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坑杀八国联军》 第一章:(湖南小城)惊现巨坑 地点:湖南小城,污水站。 李修平:“1997年1月1日联合国第七任秘书长科菲·安南上任。科菲·安南,加纳人,是联合国第七任秘书长,也是出身联合国工作人员行列而当选的第一位秘书长。” 张宏民:“观众朋友们,这次新闻看播节目播送完了。” 李修平:“感谢收看,下次节目再见。” 张宏民:“再见。” 照例,每天晚上七点半,刘伯看完新闻联播的同时也就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出这个他无论起居还是工作都在这里面的五十平米的传达室,开始了他晚上第一班巡岗。 这是一个建造于1978年的污水处理厂,位于湖南一个小城市最中心位置,却地处一个巷子里面,并无太多人知晓,当时建造完成时,是最好的单位,里面工作人员并不多,能在里面工作的都是当时的家庭有背景有关系的或者相关专业的人才。虽说是污水处理厂,但是里面的环境却是极好的,占地面积约六个足球场的大小,并且也是个规规矩矩的长方形,四米高的双开铁大门,铁门左边是传达室,传达室的旁边有一个三十平米的空房子,临街道。进入大门往里走是一个十米宽的石板路,道路两边种满了已经成型的的竹子,道路尽头的左边是里面唯一一栋楼,那个年代小城市都是楼梯房,这栋宿舍从右边上楼梯,两层楼之间是公共厕所,每层楼都有一条走廊,每层楼的住户共用这条走廊,走廊也是他们的阳台,一楼是化验室,二到四楼居住着在里面工作的所有人员,道路的右边是各种各样大小各异的储水池,用来分析全市所有地区的水质样本,连接水池的输水管道都是管口直径一米的大型阀门管道,管口已经全部生锈,所有设备如今已全部停止使用,池子里面只有黑漆漆看不见底的一池死水,表面漂浮着一层厚厚的青苔,时不时会几只蜻蜓在水面点过,激起一圈圈细细的水波纹,毫无生气。整个院子由两种颜色构成,所有路面和房屋建筑表面都是米黄色,颗粒状的石子,密密麻麻,院子里除了绿色的竹子再无任何植物,所有金属材质包括铁门、水池铁栏杆、大型输水管道都是做了一层厚重的绿色油漆,略带阴森,也透露着颓败,铁门、栏杆上面的各种铁艺雕花看得出这里曾经在这个城市中的地位,如今也是锈迹斑斑,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几乎没有人做生意,都会以没有正式单位为耻,也没有房子的概念,一般都是每个单位都会给员工分一套住房,面积不会超过五十平米,楼梯房,但是两口子只能选择其中一个人的单位分房,住在这里面的,也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到了九十年代,改革开放,经济飞速发展,厂房企业开始到处拔地而起,这个足足有六个足球场大小的污水处理厂再也没办法满足整个城市的需求,于是**在市郊的地方选取了更大一块地,用来建造新的污水处理厂,这个地处市中心却又隐蔽的老厂,就此宣告退休,偶尔做一些小的水质样本分析,大的水池设备都已停用,只有化验室的门偶尔被打开,这里的员工所剩无几,**照常发放工资,居住的算是一群打算朝着养老过渡的人吧。 刘伯拿着手电筒检查完竹林、宿舍,最后去到了院子最里面的水池区域,每一个水池都像一面黑色的镜子,倒映着天上那一轮孤独的月影,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发现一个约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储水池并没有月光的反射,他移步向前,慢慢靠近,走到边缘地带的时候着实吓了自己一跳,因为这水池里面的水全部消失了,更可怕的是,他的手电筒打出的光亮照向水池底部,无法见底!就像一个深渊,像一张3000平米的巨口安静的张开在那里,在等着猎物坠落。刘伯往后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睁大着环顾四周,漆黑的夜里,周围是如此的安静,坐在地上的他显得如此的不堪一击,似乎这个巨坑里面随便蹦出一个什么怪物就能将他撕的粉碎,他挣扎着爬起来,朝院子里唯一那栋宿舍楼跑去……… 第二章:(湖南小城)惊现神秘人 地点:湖南小城,污水站。 屠志邦换好衣服准备出去和朋友打牌,在一旁看电视的李琰琰叫住他:“你别天天就知道打牌,现在污水站效益不好,你去要你爸活动活动关系,看能不能把你调到其他好一点的单位,哪怕做个科长也比你在这里当这个无所事事的站长要好,你也41岁了,再不活动活动,我们就真的要窝在这个院子里养老了! “ 屠志邦嘴上不停的说知道了、知道了。心里却不这么想,高高瘦瘦的他,性格随和,不喜欢官场的阿谀奉承,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就喜欢钓钓鱼打打牌,污水处理厂现在这般清闲,其实正如他的意,日子够过就行,那个年代身高一米八五的他,在同龄人眼里简直是巨人一样,他老婆李琰琰小他六岁,身型丰满,年轻时也算是美人胚子一个,持家有道,但是总想着日子越过越好,那个年代,似乎女强人只有在电影里才出现,所以大多女性都会把希望寄托在老公身上。正当李琰琰准备继续念叨屠志邦的时候,“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惊了李炎炎一跳,她心想,谁会这个点跑到四楼来这般敲门,屠志邦打开门,灯光下,门卫刘伯的脸煞白,不知道是爬四楼爬的太猛还是惊吓过度,他喘着大气讲不出话来,李琰琰凑过来说到:“老刘,你干嘛啊,大晚上的把你急成这样?” 缓过气的老刘应到:“厂长!水池不见了!不见了!出现一个好大的坑!“边说边指向蓄水池那个方向,但外面只有漆黑一片。李琰琰被老刘这般神情似乎吓到了,急声说道:“老刘!你是不是喝多了?胡言乱语在这里! “ 屠志邦说到:“你慢慢讲,到底出了什么事?“ “说不清楚了!你赶紧跟我去看! “说完,老刘拉着屠厂长就往楼下跑。 来到蓄水池的区域,眼前这个六十米见方的巨坑着实骇人!屠志邦呆在原地几分钟不能动弹,大脑一片空白,老刘开口说到:“厂长,要不要报警处理啊?“ 稍作冷静之后的屠志邦转身对老刘说:“这个事情你先不要报警,明天一早,你在传达室门口的黑板树一格通知,要单位所有住户到一楼化验室开会,然后外来人员都不能进入。”老刘连忙点点头。 回到家,屠志邦也没了心思去打牌,把事情的经过跟李炎炎讲了一下,李琰琰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有什么宝藏之类的要重现天日,屠志邦虽然知道这种异想天开的言论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这般事情,谁都希望能真的发生在自己生上。 第二天,看完巨坑的所有住户已经没办法平静了,最先开口的是与屠志邦同住四楼的会计幺妹子,“要不咱们还是报警吧,万一有个大面积塌陷我们就太危险了! “29岁的幺妹子声音尖亮,性格外向八卦,身材纤瘦,坐在她旁边的老公董胖子则是个无所谓的态度,甚至因为平淡的生活出了这么个大事而略显兴奋,他并非站里的职工,打断道:“你先别发表意见,听听领导们怎么说! “ 污水站的书记老朱开了口:“先不要惊动警方吧,毕竟这么大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上面来了人,进行封锁勘探,我们的起居生活也会受到影响,说不定这里还不让我们继续住了,再说,暂时还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万一要是有个什么特殊状况,我们再报警处理也不晚啊。“50岁的老朱有点秃顶,外表发福,沉稳的性格和井井有条的处事方式还是让人很尊敬,离异的他一个人住在三楼的尽头,平日里若非工作很少与人打交道。 “那是!那是!朱主任说的在理,万一要是还挖出个金银财宝,也要先仅着我们自己人啊,可不能便宜了外面来捡便宜的那些人,我可听说,当年抗日阵亡的国民革命军陆军74师57军在我们城市留下很多带不走的宝藏,就为了不便宜那些个日本人。”同住三楼的科室职员丰润神乎其神的说道着,31岁的她是单位的交际花,平日里最为活泼,身材丰满,保养的如她名字一样,甚是水润,背地里也是其他女人议论的对象,都对她没有好感,总觉得她过于妖娆,是个狐狸精,会勾男人。她老公叫罗浩,是一个修车工人,少言寡语,皮肤黝黑,相貌平平,在外人看来甚至有些许木纳,丰润和他结婚应该是感觉自己能够完全吃得住他吧。 “哪里那么多金银财宝,我还认为是外星人入侵勒!这个事情你找我们开会也是白搭,领导层自己拿主意吧,报不报警我都没意见,我还关心我们的补助什么时候能够下来。“说话的人叫吕民,是厂里电工,35岁的中年男子,年轻的时候是个唱戏的,也就是人们口中的戏子,白白胖胖,丹凤眼,一脸奸邪样,平日油嘴滑舌,那个年代里,就是个无赖混混,他老婆叫汪小慧,外地人,一口普通话,平日爱打扮自己,但很少出门。 “我觉得我们还是先采点土样和水样简单化验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再做决定吧。“50多岁的教哥说完看向了同为厂里化验员的妻子戴姐。 “那就先按教哥说得来,没意见就散了吧,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只是刘伯这边就不要让陌生人进出了,大家这段时间也少喊一点亲戚朋友来串门,先把事情落实。”屠厂长说完摆摆手,示意大家都散了。 李修平:“1997年1月17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电力公司成立。” 张宏民:“观众朋友们,这次新闻看播节目播送完了。” 李修平:“感谢收看,下次节目再见。” 张宏民:“再见。” 刘伯放下碗筷,照例去巡岗,心里仍旧揣怀着一些忐忑,毕竟半个月过去了,厂里也没有弄出个所以然,傍晚的巡岗依旧相安无事,回到传达室的他早早便睡去。 第二天,平日早上七点才起来进行巡岗的他这段时间六点就起来,似乎怎么也睡不着,正当他走出传达室借着依稀晨光和路灯去开始第一班巡岗的时候,铁大门的敲门片响了起来,刘伯回头一看,是一个手提公文包,西装笔挺,白色衬衣,黑色领带的中年男子,要知道,在那个年代的大陆小城市,可没人这样穿着,这是时髦电视剧里才有的样子。刘伯走近隔着铁门问道,你找谁? “老先生您好,我是来咨询您一点情况的,可以进来说话吗?“这个男人似乎显得非常有礼貌,并且一脸期盼的样子。 老刘打开内锁,中年人一步就跨了进来,老刘有意用身体挡在他前面,打量一番后,发现眼前这个人头发不长,但是一根根都油光发亮,像是用摩丝精心打理过,说的一口很别扭的普通话,一听就不是本地人,带着金丝眼镜,颧骨高高的耸起,老刘刚想问什么来着,这个人就先开口了:“老先生,你们这里是不是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坑洞?”老刘一脸惊愕道:“你怎么晓得的?”老刘还在寻思是谁走漏了风声,这个人继续说道:“你带我去看看行不行?对你们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我是来帮你们分析情况的。”刘伯将信将疑的说的:“我要去请示一下厂长。”中年人表示可以。老刘让中年人在传达室等着,自己一口气跑上四楼,叫醒了正在睡觉的屠志邦,简单的给屠志邦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刚刚还有点睡意的屠厂长,一听还有这等稀奇事情,立马披上外套跟着老刘下了楼。见到中年男人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巨坑,中年男人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略带急切地说道:“二位能先带我去看一看吗?”屠志邦想了想,反正他已经知道了,也不会有太多影响,于是屠志邦和老刘领着这位西装笔挺面相坚毅的中年人向院子后面的水池区域走去。 到了现场,隔着巨坑五六米的位置老刘和屠志邦都停住了脚步,中年人径直走到巨坑边缘,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眼睛睁的老大,似乎脸上还透露着一丝兴奋,他把手上的公文包慢慢放在脚边,双手松了松颈口的领带结,从背后看来似乎有一个轻微的深呼吸。 “这位朋友,我们也带你看了这个坑,你现在可以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准备怎么帮我们解决吗?“屠厂长掏出烟,眼睛盯着打火机幽幽的说道。点完烟一抬头,面前这个中年男子纵身一跃,跳进了深坑,屠志邦惊讶到口中的香烟跌落在地都没有任何反应,而一旁的老刘,扑通,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讲不出话来。 第三章:(湖南小城)遗落的公文包 地点:湖南小城,污水站。 “老刘,要不这样………” 屠志邦刚想继续往下说,发现老刘目光呆滞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刚刚中年男子跳坑给他造成的惊吓还迟迟未能平息,也没有听到自己在跟他说话,于是屠志邦提高声音道:“老刘! “ 刘伯这才猛的回过神来,张着嘴赶忙应答道:“在在在!“ “你也不要多想了,刚刚的事情就我们俩知道,我们都不要外传,你继续做好你的平日的本职工作,他自己跳下去的,与我们无关,要是我们报警的话,先不说警察相不相信这个事情,万一把我们俩视作犯罪嫌疑人可就跳黄河也洗不清了,听到没?“ 老刘连忙点点头,似乎有些话要说,但最终却又没有开口。屠志邦在传达室找来几张报纸,将西装男人留下的公文包包裹几层并夹在腋下,临走时对老刘说道:“东西我拿回去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 “屠厂长,里面会不会有钱啊?”似乎憋了很久的话,老刘还是开口说了出来。 屠志邦挤了一个微笑给老刘,冷静的说道:“刘伯,有些事情不该你管,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哦,对了!你上次说你乡下的女儿想进城找工作是吧,你下个月让她过来一趟,我看能不能帮她引荐引荐。“ “谢谢屠厂长!谢谢!我会给你保密的!“老刘连声说道。 “不是给我,是给我们。“屠志邦说完,转身走出了传达室。 火红的晚霞慢慢由东往西给天空拉上一层黑色的帘子,绿意盎然的污水处理厂大院却没有显露丝毫生气,李琰琰在厨房忙活着,屠志邦一大早出门就没回来过,也没说去哪里,她想着多做一点菜,万一他没吃饭也能吃上一点。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李琰琰还以为是屠志邦回来了,嘴里边念叨着边擦手去开门,门一打开,结果是同楼层的邻居幺妹子,李琰琰还没开口,幺妹子抢先说道:“我给你端了一点我们自己腌制的乡里腊肉,给你和屠哥尝尝。” “谢谢,你进来随便坐一坐,我厨房里还在忙活着,正好,你留下来一起吃晚饭,你屠哥一大早出门就没回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管他,饭做好了待会我们俩吃,你老公董胖子呢?”李琰琰接过幺妹子手里的腊肉向厨房走去。 “他啊,他在外面打牌,不回来吃饭,炎姐你忙你的,我看会电视! ” 幺妹子一贯嗓子尖锐的说道。 看着李琰琰走进厨房,幺妹子打开电视机,但她并没有在沙发上坐下来观看,而是快速客厅巡视了一周,似乎寻找着什么,但又没有找到,于是她又反身移向卧室,高抬脚,轻踏步,极短时间便又从卧室返回客厅,似乎卧室也没有她满意的答案。 李琰琰麻利的端着饭菜从厨房走出来,招呼着幺妹子吃饭。 “琰琰姐,你说咱厂里,什么评先进,什么福利总是先仅着那个丰润,她有什么好的,胸大屁股大的,一股子风骚样,天天就知道围着领导身边转,你们家屠哥啊,真的是心不在这个厂长位置上面,厂里实质性的事情都是书记老朱在掌控,老朱一个离异的,和丰润走得近,肯定有奸情,狗男女,只是苦了她那老实巴交的老公罗浩了,天天起早贪黑的在修理厂忙活。”幺妹子似乎很气愤的说道,女人嘛,在一起,就爱聊一些流言蜚语,扯一些家长里短。李琰琰似乎很想帮着幺妹子一起说,毕竟女人嫉妒比自己形象好比自己受欢迎的同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自己毕竟是厂长老婆,说话还是要注意一些影响,便装着若无其事的说道:“我们家老屠啊,我也讲过他,随他去吧,他不在外面拈花惹草,我就很满足了。” 幺妹子似乎意犹未尽,继续说道:“琰琰姐,你说院子里这巨坑会不会有很多宝贝啊?” 李琰琰低头吃着饭,一心想着今天一早老刘把自己老公屠志邦叫出去到底是什么事,也没认真听幺妹子说的话,就随口敷衍着:“啊,也许有吧。“ 幺妹子一听她这么说,脸上冒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 吃完饭幺妹子和李琰琰照常下楼去散步,正好看见同在散步的丰润和书记老朱,幺妹子轻声在李炎炎面前嘀咕了一句:“瞧她那风骚样,天天贴着老朱身边,以为就她会巴结领导一样,好像院子里就属她最漂亮,要我看,吕民的老婆汪小慧都比她漂亮多了,人家还天天呆在家里不出门叻,哪像她天天在外面搔首弄姿,真是可怜她那老实巴交的老公罗浩了,天天加班修车。” 李琰琰用手撞了一下幺妹子,示意她不要讲了,幺妹子看见老朱和丰润走近自己,赶紧热情的打招呼道:“哟,丰润、朱书记啊,你们吃过饭没有啊?”边说脸上还带着一丝假笑。 “这不是正巧碰上吗,我刚刚从娘家吃饭回来,看着朱书记一个人在院子里散步,陪他聊会天。“丰润笑着回答道。 “是啊,是啊,正巧都碰上了。“老朱也跟着附和道。 “对了,幺妹子,你家老公董胖子呢?好些天没有看见他了。“老朱继续说道。 “他啊,单位派他去出差了,要过几天才回来。“幺妹子回答道。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仿佛前一秒还热热闹闹的院子,下一秒都闭上了嘴巴,安静的吓人,门卫刘伯照旧出来开始巡岗,当他朝着巨坑方向走去,穿过小竹林的时候,听到有动静,以为是野猫野狗之类的流窜动物,便咳嗽两声,动静立马就消失了,恢复了安静,当他走到巨坑边上的时候,发现原来只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坑洞,又继续扩大了,差不多快整个足球场的大小了,老刘不禁背后直冒冷汗,赶紧转身回去准备报告情况。 屠值邦拿着用报纸包好的公文包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刚刚进入院子大门就被刘伯拦住,刘伯神色紧张的对屠值邦说:“屠厂长,那个坑,那个坑又变大了,怎么办啊,我们要不还是报警吧!这样下去我怕不是我们能够掌控得了啦!“ “行了,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屠值邦镇定的说道。 “那,那我女儿的工作……..”刘伯支支吾吾的说道。 “她从乡下过来了,你就带我见一面吧,我安排一下。”说完屠值邦就朝家里走去,老刘在后面连声说道:“谢谢啦,屠厂长。” 刚进家门,李琰琰就开口问道:“你这一天都干嘛去了,一大早就跑出去,人影都见不到。” “我去了一趟爹家里,商量点事情。”屠志邦细声回答道。 “啊!是不是去要你爸爸帮你去活动活动工作的事情的啊?那太好了!”李琰琰兴奋的说道。 “不是啦,我捡到个东西,让他去看看,你也知道,他退休之后闲在家里就爱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屠志邦慢悠悠的说道。李琰琰有点不高兴,冷冷地说道:“你呀,别一天到晚尽搞一些不务正业的事情,你就算不想去更好的单位发展一下,你好歹也把你现在眼皮子底下的污水厂管好吧,什么事情都是老朱在搞,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才是这里的一把手。” “行了,我知道了,我去洗澡了。”说完屠志邦就去了厕所,李炎炎也闷闷不乐的回了卧室。 另一边。 “你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吕民一脸疑惑的质问着幺妹子。 “是的,我骗你干嘛,我特意借着送菜的名义去了他家,老屠不在家,炎炎姐在厨房忙着,我趁机去了卧室,也看了客厅的大小角落,都没有发现。”幺妹子皱着眉头不开心的说道。 “估计老屠把东西带在身上一直没回家,没事,再想办法,跑不了的。”吕民边说边把手搂住了幺妹子的腰上。 “要死了,今天不行啊,我来例假了,再说,前两天晚上在竹林里差点被刘伯发现,不然就死定了!”幺妹子带一点撒娇带一点生气的责怪道。 “你老公董胖子呢?不在家吗?好几天没有看见他啦。”吕民轻声问道。 幺妹子有一点迟疑,接着立马说道:“他啊,去出差了,你老婆汪小慧呢 ?天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你还不满足啊?还要出来找我偷腥?” “嗨,别说了,她天天在家,也不怎么出门,倒是把家里和自己收拾的挺干净,两个人沟通交流越来越少,随她,也好,落得清净。”吕民悻悻的说道。幺妹子知道吕民虽在厂里是个电工,但毕竟是戏子出身,嘴巴花俏得很,但是天生一张白净的脸和这温柔体贴的油滑劲,是自己老公从不曾给予过的。当天那个神秘人跳坑的那个大清早,现场除了屠志邦和刘伯,其实还有不远处竹林里正在偷偷苟合的幺妹子和吕民,他们也目睹了这一过程,也看见了神秘人遗落的公文包被屠志邦捡走了。 第四章:(湖南小城)惊现怪人 地点:湖南小城,污水站。 李修平:“ 1996年12月5日, 美国总统克.林顿曾提名59岁的马德琳·奥尔布赖特为美国国务卿。1997年1月22日,此项提名获国会参议院批准,奥尔布赖特成为美国历史上首位女国务卿。” 张宏民:“观众朋友们,这次新闻看播节目播送完了。” 李修平:“感谢收看,下次节目再见。” 张宏民:“再见。” 想着过几天自己的女儿就能从乡下过来陪自己了,刘伯脸上借着晚饭小酌的微醺泛起了微笑,自己来城里打工当门卫有些年头了,一年到头难得见女儿几次面,女儿又没有读过大学,跑到沿海打工,又不放心,生怕她吃亏,这次屠厂长好不容易答应帮忙活动工作的事情,可以同处一个城市,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真是个值得开心的事情。 刘伯拿起手电筒,依旧开始晚上的第一班巡岗,操场、职工宿舍楼都是依旧安静,只是楼上几家几户亮着的灯火,表明还有人没睡觉,穿过竹子林的时候,刘伯特意留意了四周,这次并没有像上次那般阿猫阿狗的响动,刘伯有点发抖的走到了后面蓄水池的区域,巨坑依旧张着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嘴巴安静的躺在那里,刘伯不敢走太近,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他就准备转身往回走,身体才刚刚转过一半,他的眼角闪过一束光亮,是从坑里往外射出,很细很细的一束光,一下又不见了,夜幕下的污水处理站,安静的可怕,安静到此时的刘伯仿佛可以听到自己手臂上每一个鸡皮疙瘩奋力挤出表皮层所发出的“啪、啪、啪! “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不敢回头的大步朝传达室走去,中途甚至还带着一点小跑。 本来后半夜还应该有一次巡岗,刘伯却不敢再迈出传达室半步,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巨坑会不会突然哪一天哪一刻就把整个单位的人都吞掉了。 凌晨三点,所有人都早早进入了梦乡,可四楼走廊的尽头的房间客厅里,屠志邦披着军大衣坐在沙发上,盯着眼前茶几上这个跳坑的神秘人遗留在现场的公文包,一脸烦忧,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伸手打开公文包,里面是一个发着微微光亮的琥珀,琥珀里面有一根像黑色毛发一般的东西,仅此而已。 白天早些时候,屠志邦特意带着这东西去找了自己的父亲,父亲快七十岁的年纪,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老干部,退休之后天天在家就养养花,顺带研究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是九十年代和平年代里,阶级并没有固化,也没有区分的那样明显,让人研究的奇怪东西更是少之又少,当屠志邦的父亲看见自己儿子带来的琥珀的时候,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也讲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告诉屠志邦,这个东西看起来有些年份了,不像是近些年制作出来的,屠志邦自然不能将巨坑的出现和跳坑神秘人的事情跟自己的父亲讲,没有问出太多结果,屠志邦也就不勉强了。 盯着琥珀看着看着,屠志邦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咚!咚!咚! “四楼另一户人家传来一阵敲门声,幺妹子从睡中惊醒,她迷迷糊糊起身,披了一件大衣就朝门口走去,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挂钟,才凌晨五点,她谨慎的问道:“谁啊?” “我,快开门,钥匙忘带了。”门外传来的声音是自己老公董胖子的声音。 幺妹子赶紧打开门,说道:“你出差怎么这个点回来啊?” 董胖子边进屋边说着:“连夜加班把事情赶完了,就回来了,外地住不踏实,你快去睡,我洗个澡就睡。”说完董胖子脱衣朝厕所走去,幺妹子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的朝卧室去了。 冬季的凌晨五点,户外依旧漆黑一片,整个污水站只有传达室门口一站昏黄的灯光亮在柱子上,灯泡也很久没换了,一闪一闪,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一月份湖南的天气湿冷而阴郁,相较于北方地区动不动就零下十几度的气温,湖南这零度边边上的冬天,寒气更重,湿度更大,像是刀子般,刺着每一个人,路上的、户外的人都只得紧紧裹着自己的衣服,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刺伤一样。 这小城市市中心不起眼的老区巷子里,污水站第一个起床的人,这十几年来一直都是巡岗的刘伯,他就着昨晚的剩菜,仓促的咽下几个发硬的馒头,就当作是一顿丰盛的早餐了,披上军大衣,他踏出传达室的门,开始天亮的第一班巡视。 所有的地方、角落都是一眼扫完,只有最后那一片巨坑的区域,简直是刘伯每日巡岗的梦魇。 白天还好一点,他走近巨坑附近,根本不敢朝坑洞里看,只敢远远看看这个巨坑有没有进一步扩大。 刘伯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还是一个足球场的大小,并无太多异样, 正当他准备折身返回的时候,突然看见巨坑的对岸,有一个全身**的男子一跑而过,刘伯揉了揉眼睛,确实是一个裸着全身的男子,这么冷的天气,怎么会有人裸奔?老刘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男子好像也看见了坑这边的刘伯,男子脸上突然露出了兴奋的表情,睁大眼睛,张着嘴远远的朝刘伯跑过来,奔跑的过程中,不断的有口水从男子张着的嘴角溢出来,男子隆起的肚腩随着跑动上下摆动。 刘伯吓得一脸苍白,只差一点就要尿在自己的裤子上面了。 “啊!救命啊!有鬼啊!”刘伯尖叫着从巨坑往宿舍楼跑,期间经过竹林的时候,看能听到身后方传来地上枯掉的竹叶被踩的脆脆响的声音,此时的刘伯哪敢回头看,只顾拼命朝前跑,好像一回头就会被吃掉一样,他的两个脚不停奔跑,生怕哪一个脚的脚掌在地上逗留的时间过长。 穿过竹林,来到宿舍楼前的大坪,刘伯脚一软,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早上八点,冬天里的第一缕阳光射在地上,射在刘伯满是皱纹渗着泪珠惨白的脸上,他想站起来,但是脚已经软的像是哺乳完的胸脯一样,毫无支撑的力量。 “怎么啦?老刘,一大早躺地上,没事吧?”住在一楼的化验员戴姐正准备出门买早点,顺带买菜,结果看见老刘躺在前坪,一脸惊恐,好奇问道。 “戴姐,救命啊,快点喊人,巨坑那边出现怪物了。”虽然刘伯年纪比戴姐要大上不少,但是戴姐作为整个院子里最年长的女性,加上平日里为人严肃正直,所以不论谁碰上她,都会称她一声“戴姐。” “大白天的,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后面也没人追赶你啊。”戴姐边说边皱眉朝老刘身后的竹子林望去。 “救我、救我…..我不干了。“刘伯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明显是受了过度的惊吓,身体还不停的发抖。 戴姐赶紧上前去扶老刘,并朝身后的屋里喊着:“教哥!赶紧出来! “ 教哥是戴姐的老公,同为污水站的化验员,是少数民族,不吃猪肉,平日里为人非常和善,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据说年轻时是个武术教头,身手不错,现在四十多岁的人啦,在这安逸的院子里,享受着提前退休的生活。 教哥披着大衣急急忙忙走了出来,看见老刘倒在地上,连忙上前去搀扶。 太阳冒出地平线的时候总是羞涩不已,像一个刚刚开始发育的小姑娘,爱躲在大人身后,一旦冒出一点头,就好比来到了疯长时期的青春期,挤出地平线,光芒四射。 各层各家都陆陆续续有人起来,打开门走到公共阳台上晒太阳,看到楼下的一幕,暖冬下冷清的院子里,大家开始有点紧张起来。 传达室里,大家围坐一圈,中间放着一个小的煤炉子,供众人烤火取暖,时不时会有一丝刺鼻的一氧化碳味道让人眉头一紧。 老刘靠着墙,身上裹着厚厚被子,手里握着一个破掉漆的陶瓷茶缸,冒着热气,目光呆滞。 “老刘啊,你是不是最近因为这事搞得压力巨大,产生幻觉了啊?“主任老朱发话问道。 “是啊,大白天的,这气温,谁会光着膀子一脸兴奋的追赶你啊?“丰润接着老朱的话,附和着,似乎有点嫌弃的样子。 “不会看错的,清清楚楚。“老刘虽然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一个字都非常坚定。 “如果是因为害怕,要不以后院子里的巡岗,就大家每家每户轮流派人陪着老刘一起吧?“戴姐提议道。 “那可不行!大家都是各司其职,刘伯他既然做的是传达室的岗位,拿着这份工资,就应该一个人完成,我们和他一起做,那是不是我们也要拿两份工资啊?“幺妹子第一个反对,话虽不错,但是这半下岗的单位,除了门卫,其他人几乎是没有事情可做的,每个月就等着发工资。 “刘伯,我这人说话直,对事不对人,你别往心里去啊。“幺妹子把语气降了降,看着刘伯说道。 气氛有点尴尬,大家都没有做声,厂长屠志邦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刘伯,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 刘伯手上的破漆陶瓷茶缸,缓缓冒着热气,茶水平面掠过一丝波纹,慢慢的,两圈波纹、三圈、四圈……….随后整个端着茶缸的手都剧烈抖动起来,屠志邦依旧发呆出神的看着刘伯,刘伯的眼睛突然睁大,好像整个眼球都要裸露出来一般,盯着门口方向。 屠志邦顺着刘伯眼神方向看过去。 “呵呵,大家都在啊,正好,这是我出差回来带的一点特产小吃,给大家尝尝。”幺妹子的老公,董胖子,一只手上提着一袋灯芯糕,一只手摸着后脑勺,笑呵呵的出现在了传达室的门口。 第五章:(南圳,日本篇)息息相关的陌生人 地点:南圳市。 李修平:“ 1997年1月23日,韩国第二大钢铁企业韩宝钢铁公司宣告破产。调查证实,此案涉及大规模权钱交易行为。韩国政界、金融界、企业界有数十名要人卷入其中。在被捕判刑者中甚至包括总统金泳三的次子金贤哲。” 张宏民:“观众朋友们,这次新闻看播节目播送完了。” 李修平:“感谢收看,下次节目再见。”张宏民:“再见。” “啪!” 吕警官把电视关掉后,随手把遥控器往桌上一扔,摔得一响,惊动了一旁正在整理文件的助手小王。 小王是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女孩子,一腔正义血气,总想着能够在惩恶扬善的岗位上做出一番成绩,干练的马尾辫,脸上没有过多的化妆品修饰,与南圳这个疾速发展的沿海大都市里其他浓妆艳抹的女孩子相比,清新不少。 她侧过头,看着吕警官靠在椅子上,双脚抬起,搭在桌子上,用力的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双手合十,拖住后脑,这个四十岁的男人因为案子,这几天已经憔悴不少,他如剑的眉宇之间,有着一股能杀死邪气的正义,但脸上的比同龄人多的皱纹和黝黑的皮肤,是这些年打击罪恶留下的印记,不说话,已经能感觉到他深深的烦恼。 “老大,新闻联播都播完了,要不,你早点回家吧,这几天你都没有休息好。”小王战战兢兢的说道,她入职以来,跟着吕警官,虽然他对自己很严格,但是绝对是一个让自己敬佩的好领导,并且吕警官也是本市出了名的破案高手,向他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吕警官睁开眼,慢慢把脚放下来,摸起桌上的邹巴巴的烟盒,塞了一根送进嘴里。 “哧!哧!哧! “ 连续几下才把火机的打火石打燃,把香烟点上之后,他侧头看了看手中的打火机,看来打火石快不行了,猛地吸了一口,抬起眉,眯着眼,享受的神情游走在他脸上,这一口烟仿佛不仅仅是过了一遍肺里,更像是走遍了身体每一根血管。 “有六天了吧?“吕警官吐出一阵烟雾,轻轻说道。 “啊?“小王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6天了,一点音讯都没有,一点线索也没有,也真是奇怪啊。“吕警官自言自语的说道,继续抽着烟。 小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吕警官说的是案子,她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老领导,她有点尴尬的坐在那里,显得有点笨拙。 “行了,你先回去吧,这几天,你也没休息好,明早别迟到。”吕警官说道。 “那您呢?”小王眨着眼睛问道。 “我再整理一下思绪,走吧。”吕警官埋头说道。 小王起身,挎上帆布包,就走出了办公室。 吕警官抬起头,看着这个格子衬衣、牛仔裤、回力鞋的女孩子,突然有点欣赏起来,这么年轻,居然选择干这一行,这么危险这么辛苦的一行,心想,漂漂亮亮的,做什么不好,他掐灭手中的烟头,思绪随着小王关上门的同时瞬间回到案件上。 虽说是南部城市,但是一月份的傍晚,还是让走在街上的人紧抱着双臂,小王的格子衬衣外裹了一件厚厚的旧外套,她低着头在街上行走着,路过家门口熟悉的水果店,老板娘会出来亲切的和小王打招呼,宿舍门卫也会问她吃饭没有,街坊邻里都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个刚毕业的小警察。 “王依依,这是你爸爸给你寄的信,都放我这里好几天了,也没见着你。”门卫大爷关心的喊住小王,并轻轻的问道。 王依依取下手套,皱着眉头笑着,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大爷,我这几天都在局里,忙坏了,今天才抽空回来休息一下,洗个澡换身衣,不好意思啊。” “还没找着人吗?”大爷一脸认真的问道。 “您知道我在调查什么案子吗?”王依依有点惊讶的看着门卫大爷问道。 “嗨!你自己看看嘛,街道办、居委会都把各个小区门口都贴满了寻人启事,还对于提供线索者给予奖金呢! “大爷说完对着门口的粘贴的寻人启事指了指。 王依依不知是太过于疲惫还是想工作的事情过于入神,进小区大门的时候都没有看见这贴上去的内容。 “这是你们正在经手的案子吗?很头疼吧?“大爷继续问道。 王依依盯着寻人启事点点头,没有说话。 “要我看啊,也就外国人有这待遇,要是我们自己中国人丢了,登记一下就完事了,谁还会发动这么大精力去寻找,哎……..“大爷说完转身边摇头边往屋里走了。 王依依手上拿着父亲寄来的信件,盯着寻人启事上的画像一动不动,画像里是一个中年男人,带着金丝眼镜,颧骨高高的耸起,再没有任何特别之处,除了旁边标注的一小行字 —— 国籍:日本人,职务:耀阳纺织公司副总经理。 “ 您好,您找哪位?有预约吗?”前台客服小姐的声音非常温柔,但是眼神里透露着骄傲。 “约了你们人事部的李经理。”吕警官冷冷地说道,并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 客服美女连忙站起来准备带着他往里走。 吕警官挥挥手,示意她坐下,然后自己径直走了进去。 这几天这里没少来,耀阳纺织这种外企公司里面不论装修还是环境,都明显要比国内企业更高端先进,吕警官敲了敲人事部办公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吕警官开门进去之后,一个女人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前整理文件,并没有抬头看是谁。 “李经理。”吕警官轻声喊了一声。 一个三十来岁、细眉大眼的女人抬起头,有点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个人,连忙起身说道:“吕警官,您来也不说一声。”勉强挤了一丝笑容,然后绕出办公桌招呼吕警官坐下。 吕警官坐在沙发上,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办公室简单却很有质感,看得出每个家居用品都是非常讲究的,眼前这个如成熟蜜桃般的丰韵女人也在吕警官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双手从屁股位置一直抚到膝盖后侧的腿窝位置,把包臀裙抚顺,双腿紧闭着朝一边斜倚着。 “有消息了吗?”没等吕警官开口,李经理抢先开口问道。 吕警官掏出口袋里的烟,摇摇头。 “你们这边有什么线索还能继续提供吗?”吕警官掏出打火机点着烟问道。 “没有,他的住所你们也去看过啦,大木先生来到中国任职以来,除了工作就是回住所,是一个近乎于工作狂一样的人,唯一的爱好也就是收藏古玩了,可以说是发烧友吧。“李经理温柔地说道。 “现在驻华的日本大使馆对我们**施压很重,要是一直这样再没有头绪,那大家都没有消停日子啦。“吕警官说完把手里只抽了两口的烟摁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 屋子里气氛有些凝固。 “这烟灰缸挺别致的,晶莹剔透的,是不是玉石做的啊?“吕警官像个小孩子一样好奇的观望问着。 李经理一脸无奈中带着一点嘲笑,抿着嘴故作微笑状说道:“不是玉石,是非洲野生大象的象牙做的。“ 吕警官一脸错愕,看来普通百姓有时候真的会被见识局限了自己的想象力。 “哦,对了,还有,这不是烟灰缸,这是砚台。“李经理挤出微笑补充道。 吕警官有点手足无措的准备清理掉里面的烟灰和烟蒂,连声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认出来。“ 李经理伸手拦住吕警官,轻轻说道:“没事,吕警官,这和大木先生失踪比起来,不值一提,我希望你们警官能够早日破案, 找到受害人,您觉得呢?“ 吕警官愣了一下,点点头,边起身边说道:“那行,打扰了,李经理,感谢配合,我们会全力以赴的。“ 李经理微笑着起身相送。 到了门口,吕警官停了下来,忽然转身对身后的李经理问道:“哦,对了,李经理,冒昧问一句,您结婚了吗?“ 李经理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平静,笑着摇摇头。 吕警官从李经理办公室出来,正巧赶上一波车间人员下班,李警官走上前拉着一个小伙子到一边,小伙子有些错愕。 “这是我证件,你看一下,没有恶意,咨询一点事情。”吕警官掏出证件并递给小伙子一根烟,轻轻地说道。 “我们不能抽烟,要罚款的,谢谢。”小伙子战战兢兢的说道。 吕警官愣了一下,也收起烟,问道:“你们这里的高管是不是都是日本人啊?” 小伙子点点头。 “那你们这个人事部的负责人李经理看来能力挺强嘛,一个本土女孩子,能在这样一个企业里爬上来。”吕警官意味深长的说道。 小伙子笑了笑。 吕警官说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是个警察,需要线索,如果有价值,我们的悬赏奖励也是很高的。” “李经理是出了名的大美女,不仅长得漂亮,气质好,身材好,情商也很高,所以嘛,你也知道,男人有了权力,有了江山,没有不爱的美人的。”小伙子眉飞色舞的说道,好像自己经过这些一般。 “你是说李经理和大木先生关系不一般?”吕警官进一步试探的问道。 小伙子不做声。 吕警官轻轻说道:“没事,你说的我都不会跟别人讲,要是真的破案了,我会记上你一功的。” 小伙子犹豫了一下,环顾了四周,轻声开口说道:“整个企业上下,都知道我们的总经理川本失野,喜欢李经理,他们俩的事情,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啦,所以这两年,李经理往上爬得很快,能够在日本人的公司里掌管整个人事部,相当不容易了。” 吕警官笑了笑,心想,这年头,果真漂亮的女人都不会简单,即使一开始你是个简单的人,这社会上的权贵也会盯上你,让你变得不再简单。 “你的意思是他们在一起啦?”吕警官追问道。 “然而并没有。”小伙子轻声但坚定地说道。 吕警官疑惑的看着这个男孩子,男孩子显然也注意到了,继续说道:“据老员工说,很早之前,那时候李经理还只是车间的一名纺织女工,川本刚调来中国,在车间办公室准备对李经理不轨,最后成没成,不得而知,有的人说,川本失野强奸了李经理,为了封口,就把她提上来做管理层,也有的人说没有下手成功,于是特意从车间调到办公室,拉近距离,软硬兼施,方便日后下手,总之,个中关系,含糊暧昧得很。”小伙子说得津津有味,像是一个说书人一样,娓娓道来,说完还不忘撇撇嘴。 吕警官点点头,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表示了感谢,转身离去了。 第六章:(南圳,日本篇)希望,绝望 地点:南圳市。 回到局里,吕警官有些兴奋的召集起组内的伙伴到自己办公室,人齐之后,关上门。 吕警官看着各位,站在桌子前,双手撑在桌子上,开口说道:“我今天一个人又去了一趟耀阳纺织企业。” “老大,有新的线索了吗?”大块头第一个问道,36岁的他从小就爱健身打拳,是组里最强壮的,所以大家都叫他大块头,每次危险任务他也都是冲在最前面的。 吕警官笑了笑,没有做声,然后看向王依依,说道:“小王,还记得第一次我们去失踪的大木先生家里去调查,有什么发现吗?” 王依依深吸一口气,认真的说道:“报告老大,我记得大木家里很干净整洁,反映出家里应该不常请客人来过,所有的家居用品及数量也说明他是长期一个人居住,家里的摆饰看得出他是一个古玩发烧友。”吕警官笑着点点头,又问道:“还记得客厅的茶几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当时我们以为桌上的玉石造型的器物是烟灰缸,结果随同的鉴定科同事说了,那是一个象牙材质的砚台,很名贵。“王依依虽然是个20出头刚从警校毕业的小女生,但是,对于细节的认真,是吕警官最欣赏她的地方,也是同意她来自己这组的主要原因。 吕警官掏出香烟,点上一根,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一阵烟雾,慢慢把今天的见闻都给自己的组员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老狗开口说道:“老大,原来,你早就知道那不是烟灰缸,是要试一下那个李经理的反应是吧?” 老狗是组里面年龄最大的,50多岁的完全可以退居二线,等待退休,但是他一直觉得自己在岗位上没有破过一件轰轰烈烈的案子,退了休,没有故事可以在自己的儿孙面前炫耀,这次的失踪案件,终于让他等来了这个机会。 “是的,这么贵重的东西,肯定不是一个从车间升起来的女人能够欣赏的了或者说买得起的,也不难分析,如此罕见之物,肯定是失踪的副总经理大木先生,送给她的,大木先生如此热爱古玩的一个人,愿意给一个中国女人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看来,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但是,整个企业间的传闻,只是关于李经理和总经理川本失野几种版本的不正当男女关系,并没有人说到李经理和副总经理大木的传闻,并且当我故意把贵重砚台当作烟灰缸的时候,李经理并没有显得很惊讶或者像是自己心爱物件遭到损害那样心疼,那嘛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她不知道这个东西的价值,所以不心疼,但这个不成立,她知道这是象牙质地,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象牙的稀罕,那么只有可能是她在极力掩饰着什么,表现出不在意,不仅仅是对这个物品不在意,更是刻意表现出对送这个物品的主人,两人之间关系的回避,看来,不简单啊,我们得去会一会生活里、工作外的总经理川本先生和李经理啦。” 大家伙点点头。 “好,既然有了新的突破口,不管站不站得住脚,都只能试一试了,不然,破不了局了。走!我们现在就去一趟李经理家里,看来这个周旋于几个日本人之间的女人,不简单啊!“ “晨伟!你去开车。我们马上就下来,其余人,准备一下,马上出发!”吕警官说完把车钥匙丢给晨伟。他和王依依的年纪相仿,也是刚毕业不久,九十年代末,互联网兴起,像晨伟这样精通计算机的年轻人,在技术层面上对于破案起到了很大帮助。 车子到了一处高档公寓的门口,大家给门卫表明来意和身份之后,穿着讲究的物业管家先给李经理家里的可视对讲发起通话。 “有钱就是好啊,这服务,跟电视里演的一样。”大块头羡慕地说道。 电话那头并没有接通,于是,管家就领着大家来到李经理的楼栋单元,按了铁将军的门铃,依然没有回应。 “会不会还没有回来啊?”王依依问道。 “我看着她回来的,还打了招呼,有可能在洗澡吧。”管家回应道。 “不管了,上去吧。”吕警官说完示意管家把铁门打开。 到了李经理家门口,大家伙敲了敲门,依旧安静的像是没有人来过一样。 吕警官看了看门口的鞋架,眉头一皱,说道:“不对劲。” “怎么啦,头?”老狗不解的问道。 “我今天白天去她办公室的时候,她穿的是一双黑色高跟鞋,按理讲,回家之后,换了鞋,应该把工作穿的鞋放在门口的鞋架上,她现在门口的鞋架上的的摆放也体现了她有这样的习惯,但是并没有我看到的那双鞋,正常来讲不应该收进屋。”吕警官的第六感告诉他,有意外要发生。 大家伙都不做声。 “把门打开吧! “吕警官对身旁的物业管家说道。 “警官,这样不好吧,我们除非经过业主允许,不然是不能擅自用备用钥匙的。“物业管家有点谨慎的说道。 “出了事我来担着,别磨蹭了!“吕警官微怒道。 物业管家无奈的摇摇头,掏出钥匙,打开门,大家伙一溜烟的涌了进去。 这是一个精致高档的一室一厅单身公寓,有一个大客厅连着一个大阳台,还有一间关着门的卧室,大家仔细的看着公寓里每一个角落。 突然。 卧室里传来管家的尖叫声:“啊!“ 大家跑到卧室,只见李经理倒在卧室的地板上,头发散乱的披着,上半身**着,内衣被扯烂丢到一旁,裙子被撩起到了腰间,丝袜和内裤褪到了脚踝的位置脚上黑色的高跟鞋依旧穿着。 吕警官上前用手指探了探李经理的脖子处,然后对大家摇了摇头,没有了生命迹象,赶紧对晨伟说道:“通知局里的法医和其他同事赶紧来现场,大家不要移动现场任何东西!“ 凌晨的办公室,似乎不用感受,用鼻子都能闻到随处蔓延的紧张氛围。 “头!“法医那边来消息啦。 推开门的王依依对埋头趴在桌上的吕警官说道。 吕警官“噌”的一下抬起头,睁大的眼睛写满了期待。 “怎么说?”老狗抢先问道。 “他们日企这边的所有驻中国办事的高管,来华的时候,都会采集个人的所有信息数据的。“王依依说道。 “然后呢,继续说啊。“老狗有点急迫。 “在李经理的下体生殖器官里面发现的精.液,通过日企采集的人员数据比对,确认与耀阳纺织企业的总经理,川本失野的DNA,完全吻合!“王依依一字一顿的说道,这门多天从外籍人士的失踪,到今天中国员工的残忍被害,大家面对好无头绪的局面,以及**的施压,早已憋得一肚子干劲和火气没处释放,这一下,仿佛找到了一个巨大的突破口,虽然是夜里凌晨,身体早疲惫不堪,但是这一消息就像是一剂加大剂量的亢奋药,让所有人兴奋了起来。 “狗日的小日本,天天说我们中国人伤害了他们的同胞,逼我们破案交人,这下凶手出现了,不仅是他们自己人狗咬狗,还搭上了我们同胞的性命,看他们这回怎么嚣张!“老狗解气的说道。 “走!去川本失野的住处!晨伟,你通知海关,把此人的信息发过去,严禁他连夜逃跑!还有各个出城的道路设卡! 其他人马上出发!“吕警官咬着牙说道。 “好!“大家齐声应到。 疾驰的警车刺穿安静的夜里,这次并没有亮出刺耳的警笛,大家不想轰动出发,最后却落个打草惊蛇的下场,辛苦了这么久,大家伙只想顺利缉拿行凶者,凯旋归来。 到了川本失野的住处,大块头双手握着枪,一脚踹开住处的房门,屋子里一片漆黑,随后跟着进来的吕警官迅速摁开墙上灯的开关,正当大家绷紧神经准备好一场恶战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一幕,让空气凝固了。 一张椅子背对着进门口,椅子上坐的人背对着大家,一动不动。 “川本失野!请你配合我们行动!双手抱头不要动! “大块头大声喝到。 但是椅子上的人并没有任何反应。 大家慢慢举着枪,慢慢靠近这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啊!“王依依突然尖叫一下,往后连退几步。 这个男人睁大双眼,脸色惨白,眼球几乎快从眼眶里面突了出来,上身衣服完整,下身**,最让人心悸的一幕是,他的下体的生殖器官,已被切除,暗红的血液溅满了两个大腿的内侧,并且早已凝固,结成一层厚厚红色的痂,覆盖在大腿内侧,想象得出来生前被切割的时候献血喷涌而出的画面。 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王依依更是靠着墙,双腿发软,一阵阵胃液涌上喉咙,让她忍不住,吐了出来。 冰冷的城市里,黑夜降临与白昼殆尽交替摩擦的同时,打出的火花总是会点燃一些畸形的火焰,火苗的晃动让你头晕目眩,甚至呕吐不止,但本能的求生欲和撕碎黑夜的正义感,是让那些呕吐完还能擦干净嘴巴继续扶墙前行的勇士唯一的动力。 第七章:(湖南小城)出现又消失 地点:湖南小城,污水站。 “刘伯!你没事吧?“屠志邦靠在墙上的身体一下弹回到直立状态,他皱着眉看着眼神惊恐全身发抖的刘伯问道。 大家伙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刘伯。 只见刘伯颤抖的手指向门口的提着灯芯糕的董胖子,大声说道:“是、是、是他!就是他! “ 大家伙齐刷刷的把头转向门口站着的董胖子,董胖子前一秒还摸着头憨笑着给大家送吃的,这一秒就被刘伯异常的举动给蒙住了。 “今天早上我巡岗的时候,全身**追赶我的就是他!“刘伯异常肯定的说道。 “哎!我说刘伯,你该不会是老糊涂了吧!瞎说什么!我老公昨晚出差才回到家,上午一直到你出事,他都在家里睡觉,我可是清清楚楚的!“幺妹子扯着她那标志性的尖锐嗓子喊道。 “哎,幺妹子,你先消消火,不要激动。”屠志邦作为厂长,面对这种局面,肯定不能让大家乱作一团,他需要了解更多的细节。 屠志邦继续说道:“老刘,幺妹子和董胖子夫妻俩和我住一层,都在四楼,早上你摔倒在宿舍楼前求助的时候,确实没见她夫妻俩出来,幺妹子也是后面才出门的,按她说的,董胖子当时在家里睡觉,是不符合你说的时间的。“ “但是,但是我的确看到的就是董胖子!我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冤枉他啊!“刘伯激动的说着。 “再说,幺妹子说他在家睡觉,还有谁能证明吗?“刘伯继续说道。 “哎!刘伯!你这样说就没意思啦!你是说我包庇我男人咯?那好,照你这样说,那在座的各位都有嫌疑啦!除了自家人,谁还能相互证明那个时间段,在哪里,在干嘛吗?“幺妹子生气的大声辩解道。 “就是,就是!老刘,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住在三楼的丰润略带嫌弃的口吻说道。 很明显,这种时刻大家都极力撇清着自己。 传达室外,暖冬的太阳,照射着整个污水处理厂,阳光透过院子里枯黄的葡萄藤架,在地上撒出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光点,暖和,给人一种睁不开眼的慵懒感觉。 传达室里面,气氛尴尬,紧张,甚至有点激烈。 “那干脆报警算了吧,反正出现这个巨坑,**也会引起高度重视的! “ “呵呵,说得轻巧,万一检出有什么疫情,我们全部被隔离,怎么办?你负责啊?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反正这把年纪了,我们还年轻的很! “幺妹子不依不饶尖酸的说道。 “哎!幺妹子,你少说两句。“主任老朱打断道。 “老刘,暂时不报警,这个我们是达成过一致的,第一,确实幺妹子说的不是不可能,这么大的塌陷,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第二,万一这里被封起来,我们也不知道会被安排到哪里居住,第三,大家现在在这个污水处理厂拿着每个月分文不少的工资,但是,说得直白点,有实质性的工作吗?没有!换个地方,咱还能享受这清福吗?“老朱边说边摇摇头。 “所以,这个巨坑一旦被**知道,我们不仅不能住这里,更不能在这里工作了,那大家面临两个选择,第一,换工作,或者调派去郊区新的污水处理厂,第二,下岗,不论哪一种选择,你们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在这里每天过着养老几乎不做事的生活,还能拿着满工资。“老朱说完摊摊手,看了看在座的各位。 其实大家伙心里都清楚,还有第四个原因,那就是都渴望着,在这个巨坑里面能够找到宝藏。 正当大家都沉默的时候,董胖子有点不解的问道:“那个,大家伙都说了半天了,但是我好像并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怎么一回事,我就是出差才回来,刚刚睡觉起来给大家送点吃的点心而已。”说完,董胖子看了看大家。 屠志邦看着董胖子,觉得董胖子并不像是装出来的,事情似乎变得更加一头雾水。 主任老朱把事情的经过给董胖子又重新讲了一遍。 董胖子脸上的表情又惊讶,又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还带一点滑稽。 他打趣的说道:“一月份这个天气在户外裸奔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再说,就我这个满是秋膘的肚腩,那更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啦。” 大家伙这时反倒被董胖子的话逗乐了。 屠志邦觉得一时半会也出不了什么结果,平静的说道:“行吧,今天也没有什么意外,就当是个闹剧了,但是以后,希望大家都能多留个心眼,关于这个坑,我们过几天研究一下,看看是我们自己去探一探,还是怎么的,实在没辙了,就交给国家吧。” “我看行,就按屠厂长说的办吧。”老朱立马接话道。 “老刘,以后凌晨的巡岗你叫上我吧,我要是没什么事情就陪你一起。”屠志邦继续说道。 老刘点点头。 大家原地解散。 回到家中,李炎炎问道屠志邦:“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盘算的啊,老刘这描述,怪吓人的啊。” “不知道,再看看吧。”屠志邦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你说,要是只是老刘胡言乱语的话,这事情就简单多了,虚惊一场。”李炎炎继续说道。 “但愿吧。”屠志邦冷冷的回复道。 然后又说道:“看来事情真的有点稀奇古怪啦。” “为什么这么说啊?你的意思真的会有脏东西存在吗?你可别吓我啊。”李炎炎瞪大眼你说道。 “倒不是这个意思,老刘这个老实巴交的乡下老人,和我们生活工作相处也不是一朝一夕了,从来都是个谨小慎微、老实耿直的人,平日说话都不敢大声的,他肯定是没有坏心思的,更不会冤枉人,那么他一口咬定早上追赶他的就是董胖子,从常理来看,我更愿意相信老刘不会无缘无故撒谎,更别说董胖子还不是厂里的人,只是作为幺妹子老公住在宿舍,平日和老刘的交集几乎没有,那么,要嘛那个怪人长得像董胖子,要嘛,那就是董胖子。”屠志邦说完还不自觉的点点头,好像就是这样一般。 李炎炎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一天到晚尽扯这些乱七八糟的牛鬼蛇神论,有这功夫多去走动走动,也不至于在这个破厂里当个闲职厂长。”说完,翻了个白眼,去了厨房。 “老刘真的是老糊涂了吧,气死我了,居然把你说成个变态追赶他!真的是平日对他太好了! 惯的 !“回到家中的幺妹子似乎并没有消气,愤怒的对着董胖子说道。 “行了,搞清楚就行了。”董胖子温和的说道。 每一个夜晚都是同一种黑色,黑色下的每个人,却每天有着不一样的心思。 竹林里,晚风刺骨如刀,穿在树干的间隙里,割掉了叶子,也解开了酒足饭饱之人的衣服和欲望。 “这么冷的天,下次能不能不要选在户外啊?”吕民边提裤子边说道。 “那去有本事你带我去你家啊!你敢吗?真的是!你老婆汪小慧非生吃了你不可! “幺妹子一边把膝盖处的内裤往上提一边鄙视的说道。 “你老公昨晚就回来了,你今晚还跑出来找我,看来是没有喂饱你啊。”吕民调戏的说道,并顺手摸了一把幺妹子的屁股。 “哎呀!要死啊你!“幺妹子一巴掌打开他的手,对他继续说道: “你们家汪小慧那么漂亮温柔,你说你们男人啊,放着家里那么漂亮的老婆不满足,硬要出来偷吃,真的是贱啊。” 吕民说道:“董胖子出差回来没有满足你啊?” “以前他出差回来,都像是饿久了一样,晚上缠着我要,但这次回来,好像很疲惫似的,一个人闷在家里休息。”幺妹子皱着眉头自顾自地说道。 吕民又说道:“你说老刘一个老实巴交的人,为什么今早硬说是董胖子要害他啊?你该不会给你们家那胖子做了一个假的不在场证明吧?”说完吕民还狡猾的笑了笑。 幺妹子倒是不再那么激动,一反常态的平静说道:“他昨晚凌晨回来之后,其实我一直没睡着,直到老刘早上出事,我出门,他都睡在我边上,所以早上我才很生气,因为我男人确实是被冤枉的。” “那董胖子有什么异常吗?”吕民继续问道。 幺妹子想了想,说道:“他做电缆销售的,主要是服务一些机关单位或者一些国有企业,也会有一些私人老板的业务,主要是跑业务出差然后请吃饭,每次也都很少去一线搞施工做安装,只是这次出差回来,和以往有点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吕民越听越好奇,不禁追问道。 “不像出差应酬或者是喝多酒了的,裤脚和鞋子上都是泥巴,还有一些铁扣,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懂,都是你们男人摆弄的玩意。“幺妹子撇着嘴说道。 “你为什么会突然注意这个呢?“吕民笑说道。 “因为他很久没有碰我了,我觉得奇怪,在想他会不会外面有人了,就本能的想去查查他。“幺妹子解释道。 正当两人准备继续聊下去的时候…….. “多多!多多!“远处传来喊声。 “是老朱的声音。“吕民压低声音说道。 “啊!?那怎么办?“幺妹子显得手足无措,开始慌张起来。 “不能让他看见我们俩在这里啊。”幺妹子继续说道。 “你镇定点,没事的,我出去,引开他,你趁机从另一边溜走,先回家吧。“说完吕民就从竹林里钻了出去。 “怎么啦,朱主任!“吕民假装正好碰到一样,和老朱打了声招呼。 “我的狗刚刚跑到这边了,朝后面跑去了。“老朱有点焦急的说道。 老朱离异之后一直没有再续弦,这条狗也算是这么多年陪他最久,和他最亲近的家庭成员了,所以老朱把它当儿子养一样,看得很重。 “朝坑那边去了吗?“吕民关切的问道。 “是的,大晚上的,那后边有点让人胆寒啊。“老朱看着巨坑那漆黑的一片,停住了脚步。 “没事,我陪你去找,我身上有手电筒,赶紧的。“吕民本来就是厂里的电工,随身经常会带着这些手电扳手之类的。 有了吕民一起,老朱明显胆子壮了些。 此时,幺妹子看着两人朝竹林后的巨坑方向走去之后,她便小心翼翼的从竹林准备出来,正当她探头探脑,蹑手蹑脚走动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地上枯树叶被踩的作响的声音。 “有人! “幺妹子心里一惊,又缩回竹林里。 透过竹林缝隙,她只见一阵黑影极速穿过她的视线范围之类,来不及看清是谁,脚步声就消失了,黑影也朝巨坑方向远去了。 幺妹子已经吓得一身僵硬,她紧闭着嘴,好像只要稍微大口呼吸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脏就会从嗓子眼蹦到嘴里,给吐了出来一样。 她用力的小跑回家,每一步都是脚后跟着地,夜里的污水站过于安静,除了院子里几盏昏黄的路灯,就只有宿舍楼还亮着灯,生怕自己的脚掌踏地过于用力发出声惊扰了内心的恐惧,更怕掩盖了自认为将要朝自己袭来的鬼怪。 第八章:狗和黄金 “它怎么跑出来了?”吕民边走边问道。 “我带它出来活动,顺便排便,一不留神,它就跑这边来了,感觉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尾巴都是夹着跑的。”老朱皱着眉说道。 “你看!好像在那里! “吕民指着远处不过十米的地方,略带兴奋的低喊道。 冬季的夜异常寒冷,在这颓败的污水厂里,更添几分阴森的感觉,周围一些长满厚厚青苔的蓄水池,水面折射的月光一点也不皎洁,反而歪歪扭扭的倒映在水面的月亮模样,诡异异常,巨大的坑洞安静躺在不远处,黑夜里,狗的眼睛发着绿光,一眼就能让人看见。 “是它!多多!过来!“老朱朝着不远处那双绿色的眼睛,温柔的叫喊道。 多多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狮毛狗,在九十年代的中国县城,条件稍好的家庭都会养一只,那时候,根本没有进口犬、大型犬等各种各样的宠物犬类。 狗子矗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动静,像是等着主人过来抱它,又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嘴里发出压抑的低吠声。 正当老朱准备上前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些动静。 “是谁!“吕民和老朱齐刷刷的朝后看去,吕民手中的手电筒随即也照了过去,但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也就在这一刻,坑边传来一生“呜呜!“的叫声。 两人急忙回过头,发现多多像是被一个生物猛然撞击,又像是被一个看不清的人狠踢一脚似的,伴随着惨叫声,跌进了坑里。 “多多!“老朱大喊一声,却不敢上前,吕民也有些惊恐,不是自己的狗,更加不敢上前一探究竟。 吕民手上安装着一号电池的手电筒似乎并不能清楚的照亮十米远的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也看不清黑影为何物,狗跌落悬崖之后,一切都安静了。 “那个,嗯….朱主任,要不我们今晚先回去吧,这真的有点让人慎得慌。”吕民呼吸急促的说道,此时的他,若不是老朱站在旁边,早就吓得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只能这样了。”老朱小声回答道,他自己何尝又不是被吓到了,以至于陪伴他这么多年的狗就在眼前消失,他也不敢上前去看个究竟。 “明早我们召集大家伙,一起来看看吧,这样下去,太人心惶惶了。”说完,吕民拉着老朱快步朝宿舍楼走去。 早上的阳光照满整个污水站的院子里,枯黄的竹叶在竹子端头摇摇欲坠,各家各户紧闭的门窗和耷拉下来的窗帘拒绝着室外想要挤进屋里的阳光,就如同这个频临下岗的单位一样,拒绝着外来人员的到访。 老刘依旧不出意外是院子里第一个起来的人,他迅速简单的把昨夜没吃完的现饭在锅里炒了一遍,拌了一点猪油,就是一顿香喷喷的早餐,出门拿上一人高的竹扫帚,开始上午的清扫、巡岗工作。 太阳慢慢爬上头顶,老朱挨家挨户的敲门,当门里有人应声之后,老朱会在门外喊道:“等下中午传达室集合,有重要事情宣布! “ 然后就走开了,去敲下一家门。 “老朱这是干嘛啊?平日不见他这么主动召集开展工作啊?最懒的就是他啦。“老朱敲完门走后,李炎炎在家里对着屠志邦说道。 “不知道,确实有点反常,等下去了就知道了,最近怪事多,不稀奇。“ 屠志邦满不在乎的说道,他去到书房,又打开了上次神秘跳坑人留下的公文包,看着那个裹着一根毛发的琥珀发着呆。 到了中午,大家陆陆续续来到传达室,老朱早早到了等着大家。 见人差不多到齐之后,老朱开口说道:“都到了吧?我想宣布…….“ “刘伯没到。“丰润说道。 “没事,有什么事你说,老朱,刘伯我晚点转告他。“屠志邦朝丰润挥挥手,示意她不要打断老朱讲话。 老朱顿了顿,一脸严肃的说道:“昨晚我带多多去散步,它突然像是受到惊吓一般,朝后面蓄水池跑去,就是巨坑那个方向,后来我碰到吕民。”说到这,老朱看向吕民,吕民也朝大家点点头。 老朱继续说道:“我和吕民追到坑边上,然后多多就停在那里不动,突然我们身后有动静,我们回头并没看见什么东西,再回过头时,正好看见多多被一个一闪而过的物体撞入坑里,我当时吓坏了。“ 说完老朱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狠狠的咽了一口吐沫。 “然后呢?“幺妹子木然地问道。 “你们不觉得出现了太多奇怪的事情吗?自从那个巨大的坑出现之后?“老朱看着大家伙尖声说道。 “还好吧,除了老刘瞎说冤枉我老公追杀他以外,也没什么事情啊?”幺妹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那你有什么想法?“屠志邦对着老朱说道。 老朱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觉得,要不,咱还是报警处理吧。” “那不行!之前我们达成过一致的,报警导致的诸多后果,几乎没有对我们现状有利的。”吕民着急的说道。 “是啊,朱主任,我和我们家教哥在这里住了十来年了,也不想这个时候因突发状况搬走,我们两口子也不期盼什么,能在这里养老就是最大心愿。”住在一楼的戴姐轻言细语的说道,他们两口子几乎从不发表意见,一向都是任劳任怨,说出这句话,看得出也是真心想住这里。 “昨晚是我的狗,也许今晚、明晚,啊?你们敢保证就不是在座的其中一个吗?”老朱激动地说道。 他心里清楚,每个人都只想着报警处理会给自己带来哪些不便,至于潜在的危害还没发生他们自己身上,他们就不会有真正害怕、警觉的那一天。 此时的狭小昏暗的传达室,挤满了院子里的居住的员工,却异常安静,大家都心里都装满了小心思,却没有一个人再开口说话,不知道自己的立场是否会被眼前人所认可。 “都没意见的话,我等下就去派出所报案,有一起的吗?”老朱瞪着眼,一字一顿的问着在座的各位。 “要不先…….“屠志邦一句话没说完整,被急匆匆从门外进来的老刘打断了。 “各位都在啊?!“老刘一进门,看着满满当当的人挤在自己屋里,似乎有些惊讶的说道。 “老刘,你来的正好,你上次受的惊吓我相信你肯定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安全感吧,我昨晚我的狗也消失在了坑边上,我准备报警了,我不想活了大半辈子最后享晚年的时候每天在这里担惊受怕。“老朱对着进来的老刘说道,心想,多一个人跟他一边,也好一起去了结这个事情。 老刘似乎并没太在意朱主任说的话,他径直走到人群中间,对着厂长屠志邦说道:“屠厂长,我上午去正常搞卫生,巡岗,在坑边发现了一些东西。“ 大家伙这才注意到老刘手上提着一个硕大的蛇皮袋子。 一下子,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些女同志甚至身体不自觉地往男同志身后挪了挪,生怕是一些乱七八糟不干净的东西,老朱更是神情紧张,他怕,他怕是他爱犬的尸首。 “是什么东西啊。“屠志邦略微镇定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发现了就立马提过来了。“老刘说道。 “打开看看吧。“屠志邦回应道。 老刘提着蛇皮袋子,悬在空中,他拎着最上面一头,打绞的袋子在空中旋转开来,几秒过后,袋口张开,里面一坨一坨的被泥巴裹住的固状物体,像是土豆一样,大小不一。 大家伙都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 这时,吕民提议道:“我们拿到户外去看吧,外面太阳大,看得清楚一些。” 大家纷纷点头同意,屠志邦接着说道:“老刘,你去打盆水来,冲一下。” 来到户外,阳光照在每个人头顶上,瞬间吸光发热的头发泛起了慵懒的彩色光泽。 屠志邦从化验室拿出橡胶手套,戴上之后小心翼翼的伸手进袋子里摸出一块固体,他皱着眉头,吹了吹上面的泥巴,此时老刘正从屋里端着水走出来,屠志邦把手中物体放入水中,用力搓洗着,灰暗的物体越来越亮,慢慢的,由黑色变成浅黄色,再慢慢的,和这暖冬的阳光色融为一体。 “啊!”人群中忍不住发出惊呼声,大家不约而同的捂住嘴,惊讶的把身体都探向前。 “是,是黄金! “吕民大声说道。 他从盆中捞出来,准备咬一咬,看看是不是黄金。 戴姐伸手阻挡了他这一行为,并严肃的说道:“吕民,干嘛呢,有点安全意识好吗,先不管是不是黄金,我们院子里属于实验、化验单位,随便什么东西就往嘴里送,你不要命了。“ “就是!戴姐说的对。“老朱接话说道。 “这样吧,我拿去化验室,给我一小时,我取样用试剂验一验就真相大白了。“戴姐说道。 “那剩下的怎么办?“幺妹子突然说道。 “我一起拿到化验室去啊。“戴姐似乎并没有理会到幺妹子话中的意思。 “那,那不太好吧,这么多,我们也没清点数量的。“幺妹子尴尬的笑说道,越说声音越小。 戴姐原地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刚想说什么,她老公教哥抢先说道:“呵,合着怕我们家阿戴私吞啊,行,我们只拿这块洗过的做样本去化验,其他的,我们不管。” “哦,对了,这一块你们要不要先用秤称一称啊?别到时候真验出是金子,说我们用王水融掉了部分,自己留着啊。”教哥讽刺的说道。 “教哥,您说的这是哪话啊。”幺妹子很难为情,脸都红了。 “行了,教哥,您也别生气了,我们先把正事做了,不计较了,我们家幺妹子口直心快,说话不过脑子,我给她向您赔不是。”幺妹子老公董胖子连忙打着圆场说道。 “那这样吧,这些东西就留在传达室,戴姐和教哥去化验样本,老朱你呢,也别先报警了,等化验结果出来我们再做打算,行吗?”屠志邦像是个主持人一样,安排着工作。 “行行!毕竟这是正事,这个重要,先等结果,报警不急那一下。”老朱藏不住笑的说道。和他之前一脸气氛、紧张吵着嚷着要报警的样子,判若两人。 戴姐和教哥拿着样本就去了一楼的化验室。 屠志邦也准备回家休息一下,正当他往回走了几步之后,发现居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往回走,他站住,回头看了看,大家伙都在原地不动,看着那一大袋“土豆“。 “你不回去吗?“屠志邦对着自己老婆李琰琰说道。 “你先上去吧,我和幺妹子他们聊聊天,晒晒太阳。“李琰琰笑容僵硬的说道。 屠志邦撇了撇嘴,转身朝宿舍楼走去。 老刘提着袋子进了屋里,把袋子放在传达室的角落,自己就去厨房做饭了,当他再次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发现,大家伙都坐在屋内,相互轻松的聊着些什么,看起来似乎都很开心,但又不像是真正在聊天,像是彼此应付着,只是,每个人的目光,会时不时瞟向角落的那个破旧、脏兮兮的蛇皮袋子。 第九章:72小时 一个夜晚,无论再怎么漫长,终究不过几个小时的黑暗。 这个夜晚,从耀阳纺织厂有一点头绪,去追踪美女李经理,却在要案无果的情况下又收获了一宗奸杀命案,再到精.液DNA检测匹配到了耀阳总经理川本矢野的样本,大家伙从低谷一下又燃起希望,以为可以两个案子一并攻破的时候,到了现场,却发现川本矢野也惨遭杀害。 更重要的是,所有线索,全部中断,这时候,大家不由得把这两起命案和耀阳副总经理大木一野联系起来,之前认为大木是失踪案的受害者,这下都在怀疑大木是这两起命案的嫌疑人了。 “老大,我给你去买点吃的吧,你一直没有吃饭。”大块头关心、小心的问道。 凌晨四点,警局只有吕警官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他脸上的胡子拉碴的工程,仿佛也就这几个小时便竣工了。 吕警官托着头,没有任何反应,烟灰缸里的烟点燃之后,就一直搁在那里燃烧着。 “我陪你一起去吧,刚刚在现场,那番景象太恶心,我一直想吐,现在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王依依凑过来轻声说道。 “老狗、晨伟他们呢?”大块头又问道。 “他们睡了。“王依依张大口型,声音极轻的说道,暗示大块头不要吵着他们。 是啊,本来之前为耀阳公司副总经理大木一野的失踪案件,大家伙这大半月来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今天又连续发生两起命案,不趁着天亮之前赶紧眯一眯,明天一早,上级、媒体的压力都会让大家喘不过气来。 虽然是南边的城市,但是一月份的寒冷就像是达成了共识一样,在全国各地都丝毫不减一份寒气。 大块头和王依依两人缩着脖子、各自双手插袋的在街上走着。 “小丫头,你这才毕业刚进这一行,就遇见这么大的案子,以后够你在行业内吹上一壶的了。“大块头调侃的说道,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在这寒冷的空气里化作一小阵烟雾。 “大块头,你今年多大啊?”王依依偏着头问道,跟一个小迷妹似的看着大块头。 “三十六! “大块头好像一下就忘了疲惫,甚至有点得意的报着年龄。 “那,那你在职的这十来年里面,经手过的案件里面,哪一桩是最头疼的、最可怕的啊。“王依依像一个小听众遇到行业巨头一般,好奇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大块头,沉默了一下,想了想,声音极其平淡的说道:“可能,可能就是这前半夜所发生的一切吧。“这句话没有任何眉飞色舞的润色,甚至让听着这席话的旁人感受到了一些绝望,还有很多有力无处使的无可奈何。 王依依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惊讶,眼睛睁大了一些,有些话想说出来,又咽了下去。 “呵,前面有个路边面摊!运气真好!“大块头突然说道,声音高了些,但更像是故意想从刚刚的是失落里面转移出来一样,哪怕只有很短的时间。 两人快步朝面摊走去,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系着围裙在几个冒着热气的炉锅旁边忙来忙去,炉锅搁在蜂窝煤炉子上面,里面的水烧开翻滚着。 “嗨,大爷,有东西吃吗?“大块头问道,把插在口袋的手抽了出来,在炉锅滚出的热气里搓着、取暖。 “呵呵,有的,稍等啊。“大爷依旧弯着腰忙活着。 不到一会,大爷直起腰,问道:“要吃点什么?“ “给我来一碗牛肉面吧!多放点面,我多给点钱!你吃什么?“大块头大声说着,顺便转头问了问站在身边的王依依,安静的整条街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青菜面吧,我的面不用那么多,给我多放点青菜和醋就行了。顺便还打包三碗牛肉面。”王依依说完不自觉地还咽了咽口水。 “马上就来,你们去坐一坐。”大爷回答道。 两人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其实就是最简单的四个脚的不过三十公分高的小凳子,木的折叠桌子也不过半米多高,看得出来很简陋。 不一会,大爷端着两碗香气与热气都盖不住的面过来了,王依依和大块头赶紧伸手接过来,齐声还说了句谢谢,大爷微笑着又回到了那个相隔不过一米的露天的简易“后厨”里面。 “真好吃!大伯,才凌晨五点不到,这么早就出来摆摊啊?“王依依吃了一口之后转头问道。 “嚯!我啊,才不是刚出来摆摊,我是一直营业还没有收摊叻。“大爷微笑着说道。 两个人明显有些惊讶。 “这么冷的天气,这么晚还不收摊,难道有生意吗?”大块头嘴里边嚼着牛肉边好奇的问道。 大爷笑了笑,说道:“城市发展快,白天城管不让摆,店面租金也承担不起,就只能晚上出来了。”夜深人静笑着说出口的话,却总是让人开心不起来。 三个人一阵沉默。 大爷又开口问道:“你们两个小年轻,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休息啊?” “我们是警察,案子没破,安心不了。”大块头有点垂头丧气的说道。 “是最近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日本人失踪案件吗?”大爷似乎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 王依依心想,现在还只是一个日本人失踪案,再过几个小时天亮之后,媒体铺天盖地的还会有一个中国女人和一个日本高管的遇害的案件,想到这里,还真是让人喘不过气来,还不如珍惜一下眼前这十来分钟无忧无虑的吃面时光。 随着大块头喝完碗里最后一滴汤,他满足的说道:“真好吃,以后加班,就一定来这里。”这时候,老伯也提着打包好的三碗面笑着走了过来。 大块头结完账,和王依依就往局里走了。 回到局里,老狗和晨伟依旧在沙发上睡的正香,那种程度就像是好几天没有睡过觉一样,每一秒的的闭眼时间都是珍贵的。 “老大好像也睡着了。”王依依看着双手抱头,仰面靠在椅背上的吕警官,轻轻的对大块头说道,暗示他不要吵醒他们。 两个人蹑手蹑脚走进办公室,轻轻把门带上,刚把打包好的牛肉面放到桌子上,突然被传来的说话声吓了一跳。 “回来啦?”吕警官浑厚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突然的迸发出来。 王依依和大块头都朝他看去,吕警官依旧闭着眼靠在椅背上。 “是啊,还给你们也带了点宵夜,吃点吧,老大。”王依依轻声关心的说道。 吕警官半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直起身子,睁开眼,满脸微笑的说道:“好香啊!正好饿了! “边说边解开袋子。 王依依看着他强行挤出的欢笑,知道他的压力比谁都大,只是为了给下面的人信心,才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 后半夜的时间就像是陆续向上的氢气,慢慢挤进一个红色的气球里面,干瘪的气球撑圆之后,缓缓升上天空,变成早起天边的太阳。 “叮叮叮……….!“电话像是定时的闹钟一样,在大家认为的时间里响了起来。 吕警官接起电话,大家伙都愁眉不展的看着他,吕警官脸上不轻松的表情,说明了电话那头无比的压力。 吕警官挂掉电话之后,老狗问道:“头,上面怎么说?” “大家收拾一下,刚刚马局长打电话来了,说是先帮我们顶住上面一切压力,给我们72个小时,务必把案子破了!“吕警官坚毅的说道。 “好!“大家伙觉得这次局里难得有担当一次,没有把自己顶上前面做挡箭牌,而是争取了三天时间,忽然士气高涨,准备开始工作。 “老狗!你带着晨伟再去一趟案发地点,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并把周边走访一下,昨天太晚,走动不方便。大块头,你去摸一摸受害人的背景及裙带关系,王依依,你守在局里,等待法医陆续的报告更新,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我再去一趟耀阳纺织厂,赶紧动起来!“吕警官声音浑厚的宣布着,这次案件,破掉之后,不仅关系着大家的仕途晋升,更是民族间的尊严。 天色渐暗,各个行业、单位的人都陆续下班回家,大家伙都回到吕警官的办公室,关上门,开始了一天工作下来的总结和探讨,仿佛对于他们几个来说,真正的工作才刚刚开始一样。 “老狗,你和晨伟今天去了案发地,结合所有你们掌握的信息,你先站在你自己理解的角度,来梳理还原一下几起案件之间的关联,然后大家作补充,最后我们统一方向。“吕警官最先发话道。 老狗说道:“我和晨伟在案发地呆了一上午,该获取的信息都基本采纳完毕,也看不出什么其他端倪,大致梳理一下,就是最先失踪的耀阳纺织厂副总经理,大木一野,是一个古玩发烧友和收藏家,尤其是对中国博大精深的历史文物和文化尤为痴迷,公司里一直有传闻就是李经理是个公认的大美女,能够从一个车间职工迅速升为外企合资企业的人事部负责人,是因为和大木一野先生有着扯不清、理不顺的关系,之前老大单独去李经理办公室调查走访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珍贵的象牙砚台,而我们在大木一野失踪之后,去他家里也发现了一个同样的象牙砚台,很明显是一对,初步判断是大木一野送给李经理的,两人交情不一般,但也就是老大走访李经理的当天晚上,李经理就在自己的公寓里遇害了,被残忍的杀害,经法医检验,死前李经理受到过性侵,残留在体内的精.液正是耀阳纺织厂总经理,川本失野的精.液,这时所有的线索和证据,甚至连动机都指向了川本失野,但是我们去抓捕川本失野的时候,迟了一步,他也被残忍的杀害在自己的住所,我不确定大木一野的失踪与这两起凶杀案是否有关联,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能够将其之间串联起来,那我就假设两种情况,第一,大木一野失踪,但他确实和李经理的传闻属实,川本失野发现大木一野不在之后,便对李经理起了歹心,普通的上级侵犯下级的案件演变成最终的凶杀案,然后大木一野回来替李经理报仇,杀了川本失野先生。所以,如果是这个方向,我们要找到大木一野,就能解开所有问题。 第二,大木一野是真正的失踪了,被他人胁迫扣押,生死未卜,然后李经理被川本失野先奸后杀,然后凶手又干掉了川本失野,这个凶手是一个专门行刺、猎杀日本人的神秘人。“老狗说完,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第十章:锁定嫌疑人 “那不一定啊,也有可能大木一野已经遇害,而杀死川本失野另有其人啊?”大块头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按理说,不是没可能,关键是动机呢?三个受害人的家里财务分文不少,并且当今社会,他们三个人都算是成功人士,周边走访看来,并未与他人结下仇恨,除了求财起歹心,怎么可能会下此毒手?但是偏偏又不是求财,所以两个人日本人被两伙完全不同的凶手杀害,很难有个合理的解释。”老狗反驳道。 “是的,大块头,你说的也没错,案件未破掉之前,确实各种猜测都是可以勉强站住脚的,但是老狗的两种说法,确确实实是现在来看最合理的。”王依依插话说道。 大家都看向这个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觉得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能够如此好学、吸收快、勤思考也是非常让人刮目相看的。 时钟上的指针似乎有着不可阻挡的力量往前走,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晨伟有点兴奋的跑过来,说到:“李经理所住的高档小区,由于里面都是有钱人,他们业主委员会集资自己悄悄安装了摄像头,这是我们普通老百姓的宿舍单元楼不敢想的,刚刚,我通过连接到他们的摄像头,发现李经理回家后,在我们赶到之前,曾有个小伙子去送过桶装水,戴着帽子,截取的画面扩大之后,有点模糊,那也就意味着,最后一位见过李经理的是这位送水的小伙子!” “哟呵,我们的电脑天才还是有点作用的嘛!”大块头连忙称赞道。 “所以说,读书还是非常有用的,我们这些老骨头注定是要被新时代淘汰的,前浪赶后浪哟!”老狗也打趣道。 “行了,赶紧的把图像给大伙看看,能经常喝桶装水也是条件不一般,每家每户都是烧开水喝,南圳也就这么几家送水公司,一查就知道。”吕警官打断他们的闲谈,严肃说道。 大家伙聚在晨伟的大头娃娃显示器前,“这脸有点模糊啊,还有帽子挡住。”大块头说着。 “好熟悉!真的,真的好熟悉!一定在哪里见过!”吕警官声音不大,但是每个字都很坚定,让人不得生半点怀疑。 “真的吗?”大家齐刷刷看向吕警官。 “吕队,你该不是没休息好吧,太着急了,我们天天都在一起,你见过的话,我们也应该有印象啊,但是我们都觉得很陌生啊。“王依依关心的说道。 “是真的,我真的见过,奶奶的,一下子想不起来,给我一根烟!“吕警官说话间拍了一下老狗,老狗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包君健,把皱巴巴的烟递给吕警官。 “我想想吧,你们各自再去查查线索,别都窝在这里。“说完吕警官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冬季的天色就像恋爱中爱作妖的女孩子一样,很容易就把脸阴了下来,同事们都回家吃饭了,吕警官依旧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面,王依依想着去街边的面摊吃一吃老伯的牛肉面。 “姑娘,今天一个人来的吗?”老伯笑眯眯的关切的问候道。 “对啊,同事们都回家吃饭了,我懒得做,正好吃完回局里还有点事。”王依依呆呆的回答道。 “阿伯,我没要牛肉啊,我只要的青菜面。”王依依怯怯的说,告诉老伯他上错了。 “牛肉是我给额外加的,天冷,姑娘家家在外的,补一补。“老伯像对自己孙女一样慈祥地说着。 “谢谢阿伯。“说完王依依埋头吃起来。 “阿伯,你为什么不选一个热闹的地方啊?你这马路对面黑黑的桥洞,很少有人从那里过啊,就左右来往的行人,顾客很少啊。“王依依好奇的问道。 “一把年纪了,糊口饭吃,没想着赚很多钱,热闹的地方其他的小摊小贩早已定好地方,不能占的,不然摊子都给你掀咯,呵呵。“老伯笑呵呵的回答。 王依依出神的看着马路对面的桥洞,黑不见底,桥洞上面是时不时经过的拖煤拖炭的拉货火车。 老狗回到家里,妻子心疼的责怪他说:“这把年纪,不应该这么拼,安安稳稳度过到退休,把身体养好,好好享晚年,不好吗?现在这样天天加班,吃饭也不准时,硬是要最后几年把身体给毁了,以后那点退休金还不够跑医院的。” “好啦,我知道照顾好自己,别操心我了,老婆,这次案子关系重大,我以后退休的时候也好给自己孙子们吹吹牛,爷爷可是当年南圳的福尔摩斯啊!”说完老狗还自豪的拍拍胸脯,好像这案子已经被他给侦破了似的。 “你呀,一辈子也没搞什么大名堂出来,也没见你飞黄腾达、发个大财,我呢,跟了你几十年,也不求什么名利了,只希望你健健康康退下来,我就谢天谢地了,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听,哎……快吃饭吧,该冷了。“老狗的老婆说完转身去厨房给老狗打饭去了。 老狗开心的笑着,像个孩子,知道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就是眼前这个对他不离不弃照顾了他大半辈子的女人,越是这样,老狗越是想在职业生涯尾巴做出个成绩,谁家女人还没有一点攀比心和虚荣心了。 晨伟在宿舍捣鼓着他的电脑,希望能够从更多细节予以团队帮助,他知道自己的刚出社会不久,刑侦经验还差得远,只能从技术上给大家作补强,这也是他的价值所在,当年家里省吃俭用供他读大学,也算是学有所用了。 大块头每天下班就去单位的健身房练着,好像一天不练,这肌肉就会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干瘪了下去。 王依依回到局里,发现大家伙也都陆陆续续的自觉回到局里加班。 “只有不到24小时了,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老狗看看墙上的时钟,无奈的叹气说道。 “老大还在办公室里面吗?”大块头指了指吕警官的办公室,小声问道。 “反正我没见过他出门。”王依依回答说。 “送水公司那边有什么新的进展吗?”老狗问道。 “还没有,据说在对比照片排查,暂时还没一家公司出来说是他们的人,照片里的衣服上面也很奇怪没有任何公司的字眼和标示,放心吧,说好第一时间出新结果会通知我们的。”王依依回答道。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把耀阳纺织公司的全部员工盘问一遍。”老狗淡淡的说道。 “你知道耀阳有多少员工吗?这工程量也太大了吧。”大块头有点惊讶的说。 “我倒觉得意义不太大,因为像他们这种日企,等级阶级分的太明显了,甚至有点歧视,据说员工每天上下班都要搜身检查,有嫌疑的甚至还会脱光衣服检查,我读大学的时候,听一个出过国的学长说,日企在西欧北非等国家,抓到当地一些黑人小偷,都是直接给活埋了,除了他们自己和白人,根本不把其他的人当人看。”晨伟撇着嘴有滋有味的给大家说道。 “妈的,小日本,要不是看着有自己同胞受害,我还真恨不得对这个案子拍手称快就好。”大块头典型的受上一辈影响,对日本有着刻入骨髓的恨意。 “那这样也不行,我们总不能坐在这里等突破口吧?”老狗似乎有些着急,急着破案。 大家陷入一片安静。 墙上的时钟来到晚上十点半。 “头还在里面一个人呢?他不吃饭不饿吗?”王依依有点惊讶的自言自语道。 正当大家伙看向吕警官办公室门口准备去看看的时候。 “砰!”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声吓了大家一跳。 吕警官办公室的门被猛的从里面推开,随即出现在大家伙实视线里面的是脸上挂着笑容的吕警官。 “我他娘的终于想起那个送水的人我在哪里见过了!”吕警官兴奋的对大家喊道。 一个个都睁大眼睛不做声,等着吕警官继续把话讲完。 “上一周,我一个人去耀阳调查的时候,当时我从李经理办公室出来之后,我并没急着离开耀阳纺织厂,而是去了车间那一块,当时我正好遇到一个年轻小伙,是他给我讲了很多李经理和两位日本人之间的八卦!对!就是那个年轻的小伙子,是厂里的员工!” 第十一章:分赃 冬季的阳光似乎显得比其他的三个季节更加金黄,可能是户外的温度让人愿意呆在阳光下的缘故吧,让人们不再像夏季那般畏惧太阳吧。 “化验结果出来了,黄金,高纯度黄金。“戴姐和老公教哥走到传达室,声音平稳的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妈呀!发财啦!“幺妹子第一个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惊吼道,董胖子按住老婆幺妹子,不停点着头轻轻说道:“行了、行了,知道了,都听见了,你别激动。”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老朱瞪着眼睛嘴里不受控制的不停的轻轻念叨着,甚至嘴角还有一丝微笑,好像几个小时前自己痛丧爱狗的悲意早已不复存在。 李琰琰抓紧屠志邦的胳膊,样子明显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吕民抑制不住脸上的高兴,转头看向屠志邦,问道:“屠厂长,咱分了吧,院里发现的,那就是咱自个的财产。” “就是、就是,这下,总不会还有人想报警吧,都得上交国家充公。”幺妹子连忙补充道,比白了一眼坐在角落的老刘。 “老朱,你建议怎么办?你的狗的事情还追究吗?”屠志邦对老朱说道。 “算了,以大局为重,钱不钱的倒是其次,报了警,大家都不得安生,我也一把年纪了,不想折腾了。”老朱一脸大气的说道。 “要不就按在职等级分了算了?”老朱马上又试探性的说道。 “那可不行啊,朱主任,平日里,**给咱污水站的补贴和经费,就是你们几个为头的说了算的,现在这黄金又不是国家给的,是站里面发现的,凭什么还要分上下级?”幺妹子连忙说道,生怕分配不均匀亏了自己那份。 “是啊,朱主任,这事也就我们这些人关上门来说,万一哪个心里有意见,捅了出去,**干涉进来,那不是大家一毛钱都别想拿?”吕民帮幺妹子说道,看似像站在幺妹子那边,实则是威胁几个为头的,要是分配不匀,就鱼死网破。 “我看啊,就按人头分,最公平了,见者有份。”幺妹子说道。 “那肯定不行,你们都是一家几个成员,我一个离异独居的,那我不是最少?”老朱连忙反对道。 “那就按厂里的职工人头分。”一直没有说话的丰润说道。 “那也不行,我们家董胖子不是厂里的,合着这事他就没份咯?凭什么啊?”幺妹子又觉得不公平,赶紧反对。 “就是啊,我们家小慧也不是厂里的,也不能分吗?那我虽然是她老公,我可不敢保证,她不会乱说哦。”吕民继续威胁道。 “再说,戴姐、教哥他们两口子都是厂里的,那他们不就分的最多吗?”吕民又补充道。 “没事,我和你戴姐两个人就拿一份就够了,呵呵。”教哥笑眯眯的回应道,似乎对这个黄金并没有太大执念,一旁的戴姐也点点头。 “都别争了,怎么分都不可能每个人都满意,如果都不分,或者压根没有这些黄金,你们还没这么多意见,你们就是典型的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每家每户均等的分,可能黄金还不止这一点,以后还会继续有,我希望大家不要为了发现财富反而关系更加的差,行吗?”屠志邦听的有点不耐烦,打断他们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大家伙都没有做声,心里也都觉得在理,只是幺妹子又轻轻说道:“老刘也要分这么多吗?他只是个厂里聘请的临时门卫哎。”声音很轻,好像说的时候她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行,老刘不分,明天他去报警,你负责?再说,这袋黄金还是老刘发现的,他不分,我们都没资格分!”屠志邦明显有点生气了。 “你少说两句吧,这件事情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一直笑眯眯的董胖子赶紧出来打圆场,对自己老婆幺妹子说道。 连忙又向屠志邦说道:“不好意思屠厂长,我们家没任何意见,听大家安排。” “那我们就简单定一定规矩,首先,这个巨坑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得向外面说起,没什么事尽量不要约人进场院里面,现在大家手上都有点钱,吃饭请客都去外面餐馆里,不要在家请客人,实在推不掉的亲戚朋友这些,来了院子里面,必须要在传达室刘伯手上做登记,老刘你必须严格记录所有人的进出时间,进来了,也不要往后面坑的方向走。”屠志邦认真的交代着,他清楚,这里的每个人已经没有心思在那一点工资和补贴上面啦,都只想着在这个他们几人知道的小世界里发掘更多的财宝,并守住这个秘密到永远,也清楚自己那个想要自己一直去活动关系往上爬的老婆,这下也不会再埋怨自己的闲云野鹤的生活观念啦。 “但是,每天巡逻的都是老刘,现在已经知道这一**袋是黄金,我们怎么能确保如果再次发现,他会不会如实上报?”吕民又问道。 “我之前要你们每天轮流和老刘值班轮岗,你们一个个害怕,嫌麻烦,怕有危险,现在又不信任老刘一个人?你们自己觉得可笑吗?”屠志邦讽刺的回应道。 吕民有点不好意思,没再继续做声,大家也都知道,钱虽然很重要,但是这个坑给他们的恐惧以及各种潜在的危险,比起钱来,有命花似乎更重要。 “好啦,那就都按屠厂长的来,日后有什么状况,大家再一起讨论就好了。“老朱像个领导一样做着最后的发言总结。 大家原地解散,虽然各自心里都有无数疑惑和不解,但是脸上最终都是遮不住的喜悦和笑容,从阴暗的传达室陆陆续续离开,消失在冬日的阳光下。 在三楼,老朱的隔壁屋。 “阿润,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人很奇怪啊?“丰润的老公罗浩对丰润说道。 “怎么啦?你有什么疑问,刚刚怎么不说?”