾瑜看见了亲舅舅,揪着的一颗心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您也吃,我自己来就行”,席间舅甥二人都喝了一些酒,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般亲近,提及往事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是夜里九点多钟,两人不由有些醉了,情绪低落的时候,人是容易喝醉的,二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伤心事,却又默契地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翌日,张瑾瑜早早就起床帮着舅母打扫院子,毕竟不是自己家,住在别人家里勤快些是应当的。张瑾瑜边打扫院子边想着:现在也有了住处,得为下一步做打算了,继续上学已是无望,学费可是不小的花销,定不能让舅舅掏钱,但是我年纪轻轻也不能待在家中,我得找些事由做。 尹正天起床看到外甥一早就在帮忙干活,一阵欣慰,“瑾瑜啊,你过来”,张瑾瑜走了过去,尹正天伸手给了他一块大洋,“拿着,自己想买点什么就买点”,“舅舅,我不要,您留着吧”,“拿着!”,尹正天打心里喜欢这孩子,不让他再推辞,“谢谢舅舅”,张瑾瑜将钱揣入了怀中,“去吧,一会没事出去走走,散散心。” 吃罢午饭,张瑾瑜便出了门,以求找点正经事做。走着走着,张瑾瑜就来到了西湖岸边,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晴空万里,突然就乌云密布下起了雨,张瑾瑜没有带伞,雨也不是很大,心想:竟然一出门就赶上了下雨,也罢。他索性就坐在了岸边,任凭雨水打在身上,回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种种,只盼望早日靠自己的能力回到学校继续读书,让自己不沉浸在这悲伤当中。 第二回西湖岸边情缘起初出茅庐叹世艰 雨还未停,一艘游船正行驶在湖心之上,游人们倚靠着栏杆,湖光山色尽收眼底,此景可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尽显江南的秀丽风光。 少顷,船停靠在了岸边,只见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撑着伞嬉闹着向张瑾瑜这边走来,台阶有些湿滑,其中一名少女踉跄几步,正好撞到发着呆的张瑾瑜,他向前一倒差点就跌落湖中,另一名少女见状,赶忙上前扶起自己的同伴,紧接着对张瑾瑜说到:“公子,你没事吧?” 只听这少女的声音温婉柔和,抬眼一瞧,这少女长得明眸皓齿,眉眼如画,貌如西子却又胜三分,身着黛绿色旗袍,衬得少女更加清新秀雅。 “梦溪,这莫不是个痴人吧?坐在雨里半天了,跟他说话也不应声”,被扶起的少女在一旁戏笑着说到,船还没靠岸时两人就看到有个人坐在雨中,想来应是个失意人。 张瑾瑜看着眼前的美貌少女,一时竟失了神,随即少女一手撑着伞,一手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俯身递给张瑾瑜,“公子,不好意思,我的同伴不是故意的,快擦擦脸上的雨水吧。” 张瑾瑜这才缓过神来,知道刚才有些失礼,忙接下丝帕,道了声“谢谢姑娘”,少女被他这憨态模样也惹得不禁笑出了声,张瑾瑜拿着丝帕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水,少女也转过身,搀着同伴向前走去。 “姑娘,你的手帕!”,张瑾瑜起身欲将丝帕归还给少女,却见那二人已经走远了一段距离,少女闻声转过头冲张瑾瑜笑了笑,示意他收下,便又继续前行。 张瑾瑜低头看向手中的丝帕,只见丝帕的一角绣着兰花,兰花旁绣有三个小字:周梦溪。原来少女名叫周梦溪,张瑾瑜心道:真是人如其名,气质幽兰,哪日有缘再见到姑娘,再将丝帕归还与她。 眼看雨势渐停,不远处湖面上也架起了一道彩虹,落魄书生心里也明朗了些许,“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一旁的路人也不由得赞叹眼前的美景,出来已是半天,怕舅舅担心,张瑾瑜将丝帕揣入怀中,便向家中走去。 到家已是傍晚,张瑾瑜换了身干净衣服,吃罢饭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夜里,张瑾瑜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只盼明日能够晴空万里,外出找寻一个好的事由。 翌日清晨,张瑾瑜早早就出了门,此时街上行人已是络绎不绝,道路两侧摊贩林立,有吹着笛子的卖菜少年,有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年迈老人,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早餐铺的伙计正掀起门口的蒸屉,霎时间热气升腾,充满了烟火气息。 张瑾瑜走走停停,看到街边有一公告栏,便上前仔细查看,公告栏上贴满了各类报纸,有些报纸专登招聘信息,内容言简意赅。 正看着,一名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走到张瑾瑜身边,上下打量着他,“公子,你是要应聘吗?” 张瑾瑜转过身来,眼前这人三十来岁,看起来文质彬彬,“是啊,敢问您是?” “我是钱塘贸易公司的经理,我姓王,公司正在招聘用人,不知公子是否有意随我到公司看看?” 张瑾瑜心想:今天本就是为找寻事由,既然有公司用人,看这人也面善,不如就随他去看一眼。“好,王经理,我随您去。” 