丰润看着茶几上分到手的两个黄金坨,并没有太在意老公的问话,心想,这两个黄金坨加起来得有个十几斤吧,不知不觉开心的笑了,也记不得今天是第几次笑了,可能这笑容就一直没有中断过吧。 “我又不是你们厂里的,我怎么好发表言论,我毕竟是外面搞汽修的,你看幺妹子老公董胖子和吕民的老婆汪小慧不也没发表意见吗?我就是觉得戴姐和教哥两口子,好像不太在意这个分配的多少似的,真是好人啊。”罗浩撇着嘴点着头好像表示肯定的说道。 “也许人家两口子本来就不差钱,或者已经一把年纪了,干嘛要抢来抢去,安安稳稳不好吗,你看幺妹子那副嘴脸,恨不得给全吞了就好。”丰润鄙视的说道。 “不过她那老公,董胖子还行,好像也并不太计较,帮忙劝住了幺妹子,还说听大家的,一个家里也要有个识趣的才过得下去。”丰润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二楼唯一的一户人家吕民家里,吕民开心的搓着手上的金坨坨,好像搓一搓就能给搓大似的,并对自己的老婆汪小慧说,“明天我先给你打一套金器,金链子、金手镯、金戒指都给你搞上,还要什么,都买! “ “我还要化妆品!“汪小慧兴奋的说道,今晚此时此刻的吕仿佛是她认识到结婚的这么多年里最伟岸最让她崇拜的一刻,不再是刚认识那会的小戏子小流氓了,也不是现在厂里混日子的电工,像一个成功企业家,就像黑白电视里演的那样,为了能配得上眼前这个豪气男人的伟岸形象,汪小慧一下报出了十几个明天要买的化妆品和衣服品牌,这一晚,汪小慧好好伺候了吕民,好像比新婚之夜的那晚还要卖命。 四楼。 “老屠,这一大坨一大坨的黄金,也不好用吧,拿出去也会引起别人注意啊?“李炎炎好奇的对屠志邦问道。 “这是哪里?这里可是有着化验室的污水处理站,什么没有化学器皿没有?明天找戴姐和教哥在化验室帮你溶掉重新提取不就行了吗?再不济,喊老刘去仓库拿锯子帮你锯成小块,多大个事。“屠志邦心不在焉的回答,一直捣玩着手里跳坑的神秘人留下的裹着毛发的琥珀。 在四楼屠志邦的隔壁,幺妹子对着自己的老公董胖子生气的责问道:“开始为什么劝住我,我可是帮我们家多争取一点,这可是黄金啊!凭什么我们要和老刘那样一个临时工看门的分一样多?真是被你气死了!” 董胖子不仅没有为自己辩护和解释,反而笑嘻嘻的走向厕所,然后幺妹子听到厕所洗脸盆下面老旧的柜门“吱吱吱! ”打开的声音,然后董胖子手上端着一个旧的鲤鱼图案的烤瓷脸盆,上面盖着报纸,幺妹子还在气头上,不耐烦的说道:“你先别给我捣鼓这些你的破玩意,你看我哪天不把你这些破烂给全扔了!你倒是给我个说法啊!不帮我就算了,还给我唱反调!你是要……….“ 董胖子还没等幺妹子把话说完,揭开盖在脸盆上的报纸,脸盆里面在客厅灯光下照的发光的金块和不知道什么朝代的瓷碗让前一秒还在生气的幺妹子瞬间成了一个合不拢嘴的哑巴。 第十二章:女儿进城 “你哪来的啊?!老公! “刚刚还愤怒的幺妹子,此刻只有对老公的崇拜。 “还能是哪,那个坑里面呗!还真是个聚宝盆啊!老婆。“董胖子得意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下去的啊!你不要命了?“幺妹子紧张的说道。 “你呀,女人家家的,都什么年代了,国门都打开了,现在是改革开放期间,哪里有什么妖魔鬼怪,这些封建迷信就该废除了,建国以来不许成精的,这就是个自然塌方引出了地下的宝藏,老天要我们发财!懂吗?“董胖子得意的说道。 幺妹子看着脸盆里的东西傻笑着,然后回过神来,问道:“你是不是前些天没有出差,你去下坑了?然后那晚回来,你的那些工具并不是去帮忙装电缆,而是你攀爬下坑的工具?你裤子上的泥巴就是坑里面染上的吧?“幺妹子问道。 “你总算是聪明一回了,我巴不得其他人越怕那个坑越好,这样,就没人敢靠近那个坑了,里面的东西可都是咱们家的啦!“董胖子得意的笑说着。 “那前天早上吓唬老刘的真的是你吗?“幺妹子继续不解的问道。 “怎么可能!我晚上回来一直睡在你边上,在家啊,再说,我要吓唬他,也不会裸着身子去追他啊,这大冷天的。“董胖子不屑地说道。 “那老刘为什么那么肯定的说是你啊?“幺妹子还是很疑惑。 “我觉得啊,老刘那家伙,就是个老狐狸,扮猪吃老虎,你想啊,他天天巡逻,只有他会去坑那边,里边的财宝估计他发现了端倪,所以他肯定在打算盘。“董胖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但是他为什么要诬陷你在追杀他呢?莫非他知道你下坑寻宝了?“幺妹子推理道。 “有可能,有一天晚上我准备从底下上坑的时候,我嘴里叼着手电筒,朝上照着,我贴着坑壁朝上爬,突然听到上面有声受到惊吓的叫声和摔倒的动静,我停了下来,我知道是老刘夜间巡岗被我从坑内向上照的手点亮光吓到了,你想啊,坑底夜间发着光束,是谁都会被吓到的,我只是很好奇,我在暗处朝上照着,照理说,他在背光处,这么暗,他也就撇了一眼就摔倒了跑开了,不可能看得清是什么在发光啊,更别说能看清我的脸,他确实没必要故意诬陷我排挤铲除我啊?“董胖子虽分析的头头是道,但仍然很不解。 “算了,现在大家都分到钱了,更何况咱家现在是最多的,老刘一个乡下老头能做什么,不用理会他,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要想想怎么过好日子了。“说完幺妹子便抱紧了脸盆开心的笑着。 新一天的阳光依旧和煦,院子里每个相遇的人都眯着眼睛,不知道是阳光刺眼显得慵懒还是都不住的开心笑眯了眼。 “哟,董胖子,去上班啊?”交际花丰润在院子遇到外出的董胖子打着招呼。 “对啊,年底了,事情多,尽是应酬,跑销售的都这样,闲不下来。”董胖子笑嘻嘻的回应。 “可别太辛苦了,咱都是万元户了,哈哈哈哈。”丰润毫不掩饰的打趣道,但她说的又是实在话。 “嘘!谦虚,低调。”董胖子故作幽默的竖起食指比在嘴唇上,轻轻说道:“别让**发现了。”两个人都哈哈笑起来,董胖子出了门,去上班了。路过传达室的时候,他刻意看了看里面老刘在低头扫地,董胖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挤出笑容打着招呼:“哎!早上好啊,刘伯!” 老刘抬头看见董胖子,眼睛掠过一丝惊恐,赶紧扭头往一边,没有搭话,继续扫地。 董胖子悻悻的离开了,路上他皱着眉确实有点不解,心想,刚刚又没有第三方在,老刘干嘛还要演出一副对自己害怕的样子,没必要啊,演给谁看,自己实在没有追杀过他啊,他不禁叹了口气,摇摇头,走远了。 屠志邦睡觉起来,发现李琰琰已经不在家里了,下楼溜达一圈,碰到老刘聊天才知道,院子里几个女的一早就找到老刘把几个金坨坨锯开,去街上的金铺打的打首饰、换的换钱购物去了,屠志邦轻蔑的哼笑了一声,摇摇头,准备再去父亲那里聊聊天,考虑要不要跟老爸说说黄金的事情,转身离开的时候,老刘叫住屠志邦:“屠厂长,那个,我女儿工作的事情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过些天就从外地准备回来了,我想今年过完年就不让她姑娘家一个人出去打工了。” “现在大家手上分了这么多黄金,都宽裕甚至富裕了,你女儿还需要安排工作吗?”屠志邦回答说。 “倒也不是为了赚钱,她十几二十岁的年纪,外出打工容易受骗被欺负,不工作的话又怕她闲在家学坏,干脆找份工作在我眼皮底下,也能看着点。”老刘说道。 “好,她来了我们三坐下来聊聊。”屠志邦说道。 屠志邦看了看杵在原地不动的老刘,好奇的问道:“怎么,还有事吗?看你一副心事不宁的样子。“ “厂长,上次那个跳坑的神秘人,还有追赶我的,包括现在的这么多我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黄金,你真的不觉得蹊跷吗?“老刘开口说出心中的害怕。 “会,越是这样时候越要冷静分析,要观察到底怎么,我会想办法弄清楚的,放心吧。“其实屠志邦心里没有一点底,说完他转身上楼拿琥珀准备又去父亲家里坐坐。 屠志邦在老父亲家里坐下来,他母亲给他泡好茶,就开始搬出各种水果,一样样洗好切好拿给他,虽说他也到了不惑之年,但是在他母亲眼里似乎总是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孩子。 “娘,爹呢?”屠志邦边吃着送到嘴边的柚子边问到。 “在后面院子里浇花,对了,家里还有好多乡下送来的腊鱼腊肉,你带点回去,让炎炎做给你吃。”说这,他老母亲弓着腰就要去拿。 “哎呀,吃不完,吃不完,你们自己留着吃,我去后面找找爹。”说完起身去了后花园。 冬日的阳光洒在满院子的植被上面,透过叶子间的缝隙,星星点点的在地上打上了黄色的斑点,刚刚浇过水的叶子,挂着水珠,在阳光下晕出一道道小小残缺的彩虹。 屠志邦的父亲很好奇,为什么自己的孩子会对一块裹着毛发的琥珀如此的上心,屠志邦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没有把近些日子一连串离奇的事情告诉自己的父亲。 “这个琥珀,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感觉并不值钱,更何况里面还有一根毛发,只是个极为明显的杂质。“屠志邦的父亲边浇花边说着。 “爸,我倒不是为了钱才研究它,只是想搞清这东西是否还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或者含义。“屠志邦继续问到。 “你是不是有什么很困惑的事情,但如果你不方便说,我也不好继续追问,你知道我的性格,但可以告诉我有还是没有。“他父亲转身过来看着他。 “嗯………算是有吧,我也不知是好是坏,但感觉事情不小。“屠志邦皱着眉说。 “我虽然是百怪协会的主理,那也只不过是退休后没事做给自己找点乐子而已,我入党那会可不准信迷信啊,你自己当个厂长,也不能信迷信,有点敬畏之心就够了,你不是小孩子了,真遇到事情要有自己的主见了,我相信你会有你的处理方法,可能到了一定程度,你会愿意主动跟我讲,不讲,也可能是你看我一把老骨头,怕我担心,我也帮不了你什么,走吧,陪我喝一杯,早点回去。“老爷子一手推着屠志邦的肩膀一手拎着浇水的壶就往屋里走。 晚上屠志邦刚回到污水处理厂的大院,进门就看见门卫老刘 笑呵呵的迎上来。 “屠厂长,我女儿过来了,你看看。”说完做了一个往传达室里面请的手势。 屠志邦点点头,进了传达室,看见二十岁出头模样的年轻姑娘,虽然不是特别漂亮,但在大城市打工回来,打扮上也会较于她爹显得洋气很多。 “这是我们屠厂长,快叫屠叔叔。”老刘对她女儿说道。 “屠叔叔好,我叫刘颖。“这女孩子倒也不像其他乡下年轻女孩子那般害羞,挺落落大方的。 屠志邦把老刘拉到屋外,对他说:“你女儿工作的事情,我会给她想办法,但是现在特殊时期,你不能让她知道发生的一切,半点风声都不能走漏,还不知道明天其他人看到你女儿会不会又担心又多了一个外人住进来,明天再说吧,我天天也头疼。“屠志邦说完拍拍老刘的肩膀,老刘点点头,转身回传达室了。 第二天一早,果不其然,院子里就吵开了,买菜回来的李琰琰叫醒还在睡觉的屠志邦,“老屠,楼下又吵了起来,你要不去看看。” “哎呀,真的是服了这些人了,没钱的时候闹,有钱了也闹。”屠志邦边抱怨边起来穿衣。 刚到楼下,果不其然,院子里的人看见老刘的女儿住在传达室,很是不安,尤其是幺妹子,之前和老刘的种种不愉快,加上她那藏不住锋芒的性格,当然,其他住户也表示了对外来人口的担心,老刘的女儿见到这一幕,有些胆怯,但更多的是不解,想不通为什么和自己父亲挤在这么一个小传达室里面也会遭到这些厂里员工的排挤,是再也没有影响他们。 屠志邦把老刘拉到一边,要他把女儿暂时支走,大家伙集中开会先讨论一下,再决定他女儿刘颖的去留。 回到传达室。 “我不同意啊,我们大家伙现在的情况,都是一条船上的蚱蜢,秘密守得住,大家都有太平日子过,秘密守不住,可能家都没有,这绝不是我对老刘的偏见,你们想想啊,他女儿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肯定没有我们想的周全,要是走漏风声,出了纰漏,外面的人不就知道了。”幺妹子不出所料的第一个发言道。 “他女儿进来是不是也要再多分一份啊?”吕民随即附和道。 “那倒不至于,之前说好以家庭为单位来分配就不会变了。”屠志邦说道,“你们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发表?” “我们没什么意见,老刘硬是要和女儿住一起,这个事情只要他能瞒得住他女儿,我们两口子无所谓的。”戴姐握住老公教哥的手说道。 “要不这样吧,定个规矩,老刘的女儿不能进入我们家属楼往里的区域,只能在传达室和进门的坪地活动,老刘的自己分到的黄金只能换成现金后给她女儿使用,不能让她知道坑洞的事情,如果违反了,老刘和他女儿都不能呆在这里,怎么样?”老朱出来圆场,想尽快结束这个会议。 “事情真发生了,你还能真的赶走他们?那他们去举报怎么办?”幺妹子不依不饶。 “我倒觉得没人会和钱过不去,刘伯他这么大年纪,巴不得能够多留点给女儿,幺妹子你也没别太担心,我觉得就按朱主任说的来吧。”丰润说道。 幺妹子刚想说什么,被屠志邦的老婆李琰琰拍了拍肩膀,也没继续做声了,大家心里都知道,所有人都只为了平安求财,其他的能避免就避免。 “那行,就按这个先执行吧,老刘,你自己跟你女儿说清楚,没事散了吧。”屠志邦说完冲大家摆摆手。 老刘点点头,始终没说一个字。 第十三章:缉拿归案 虽然近日的连续作战让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但是这一重要线索,着实振奋了每一个人。 随着吕警官想起那个送水工人是自己曾经在厂里接触过的那个小伙子,大家都想赶紧解开这个连环啥人失踪案件的谜底。警车的警示灯一闪一闪的撕扯着南圳这座城市的黑夜,黑夜的尽头,不仅有恐惧,还有真相。 办案队伍在门卫处被拦了下来,表明来意之后,门卫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赶紧通知了耀阳纺织厂负责的人过来,由日本的高层,也有车间里管事的中国头头,大家跟着办案组在会议室了解事情经过,现在就是要找到这个年轻的小伙。 “我当初最后一次来厂里调查,见完李经理最后一面的时候,我当时并没急着离开,而是去车间那块转了一下,就碰见了这个小伙子,是他跟我说了李经理、以及被杀害的川本矢野和失踪的大木一野之间的绯闻,然而我们去到李经理所住的高档公寓,通过监控发现最后一个接触李经理的嫌疑人是一个送水的小伙子,通过画面放大,这个小伙子我认为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吕警官指着桌子上的照片说道。 在座被召集的纺织厂员工都凑了过来,这时有个车间管事的头率先开口:“是他,二车间的小蒋,蒋卓。“ 在场的人都大喜,熬了这么多天,终于要迎来曙光了。 “没跑了!肯定是他,冒充送水的,一看就是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大块头激动的说着。 “你先别急。“吕警官对大块头说,然后又对管事的说道:”他现在在哪里?“ “就住我们厂的员工宿舍!“说完领着所有人浩浩荡荡却又安安静静的朝着宿舍楼去了。 大家急切破案的心情,已经顾不得带回局里审讯了,临时改造的会议室成为了厂里新的审讯室。 吕警官看着眼前这个蒋卓,点燃一根烟问到:“年轻人,还记得我吧?“ 小伙子确实显得很紧张,但更像是被眼前这一帮人的架势吓到一样,忙忙点头,说不出话来。 “老狗你来。“吕警官挪了挪椅子,示意一旁的老狗来问话,自己则在一旁观察。 “李经理出事的当天你在哪里?“老狗问到。 “我一直都在厂里,没出去啊,下班就去食堂,吃完饭就回宿舍了。“年轻人带着委屈的强调回答道。 “有人可以作证吗?”老狗继续问道。 “没有,我住的是单人间。”蒋卓回答道。 “这是你吧?”老狗把照片递到他面前,年轻人看了很久,有些惊讶,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这……确实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我从没到过照片里的地方啊,我也没有这身衣服啊!“年轻人变得同样疑惑。 “我们监控截取的画面,你还想抵赖?“老狗放下笔直勾勾的盯着面前这个年轻人,这种犯罪后一开始死不承认的局面,在他几十年的刑侦工作里见的太多了。 “警察同志,我真的冤枉啊!我不知道这照片怎么回事啊!“蒋卓有点激动的叫嚷着。 “先带回局里关押吧,回去再审。“吕警官摁灭手中的烟头,起身,然后对晨伟和王依依说道:“你们俩,一个留在厂里,赶紧走访一下有什么线索,另一个赶紧去调查一下这个蒋卓的家庭背景和人际往来!” “好的,头!”王依依和晨伟同时回答道。 白织灯的强烈刺激下,蒋卓在局里的审讯室一晚上没合眼,大家彼此试探着对方心理最后一道防线。 “我陪你耗着,反正我已经这样熬着坐着很多天了,你要知道,等我同事找到证据回来作证你犯罪的事实,和你现在主动承认可是两码事啊!”老狗软硬兼施的问候着。 “我没有作案我怎么承认啊,警官,我真的是冤枉的啊!”蒋卓眼里闪着泪花委屈的说道。 “那行,耗着吧。”老狗点上烟往椅背上一靠。 审讯室外面墙上的挂钟已经来到了早上八点半。 吕警官办公室的电话也“叮叮叮叮”的响了起来,电话那头是马局长,今天也正好是局里下的期限的最后一天,扛不住压力不仅仅是吕警官自己,还有马局长以及整个南圳事所有的领导,要给日本外交方一个交代了。 另一边,马局长挂完电话之后,起身对面前坐在沙发上的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说:“有重大突破了,昨晚夜里抓到了视频中的重大嫌疑人了。” 中年男子用手中的杯盖拨了拨另一只手上茶杯里漂浮的茶叶,吹了口气,抿了一口,然后说道:“你盯紧一点,既然抓到人了,那就是破案了,我去准备发布会和见日方代表的会议了。”说完起身离开了马局长的办公室,并抬手朝马局长摆了摆,示意他不要送了。 时间来到中午了,审讯室的蒋卓嘴里依然没有给出办案组想要的结果,“头,要不,叫二线进来绑他一下吧。”大块头看着给上级结果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有点急了。 那个年代,抓到一些没有背景的犯人,累教不改的,或者死不承认的,都会交由一些二线警察,或者说是便衣,采取一些特殊手段,比如绑人,把嫌疑人的两个手臂过度往后掰,然后用绳子紧紧捆着,要不了几分钟,嫌疑人就会满头大汉,什么都招了。 吕警官知道这是下下策,没有办法的办法,但是在他职业生涯里,虽然是个暴脾气,但始终把正义摆第一,不冤枉任何一个人,他回答道:“那是对付下三滥的人用的手腕,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这个小子干的,或者是否还有其他同伙。” “但是,人赃并获,监控里面清清楚楚摆在那里,我看这家伙就是嘴硬,马局那边也一直隔一个小时就一个电话来催,没时间陪他耗了。”大块头明显有些着急了。 “等王依依和晨伟调查完,回来汇报情况之后再决定吧,你去给我买包烟上来,顺便问问老狗他们吃饭没有。“说完看见大块头没有要走的样子,吕警官赶忙又说道:”好啦,好啦,马局那边我会兜着,你让我一个人静一下。“ 吕警官点着烟来到审讯室,叫出老狗,问到:“有进展了吗?” “还是什么都没有,并且坚持视频里的不是他。”老狗摇着头说道。 “有没有可能是孪生兄弟作案?”吕警官把能想到的可能性都想到了。 “那要等王依依和晨伟的走访调查才知道。”老狗话音未落,王依依就回来了,大家伙都来到了吕警官的办公室。 “我和晨伟分开行动的,他去耀阳纺织厂调取所有的监控以及走访这段时间所有与蒋卓接触过的员工,我重新去了一趟案发地,然后去了所有相关部门调取所有与蒋卓生活背景相关的人和事。”王依依看着在座的各位说道。 “结果!”吕警官开口道。 “蒋卓,男,二十岁,湖南人,独生子,很早就辍学来南圳打工了,老家那里就父母二人,一直在老家打工,每次团聚都是蒋卓回湖南看望他们,还有就是…..”王依依吞了一下口水,继续说道:“还有就是在耀阳集团总经理川本矢野家的监控也看到了蒋卓的身影。“ “我他妈说什么啦!就是这小子没跑了!“大块头兴奋的叫了出来。 一旁的老狗也长舒一口气,知道这件案子破解了对自己对整个组里意味着什么。 “好,准备所有材料,准备结案移交啦!”吕警官说完站起身。 “头,晨伟还没回啊,不等他了吗?”王依依轻声的提醒道。 “还等什么,所有证据都摆在这里,赶紧的。”大块头捏着拳头就要往外走。 “叮叮叮叮…..“这时吕警官面前的电话又响了。 “喂,马局!“吕警官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去,出去按照计划步骤执行,大家伙都轻轻退了出去,把门带上了。 “怎么样啦?我这边要兜不住了,你小子说过今天天黑之前给我破掉的!“马局长在电话那头生气的说道。 “基本定性了,所有的指向性证据都齐了,就只差那小子亲口认罪了。“吕警官说道。 “哎呀!等他认罪到什么时候啦?你我做刑侦工作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事情不是你和我耽误的起,上面五点要结果,我们就不能六点给知道吗!认不认都是他了,实在不行,你自己搞点特殊办法吧,你把所有材料规整一下,晚点和我们一起去见日方代表和市领导,赶紧的啊!“说完马局长就把电话挂了。 吕警官呆在办公室,按理说,这个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是很欣慰了,但他始终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很快他的这种担忧被上级的施压给挤出了脑子,赶紧去了审讯室。 第十四章:按指示定罪 老狗已经收集并整理好所有材料,大块头准本正式收押蒋卓,吕警官来到审讯室门口,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年轻人泪流满面,惊恐委屈的用力的对吕警官说道:“吕警官,我真的是冤枉的,我连李经理和那几个日本人住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杀他们,我长这么大,连一只鸡都没杀过,我连宿舍里面的蟑螂都害怕,我拿刀手都会发抖,你们是警察,你们要救我啊!救我啊!” 蒋卓一连串不停的说着,好像这次不争取最后的解释,就再也不能翻身、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了似的。 王依依看着眼前的景象,对吕警官说道:“老大,这个事情真我看……” 还没等王依依说完,吕警官皱着眉说道:“你要是真的没罪,我不会冤枉你,一定会还你清白的,但要是你小子做的,你跑不了。”说完摆了一下头,大块头把他带走了。 “叮叮叮叮…….“吕警官办公室电话又响了起来,吕警官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办公室接了电话。 办公室外面的人都知道每一个电话都是巨大的压力袭来,果然不一会,吕警官皱着眉出来,边走边披上外套,“老狗,你跟我走,马局等着我们,王依依你和大块头在这里待命,等晨伟回来,把所有证据再梳理一遍。“说完抄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出发了。 一路上,街上稀疏的行人和两旁的树木在车子的后视镜里越来越远,老狗被这气氛压的够呛,递给正在开车的吕警官一根烟,帮忙点上之后,说道:“头,怎么你还是心事重重啊?”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没这么巧吧,我正好随机走访的一个小伙子,正好就是案件的主犯,他还告诉我受害者这么多厂里的绯闻八卦?说不通啊?就算表现得自然,也不是个二十岁小伙子有的城府啊。“吕警官撇着嘴说道。 两人一路再无人多发一言,他们知道,案件的严重性已经不由得再出差错,上头的施压和已有的证据,需要有这样一个人出来交差,或许对谁都是最好的一条选择了。 到了总局,门口早已有人在等着他们,马局长招呼他们下了车,吕警官和老狗还没来得及说话,马局长便毕恭毕敬的介绍起身边戴眼镜的中年人:“这是市长秘书,万秘书。” 中年人朝吕警官和老狗点点头,“这位是这次案件的负责人,小吕,吕警官。” 二人握握手,万秘书就发话了:“我们赶紧过去吧,那边还等着我们的。” 说完钻进一旁守候多时的商务车,老狗一脸疑惑的站在那里,吕警官小声对马局长嘟囔着:“马局,不是汇报工作吗?这是要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马局长小声说道。 “不是,我主要还有几个疑点要跟您商量一下。”吕警官一根筋的说着。 “哪有什么疑点,一五一十结案就皆大欢喜,快上车吧。”说完马局长也钻进了后面的第二台商务车,老狗和吕警官原地对视一下之后,也上了马局长的那台商务车。 几台商务车经过一个有带枪守卫站岗的大门,缓缓驶过两旁密密麻麻种满梧桐树的小道,来到一个古色古香的红砖楼前面的坪里停了下来。 普通的树木,普通的砖楼,却在此时显示出了非凡的气势,让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憋住了呼吸。 马局长和吕警官他们下了车,看见门口还挺着其他一辆一辆插着日本小旗的轿车,以及一辆南A牌照的南A00002的皇冠车,就知道这次见的人有多不一般。 万秘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领着马局长、吕警官以及老狗一行人进了砖楼里面,硕大的红木迎宾台茶几两旁是镂空的屏风,绕过一个屏风,是一处精致的小楼梯,每一步踩在踏步上的声音都在楼道里回响着,足以见得这栋楼里面出奇的安静。 到了二楼的房间,是一个装修的很现代化的房间,打开小小的房门,里面是大大的空间,里面的人分坐成了两拨,通过桌上的中、日旗帜可以看的出是中日代表。 万秘书来到一个中年男人身边,虽说平日工作里吕警官和老狗从没见过这个人,但是在电视上新闻里还是见过很多次了,他就是南圳市市长邱市长。 邱市长大大的耳垂一看就是一个有福气之人。 邱市长要马局长把这几天的所有工作以及结果汇报一下,通过马局长口说出来的案件,惊险无比,办案的小组也历经千险,但最终是罪犯伏法,也算是对日方代表这边有了一个交代。 日方代表神情凝重的抿着嘴猛的点了一下头,发出一声“嗨!” 然后用蹩脚的中文表示去对受害者的遗憾和对本次抓到凶手的祝贺。 然后邱市长表示,凶手会尽快定罪处决,给日方一个交代,对于耀阳纺织厂在地方政策上作出进一步帮扶,以及后面要进入南圳市的日企也大力欢迎,并在未来三天内,尽快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在日方的大力配合下抓到凶手。 这眼前的一切在吕警官看来,不像是案件汇报工作会议,更像是个生意谈判,吕警官和老狗全程没说一句话,就被万秘书带了出去,被带出去的还有马局长,来到一楼砖楼的大门口,万秘书带着微笑却冷冷的对着吕警官和老狗说道:“今天辛苦二位跑一趟来协助案件侦破的汇报工作,司机会送你们回局里,今晚你们把嫌疑人如何作案的过程整理出来递交给马局长就行了,马局,你和我上去筹备一下接下来的新闻发布会吧。” 说完拍了拍马局长的肩膀,两人一前一后的又返回上了砖楼的二楼包厢。 吕警官怀揣着五味杂陈的心情回到了局里,推开办公室的门,把今天一天的经过都跟组里的同事说了一遍,大家也有点无可赖何,虽说抓到嫌疑人,并且和视频里的人也对上了,但是真正的坐实作案犯罪的证据还没有,手上的证据最多只能证明蒋卓是最后见到李经理和川本矢野的人,并且失踪的大木一野也还没有找到,不知是死是活。 所有人坐在办公室发呆,吕警官说:“没办法了,你们再去提审一下蒋卓吧。” 刚说完,面前桌上的电话就“叮叮叮叮……“的响了起来,是马局长打过来的。 “刚刚市里领导决议,新闻发布会就定在明天下午,所以明天天亮之前,凶手行凶的经过必须要有个说法,还有失踪的那个日本人,你最好能找到,找不到,也要给个说法。“ “可是,马局…….”还没等马局长说完,吕警官就打断了他的说话。 马上马局长又抢着说道:“你小子给我听好了,没有那么多可是,这个事情不仅仅是关系你我的乌纱帽,按我说的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对任何一方都是最好的,我等下忙完发布会的事情我会亲自过来和你一起督办。嘟嘟嘟嘟……..“说完那头的马局长就把电话给摔了。 墙上的时钟里面的时针已经指向九点,马局长的专车也来到了吕警官办公的楼院下面。 经过一番的交流,和所有细节以及证据的重新梳理,马局长联合带来一起协助办公的随从,最终定义了整个案件的经过,分为两个版本。 版本一的案件报告如下: 首先,被杀害的中国女性,从耀阳纺织厂一线车间升上来的李经理,因为外贸靓丽,受到耀阳纺织厂总经理川本矢野和副总经理大木一野的青睐,从而在短时间内连升数级,担任耀阳纺织厂人事部门负责人一职,其家里的象牙砚台和失踪的大木一野家里的象牙砚台正好组成一对,加之企业内的绯闻满天,足以坐实事情,其次,作为耀阳纺织厂总经理的川本矢野也垂涎于李经理的美色,并私下与之有染,从案发现场,李经理体内提取的川本矢野的精.液可以断定两人的情人关系,得知真相的大木一野因爱生恨,顾了车间的年轻人蒋卓,将有私情的李经理和川本矢野杀害,现在蒋卓已落网,对所有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但是畏罪潜逃的大木一野先生仍在逃逸当中。 版本二只是最后有一点区别,那就是所有事情都是蒋卓一人所为,他暗中单恋李经理,不满其与日本人的奸情,动了杀戮之心,大木一野的身体已被处理,没有全尸。这个版本的意义,是第一个版本得不到日方认可的时候才触发使用的,最终确定发布会用哪个版本,还要晚点经过市领导认可。 办案组的成员,有点不认可,王依依觉得缺乏很多定罪的证据,但在马局长面前根本不敢开口说话,自己太年轻了,大块头和老狗其实一直想快点破这个案子,加上现在确实没有人比蒋卓更具嫌疑了,也保持了沉默。 “可是蒋卓并没有认罪啊,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吕警官终究还是第一个提出了质疑。 “那你能推翻我现在报告里面的过程吗?你有证据来反驳我吗?”马局长盯着吕警官说道。 “可是,不应该是我们举证他有罪吗?”吕警官有点急了。 “我告诉你姓吕的,平日里,遇到这种事,我比你更想找到真相,伸张正义,现在是特殊情况,上面要的是结果,我们能做的是在有限时间内给出他们想要的结果,说句难听的,你给不出,或者不按着办,换个人来递交报告而已,不仅仅是你,我也一样,缺了你和我,事情就改变了?别天真了!”马局长坚定语气里似乎又带一点无奈。 吕警官刚想说什么,马局长又说道:“还有就是,我今晚过来,不是和你商量案情的,只是一起把该做的做了而已。”说完马局长就带着随从离开了。 第十五章:夜里突如其来的警笛 屠志邦在家思考了一天,为了怕出事,估计其他所有邻居的感受,他还是决定给老刘的女儿介绍一份工作。 他们所处的污水处理厂,门前仅一条小马路之隔就是一个炼钢厂,说是一个炼钢厂,其实就是一个私人老板的小作坊,老板是个大胖子,手指上戴了很多金镶玉的大戒指,所以这条街上的人都亲切称他为玉老板,玉老板的老家在乡下,一个很穷很穷的县里面,县里有大量读不起书的,九十年代的中国,别说乡下县里,即使在这个城市里,百分之七八十的居民都下岗了,这个工人下岗浪潮的迅猛,让太多家里没有关系和背景、不懂得做生意的年轻人第一次感受到生活的残酷,让很多人对自己一夜之间改变的生活极其不适应,贫穷的县里面更是有着大量的十几岁就辍学出来打工的年轻人,他们没见过世面,没有文化,没有钱,也没有一技之长,来到城里不仅仅有的是陌生,更多的是胆怯,他们有的只有年轻力壮的一身蛮力,或者说只能出卖体力。 玉老板把他老家的年轻人全部接到城里,最小的十六岁,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给他们提供住的地方,给他们工作,说是住的地方,其实就是炼钢厂里面废铁堆旁边的砖瓦平房,每个房间里五六张床,挤满了做事的人,平日洗的衣服就在院子里扯一根绳子,晾在上面。 说是炼钢厂,其实就是在各个地方收集各种废弃金属,然后在一个大的熔炉里面熔成铁水,铁水顺着管道进入模具,冷却之后成为买家想要的各种金属形状,或者用打包机把一堆废弃金属,主要是铁丝,压缩成想要的形状,主要的业务还是各个地方为了偷工减料,昧良心钱,找他们买来作为钢筋去修路修桥,因为成本便宜。 炼钢厂门口有一间传达室,环境虽说和马路对面污水站的传达室不能比,但比起做事的年轻人住的平房,环境要好很多,还有一个黑白电视机和一张床,传达室住的是一个和老刘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也是看门的,是玉老板的远房亲戚,大伙都叫他老伍,但是这个人一直没有结婚,第一是因为他外形不好,一米六不到的身高,还有点邋遢,也没什么钱,作为一个乡下来城里看门的,很多做介绍的姑娘也瞧不上他。 因为炼钢厂经常要在污水站这边接免费水,给金属做冷却,玉老板对屠志邦也是客客气气,并且利用自己炼钢厂的锅炉,烧了大量热水,在那个年代,小城市每家每户很少有热水器,而这个锅炉烧的热水,足够让污水站的住户都免费洗上热水澡。因此,屠志邦给玉老板说了声,玉老板也就爽快答应了老刘的女儿去厂里上班,分担了一些门卫老伍的工作,主要就是帮忙记账,每天收了多少废铁,买了多少钢材出去。就这样,老刘的女儿就搬了出去住,虽说是搬离了污水站,其实也就隔一条马路而已。 夜里,幺妹子从外面吃饭回家,刚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打开电视,外面就传来一阵敲门声,她以为是自己的老公董胖子回来了,她知道,现在只有自己的老公下过那个巨坑,并且带回来了大量的金块,这次离家几天的老公,肯定又有收获了,她开心的跑去开门。 门一打开,屋外站着的竟然是吕民,幺妹子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要死啊!你跑到四楼来干嘛?”幺妹子低声埋怨道。 “哎呀,你先让我进屋再说嘛!”吕民压低声音说道。 幺妹子紧张的探出头看了看走廊的两边,赶紧把吕民招呼进了屋里,反手就关上门了。 “你这前半夜跑我家来敲门,不怕我老公在家啊?”对于吕民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表现,幺妹子明显有点不高兴。 “我早几天就看见你们家董胖子出门了,这几天都没有回来好吗,我真的憋不住想见你了,这不就上来找你了嘛。”吕民一脸嬉皮笑脸,早年戏子出身的他,别的没学会,一副讨女人欢心的嘴脸倒是信手拈来。 “那你不怕他今晚回来啊?你不怕楼上楼下邻居撞见啊?”幺妹子相较刚刚的情绪明显缓和了很多。 “我小心的很,再说,这样不是更刺激吗?我还没在你家里试过呢。”说完,吕民一脸色眯眯的把手搭在了幺妹子的肩膀上。 幺妹子心里清楚,董胖子因为做电缆的销售工作,经常需要出差跑业务,所以在家里停留的时间不多,才有了让吕民趁虚而入的机会,吕民从小跟着戏班子,身体好,还生了一张好嘴,就像一个能说会道,会讨自己开心的小情人一样,并且还不会为生活的柴米油盐和自己闹情绪,生理上也好,心理上也好,都极度弥补填满了自己空着的那部分;但是董胖子一直对自己不错,现在有了黄金,家里条件也改善了很多,董胖子也冒着危险去偷偷下到坑里面找黄金,自己这样实在有点于心有愧。 但禁不住吕民的软磨硬泡,幺妹子还是半推半就的被吕民推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冬天屋外的风,熟练麻利的剥去了树上最后一层覆盖的树叶,然后猛烈的刺进树干上的空洞,在树干的体内蔓延开来,冷风下的树干,像是打着寒颤一样抖动着。 半小时后,幺妹子从沙发上爬起来,边把膝盖处的裤子提起来便问到:“你们家汪小慧不管你吗?这么晚还跑出来?“ “她啊,天天在家也不怎么出门,一个劲捣饰自己也不知道给谁看,反正也没话讲,没所谓。“吕民气喘吁吁的回答道。 吕民坐起身,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跟你讲啊,我准备下坑去看看?“ 幺妹子听到后,心里一紧,赶忙问到:“你下坑干嘛?” “你想啊,我们的黄金分配都是取决于老刘那个门卫每次捡到多少就分多少,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私自给自己多留一点?再说,我们厂自己的员工财富,凭什么要让一个外来打工看门的来决定多少?“吕民说话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可是,可是屠厂长不是说了,除了老刘日常巡逻,大家都不能私自接近巨坑那里吗?怕有危险。“幺妹子试探地问到。 “我才不信什么狗屁妖魔鬼怪,还记得我们上次在竹林里吗?那个什么人跳坑之后,留下一个公文包,就是被屠志邦拿走了,他不也没有对我们所有人坦白吗?要不是当时我们俩在那啥,不能说,不然我非得当众揭穿他不可,就因为这样我才更加怀疑,他屠志邦要是和老刘串通一气呢!?“吕民反问道。 幺妹子发现说服不了吕民,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起来,倒不是真的担心吕民的安危,而是担心吕民私自下到巨坑里面,万一碰上自己老公董胖子就不好了,捅了篓子还会把自己一家牵扯出来。 “那你决定什么时候开始你的行动?”幺妹子轻轻问到。 “我已经下去过了,早两天的事。”吕民悻悻的回答。 “啊?你已经下去了?”幺妹子掩饰不住的有些惊讶。 “我可是连我自己老婆都没说的,就告诉你一个人了,你可别把我卖了,我捞着黄金了肯定少不了你的一份。只不过啊,我低估了那个坑的深度,我往里至少探了二十米,愣是什么没发现,还没见着底,黑的要死,还特安静,有点发毛。”吕民绘声绘色的说着。 幺妹子听到这里,心里稍微踏实了些,但吕民突然跑过来找自己,肯定还有事,正当她纳闷的时候,吕民又开口说道:“我也就是工具太简陋了,我想到你们家董胖子不是做电缆生意的吗,我寻思他厂里肯定很多安全绳,还有一些缆绳之类的,对了,还有维修变压器的人爬电线杆用的攀爬脚钩,你要是能侧面帮我弄一点,那就最好不过了。” 幺妹子赶紧回答道:“我怎么开口啊,再说,他一跑销售的。” “哎呀,问问嘛,至少问到渠道,我自己去搞也行啊。”吕民有点不耐烦道。 “行吧,行吧,你没事赶紧下楼去吧,左邻右里看见你在我家就说不清了。 吕民出了门,幺妹子有点心虚,隔了一会,自己整理了一下心情,也出了门,整个四楼就住了她们家和屠志邦一家,她怕刚刚屋子里动静太大,被隔壁的屠志邦、李琰琰两口子察觉,就来到屠志邦家串门,她敲过门之后,是李琰琰开的门,幺妹子堆着笑脸说道:“琰琰姐,一个人在家啊?“ “你屠哥出去打牌了,还没回来,进屋坐。“李琰琰把幺妹子招呼道沙发上坐下一起看电视,幺妹子环视一周,没发现公文包,李琰琰的反应也没有异常,她也就松了一口气,两个人聊着天,女人间的八卦又落到了女人说,幺妹子总是看住在三楼的丰润不顺眼,嘴上说是怀疑她和离婚的朱主任有一腿,阿谀奉承,实则就是嫉妒丰润身材好脸漂亮,李琰琰则有些尴尬,想跟着附和,却又不好说的太过。 正当她们准备结束今晚的八卦,各自回家休息的时候,突然院子楼下想起了一阵刺耳的警笛声,撕裂了这冷天安静的深夜,也一下让污水站里的每一个住户的心,都实实在在的提到了嗓子眼,不敢呼吸。 第十六章:凶手落网 随着警车的警笛响彻整个污水站,大家伙陆陆续续在家穿上衣服,准备出门探个究竟,但是又有点犹豫,不知道警察来拜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是巨坑和黄金的事情,那是否应该大家伙一起串通个口径,但是恐惧和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们都下了楼来到传达室门口。 这是屠志邦也正好从外面打牌回来,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不知道是谁犯了错还是什么原因,他也不敢太冒然,看着邻居们都下来了,他第一个开口问道警察:“警察同志,出什么事情了嘛?” “有人报案,说你们这里发生了一起强奸案。”说完警察便请出了坐在警车里,一个表情惶恐不安,眼睛充满了恐惧的年轻女人。 “我们是来指认并逮捕犯罪嫌疑人的。”警察补充道。 随着传达室门前昏黄色的灯泡光影下,大家都仔细打量着。 在看清受害女子脸庞的那一瞬间,所有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刘颖!”老刘脱口而出喊出自己女儿的名字! 从车里缓缓走出来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睛噙着泪水的女孩子就是门卫老刘刚刚来到城里打工的女儿。 一时间大伙的心稍稍往肚子里放了放,至少这次警察来的目的不为了巨坑而来,于是都装出一副热心的虚伪样子,纷纷热心的关怀起刘颖来。 “谁啊?小刘,谁玷污你了?”幺妹子前些天明明还在针对他们父女俩,这下倒是第一个问候。 “所有人都在这里吗?你们厂负责的是谁?”为头的警察询问道。 “基本都在这里了,我就是这里的厂长,我姓屠。”屠志邦挤进人群,站在警察面前回答道。 “那行,所有人都进传达室里面吧。”警察说完,对着对面炼钢厂围观看热闹的工人摆摆手,示意人群都散去,领着刘颖进了传达室,污水站所有住户也都跟在后面进了传达室。 “你指认一下吧。”警察简单明了的发出了指令。 “什么?是我们厂里的人?”朱主任这一下是真的吃了一惊。 “不可能吧?”大家伙齐声说道。 刘颖慢慢抬起手,伸出食指,大家伙顺着她指向的方向,看去,是吕民。 吕民不相信的左右看了看,确定刘颖指证的是自己之后,他慌忙的朝后退了一步,连声说道:“你他妈有病吧!我今晚见都没见过你,和你无冤无仇,你诬陷我干嘛?” 警察赶紧为了过去,给吕民戴上手铐,带离了传达室,带上了警车,吕民有些挣扎,但终究不敢放肆,大家伙,也都跟着拦了的士,随警车去了派出所配合调查。 先是对刘颖做了笔录,她遭到侵犯的地点,是炼钢厂在污水站接水管修建锅炉洗热水澡的地方,据她描述,她说:“晚上吃过晚饭之后,在炼钢厂的传达室看了一会电视,就去对面的锅炉房洗澡去了,刚刚脱完衣服,洗到一半,吕民就从锅炉房后面的栏杆翻了进来,发了疯似的把我摁倒在地上,由于长时间在蒸汽高温的空间内洗澡,大脑有点缺氧,身上就什么力气,加上他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我拗不过他,就被他侵犯了。” 大家伙听完刘颖的陈述之后,其他人还好,吕民的老婆汪小慧出乎意料的冷静,没有做声,继续听其他人说着,幺妹子和吕民本人两人倒是大脑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幺妹子脑中满是疑惑,刘颖描述的她被侵害的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吕民上楼来找自己,和自己偷偷摸摸干些苟且之事的时间,吕民根本没有作案时间,一直呆在自己家里,只有自己能证明吕明是清白的,但是这样一来,自己和吕民不清白不正当的关系岂不是暴露了? 想到这里,幺妹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如果刘颖说的是真的,那么吕民是怎么分身去犯罪的,如果刘颖说的是假的,那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为什么要报假案,做如此城府至深的事情,她才来到厂里投奔她爸爸,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老刘已经跟她透露了厂里有巨坑有黄金的事情?她们俩父女是不是狼子野心想要瓦解所有住户来独吞这份财宝?一下子无数念头闪过幺妹子的脑海,天马行空,流水不止。 “发什么呆呢你?该你去录了。”李琰琰用手肘撞了撞坐在墙边连排椅子上发呆的幺妹子。 幺妹子站起身,走了进去,她最终并没有敢对警察说出真话。 折腾到了深夜,没相关的大伙都回了场院里,刘颖跟着父亲住回了污水站的传达室,只有吕民被收押了,大伙走之前,吕民要求单独和老婆汪小慧见了一下,并交代了一些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屠志邦就召集了所有人去老刘的传达室。 “最近可真是不太平啊,大家。”屠志邦开口说道。 “厂长,我觉得吧,这个事情还真是有蹊跷,你想啊,之前是老刘说我们家董胖子发了疯似的在院子里追赶他,还是赤身裸体,现在又是他女儿刘颖说吕民侵犯她,下次又该我们厂里谁祸害他们家人啦?是朱主任啊?还是戴姐、教哥一家?还是你屠厂长啊?怎么我们厂里的人都跟他们老刘家过不去吗?“幺妹子假借着跟屠志邦说话当众大呼小叫起来。 幺妹子之所以这么理直气壮的带头吆喝,是因为两次蹊跷的事情她都知道犯事者有不在场证明,第一次是自己老公,老刘说追赶的时候明明半夜回来睡在自己身边,再就是现在这次,吕民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没时间去侵犯老刘女儿,虽然不能明着说出来证明吕民清白,至少她心底认定了老刘父女俩不是什么好人。 这时候大家伙也没哪个做声,确实事情涉及到了警察,真相出来之前不敢妄加评判。 “你什么意思你?你是说我们父女俩和起伙坑你们害你们不是?我老刘在这里守院子可不比你们呆的时间短,我一把年纪我至于吗?我至于那我女儿的清白来诋毁你们吗?她才多大啊她!“老刘虽然声音不是特别大,但是眼睛里打转的眼泪,和咬着说话的架势,不由得让人相信他并没有说谎。 屠志邦皱着眉,一脸愁绪,在思考着什么,努力的想把最近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 “哎呀,别吵呀,警察那里还没出结果,我们不能自己先内讧了,再说了,至少不是巨坑和黄金的事情被泄漏了,多少还是值得庆幸的吧。“一贯擅长善后打圆场的朱主任又发话了。 场面一度陷入安静,让人觉得不自在的那种安静。 “我说两句吧。“人群中传来一句普通话。 大家把目光都投向坐在角落的汪小慧,她不是厂里员工,作为吕民老婆住在场院里,却很少跟大家走动,作为外地人,她也不会说当地话,都是说的普通话,对于她突然开口,大家伙很意外,一是她几乎不参与聚众论事,二是大家忽略了她是吕民的老婆。 “你说,只管说。“朱主任殷勤的接话道。 “昨天晚上在派出所临走前,我们家吕民单独和我说了几句,他说他是冤枉的,告诉我他绝对没有碰老刘女儿,还说他有证据,希望大家伙能够一起想办法保他出来,还说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能够一起富贵,那么为难的时候也不会见死不救。“汪小慧全程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冷静的可怕,好像现在关着的人不是他老公一样,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哦,对了,我只是传达他的意思,我说的都是他告诉我的原话。”汪小慧立马又补充道,像是撇清关系一样。 听完汪小慧的话,大家心里有点五味杂陈,说得好听点是希望大家伙相信他是清白的,要大家救他,说得难听点,就是传话威胁大家伙,要是不救他,就把巨坑和黄金的秘密都抖出来,都没有好日子过。 “什么意思?吕民这口气是威胁我们吗?他自己做了违法的事情,被逮捕了,警察自然会有公道给出来,他这样说有必要吗?又不是我们害的他,分黄金的时候他可没少拿啊!“丰润不满的说道。 “丰姐,我说了,我只是把吕民说的话复述一遍,你也别激动。“汪小慧依旧轻言细语的说道。 “好啦,行啦,不要吵了,晚点我和老朱去一趟派出所,想办法看能不能见一见吕民,先稳住他,派出所那边还没定案的话,不一定吕民就是真凶,都少说两句,越是这时候,越是考验大家是不是真的能够共富贵共患难的时候了。“屠志邦怕真的引起内部不团结,赶紧劝阻道。 “行,行,就这样决定,我们自己人得先团结,要沉住气嘛,没事的,肯定都会没事的。”老朱接着屠志邦的话说道,也像是自言自语的自我安慰着。 大家起身准备散去,幺妹子坐在原地一直没动,她知道吕民不是凶手,她怕如果真的没人帮助吕民洗清冤屈,吕民把大家的秘密抖出来鱼死网破,那么刚刚过上的好日子,也就嘎然到了尽头,与其说她担心姘头吕民的安慰,倒不如说她更担心自己的好日子不长久。 她开口说道:“刘颖,洗澡的时候,澡堂子空间那么小,蒸汽也挺大的,你真的看清了吗?你确定那人就是吕民吗?” 纷纷起身准备离开的大伙见状,有些诧异,停住了脚步,呆在原地,觉得幺妹子突如其来的对吕民的仗义有点不解,但仔细想后也能理解,于是都看向了紧坐在老刘边上的刘颖。 第十七章:发布会前夕 马局长离开后,警察局里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有着破了大案之后的欢呼雀跃,反而大家伙都很沉重的坐在原地,吕警官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也不说话。 王依依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经过一晚上的折腾,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凌晨一点,她忍不住关心道:“大家伙饿吗?要不我给你们去买点吃的吧,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头,吃完你也回家早点休息,你明天还要参加这个案子的新闻发布会的。” 吕警官抬起埋在烟雾中的脸,一反常态的露出笑脸,虽然有点勉强,但还是让人觉得一丝温暖,他强装轻松的说:“不要你买,走!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算我的,随便点!” 说完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大家伙也都长舒一口气,跟着起身,老狗跟着说道:“就去你们上次买面的那个面馆吧,挺好吃的,怀念那一口牛肉面。” “头儿请客,我今天要吃两碗!”大块头起哄道。 大家有说有笑来到路边老伯那家面馆,老伯笑盈盈的问候道:“哟呵,今天人来的这么齐啊!” “对啊,老伯,我们都可想念你的牛肉面了。”王依依笑着回答。 “五碗面!老板!“大块头跟在后面喊着。 “大块头,你还真吃两碗啊?吃得下吗?“老狗问到。 “五个人嘛,当然五碗面啊。“大块头立马回答。 “哪里五个人?“老狗又问。 这一下,大家伙才后知后觉,原来折腾了一晚上,晨伟那个小子去耀阳纺织厂调查还没回来,大家伙居然把他给忘了,看来这几天大家的用脑程度已经严重超负荷啦。 “要不我去局里等他,你们先吃?”王依依说道。 “等什么啊,这么晚,留个便条就行没看到了自然会过来。”吕警官说道。 “你们真的都在这里啊?”正当大家伙讨论晨伟的时候,这小子就气喘吁吁的出现了。 “你干嘛去了?失踪一天?”老狗问道。 “你小子调查个耀阳集团查出什么结果没?”吕警官也问道。 “干嘛气喘吁吁的,有人追你啊,看把你急的。”王依依也关心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大块头也跟着说道。 晨伟深呼吸一下,先对煮面的老伯说道:“老板,给我的面多放点牛肉,面也要多一点,先给我拿杯水。” “不着急、不着急,慢点。”老伯笑盈盈的端着水走过来说道。 “你们不要一窝蜂地问我,我先喝口水。”晨伟一口干掉了一大杯水,看样子是渴坏了。 “老大,我有很重要的发现,耀阳纺织厂车间那小子,蒋卓,可能还真不是凶手,我们大概率抓错人了,先别急着定案。“晨伟缓过神,一脸正经的说道。 “啊!?不可能吧?都有视频拍到他了,怎么会抓错….”大块头惊讶的问道。 “你先别打岔,晨伟,你继续说,你把你今天调查的都告诉我们。”吕警官打断大块头的话,对晨伟说道。 “我今天去了耀阳,整个企业像是没事发生一样该干嘛干嘛,其实也能理解,这么大个企业,我要求调取监控,里面保卫科的也挺配合,只是发现很多线路被人为损坏了,我们在那里抢修了一天,还好我懂计算机,也保住了之前的影像,这么多摄像头,这么多天,厂里这么多人,我就在保卫科一个画面一个画面看,心想总能找到什么头绪,果不其然,在李经理和日本人遇害的时间段,还真有几处画面捕捉到了蒋卓在厂里出现,为他提供了不在场的证明,我把内存卡备份了一份,虽说没找到真正的凶手,至少可以还蒋卓一个清白吧。“晨伟说完猛吃了一大口面,看样子这一天都没怎么进食。 说完,大家伙比他更惊讶,晨伟看着一桌人诧异的表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依依停下手中的筷子,耐心的把今天发生的一切,从去见市长和日方代表,以及到刚刚不久前马局长来整理结案文件全部跟晨伟说了一遍,告诉他,上面已经认定蒋卓是凶手了,接下来的事情,也不该自己这伙人管了,由马局长亲自接手,善后。 晨伟听完,瞪着眼睛看向吕警官,坚定地问道:“老大,有证据了,还要继续这样不清黑白吗?” 大家伙面对晨伟的质问,都没做声,风把路口面摊上挂着的灯东摇西摆,几个坐着吃面的人的影子,也随着等的摇晃在地上摇晃起来,一下子歪斜,一下子又显得正直、竖立起来。 “老大,我临走去调查的时候,你还亲口告诉我,就是因为怕冤枉一个无辜的人,才让我去调查的啊,现在就这样知道真相也不能还人家一个清白吗?”晨伟的声音中带着委屈,不知道是为自己苦苦挖出的真相不得伸张而委屈,还是为了那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因为冤屈而即将结束的生命而委屈,不得而知。 “晨伟,你别这样,你说的老大何尝又没有去争取,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王依依赶紧说道。 “没事,你让他说,我理解他的心情,你把你备份的监控视频的资料给我,明天新闻发布会之前,我去找马局长,快吃吧,吃完早点回去休息。”吕警官说完就几口把碗里的面扒个精光。 王依依起身去结账,被吕警官拉住,说:“说好我来的,怎么?要篡位当老大啊?”大家伙终于被逗乐了,老伯在收钱的时候说:“要不算了吧,你们警察工作这么晚也是保卫我们安全,这面就当我请的。” “别,老伯,有愧,以后啊,多的是机会,收下吧。”吕警官给完钱就领着大家伙散了,王依依走的时候,看着面馆马路对面的黑漆漆的桥洞,仿佛就是这没有尽头没有真相的黑夜在地面上的一支延伸。 “呜呜呜……“一阵火车从桥洞上驶过。 “老伯,这么晚还有火车啊?”王依依问道。 “是啊,拖煤拖货的车,黑夜班次还多一点,估计是怕白天吵到人吧,就像我们这些没牌照做生意的一样,白天影响市容,哈哈哈。”老伯自嘲的说道。 “哪有,怎么会,走了啊,老伯。”说完摆摆手,王依依也消失在了这后半夜里。 第二天一早,天还只是刚刚亮,马局长就已经来到总局,相较平日里,今天的他更加精神,这份精神不仅体现在油光锃亮的皮鞋上,还有铮亮的头发上,每一根都像是接受统一训练过一样,朝着一个方向,立正待命着,看得出来,他为了今天下午的新闻发布会用心打扮了一下。 他刚刚泡好一杯茶,准备练习自己下午的演讲,突然,“砰砰砰!”一阵敲门声袭来。 马局长皱着眉,瞪着眼,不耐烦的边起身变问道:“谁啊?一大早这么火急火燎的?” 打开门一看,是吕警官,马局长的眼皮差一点就垮到了下巴位置。 “下午才新闻发布会,你不用来这么早的。”马局长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说:“你自己倒茶啊,就在后面,我不招呼你了。” “不喝了,我是来给你看一个东西的。”说完吕警官拿着晨伟的dv机播放给了马局长看。 “然后呢?你要表达什么?”马局长出乎意料的冷静。 “马局,这足以证明蒋卓没有行凶时间啊,耀阳厂里的监控清楚记录着案发时,他就在厂里面啊。”吕警官有些激动。 “案发现场的监控不也拍到他穿着送水工人的衣服最后出现在了案发现场吗?”马局长反问道。 “各个送水公司我们都问了,没有这个人,只能说有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最后出现了,不能代表那个人就是蒋卓啊。”吕警官还在努力着。 “那也不能证明监控里不是他啊,我也可以说耀阳的监控是和他像的人而已啊。”马局长说道。 “就算你说得没错,但现在两个监控的存在,证明了这个事情有蹊跷,不应该重新侦破吗?”吕警官又问道。 “你以为我没有跟上面的人争取过?我那晚跟你说的话你真的听进去了吗?这个事情,我们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内给日方一个答复,因为后面很多事情等着这个答复才能继续往下走,有些人认为等不起,那么意味着,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按时!我和你不做,换个人来做不就行了嘛,你们组里的老狗,我没记错,还过个一年两年的,他也应该退休了吧?有个像样的业绩退休,对于他自己的名声和退休后的待遇,应该都是不同的吧,他老婆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局里都知道他怕老婆,还有那两个新人一男一女,这么年轻,有这样的经历,不是还他们吧?我也快退了,你是我一手提起来的,我想退二线之前还能再往上走走,你知道你师娘是什么样的人,我退了,我寻思着还把你提上来了啊。”马局长的语气变的语重心长,其实吕警官是他一手培养的徒弟,对于这个能力和个性同样突出的徒弟,他是又爱又恨。 “马局,你知道的,对于真相,名利我可以往后挪挪的。”吕警官倔强的回答。 “你是真傻吗?要我再说的明显一点吗?现在没人在乎你口中所谓的真相,你执意按照你的来,会连累跟着你拼命的手下,会有人顶替你,你们不讨好,可结局依然是这么个结局,懂吗?!”马局长有些恼怒。 吕警官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看了看马局长墙上禁止吸烟的标示,又猛的吸了一口,起身准备离开。 “你要是想好了,下午准时跟我参加新闻发布会,你要是想不明白,就不要来了,千万别给我捣乱。”马局长交代着。 吕警官停在门口,顿了顿,说:“师傅,当初第一个带我破案的是你,那时候是你教会我从中获取快乐,作为我们这个职业,什么是快乐?不是名和利,而是真相揭开,给出公道的那一刻,和您现在教我的,好像有点不一样啊。“说完,吕警官就拉开门出去了,留下马局长一个人在屋里,这时候到了上午上班的点,局里的人陆陆续续都到了,冬日早晨的太阳也慢慢升起,阳光和上班的人一起涌进局里,透过玻璃窗,照在马局长那若有所思的脸上。 第十八章:发布会、火锅、休息、英国人 这一年的冬天过的似乎格外慢,街上每个人都在这夜长昼短的季节里低头疾行着,对于身边路过的这些,可能是这辈子第一次见也是最后一次擦肩而过的人,并不关心。 王依依在路边简单吃过早饭,便赶往了局里,晨伟、大块头、老狗也都陆陆续续的到岗,大家也没有太多的语言交流,不是尴尬,更像是一种默契,一种互不打扰、等待结果的默契。 吕警官也回到了自己分局,出神的给在座的人打了个招呼就把自己锁在了办公室。 大家伙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都清楚彼此在想什么。 王依依走到晨伟边上,坐下来说道:“晨伟,我们的工作职责是什么,我想老大比我们更清楚,也理解的更透彻,他是什么样的人,从我们决定跟着他那天起就很清楚了,不管他做什么决定,应该都有他的原因吧。” 晨伟深吸一口气,也没有说什么,老狗也走过来,说道:“我也知道你昨天拼了一天找出了这个视频证明蒋卓一直在厂里,你们来还年轻,刚到局里,有时候,可能面前的结果,已经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对啊,另一个视频,我们不也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蒋卓又同时出现在了案发地不是吗?别想了,整理一下吧,也许这样就是真相,生活还是要继续。”大块头也过来安慰道。 大家简单整理了手头的事情,老狗转身对大家说:“对了,这段时间大家为了案子都没有个人样,等下午发布会完结之后,去我家打边炉,我让我老婆给你们做!“ “好呀,终于可以吃到嫂子做的菜了。“王依依藏不住的女少模样展现出来。 “好!那我可要多吃肉啊,让嫂子多备点!“大块头立马说道。 “你呀,不吃掉老狗半个月工资,你是不会放筷子的。“王依依调侃道,大家伙都乐了起来。 大家吃过午饭回来,发现吕警官,还办公室,王依依去敲门,轻声问道:“老大,你不吃饭吗?要不要给你买一点?” 里面一阵动静之后,门打开了,惊了王依依一下,吕警官手里握着东西,急急忙忙的往外走,边走边说:“不吃了,不吃了。哎呀,睡过头了,我要去发布会了。”说完就冲出去了。 发布会总局旁边里临时做的一个接待点,来了很多记者,国内外的都有,吕警官并没有站到前面发言的台边上,而是默默的站在记者群里,表情有些凝重。 分局这边,老狗突然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头走的时候,手里拿着什么?” “好像是……..晨伟的dv机?“王依依不确定的回答道。 “他该不会想在发布会现场突然给所有记者私自公布这段监控视频吧?“老狗有些紧张起来。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之后,默契的一起起身,赶紧赶往记者会现场。 总局这边。 台下的吕警官,看着台上做着案件报告的马局长,捏紧了手里的dv机,好像在挣扎着什么。 马局长把案件陈述完之后,到了答记者问的环节,对于记者的提问,马局长明显应付的游刃有余,滴水不漏。 眼看着整个新闻发布会就要结束了,吕警官按耐不住的身子有轻微前倾的动作,他可能下一秒控制不住就会冲上前,来公布手中的dv里的视频录像。 突然,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吕警官的肩膀,吕警官太过专注,绷紧的身体,一瞬间受到惊吓,抽动了一下,他猛的侧头一看,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细框的眼镜,再仔细一看,吕警官认出这个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人,是上次带走自己和马局长的眼镜中年人,万秘书长。 万秘书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台上,保持着微笑,并没有看吕警官,没有和他有任何眼神交流,好像就是一个人群中看热闹的无关人员一样,在旁人看来,人群中的吕警官和万秘书似乎并不认识。 万秘书眼看前方,微微的笑容下,嘴里轻轻说着:“吕警官,动物都知道趋利避害,更何况是一个这么聪明的成年人,有些事情你不怕坏的结果,不代表其他人、你身边的人不怕,冲动的事情做了对谁都没有好处,这次案件之后是你职业生涯重要的转折点,是往上转还是往下转,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吧?“说完,万秘书笑着看了看吕警官,转身离开了。 老狗、王依依一行人也感到了发布会现场,他们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吕警官,但看了看现场,台上是日方代表在做发言,看起来似乎是一场很成功很顺利很圆满的发布会。 他们回到局里,吕警官已经在办公室里,还没等他们开口,吕警官就抢先说道:“干嘛去了你们?上班期间集体失踪,造反啊?“ “没有啊…..“王依依结结巴巴的说道。 “没有什么?行了,你们把排休排一下吧,这段时间都辛苦了,都放个假休息一下吧,好好调整,这个给你。“吕警官说完把手上的dv机给到晨伟手上。 “可能我这个当老大的让你失望了,结局并没有改变,但不代表我以前对你说的就不应该去坚持。“吕警官用低沉的声音对晨伟说道,情绪没有结案的喜悦,装满了失落。 “我不怪你,老大,可能是我以前太年轻,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吧,这也是我的成长吧。“晨伟低着头,虽没有做错什么,但却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 “好啦好啦!今晚都去我家打边炉,什么高兴的事,不高兴的事,统统一杯酒下肚的事。“老狗过来缓解气氛道。 古道深院、警卫把守的砖楼接待处,万秘书递过一杯茶到马局长手上,拿起自己的茶杯,用杯盖拨了拨茶杯里的茶叶,说道:“马局,这个事情呢,算是告一段落了,姓吕的也不是个一根筋的人,但毕竟手上还有东西在,怕他哪天脑子又短路,我们日后基建还有很多项目要和这帮外国人打交道,需要大量的外资进来,不能再生弊端。“ “知道知道,吕警官这人啊,以前是我带的,做事破案那没的说,虽然性子有时候有点冲,但是孰轻孰重他还是掂量得清楚的。“ 晚上在老狗家喝酒,老狗的老婆明显脸上藏不住的开心,一边给桌上不停的上菜,一边说:“你们都辛苦了,我们家这位啊,也在退休前风光了一把,呵呵。“ 王依依在厨房帮忙打着下手,乖巧懂事的样子在哪里都招人喜欢,晨伟和大块头忍不住先吃了起来,老狗和吕警官在研究该喝家里攒着的哪一瓶好酒。 席间,大家找回了久违的欢乐和轻松,酒过三巡,在打边炉的热气飘满屋的时候,老狗突然收起笑容,带着点醉意说道:“你们以后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尤其是晨伟、王依依你们两个,看到你们,我想起了几十年前自己当警察的时候,你们的开始,正好是我退休的时候,一代一代交替,避免不了,不要被一时的不公平影响自己的追求。” “是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真相,只是基于不同的时代背景、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制度规则而已,有的只是最合适的真相,这次是我们没有找到更合适的真相,只能认定这样,我不想因此颠覆你们俩的职业信仰,和最开始选择这一行的初心,懂吗?以后你发现了其他更合适的,依然要为其他人所受的不公平站出来发声,这样我才没看错人。”吕警官看着眼前几个年轻人,真诚的说道。 王依依点着头,似乎这席间两位老前辈的话,结合最近的事情,让她感悟很多,大块头一脸通红,他的样子不知道是醉了还是听睡着了,亦或者是发饭晕了,晨伟则低着头,好像在想着什么,他似乎还是有不甘心,但是有自己的方法来解决。 大家开始了短暂且难得的休息,也算是凑合着年假一起过了。 王依依每天睡到自然醒,偶尔下午回来一下局里,上上党课,争取早一点入党。 老狗每天都在陪老婆,开始计划退休后的陪老伴的旅行计划,计划了大半辈子,终于提上日程了。 大块头更是天天泡在了健身房,恨不得三餐也在里面解决就好。 晨伟倒是每天积极的很,找吕警官帮忙打了申请,每天一早就到了局里,泡在机房里面,捣鼓着什么,他也是局里出了名的计算机发烧友。 吕警官每天买烟的时候,才会出门,一般都躺在家里看电视,但是一出门,他就会在南圳这城里转上大半天,直到他买的烟抽完为止才会回家,他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感觉想要去偶遇某个人或者某个面孔,但是又感觉他害怕遇到任何人。 也不知道是第几个休息日,大约过了一半吧,晨伟依旧早早到了局里,路过值班台的时候,座机“叮叮叮……“的响个不停,晨伟刚准备过去接,值班的女民警从厕所出来,边小跑着边擦手的过来接起电话,晨伟停住脚步,转了方向,继续径直向己方走去。 此时的王依依还在睡梦中。 老狗已经从茶市场买回了包子、豆浆作为和老伴的早点。 大块头开始早晨的有氧晨跑。 吕警官的通宵失眠在清晨的这个点正好有了困意。 值班女民警拿起电话:“喂,您好,警察局,请问有什么事?” “你好,我们这边有个人失踪了。“电话那头说道。 “你大概说一下事情的发生的情况和经过,还有失踪时间。“值班女民警程序式的回答道。 “我们这有个老师已经两天没有露面了,男性。“那边继续说道。 “好的,你们自己继续留意,看看是否是去了什么地方忘记说明了,也许再找找会有结果,我们这边等上班的警察来了之后,会做回访的,你留个电话。“值班女民警说道。 “好的,哦,对了,失踪的老师,是个英国人。“那边最后说道。 “啊!好,我会马上通知局里派人赶紧过来。“女民警回答道。 第十九章:风雨过后 刘颖面对幺妹子的轻声质问,身子不由得紧挨着父亲老刘,缓缓抬起头,小声说道:“虽然当时澡堂子里面很多蒸汽,但是整个过程对于我来说,每一秒都是地狱般的折磨,都是我不愿意想起的噩梦,正因为太漫长了,我记得,也看清楚了那张让我恐惧的脸。“ 老刘眼泪流个不止,伸手紧紧揽住女儿的肩膀,他觉得自己不执意要把女儿接过来就不会让女儿经历这悲剧。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老刘带着点哭腔问道,甚至有点像哀求。 “老刘,我也只是好奇一问,每别的意思,这事情我也很同情。“幺妹子嘴上虽然这么解释着,但整个污水站,也就她一个人知道吕民不是凶手,只是她不敢作证罢了,现在案子还没最终定下来,希望能找到其他证据证明吕民清白,不然吕民真的判刑了,说不定为了自保,抖出两人的关系,那自己也没有好日子过。 走到门口的汪小慧,也开口说道:“小姑娘,如果警察真的弄清楚是我老公做了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放心,我也会和他离婚的。“说完汪小慧走出了传达室,大家伙也都陆陆续续的散了。 冬日的太阳依旧明媚,有那么一瞬间的把大地的温度照的很高,让人有一种不在冬天的错觉。 午后,老刘给刘颖做好了饭,两人没什么交流的吃完之后,老刘便去院子里搞卫生去了,刘颖坐在院子里发呆,这时,一个人走了进来,刘颖警觉的抬头一看,是炼钢厂的工人,他递过一束黄色的小花,和一个水果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刘颖,这是我们工人凑钱给你买的,那天被警察带走后,这几天你都没有来上班,也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我们也很关心,就派我来看看你。” 刘颖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子,防备心放下许多,这个男孩子二十出头,是玉老板从乡下带过来的,肯定是读书读到一半就辍学了,黑黑的裤子,上身一件做事的蓝色袄子,头发应该很久没有打理了,前面长长的刘海都快盖住眼睛了,刘颖知道他的名字,他叫胡忠海,是个很老实的男孩子,并且整个炼钢厂的工人都像是营养不良,虽然每天做体力活,力气都很大,不过身高却都很矮,只有这个胡忠海有着将近一米八的身高,在那个年代,走在街上都算是一览众山小啦。 “谢谢,我下午就会过去上班,我很好,你也跟其他工友说一声,谢谢他们,我没事。”刘颖站起来接过花和果篮,挤出微笑说着。 胡忠海有点不知所措,挠了挠后脑勺,有点腼腆尴尬的说道:“那、那我先回去了。” “好。”刘颖轻轻说道,看着胡忠海转身离开了传达室。 午睡过后,污水站院子里很多人都搬了一把椅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切变得惬意、慵懒和幸福。 屠志邦和朱主任去了派出所看望吕民。 董胖子提着旅行包进了院子,大家看到董胖子,都笑呵呵问候道:“哟,董胖子出差回来了啊?” 董胖子笑着点点头,幺妹子睁开被太阳晒得眯起的眼睛说道:“老公,你上楼先洗个澡,衣服丢边上,我晒会太阳,等会上来给你洗衣服。” 幺妹子回到楼上,把地上的脏衣服一股脑扔进了新买的洗衣机里面,自从每家每户分了黄金之后,家家户户除了房子不敢换新的,房子里面的家电用品都全换了一遍新的。 幺妹子把冰箱里能做的饭菜全部做了,做了满满一桌子,董胖子洗完澡出来,看见桌子上的饭菜,两眼冒金光,端起碗就大口大口吃起来,像是牢里刚放出来的一样,幺妹子在一旁连忙说道:“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别噎着。” 幺妹子顺便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跟董胖子讲了一遍,告诉他吕民和刘颖的事情,但是她不敢说吕民是无辜的,也不敢说她已经知道吕民下过巨坑了,只不过无功而返。 董胖子对这些事情没有太多兴趣,幺妹子刚想问他这次出差有没有收获,就瞥见了角落里的旅行袋,幺妹子赶紧过去打开,果然没有让幺妹子失望,里面不仅有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黄金块,还有一些古董瓷器,这次比上一次更加收获满满。 “老公真棒!”幺妹子回过头,由衷的赞美道,发现一满桌的饭菜也一扫而光。 董胖子站起身,抱起幺妹子就往房间里走,结婚之后,董胖子很少这么积极主动过,这样的坚硬开垦,更是让幺妹子太久没有感受过了。 幺妹子很想跟董胖子说,弄疼自己了,但是想到老公在外带了这么多财宝回来,又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算是对老公最好的回馈,便紧闭着双眼、咬着牙,忍受着也享受着这比平时几乎长了一倍的时间。 最后交代的时候,喷了幺妹子半个身子。 晚饭后,幺妹子整个人都很开心,觉得生活已经到了巅峰,约了邻居李琰琰一起散步。 “你们家董胖子最近挺忙的啊?”李琰琰问道。 “男人嘛,忙点好,他还这么年轻,不能老闲在家里。”幺妹子微笑说道。 “是啊,我们家老屠就是太闲了,我说了他好几次,哎,生活越来越平淡了。”李琰琰说道。 “其实啊,他这次回来,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幺妹子皱着眉,有些疑惑的轻声说道。 “啊?该不会是外面有人了吧?他经常出差,你可得看紧点,你们还有那啥没有?”李琰琰八卦的问道。 “哎呀,琰琰姐,倒不是不好的不对劲,是我觉得,他比以前更能吃了,做什么都更有劲,感觉活力更足了,以前出差回到家,都是喊累,就刚刚下午,还主动那啥,比以前更生猛了。”幺妹子说的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合着你这是变着法在我面前炫耀啊?刺激我吗?”李琰琰打趣道。两个人又一茬没一茬的在院子里边聊边走着。 冬日的太阳很快就开始往山的另一边落,李琰琰和幺妹子走到院子大门口,站在原地,透过铁门,看着马路对面的炼钢厂出神。 “幺妹子,你说,吕民平日里很看油里油气,没个正形,没想到私底下很真干出这禽兽事情。”李琰琰感慨道。 “我倒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想啊,他家里那位汪小慧,样貌、脸蛋、打扮哪一项不比老刘那个乡下的女儿强?犯得着在家门口冒这个风险吗?”幺妹子知道吕民是无辜的,便有点偏袒着说道。 “男人嘛,都一样,不知道珍惜眼前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一个德行。”李琰琰一副看透红尘的样子。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对面的炼钢厂里面,一个个十几岁的、二十出头的小伙正在拼命的拉着两个轮子的翻斗车,翻斗车里面装满了乱七八糟的铁丝铁块,从这些小伙子的咬牙的表情看得出来,翻斗车的重量让他们处于吃不消的边缘,豆大的汗珠从他们额头上渗出,有时候遇到一个小坡,还需要几个工友搭把手才能推过去,一月份的天气,他们一个个穿着短袖似乎都不觉得冷,一旁拿着笔和本子的刘颖,细心记录着每一车拖进厂里、送进熔炉的材质和重量,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这两天发生的对她噩梦般的事情,好像根本没有太多影响。 “琰琰姐,这种事情,对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刘颖会不会太平静了一点?“幺妹子透过发锈的铁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刘颖。 “你的意思是?“李琰琰有些不解。 “她会不会在计划谋取一些什么?“幺妹子挑明说道。 “这么小,应该不会吧。“李琰琰侧过脸有点惊讶的看了看幺妹子。 “她不还有个在这里多年的爹吗?什么时候不来投奔,偏偏发现黄金了,就来投奔了?“幺妹子越想越觉得不简单。 李琰琰也没再说话。 晚上,屠志邦和老朱也从派出所忙了一天回来了,大家伙关心着,吕民那边有什么进展了,屠志邦简单说了句:“警察那边明后天就会出化验结果,提取了案发现场受害人体内的精.液,和吕民的做了匹配验证,出结果之后就知道有没有冤枉人了,然后明天上午大家还是在传达室商量一下,万一结果不理想,得有个备选方案。“ 夜里,污水站的人很少有人再去那个锅炉澡堂子了,不仅是每家每户有钱换了热水器,更多的还是怕再出事说不清,也就炼钢厂的一帮愣头青还在继续洗,唯一的女性也就只有刘颖了,只不过每次去,老刘都会守在外面陪着。 洗完澡,刘颖坐在炼钢厂坪里发呆,看着满天星星。 胡忠海有点紧张的走了过来,刘颖看了看他,笑了一下,并没有做声,也算是默许了他可以留在边上,至少不反感。 “那个,那天警察走了之后再也没见你笑过,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我只想说,我们厂里的人都是家里条件不好的,常年四季还见不到父母,但也过得很开心不是吗?没有过不去的坎。”胡忠海试探性的说着,说完又有点懊恼自己是不是说多了,好不容易靠近点,怕引起人家的反感。 刘颖长舒一口气,依旧看着天空说道:“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吗?你们可以回老家看看父母啊。” 胡忠海摇摇头,欲言又止,年轻人脸上的表情让人心疼。 第二十章:救坏人 吃过早饭,大家伙都陆陆续续来到传达室,老刘问道:“需要把刘颖喊过来吗?” 屠志邦摇摇头。 他看了看人来的差不多,就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没什么见外的,不出意外,今天派出所下班前会给出DNA的匹配结果,那么,无非就是两种结果,如果吕民是无辜的,那就谢天谢地,我们呢,也会继续帮助警察追查到真正伤害老刘女儿的人,前提这个事情真的发生了。” 大家伙没做声。 屠志邦继续说道:“我昨天和朱主任去了警察局,和吕民聊了一会,吕民的意思希望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救他,他很坚决的说自己没干过这事,如果救不了他,他在牢里要是挺不住,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来。“ 屠志邦说完这些话,大家伙也很明白吕民鱼死网破的心思,都在赶紧盘算着什么。 “所以我和老朱也商量了一下,现在提出来,和大家一起讨论。如果吕民犯罪坐实,建议两个方案,第一,我们大家凑点黄金,拿给警察,看看能不能保他出来,当然,这个办法有点冒险,不知道警察会怎么看这事,搞不好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屠志邦说的时候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那第二个方案呢?“丰润问道,有点迫不及待。 “那就是,老刘,你和你女儿撤销案件的诉讼。“屠志邦说完看向老刘,老刘忽的抬起头,眼睛瞪得老大看着屠志邦,有些不敢相信厂长会讲出这样的话。 “我觉得这样挺好,小姑娘嘛,换个角度想,这种事反正要经历的,人没受伤就好。“幺妹子先开口,嘴脸有些刻薄。 “是啊,这个事情实在也不是什么致残或者家破人亡的事情,没必要非得硬刚到底,连累在座的大家,谁都没讨到好处,吕民进去了,刘颖就能改变什么吗?算了,都退一步,等他出来道个歉嘛。“丰润也附和道,反正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老刘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些年平日里叫着自己一声刘伯的晚辈们,他经历过**、经历过农村的贫苦,经历过父子父女的分离、经历过来城里打工被人的歧视,但种种经历也都没有此时此刻让他觉得心冷,他刚想说这什么,被屠志邦的话打断了。 屠志邦又说道:“当然,这事要是没有冤枉吕民,老刘也不能白白去撤销控诉,我提议,以后的黄金分配,他女儿刘颖得参与分配。” 屠志邦一说完,大家一下就坐不住了,很明显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有点躁动起来。 老朱见状,赶紧说道:“有意见都可以提,一个一个来,本来叫上大家伙今天开会,就是商量这个事情的。“ “那行,我先说,这样一来,岂不是老刘他们这一家每次可以分一份?起初他和大家分一样多,我们就有意见,我们大家大度才默许了,我们当初想让我们的家人参与人头分配,你们可是没有答应的,现在凭什么一个打工的外人,老刘他的家人可以参与分配?“果不其然,第一个说话的还是幺妹子。 “提的好,因为他们家是受害者,我们不弥补他们,可能导致吕民说出所有事情,最后大家一分钱没有。“老朱继续说道,很明显,他昨天和屠志邦从派出所出来就已经把意见达成一致了。 “行,就按你这个逻辑,那也应该是谁造成的伤害,谁来弥补啊,我们这些群众是无辜的,为什么要伤害我们的利益,应该是吕民家匀出一半做补偿啊?“丰润也跟着开口说道。 大家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汪小慧,她并没有要发言的意思,好像这场会议与她无关一样。 “这个我们问过吕民了,他坚持自己没有做过,所以他并不愿意全部由他一个人赔偿。”屠志邦回应道。 传达室又陷入一片安静。 “这个时候啦,大家都应该是把平稳度过这事摆第一,而不是还在计较个人多少,以前一分没有的时候大家不都挺好的嘛。”老朱有点着急,又给大家暗示着。 “这样吧,既然你们意见不一,又不肯继续说,与其这样不能两全,我来做个定夺,以后啊,老刘家多分百分之四十,多出来的百分之四十,其中百分之二十从吕民家扣除,剩余的百分之二十,我们其他住户平摊,怎么样?继续拖下去,大家都玩完。”屠志邦虽然嘴上是在听大家的意见,但是语气上并没有要征求其他人意见的意思,更像是告知。 大家都不做声,心里也都权衡着利弊。 “小慧,你有什么意见没?”屠志邦望着汪小慧问道。 “没有。”汪小慧倒是回答的干脆。 “你们呢?”屠志邦又看向其他人。 “我和教哥没意见。”戴姐最先说道。 丰润和幺妹子也相继不情愿的摇摇头表示没意见。 正当大家准备就这么决定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出来。 “我有意见!”大家顺着声音看过去,居然是一旁的老刘。 “你还有什么意见?”幺妹子不满道。 “我要多分百分之五十!”老刘一脸不开玩笑的表情说道。 “凭什么!你别得寸进尺啊!”丰润刚说完,就被一旁的老公罗浩拉住,罗浩小声的说着:“别激动啊,少说两句。”罗浩作为一个厂外人,一直都没有太多干涉厂内几个人的事情,表象看来对目前的生活也很知足。 “老刘,人不能太贪心,要这么多,当心没命花啊!”幺妹子恶语攻击道。 “哎呀,你也少说两句吧。”幺妹子的老公董胖子也在一旁说道,他和罗浩都是厂外人,看起来就像是这个大家庭的外来女婿一样。 冷静下来的幺妹子心里一盘算,反正自家的董胖子会额外去下坑挖金子,也不亏,只是老刘的女儿明显是冤枉吕民,不知道安得什么心,算了,赶紧息事宁人吧。 “行!老刘,念着你这些年在厂里兢兢业业,我们答应你,但是,如果后续还有什么事,出了纰漏,大家伙我就不一定劝的了啦。”屠志邦最后定了这个事。 “晚上我会再去派出所问结果,大家散了吧。”屠志邦说完就走了,大家也都跟着不欢而散了。 中午,老刘吃完饭,去炼钢厂,想和女儿说一下上午这个事情,他过马路,走到炼钢厂,看见女儿坐在平房里和一群脏兮兮的工友在吃饭,时不时的说笑两句,好想开心一点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刘颖回过头看见自己父亲,微微一惊,说道:“爸,你怎么来了?” 一群小伙子见状,都热情地问着:“叔叔,吃了吗?要不一起吃一点吧。” 老刘笑着摇摇头,说:“吃了,你们吃,我就是来看看你,你慢慢吃,我回去了。” 下午一个午觉睡醒,幺妹子在床上翻个身,准备起来,一旁的董胖子又饿狼一般把自己压在身下,把昨天的云雨又翻覆了一遍。 下午,晚饭边上,屠志邦和老朱还有汪小慧一起去了派出所问结果,见状的幺妹子,也想看个究竟,说要一起去看。 来到派出所,屠志邦问了负责本案的民警,“警察同志,不知道吕民的检测结果出来没有?” 警察抬了抬眼皮,问道:“你们都是他家属吗?” “我是他老婆,这些都是我们家亲戚。”汪小慧淡定的说着。 警察带着他们去了审讯室,吕民也在这里,然后独自去拿了一份检测报告。 “出来了,有结果了。”警察说着。 幺妹子知道吕民不可能有作案时间。 “从现场受害人体内提取的精.液,与犯罪嫌疑人的匹配程度完全符合。“ 屠志邦和老朱不知道说什么,愣在原地。 吕民立马大声呼叫着:“不可能!警察同志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眼见吕民的状态有些失控,屠志邦赶紧说道:“你不慌!不慌!我们会想办法的。“ 吕民的老婆汪小慧“哼!“的一声冷笑,一脸嫌弃的表情,转身就离开了警察局。 幺妹子这下有点自我怀疑了,明明案发时间吕民和自己在一起,为什么现场会有吕民的体液,她甚至有点害怕。 夜里,刘颖回到污水站这边的传达室,陪着自己的父亲看电视,老刘还是把今天大家的决定跟刘颖讲了,刘颖低着头没做声,老刘又说道:“你要相信爸爸,天底下的人都会害你,爸爸也不会害你,爸爸这把年纪什么都不图,只求你过得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有些坏人,不是不报,他们最终还是要受到惩罚的,已经发生的,改变不了的,我们不想了,我要为你以后多做点,坏人逃不了报应的。” 夜里,回来的路上,幺妹子、屠志邦和老朱在路上一路无言,结果虽说是意料之中的之一,但宣布的那一刻还是会让人意外。 董胖子一个人在家看电视,客厅的吊灯光线一晃一晃,他抬头一看,是一只类似飞蛾一样的昆虫在趋光的朝吊灯撞来撞去,他心里有些奇怪,又不是夏天,这冬天温度这么低,怎么还会有这些夏天才有的昆虫在飞来飞去,他仰着头,专注的盯着这只飞虫,飞虫不知是不是累了,慢慢停靠在吊灯上,突然,百分之一秒的时间,这只飞虫被一跟长长的软体黏住,迅速被拉向软体的另一端。 董胖子缓缓闭上嘴,嘴里“卡吱、卡吱”的嚼动着,眼睛又看回了电视屏幕。 第二十一章:三不管 休息日才过去一半,大家伙就又被召集到一块,看来不是一般的案子,不然也不会打扰这群刚刚立功的人的假日。 “头,又出什么大案子了吗?”王依依一来到办公室就问道。 “不知道,已经有第一批警察过去了,说报警的是一起失踪案,但去了才发现,没那么简单。”吕警官边在裤兜摸着烟边说道。 “哎…..才休息几天,假期就泡汤了。“大块头伸着懒腰抱怨道。 “我倒觉得还行,休假的时候啊,我天天早起给老婆买早饭,现在上班还好些,她每天在我起床前就把早饭做好了。“老狗倒是觉得上班更舒服些。 “晨伟呢?就等他一个人了。“吕警官问道。 “他啊,早来了,在机房呢,好像假期天天都泡在里面,我去叫他。”说完王依依起身就去机房了。 人到齐之后,吕警官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说道:“昨天一早,局里接到一个报警电话,说是有人失踪了,做了简单记录之后,对方才说出失踪的是一个英国人,然后联系了附近的巡警去查看情况,才发现,报案地点不是想的那么简单,在三不管那边去了。“ “啊?什么?什么三不管?“王依依有些蒙。 “三不管,对于你们这些年轻人和外地人来说,是个很陌生的地方,是我们南圳与缅甸交界的一个区域,历史上为了这个区域打过不少次仗,只不过后来发现这里太过贫瘠,是一片荒漠,种什么作物都不行,就没有再去争执了,只是后来很多驴友和发烧友会进入这个地方,但是失踪事件和意外死亡事件都还比较常发生,所以又被称为万骷漠。所谓三不管,就是**不管、军队不管、国际组织不管,有点像湖北神农架野人发源地的无人区,但神农架只是因为面积有6000多平方公里,原住民以极少的野人为主,而被定义无人区,而这里相较于神农架的无人区,可能更加无序一些。“老狗推推眼镜,一本正经的说道。 “老狗你去过吗?居然知道这么多?“王依依一脸崇拜的说道。 “没有,听老一辈说的,后来自己也查过一些资料。“老狗微微一笑。 “行吧,出发,去了就知道了。“吕警官见人到齐,就动身了。 车子在市区转了一圈,随着建筑的越来越矮,路上人们衣着的变化,以及行人从行色匆匆到脚着拖鞋的懒散度步,慢慢来到了城中村,顺着城中村的主干道快走到尽头的时候,在一个破破烂烂的批发部停了下来,有个女人在等着他们,女人开着三轮柴油车,继续在吕警官他们的车前面带路,便来到了城郊区域,这里除了一些土生土长在这里的平房,几乎很难看到人,然后再往前没开多久,便进入了万骷漠。 车子女人的三轮柴油车来到一个加油站。 虽说是加油站,就是摆了很多装满汽油和柴油的铁皮桶以及一些玻璃的瓶瓶罐罐,供一些偶尔路过的驴友做补给,或者自己用,都是从城中村换来的。 报案人就是这个女人,是这个加油站的老板娘,她叫张英。 她把大家伙招呼进加油站里面,然后坐下来,跟大家讲了这里的情况,和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个万骷漠,并不是彻彻底底的无人区,这里是有原住民的,但都是从缅甸逃出来的缅甸人,很多年前,缅甸成为英国的殖民地,有很小一部分人不堪英国人的**抢夺,开始朝边境逃跑,后来世界变的和平一点,当逃到最边境的时候,发现这里大量种植粟麻的是缅甸的军阀,那种不听命于**的军阀,划地为王,也容不下这些逃难原住民讨生活,最后他们只能被迫继续逃到这个三不管的地方,才开始几辈人生存下来,最开始他们主要是靠打猎为生,后来男性开始集中去荒漠挖井,水没挖出来,到是时不时能够挖出一些黑煤球,然后他们开始在这里扎根,毕竟生产力和工具落后,挖不了太多东西,就只能小打小闹,挖到的东西就会拿到南圳的城中村与村民换一些水、食物、衣服等生活用品,包括她的三轮柴油车也是换来的。 后来世界越来越和平,很多各国的驴友把这里作为探险目标之一,很多人想徒步穿越这里,慢慢的这里被一些人知道了,然后这次失踪的是一个英国人,叫大卫.克雷格,他是这里的矿工,但是闲暇时间也会教这里的小孩子学习,这里没有学校,只比原始社会高级一点点,更像是部落生活。 听到这里,大家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失踪的?”吕警官问道。 “他每天在矿上的工作是固定的,一般下班就会来这里给孩子们做辅导,但是有几天没来了。”张英回答道。 “那你去矿上找了吗?”吕警官问道。 “去了,那边说没看见。“张英冷冷地说道。 “对了,你丈夫呢?“吕警官又问道。 “他啊,他去打猎了。“张英回答道。 “你不是说,这里生产力和工具都很落后,挖掘工作没有什么大的进展,怎么还会有矿出现?“王依依细心的问道。 “是来这里徒步的英国人,了解这里情况之后,联合缅甸的英国商人,来到这里,把最丰富的山腰占据了,开矿进行开采,你也可以理解为把我们这些原住民进一步的在排挤,你们国家不会管,我们缅甸**和军队也不管。”张英回答。 “你们没有抗议吗?”大块头问道。 “抗议?他们没有屠杀我们,已经很好了。”张英神情冷漠,仿佛一切迫害都习以为常。 “那行,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我们在旁边转一下,要不明天再过来,人也许就是在哪里办事,一时没有联系上而已,不要太担心。“吕警官安慰道。 说完,吕警官让大块头跟着自己开车在这三不管逛一逛,晨伟和老狗去周边的一些人家走访一下,搜集线索,王依依在加油站留下来。 车子驶出加油站,往无人区更深的地方开,一路上荒无人烟,到处都是枯黄的杂草根,在这冬天里,一点生气都没有,渐渐的,路面有些泥泞,前面即将到达的区域应该是下过雨,车轮驶过的地方都拉出两道深深的泥巴印子。 “停车!大块头!”吕警官突然喊道。 大块头一个急刹,安静的平原上刹出一道“吱!”的刺耳声。 吕警官下车,走了几步,蹲下来,大块头也停好车凑了过来,发现一些有血迹的泥土,然后抬头看去,是一连串的脚印,两人对视一下,默契的跟着脚印往前走,走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大块头对吕警官说:“头,怎么不开车追踪啊?” “我们也不知道这脚印是什么,代表什么,很可能就是原住民或者其他什么人的普通脚印,但是万一是个什么事,开车就惊动了,要是走到前面的小山坡,还没有结果,我们就返回车那里,去加油站接他们。” 两人又走了差不多十分钟,到了小山坡边上,吕警官准备打转身了,大块头个子高一点,隐约看到了什么,一个人自顾自的往前走,吕警官一看身边没人,回头看见大块头走上山坡高出,他刚想叫住大块头,突然,大块头大声嚷着:“哎呀!妈呀!” 吕警官赶紧凑到大块头边上,一个年轻女人倒在地上,光着脚,吕警官用手指探了探,死了。 加油站这边。 “你们家还有其他人吗?”王依依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嗯,一儿一女。”王英说道。 “没在家?”王依依好奇问道。 “儿子去其他朋友家里玩去了。”张英回答。 王依依看着张英,似乎等着她继续往下说,但是她却没有继续开口。 “女儿呢?”王依依又问道。 “失踪了。”张英瞪着眼睛看着王依依。 第二十二章:找到女儿 王依依满脸惊讶,她不解的问道:“你女儿失踪了,你为什么不报案?“ 张英似乎早料到对方会这样问,她告诉王依依,她并非不报案,她在失踪第二天就报案了,在这里开矿的英国人不会管,缅甸**和军队压根不受理,当他们是部落野人,是流亡人员,警力也过不来这里,只能求助中国警方,但是第一次报案的时候,中国警方以争议地区的非中国籍人员,婉拒了,她才想到,利用许另一个失踪的人来试一次,那就是这次失踪报案的人,大卫.克雷格,因为他是英国人身份,也许中方会重视,果然,中方警察第二天就到了。 王依依听到这里,心里五味杂陈,她带着解释的口吻说道:“我们并不是挑案子做,我们这个组是负责刑侦破案的,电话接警的工作我们并不知情。” “小姑娘,哦不,女警察,你也别多想,我们这些人算是被自己的国家抛弃赶出来,别的国家也不愿意管的流浪群体,我们清楚自己的分量,你们能来,不管是处于什么角度,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这时候,在附近住户家走访的晨伟和老狗也回来了,王依依把刚刚从张英口里了解到的情况跟他俩说了,他们也很震惊。 老狗忍不住问道:“你们这里经常有人口失踪吗?” 张英点点头,回答道:“我们刚在这里扎营生存的时候,有打猎的失踪的,遇到猛兽死亡的,慢慢大家形成部落之后,就好了很多,但是每年也会陆续有人口失踪,以防范能力较弱的青年女性为主,但最近好一些了,英国人失踪这是第一次。” 张英随即也把自己女儿失踪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王依依和晨伟两个年轻人觉得事情很严重了,但是老狗拉着他们俩到一边,说:“这个事情要等老大回来定夺,因为三不管这个地域的特殊性,加上这里的人都不属于中国人,甚至他们没有出现在任何国家的人口统计里面,谁都不会想来参合这个灰色地带的事情。” 三人没做声,听到外面汽车引擎熄火的声音,大块头回来了,大家伙刚刚准备问道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回来,大块头就开口说道:“你们跟我来吧,张英,你也一起,老大在等我们。” “怎么了?”王依依问道。 “发现一具尸体,女的,没有轻易动现场,就没有抬回来,老大守在那里,我们去看看。”大块头有点急促的说道。 听到这里,大家伙心里一紧,都看向一旁的张英,张英双手用力握紧了胸口的衣领,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说,这么多失踪的,肯定不是自己的女儿。 万骷漠的另一边,吕警官环顾着四周,地上的女尸,脚上没有鞋,身上有伤痕,暂时还看不出最终的致死原因是什么。 他蹲在地上琢磨着,突然后背后一个影子慢慢在地上越拉越长,吕警官警觉的猛的一回头,视线从下至上的打量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脚上一双带毛的靴子,有着和这片荒漠、枯草颜色相近的着装,最重要的是,一根长管猎枪已经顶在了吕警官的头上。 男子脸上表情异常愤怒,像是遇到了仇人一般,甚至可以把面前的吕警官给生吞了。 “人是你杀的?”