走过几个胡同,男子将张瑾瑜领到一间门市前,一张牌匾立在门边,上面写着六个大字:钱塘贸易公司。 进了门,只见屋内设施大气质朴,中间一套实木办公桌椅,一侧有两个黑色皮质单人沙发,一张圆形小茶几,墙边的五斗柜上还摆着咖啡用具,充满西洋风情。 “来,别站着,坐着说”,男子伸手示意张瑾瑜坐到沙发上,“说说你的具体情况吧”,张瑾瑜便把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都告诉了他。 王经理认真听着,心道:这书生原来是个初出茅庐的外乡人。便眨了眨眼说到:“嗯,上过大学,虽未毕业,但也是有文化之人,若来我这,每月给你十块大洋,你看如何?”,张瑾瑜看着对方面容和善,不像欺世盗名之辈,何况这公司的装修如此气派,定不能有假,便欣然答应了。 “不过,你初来此地,也没有文凭,免得日后你不辞而别,无处寻你,需先交十块大洋当作保障金,等在这满一年,再将这钱退还给你”,张瑾瑜家遭回禄,本已囊中羞涩,加上舅舅那日给的一块大洋,身上总共才三块钱,张瑾瑜面露难色,“王经理,我近日有些困难,身上加起来只有三块钱…”,没等张瑾瑜说完,王经理笑着说到:“没有关系,你先交了这三块,剩下的日后在你工资里扣便是”,张瑾瑜听到这话,心里顿生感激,这世上还有如此通情达理之人,便将钱递上,并向王经理道谢,约好明早就来报道。 出师顺利,张瑾瑜回到家中跟舅舅分享了这一喜悦,第二天一早他穿上最好的那件长衫,收拾得干净利落便前往公司。 来到公司门前,却见大门紧锁,门口的牌匾也不见了踪迹,一个念头从张瑾瑜脑海闪过,看到隔壁有位老先生正坐在门口乘凉,他便上前询问道:“老先生,您知道这家贸易公司的人去哪了吗?” “孩子,这旁边不是公司,这门市是日租的,七天一结账,隔段时间就会换不同的租客”, “是这样啊”,听完老先生的话,张瑾瑜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自己这是中了计,初来乍到,不仅没找到工作,连身上仅有的家底也被人骗走了。想昨日,那人衣冠楚楚一表人才,哪曾想竟做出这种坑人的勾当,只叹这世上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无奈这遭际变幻,只能重振旗鼓,继续找寻事由。 来到湖畔,一群人正围在一起,嘈杂无比,张瑾瑜从旁边经过,只听人群中传来一句,“我与你们二人素不相识,莫要再多做纠缠,不然我就报警了”,听声音是一名少女,语气中却丝毫没有胆怯的意思。 张瑾瑜定睛一看,原是两个无赖挡在一名姑娘的面前,拦住了去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本就有颗侠义心肠,见此情景又怎能置之不理。于是他拨开人群,上前一步,将背对着他的姑娘揽在身后,朝着对面人的肚子就是一记正蹬。 “哎呦”,那人应声倒在了地上,旁边人看傻了眼,没等他缓过神来,张瑾瑜顺势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这人捂住下巴一阵吃痛,还想上前与之周旋一番,张瑾瑜灵活闪身,朝着无赖脸上又是一记勾拳。 地上人见此情景,不敢再莽撞上前,于是叫到:“什么人?报上名来!”,“过路人,看不惯你们欺负弱小女子”,张瑾瑜与这两人六目相对,气势逼人,“好,你有种,等着我们再来找你!”,两个无赖见这青年身手了得,只能在口舌上占点上风,又狠狠瞪了一眼张瑾瑜,便从人群中落荒而逃了。 围观人纷纷拍手叫好,张瑾瑜转过身来,却道一声:“是你!” “是我”,张瑾瑜心道:这位姑娘不就是那日在西湖岸边赠与我手帕的少女吗?刚才打斗的时候,周梦溪也发现这出手相助的公子竟是那日湖畔的落魄书生,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原来周梦溪在杭州的一所高中读书,现住在姑姑家中,离西湖不远,今日正往家走,不料碰上了这等事,幸好遇到了张瑾瑜出手相助,才没有被过多纠缠。 “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小生姓张,名瑾瑜,姑娘你刚才没事吧?”,瑾瑜,握瑜怀瑾,美玉无瑕,好名字,周梦溪心里想到。 “我没事,今日真是多亏了你”,看着眼前的青年,已不是那日被雨淋湿的狼狈模样,一身书卷气竟还有这等好身手,真是英俊潇洒,周梦溪看着张瑾瑜不禁脸颊绯红。 “举手之劳罢了,姑娘不必记怀,你要去哪里?我将你送过去吧”,“公子不用麻烦,我家离这很近”,张瑾瑜怕那二人再来与她纠缠,便执意将周梦溪送了回去,一路上二人都有些拘谨,没有多说些什么。 来到周梦溪姑姑家,已是日落黄昏,两人站在门前,周梦溪率先打破了沉寂。“对了公子,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周梦溪”,“我知道”,张瑾瑜说着将怀中的丝帕拿了出来,“那日谢谢姑娘的手帕,现在可以物归原主了”,周梦溪见他伸手给出丝帕,连忙说到“今天你出手相助,又把我送了回来,我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这方手帕就当我送你的礼物吧。” “这…”,张瑾瑜觉得有些不妥,少女的丝帕怎能随意就收下呢?“公子请收下吧!”,周梦溪不想让他再推辞,轻推了推他伸出的手,又忙羞涩地低下头,跑回了家中。 张瑾瑜看着那少女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心想:我与这姑娘实在是有缘,那日她帮了我,今日我又救她一回,只是不知我自己何时才能摆脱霉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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