男子咬着牙吐出几个字。 “不是,你冷静点,我只是发现了这具尸体,我的同伴去找人了。”吕警官小心翼翼的摇着头说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男子眼神坚定。 “你可以和我一起等,也可以选择离开。“吕警官继续说道。 “这是我女儿。“男子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吕警官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女尸。 “你发现她多久了?“男子问道。 “不到一个小时,发现之后,我就要我的同事去叫人了,我是个警察,我守着现场,怕二次伤害。“吕警官回答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男子依旧保持着警惕,眼睛犀利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吕警官。 “我同事来了之后,我车上有证件。“吕警官话还没落音,大块头他们的车子就来了,男人回头一看,车上的张英喊道:”他不是坏人,他是警察,我叫他们来的。“ 张英下车过来拦下男人的枪,同时看了看地上的女尸,一下头晕目眩,倒在了持枪男人的怀里。 张英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加油站的房间里,男人强忍着悲伤过来看这张英,男人是她老公,每天都会去打猎,这些天实际上是去寻找女儿的踪迹,当没有机构来保护他们的时候,他们只能靠自己。 吕警官召集着大家,说到了这次事件的严重性和特殊性,这个地方没有对罪恶的限制和约束,所以会有很多暴露本性的事情发生,但是由于人群、地域的关系,警察似乎又不能名正言顺的插手,上头也不一定会愿意费时费力来做这些事。 “是因为地方太远了吗?”晨伟问道。 “只是一部分,就算你破了案,你上面的人也没地方去邀功。”老狗回答道。 大家沉默不语。 吕警官转身,对里面的男人道了一声节哀,便带着歉意说道:“这种事情谁都不想发生,现在人找到了,你们报案的初衷也是为了找自己女儿,那么还打算追查下去吗?” 男人摆摆手,说道:“不用了,很感谢你们了,警察,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都回去吧。” 吕警官想了想,留了自己办公室座机号码给了这一家,并嘱咐道:“你们要是还有其他问题,随时可以联系我们,我们要是发现那个失踪的英国人,我也会联系你的。“ 男人想了想,说道:“不用了。“ 然后转身进了里屋,坐到了张英的床头,陪着妻子。 吕警官一行人,相互对视了一下,就陆陆续续出去上车了,启程回家了。 冬季的白天,看得见的短暂,大家伙一路上都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车子颠颠簸簸的在这三不管的地方向城里驶着,一路上没有任何象征着生气的东西出现,除了路边偶尔闪现的白骨堆,证明着这里是有过生命迹象的,虽然也不知道是人的还是动物的。 出了三不管的万骷漠,车子来到城中村,这里破旧矮小的房子和南圳市中心反差巨大,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是点灯来照明,门口都挂灯笼,天色已黑,灯笼里面都燃起了小的火焰。 吕警官率先开口说道:“往市里开至少还得四十分钟,今天不早了,大家也都辛苦了,我们在城中村找个饭馆吃完,到了市里面,直接各回各家吧。” “行,我看可以。”老狗说道,其他人也点点头。 车子靠边,大家伙找了一家小饭馆,炒了几个小菜,大家狼吞虎咽的开吃了。 席间,老板娘上菜的时候,笑着问道:“你们是来旅游的吧?我在这一片做生意这么久,感觉第一次见你们。” “对啊,我们从三不管那边回来。”王依依回答道。 “哎哟,还真是来探险的啊,城里人去那边的可不多,尽是些老外。”老板娘又说道,说完转身去忙活了。 “老大这个案子我们还要不要管啊?”大块头憨厚的问道。 “管不来了,这是个没有秩序的区域,我们介入这个案子,只能说是治标不治本。”吕警官边夹菜边说道。 “可是局里有关于那个英国人的失踪记录啊?”大块头又说道。 “对啊,是失踪了,在三不管失踪的,也与我们无关啊。”老狗说道,他并不愿意插手这个案子,只想着安安静静退休,好不容易把耀阳纺织厂的事情给平过去,来三不管这里,那是更加的危险。 饭吃的差不多了,老狗拿出烟,给了吕警官一根,自己点上之后,猛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开口说道:“哎….真的是什么样的坏境出什么样的人,你看这城里的每个人,就是文明、守法一些,到了这没人管的三不管,就开始乱来了,不是失踪就是死亡,可怕。“ “就是啊,所以说,人之初,性本善,随着环境的同,在混乱的地方就变成恶了。“大块头接着说道。 “我倒不同意这个说法,我觉得,人之初,应该是性本恶,正是因为我们都在有秩序的文明社会出生长大,我们一出生的性本恶,就被父母的教育、在学校的上课、以及法律的条款给约束着,从小到大的都有一些约定俗成的东西来告诉我们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而那些出生在混乱无序的社会中的人,他们出生就随着自己的本性成长,没人告诉他们哪些是不该做的,在小的时候,他们踩死一只蚂蚁,没人管,慢慢长大,他们开始猎杀小动物,周围的人也只会觉得是求生的本能,长大之后,开始残杀同类,也并不觉得是一个罪恶的事情,所以我更加倾向人性本恶。“王依依一脸正经的说道。 大家伙第一次听到这个观点,却又好像觉得说得挺有道理,不能作出什么反驳,都带着赞赏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 吕警官露出了今天第一次微笑,他说道:“行吧,吃好了吗?走吧,我去结账了。“ 起身之后,大家伙都跟着起身了,走到小店前台,吕警官掏出钱包,刚要付钱,老板娘说道:“我刚刚听你们说话,你们是警察吗?“ 吕警官点点头。 “是我们这里出什么事了吗?“老板娘皱着眉问。 “接到报案,就一个叫大卫.克雷格的英国人失踪了。“吕警官淡淡的说道。 “他啊?“老板娘些许惊讶道。 “你认识?“大家伙齐刷刷来了精神,看着老板娘。 “三不管有个叫张英的女人,经常拿一些矿和捕杀的野生动物来我们城中村换东西,这个大卫啊,是她女儿的男朋友。“老板娘热情的说道。 大家伙一听,都愣在了原地。 另一边,张英的老公坐在床头,看着躺在床上睡去的妻子,起身,拿起了挂在家里墙上的猎枪,骑上摩托车,出门了。 第二十三章:夜的开始 李修平:“1997年1月28日中山舰沉没江底58年后被整体打捞出水面,21年前,1997年1月28日上午10时许, 一代名舰———中山舰在湖北省武昌金口镇附近长江水域缓缓浮出水面,历时70多天的中山舰整体打捞工作至此圆满完成。” 张宏民:“观众朋友们,这次新闻看播节目播送完了。” 李修平:“感谢收看,下次节目再见。” 张宏民:“再见。” 老刘关掉电视,放下碗筷,走出传达室,看了看马路对面的炼钢厂,依旧灯火通明,年轻人还在忙碌着,老刘带着手电筒,开始了晚上第一波巡岗。 看过自己早上打扫完的竹林,都是光光的竹杆子,竹叶也已经掉落的所剩无几。 向前又来到宿舍楼楼下,每层每户这时候都在吃着晚饭,一楼的戴姐正好出门倒垃圾,看到巡岗的老刘,简单打了个招呼,马上又回到屋里,毕竟这寒冷的冬季,谁都不想在屋外逗留太久。 老刘离开宿舍楼,穿过一大片葡萄架,来到了污水站的最深处,蓄水池的位置,只是现在大部分的蓄水池已经被巨坑所吞噬。 来到这个区域,老刘身上就泛起了寒意,这里并不是妖风四起、嘶吼不断的恐惧,而是死一般的安静,以及根本不见底巨坑给人的压迫感,老刘小心挪着步子,慢慢移到巨坑边上,不敢朝里面看,只是用手电朝坑的边缘晃了晃,没有太多异常,老刘赶紧转身离开。 屠志邦吃过饭,穿上外套,准备出门,老婆李琰琰问道:“这么晚,你要去哪里?” “我去爸妈那边走动一下,坐一下就回来。”屠志邦回到道。 “那我等下和幺妹子他们打扑克去了,你自己带好钥匙啊。”李琰琰吃着饭交代道。 屠志邦点点头,匆匆出门了。 通过走廊,路过隔壁幺妹子家门口的时候,听到屋里两人像是在剧烈运动着,还伴有一些**,屠志邦咧嘴笑了一下,摇摇头,心想,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时时刻刻都有需求,跟吃饭一样频繁。 他下楼,来到坪院里,碰到老刘,屠志邦关心的问道:“老刘,吃饭没?” “吃过了,厂长。”老刘回答道。 “明天上午一起去派出所把吕民的案子给撤了,省的这帮人天天不放心。”屠志邦有点为难的说道。 “好。”老刘并不想多说这个事情。 出了大门,屠志邦正好遇到从对面炼钢厂出来的玉老板,玉老板亲热的迎过来,笑着说道:“屠厂长,这么晚,去哪里呀?打牌吗?” “我去我父亲那里坐一下。“屠志邦回应道。 “去见老爷子啊?你们厂里的那些水池栏杆我看很早就掉漆了,生锈了,不考虑换一批吗?“玉老板一脸商人样的说道,这里常住的都知道屠志邦的爹是退下来的老干部。 “我明天白天去看看,要是有必要的话,可以考虑一下。”屠志邦一脸严肃。 “那好,你慢点,我们再联系。”玉老板虽说不至于点头哈腰,但还是表现出了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也许很多人都会认为玉老板要比屠厂长有钱,或许事实也就是这样,但是玉老板和屠志邦的每次见面,却能表现出明显的阶级差异。 到了父亲家里,爸妈正在守着火炉看电视。 看见屠志邦的到来,他母亲很亲热的站起身又是倒水又是准备水果,屠志邦坐下来,靠着他父亲,他父亲把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摘下来,看着屠志邦,说道:“还没把烦心事解开啊?” 屠志邦摇摇头,他想了想,说道:“爸,我记得你有个朋友,叫什么叔叔来着,他不是对这些古玩、古董有研究吗?” “你说你袁叔叔啊?”屠志邦父亲反问道。 “对对,就是他。“屠志邦一下通透下来。 “他玩什么古玩,就是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纯属闲着没事,当初就是他拉我进的百怪协会,我退休之后,就是他推我上去当的会长。“屠志邦的父亲好像并不太在意的说道。 “你袁叔叔啊,就是瞎胡闹,年轻的时候就给人捉鬼,鬼没捉到,捉到人家老婆偷人,害得别人离婚;后来解放初期,人家小孩在河里游泳溺亡,他硬说是什么河里有脏东西缠住了小孩,搞得打捞队都不敢下去,他倒是一个猛子扎进河里,小孩是就上来了,自己在河里染上了血吸虫病,在医院住了几个月才治好。“屠志邦的母亲端着水果走过来,插话说道。 “那至少证明袁叔叔是个热心肠的人啊。“屠志邦被母亲的一席话逗乐了,笑着说道。 “确实,是个热心肠的爱管闲事的老人,说实话,百怪协会也多亏了他,才能维持到今天,不然早散了,他拉拢着每个人。“屠志邦的父亲也说道。 屠志邦的母亲听到这里不乐意了,撇着嘴说道:“拉倒吧,他就是闲的慌,一天到晚借着什么狗屁协会的名义约着一帮老头老太搞聚会,老不正经,来,吃个苹果。”说完递给屠志邦一个削好皮的苹果。 “爸,你明天带我去见见袁叔叔呗。”屠志邦小声的说道。 他父亲点点头,说道:“上午?“ “下午吧,我明天上午要去一趟派出所。“屠志邦嘴一快就说出来了。 “派出所?你去派出所干嘛?你犯什么事啦?“老母亲关心的问道,父亲也惊讶的看着他。 “没事啦,你们别操心,我就是帮一个朋友去弄一下迁户口的事情。“说完装作一副一脸轻松的样子。 母亲听完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白了一眼,说道:“之前,李琰琰不是说一直想让你爸给你活动关系调一个效益好的单位吗?最近怎么没听到她提起这事啦?你们没吵架吧?“ “哎呀,妈耶,我们好得很,她啊,就是吃饱了撑的,现在想通了,自然就闭嘴了。“屠志邦有点不耐烦的说道。 “你们平时没事,也把孩子多往我们这里放放,总是在幼儿园吃住,也不知道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趁我和你爸身体还矫健…..”还没等老母亲说完,屠志邦就打断的说道:“行了,知道了,那个,爸我明天中午过来找你啊。”说完屠志邦就起身离开了。 回到污水站大门口,屠志邦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九点半了,但马路对面的炼钢厂大熔炉依旧通红,冒着热气,一帮年轻人干得热火朝天,一个叫黄生笑的年轻人埋头推着翻斗车,车里都是砖头渣子和打包机产生的铁屑,都属于不能再利用的废料。黄生笑把它们准备用翻斗车推到路边的垃圾堆倒掉。 这一车至少一两百斤,倒完之后,车子瞬间变得轻飘飘,年轻人一身腱子肉在马路上推的飞起,只听前面突然传出一句声音:“哎哟!没长眼睛啊?要死啊!” 黄生笑借着路灯光亮看去,是一个大约年纪二十五六的女人,挎着包包,弓着腰,手扶着翻斗车,一脸难受的表情。 黄生笑和老实巴交的胡忠海不一样,他在农村从小就是混子,属于留守儿童,家里没人管,油里油气,这大晚上的,看着眼前这位姐姐穿着时髦,那个年代很少有女人化妆,而这个女人脸上有着浓妆,也还漂亮,黄生笑这个没读过几天书的年轻人,变图嘴巴快活的调侃道:“小姐,撞到你哪里啦?下面吗?要不我给你揉揉?” 本来面对一个做苦力的年轻人,诚诚恳恳的道个歉,这个女人是不打算追究的,可现在不仅没有歉意,还表现出一副猥琐的样子,女人气不打一出来,瞪着眼说道:“你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说谁是小姐呢?揉什么呢?” 黄生笑收起脸上的笑容,心想,你一个女人能把我怎么样?有点轻狂的说道:“撞都撞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想怎么办?“ “本来不想怎么办的,现在,你给我赔钱!“女人不客气地说道。 “没有。“黄生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行,那你等着,你就是这个炼钢厂的吧。“说完女人就走了。 污水站这边,屠志邦上楼又经过幺妹子家门口,听见里面还有人在吃着东西,心想,幺妹子出去和李琰琰打牌,董胖子一个人在家可真能吃,难怪那么胖。 屠志邦开门进屋,没几分钟,隔壁房子的门开了,董胖子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走了出来,下到楼下,准备出门。 一楼的棋牌室,戴姐、李琰琰和幺妹子三个女人在打扑克,边打边聊八卦。 “你们说啊,那个丰润是不是真的老朱有一腿啊?那么风骚的天天贴着老朱,现在大家条件都改善一点了,她没必要还这样贴着这个离婚的老男人往上爬了吧。”幺妹子总是嫉妒丰润的外形,经常说着她的八卦。 “是走的进了点,但不至于到那地步吧。”戴姐谨慎的说道。 李琰琰笑了笑,没做声。 “老朱都谢顶了,一把年纪,应该也搞不动了吧?哈哈哈,不像你们家屠厂长这么正值壮年,还有戴姐你们家教哥,练过功夫,肯定身体也很好吧?”幺妹子继续调侃道。 李琰琰和戴姐都难为情的白了幺妹子一眼,玩笑越开越露骨,幺妹子继续说道:“我们家董胖子最近也跟着了魔道一样,差不多在一起就想要,吃不消了都。” “那你岂不是美死了?”李琰琰也调侃道,三人笑作一团。 这个片区不远处的另一条巷子,一大排发廊,门口霓虹灯转得人眼花缭乱,发廊里坐着一些姑娘,还有一个穿皮衣的大胡子,其中一个姑娘一脸怨气的跟大胡子说:“大哥啊,我跟你说那个年轻人真的太狂了,一个乡巴佬,嘴里污言秽语的,你可要替我出头啊。” 大胡子抽着烟,一脸懒散的说道:“行了,等下来客了,今天让你第一个接,好吧。” “哥,你是没看到当时他那嚣张样,我恨不得……..”女人还没说完,就被大胡子打断了,大胡子说:“行了,明天你带我去找他,来客人啦,你先去接待。” “有人吗?”门口传来声音。 “有的。”女人立马变脸,一脸微笑的迎上去。 董胖子在门口探了探,被女人领进屋里。 第二十四章:撤案 第二天一早,屠志邦就和老朱还有汪小慧一起,叫上老刘和刘颖,一起去派出所给吕民撤销案件,平日里话不多的汪小慧,一路上跟刘颖道歉着,她说:“小刘,这个事情对不住你,也让你受委屈了,物质赔偿只是一部分,我们家那男的也确实不是东西,我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这个事情是我们不对,我先代他说声对不起了。” 汪小慧很清楚,换作以前,肯定不会管吕民的死活,事情真相落定的那一刻,就会马上离婚,但现在不一样了,不管吕民做没做这个事情,哪怕没有冤枉他,也不会离婚,毕竟吕民才是污水站的员工,自己只是家属,没有吕民,她就没有分配黄金的资格,哪怕貌合神离,凑合着过,也比自己一个外地人改嫁要好,这个年代,改嫁就是贬值,正好利用这件事,以后也可以让吕民在家里的地位低于自己。 刘颖并没有和汪小慧搭话,其他人也没有作声,都只想快点了结这个事情。 到了派出所,大家按流程在文件上签字,并留下所有的记录备份,警察带出吕民,案件负责人,看着刘颖问道:“你确定要撤销本案,你们之前的性行为也是双方自愿非强迫发生的是吗?” 刘颖咬咬牙,点点头。 “我什么时候和你发生关系了?”吕民气愤的在一边质问道。 “提取到你的精.液,受害人都不继续追究了,你是不是不想出去了?硬要关几年是吗?“警察不悦的对吕民说道。 “你就少说两句吧,都已经放你一马啦。“朱主任息事宁人的说道。 吕民恶狠狠的看着刘颖,闭上了嘴。 “刘颖,我再问你一遍,你们之前发生的事情,没有人胁迫你,是你们自愿的,对吗?“警察又厉声问了一遍。 刘颖有些犹豫,还是点点头,嘴里说道:“是的。“ “那如果,以后你再想翻案,我会定义为本次的口供记录全部属于你的欺诈行为,你想好!“警察不依不饶。 大家伙看着刘颖,怕她会想不通翻供,但刘颖反而更坚定的说道:“是的,我知道。“ 手续办的差不多了,警察把刘颖从室内拉到走廊上,递给刘颖一个纸条,没等刘颖打开,警察说道:“小姑娘,按照流程,我的指责范围已经做了该做的,我不管这是不是真相,也不管你经历了什么,遭受了什么,你要是遇到了不公,忍不住的时候,你可以联系我,里面是我办公室的电话,我姓高,是这里的所长。“说完高所长转身就进去了,刘颖眼眶泛红的看着他背影,把纸条紧紧的握在手里。 事情结束后,一拨人分开走,刘颖和老刘打车先回污水站,汪小慧和吕民后出来,老朱拦了一部的士,招呼吕民和汪小慧上车,屠志邦单独离开,去父亲那里啦。 路上,老朱开口说道:“吕民啊,不管怎么样,事情过去了,大家也不计较了,你这次能出来,是老刘一家做了牺牲,全体住户也都帮你分摊了损失,你可要长记性啊。“ 吕民气得一脸通红,说道:“我真的没有碰那娘们,真的是最老实的人做做最狠心的事,妈的,养了一对饿狼在家门口,这下好了,整个污水站分的钱,不如他们一个外来的多,去!” “你那晚是不是喝酒了,所以你现在不记得了。”老朱又问道。 “怎么会,我和小慧在家吃的饭,没喝酒。”吕民说道。 “但是,你吃完饭就出去了,没在家,那段时间不正好是刘颖出事的时间吗?”同坐后排的汪小慧补刀说道。 “我…..我散步去了啊,我每天吃完饭不都是出去散步吗?老婆,你不会不信我吧?她哪一点比得上你,我用得着碰她?“吕民有些心虚,他确实没有碰刘颖,但是他当时在幺妹子家里。 汪小慧没有再说话,朱主任也闭上眼不作声。 屠志邦打车到了父亲家里,母亲出去打牌去了,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出发了。 来到袁叔叔家里,袁叔叔以前是船长,在旧社会你也可以当他是地主,特殊时期,被批斗好一阵子,强大的内心让他坚强的活到现在,最可贵的是他很热爱生活,活得很开心。 袁叔叔看到两人的到来,很是开心,热情招呼着。 当屠志邦和他聊起百怪协会的事情的时候,他更是来了兴趣,说个没完,屠志邦的父亲在一旁说道:“你呀,活该当初会被批斗,一天天尽搞些封建迷信。” 袁叔叔哈哈大笑着说道:“你可不能说这种话,这协会你可是会长啊,我们都老了,不就是给自己找点事做吗?省的让儿女们嫌弃,发光发热,没有黑暗,制造黑暗也要让自己这束余辉发射出去啊,哈哈哈哈。” 看得出来,袁叔叔的心态很好。 屠志邦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从包里拿出琥珀,给到袁叔叔手里,袁叔叔看了一下,撇着嘴说道:“侄儿啊,你这东西值不了几个钱,琥珀本来就很难产生高的价值,最值钱的琥珀,应该是天然的,在奇妙大自然的领域里,几百万年不遇的正好落在一只活的昆虫身上,将它整个包裹着,锁住的是昆虫那一瞬间来不及反映的瞬间,你这个琥珀啊,外形这么规整,肯定就不是天然的,只有人为加工修饰过的才能这么规整,更何况你这里面还是一根毛,不值钱!“袁叔叔一脸鄙视的看着这个琥珀。 屠志邦连忙说道:“不不不,袁叔叔,你误会了,我不是为了钱来的,我是想让你看看,这个琥珀有什么特别之处?“ 袁叔叔又重新审视了手上的琥珀,摇摇头,说道:“感觉就是个普通的人工蜜蜡,还是个有瑕疵的。” “行吧。”屠志邦叹了口气,收回琥珀。 “你为什么要问这些?”袁叔叔有些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好奇。”屠志邦想了想,还不是不敢说出真相。 他父亲老屠知道屠志邦有心事,但是他了解自己的儿子,这么大的人,不愿意说,也逼不出来。 袁叔叔想了想,说:“早些年啊,我为了给百怪协会建立档案和文书,和你爸跑不过不少发生奇异之事的地方,但是近几年,你妈管得紧,没让你爸到处跑了,不准他离开本市,但是我之前跑过一个湖北省十堰下游的一个人迹罕至的村落,那里的人们与外世联系几乎没有,但是对琥珀的了解好像还比较多。” “这东西不用扯那么玄乎,一个琥珀而已,哪个古玩市场都有了解这玩意的人,还跑到湖北去了,真的是有够扯的。”屠志邦父亲一脸不相信的说道。 “别跟你爹一般见识,他啊,老干部思想,守旧,求稳,等到有机会啊,袁叔叔带你去。”袁叔叔笑呵呵的对屠志邦说道。 袁叔叔拉着两人留下来吃晚饭,说好久不见,三人开开心心的喝着酒,屠志邦听着两个前辈聊着过往的趣事,让他短暂的忘却了最近的烦恼。 吕民跟着汪小慧回了家,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汪小慧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脏,不屑于跟他说话,吕民知道自己是清白的,苦于无法证明,能够证明的人也只有幺妹子,干脆不解释。 吃过晚饭,汪小慧放下碗筷就出去了。 在小区散步的幺妹子和李琰琰碰见了汪小慧,幺妹子有点惊讶的说道:“小慧啊,平日里难得见你出门,今天怎么出来散步了呀?“ “哦,呵呵,家里脏,出来透透气,散步。“汪小慧轻蔑的笑着回答。 李琰琰和幺妹子相视一下,没有说话,气氛有点尴尬,都知道汪小慧是在嫌弃吕民干的那档子事,但是幺妹子心里清楚,汪小慧误会了吕民,只不过自己不能出面解释。 城市的另一头,大胡子身着皮夹克,率领一帮小弟骑着摩托车来到发廊一条街,摩托车“嗡嗡嗡“的引擎声振嚣着整个夜空,预示着今晚会有不太平的事情发生,大胡子下了车,走进中间一个发廊,掀开门帘,对着脸上浓妆的妩媚女子问道: “走啊! “ 女子显得没有精神的瘫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回答道:“明天去可以吗?“ “他妈的,你昨天晚上,火急火燎的要我赶紧去帮你出头,现在又说明天去,玩我呢?“大胡子有些火气的低吼道。 “哪敢啊,老板,昨晚不是你们在这里的时候我接了一个客人吗,那孙子跟发了狂、吃了药、牢里刚放出来似的,我没见过这么生猛的,弄得我今天一天下不了地。”浓妆女子一副可怜的样子说道。 “我跟你讲,你今天不去,明天我可有事去了,不会天天守着你这小事情,再说,今晚反正你这样子也不能上班了,走,跟我去认人,妈的,我的人也敢欺负。”大胡子说完从沙发上拽起浓妆女子,就出了发廊,跨上了摩托车,朝炼钢厂的方向去了。 第二十五章:两个男人的只身出发 吕警官一伙人结完账,走出饭店,大家一时不知是该回还是不回。 “要不你们先回去,我再去一趟三不管吧。”吕警官说道。 “老大,你是在担心什么吗?”王依依问道。 “我觉得啊,首先,张英的女儿和那个叫大卫克雷格的英国人,他们俩谈恋爱的事情,张英夫妇是知道,连城中村的人都知道,这肯定就不是什么秘密,毕竟现在社会找一老外做男朋友,挺打眼的;然后,其实整个事情,最先失踪的是张英的女儿,然后他们夫妻俩找女儿的过程中,也同样发现那个英国人不见了,无非就是两种可能,要嘛,英国人跟她女儿一样也遇害了,只是暂时没有发现尸体,要嘛,凶手就是那个英国人,张英夫妇发现警察不管,才以英国人失踪的名义来报案,现在我们找到她女儿,已经死了,但是他们却丝毫没有再提起那个英国人,并且也没有委托我们继续留下,男人似乎镇定的有点过头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吕警官饶有所思的说道。 “他们可能知道我们这边的警察不会管吧,所以不抱希望了。”老狗回答道。 吕警官摇摇头。 “头,你是说,张英的老公准备自己给女儿去报仇了?”王依依突然插话道。 吕警官点点头,看着大家说道:“我觉得,如果没有判断错,张英她老公应该是准备用他们那一块自己的法则来解决事情了。” “但是,老大,你自己不是也说了吗,这个事情参合进来,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吗?”大块头皱着眉问道。 “大块头,有些事情,可能确实轮不到我们管,也不是我们能够掌控得了的,上次耀阳纺织厂的事情,大家不都还为了那模糊的正义憋着一口气吗?这次我们知道有人要遭受危险,作为警察,你不能欺骗自己说不知道吧?倒不是有危险的是英国人我们才这样,而是,张英那一家善良的人,在自己出生的国土上被殖民者赶出来,现在又在这没有归属的土地上痛失女儿,他的丈夫去报仇,你们难道还愿意看着这不幸的一家走进深渊吗?”吕警官眼睛湿润的倾诉着,这个事情正因为是他第一个发现遇害者,只要案子悬着,那么他总是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他不是在针对大块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而是出于对那一家人从出生就遭到的不公的同情而倾诉。 大家伙又是一阵沉默。 “头,我们都跟你去。”王依依说道。 吕警官摇摇头,说道:“今晚我一个人先过去,看看,你们都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上午我们局里碰面,也许情况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呢?” 说完,吕警官就把大家伙招呼上车,送出城中村,到了城里,吕警官把他们放下来,透着车窗对大火说道:“你们各自搭车回家,明天见。” 说完掉头就往城中村、三不管的方向去了,大家伙看着远处越来越小的车影,愣在原地。 三不管的夜,除了月光蒙上的一层薄薄的亮影,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张英老公摩托车的车灯犹如一把刺进身体的匕首,一寸寸划开这黑暗的大地。 张英的老公看着前方的光亮越来越明显,他知道离矿场不远了,来到矿场,他把车停到一片板房区域,他刚下车,屋里走出一群年轻人,大家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动物皮毛背着猎枪的原住民,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大卫.克雷格在吗?“这个饱经沧桑的男人压低自己的声音问道。 几个年轻的英国人略微惊讶的相互看了看,马上恢复镇定,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年轻人带头的回答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是他朋友,就给他来送点东西。“男人继续保持着冷静。 “他今天上夜班,下到矿井里面去了,快的话要明天才能出来,慢的话,要后天晚上了。“山羊胡子的男人客气的回答说。 “我现在下去看看可以吗?“男人继续问道。 “我们都干一天活了,累了,不方便带你下去了,明天就上来了,不差这一下。“山羊胡子的男人回答道。 “那我自己下去,不劳烦你们。“男人有点不依不饶了。 “本地人,我们好声好气和你说话,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不识趣只会给自己找难受。“高大的山羊胡子男人从上往下看着这个中年原住民,仿佛这身高差距,就是他们之间的阶级差距。 中年男人的喉结重重的上下滚动着,他打量着面前几个高自己一个头的英国人,瞟到他们腰间的枪套,男人吞下一口口水之后,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说道:“好,我先回去了,打扰各位了。“ 说完转身朝摩托车走去,借着矿井工地上的高瓦数吊灯,他看着地上倒映着身后几个英国人的影子,影子并没有移动,也没有动手掏枪的动作,男人绷着神经,跨上摩托车,赶紧离开了。 男人并没有按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吕警官开车来到张英家,屋里只有一点微弱的灯光,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等了很久,门里头才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谁啊?” 吕警官一听就知道是张英的声音,赶紧回答道:“是我,白天在这里的警察,姓吕的。” 张英赶紧打开门,边把吕警官往屋里招呼,边说道:“我还以为是我家老公回来了。“ “他没在家?“吕警官问道。 “应该是我睡着的时候出去了吧。“张英很平静的回答道。 吕警官环顾了一下四周,慢慢问道:“你女儿尸体,你们打算怎么安置?“ “送到部落的教会去了,其实也就是极少数追奉宗教的邻居简单搭建操办的场所。“张英说道,她给吕警官倒了一杯水。 “你们还信教义吗?说实话,我们那边搞这些玩意的并不多,以前呢,太迷信,现在就一味打破迷信,好像一直在两个极端没有过渡的切换着。“吕警官放松了许多,像是过来聊天的一样。 “我跟你说,别看我以前的国家穷,我们国家啊,有85%以上的人信仰佛教,剩下的呢,小部分人信仰基督教,还有一些信仰***教,极少数的人信仰印度教,最后还有一些信仰泛灵论。“张英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这些流亡的人,虽然生活都很艰难,但是好像在这些教义里面,我们才不那么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那里面有我们来的地方,也有我们以后归属,我们聚在一起念诵的时候,才不会觉得我们是最底层的人,在那里找到了缺失的公平,算是最好的自我安慰吧。“ 张英平静的不像是失去女儿的母亲,或许在这无序的世界里,身边一个个朋友、亲人不断的因环境、灾难、谋杀等原因死去,让她觉得这就已经是她生活的一部分了,什么时候轮到自己,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吕警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沉默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张英啊,你老公去哪里了?“ “不知道,可能去打猎还没回来吧,也有可能去看女儿了吧。“张英对于这个节骨眼老公没在身边这个事情,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 吕警官起身,走到门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最后问了一句:“教会那边怎么走?我也去看看吧,毕竟我也是第一个发现你女儿尸体的。“ 张英没有犹豫,很爽快的就告诉了吕警官,两人简单的道别之后,吕警官就出门上了车,张英送到门口,看见吕警官的车发动,就把门关上了。 一路上,吕警官并没有朝张英所说的教会方向开,他也没有返回城中村,而是径直开到了白天发现尸体的地方,然后吕警官把车调个头,车头能开启的灯光,例如远光、近光、雾灯等等,全部开启,居然发现脚印都依稀还在,吕警官把车开的很慢,顺着脚印来的方向一点点的往前探,好像这一连串的脚印就是钓鱼的线一样,自己仿佛一个老道的渔夫,已经开始收线,想要看看这线的另一端,到底躲着什么妖魔鬼怪。 车子虽然速度很慢,但也足以不输正常人走路的速度,开了差不多十几分钟,脚印还在延续着,吕警官心里有些发冷,张英的女儿是经历了怎么样的遭遇,可以让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跑这么远,并且是不间断的逃跑。 车子从枯草荒原慢慢开始要进入一片小树林,吕警官更加放慢了行车速度,还没到树林边上,不远处的地方,他停下了车,发现脚印还在延伸,是从树林里面传出来的,他不知道树林里面还要追踪多远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只是抬起手臂看看了自己的手表,时间从尸体位置出发,已经差不多半个小时,看来这个女孩生前是拼了命在奔跑。 看着眼前漆黑一片的矮树林,在这黑夜安静的大地上,就像是一个打怪兽密密麻麻合紧牙齿后的大嘴,也不知道它是在休息打盹,还是在安静的等着猎物上门,吕警官坐在车上有些犹豫,他拿出烟,点上一根,关掉了车子引擎,只留了远光灯,他反复琢磨着张英有些反常的态度,女儿死了,才晕过去几个小时,悲伤好像就减少了许多,现在只剩下老公,大晚上,自己的到来,吵醒张英之后,她发现老公不在,也并没有感觉到很惊讶,对于老公的去向也没有很着急,吕警官觉得这样看来,极大可能是张英早就做好了女儿回不来的心理准备,而早就和老公计划了后面的事情,是不是一旦确认失踪的女儿真的死亡,马上男人就会触发某种类似复仇的计划?那么下午自己一行人离开的时候,张英老公对于女儿男友,大卫克雷格的失踪,已经表现的无所谓的时候,是不是他们夫妇俩早就控制住了大卫,只要发现女儿尸体,就会确认是大卫所为,然后男人会干掉大卫,再在夜晚去处理尸体?所以男人不在家,张英也一副没事发生一样的平淡状态。 想到这里,吕警官心里一紧,把烟头弹出车外,拔出车钥匙,下了车。 第二十六章:等天亮 夜已经很深了,城市里越来越少的灯光,似乎暗示着大家,应该要睡觉了,王依依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面馆,可能她心底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回家,面摊的老大爷远远看着走来的王依依,默契的微笑着开始煮面,走近的王依依,刚想开口,老大爷便抢先说道:“先坐下吧,姑娘,旁边有小的煤炉子,可以暖暖手,面已经在锅里啦,很快就能吃了,多汤多青菜,我知道的。” 说完,老大爷用围裙擦擦手,开始在案板上切青菜。 王依依看着老大爷的背影咧嘴笑着,此时的手暖不暖和已经不重要了,心里已是暖到了极点。 “阿伯,最近生意怎么样啊?”王依依关心的问道,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客套话。 “凑合着,没问题的,我又不是奔着发财的,就这样,挺好,哈哈哈。“老大爷爽朗地笑着。 面碗扬着热气,躺在老大爷手上,慢慢的来到了王依依面前,她照例先吹了吹,喝了一口汤,一股暖流给全身预热了,幸福的搅拌着,吃了起来。 大爷把灶台简单收拾规整之后,坐到了王依依对面,眯着眼笑着说:“姑娘,慢点吃,不够的话,我在给你加点。” 王依依赶忙咬断嘴里嗦着的面条,不停点着头,说道:“够了够了,谢谢您。” “我呀,看你有些天没有来了,我看报纸说,那个日本人遇害的案子破了是吧?”大爷好奇的问道。 王依依有点愣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立起身子,看着大爷,说道:“阿伯,你说,我们在自己的土地上,别的国家的人来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们自己的同胞对抗了他,难道我也要处决自己的同胞吗?“ 大爷笑了笑,说道:“姑娘,这个是非对错的问题,你们警察比我更透彻啊,我不知道什么一定是对的,什么不该做,我打小那会,很多被提倡做的事情,到现如今我这个年纪,已经被推翻了,上面的人不一样了而已,或许我们普通老板姓把一个人的生命看的太过珍重了,其实,我们的姓名,是为了帮一部分人去把路铺的更远更长更宽,一旦有一天我们铺不动坐在路边休息了,其他人也不会停下来等我们,能追得上,我们休息完就起身继续追,追不上,也就慢慢的淘汰在路边,若是铺路的人开始破坏这条路,那肯定就会被清除掉,埋进这条路里面。“ 王依依似懂非懂的看着大爷,回答说道:“阿伯,日本人遇害的案件我们是破了,也抓到了凶手,但其实我们并不是百分百确定了他是凶手,只是他比其他人的嫌疑更大一点而已。“王依依并没有将事情与一个百姓全盘托出。 “正常,也不一定就是抓错了不是吗?这样的结局说不定就是最好的,你们不也可以休息休息了吗,我们太多时候发现,能够很好的保护自己和自己最亲的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大爷说完起身回到了灶台那边,有车子过来,生意来了。 大爷把面摊上挂着的一盏很亮很亮的灯用手扭了一个方向,射向来的顾客们,因为这条马路上几乎没有照明的物体,这样扭动挂灯可以看清来的人数和样子。 王依依觉得老大爷的话虽是没错,可自己是警察,理应保护更多的人。她还在发呆思考的时候,来吃面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是晨伟和大块头。 她有些惊讶,还没问出口,晨伟就说道:“还不回家,你也是担心老大吧?我和大块头去老大家里看了,没人,准备开车去三不管找找他,一起?” 王依依点点头,说:“老狗呢?” “没叫他,省的他老婆担心,他也一把年纪,不折腾他了,让他好好休息吧,我们吃完就走。”大块头和晨伟开始吃定西。 三不管这边,吕警官轻轻挪着步子朝树林里走去,他两手握紧着已经打开保险栓的手枪,刚进去没多远,发现树林里停着一辆摩托车,他走近仔细看了看,他认得这辆摩托车,是他们下午离开的时候,张英老公停在门口的摩托车,他心头一攥,为什么摩托车会在这里,那证明张英老公也在附近,难道被人控制了? 吕警官警惕的继续顺着脚印往前走,大片的矮树林依坡而生,伴着泥土的上坡难免让攀爬者脚下打滑,正当吕警官注意脚下的时候,突然一个手臂从吕警官的颈后环绕而过,勒住他的脖子,顺势将他掀翻在地,吕警官手里的手枪也摔落在了身旁,一个男人骑坐在吕警官身上,掏出腰间的匕首就要刺向吕警官的脖子,吕警官双手赶忙握住男人的手腕,打斗过程中,吕警官通过长发、身形感觉到了男人是张英的老公,立马叫到:“是我,我是警察,白天找到你女儿的那个警察! “ 男人被握住的手明显卸了些力气,吕警官也慢慢松开自己的双手,男人又从腰间抽出一支很小的手电筒,照向吕警官的脸,吕警官被光亮刺的睁不开眼睛,男人缓缓起身,并伸出手把躺在地上的吕警官也拉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男人好奇的问道。 “我从你女儿的脚印追踪过来,我想,我也大概猜到了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吕警官回答道。 男人没有作声,领着吕警官往上坡上走,没走多远,就到了小山包的顶部,男人突然停住脚步,伸手拦住吕警官,向土坡另一侧的下方指了指,吕警官顺着看过去,是一个矿井工地,边上还有一排搭建的住宿板房。 两人在山包顶端坐了下来,看着山下的安静的矿井工地,吕警官掏出烟,递了一根给男人,男人犹豫一下,接过烟,他告诉吕警官,轻轻说道:“我的女儿和那个叫大卫克雷格的英国人是恋人关系,其实我和张英是反对的,英国人侵略我们的家园,如今流落在此,更是不可能会真心相爱,不过是玩一玩罢了,这些从英国来矿上工作的年轻人,他们赚够钱就会离开这里,最后受伤的也是我女儿,只是她太年轻,被所谓的感情冲昏头,那个大卫就在这里工作,我几个小时前刚刚去了矿井上,没见到他,被他的同伙们拦在了外面,只有找到他,我才能搞清楚我女儿的死亡原因,他的工友说他在井下工作,我打算蹲守在这里,看他什么时候出现。“ “那他要是不承认呢?“吕警官问道。 男人没有回答,不知道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还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吕警官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心底早已认定是他杀害了你女儿,你来这里并不是来质问他的,而是来处决他的?” 男人瞪着眼,扭过头来看着吕警官。 他突然长舒一口气,笑了笑,有点无奈的说道:“被人拿着枪驱赶的猎物,有能力和资本去反扑吗?我只是想要个答案,哦,对了,我刚刚和他工友接触,有个细节我很疑惑,他们每个人腰间都有一把枪,是手枪,以前来这里建矿井的老板曾经对我们这些原住民说过,和平、文明的秩序是慢慢建立的,建立矿井并不是侵略我们,也不是抢夺我们的自愿,而是建设我们,给我们更先进的环境和技术,也会保证安全,不会给这里的工人配手枪,只会给他们一两杆驱赶狼群和野狗的猎枪,但是我今天见到的明明是全副武装。” 吕警官听到这里也觉得很蹊跷,他问道:“那如果我们等到那个大卫的出现,我们两个面对他们那么多火力,不是去送死吗?” 男人又陷入沉默。 吕警官也安静下来,自己抽烟。 沉默一会,男人低头开口道:“我很感谢你们参与这些本不该你们管的事情,也很感激你发现了我女儿的尸体,在她被野兽吃掉前发现她,我没有想到过你这深夜会跑到这里来,我这么多年在这片土地上狩猎,并不是每一次交锋都非得直面我的敌人。” 男人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吕警官,吕警官回味着男人的话,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还是跟自己最初设想的一样,男人只是想复仇,不是问原因,等大卫早上一出现,男人就准备在这小山顶的树林里悄悄狙击他,然后骑摩托车从山的另一侧逃走。 吕警官知道男人的方法太过于原始和不讲道理,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静静地在一旁抽着烟。 天慢慢亮了起来,太阳不一会就从地平线跳到了天空,阳光透过树林的树叶,洒下无数斑斑点点落在两人身上,两人在山顶一夜没睡。 板房里的英国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出来,男人一下来了精神,警惕的看着每一个人,生怕给漏了,没有发现大卫克雷格,然后矿底下的夜班工人也出来了,男人也在远处一个一个的排查着,就在这时,吕警官突然眼前一惊,是局里的车开到了矿井的前坪,车里下来几个人,是晨伟、大块头,还有王依依。 第二十七章:解围 晚上九点,普通人家这时候都已经吃完饭在家看电视休息了,而炼钢厂的小伙子们,才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一群山村二十出头的男孩子有说有笑的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熟练的关停着厂里各种加工设备,脸上、身上的油污、铁锈仿佛就是他们一天工作的打卡记录/ 大家伙走到破败的砖瓦房,拿了肥皂、毛巾还有换洗的衣服,准备去挨着污水站的锅炉房痛痛快快的洗个热水澡,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到厂门口,就被十几辆刚刚停住的摩托车给拦了下来。 路上的给行人引路的路灯有些昏暗,照不亮这条城市里隐藏的街道,照不暖这个城市夜归的人心,但这群社会人员的摩托车车头的大灯,却把这条街照的通透刺眼,心中寒意缕缕。 炼钢厂的年轻小伙子虽然个个都是精壮少年,但毕竟山里来的孩子,没有见过世面,眼前这一个个城里的混混矗在他们面前,嘴里叼着烟,身着皮夹克,脚上都是大头皮鞋,再看看自己一个个身上破破烂烂的工地上做事的衣服,没开始爆发矛盾,气势上已经输到了泥土里,自卑使人胆怯,恨不得蜷缩的躲起来,相比服饰上的差距,更别说人手一辆的摩托车,就是自行车,这些山里的小伙子们也未曾拥有过。 “就是他,这个乡巴佬,昨天对我出言不逊!”坐在胡子大哥后座的浓妆女人指着黄生笑狠狠的说道。 胡子大哥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伙子,不过二十出头,个子不高,但结实得很。 黄生笑身上略微有些发抖,看得出来他很紧张,双手紧紧攥着桶的提把手,桶里面装的是他洗澡准备换洗的衣服,还有一块用来洗澡、洗头、洗衣服的码头肥皂。 “小伙子,你昨天欺负了我的人是吗?”胡子大哥慢慢悠悠的吐着烟,轻轻的问道。 这样平和的语气让黄生笑更加紧张了,他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留着满脸络腮胡,块头奇大无比的混混头目,连忙摇摇头,话都说不出来。 “你昨天不是挺嚣张吗?去你的!现在连个屁都不敢放啊?“女人一下来了威风,仿佛这十里八街的,都是她耀武扬威的领域。 “我再问你一遍,小伙子,你昨晚是不是欺负我的人了?回答我。“大胡子依旧耐着性子,甚至还有点戏虐的浅笑挂在嘴角。 “我没有欺负这个大姐,大哥,我真的没有,昨晚只是个意外,我收工急急忙忙不小心撞到她了,我给您道歉!我给她道歉!“黄生笑吓得有点语无伦次。 “你叫谁大姐呢!“浓妆女人被人叫大姐,明显的更不乐意了。 “我可听说,你撞人之后,并没有道歉哦,还挺横的。“大胡子回应道。 黄生笑不敢作声,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说怎么办吧?“大胡子又问道黄生笑。 “大哥大哥,我朋友真的没那个胆子,肯定是个误会,我让他给你和这位美女道个歉,你看行不?”说话的是黄生笑的工友,名叫双宝,相比黄生笑矮矮壮壮的身材,双宝皮白肉细,还有些胖胖墩墩,油嘴滑舌,还有些好色,一看就是个见风使舵、机灵的人,也是个平日里没少偷懒的人。 “你他妈算老几!轮得到你说话!?“双宝身后一台蘑车上传来一句并不友好的声音,双宝回头一看,一个男人正在把头上的摩托车头盔摘下来,男人甩了甩头上的长发,耷拉在面前的刘海被分开,右眼露出一道又宽又长的刀疤,比他凶狠的话语,更让人不寒而栗。 双宝吓得身体往后一缩,不敢再说话。 “这样吧,既然你欺负了我的人,我的人受了委屈,我这个当大哥的自然得为他们找回公道,不然我这么多弟弟妹妹以后怎么踏踏实实跟着我混啊?对不对,我也不是个霸道的人,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跪下来给我的人道个歉,她抽你十个耳光,第二,你给她道个歉,我们这么多兄弟来看你,你把油费给报销一下,不多,每人五十块钱买烟抽。“大胡子一副很民主的样子,把选择题丢给了黄生笑。 要知道,黄生笑在这个炼钢厂没日没夜的干,一个月才两百多块钱,每人五十,这简直是天文数字啊,下跪挨打他也不甘受这屈辱,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刘颖在炼钢厂的传达室见到这般情况,赶紧对门卫老伍说:“伍伯伯,要不我们报警吧!我去对面我爸爸的传达室用公用座机报警!派出所的高所长上次给我留了一个他办公室的电话。“ “现在高所长也下班了啊,哎呀,你报警了,以后这些个流氓天天都会来闹事,暗地里不知道怎么报复我们,别把事情闹大了,黄生笑那小子平日里就是欠收拾,这下挨顿打,长长记性对他也好。“老伍阻止刘颖说道,表现出了一副极其贪生怕死的样子。 “大哥,道个歉就行了,没必要这么欺负我们吧,这是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作为厂里最善良、个子最高的胡忠海站了出来替黄生笑解围说道。 “小子,你挺仗义嘛!那就是谈不拢咯?”刀疤男说完从摩托车上下来,做好了开打的架势。 炼钢厂的小伙子们见状,不由得一群人缩在了一起,呈被胡子哥一群人半包围的形式,做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 刘颖看到胡忠海站了出来,想到自己低迷的时候都是胡忠海第一个主动安慰自己给自己送花,关心自己,她顾不上门卫老伍的劝阻,冲出炼钢厂的传达室,跑到胡忠海边上,朝着刀疤男说道:“你们适可而止!我已经打了110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了。” 刘颖的声音都在颤抖,害怕到了顶点。 “报警就能吓住我们?那我们也不用在这里混了,警察来了也是我们在理。”刀疤男对于报警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马路对面污水站的传达室里面,老刘被外面的动静吸引,走了出来,看见一伙流氓把自己女儿围在当中,赶忙冲出院子大门,冲进人群,挡在女儿面前,大声对刀疤男一伙人说道:“你们是谁!你们要干嘛?” “老不死的,你又是谁?”刀疤男一脸疑惑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老刘,反问道。 马路上吵架的声音彻底响开了整条街道,污水站里面的家家户户也好奇的走出门看,看见大门外面聚集了这么多摩托车和杂七杂八的人群,大家警惕性一下拉的满满,生怕是自己院子里的巨坑被人发现了,赶紧都穿上外套,纷纷来到了大门口,这下,夜晚的内街彻底热闹了。 大胡子一伙人很惊讶的看着陆陆续续出来围观的污水站住户,低声吼道:“不关你们的事情,都围在这里干嘛?” 他也怕凑热闹的人越多,到时候真的闹到警察局,只会对自己不利,毕竟那个年代对于混社会的人而言,普通群众都是自己的对立面。 “哎哟,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在自家门站着,还得听你调派啦?”幺妹子作为城里土生土长的人,又是个女人,一点也不怵这些打流的人。 “你怎么跟我大哥说话的呢!”刀疤男一点即怒的性格特别容易暴露。 “别生气,别生气,大家不要伤了和气,都住在这一条街上,我是这个污水站的站长,我姓屠,这位是我们传达室的门卫。”屠志邦指着老刘和和气气的对刀疤男说道。 胡子哥一听说是站长,感觉屠志邦应该是个有点脸面的人物,便客客气气的把事情经过跟屠志邦简单说了一遍。 屠志邦想了想,不能让这帮人在这里就留,污水站应该越少被人关注越好,便对胡子哥说道:“这位大哥,您看要不这样,他呢,只是个乡下的小孩子,没见过世面,看着你们这架势,估计今晚都睡不好觉了,您逼他呢,今天晚上也难逼出个结果,我呀,认识他们老板,要不明天我把他老板约上,给他说一说今天发生的事情,然后你们双方坐下来,他们都是他老板从老家带进城里做事的,你和他老板谈,岂不是更好?“ 屠志邦不仅给了一个好的解决方案,还给了大胡子一个台阶下,大胡子也是混迹江湖多年的人,顺着杆子网上溜的本事自然不差,赶紧笑呵呵的说道:“那我今天就给屠厂长一个面子,我明晚再来。“ 然后招呼自己身后的兄弟,说道:“走吧,我们去吃宵夜!“ 刀疤男走到黄生笑边上,冷笑着说道:“乡巴佬,以后眼睛看着点!“说完朝边上吐了一口痰,跨上摩托车准备走。 大胡子发动摩托车,扭头看向身后的浓妆女人,发现在浓妆女人正盯着人群出神。 “看什么呢!准备走了!“大胡子喝令道。 女人回过神,端坐起身子,视线从污水站这边的人群中的董胖子身上挪开。 回到发廊一条街边上的宵夜摊子,大胡子和刀疤男坐下来点菜,大胡子问浓妆女人:“这事明天我会处理好,你平时在外面荡的时候也给我少惹点事,听到没?“ “真不是我惹事,是那乡巴佬撞了我还没有一句道歉,但凡态度好一点,我都不会惊动你。“浓妆女子还显得有点委屈。 “行了,不提这个了,过去了,你开始一直看什么?有熟人吗?“大胡子问道。 “污水站那帮后来才出来的人群中,那个胖胖的,就是昨晚来发廊我和你聊天的时候接待的那个客人,我说他跟和尚下山一样,饥渴的不行,我从没见过欲望这么强的人,整整弄了我三个小时,路都走不动了,没想到他住在污水站,旁边说话的那女人应该是他老婆吧。“浓妆女人撇着嘴说道。 第二十八章:早上吃粉 屠志邦每天早上有空,都喜欢来到街头的米粉馆吃上一碗炒码粉,这一家的粉馆和其他早餐店有着明显的区别,一般的早餐店都是豆浆油条或者包子馒头,更多的是以路边摊贩的形式贩卖,而这一家的早餐店是难得的街头门面,并且很多粉馆都是汤粉为主,这一家出名的是炒码粉,他不仅会把码子浇头炒一遍,也是唯一一个把粉也一起炒的,所以味道浓郁深厚,让人回味无穷,这样的米粉配上一碗海带汤,作为早起之后一天当中的第一顿饭,简直是顶配,自然价格也不便宜,吃一顿早饭的平均价格在12元左右,当时一般路边摊的粉,一碗只需要五元,而更多上班打工的人群会选择一块钱五个的小包子加上一杯五毛钱的豆浆。 炒码粉馆的老板也是个下岗工人,他虽然同为下岗浪潮中的一员,但是他曾经是车间主任,下岗前家里条件就不错,老板姓郑,因为风趣幽默,加上那个年代,每家每户的黑白电视机里港剧盛行,大家都戏称他为郑少秋。 屠志邦每天早上都会来郑少秋这里吃上一碗在旁人看来极度奢侈的炒码粉,爆炒猪肝的码子浇头是他的最爱,炼钢厂的玉老板早上去厂里视察之前也会来这里吃上一碗美味的炒码粉,他的最爱是爆炒腰花,一碗得花上15元。 他们都会边吃粉边看看早上五毛钱一张的报纸,还有一些退休干部还会就着炒码粉喝上一杯白酒,相互聊聊天,很多人都把存酒放在郑少秋这里,好像是自己的专属存酒一样,代表着自己是这里VIP会员似的,与那些行色匆匆,吃着不过一块五毛钱的上班人群,一边是悠闲的享受着早餐,另一边则是急急忙忙的填饱肚子。 这天早上,屠志邦依旧吃着粉,不一会,玉老板也来吃粉,看到屠志邦,他亲切的上前打招呼,屠志邦见到玉老板之后,便把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玉老板,玉老板搓着手指上巨大的玉石黄金戒指,有些为难的皱着眉头说道:“那个大胡子啊,我知道,这一块出了名的混混头子,靠着开发廊做不正当生意赚钱,再就是各个建筑工地垄断土方运输赚钱,连个渣土车都没有,就强行介入,让那些拖运渣土的运输队伍给他钱,不是什么善茬。” 屠志邦安慰的说道:“毕竟你的人现在得罪了他们,总要解决的,不然他天天带队过来骚扰,你的生意受影响,我们这些邻居也住的不心安啊。“看似安慰,其实屠志邦心里也清楚,天天这么多人在污水站门口盘踞着,总会把巨坑的事带抖出来。 两人有些沉默,郑少秋端上刚炒好的炒码粉,笑着说道:“玉老板啊,今天起这么早视察工作啊?你这么大的老板都这么勤奋,可不要把钱都一个人赚完了,哈哈哈。“ 玉老板苦笑着摇摇头:“哪里起这么早,打牌打了个通宵,准备吃个早饭回家睡觉的。“ 郑少秋继续回到厨房忙活,屠志邦看着为难的玉老板,说道:“反正这事你作为老板你躲不过,最后还得出面解决,上次你不是说我们污水站的栏杆很多都生锈腐蚀了吗,等下你随我去厂里看看,如果有要换掉的,你给我统计个数,我做点预算给上面,要他们拨点款,看能不能换了,这活我给你。“ 听到这个业务,玉老板眉头舒展明媚了起来,笑着说:“真的吗?那非常感谢啊,屠厂长,你放心,我觉得良心价,赚我那份成本钱,多的都是你的!“ “把事做好就行,这都是后话,先吃吧。“屠志邦边招呼玉老板吃粉、边自己也迫不及待吃起来,粉馆外的早餐摊子急急忙忙,粉馆里面的人,好一派悠然自得。 玉老板身体胖,嘴巴大,食道胃口也大,相比之下,屠志邦就瘦很多,玉老板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大碗炒码粉给解决了,屠志邦还在边细嚼边看报纸,他有点不自在的侧过头看了看身边的玉老板,玉老板笑嘻嘻正看着他吃粉,他刚想说什么,玉老板连忙说道:“没事,你吃你的,慢慢吃,我去买包烟。“ 屠志邦吃完粉去结账,郑少秋告诉他,玉老板已经连他的一起给买过单了,屠志邦笑了笑,在这里吃了这么多年的粉,头一遭啊。 玉老板从旁边商店买了烟奔过来。 顺手递给屠志邦一包,屠志邦赶忙推脱的说道:“我不抽烟的,别客气了。” “抽着玩、抽着玩,没事的。”玉老板强硬的把烟塞到了屠志邦的口袋里。 “哟,中华的啊!”一旁拿毛巾擦汗的郑少秋感慨道,玉老板也将自己手中另一包中华拆了,给郑少秋递上一根,接烟的那必须得毕恭毕敬,那年代,穷的没饭吃的抽自己卷的烟,做苦力的抽五毛钱一包的黑烟;拉车的按趟计活的抽一块二毛钱一包的君健,他们经常笑着说,君健这烟盒设计,两个鬼打架的图案,还获得过国际设计金奖;传达室这些老头一般都是两块钱一包的红色芙蓉;上班体面一点的就是软白沙和硬白沙;当个经理什么的,还得抽个黄色的芙蓉后;小一点的老板抽精白沙;大一点的老板抽芙蓉王,那个人均工资不过八百的年代,中华简直是传说中的烟。 接过烟的郑少秋,舍不得抽,从头到尾捋了捋烟,放在鼻子下猛的吸了一下,夹在了耳朵上,心想收摊之后,好好品一品,他也纳闷,平日里见玉老板都是抽精白沙,最多偶尔打牌赢了钱,也是抽芙蓉王,今天这么阔绰,想必有事要求屠志邦啊。 屠志邦领着玉老板来了污水站,两人在前院一些小的综合蓄水池逛了一遍,蓄水池周围的栏杆、已经登上蓄水池的楼梯扶手都已里里外外锈了个通透。 “老屠啊,我看着生锈的腐蚀程度,得有十几年没有换过了吧?这外面绿色的厚漆都锈穿了。“玉老板在一旁抽着烟,摸着栏杆说道,手指时不时还搓一搓一些掉落的锈渣。 屠志邦想到,朱主任五年前才跟自己申请过更换栏杆,自己还去找上面市里的领导申请了一大笔费用,费用给到老朱之后,自己就去外地学习了,也没多想这个事情,当时市里的领导还说来检查,结果看着自己父亲的面子,觉得不会有问题,就打了个哈哈,一顿饭一笑而过了,没想到老朱只是拿着这笔钱把漆重新给涂了一遍而已,想到这里,屠志邦不禁摇摇头,苦笑起来。 一旁的玉老板虽然造假的钢材,是个不良商人,但他也是个粗人,见到屠志邦在笑,他并不知为何在笑,以为是高兴的事情,想着自己这时候临门补上一脚更高兴的事情,这笔业务不就成了吗? 玉老板赶紧献计说道:“老屠,我看你这些蓄水池很久都没有使用了,你们这里除了做一些零散的水质化验,基本上也是个下岗状态,反正没人来,我建议啊,你去申请更换栏杆的费用,我喊人帮你把这些栏杆重新再铸一遍漆,多的费用都是你的,我这边你样着给一点就行了。“ 屠志邦有点惊讶的扭头看了看玉老板,玉老板在想自己是不是说的有点过了,赶紧说道:“只刷漆,还是太黑了一点,哈哈哈,我开玩笑的,我给你都换了,换我厂里的钢材,你别看我厂里虽然是用的一些乱七八糟的金属废料重新进熔炉之后炼的钢,质量还是不差的,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尤其你们这种国家单位,还要刷漆的,简直一摸一样,我当你自己人才跟你讲,很多地方建房子修桥都是用的我的钢材,你看哪一个出过事?稳得很!“玉老板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屠志邦看着一旁骄傲无比的玉老板,心想,不知道的,以为他卖的是最好的钢材,果然要卖出产品,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给洗脑了。 “这事我回头和厂里的朱主任他们合计合计。“屠志邦回应道。 “那你们院子另一当头的那一大片蓄水池也一起换了吧?“玉老板知道,比起前面这些小的检测水池,后面的那一片才是大工程。 屠志邦心里一紧,后面还哪里有水池,只剩下巨坑,怎么可能让外人知道,赶忙说道:“后面不急,现在单位不景气,都不一定能够申请下来,一批一批来吧,走吧,你也回你那边看看,晚点大胡子还要来找你的。“说完,屠志邦就领着玉老板往外走。 玉老板回到炼钢厂,看着正在工作的小伙子们,他没有叫停,去了传达室,简单问了问老伍和刘颖关于昨晚发生的事情。 另一边,大胡子还在睡觉,刀疤男跑到发廊,找到浓妆女人,问女人能不能确定昨晚看到的那个男人就是前天来做按摩的人。 浓妆女人觉得有点奇怪,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刀疤男,说道:“基本上能确定,那晚就接了他一个客人,那么猛,把我弄成那样,才一两天,我肯定记得。”浓妆女人回答道,刀疤男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你问这个干嘛?”浓妆女人疑惑的问道。 “我看那污水站好歹也算个国有企业吧,里面那么点人住那么大的院子,那么好的环境,条件肯定都不差,那男的出来按摩偷腥,他不出点血,我会轻易放过他吗?这么好的一块肥肉。”说完刀疤男就得意的笑了。 第二十九章:荒漠峡谷里的枪声 矿井上的几个英国人看似轻松,暗地里已经高度警惕着。 “你们找谁?”带头的山羊胡子英国人对着王依依一伙人发问道。 “你好,我们是中国警察。”大块头走在最前面,回答道。 “中国警察?这里好像不是你们的管辖范围吧?”山羊胡子的英国人有点质疑的说道。 大块头掏出证件,伸手摆在英国人眼前,然后收回手,笑着说道:“各位不要紧张,也不要误会,我们并不是来抓人或者执行案件的,我们只是来咨询一下,你们是否见过这两个人?“说完,晨伟上前一步,拿出吕警官的照片,还有从张英那里拿的她老公的照片,山羊男子的确没见过吕警官,但是另一张照片,他倒是印象很深,就昨天晚上过来找大卫克雷格的那个原住民。 山羊胡子倒也没有隐瞒什么,直接说道:“第一个我没见过,但是第二个缅甸人模样的中年人,我昨晚见过,他一脸不太友好的来过矿井,把我和我的朋友们都吓坏了。“山羊胡子的男人笑说着回答,身后其他几个英国人也跟着笑起来,像是轻蔑的嘲笑。 “那他过来找你们干嘛的?”王依依补充道。 “不晓得,也没怎么说话,搞不好是来偷矿产的吧,哈哈哈,你们也知道,这些缅甸难民总想着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山羊胡子调侃的说道,说完还引来了身后一群人的笑声。 英国人并没有打算说出全部实情,他没有说明张英的老公昨晚过来是找人的。 这个矿区实在是太偏僻**静了,旁边躲在高处矮树林里面的吕警官和张英老公能够清清楚楚听见他们的对话,男人脸上充满了冷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手里的猎枪直挺挺的对着下面的人群,只要大卫克雷格一出现,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英国人说完这些,明显是有一点想打发走眼前这几个中国警察的倾向,“那我们准备工作了,不送你们了。”山羊胡子的男人准备送客,大块头和晨伟也不知道怎么办,准备返回车里,突然,王依依开口说道:“你们这里有个叫大卫克雷格的人吧?他是你们的工友对吧?” 几个英国面对中国警察突如其来的问题,明显有些傻眼,都愣在原地,相互对视了一下,谁都没有敢先开口。 “有啊,怎么啦?”还是山羊胡子的男人先开口,他一脸镇定的回答道。 “有人报案说他失踪了,我们帮忙问一问,了解一下情况。”王依依继续说道。 “这里,好像并不属于你们中国警察的执法范围吧?”山羊胡子男人有些不高兴了。 “对,确实没有明确的划分是不是我们的管辖区域,但是既然有人求助,我们秉行我们的职责,帮帮忙也不过分,更何况,大卫克雷格还是你们的同胞不是吗?”王依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哈哈哈哈哈,当然,当然,没想到你们中国警察这么热心,是好事,他没有失踪,他就在屋里面休息,劳你们费心了。”山羊胡子的男人假笑着回答。 王依依准备提张英女儿的,想了想,没有提,假装放松的说道:“那我去里面看看他吧,确认一下,回去也好给报案人一个交代,省的别人天天担心。“ “他上晚班,刚下班,现在睡着了。“英国人拒绝的说道。 “就看一眼,不叫醒他。“王依依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变得执着万分。 山羊胡子眼睛死死的盯着王依依,透射一股浅浅的杀意,王依依在他的眼珠倒影里面看见了自己有些瘦小的身躯。 英国人突然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哈,好啊,没问题,里面请。”说完让开挡在王依依身前的身体,摆出一副欢迎光临、里面请的手势,身后其他几个英国人也让出一条路。 王依依开始朝着板房方向走,大块头和晨伟跟在后面,几个英国人也尾随着。 吕警官注意到这群英国人里面有个人悄悄把手放在了腰间枪套的位置,吕警官的警惕立马提高了八度,他也赶紧掏出身上的手枪,瞄准那个人群中摸枪的人。 王依依缓缓的伸出手,眼角注视着身后的几个英国人,此时的晨伟和大块头通过板房的窗户玻璃,也看见了身后几个英国人的反常举动和表情,他们两个人的手也悄悄摸在了枪的位置。 有点寒意的季节里,王依依的后颈渗出了一颗颗分明清晰的汗珠,她的手刚刚搭在门把手上,准备拧动门把手的时候,突然! “砰!”的一声枪响,整个门被从里到外打成了筛子一般,是散弹枪,迸发出的弹片击在王依依的胸口上,把她震出几米远,她笔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几乎同一时间,山上的吕警官扣动扳机,精准的击杀了那群英国人里面最先掏枪的男人。 大块头也立马掏枪干掉了躲在房间里,那个拿着散弹枪的英国人,晨伟大喊着:“王依依! ”俯着身子奔向倒在地上王依依。 此时原本寂静的山谷矿井工地,被几声响彻天空的枪响彻底掀开了它安静友好的一面。 几个英国人被四面八方传来的枪响吓得乱了阵脚,慌忙的抱着头四处躲散,他们看着地上和屋里倒下的两个同伴,头一次感受到离胜利渐远的压迫感觉。 吕警官开始从树林往下悄悄移动,晨伟和大块头抱起王依依就往屋内跑,两方僵持的时候时不时还会朝对方开枪,吕警官趁着双方交战的时候偷偷摸到了几个英国人的后方,敏捷的身手,和多年在一线与罪犯交手的经验,他极短的时间就控制住了为头的山羊胡子。 他用枪顶着山羊胡子英国人的头,大声呵斥道:“让你的人放下武器!山坡上还有我们的人埋伏着! 我们不是来和你们交战的!“ 山羊胡子一听,本来就不想和中国这边的警察扯上瓜葛,赶紧招呼同伙放下手枪。 其他的几个英国人慢慢放下手中的武器。 吕警官对着屋内喊道:“晨伟!王依依怎么样了!赶紧送车,去医院!大块头,出来把他们枪给收了!“ 大块头飞奔出屋,赶紧把几个英国人赶到一边,缴获了他们的手枪,晨伟这时见着局面已被控制,也搀扶着王依依从屋内走了出来。 “老大。“王依依轻轻喊着。 “她没事,昨晚来的时候,我们给她里面垫了防弹衣。“晨伟回答道。 “你们这些中国人,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是在干嘛吗?我们要是出了事,你们今年还想和平从我们手上把**给收回来吗?”冷静过后的山羊胡子有点轻蔑的对着吕警官说道。 这时候王依依、晨伟、大块头也围了过来,大块头心想,犯人见过不少,但是发达国家的人被自己一伙人拿枪指着,还真是头一遭,电视也不敢这么演啊。 “我嘛,这一辈子估计也就这个样子不上不下了,我爱我的祖国,我希望他和平统一,但是我也就是个小人物,国土的事情我管不着,也轮不到我管,但是我知道,你威胁到我身边人的性命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吕警官面对山羊胡子的威胁挑衅,丝毫不惧半分颜色,面带刚毅正气,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头,这几个人带回去吗?“大块头问道。 “怎么带?你把他们从三不管带回自己国土,他们也没在我国之内犯事,你准备给他们定什么罪?他们的身份,你我能善后吗?马局长到时候又会急的死去活来。“吕警官连忙回答道,他知道把他们带回去最后的结果就是放掉,可能自己还会因为某些原因停职道歉。 “那把他们交给张英和这里的原住民吧,说不定这些年这里原住民的一些谋杀案就是他们做的。“晨伟跟着说道。 “不行,交给张英他们,这几个英国人恐怕凶多吉少。“吕警官又拒绝道,自从他和张英的老公打过交道之后,他便深知这里的人对英国人有多憎恨,深知这里的荒蛮无序。 “你们真的是多管闲事了,这个地方连军队和**都不管,你们掺合进来干嘛?“山羊胡子很不悦的质问道。 “我们没想着要掺合,只是帮着寻人,你懂别人丧女的痛苦吗?我们只是秉着正义想找出大卫克雷格这个人,把事情弄清楚而已,也是你们先朝我们开枪的。”王依依气愤回应道。 就在这时,“砰砰砰!”连续的三声枪响,突然来的声音惊呆了在场所有人,他们还没来得及感受害怕从头向脚的传递,枪声就已经结束了,吕警官一伙人呆在原地,原来死亡的讯号来的太过猛烈的时候,人们第一反应真的不是尖叫逃跑,而是双脚生根一般无法动弹。 三个英国人应声倒地,三人皆是眉心中弹,一枪毙命,倒在地上,连眼睛都还没来得及闭上。 第三十章:恶人的陈述 山羊胡子的英国人看着自己最后的三个同伴中枪倒地,也彻底失去了威风,只有真正当死亡来临的时候,恐惧才会主导你的大脑。 “别杀我!别杀我!你们是警察,你们要保护我! “山羊胡子哀求吕警官。 正当吕警官一伙人由惊吓变为疑惑,四处张望时,张英的老公也从山坡上下来了,他的猎枪口还冒着烟,他看了看山羊胡子的男人,然后对吕警官说道:“把他交给我吧,不让你们为难。” “你是….你是昨晚来矿井的人!“山羊胡子一下就认出了张英的老公,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张英的老公举起猎枪,枪口硬生生的顶在山羊胡子的脑门上,山羊胡子清晰的感受到了枪口的温度,吓得手心发疼。 “我数三下,你告诉我大卫克雷格的去向,以及我女儿的死因,如果你不说或者说不出来,我就当你是凶手。”张英老公坚定而拒绝。 “大叔,你先冷静一下,先不要这么冲动。”王依依撑着疼痛的身体劝说道。 “一! “男人似乎并不在意旁人说什么,开始计数。 吕警官想要劝说男人,但一想到他死去的女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二!“男人准备扣动扳机。 “我即使说了,你也不会放过我的!“山羊胡子濒临崩溃。 “你说,说了我保证不杀你,这些中国警察可以作证!“男人说完看了看身边的吕警官。 山羊胡子的男人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头偏着,咽了一大口口水,开始把事情经过缓缓道来。 ………… 一周前。 这些英国人被高额的报酬邀请到这三不管的地方进行矿业开采,他们的吃住都不用花钱,所以平日的生活有钱也没有地方花,男人嘛,休息的时候都会去缅甸那边找乐子。 张英的女儿和大卫克雷格是一对情侣,大卫则很少和这群人厮混,并不像是同道中人,他在这片土地上认识了张英的女儿,两人很快坠入爱河,他对少女也非常的好,毫不吝舍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一天傍晚,一群人英国人从矿井里收工回到住处,大家几瓶啤酒下肚,忽然来了兴致,决定要一起开车去缅甸放纵一下,正当山羊胡子集结大家的时候,大卫克雷格决定留在住处,不参与寻乐活动。 大家伙觉得他有些扫兴,但也没有多想,便出发了。 这些人发动汽车,高亢的引擎声宣布了今夜的狂欢开始,前脚刚走,大卫把宿舍打扫一番,后脚便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 大卫甚至问都没问,便去开门,好像知道是谁来了一样。 “亲爱的!“大卫一开门,便被门外迫不及待的女孩,伸出的双手环颈勾住。这女孩就是张英的女儿。 进屋的两人享受着难得的独处时间,来不及聊天、来不及喝酒营造气氛、来不及洗澡、来不及情话挑逗,便直接滚到床上,陷入雷声暴雨的云雾里。 火山迸发出岩浆,火山口冒出的浓密的高温热气,就是男人大口喘出的粗气,女人一脸潮红的躺在大卫瘫软的身子旁,枕着男人的臂膀,听着他给自己描绘的英国的一切,那个有着文明的世界。 “等我在这里再做一年,攒够钱,我就把你和你的家人都接到英国去,远离这个地方,远离这些不友好的一切。“大卫搂着张英的女儿,两人有说有笑的聊着。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吵闹,宿舍的门被猛的推开了。 山羊胡子领着一大群人叫嚷着进了屋里面, 原来,他们在经过缅甸边境的时候,因为镇守粟麻的军阀和**军的反毒大队正在发生交火,无法正常通过,他们不敢冒丢掉性命的危险去作乐,只好扫兴而归。 一行人进门看见床上二人,虽然盖着被子,但是不难猜测两人刚刚做了什么,张英女儿正值花开的年纪,细嫩的皮肤裹着露在被子外的锁骨上,看得见的光滑让人不禁想在上面滑行。 见着进门的一群人,两人有点不知所措,大卫赶忙下床开始给女友拿衣服,掀开被子的时候难免有些春光乍泄,其他英国人的视线压根就没有离开过女人身体,大卫把女友的衣服塞进被子里面,少女赶紧穿好,一群英国人开始在屋内的另一端角落喝酒,心中欲发未发的**蔓延开整个胸腔。 大卫和女友有些尴尬的坐在床边,大卫轻轻的说道:“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女友心里知道这荒漠里,晚上并不安全,但是在这屋内,实在也尴尬,只好点头答应。 大卫起身去上厕所,少女也起身去喝水,正好山羊胡子也过来拿啤酒,山羊胡子挤着眉直勾勾的盯着少女,少女一脸通红不敢抬头,突然,山羊胡子一把摸上了少女的臀部,少女吓得一脸煞白,扭动着身体开始逃脱,山羊胡子连忙抓住少女的胳膊拉进怀里,两个手粗鲁的在少女身上游走着,其他的同伙借着酒劲也跟着起哄,夹杂着少女的求救声惊动了在厕所里的大卫克雷格。 大卫冲出厕所,一拳将山羊胡子打倒在地,山羊胡子的嘴角开始渗出血渍,他坐在地上,眼镜带着兽气盯着大卫和他女友,扬起了受伤的那一侧嘴角,仿佛这一拳就是一战时期的萨拉热窝事件,不知道他是一直都看不惯大卫,还是觊觎大卫女友许久,总之,这一拳之后,在这没有秩序的土地上,他为自己的兽性找到了唯一的理由。 他爬起来就冲向大卫,两人打做一团,其他的人有些表情复杂的看着相互厮打的两人,山羊胡子并没有在打斗中占得上风,眼看大卫就要制服山羊胡子的时候,山羊胡子对着旁边的人喊道:“这里我是工头!你们过来弄死他!他的那一份都分给你们,还有他的女人!” 不知道是钱的诱惑,还是对眼前这个少女的渴望已久,亦或仅仅只是今晚的寻欢计划泡汤,总之这群喝了酒的英国人像狼群一样扑向大卫克雷格,本处于上风的大卫一下就变得狼狈不堪,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的勾住其中一人的脖子,并朝女友大喊道:“快跑!跑! “ 女人瞪大着瞳孔,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但是脚上已经出于本能,连鞋子都没穿,就带着身体向屋外奔去!逃进一片黑夜里。 屋内,几个人合力都无法把大卫勾住的双手从同伴脖子上掰开,本想是制伏并囚禁大卫的山羊胡子,那一刻,起了杀心,在其他人锁住大卫的时候,他从后面一手抱着大卫的额头,一手托住大卫的下巴,两手朝不同的方向突然一发力!只听“ 咔嚓!“一声,屋内的乱作一团的打斗,霎时静了下来。 大家缓缓松开手,大卫的眼珠都快凸出眼眶,布满血丝,僵硬的倒在地上,在场的人有些不知所措,仿佛这就是最好的醒酒药,大家都清醒了不少,山羊胡子看着众人,阴沉的说道:“把他处理了,我给公司那头打报告,就说他矿井遇难了,或者失踪了,我们还能得到额外的赔偿金,还能以此跟公司说这里危险,以此来增加我们的薪酬和补贴!“ “那尸体怎么处理?“其中一个英国人问道。 “扔矿井里面,或者丢到远一点野外都行,这里没人管,多得是野兽帮我们处理干净。“山羊胡子有些得意的说道。 “那他的女友怎么办?还追不追。“同伴又问道。 “不追了,这晚上,灯都没有,又是峡谷又是山林,鬼知道她朝哪里去了,没有车,在这里她只有死路一条,这里没有法律没有警察,再说,我们也没有对她怎么样,把他们的衣服鞋子都处理了吧。“说完山羊胡子招呼大家一起行动起来。 他们把尸体扔进了矿井旁,一个用**炸成的半成品山洞。 ……………. 听完山羊胡子对整个事件的描述,大家伙也揭开了心里一直盘存的种种疑惑。 “你说过不杀我的,你可要说话算数!”山羊胡子哀求的对张英的老公说道。 张英的老公把顶在山羊胡子脑门上的枪管缓缓放了下来,看着苟延残喘的英国人,开口说道:“你知道吗。我在距离这里十五公里的地方发现了我女儿的尸体,这是一条只有去程没有返回的十五公里脚印,她光着脚,期间还经过了一个山包和一片树林,脚底扎满了细小的尖石子和树木的签子,这里的夜晚,没有灯火和路人,只有遍地的野兽嚎叫和尸骨哀鸣,我不知道她经历了多大的恐惧和绝望,但她的求生欲让她光着脚在夜里跑了整整十五公里,我也不知道她是累到跑不动才倒下,还是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才停下来,也不知道她是猝死还是被夜晚的恐惧给吓死,更或者是被这荒漠里极低的深夜寒冷给冻死了,总之,当你们在房间里肆意杀戮、嘲笑她能跑多远的时候,嘲笑她多么害怕的时候,她,我女儿,都比你们这些魔鬼想象的要坚强、要跑得更远! “ 男人说完眼里噙满了泪水,他仿佛看到了那天夜里,自己女儿光着脚在黑暗中无助奔跑的背影。 第三十一章:放生、离开、绝杀 张英的老公取下脖子上的项链,虽说是项链,不过是之前打猎获得的老鹰羽毛,是女儿生前用一根绳子给串联了起来。 “你把鞋和袜子脱了,我不杀你!赶紧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不准拿任何东西!现在就滚!过了今晚我不保证我是否会改变主意!“男人呵斥道。 山羊胡子连忙开始脱脚上的靴子,双手不停的颤抖着,生怕男人临时改变主意,一枪崩了自己,另一只脚的靴子绑得太紧,干脆一脚给蹬掉,脱完袜子,起身准备开始跑。 张英的老公在后面突然伸出两只手,用手里的老鹰羽毛另一端的根部,狠狠的插入山羊胡子的两只耳朵里,瞬间,山羊胡子仰天惨叫起来,声音从身体最深处透过口腔喊向天空,随之而出的还有两个耳膜深处流淌出的暗红色鲜血,顺着耳垂滴在左右肩膀上。 山羊胡子捂着耳朵开始朝远处狂奔。 这个失去女儿的男人知道自己一枪了结眼前这个仇人的快感,无法让自己和妻子以及在天堂另一边的女儿感到宽慰,长期与大自然和侵略者搏斗的男人即是一个丈夫,也是一个爸爸,在这片土地上,他有他自己的处理方式,他是答应了放过这个草菅人命的恶人,让他光着脚逃跑,感受和自己女儿遭遇过的一样的痛苦和绝望,耳膜的破裂,让他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不论是野兽的嘶鸣,还是援助者伸手时的呼唤,他只能光着脚感受疼痛,在一个没有声音的世界里奔跑,所有的恐惧都来自他的内心深处的幻想,那里面有他对这片土地上,生长的各种有形状的生物的畏惧;也有他仅存的道德意识里,对在这片土地上犯下的罪行所产生的悔意,这些有意识的、有形状的也好,模糊想象中的也好,最终都让他从矿井深处跑向他自认为的希望之地,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这是这个男人为自己女儿的复仇,也是为那个救自己女儿而献出生命的大卫的复仇,更是为这个土地上每年遭到种族侵略迫害的人们的复仇。 一旁的吕警官、王依依、晨伟和大块头,内心一阵沉重,他们的从业经历以来,似乎从没见过这样的裁决方式,工作准则里,这样的行为应该被制止,却又找不出制止之后,另一个比这种更好的裁决方式了。 王依依看着眼前的发生和山羊胡子的对罪行的陈述,她思索着,在这三不管的地方,蛮荒之地好像就应该用荒蛮的方式来解决纷争,穷山恶水出刁民,欲望、贫穷、孤独、寂寞、酒精、种族间不友好的对待、掠夺、驱赶、金钱成为了这里人们堕落黑化的借口,从一个高度文明的上流社会,来到不受约束的法外之地,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原来真的可以变得这么野蛮、原始,当谋杀和失踪变得见怪不怪,当所有的受害人变得无处报冤,报警不管用,自己的国家也不能庇护自己,温顺如绵羊的人们也会变得跟野兽一样用自己的隐藏的獠牙,来向这个不公的土地要一个说法。 吕警官一行人与张英的老公做了简单的道别,他看着男人,轻声说道:“你女儿的事情请节哀,也希望你们两口子日后能够平平安安,需要我们载你一程吗?” 男人摇摇头,笑着说道:“那玩意儿我坐不惯。” “那后会有期啦。”吕警官客气的挥手。 “但愿和你们不再打交道,那才是太平。”男人笑着回应,然后转身走向自己的摩托车,跨过一只腿,扭动把手,引擎一响,几秒钟时间,便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吕警官这边一行人也上了车,朝着城中村的方向驶去。 车子经过张英的家,大家默契的决定去看看张英,这个刚刚才痛失女儿的女人。 大家敲了敲门,并未有人应答,大块头趴在窗子上看了看,里面好像也没有人在的迹象。 “老大,要不,我们还是走吧?”大块头转身问道。 吕警官点点头,大家重新坐上车,车窗外天空的颜色渐渐暗了下来,这片荒无人迹的土地上,夜晚的降临,就像是给一口枯井慢慢的盖上盖子,直到井底的人看不到一丝光明。 吕警官车子的车头灯宛如破冰船厚重的船头,撕裂着黑夜前行,在经过本地人搭建的宗族教义会堂的时候,他们发现会堂前坪燃烧着很多火把,大量的本地人也聚集在此,借着火把有些发暗的光线,依稀看见张英和她老公也在人群中。 车子远远的停着,大家伙坐在车内齐刷刷的看着人群,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老大,我们要下去和张英道个别吗?”王依依细声问道。 “我不去了,你们想去的话,我在车里面等你们。”吕警官说完摸出一根烟,摇下窗户,点烟抽了起来。 王依依、大块头还有晨伟决定下车去看看。 来到人群旁,大家在交流着什么,像是一种合众的宗教祷告,又像是一群人在给某些人汇报着什么。 众人见到外人的到来,眼光异样的微笑着,张英走过来,说道:“谢谢你们啦,还了我女儿一个公道。” “希望你们之后的日子都能平平安安。”王依依看着张英说道。 张英点点头。 “这就是你们信封神灵的教堂吗?”晨伟指着旁边的一些房子问道。 张英点点头。 “你们信奉的是什么神啊?”晨伟又问道,他是个狂热的计算机迷,崇尚科学,自然不信迷信,但是他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又特别感兴趣。 “天神。”张英简洁明了的回答着,毫不避讳,她也觉得对于眼前这些善良的人,没有必要起防备戒心。 “我们可以去你们的教堂里面参观参观吗?”晨伟仿佛来到一个博物馆,一脚踢翻了自己心里装满好奇的罐子。 女人有些为难,看了看身边的老公,男人抿起嘴,点了点头。 “你们今天是有什么祭祀活动吗?“王依依问道。 “嗯,我女儿的葬礼。“张英回答道。 “啊?那我们还是先行离开,不打扰了吧,晨伟,老大还在车上等我们呢。“王依依深感抱歉的说道,并扭头看了看晨伟,挤了一下眉毛,让他离开。 “那好吧,英姐,你们也节哀顺变吧。“晨伟识趣的说道。 “没事你们去看看也行,我带你们参观一下吧。“说完张英转身,领着他们朝房子里面走去。 突然,“嗖!“的一声,黑夜里,一个看不清的生物从几人头上飞过,它周身的颜色与夜晚一样,甚至比这夜色更黑,它疾速落在了房子的屋檐上,停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人群,这一下把王依依和晨伟吓了一跳,大块头还在一边嘲笑他们胆小。 “别怕,不咬人。“张英的老公安慰道。 大的飞鸟仿佛听懂了人话一样,从屋檐上飞落下来,停在了张英老公的肩膀上,毫无违和感的相处着,那舒服自得的状态,让人们忘记了他们并不是一个物种。 “哇,原来是大哥养的老鹰啊!惩罚那个英国人的羽毛就是这个老鹰的吧!“大块头崇拜的说道。 张英的老公并没有回应大块头的话,跟着张英后面往屋里走。 晨伟边走边对王依依和大块头感慨地说道:“虽然这里原始,封建,没有法律秩序,但是人与大自然在搏斗的同时,也在真正的归融进大自然里,成为大自然的一部分,野兽可以吃人,也可以这样安详的依靠在人的肩膀上。” “对啊,我们太过于开发大自然,以至于忽略了与它亲近,若是在城市里,有动物想要拥抱接近我们的时候,我们都会开启防御赶走它们。”王依依也被眼前的人与动物和谐的一面震惊了。 张英领着大家走到屋内,她老公停在了门外,屋里她的女儿躺在一堆木柴之上,身体旁边还堆满了鲜花,屋里面的布置和摆设让人感觉亲近,木堆的四个角有四根红漆木柱子,从地面一直撑到屋顶。 “你还要看什么吗?”王依依对着晨伟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走吧,不打扰他们了。“晨伟说赶忙对着少女的尸体鞠了一躬,一旁的王依依和大块头也跟着弯下了腰,张英作为家属,对这三人鞠躬还礼。 他们没有再说话,保持着屋内的安静,挥挥手与张英道别,走出门口也对着她老公点点头,屋内的原住民纷纷走出来,看着他们离开。 三人上车,吕警官说了句:“可以走了吗?“ “走吧,老大。“王依依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她们两口子一定很伤心吧,好不容易养这么大的女儿,就这样走了,两个人余生都会在悲伤里。“晨伟说道。 “也不至于那么严重,时间会淡化这一切,毕竟他们还有个儿子啊,转移注意力,把对女儿的爱都给到儿子身上。“王依依回答晨伟的话。 “儿子?他们还有个儿子?“大块头和晨伟好奇又惊讶的问道。 开车的吕警官也有点惊讶,抬眼瞧了瞧后视镜里后排的王依依,开口问道:“我们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她还有个儿子啊?” “我们来调查失踪案的第一天,老大和大块头去找张英失踪的女儿,晨伟和老狗去走访周边的邻居,我在家和张英聊天的时候,她亲口跟我说的啊?我没跟你们说过吗?“王依依也是一脸蒙圈。 车子在黑夜中前行,逐渐驶出三不管,开向城中村。 ……… 另一边,山羊胡子的英国人还在奔跑,黑夜里,他既看不见任何东西,刺破的双耳也听不见任何响声,与其说他已经在这片他曾蛮力主宰的土地上迷失,倒不如说他已经被这片让他划伤过的土地给吞噬了。 正当他绝望之际,突然看见不远处隐约有个身影在晃动,山羊胡子赶忙朝着晃动的身影大声呼喊求救,虽然他也听不见自己声嘶力竭的喊声。 那个身影慢悠悠的朝着山羊胡子走来,山羊胡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靠近的男人的衣角,他看清眼前这个男人,感觉还是个孩子,只有十六七岁,他用力扯着神秘小男孩的衣服,想让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小男孩伸出双手拖了他一把,山羊胡子的英国人成功站了起来,他嘴里的“谢谢”二字才说出一半,小男孩伸出的双手握着一根黑色的长条形状的东西,闪电般的速度插进山羊胡子的喉管,立马又拔了出来,山羊胡子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有喉部的鲜血呈柱状喷洒着,他捂着喉咙就倒了下去。 小男孩把黑色长条物重新戴回脖子上,原来是一根项链,像极了张英老公脖子上那根插进英国人耳朵里的羽毛项链,正如同插进喉管的手法,也像极了。 第三十二章:中缅之战 李修平:“1997年1月31日,今天,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小年,在家的观众,和父母一起吃个团圆饭,在外工作的人们,记得给父母打个电话,我们仅代表中央电视台祝电视机前的各位观众,身体健康,阖家欢乐,小年夜快乐。” 张宏民:“观众朋友们,这次新闻看播节目播送完了。” 李修平:“感谢收看,下次节目再见。” 张宏民:“再见。” 城中村的饭店大堂里,黑白电视里播报完新闻联播,老板娘也从堂前走到后厨,看着正在忙活的厨师,露出微笑,今天他们也打算在自家店里,自己的人一起吃一顿小年年夜饭。 城中村的夜里,灯红明亮相比市中心,要暗淡许多,但是比起三不管那无尽的黑夜,那也算得上是繁华透亮了,这里就像是野蛮与文明的过渡站,是上流社会到原始的过滤器。 “要不我们就在上次吃饭的那家饭店吃个饭吧,今天是小年夜,现在快八点钟了,开回市里差不多得九点多了,既然来不及赶回家吃年夜饭,那我们自己一起吃个工作年夜饭吧。”吕警官提议道。 “好啊!”大家异口同声的说道。 “可是老狗不在啊。”王依依说道。 “你让他在家陪陪老婆孩子的,挺好,不打扰他了。”大块头说道。 车子慢慢停下来,停在了饭店门口。 “老板娘!有饭吃吗?”大块头一进门就大声叫着,样子饿坏了,好像饥饿程度和声音嘹亮度成正比一样。 老板娘抬头看着眼前几个人,有点诧异,说道:“又是你们几个人啊?”并笑盈盈的迎了上来。 “怎么?不欢迎啊?”大块头打趣道。 “没有,怎么会!坐啊!”老板娘赶紧招呼大家坐下来,拿来白纸和铅笔准备给大家点菜。 大块头点了一大堆菜,老板娘笑呵呵的说道:“你们这些警察,怎么没事尽往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跑啊?” “来协助帮忙调查一些事情。”王依依回答说。 “难不成还是你们之前说的,张英她女儿和那个英国男友失踪的事情?”老板娘有些好奇。 “没事了,已经都处理完了。”大块头连忙说道,不想多说什么。 不一会,老板娘就把菜陆陆续续端上来,并热情招呼的说道:“趁热吃,趁热吃。” “你们上菜可真快啊。”大块头吞着口水拿起筷子准备开动。 “哈哈哈,家常菜,正好我们自己也要吃年夜饭了,这城中村里,逢年过节我们都关门早,各家各户都很少出门,我们准备打烊自己开吃,你们就正好来了,正好锅是热的,快得很!不够跟我说,等下我送你们几道自制的小菜,过节,你们也吃好点。“说完老板娘就笑呵呵的去了另一桌,和自己店里的人一起吃了起来。 大家边吃边看电视边聊天,这个点,店里就两桌,一桌客人,一桌自己人。 电视里放着历史考古和古董鉴赏的节目,正好这一期讲述的是一个清朝古墓发现的文物,通过这些文物特点,还原那个时代的国家样貌,例如人们的衣着打扮、头发的长短讲究、通过鞋子来识别人与人的阶级之分以及建筑物的风格等等。 饭吃到一半,大家有些疲态的放缓节奏,都默契的觉得应该当作这次吃饭是聚会,而不是匆匆填饱肚子。 吕警官提议说道:“我们喝一杯吧!” “好啊!”大块头说道。 “可是喝了酒,等下回去开车谁来开呢?”晨伟说道。 “我来开吧,我不喝,你们喝。”王依依怕扫大家兴,赶紧说道。 大家叫老板娘拿酒,老板娘拿来了自家酿的酒。 “这酒啊,是我们自家酿制的,今天也没多少了,都送给你们喝,要是好喝,下次再来,下一批很快就出窖啦。”老板娘是个热心肠,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两桌人因为酒,从一开始完全没交集各吃各的,拼融成了一大桌,一起吃年夜饭,一起喝酒聊天。 从古自今,人们只要聚在一起,喝点酒,兴致一高,就爱吹牛、侃天侃地,饭店里的老厨师喝多了一些,看着电视里的节目内容,不屑冷笑一声,对着拼桌的吕警官一行人说道:“别尽听电视里的瞎说,那都是唱赞歌的,不真实,给一部分人看的,不是我们这些贫民窟的人该看的。“ “你呀,喝多了就是话多,在警察面前还尽说些愤青的话。“老板娘识趣的打断他, “没事,一份职业而已,今天没有什么不能说,开心就好。“吕警官赶紧化解尴尬的说道。 电视里也讲述着清朝那个年代,中国对缅甸的战争。 老厨师继续酒后胡言乱语: “其实那时候的缅甸,经常出现内乱,要么弟弟抢了哥哥的皇位,要么平民造反成功。政权更迭的速度是相当快的,在吴三桂时期,南明的永历皇帝就曾经躲到了缅甸。缅甸本身是明朝的附属国,自然是对永历皇帝有礼。 可是这个时候得知了明朝的窘境,缅甸内部又发生了日常叛乱,新皇帝上位以后,吴三桂十万大军进入缅甸,缅甸便将永历皇帝交给了吴三桂。而当时的西南边陲,都是吴三桂的地盘,而吴三桂本人又开启了长达八年的反叛之路。 所以缅甸这段时间开始,跟满清彻底断交了。一直等到乾隆年间,民间贸易流通才增加了不少,官方交流也逐渐增加。渐渐的,缅甸的战斗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十分强大。当然这个时候他们开始政变了,新皇帝上台以后,开始了对云南的骚扰活动。毕竟野心不小,认为自己的战斗力十分强悍,所以开启了征服之旅。接下来的十年时间,清**并不在意缅甸的行为,因为他们认为缅甸这种小国家,就是来抢东西跑路的人,没什么好在意的。可是第十年的时候,九龙江一带被缅甸大军攻占了。这就等于是正式入侵了,云贵总督刘藻带兵收复失地,反而遭到重创。随后乾隆让大学士杨应琚攻打缅甸,前期顺利,后期再遭惨。杨应琚被赐死以后,乾隆再派大将明瑞分五路大军前往缅甸,也是连战连捷,可是后来还是惨遭反扑,富察明瑞自个儿也自杀身亡。 这就是十全老人的十大武功。 富察傅恒的确是乾隆非常信任的大臣,这个时候乾隆选他为大将军。久经沙场的阿桂作为他的副将,联合满蒙三万多精锐兵马,吩咐广东福建的水师也出海前往战场。终于扭转了战局,这个时候的富察傅恒,似乎感受到了胜利的希望,不过这才是刚开始而已。 缅甸特殊的气候,立刻让满清大军感受到了异常,当时不少官兵因此而病重,甚至有丧命的。几场硬仗打下来,士兵损失达到了三分之一之多。富察傅恒知道情况不妙,缅甸地区的军民虽然也在死撑,但地盘毕竟是人家的,人家能够撑得久,你撑得住吗?如果全军覆没,那富察傅恒也难逃其责。正当富察傅恒受到乾隆退兵命令的时候,缅甸和谈的文书也送来了。 缅甸人又不傻,这么耗下去,他们肯定是吃亏的一方,毕竟人家是天朝大国,物产丰富,不怕消耗。自己可就不行了,大片土地落在了清朝**手里不说,老百姓也无心生产,这么下去不亡国才怪,所以缅甸这边主动向富察傅恒请和。最终富察傅恒与缅甸这边商量出了一个和谈要求,缅甸这边十年向满清**进贡一次,算是承认满清**是自己的宗主国。 乾隆皇帝本来就不想打了,这会居然还争回了不少面子,那感情好啊,立刻就批准了这件事。富察傅恒这才得以回京,不过等到他的却是羞辱和无奈。说好的要十年向乾隆皇帝进贡一次,可是缅甸这边没有实行承诺。他们恢复了生产,赶走了满清大军以后,就把这件事彻底给忘了。可能当时也没有签订什么赔款合同,满清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乾隆皇帝时不时会向富察傅恒提起这件事,其实就是心里很不爽。而这个时候富察傅恒每次想到这件事就心疼,久而久之便疾病缠身,不到五十岁就去世了。其实这也是乾隆的过错,他自己心里不爽,非要找富察傅恒的事儿,结果乾隆也比较后悔。 所以征讨缅甸其实等于是失败的,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在这件事上,乾隆皇帝是有些无耻,把征讨缅甸划入了自己的十全武功中。自认为这件事是彰显帝国威仪的大事情。可是从来就没有分析过,这件事对满清王朝有什么好处吗?没有任何好处,死伤了数万人马,最终换来的是缅甸一纸空文的承诺。乾隆皇帝被彻底耍了一遍,还认为这是他的成就!“ 大家听得还真是津津有味,没想到一个老厨师对这些事情还挺有看法,一个个都争相举起酒杯要敬老厨师。 只有一旁的晨伟眯着眼盯着老厨师,不知道是是有事情,还是酒后劲太大,看不清眼前人才眯着。 “晨伟!愣着干嘛,还不敬大叔一杯?”大块头用胳膊肘撞了撞晨伟,喝令道。 但晨伟似乎无视了大块头的话语和动作,对着老厨师问道:“大叔,你刚刚说那个攻打缅甸后来回国被气的大将军叫什么名字啊?” “富察傅恒啊!”老厨师说完一口干掉杯里的酒,似乎在敬这位大将军一样。 “怎么啦晨伟?”吕警官有些奇怪的问道。 “刚刚我们在张英他们供奉神灵的教堂里,她女儿的尸体躺在铺满鲜花的木堆上,尸体的四个角有四根红漆大柱子,四根柱子上分别刻着 ‘ 富‘ 、‘ 察 ’、‘ 傅 ’、‘ 恒 ’四个大字。“晨伟一脸不敢相信的说道。 第三十三章:十记耳光 黑夜降临,炼钢厂锅炉里的铁水烧的通红,玉老板在传达室坐立不安,家家户户都已开始吃起了晚饭。 炼钢厂的门卫老伍站在厂门口抽着烟,街口不远处响起了引擎声,一排摩托车朝着炼钢厂驶来,老伍扔下手中的烟头,赶紧跑回传达室,对着里面的玉老板慌张的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老板,他们来了。” “你瞧你那样!慌什么?要你命啊!”玉老板自己本身有些紧张,所以见不得身边的人慌慌张张,这样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老伍,你去对面帮我叫一下屠厂长,让他过来一趟。”玉老板交代老伍说道。 老伍急急忙忙跑出门,去到马路对面敲铁门,污水站的传达室里面,门卫老刘正在吃饭,他端着碗走出来,看见老伍慌慌张张的样子,就知道没有好事,听完来意之后,赶紧放下碗筷,吩咐老伍在门口等着,不要进来乱闯,自己匆匆跑去宿舍楼上。 “咚咚咚!屠厂长!“老刘四楼门口敲着门喊道。 “怎么啦!怎么啦!谁啊!这么急急忙忙!”屋内传来李炎炎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打开门,她看见老刘,朝屋内喊道:“屠志邦,刘伯来了,你出来一下。“她似乎并没有邀请老刘进屋的意思,身体半挡着门口,等屠志邦出来。 老刘告诉屠志邦,大胡子来闹事,玉老板请他去救场。 李炎炎脸上挂不住了,不开心的说道:“他们炼钢厂的一帮愣头青惹得事情,凭什么让我们老屠去擦屁股啊?“ “行了,我今早吃粉的时候答应过他的,没多大的事,去去就回,你也不希望别人一大帮子人在污水站门口闹事吧?是非引来人群,里面的秘密被发现怎么办?“屠志邦说完就和老刘匆匆下楼了。 李炎炎站在原地,心里知道,确实利益为大,不好再劝阻。 屠志邦刚下楼,隔壁屋的幺妹子听见动静,打开门出来,看到门口的李炎炎,好奇的问道:“炎炎姐,怎么啦?我刚刚听到老刘的声音啦?没出什么事吧?“ “还不是昨晚炼钢厂惹的事情,今天那些二流子又找上门来啦,喊我们家屠志邦去帮忙调解了!“李炎炎有些怨气的说道。 一排排摩托车在门口停好,本就狭窄的街道彻底给堵得水泄不通了。 大胡子跨下摩托车,威风凛凛的走在最前面,朝炼钢厂里面走去,众小弟个个趾高气扬的跟在后面,犹如草原上雄狮后面捡剩食的鬣狗,狐假虎威。 帮派的二把手,刀疤男,并没有走在前面,而是逗留在队伍的最后面,鸡贼的转身看向对面的污水站,然后意味深长的给了浓妆女人一个眼神,浓妆女人有些忐忑,两人也随即跟着进了炼钢厂里面。 “你们管事的呢!“大胡子一声喝令,就像是雄狮嘶吼一样,声波中带着杀气,做事的年轻人都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出声。 “是我,是我,我是这里的老板。”玉老板毕恭毕敬的从屋内跑出来,笑呵呵的迎上前,凑到大胡子的面前。 “怎么称呼啊,老板?”大胡子问道。 “都叫我玉老板。”玉老板依旧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他知道在这里做生意,这些社会人员惹不起。 “玉老板,怎么?昨晚的事没人跟你说嘛?你的人欺负了我的人,我来要个说法的。“大胡子盛气凌人,高高在上。 “说了说了,这位大哥,我就是在等您过来协商的。“玉老板心里有些紧张。 “昨天晚上就说了,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那个臭小子跪下来给我的人道个歉,她抽他十个耳光,第二,不想跪下来,那么他给她道个歉,我们这么多兄弟,你把油费给报销一下,不多,每人五十块钱买烟抽。“大胡子一脸公平公正的说道。 “大哥、大哥,你看他真的是不懂事,乡下来的年轻人,也没有见过世面,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来来来!各位老大,抽烟! “玉老板说完赶紧从口袋掏出今天早上吃粉的时候,买的中华烟,一包给了屠志邦,一包自己留着。 “哟!老板有钱啊!抽这么好的烟。“一旁的刀疤男嘲讽的说道,接过一根烟插在耳朵上,又抽出一根烟架在另一边耳朵上,然后再拿出一根叼在嘴里,点上之后对着玉老板吐出一口烟说道:“我大哥,他不抽散烟。”然后眼角直勾勾的盯着玉老板。 玉老板愣了一下,赶忙说道:“明白!老伍!赶紧的,去街口的批发店给我再买两包中华过来! “ “慢着!是条,两条!不是两包!“刀疤男一副诚心惹事的样子说道。 老伍为难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可怜巴巴的看着玉老板。 “去吧,跟老板说记账,我晚点去结算。“玉老板有些不悦,但也没什办法,脸上的笑容也收起了一些。 老伍刚刚跑到门口,和正好赶来的屠志邦撞个满怀。 “老伍,急急忙忙干嘛啊?“屠志邦问道。 “买、买、买、买、买烟!“老伍结结巴巴的说道,说完就冲出去了。 屠志邦走到大胡子跟前。 “哟!这不是屠厂长吗?“大胡子笑着伸出手。 屠志邦并没有握手,从兜里掏出一包中华,是玉老板早上吃粉的时候买给他的,他平时也不抽烟,没有拆开,整包拍在了大胡子手上,淡定的笑着说道:“老大哥,我们左邻右舍也都替这个不懂事的乡下孩子给您赔不是,你们兄弟伙抽根烟消消气,你这身份没必要为他生气。“ 老伍这时候也抱着一个黑塑料袋气喘粗粗的跑了过来,打开袋子是两条中华烟,刀疤男一把夺过袋子。 “可以了吗?各位大哥?”屠志邦笑着问道。 “我们二十个人,就两条烟?还不够我们油费的,还有,说好的下跪道歉呢?”刀疤男狠狠的说道。 “你们太欺负人了吧! “胡忠海站出来说道。 “给我闭嘴!没大没小的,轮得到你说话?”玉老板在对方发飙前赶紧对着胡忠海吼道,一旁的刘颖也赶忙拽了拽胡忠海的袖子,示意他别说话了。 “黄生笑!你给我过来! “玉老板朝人群中大叫一声! 黄生笑畏畏缩缩的靠了过来。 忽然!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 大家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玉老板就当着所有人给了黄生笑十个大耳光。 “你知道错了吗! 小杂碎!“玉老板眦着牙,望着面前捂着脸、眼里噙着泪水的黄生笑问道。 隔了半天,黄生笑才在众人的错愕委屈的挤出几个字:“老板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声音小的不行,好像生怕大一点,眼泪也会跟着跑出来。 “不是他妈的对我说!是对这群大哥说!大声说!“玉老板大声吼道,右手大拇指不停的搓着食指上的大玉石戒指,不知道是要握拳,还是躁动不安。 黄生笑转过身,对着大胡子以及身后的一众小弟,大声喊道:“对不起!我错啦!我错啦!我该死! “眼泪也终于圈不住了,决堤似的往下垮。 这一下,这个乡下孩子,最后的一丝自尊心和尊严也在这群城里人的面前给扒得干干净净。 “怎么!你做错了事,你还觉得委屈是吗?你在乡下从小就没有父母,跟着你那捡破烂的爷爷吃百家饭长大,我把你接到城里来,给你活做,给你饭吃,给你住的地方,每个月给你工资,你不仅不知道感恩,还给我惹麻烦!你脑子里装的是屎吗!不想好好做的就给我滚回乡下捡破烂去!去你大爷的!“玉老板咆哮着。 他转过脸,对着其他年轻人,继续咆哮道:“不仅仅是他!你们也是!都给我听好了!愿意做!就给我老实点!不愿意做,给我滚!一个个家里在乡下没钱没地的,有的连爹妈都没有,书也没读几天!我看你们回去了能干嘛!赚不到钱!打他妈一辈子光棍!你们这些没用的就没有资格传宗接代!“ 现场安静了下来,污水站里面的住户吃完饭,也被这外面劈天盖地的吵闹声给吸引过来。 “你们在这里演苦肉计是吗?“刀疤男好像并不为所动。 大胡子伸出手,一把拦住刀疤男,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吃瓜群众,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自己毕竟是借着事情来求财,不是真的想要惹事,便笑着说道:“行了、行了,不是多大个事,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样吧,玉老板,你的烟,我代表兄弟们收下来啦,毕竟是您一番心意,然后,你拿两千块钱,我带兄弟们去吃点东西,其他的多话不讲了。“ 玉老板咬咬牙,屠志邦赶紧拍了拍玉老板肩膀,说道:“胡子大哥还真是通情达理,我觉得没问题,玉老板你觉得呢?“ 本来还在犹豫的玉老板,也点点头,说道:“那谢谢各位大哥宽宏大量了,回头我会好好教育这帮年轻人,我身上没有钱,我去取行吗?“ “上我的车,我带你去。“说完朝着自己摩托车走去。 临走前,玉老板对老伍交代道:“黄生笑的工资,以后每个月少发一半,直到把这两千块钱扣干净为止。“说完就坐上胡子哥的后座,跟着他们去取钱了。 看热闹的人群也都散了,摩托车队也走了,只有一辆摩托车还停在马路边。 污水站的女人们觉得出来了,就干脆一起打打牌,晚点再回家睡觉,于是李炎炎、幺妹子又去一楼戴姐家打扑克了。 董胖子在门口看了一会,转身准备回家看电视,突然身后一只手伸出来,拍了拍董胖子的肩膀,他转过头,仔细一看,心里认出来,这不是刚刚那群闹事的二当家,刀疤男吗? 董胖子笑了笑,说道:“大哥,有事吗?” 刀疤男也笑了笑,让开半边身子,露出身后的浓妆女人,对着董胖子说道:“这是我女朋友,你还记得吧?她说前两天你和她发生了点不可描述的事情,你这可是挖我的墙角,不得给我一点精神损失的补偿费吗?“刀疤男阴险的笑着。 董胖子一脸豁然开朗的样子,笑着,没做声。 “怎么?不想赔?那也没事,我知道那个叽叽喳喳的女人是你老婆,我去找她论理去,你们这些国家单位的人好吃好喝的住着,也不差这点小钱。“刀疤男说完要往里面走。 “没说不给,别激动嘛,这里人多,我们换个地方说。“说完董胖子使了个眼色。 刀疤男心里一乐,敲的竹杠要到手了,他对浓妆女人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忙完来找你。”他不想让女人知道他要敲诈多少钱,因为他不想分给女人太多。 说完,董胖子坐上刀疤男的摩托车,刀疤男的右脚猛的蹬了一下摩托车的发动机脚托,车子“嗡嗡嗡! ”的叫了起来,一溜烟功夫,消失在黑夜里。 第三十四章:田间 摩托车在一个偏僻的郊区田间停了下来,刀疤男拔掉钥匙,熄了火,他示意董胖子下车。 董胖子下车后走到摩托车前面,站着隔刀疤男两三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面对着他。 刀疤男掏出打火机,点着烟,问道:“哥们,这里够安静了吧,说吧,准备给我多少补偿费?我也不想闹到你单位和你老婆那里去。” 董胖子没做声,黑夜里,刀疤男也看不清董胖子脸上的表情。 “怎么啦兄弟?不说话是几个意思?”刀疤男有些不悦。 董胖子依旧不作声,刀疤男压着心里最后一丝脾气,咬牙低声问道:“耍我吗?没好果子吃的。” 只听见董胖子传来“嘶嘶嘶”的声音。 刀疤男心里一丝凉意掠过,大声给自己壮着胆子吼道:“你他妈的找死! “ 说完扭动摩托车把手,车头灯亮起,灯光直勾勾的打在董胖子脸上,董胖子嘴角挂着口水,“嘶嘶嘶“的声音原来是董胖子在往嘴里吸口水时发出的声音,嘴角还有一丝诡异的微笑,眼神呆滞,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像个弱智,又像个痴汉,也像一个即将要发狂的野兽。 刀疤男抽出插在腰间的短刀下车就刺向董胖子,他想以此来吓唬吓唬他,没想到董胖子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竟一躲也不躲,短刀刺进董胖子的胸腔,血溅了刀疤男一手,他的手有些发抖,董胖子缓缓伸出双手,捏住刀疤男的双肩,刀疤男感受到了一股无法挣脱的巨大力量,他开始害怕,疯狂扭动着手里的刀柄,任由刀刃在董胖子身体里胡乱打转搅动着。 董胖子似乎没有了疼痛知觉,张开嘴,上下排牙齿之间还连着长长的口水丝,猛的朝刀疤男咬下去,刀疤男尖叫着用手去挡,结果那超乎常人的咬合力一下就把刀疤男的小臂连着骨头和肉筋给笔挺挺的咬断了,一向狂妄的刀疤男第一次体会到绝望,看着自己血喷如柱的断臂,他也放弃了抵抗,董胖子的第二口,直接了结了刀疤男的性命,从脖子处咬断,整个头都咬掉了,此刻的董胖子觉得自己全身的七情六欲都在呈指数般的膨胀,所有的欲望都在放大,他像个饿鬼一样,抱着刀疤男的躯体就开始啃食起来,吃掉一大半,他又缓缓脱下下身衣服,对着刀疤男的头颅,脑子里飞闪着无数激情、**、燃烧、碰撞的画面,右手在身体中间的部位不停的前后游走着,犹如一把坚硬的宝剑不停的从剑鞘中拔出又插回去,最后随着自己一声低吼,足足一脸盆的量,喷洒在地上的残骸上,大口喘着粗气的董胖子逐渐回过神来,身体也从力大无比变得乏力,他跌跌撞撞的走向田间,消失在夜色里。 另一边陪玉老板取完钱的大胡子,手里捏着两千块钱,车把手上挂着两条中华的烟,心满意足的看着玉老板,说道:“玉老板,今夜不打不相识,我带兄弟们去吃宵夜,你也一起来喝一杯吧?” 玉老板心里一阵恶心,心想,你敲诈我的钱,还在这里对我施舍,恨不得朝他脸上吐口水。 玉老板笑呵呵的说道:“今天不吃了,你们兄弟伙玩好吃好喝好,我回去再好好教育教育那帮臭小子。” 说完挥挥手,急忙几步走到路边,拦下一辆三个轮子的“慢慢游”,离开了大胡子的视线。 大胡子豪气的带着众小弟去吃宵夜,席间,大胡子说道:“你们吃什么,随便点,吃好喝好。” 看了看四周,又问道:“刀疤和张漂亮呢?”张漂亮就是大胡子对浓妆妹子的称呼。 “没看到啊,好像一直就没跟上来吧。”人群中有个小弟回答道。 大胡子有些奇怪,每次吃饭喝酒这俩人是最积极的,如今双双失踪,该不会是鬼混去了吧。 董胖子像是失了魂一样慢慢从田间走到公路上,其实,浓妆妹子因为不放心刀疤男和董胖子在夜里单独赴约,在他们刚走她就叫了出租车跟在后面,她倒也不是担心刀疤男的安危,只是太了解刀疤男的性格,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才跟过去的,只不过城郊边上田间的泥泞路太崎岖了,出租车跟到这里只能作罢。 浓妆妹子看见远远的田间小道里好像挺着一辆摩托车,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但看着周围,实在是太过安静,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她预感总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 她两个手搓了搓手掌心,还是决定转身回去找大胡子他们把事情说出来,正当她站在田间小路边左思右想的时候,路边的路灯把投影在地上的自己身后的一个影子拉的很长,慢慢开始与自己在地面的影子重合,浓妆妹子霎时忘记了呼吸,整个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里面跳动了,她吓得根本不敢扭头去看身后,但是巨大的恐惧和好奇又让她的眼珠移到了眼角,想要看看身后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这样悄无声息的靠近着自己,她的身体开始发抖,最后,本能驱使她在双腿发软的最后一刻开始向前狂奔。 一直腿刚刚迈出去,还没来得及落地,整个人从背后被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手,像是雄鹰捕获小鸡仔一样,给拎起来,双脚腾空,还没来得及害怕,左边脖子被深深的一口咬了进去。 “啊! “浓妆女人惨叫着,连救命都喊不出来,脖子上的血开始往外渗出,就这样,她被托举在半空,被身后不明生物吸着脖子上的血,浓妆女人脸上抽搐着,眼眶里的黑色眼球慢慢在往上翻,面积越来越小,就在马上只剩白色部分的时候,脖子上的牙齿抽了出来,举起女人的双手像田间用力一扔,女人被扔进了水田了,没了知觉。 天亮了,天气格外的好,阳光把水田里的积水都照出了彩色的波晕,一位穿着军大衣的六十岁男人,是这一带城郊靠拾荒为生的老人,也正是因为贫穷,他没有妻儿、没有家庭,一个人独居,是周围出了名的老光棍,他在田间晃悠,像往常一样,想顺手牵羊带走一些可以充饥的农作物,却发现了田间小道里,刀疤男停住的摩托车,他愣了一下,四周张望着,发现没人,他又想着要不要呼喊一下,看看是不是车子主人就在周围,但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觉得这是老天给他的礼物,给他的财富,是他贫苦了一辈子应该获得的补偿,能够买的起摩托车的人,也不会差再买一辆的钱,他使劲吞了一口唾沫,快速几步走近摩托车,发现钥匙还插在上面,赶紧推着摩托车溜了,因为太过于紧张,以至于眼里只有摩托车,旁边田地里残碎不堪、血肉模糊的刀疤男尸体也没有注意到。 老光棍佝偻着腰,长长的破旧的军大衣都拖在了地上,衣服底边已经发黑、磨破,漏出了里面的棉花,刚从田间推上公路,发现了田间躺着的浓妆女子,老光棍吓得身体抖了一个激灵,他定了定神,轻轻朝女人喊着:“喂!你…..你没事吧?“ 女人没有反应,老光棍用脚踢下摩托车支架,立住摩托车,然后屏住呼吸,向四周望了望,确定没人之后,慢慢走向浓妆女人,缓缓的在她身体旁边蹲了下来,缩着下巴,身体向后仰着,用手慢慢靠向女人的鼻孔,发现还有气,没有死,然后赶紧抱起女人,回到摩托车上,想把她送到医院去。 可是没有走出几米远,老光棍又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身仔细检查了女人身上,发现没有受大伤的迹象,只有脖子上有血印,但也不是刀割的伤口,不会影响生命。 他心里开始挣扎,如果送去医院,势必会被问到姓名,万一自己被碰瓷说是伤害人的凶手,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说不定派出所介入一调查,摩托车也保不住了,索性干脆把女人带回家,就当是今天老天可怜自己,又给自己送摩托车、又给自己送媳妇。 这样一想,老光棍瞬间开阔了,赶紧用摩托车拖着女人回家了。 回到家,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废弃工厂里找的一个车间,用硬纸壳和木头搭的难民棚子,旁边还有烂砖头堆成的土灶,灶上是一口漆黑的铁锅,老光棍把摩托车停好,赶紧把女人抱进棚子里,他起身去用铁锅烧水,想给女人把身上的泥土擦干净,趁着烧水的间隙,他把摩托车推了出去。 老光棍来到附近的二手车市场,老板看见老光棍推着一辆雅马哈的大摩托车,心里有些好奇。 “老板,我这车你给我收了,多少钱?”老光棍有些紧张的问道。 老板打量了一下,是台好车,二手的都得值个几百上千的,然后想了想说道:“这破车能卖几个钱,顶多一百块!” 老光棍将信将疑,皱着眉说道:“你可不要骗我啊,这车上面是外国字,怎么也得几百块吧?” “卖不卖?不卖拉倒!你以为现在二手车好卖啊?没人要!”老板忽悠的说道。 老光棍想了想,说道:“那我再去别的地方问问,谢谢啦!” 说完转身就准备走。 “哎呀!别走啊!”突然老板在身后喊道。 老光棍心想,终于要加价了。开心的转过身。 老板阴沉着脸,似笑非笑的说道:“老人家,我出五十!给你收了!” 老人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一动不动的望着老板。问道:“什么?五十!呵呵,你没搞错吧?你刚刚还出一百呢?” 老人以为老板会出五百。 “没搞错,就是五十!你个捡破烂的,这么多年,虽然这附近没人和你做朋友,谁不知道你是个捡破烂的,这车你买的起吗?肯定是偷来的,我要是现在报警,你的晚年就在牢房里过吧!”老板阴险的嘴脸再也藏不住了。 老光棍吓得浑身哆嗦,说不出话来,呆呆站着。 “行了,给你五十!,就当你给我运过来的辛苦费!赶紧拿钱走吧!”老板说完从皮包里抽出五张十块的塞到老光棍的军大衣里,并强行掰开老光棍握住龙头的双手,把车推进店里,临走时还不忘说一句:“要是你敢告诉别人,那你就是倒卖赃物,一样坐牢!”说完就得意洋洋的走进店里,留着老光棍一个人站在外面,老光棍伸手摸进衣服口袋,握着巨款,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哀。 第三十五章:苏醒的女人 老光棍转头离开,他看了看路边地上的烟屁股,手不自觉的想从兜里掏出来去捡,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有了巨款,于是老光棍去了批发部,打算进行这辈子第一次采购。 “老板!”老光棍声音有点大,吓到了昏昏欲睡的老板。 老板睁开眼笑着准备做生意,却发现眼前是个捡破烂的老头,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眉头也跟着挤弄起来。“ “我没有破烂给你,去别家,走走走…..大中午的吵人睡觉,烦不烦!”批发部老板一脸不情愿的开始驱赶老光棍。 “我不收破烂!我买烟!两块的!给我来一包!“老光棍从没像今天这般底气十足,他想到家里还有个捡回来的女人,便又说道:”还给我拿个方便面,不要袋装的,要碗装的!“ 老板将信将疑的回答:“我这里可不赊账啊。“ 老光棍没做声,从口袋掏出一张十块的拍在柜台上。 走出批发部,老光棍拆开一包暂新的烟,猛吸一口,觉得浑身是劲,平日里佝偻的腰身这一刻也挺拔了许多,走回到家,他手中香烟的白色部分也全部燃尽,他瞧了瞧,依旧舍不得扔,连着又抽了两口,直到过滤部分的味道实在是呛喉咙,才扔到地上。 老光棍看了看棚子内,女人依旧昏睡不起,不知道是真的昏迷了过去还是实在太困,样子倒是像极了熟睡的模样。 老光棍把碗装方便面打开,调料包撕开后挤在碗里,看见调料包里残留的味精和油渍,他伸出舌头舔了起来,心里暗自说道,这简直是人间美味啊,干脆把调料包整个从里到外翻过来,放在嘴里吮吸着,直到整个塑料纸都被舔舐的干干净净。 他拿起灶上烧开的水,倒进碗里,用一块石头压在上面,转身进屋,看见女人的妆容和起伏的身躯,他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发烫起来,他有些不安,像是一个饿急了的难民,突然面前摆上满汉全席,心里盘算着一口吞掉,却嘴上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口。 他用剩余的开水淋在了破旧的毛巾上,拧干后开始给女人擦脸、擦身子。 这时候,浓妆女人缓缓睁开眼,看见面前的老光棍,她有一些吃惊,但马上就恢复了平静。 “我在哪里?“浓妆女人平静地问道,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我救了你,姑娘,先不多说了,饿了吧?我给你准备了好吃的。“说完老光棍跑出把泡面端了进来,笑眯眯的吹了吹热气,那味道,简直香的摄人心魄。 老光棍吞了吞口水,色眯眯的看着浓妆女子说道:“想吃吗?” 女人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一把把面抢过去,大口大口嗦得滋滋作响。 老光棍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女人,笑的合不拢嘴,他不怀好意的说道:“你呀,知不知道今天不是我救了你,你非得冻死在那田里不可,我还给你擦了身子,买了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你可是要报答我啊。” 女人埋头吃着,并没有和老光棍搭话。 老光棍又自顾自的开口说道:“我呢,这么多年就想要个老婆,生个孩子,今天老天爷是打算眷顾我了,给了我钱,还有老婆,等你吃完啊,我们就赶紧生个孩子,好不好呀?”老头一脸的猥琐展露无疑,并伸手摸向浓妆女人的肩膀。 浓妆女人依旧当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大口吃着,老头见她并不排斥,身体的**开始涌向大脑,他的手开始从肩膀往下游走,此时的女人正仰着头,咕噜咕噜喝着泡沫碗里最后一滴汤汁,她像是饿鬼附体一样,胃里的信号让她贪婪无比,显然这一碗面没有任何满足,她觉得身体里的欲望开始扩大,不仅仅是食欲,还有其他的七情五欲。 当她慢慢把仰着的头放下来时,才发现眼前这个浑身臭哄哄、脏兮兮的老头已经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拔得干干净净了,他自己也赤条条的坦荡着,老头忘情的吮吸着,游走着。 突然老头眼睛一瞪,用着好像蓄积了几十年的力气朝前刺了进去,浓妆女人并没有反抗,也在陶醉中迷失着。 并经年纪大了,老光棍没多久,就浑身松软了,浓妆女人显然不管是胃、还是心里都没有吃饱,她的怒气也随之放大百倍,她伸出双手捏住老光棍的双肩,随着她双手朝左右两边一展开,直接将老光棍给撕成了两半。 一切的叫唤、**、吵闹又归于了平静,女人看着眼前流了一地的内脏,她泛起了恶心,把刚刚吃进肚子里的泡面都给吐了出来,胃里空空的,她身体开始变得乏力不堪,她挣扎着穿好衣服,开始踉跄的朝屋外走去。 另一边市区里。 大胡子一觉睡到中午起来,简单洗漱之后去了发廊一条街,发现从昨晚到现在,刀疤男和浓妆妹子都没有回来,他心里觉得蹊跷,召集了部分兄弟,说道:“你们难道每一个见着他俩的?” 小弟们纷纷摇头,都表示昨晚闹事之后再没见过。 大胡子一拍大腿,大声一句:“妈的!奇了怪了,两大活人,还消失不成,走!找去! “ 大胡子刚一起身准备出门,发现浓妆妹子一脸血渍的回来了,脸色苍白,一丝血气都没有。 “怎么啦你?刀疤呢! “大胡子喊道。 女人开口回答道:“我饿死了,给我弄点吃的。“ 大胡子赶紧吩咐小弟去拿吃的。 女人边吃边说道:“昨晚,刀疤想要敲诈炼钢厂对面那个单位的员工。” “他干嘛敲诈别人?”大胡子虽然是个黑社会,但是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敲竹杠。 “还不是早些天那个人来店里,我接待了他,刀疤知道后想用他老婆来威胁他。”女人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后来呢?”大胡子有些急躁。 “后来你们去取钱,刀疤和我悄悄留在那里,然后那男的提出要去人少的地方私了,他们俩就骑摩托车走了,我担心刀疤会有过激行为,就叫了出租车跟在后面,哪晓得在田边跟丢了,我也被人打晕了。”女人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讲出来,只是选择性讲了一部分。 “之后你没见过刀疤了?”大胡子问道。 女人摇摇头。 “走!带我去你遇袭的地方。”说完大胡子就带着女人和一帮小弟出发了。 到了田边,白天的太阳把田里照的明晃晃的。 “老大,二哥的摩托车不在这里,估计人也没在这里吧?”一个小弟在旁边说道。 “你是担心刀疤出事吗?”浓妆女人问道。 “刀疤打架经验丰富,一个打几个都不是问题,随身也带着家伙,那人是被你们突然截住的,也不会提前准备什么,我更担心他昨晚惹怒刀疤,被刀疤给干掉了,我怕刀疤惹上**烦,他是不是处理尸体去了?”大胡子脸上挂满担忧。 大家伙还是悻悻的回去了,只能静等刀疤回来,也不敢去报案。 “对了,我们可以去炼钢厂对面的单位看看那个人回去没有。”大胡子突然想到。 “可是我们在那边已经出名了,都知道我们是干嘛的,贸然的去,别人会怎么想,再说,我们也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怎么找他呢?”浓妆女人疑惑地问道。 我们先去里面找,看看能不能撞见。 “老大,你的特征太明显,让其他人和我去吧,毕竟只有我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样子。”浓妆女人说道。 “癞蛤蟆!你陪她去。”大胡子对着人群里一个满脸痘印、皮肤黝黑的小年轻命令道。 这个小伙子才十九岁,但是一脸凶相,心狠手辣,已经是少管所的常客了。 癞蛤蟆骑车载着浓妆女人来到污水站,两人把车停好,敲了敲传达室的铁门,门卫刘伯出来,抬头一见二人,便认出是昨晚闹事的混混,老刘一脸不悦,闷声问道:“你们找谁?”连门都不想开。 女人笑呵呵的说道:“我们进来逛逛,随便逛逛,顺便就昨天的事情给您道个歉,大爷。” “不用了,你们请回吧,这里是国有单位,不能随便进出。” “老家伙,你真的是给你脸了吧!”癞蛤蟆脸贴着铁门的栏杆就开始怒斥道。 浓妆女人赶紧拉住癞蛤蟆,说道:“没事没事,我们走,你慢点忙。” 把癞蛤蟆拉到一边,浓妆女人对他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他们报警怎么办?我们俩就在这里等着,那个人他不可能不出现的,总要上班进出的吧?” 两个人就这样等到晚上十一点,直到周边的住户都熄灯睡觉,也没等到那个人,癞蛤蟆说道:“姐,要不咱先回去,明天白天再来等吧?这时候他肯定也休息了。” 女人想了想,点点头,骑上摩托车,回去了。 到了发廊里,两人刚坐下,门外传来声音:“有人吗?还做生意吗?” 第三十六章:清晨,昨夜 连续几天的大太阳,使得天气温度不断爬升,这也似乎让住在南方的人产生了一种冬天已经过去的错觉。 污水站的老刘,依旧迎着第一缕阳光开始早上的第一班巡岗,他刚刚走出传达室,看见铁门外,马路边,有一团被子,里面裹着什么,干干净净的马路,躺着这样一个异物,着实让人觉得好奇,但是第六感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情在等着他。 他犹犹豫豫的盯着这团被子,想要靠近去探个究竟,但是身体本能的又迈不开脚。 直到一个清扫冬日落叶的环卫工人拖着垃圾车经过,用扫帚捅了捅被子,发现里面有东西,软的,环卫工人用扫帚的坚硬的另一头挑开裹着的被子,才发现是一具尸体。 “啊!”环卫工人朝后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这一声尖叫,里面还参杂着目睹这一切的老刘所贡献的分贝。 渐渐的,炼钢厂的门卫老伍也随着叫声出来,走到马路上,他见着这一切,本来就胆小,跟着惊呼起来,炼钢厂的工人小年轻纷纷都跑出来看,污水站的员工也陆陆续续从楼上下来,太阳越升越高,阳光逐渐洒满整个大地,只有极少数被遮挡的阴处还带着一丝寒意,不经意间还有一些老鼠经过,它们逗留一会,想晒晒太阳,但是看着街上聚集的越来越多的人,它们也随即钻进了阴处路边的缝隙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警车缓缓地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外面停下来,高所长带着几个民警挤开人群,看着地上的男人,死者头上,左右两侧,各破了一个拇指般大小的洞。 现场被拉起了警戒线,人群被警察们极力的劝说驱散着,高所长等着鉴定科的到来,他看到人群中的刘颖和老刘,冷笑着说道:“又是你们父女俩,巧啊,又见面了。” “高所长,你好。”老刘打着招呼,刘颖在一旁却默不作声。 高所长转脸问刘颖:“妹子,上次撤案之后,那个男人没有再来骚扰你吧?“ 刘颖摇摇头,没有说话。 她心里有些疲惫的害怕,最近这里这么不太平,让她不知该何去何从,可是好不容易被父亲接到身边,炼钢厂的小伙伴也都很好相处,又舍不得离开。 “在场的谁最先发现尸体啊?“高所长问道。 炼钢厂的门卫老伍赶紧说道:“我是我们厂第一个出来的,我出来的时候对面的老刘已经在场了,再说,这尸体摆放的位置离他们厂的大门更近一点,警察同志,你应该着重审问他们,与我们可无关啊。“老伍这个光棍既没文化,有贪生怕死,当时的样子让人鄙视至极。 “哎!你个老家伙,怎么说话的,我们单位的人不比你们这些乡下苦力素质高多了?这些事情也只有你们才干得出。“污水站这边,没有让人失望,第一个站出来对骂的果然是幺妹子。 “你们干什么?吵什么吵?我就是照例询问情况,又没有要怪罪你们,这么相互推诿是干什么啊?“高所长有些生气。 最后鉴定科的到来,把尸体检查了一遍,初步判定致死原因很简单,就是头上两个太阳穴的洞导致的死亡,暂时没有发现其他伤口;高所长把老刘、老伍还有第一个发现尸体的环卫工人都带去警局做笔录。 屠志邦在大门口看着远去的警车,摇摇头,心里想着,最近也真是不太平,他转身跨过铁门的门槛,准备继续回家睡觉,却发现其他住户都站在自己身后,老朱第一个开口:“屠厂长,要不,怎么几个还是去一楼的活动室开个会吧,这么多年住这里都相安无事,最近的怪事也太频繁了吧?”屠志邦看着一脸严肃的老朱,原来自己的担心和大家伙都是一样的。 他点点头,说道:“就在传达室开吧,大家都在,正好老刘不在,我们边开会边在传达室守着,别传达室没人,有外人进出我们都不知道。“说完领着大家进了传达室。 前一天夜里,蹲点无果的浓妆女人和癞蛤蟆回到发廊,听见外面客人的询问声,女人应答道: “有人!进来! “浓妆女人起身迎接。 癞蛤蟆也站起身,对着浓妆女人说道:“姐,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去蹲那家伙,你先做生意吧。“说完就出门了,看见门外站着胖胖的中年人,癞蛤蟆他们对这些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中年人也看了看骑上摩托车的癞蛤蟆,像是若有所思,以为癞蛤蟆也是来寻乐子的,但禁不住癞蛤蟆直勾勾对视的眼神,便赶紧走进了发廊里面。 “先坐坐吧,老板。“浓妆女人很殷勤的迎了上去,招呼中年人坐了下来。 中年男子像是皇帝享受帝王待遇般,坐了下来。 “半的还是全的啊?老板。”浓妆女人熟练的寻问道。 “全的,今天开心,享受享受。”中年男人豪气的说道。 “好勒!”浓妆女人走到门口,把门从里面锁了起来,把窗户的帘子也拉了下来。 “你先给我按按头,三叉神经紧得很。”中年人闭着眼指挥道。 “行!“浓妆女人熟练的把手指摸到了男人的太阳穴上。 “你做什么的呀?老板。“浓妆女人套着近乎问道。 “我开车行的,卖车,也收二手车。“男人依旧闭着眼,享受着,同时带着优越感回答道。 “那是大买卖啊!了不起!“浓妆女人拍着马屁。 男人呵呵一笑,看起来对于这种奉承,他是极喜欢的。 “哦,对了,刚刚门口出去那男的也是来消费的吗?“男人好奇的问道。 “怎么啦?老板,你认识吗?“浓妆女人留了个心眼,反问道。 “看起来没多大啊,小年轻的,就开始出来搞这些,真的是时代变咯。“中年男人感慨着,他继续说道: “妈的,这些打流不务正业的烂仔一个个开这么好的车,不工作,他们哪来的钱?不是吃父母的就肯定是在外面坑蒙拐骗的黑心钱,我们辛辛苦苦做了几十年的生意,有家庭有小孩,也不敢像他们这样乱花钱啊。”中年男人的话语里明显有些不平衡。 “你一个老板,和他们小孩子比什么,他们哪能跟你比,有上顿没下顿的。”浓妆女人深知这一行的归宿,基本没有好下场,若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干这一行,包括自己现在的行当,除了自己,谁又会觉得自己是干净的,想到这里,女人苦笑着。 “他们经常来你这里光顾吗?”男人又问道。 “还行吧?怎么啦?”浓妆女人回答道,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这么关心癞蛤蟆。 “那你和他们熟悉吗?”男人今天就像个好奇宝宝,没完没了了。 “不熟悉啊,老板,你有什么可以直接问我的。”浓妆女人实在是好奇起来。 男人想了想,觉得保险起见,话到嘴边又咽了下,但是过了几秒,还是说了:“我今天白天,收了一台二手的摩托车,和刚刚门口那个小混混是一模一样的。” 女人一听,心里大吃一惊,强装镇定的问道:“是吗?那应该是哪个混混没钱用了,去你那里换点生活费吧。”浓妆女人想套出到底是不是刀疤男去卖的,还是污水站的人卖的,这样一来,说不定还能查出刀疤男的下落。 男人摇摇头,撇了撇嘴,说道:“要是个混混我倒也不会觉得奇怪了,来卖车的是个捡破烂的老头,一个周围出了名的老光棍,我总觉得有蹊跷,明天我去老光棍堆破烂的地方瞧瞧去。“男人自言自语的说着。 浓妆女人听到这里,心里猛的一颤,只听“噗哧!”一声。 发廊里静了下来,呆在原地的浓妆女人渐渐缓过神,她慢慢低下头,才发现原来刚刚自己一紧张,用力过大,自己正在按摩的两个大拇指已经深深的插进了二手车老板的太阳穴里面,中年男人躺在椅子上,头仰着,眼睛和嘴巴都张的老大,眼珠死死的盯着自己,鲜血顺着女人的两个大拇指从颅内流出,慢慢滴在地上,“嘀嗒、嘀嗒”地作响。 女人有些慌张,脑子里充满了乱七八糟的思绪,不仅仅所有的情绪在放大,就连杀人也不再让她一直惊慌失措,很快她就变得平静,甚至有些麻木,她把尸体用店里的床单裹起来,抱起来,走出发廊,此时的外面,已经一个人都没有。 第三十七章:(英国篇)离开城中村前的晚餐 地点:南圳市,城中村。 南圳的冬夜并不太寒冷,但是三不管的荒凉总让人不寒而栗,城中村就是这个城市的贫民窟,里面拥挤的矮小平房,象征着这里穷人们拥挤狭小的生存空间,正因为这样,反倒显得有点烟火气,会暖和一些;再往市中心走,路上熙熙攘攘、匆匆行走的打工人群,让这个繁华的城市生出一丝冷漠,路上的大家都抱紧双臂,谁也不会多看谁一眼。 九十年代的中国,很多内陆省份的人都跑到南圳这种大的、沿海的、国家重点扶持的新的经济开发区来淘金,甚至还有很多小地方的**公职人员也辞职过来实现梦想,当时的背景下,可谓是大浪淘沙,大家都把这种现象称为“下海”。 有多少人发了大财,就有多少人铩羽而归,还有很多刚接触股市的公司人员,拿着公款去股市搏命,最终落得一个跳楼的下场,形形**的人做着同一个发财梦,有的人认命,开始不那么消停,有的人还在与浪潮抗争,觉得能够留在大城市,就是在给乡下父母亲戚们的脸上贴金,殊不知只是自己盲目和那份因为青春被埋葬的不甘心罢了。 硬要形容城中村,那么可以把这个高度发展的南圳市看作高贵的红漆马桶,农村老家就是化粪池,而城中村就是连接二者的下水管道,总会有一些顽强生命力的排泄物卡在这里冲不走。 城中村的饭店里,大家伙虽然都喝了不少酒,但听到晨伟说出三不管的教堂里,停尸台四周四根大柱子上刻着‘富’、‘察’、‘傅’、‘恒’四个大字的时候,大家还是一下恢复了冷静,听完厨师老大哥对清朝与缅甸之间的纠葛评价后,再结合所见所闻的事情,吕警官觉得三不管这个地方的人们并没有看上去那般简单。 饭店老板娘问道:“小伙子你说什么富察傅恒啊?” 吕警官并没有回答老板娘,而是转问道:“老板娘,你对三不管的那些人熟悉吗?” “还行吧,因为他们有些人会偶尔来到城中村拿一些打猎到的动物换东西之类的。”老板娘回答道。 老板娘继续说道:“三不管经常会失踪一些人,但慢慢也都见怪不怪了,毕竟那些探险的人都喜欢去这些荒无人烟的地方,这些老外啊,典型的吃饱了撑的。“ “慢着,老板娘,你说老外是什么意思?“吕警官突然打断的问道。 “哦,就是一些外国人啊,每年失踪的那些啊,因为基本上进入三不管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通过缅甸进入,但是那边途径军阀把守的粟麻种植区,很不安全,所以大多数老外都会选择从中国这边进入,那么就势必要途径我们城中村,我们城中村就这一条大路,路两旁全是居民,饭店也不会超过三家,我们是做的最久的,每年他们进入之前都会这我这里吃饭,但是很少有人再原路返回,一开始,我在想,是不是为了求刺激,他们选择从缅甸那边涉险出境,但后来好像发现又不是这样。“ “为什么不是这样?“王依依赶紧问道,老板娘没想到自己的这一番话彻底勾起了大家的兴趣。 老板娘看见大家一下这么聚精会神的听自己讲,来了精神,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因为三不管有些人会经常拿一些手表、高档的旅游鞋、还有一些私人物品来我们这做交换,也是换一些生活用品,但很多东西我都认得,就是那些入境老外的随身物品,他们在我店里都吃过饭。“ “你的意思,三不管的人抢劫杀害了这些老外?“大块头问道。 “我不知道啊,他们相对比较淳朴,应该不会吧。“老板娘客观的说道。 厨师大哥插话道:“也有可能是那些探险的老外自己不幸遇害,然后三不管的原住民日常打猎捡到这些财物也说不定啊。“ “是的,不排除这种情况。“吕警官应声道。 晨伟皱了皱眉,搓着自己酒后上头通红的脸颊说道:“我也觉得不排除这种可能,我原先觉得这些原住民就像是我们起初了解的那样,他们不过是被英国人侵占家园,不堪殖民统治,世世代代逃亡出来的缅甸人罢了,所以他们会痛恨英国人,会极度反感那些在矿井里工作的英国人,但是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晨伟有点支支吾吾。 “讲啊,没事,随便讲。“吕警官鼓励的说道。 “我很喜欢计算机,这是你们都知道的,我一直觉得计算机在以后的生活里一定会普及,它让我有机会了解到太多太多书本以外的东西。我觉得啊,我起初以为他们是缅甸人,但是换个方向,如果,这群原住民,压根就不是缅甸人,而是中国人,是某种特殊群体,他们并不是被迫害的一方,或许,说至少现在这一代不是,在他们之前,有人被迫害过,所以埋下了某种仇恨,然后他们正在做的是一些报复性的行为。“晨伟一口气说道。 “为什么一定就是我们中国人?缅甸人就不做这些事情?“老板娘不解的问道。 “不是不能做,如果失踪和死亡的都是英国人,我会更加相信他们就是缅甸人,因为他英国人侵占他们的领土,但是,直到刚刚吃饭之前,我都一直深信不疑的认为他们是缅甸人,但是老板娘你刚刚说以前有很多不同国家的老外都会出现离奇失踪的事情,我就觉得,要真是这帮人做的,那么他们并不是只针对英国人,而是所有的西洋人,加上厨师大哥的一番精彩历史科普,他们现在教堂立柱上刻着的‘富察傅恒’不正是我们中国人吗?所以我才推断出他们是中国人的可能性更大。“晨伟逻辑清晰的给大家分析着。 听到这里,似乎很多迹象是能够很好的串通起来,大家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推翻晨伟的推断,整个饭桌变得安静下来。 “哈哈哈哈,我也就是这么一分析,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也很难再有牵扯啦。“晨伟打破尴尬说道。 大块头叹着气说道:“哎……说的也是,以后也很难管到了,首先这里就不是我们管辖的地方,出了事上面也没人愿意来趟浑水,再加上之前日本人的案件,单单一个小日本被杀,我们开展工作就受到了上面这么多压力,这下你告诉上面这么多洋大人失踪,他们非得学鸵鸟把头埋起来就好,呵呵,不折腾了,到此为止吧。“说完他一口饮尽杯里的酒。 王依依看了看旁边的晨伟,知道日本人事件里面,最不甘心的就是他了,明明最后自己努力找到了证明蒋卓清白的视频,可最后还是要去给日本人抵命。 吕警官也把手拍了拍晨伟的肩膀,缓缓说道:“小伟,我知道你是个极具正义感的年轻人,有些事啊…..“ 还没等吕警官说完,晨伟就抬头笑着说:“没事,老大,你不要担心,我成长了,我明白很多事并不是有正义感或者我做着一份警察的工作就能完全公正的给解决掉,太多的事情由不得我,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会一直保持我的这份初心,保持这份正义感的,来!我敬大家一杯!”说完,也拿起杯子一口干掉啦。 “行了,不早了,老板娘结账吧,我们也回去了。”吕警官起身准备掏钱包。 “算了吧,就当我今天请大家吃小年夜饭了。”老板娘客气的推诿到。 “别,传出去别人还会说我们警察压榨人民群众呢,哈哈哈哈。”吕警官打趣道,大家伙也难道见吕警官这么放松,纷纷劝说老板娘收钱。 结账完,大家出了门,店里的人也出来送,老板娘的小女儿也跟着出来了,说是没讲过大汽车,也没坐过,硬要上车玩玩,王依依抱着这个三岁多的小女孩,打开车门轻声哄到:“来!姐姐包你上去看看。” 小女孩在车后座爬来爬去,开心的叫唤着。 众人在路边简单的寒暄着,老板娘开始催促自己的女儿下车,不要耽误警察叔叔回家了,然后把女儿给抱了下来。 大家伙上了车,车子发动,相互道别,吕警官探出头说道:“以后去城里,我们好好招待你们。”老板娘和抱在怀里女儿一起挥挥手,送走这群人。 车上大家都沉默不语,或许是事情的冲击力太大,又或许是老板娘自家酿的酒后劲太足,忽然大块头从屁股后面摸出一张纸,说道:“这是什么?看也看不清楚。” 王依依从后视镜瞟了一眼,说道:“这是我刚刚抱那个小姑娘上车的时候,她手里拿的画画的草图,应该是忘记拿了吧。” 大块头傻呵呵地笑着:“晨伟,你看,还画着小乌鸦捡石子放进瓶子里喝水的图呢,我小的时候幼儿园也教过。”说完递给晨伟看。 晨伟拿着画,突然一动不动,吕警官转过头问道:“怎么啦?看得这么入神?” 晨伟慢慢抬起头说道:“原来我们都搞错了。” “搞错什么啊?你小子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一旁有些醉意的大块头嘲笑道。 “在三不管葬礼的时候,从我们头上飞过去,最后停在张英老公肩膀上的根本不是老鹰,而是乌鸦!她老公脖子上取下来刺穿英国人耳膜的也是乌鸦羽毛!“说完,晨伟表现出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第三十八章:(英国篇)起死回生 地点:南圳市,三不管地区。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乌鸦!“王依依也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 “可是,就算是乌鸦,又怎么啦?“大块头不解的问道。 晨伟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道:“满族的先民们采取渔猎的生产生活方式,当时生产力低下,不可能经常打到猎物。而乌鸦喜欢吃野兽的尸体。人们在乌鸦聚集的地方获得意外的食物,久而久之,便逐渐崇乌鸦为神灵了。在亚洲东北部以及与之隔海相望的北美西北部沿海的原始渔猎民族中,乌鸦被视为圣物受到崇拜,证明了乌鸦崇拜与渔猎民族关系密切。” “然后呢,又说明什么了?”大块头在酒精的作用下,思维有点迟钝。 晨伟继续说道:“坊间有传言,乌鸦曾落在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身上,将其包围,给敌人造成他们已经死了的假象,从而搭救了他们。努尔哈赤下令要在索伦杆上敬饲乌鸦。沈阳故宫清宁宫前就立着一根索伦杆,有丈余高,顶部有一碗型之物,木杆置于汉白玉基座上。萨满在祭祀仪式中,将五谷和猪杂碎放在神杆的顶端,敬饲鸦鹊;皇太极则不准任何人伤害乌鸦,且专门伺鸦。” 大家听完开始仔细琢磨个中关系,吕警官也摇下窗户,点上烟,认真的听着,晨伟继续说道:“我小时候曾听爷爷他们讲过一本书,叫做《东三省古迹遗闻》,里面记载着:‘必于盛京宫殿之西偏隙地上撒粮以饲鸦,是时乌鸦群集,翔者,栖者,啄食者,梳羽者,振翼肃肃,飞鸣哑哑,数千百万,宫殿之屋顶楼头,几为之满。’这里,乌鸦的灵性是因为乌鸦‘偶然’救主而被赋予的。它已经不是原来的动物崇拜了。对于被救助的皇帝来说,是因为被意外搭救,而采取行动感激乌鸦,对于满族后世来说,是由于乌鸦救了满族的皇帝,也就是他们的祖先,所以对乌鸦心存感激。” “你小子就直说吧,你到底要表达什么!搞得我们摸不着头脑,本来就喝了酒,不够清醒。”大块头像个莽夫一样按不住性子,催促着。 晨伟倒是异常的冷静,冷静的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轻轻摇摇头,说道:“我不能证明什么,我只是更加坚定了我的猜想而已,说白了,乌鸦就是清朝皇室一族的吉祥鸟,除了满清人士,没有人会养乌鸦,普通人甚至连喜欢都不会。“ 看着大块头还是一脸蒙圈的样子,晨伟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大块头,种种迹象表明,三不管那群原住民,并非什么缅甸逃亡的难民,他们跟我们一样,是中国人!“ 听到这里,大块头总算是明白了,他惊讶的张着嘴,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好像晨伟说的东西,自己没有一点能够反驳,他随即看了看其他人,大家都没做声。 大块头有点支支吾吾的说道:“你是说,那群英国人,实际上,是被我们的同胞给杀了?还这些年陆续失踪的外国人,都是被我们自己的同胞给干掉了,是这个是意思吗?” 晨伟点点头,没有说话。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重,大家心里都清楚,之前大家伙不想管,是因为这些国际人士的那件过于敏感,处理起来很麻烦,压力也大,如果是缅甸人和英国人之间的纠葛,那倒也与我们无关,如果证实这些是我们的同胞,性质就不一样了。 大块头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事万一被外界知道,或者那些英国矿工的家人通过大使馆来找寻他们,会出大事的,今年可是1997年啊!下半年那件大事,你们心里没数吗?” 晨伟赶紧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想嘛,又没有证实,你别这么激动啊。” 大家没有再说话,这时候也回到了市里,吕警官把车停在局里,示意大家伙就地解散,回家好好休息,在他们看来,这个事情算是一起默认到此为止了,谁也不想去掺合,也没有能力去掺合什么。 城市的另一边,大量的乌鸦在三不管教堂的上空盘旋着,屋里少女的尸体依旧安详地躺着,对比她生前遭遇的不幸,此时没有痛苦的她,已经算是解脱了。 屋外的乌鸦纷纷落在屋檐上,整齐扇动着的翅膀呼呼作响,黑的羽毛与黑夜融为一体,只有无数绿色发亮的眼睛窥视着地面的一切。 伴随着乌鸦的降临,借着火把的光亮,有一个身影缓缓出现,众人也纷纷从屋内走出,在门聚作一团。 身影靠近,年轻的男人精壮有力,长长的头发披落在肩膀两侧,男人手中提着一个人头,走近众人,男人将人头扔在地上,人头瞪大的双眼,深邃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看得出来是一个英国人,下巴上的山羊胡子极具辨识度。 男人对着张英开口说道:“妈,没有让他跑掉,姐姐的仇算是报了。” 此时,领头的长者走上前,轻声说了一句:“开始吧。” 只见人群中的所有女人一对一的走到男人们的身后,将每个男人长长的头发,细致的一小股一小股扎成了一根长长的辫子,扎好辫子的男人陆续进屋,挨个换上补服,从上到下,分别着上帽、外衣、朝珠和朝靴。 众人抬出张英女儿的尸体,紧挨着屋外升起的火堆,长者拿出他们所信奉的仙家的堂单,以及先辈留下的山水画,用干净的水泡着,将英国人的头颅扔在火堆旁,屋檐上的乌鸦争先抢后的俯冲下来叼食着,女孩的灵魂或者升了,或者带入坟中,老者闭着眼,嘴里念叨着,同时请阴阳先生按照正常的方式发丧出殡,然后大家用笔墨记住逝者离去的时辰,在这之前,谁也不敢动尸体,以便阴阳先生判断时辰以及各种说法,所谓阴阳先生,其实是老者做法请出的神灵附在自己身上而已。 所有的法事结束,火堆突然猛烈的燃烧起来,火光直通漆黑的天际, 忽然,躺在火堆旁的少女睁开眼睛,仿若起死回生、回光返照一般神奇,满地啃噬头颅的乌鸦也一并散去,众人见状,些许惊讶后,回归平静,好像这一幕本来就是他们意料之中一般。 原本死去的少女,缓缓坐起来,慢慢把腿从木堆上放下来,双眼无神,仿佛行尸走肉般从黑夜里走去,众人紧随其后。 从远处看来,就是领头的为一僵尸般动作僵硬的妙龄女子,后面浩浩荡荡的跟着一群身着清朝官服的队伍,夜空中时不时想起几声乌鸦的鸣叫。 女孩率众人来到之前英国人工作的矿井洞口,大家举着火把跟着女孩探进矿井里面,忽然女孩停下脚步,这时,众人才发现女孩前面是一具尸体,一具英国人的尸体,但是这个英国人,在之前的山坡峡谷枪战中,从未出现过。 慢慢的,女孩低下头,嘴巴缓缓张开,两个嘴角竟一直咧到了两边耳朵的位置,面目十分狰狞,惊悚无比,她的嘴里飘出一颗发亮的物体,是一颗琥珀,琥珀里面裹着白色的晶状物,琥珀悬浮在空中,最后飘进了地上那个英国人的眼睛里,随即女孩身体分解,化作一团乌鸦朝洞外飞去,目睹整个过程的众人此时才转头,安心的离开矿井,返回各自住处。 第二天,城中村的老板娘一大清早就和自己的女儿起床,打开店门,懒洋洋的开始搞卫生,然后准备带着女儿去田地里找农民买点菜和肉,每天也只有上午不营业的时候才能陪陪女儿。 她刚走出去不远,迎面而来的一个男人让她觉得似曾相似,就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忽然想起这个男人,这不是前些天城里来的警察,说接到报案,要找一个失踪的英国人,叫做大卫克雷格,也是张英女儿死前交往的男朋友。 老板娘赶紧扭头叫住男人,并告诉他这些天警察在找他,以为他失踪了,男人笑了笑,声称自己一直在工作,并未失踪,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然后转身走了。 小女孩扯了扯妈妈的衣服,说天真的说道:“妈妈,那个大哥哥,有一边眼睛珠珠的颜色好奇怪啊。” 老板娘皱着眉若有所思,继续拉着女儿去买菜。 城市里,虽说太阳才刚刚升起,但是外来务工的年轻人群已经填满了每一条大街小巷,有的在匆匆赶车,有的在边走路边吃早餐来节约时间。 市中心的车站里,一个英国人走到售票窗口,递上自己的护照,对着窗口售票的工作人员要了一张去往湖南某小城的火车票,售票员拿起护照看了看,英国人,大卫克雷格,然后和本人比对了一下照片,除了有一只眼珠颜色有点不对劲以外,其他一切正常。 第三十九章:震南报 地点:南圳市。 清早的阳光让人忘却了冬日的寒冷,晨伟在一家肠粉小摊前坐了下来,点了一份早点之后便开始拿起摊架上的报纸看了起来。 旁边桌的几个男人也在看着同样的报纸,其中一个人嘲讽的说道:“哎,有份日企的工作不好好珍惜,非得掺和人家富人的恋情,得不到就算了,还把自己的日本老板给杀了。” 他接着又说道:“这个人一看就是个偷鸡摸狗的样子,你们看,这报纸上都写了,在厂里工作业绩不突出,肯定平日里就是个游手好闲、偷懒旷工的主,一直在车间里干,想必文化水平也不高,背地里坏事一定没少做。” 另一个男人附和道:“就他这样子,还惦记着女上司,这年头啊,癞蛤蟆拼死也想尝一口天鹅肉啊,哈哈哈哈哈。”几个人轻蔑的笑了起来。 晨伟再看看自己手上的报纸,原来是耀阳纺织厂那个案子,关在监狱的蒋卓即将被处死,并且同样身为中国人的报纸媒体,却在一边大张旗鼓的贬低、抹黑着这个年轻人的同时,另一边却在大肆宣扬着日本企业的大度和不追究,面对自己无辜同胞即将被处死,同样身为年轻人的晨伟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比所有人都清楚,蒋卓是无辜的,再看看其他不明真相的同胞发出的嘲讽,晨伟打心底觉得,当面对善的时候,愚蠢比恶更让人来的心寒。 晨伟没有心情坐在这里吃早饭了,他叫老板打包好,匆匆离开了。 监狱里的狱警点名集合,准备开始早饭后的放风,发现少了一个人。 蒋卓慢慢睁开眼睛,面前是有些发青的地面,水滴“嘀嗒、嘀嗒”的从距离地面两米多高的喷头滴下,打在他面前的地面上,发出响声,他脸上是被殴打导致的瘀伤,狱警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全身**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看着水滴不断的下滴,依稀记起了昏迷前,那些老囚犯挨个在自己身后进进出出的样子。 “原来没有昏迷啊?趴在这里干嘛?赶紧起来把衣服穿好集合了!”身后传来狱警的催促声。 蒋卓转过脸,狱警看见他脸上的伤痕,先是一愣,有些吃惊,但马上恢复平静,对他说道:“行吧行吧,你自己赶紧把衣服穿好,有人来看你,今天放风你就别去了。”说完就转身走开了,这些狱警工资不高,也就是个铁饭碗,在这里面也不敢太得罪一些老流氓,出了监狱,他们也是普通人,不敢惹麻烦,这种欺凌的事情更是不想张扬,捅到上面,只会挨批评。 蒋卓来到探问室,发现坐在对面的是当初抓捕自己的警察之一,看见蒋卓到来,晨伟站起身,脑子里想要伸手握手,但觉得不合适,又想给对方鞠躬道歉,但也很尴尬,最后就这样傻傻的站着看着戴着手铐的蒋卓。 蒋卓坐下后,晨伟也跟着坐下。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晨伟看着蒋卓,先开口道。 蒋卓眼里泛着泪花,狠狠的盯着晨伟,他不明白这个警察今天过来是什么意思,当初是这些警察冤枉自己含冤入狱,现如今要处死了,又假惺惺跑过来跟自己说是无辜的。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莫大的冤屈,当初抓捕你之后,所有的人急着邀功领赏,我们组里的人都在最后的时间给你找洗冤的证据,我们不想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晨伟低沉的声音诉说道。 “警察同志,你不觉得很可笑吗?那我算是被冤枉的还是罪有应得啊?”蒋卓嘲讽问道,但更像是对命运不公的一种自嘲。 晨伟刚想开口,蒋卓立马又说道:“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家里条件就不好,父母都是农民,没有文化,把家里仅有的钱拿出来一直供我读书,我记事起就没见过他们买过一件新衣服,我放弃读大学出来打工,就是因为不忍心再给他们增加负担了,撑起这个家,我也有份,我爸妈虽然没读什么书,但从小就告诫我,坏事不能做,哪怕穷一点,我不偷不抢,在厂里从不惹事,任劳任怨,你们把我送进来,这里的那些犯罪的人根本不把我当人看,我是顶着强奸杀人的罪名进来的,他们每天对我的殴打、**,让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了结这一生,但是,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离开世界,倒也是解脱了,可我的父母呢?不仅要承受失去儿子的悲伤,还要一辈子活在别人的歧视里,说他们的儿子是杀人犯!强奸犯啊!“ 这一刻,蒋卓的情绪终于失控了,他歇斯底里的嘶吼着,不仅有自己的委屈,还有对父母不能继续尽孝的心疼和愧疚。 作为同龄人的晨伟再也无法理性的顾全大局了,他站起身,轻轻的对蒋卓说道:“对不起,我会为自己之前没有勇气做的事情来进行补救,我会公开手里的证据,还你清白,你等我。“说完,晨伟对着蒋卓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去。 回到局里,王依依看着晨伟面无表情的进进出出,有些纳闷,她试着给晨伟打招呼,晨伟却像没听见一样,在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翻找着什么,然后拿了一片机房的钥匙,就出去了,一旁的老狗和大块头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面面相觑,猜想着这小子又哪根筋不对劲了。 晨伟来到机房,打开自己单独的柜子,取出一个u盘,里面是他拷贝的蒋卓不在场证明的监控,他犹豫了一下,趁着情绪的劲美没过,把u盘用力捏在手心里,急匆匆的出门了。 上午的报社里面,充斥着嘈杂的催稿声和源源不断的接电话声音,每个记者和编辑都手忙脚乱,晨伟走进去,并没有任何人搭理他,大家伙都顾着忙自己的事情,晨伟径直走到最里面的主编办公室,推开门,是一个胖胖的男人,男人放下手中的咖啡,有些好奇的偏头透过玻璃窗看了看办公室外面忙碌的人群,心里想着,怎么没人接待就让一个陌生人给进自己的办公室里了。 晨伟率先开口说道:“你好,我有新闻想要爆料。” 男人不以为然,每天跑来说要爆料新闻的人举不胜数,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为了骗取信息费的。 胖主编又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问道:“小伙子,你想爆料什么新闻啊?”口气中透露着一丝听笑话的期待。 “你们报纸今天刊登的那个即将被处死的年轻人,不是凶手。”晨伟冷静的说道。 胖主编听完,不仅没有大吃一惊,反而哈哈哈大笑起来,他说道:“你知道每天像你这样跑来报荒唐新闻的有多少人吗?昨天还有个人跑来跟我说看见丧尸了,大前天还有个傻子跑来说遇到古代清朝的人啦,这不在你之前,刚刚还有个人说他可以证明美国总统不是克林顿,你说可笑不可笑,行了,年轻人,差不多得了,该干嘛干嘛去吧!“胖主编朝晨伟挥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晨伟紧接着说道:“先不说证据,首先你们作为一个大众媒体,不应该宣传一些没经过求证的事情。“ “那个杀害日本人的是警方定的罪,怎么叫我们没有求证,你可不要乱说啊,我警告你!:胖主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那你们描述他是一个工作不上进、且偷懒,生活不检点的不良少年这些事情你们求证过吗?”晨伟气愤的质问着眼前这个主导新闻笔杆子的男人。 胖主编轻蔑的说道:“他都已经是个杀人犯了,还有强奸罪行,我说他生活不检点,工作偷鸡摸狗,很过分吗?这些东西不需要求证,因为前面的两大罪行,人们自然觉得这些小的坏细节便是他应该具备的,难不成我还得美化他?一个人成绩不好,他必定很大程度上就是坏学生,人品的可信度也不会太高,成家好的学生,我就更愿意相信他的话,信得过他的人品,社会就这样,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去求证,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精力去做这些吃力又不赚钱的事情,假如现在来两个人在我这里面试记者,一个大学文凭,一个高中毕业,我有时间看他俩谁更刻苦、敬业吗?没有,我只会依据大概率去判断,什么是我依据的大概率,那就是学历,同样的,杀了人,他就应该是个生活中的渣滓,都1997年啦,多多动动脑子。”胖主编说完还用右手的食指敲了敲太阳穴。 “那如果我有证据呢?”晨伟回答道。 胖主编将信将疑的看了看晨伟,说道:“那你拿出来看看,如果你真的有,那你算找对地方了,整个南圳市,各个角落都有我们《震南报》的报纸,我们也是唯一和**等机构合作的最具权威的官方媒体,影响力毋庸置疑。”胖主编一脸得意的介绍着。 “希望你说到做到。”说完,晨伟从口袋摸出u盘,用力拍在胖主编的桌子上。 第四十章:放下生死,便是正义 地点:南圳市。 看完视频的胖主编惊坐着久久不敢相信,1997年那个年代,别说视频作假,就连视频都很少有,但凡只要是影像资料,那就是最有公信力的证据。 晨伟深吸一口气,对着胖主编说道:“主编大哥,我希望我这份救赎还不算太迟,也希望你们能够替蒙冤的人申冤。” 胖主编闭上眼,仿佛感受到了无比巨大的压力一般,他点点头,说道:“为正义发声,替蒙冤者鸣不平,一直是我们新闻人、媒体人的入行准则,于公,这是个极具新闻价值和社会反思的大案子、大新闻;于私,这也是我入行从业以来,最了不起的一战,我自己也能更上一步,所以啊,小伙子,要是我们《震南报》都不能发出的声音,那其他媒体更不可能帮到你了,放心吧,我们既然几十年如一日的选择新闻媒体这个行业,我们就是深知社会中太多的底层人民的声音无法传达,我们,就是他们喊话社会的话筒!“ 说完,胖主编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办公室门口,打开门,激动的对外招呼进来几个工作人员,并开始交代工作,吩咐他们,现在有个重大的、紧急的新闻要赶紧印刷出版,先准备文案和排版材料,然后通知其他媒体同行,明天将举办一个重要的新闻发布会,将要宣布一个极具价值的大新闻,几个工作人员听完之后赶紧开始工作。 看到这里,晨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张开嘴,仰起头来了一个深呼吸,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与其说是救人,更像是完成了一次自我救赎。 胖主编转过身,对着晨伟说道:“你和受害者是什么关系?“ “不认识,既不是朋友也不是亲人。“晨伟叹了口气说道。 胖主编露出佩服的神色,鼓掌说道:“难得啊,真是难得啊,年轻人,现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还能有像你这样具有社会责任感和正义之心的人,不多了,我欣赏你这个‘管闲事’的性格,你呀,适合做新闻!一身正气,并且勇敢! “ 胖主编说完,马上又问道:“哦,对了,你是做什么职业的啊?“ 胖主编很好奇眼前这样一个正义感满满的男孩子,会从事什么样的工作。 晨伟有些犹豫,思考片刻,还是如实回答道:“我是个警察,当初这个蒙冤的蒋卓,就是我们一行人亲手抓获的,现在算是我对自己良心的一个补救吧。” 胖主编显然有些吃惊,他脑子里一下子有了太多的不解,为什么警察不能自己申冤?为什么要找到报社?主动承认自己的重大工作失职难道不是将自己一军吗? 晨伟似乎看出了胖主编的不解,他笑了笑,说道:“行了,这事就拜托你了。”说完就走了,他穿过报社里长长的办公走廊,看着他们一个个不停接着电话、记录着来电人的诉求,想了想自己之前就掌握了证据,却一直不敢拿出来,这算得上哪门子正义啊,更何况自己还是个警察,顶多算是一个懦夫的觉醒。 走出报社,屋外的阳光格外温暖,像是一个母亲,原谅了自己犯错的孩子,重新敞开了温暖的怀抱,拥抱他。 回到局里,晨伟对比几个小时之前回来取u盘的凝重神情,此时明显开心许多,王依依依旧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问道:“阿伟,你这一大早进进出出,皱眉又发笑的,你没受什么刺激吧?” “依依,你今天可漂亮啦! “晨伟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应道,然后笑着起身去了机房。 留下王依依、老狗和大块头在原地凌乱,大块头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道:“这小子是不是这里秀逗了?“然后三人都笑了起来。 晨伟来到机房,一个人静静地坐下来,拿出纸和笔开始写东西,两封信,一封是辞职信,一封是道歉信。 辞职信,是因为这件事,是上面领导压下来的,自己这样做,虽然完成了自己内心的救赎,但是却害了整个团队,不仅仅是吕警官、王依依、老狗和大块头,甚至还有马局长也要遭殃,所以这份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了,只能离开。 道歉信,前半段是对各位长久以来对自己的照顾,和对大家的不舍,以及这件事发生后的愧疚,后半段更像是向单位表明证据是自己泄漏的,与他人无关,所以引咎辞职,与其说是道歉,不如说是主动认定自己失职,扛下所有罪过。 回到办公室,晨伟对大家说:“今晚各位都有空吧?我请大家吃个饭!“ 大块头第一个响应,只要有吃的,他就开心,老狗表示得回家请示老婆才能知道,王依依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他笑了笑去了吕警官办公室,跟吕警官说道:“老大,晚上我请大家伙吃个饭,你也一起吧。“ 吕警官抬头看了看他,说道:“捡钱了?“ “这不入职以来一直没有请过嘛,最近帮外面企业弄了弄电脑系统,赚了点外快,大家一起打牙祭,总不能老要您请客阿?“晨伟嬉笑着说道。 这时其他人也进来了。 “算你有点良心,那我们可得狠宰你一刀不可。“吕警官开心的说道。 晨伟晨大家伙不注意,悄悄把两封信塞进吕警官办公桌的工作簿里面。 晚上下班,晨伟抬头发现只有大块头一个人,他问道:“不是说好一起吃饭吗?其他人呢?” “老狗回家请示老婆去了,王依依和老大去订位置了,听说是一个很贵很高档的餐厅,你小子可要大出血了。”说完大块头拍了拍晨伟的肩膀。 “嗨!没事,为你们,我舍得!”晨伟大气回应道。 “哟!铁公鸡今天疯狂掉毛阿! 哈哈哈!”两人哈哈哈大笑起来。 大块头领着晨伟出了局子,这条路是他们经常走的一条路。 “这边人都很少,哪来的高档餐厅阿?”晨伟有些蒙圈的问道。 “快到啦,到了就知道啦。”大块头坏笑道。 结果没走多远,发现前面是以前大家加班经常来的面摊,王依依、吕警官和老狗早就等在那里啦。 等晨伟靠近,王依依站起身说道:“今天我们商量好了,你就请我们吃面,并且呀,要豪华的,加双份牛肉和蛋!你看,这是老大和我下班去买的你爱吃的凉菜和烧腊,还有这个,是老狗偷偷从家里拿出来的酒,庆祝我们的技术小王子能够赚外快啦! “ 听王依依说完,看着眼前的一切,晨伟鼻子一酸,眼泪就开始打转,他带着鼻音埋怨道:“你们这是干嘛阿?“ “行了,坐下吃吧,你拿点钱,自己攒着,以后我们要是都没有收入了,你成了互联网大亨,记得养我们就行了。“大块头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坐下。 “来,干一杯!新的一年,越来越好!“吕警官举起杯,和大家碰完之后一饮而尽。 “晨伟,你今天说什么想说的没有?“吕警官问道。 晨伟红着眼说道:“老大和依依买了凉菜和烧腊,老狗带了酒,请问大块头你吃得最多,你买了什么?“然后调皮的转头看向正在大口吃菜的大块头,这一刻大家伙都被逗乐了,看着欢乐不断的大家,晨伟脸上虽开心的笑着,但是心里愈发不舍,他知道明天他就辞职了,想到要离开这个团队,他内心就难受,但他知道,是因为做了警察这个职业才认识的大家,那么伸张正义也是一个警察应该坚守的。 一旁的煮面的阿伯看着他们也跟着笑呵呵的,王依依问老伯:“阿伯,你也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阿伯笑着摇摇头,说道:“你们吃吧,你们愿意来我这里吃面,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说完就有客人来了,阿伯依旧熟练的用手扒拉一下面摊支架上面挂着的吊灯,吊灯摇晃着,他是想看清来的客人的模样,也像是一种营业中的欢迎礼节。 这一夜,欢愉的心情加上酒精的麻痹,每个人都有了一个厚重而沉稳的睡眠。 第二天,晨伟振奋的起床,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穿好衣服出门。 今天,他并没有朝警局的方向走,而是朝着报社的方向,他依旧选择在昨天那个卖肠粉的早餐摊吃早饭,这一次,他没有像昨天那样选择打包,而是堂食,他知道,昨天那些看报纸跟风诋毁蒙冤者的人今天一定会被报纸上的反转大新闻给惊着。 肠粉端上来,他不急不慢的淋着醋,然后抽出一份今天的报纸,另一只手拿着调羹往嘴里送了一口肠粉,《震南报》硕大的标题写着:“刻不容缓!”底下附加一道小标题——“杀人恶魔将于今日提前处以死刑,以敬天地和死者亡魂。” 晨伟一口喷出嘴里的半截肠粉,把碗一扔,就朝着《震南报》报社跑去,来到门口,发现这里并没有举办什么新闻发布会,当他刚想踏进大门,突然被身后的手勒住脖子,给拖上了一台面包车。 不一会,街上来往的人群还没来得及反应,面包车就消失在了清晨的大街上。 第四十一章:变质 地点:湖南,某小城,污水站。 污水站的传达室里面虽然坐满了人,但是却安静的很,看得出,大家都没有从一大早的环卫工人发现尸体的那起命案里缓过来。 老朱看了看在座的各位,第一个开口说道:“我们关上门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我也直说了。” “你只管说,朱主任。”丰润略带拍马屁的附和道。 老朱抿抿嘴,咳了一声,说道:“那行,我觉得啊,最近我们污水站发生的怪事情太多了,而且一件比一件严重,我活了几十年,旧社会乱七八糟的什么没见过,但是这段时间的事情真的让我有点害怕了,是的,这段时间我们也确确实实获得了前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财富,但是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们有命拿,没命花了。” 老朱说完摇摇头,他确实怕了。 “那你有什么建议吗?老朱。”一旁的屠志邦问道。 “要不……要不我们收手吧?“看得出老朱话语间的不舍和犹豫。 “其他人呢?有什么意见都只管说。”屠志邦没有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他询问着大家。 “收手?怎么收啊?”幺妹子第一个质问道。 老朱回答道:“主动给国家、给**坦白吧,就说发现有巨坑。“ 幺妹子回应道:“第一次每人是分了点黄金,但是,最近不也没有再发现新的黄金了吗?再说,第一次分的那点哪够我们吃一辈子?要是国家和**介入进来,我们还不知道被安置去哪里,不仅房子没了,连单位也没了,黄金更是不用想了。”幺妹子心里其实知道,他们家的黄金其实暗地里是最多的,因为除了院子里分配的,她老公董胖子也会时不时偷摸去坑里面自己挖掘,她并不是怕未来的生活没有保障,她在意的的,不过是拥有的不够多而已。 以前没有钱的时候,她可以开开心心的过着半退休一般的悠闲日子,但是现在有了钱,她便觉得怎么也不够填满自己的欲望。 “那万一这接二连三的命案落在我们各位头上呢?”老朱反问道,看得出来,他在生活里是个懦弱的人,至少比幺妹子懦弱。 “朱主任,到现在为止,我并不认为有什么怪事,第一件,老刘说他一大早被全身裸体的人追赶,还说那个人是我老公;第二件,老刘的女儿遭人**,她一口坚定的说那个强奸她的人是吕民;第三件,对面炼钢厂惹上了外面的混混;第四件,今早环卫工人在大门口发现尸体,行!我们一件一件来捋清楚,第一件,我已经证实当时出事的时候,我老公夜里刚刚出差回来,就睡在我身边,老刘拿不出任何证据;第二件事,老刘的女儿说吕民**她,即使警察发现**是和吕民匹配的,但你们不觉得很多蹊跷吗?吕民为什么要在院子里面做这种事,很明显瞒不过去的,第三件事情,炼钢厂的一帮乡下佬惹到黑社会,不应该算作我们院子发生的怪事;第四件事是今早的事情,不也只是正好在我们污水站和炼钢厂中间的马路上吗?也可以说是炼钢厂的怪事啊,对不对,各位?”幺妹子说的有些激动。 但这个节骨眼上,大家已经很难去理性思考,极易被煽动情绪。 这时,强奸案之后沉寂很久的吕民发话了:“对啊!我觉得幺妹子说的对,这些事情串联起来想一想,你们大家难道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丰润好奇的问道。 “这几件事情,尤其是发生在我们污水站的前两件事情,受害人都是老刘家里的人,要嘛是他被追杀,要嘛是他女儿受迫害,并且行凶的都是我们内部的人,这么多年的相处都相安无事,为什么到了分黄金的时候这些事就都出来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吕民的分析明显是带有情绪的,但是此时的大家也觉得他分析的有些道理。 “你的意思是老刘一家在设计我们吗?“平时很少发言的教哥开口问道。 “应该不会吧?老刘通过这么多年相处,人确实是个老实人,这些事情他还是做不出吧?“教哥的老婆戴姐也插话说道。 “戴姐,这些事情发生后的格局变成什么样子啦,你心里没数吗?“吕民冷冷的质问着戴姐,很明显,这时候帮老刘说话的都是敌人,哪怕是客观的话语。 戴姐没有说话,吕民转眼看向大家,继续发表者演讲说道:“他们一家看似是受害者,然而分配比例已经是全单位最高了!你们可别忘了,自从我出事之后,为了保证团结,我们可是都让利分配给他女儿做赔偿,这他妈可是黄金啊!恐怕杨贵妃、王昭君也不过才值这个价吧。“ 幺妹子一向不喜欢老刘,加上她和吕民的私情,她也马上说道:“我们守着这个没有效益的单位几十年,凭什么到头来他一个外来打工的拿走了最大的一份。” 大家都没有做声,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默认。 丰润沉不住了,她也说道:“我赞同吕民和幺妹子的说法,再说,朱主任说的收手,我也不同意,里面肯定还有数不尽的黄金,交给国家,我们也太冤了,要收手,至少也得每个人攒足本再上报也不迟啊,对不对?“ 屠志邦终于开口了:“丰润,上次每个人都分了不少,你们家也不是开销很大,不够用吗?“ 丰润有些不好意思,停顿一下,小声说道:“你们也知道,女人的青春很短,要珍惜,我以前舍不得买的一些衣服、包包、化妆品最近都买了很多。” “但也不至于啊,每人可是上十斤的黄金啊!”屠志邦依旧有些不解。 “那….那还不是最近我闲着没事,天天和别人打牌嘛,以前都是在院子里打打小牌,现在手上有钱了,在别人开的茶馆里打大牌,陷进去了,就….就输的差不多了。“丰润越说声音越小,好像用自己的钱也是犯错了一般。 “我们家也不多了。“幺妹子马上也跟着说道。 “我也是,最近在家跟着炒股,拿着钱,总要学会投资嘛不是。“吕民也依声附和。 其实大家伙都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舍不得放弃这个生钱的地方。 “那要不就先住着呗,反正也没有内部人员发生祸事不是吗?“李炎炎也帮着说,毕竟没人愿意和这钱过不去。 屠志邦看了看自己的老婆,没做声,又看了看朱主任。 老朱也不再出声,本就是在安危和金钱之间摇摆做选择,这么多人都站在金钱这一边,他反倒也释然了。 屠志邦刚想说话,吕民突然开口说道:“屠厂长,我觉得吧,硬要说最近怪事连连,我反倒觉得是老刘招惹的,他那一份就不该拿。“吕民这句话其实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还不是因为你,这是大家伙让利保你周全啊,本来也不用分他那么多啊。”屠志邦算是代表了这个地方最后的一点公正了。 “我真没对他女儿下过手,算了,这事不提了,但是,我们齐心要求他少分一点,他一个外人能怎么样?难不成还不同意?无非是赚多赚少的事情,他一个乡下老人,拿这么多钱有地方花吗?他不会真的蠢到一分钱不要和我们鱼死网破的。”吕民似乎吃准了老刘妥协。 “那定好的规矩,说变就变,我们以后的分配还怎么让人信服呢?”屠志邦反驳道。 “规矩是我们内部自己人定的,自己人当然不会变动,他可是个临时工,有的拿就不错了,规矩对他没保障。”吕民一脸流氓气。 “那万一他真的不同意,最后把这里的秘密捅出去呢?”屠志邦说道。 “那就让他没机会说呗。”吕民冷笑着回答。 说完这句话,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吕民,每个人内心都或多或少感到一丝惊讶。 “尽瞎说些胡话,你呀,就是一张嘴太招摇,以后要是发生什么事,不是你做的,别人都会第一个想到你。”吕民的老婆汪小慧赶紧责怪吕民乱说话。 虽说这话有点过,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开始浮想一些平日里压根不敢想的事情和画面。 屠志邦感到了在座的一丝不对,赶紧说道:“今天开会就是为了安抚大家,外面的事情都是偶然,不要惊弓之鸟,也是安抚老朱不要过分担心,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没事的话,大家都散了吧,等会老刘要从警察局做完笔录回来了。”说完摆摆手,示意大家散会。 一行人推开传达室的门,各回各家,屠志邦刚推开门走出来,与传达室外的一个年轻人撞个满怀。 屠志邦定睛一看,是对面炼钢厂的胡忠海,他皱着眉问道:“你跑这里来干嘛啊?” 屋内的其他人此时也都纷纷走出来,看着出现在传达室门口的胡忠海,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哦哦,那个,我过来帮刘颖给他爸爸拿件外套的,早上被警察带走的急,刘颖怕他冷,让我给过来拿件衣服一起送到警察局去。”说完吞了口吐沫,有些拘谨的看着眼前的这群人。 幺妹子斜眼看了看,小声嘀咕着:“这门也不知老刘平常怎么看的,这些乡下的小毛孩随便进进出出,迟早要出事哦。”说完就朝家里走去了。 吕民没说话,只是带着点杀气看着这个小伙子,眼睛死死盯着,充满了不欢迎,他知道这个小伙子平日里和刘颖走得很近。 戴姐和教哥倒是一句话没说就回家了,丰润也和老朱一起商量着什么走开了。 屠志邦让开半边身子,胡忠海赶紧跑进屋,赶紧拿了衣服就跑向对面的炼钢厂。 中午的街道弥散着各家各户做饭的菜香,刘颖对着工地上的工人喊道:“吃饭啦!” 然后转身准备把一份打包好的饭菜给送到警察局去,心里担心着,这个时候父亲做笔录还没回来,估计也没饭吃,肯定饿坏了。 就在时候她看到神色紧张的胡忠海,问道:“咦?胡忠海!你手里怎么拿着我父亲的衣服啊?” 第四十二章:生人勿进 地点:湖南小城,污水站。 胡忠海看着眼前的刘颖,样子显得有些为难,他对刘颖说道:“气温低,想着给你爸带件外套,就去拿过来了。”说完把手中的外套递给刘颖。 刘颖看着眼前这个细心的男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二十出头的年纪,似乎特别容易被异性突如其来的关心给打动,她有些脸红,赶紧微微低头说道:“你赶紧去吃饭吧,我去给我爸送饭去了。” 胡忠海去了厨房吃饭,脑子里一直想着刚刚听到的那段谈话,当时胡忠海确实是要去给老刘拿衣服,他来到传达室门外的时候,里面正好是屠志邦再问吕民,当时屠志邦说道:“那万一他真的不同意,最后把这里的秘密捅出去呢?” 而吕民的回答是“那就让他没机会说呗。”之前还有人说了一句临时工之类的话语。 当时众人口中讨论的这个人肯定没在现场,而讨论结束的时候从屋子里出来的人,每家每户都有人在,只有老刘和他女儿不在,并且结合之前和刘颖的聊天,胡忠海知道老刘在这里是个临时工,那么他肯定当时在场的人嘴里说的是关于老刘的事情,而屠志邦说的秘密到底又是什么?吕民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老刘把秘密抖出去,就要灭他的口,想到这里,胡忠海有些害怕,他想把刚刚听到的谈话内容告诉刘颖,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万一让刘颖惊吓,说不定她和父亲会离开这里,并且自己说的这些也不一定有人相信,一番心理活动之后,他赶紧放下碗筷,追了出去。 刚跑到门口,就看见一辆摩托车,车上坐的是癞蛤蟆和浓妆女人,他楞楞地看着两个人,以为那些混混又来找黄生笑的麻烦,他又折回去炼钢厂里面,对里面的黄生笑说道:“那几个混混好像又来了。“ 黄生笑有些害怕,叫上同村的双宝还有胡忠海一起出去看,结果外面根本没人,只有一辆摩托车而已。 双宝白了一眼胡忠海,说道:“拜托,你这是有心理阴影了吧,看见摩托车就说是那群人,搞得我饭都没吃饱,切。” 双宝说完就拉着黄生笑进去了。 胡忠海想解释什么,一想,可能不是来找麻烦的,也就懒得再理会了,直接本着警察局去了,去找刘颖和她爸爸。 几分钟前,浓妆女人和小弟癞蛤蟆停好摩托车,在污水站门口瞄了几眼,发现传达室居然没人,上次被老刘拒绝进入,赶出来之后,这次终于可以进去了。 两人来到污水站里面,癞蛤蟆看着四周,有些感慨的说道:“姐,这些国有单位里面真漂亮啊,到处是植物,你看,前面还有假山和人工湖,好多植物我都没见过,他们可真舍得花钱打造啊。” 浓妆女人看了看癞蛤蟆,说道:“这还只是个污水站,你去看看那些什么税务局、财政局里面看看,那才是真豪气,你还小,见识少。” 癞蛤蟆初中还没读完,就因为家里穷,被同学看不起,甚至被欺负而出来跟着大胡子混社会,当时父亲天天喝酒,对他和他母亲家暴,母亲实在扛不住,离家出走了,在混社会的这些年中,他有了所谓的兄弟和大哥,有人欺负他,会有人站出来替他出头,他觉得自己慢慢变强大了,他虽然在团体里年纪不算大,但是因为这些年的打斗、帮派斗殴以及收保护费时下手很重,不怕死,而被大胡子所器重,他也觉得自己不再是以前那个弱小的少年,在已成为同龄人中,人见人怕的大哥了。 但是,他也会有弱点,直击他心里的弱点,每当他看见年纪相仿孩子和父母一起打闹、逛街、团聚吃饭的时候,他都会发呆盯着看很久很久,仿佛这是他童年成长时期里极度奢望而不曾拥有过的画面,以前他厌恶那个让他受尽欺负和歧视的校园生活,所以他打出名堂之后,他回到学校,挨个把那些嫌弃他穷而欺负他的富家子弟给揍了个遍,并且会经常在学校门口堵住他们,搜刮他们的零花钱、扇他们耳光,起初是为了报仇,渐渐的,他会发现,他只不过是嫉妒这些人还能够快乐的在学校里读书,仅此而已。 他经常会骑着摩托车停在学校门口,等着他们放学,准备抢他们的钱,但是心里过盛的自卑也在往外涌,他唯一能掩盖这些自卑的行为,除了躲起来,就是让这些人怕他。 “你发什么呆?”浓妆女人提醒他说道。 癞蛤蟆深吸一口气,脸上又回到了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他们逛了逛,发现里面除了有很多蓄水池,和一大片葡萄藤之外,只有一栋四层楼的宿舍楼。 “姐,那个男的住几楼啊?难道我们要一层一层找吗?”癞蛤蟆有些犯愁,在这整洁的单位大院,他也有些不自在,如果在院子外面的马路上,他可以暴走任何人,但是一踏进这种地方,他那刻入骨子里的自卑感就会表现出不自在。 “估计他们睡午觉了吧,这大中午的,我们先在里面逛一逛吧,等下有人了直接问。”两个人开始转悠,看着大片葡萄藤后面好像还有很多未知区域的样子,浓妆女人感觉到身体里面开始出现异样的感觉,是她杀死捡破烂的老光棍和二手车老板时才有的异样感觉,每个毛孔都在放大,所有的情绪和欲望都在渐渐膨胀起来,两个人准备往里面走,突然身后的高处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喂!你们两个人找谁啊!别乱跑,这是私人地方,外面人不准进来! “ 这一声让两人停住脚步,浓妆女人的身体里面也渐渐冷了下来。 浓妆女人和癞蛤蟆回过头,杵在原地,眼睛一层一层往上搜索着声音的来源,最后锁定是四楼,幺妹子站在四楼阳台,看着院子里突然出现的两个陌生人,把她紧张坏了。 浓妆女人盯着幺妹子,对一旁的癞蛤蟆说道:“我们要找的人找到了。“ 癞蛤蟆有些摸不着头脑,浓妆女人看出了癞蛤蟆的疑问,说道:“那天晚上老大在对面炼钢厂谈盘子的时候,污水站这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当时就是楼上这个女人靠着那个,我们要找的***在一起,这个女人就是那个男人的老婆,也就证明,那个男人就住在四楼,找到那个男人,就能弄清楚刀疤消失去了哪里。“ 不一会,幺妹子喊叫的动静惊动了其他住户,大家纷纷出来,都下楼来到宿舍楼的前坪里,很多人认出浓妆女人,朱主任问道:“你们不是那天晚上闹事的那群人吗?跑我们院子里来干嘛?“ 看得出来,这里的住户对外来人口格外的谨慎,身上有着一层看不见的厚厚的防卫盔甲。 浓妆女人冷静的笑了笑,癞蛤蟆看着眼前一群中年人,不由得把身子往浓妆女人身后挪了挪。 浓妆女人说道:“我们来找人,看着门口没有门卫,就进来看看。“ “你们找谁啊?我们这里向来没有外人进来,你们要找的人肯定不会在这里啊,赶紧出去吧。“幺妹子开始催促的下逐客令。 浓妆女人歪了歪头,说道:“我们要找的就是你老公。“ 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幺妹子哼笑一声,说道:“我老公?搞笑吧你们,你们认识我老公长什么样吗?知道他是谁吗?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幺妹子边说边伸出手驱赶。 “别动过手啊!我们做什了吗?你们一个个的。“癞蛤蟆站出来对着幺妹子喊道。 “小伙子,我们这里是特殊单位,里面很多蓄水池以及化学物品,一般非工作人员不能进来,理解配合一下好吗?“屠志邦语气和气的解释道。 浓妆女人心想怎么可能不认识,你老公还来我店里做过服务 ,她对着幺妹子说道:“你老公是不是胖胖的,那天晚上你们俩站在一起的?“ 幺妹子有些惊讶,点点头,说道:“他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前两天晚上,我们的二当家刀疤和你老公一起骑车离开了,自那之后,我们二当家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们是想问问你老公知不知道情况。”浓妆女人笑着说道。 幺妹子有些激动:“你乱说什么,我老公老老实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和那个什么刀疤混在一起,再说,那晚他和我一直在家,哪里都没去,你认错人了吧。” “能不能喊你老公出来见一面?”浓妆女人说道。 “他上班去了,不在。”幺妹子没好脸色。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回来再走! “癞蛤蟆开始从最初的拘谨慢慢耍横起来,像极了当时他在学校报仇的样子。 就当两拨人剑拔弩张的时候,忽然大家伙的视线怀着惊讶从浓妆女人和癞蛤蟆的身上离开,二人也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向身后,是一个从外面进来的陌生人,还是个老外。 “请问,你找谁?“屠志邦谨慎的问道。 外国人转头对着所有人笑了笑,没有说话,突然加速朝着大片葡萄藤后面未知的区域跑去…………………. 第四十三章:眼球 地点:湖南小城,污水站。 大家被眼前的一幕已经下吓傻了,愣在原地,不知道是顾哪一头,又想着把浓妆女人和这个癞蛤蟆赶出去,又想要阻止突然出现的外国人朝葡萄架后面跑去。 只听屠志邦大喊一声:“赶紧去拦住他!幺妹子,你让他们俩出去! “说完用手指了指浓妆女人和癞蛤蟆,然后带着在场的男性朝外国人追了过去。 幺妹子这几十年的平静生活,哪经得起这接二连三的波澜,她身体发抖的对着眼前的两人说道:“你们赶紧出去吧,这里真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浓妆女人体内莫名的躁动感觉又开始给她的大脑传递信号,她趁着幺妹子不注意,也拔腿就朝葡萄架后面跑去,幺妹子见状,伸手拉住眼前仅剩的一个人,但是她的力气哪是年轻小伙的对手,癞蛤蟆手肘一挥,便挣脱开来,也朝着葡萄架后面跑去,留下幺妹子一脸惊恐的坐在地上,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的保持镇定,也跟了过去。 当浓妆女人和癞蛤蟆穿过葡萄架经过有一大片竹园,来到污水站最里面的区域时,眼前看到的是屠志邦和其他男人正在和外国人面对面对峙着,而让他们俩更加惊讶的是,外国男人身后,竟然躺着一个骇人的巨大坑洞!这正午耀眼的阳光,似乎都不能驱走这巨坑里面塞满的黑暗。 “你冷静一点!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是这里的站长。“屠志邦伸出双手,作出安抚他的样子,脚下的步子正在一点一点的朝着外国人前进,外国人像是被下了蛊一样,不说话,也没有任何畏惧的神情,正当众人离他越靠越近、呈半包围状态的时候,他突然后嘴角邪魅的笑了一下,松开手里的行李包。 他的内心残留的最后一丝人性的思考在碰撞着被蛊惑的大脑:“尽管当时是正午一点半,阳光刺眼,但是我觉得周围十分黑暗和阴森,我看到了一只黑色的乌鸦,它的眼睛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栖息在白色的古塔上。” “我认为所有死去的人都困在坟墓里,而天堂只有上帝,我突然觉得我要做出牺牲,才能释放这些坟墓里的灵魂去见上帝。” “周围一片黑暗,我感觉快没有时间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要拯救世界。“ 于是他跪在地上,用食指中指拇指抓住自己的眼球,转动,然后用力扯了出来。 黑洞一般深陷的眼眶里面渗出粘液,粘液的另一头粘在他扔在地上的眼球上面。 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大脑变得豁然开朗,仿佛吸食了大量的安乐剂一般,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流血。 如果不是脑子里最后的人性在挣扎,和蛊惑自己的魔**替的主导大脑的意识,他可能要继续从眼眶里挖出自己的脑子。 在场的人头皮一阵发麻,冰冷的寒意和恐惧传递至每个人的手指尖,看见这骇人的一幕:眼前老外的眼球还连着头部,嘴角也因为面部肌肉失控,不停的外网滑出唾液。 在众人准备扑上去制止他之前,他又挖出了另外一只眼。彻底失明的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记得身后巨大无比的坑洞,转身一跃跳了进去。 现场不少男人已经开始呕吐,不仅仅是因为恶心呕吐,更是惊悚带来的震撼,穿过喉咙,直击胃壁,像一只手在里面扭抓搅动着,男人都已是如此,最后赶到的幺妹子更是直接吓得昏死过去。 离坑洞越近,浓妆女人作为人的意识愈加模糊,体内的狂躁马上就要控制不住,她的大脑开始频频闪现这些天发生的画面,从她晚上在郊区被人从后面咬了脖子,再到捡破烂的老光棍被她徒手撕裂成两半,然后到二手车行的老板被她捅穿太阳穴……..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力大无比,最后她选择逃离这里,远离这个让她不安的巨坑,她转身就朝污水站大门跑去,速度极快,众人没来得及反应,她便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里面。 回过神的大家伙,逐渐冷静,他们看着吓傻的癞蛤蟆,每个人眼里都露出了难以名状的神色。 癞蛤蟆尽管平日混社会的过程中,凶狠残暴,但毕竟是个二十不到的孩子,以往是借着社团的气势作威作福、狐假虎威,现如今面对眼前的一切,他表现出了一个孩子的惧怕,眼前这些中年人从起初的祥和、友善的模样也变得不友好起来。 吕民开口对着其他人说道:“这小子看到了巨坑,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大家慢慢移步朝癞蛤蟆走去。 “你们、你们要干嘛!“年轻人眼里露出了惊恐,此时已经无关身份,并不会因为你是黑社会的身份而惧怕你,只有最原始的你死我活,让你跑出去,这个秘密就会公开,大家玩完,那只有让你出不去。 性格懦弱的朱主任起先有点畏畏缩缩,但看见吕民第一个扑上去之后,他也跟着扑了上去,三个人扭打起来,癞蛤蟆长期混社会打架的经验让他面对两个中年人并非完全落入下风,屠志邦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他看了看深坑,然后捡起地上的行李包,用口袋里的手帕包裹起地上的两个眼球,放进行李包里面,此时扭打在一起的三人势均力敌,癞蛤蟆开始转身向后跑,他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已,穿过冬季里枯黄的葡萄架,午后的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葡萄藤洒下无数的金黄色斑点,落在这几个奔跑、追逐的人的身上,像极了战场上被无数子弹穿膛而过的士兵。 他马上就要跑到宿舍楼下面、接近大门口了,他甚至已经看到他停在大门口的摩托车了,忽然,一个银闪闪的东西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从他的眼角的斜上方开始极速下坠,等他看清楚是一把扳手的时候,这扳手已经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脑门上,它像一根木头一样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给红色的鲜血开始慢慢从他的额头渗出,两只耳朵开始嗡嗡作响,他的眼睛睁着,头侧着趴在地上,一边脸紧挨地面,正在努力的往前爬。 癞蛤蟆的眼前出现的是一双女人的脚,女人手上提着的扳手悬在空中,吕民和老朱几个人赶过来,看到躺在地上的癞蛤蟆,以及站在一旁的丰润,有些吃惊。 “你们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把他拖走,等着他出去把秘密搞得人尽皆知吗?非得让过路的人看到我用扳手打他的头,报警好些吗?一向对朱主任阿谀奉承、送眉递媚的丰润此时此刻冷静的可怕,对赶过来愣在原地的几个男人低声吼道。 对于金钱的保护欲激发了一个普通女人骨子里的力量,这个力量带来的便是杀意。 癞蛤蟆额头深处的血液慢慢流进眼睛里,他依旧挣扎着往前爬,突然他赶紧自己的脚到小腿被手掌死死的钳住,然后视线里的摩托车开始后移,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自己看不见。 吕民和老朱拽着癞蛤蟆的腿,把他拖到一楼的化验室关了起来,癞蛤蟆也陷入了昏迷,吕民用绳子把他的手和脚反绑着,然后去院子大门外把他的摩托车推了进来,一并丢在化验室,把门反锁,钥匙由老朱保管。 各自回家洗掉身上的血渍,好好冷静一下,约好晚上七点准时开会,商量怎么处理今天的事情,然后怎么应对逃走的浓妆女人。 朱主任和丰润同住三楼,两人上楼的时候老朱好奇的问道:“你在哪里找的扳手?” “我老公罗浩搞汽修的,家里有车很正常啊。”丰润轻松的说道,好像刚刚经历的并不是一个命案,而是完成了一个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平时小看你了啊,原来你这么厉害! “老朱边说便对着丰润竖起大拇指。 “骇!我当时心里其实很害怕,看见你们追着他从后面跑出来,就知道他肯定看见了巨坑,我来不及想太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拦住他,你想啊,他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我除了下狠手一下搞定,还能有其他的方法吗?我心里不停地提醒自己,要是让他给跑了出去,我以后的家财万贯就泡汤咯,哈哈哈哈。“丰润说着说着竟笑了起来,感觉很自豪一样,老朱也笑了起来,心里不禁有一阵逃过一劫的轻松,二人开开心心的各进家门了。 屠志邦回到家,李炎炎赶紧凑过来说道:“你快洗个澡吧,把衣服换了。” 然后看到屠志邦手上的旅行包,说道:“你怎么把那个外国人的旅行包给拿了回来,也不嫌死人的东西晦气。” 说完伸手要去打开。 “里面有他自己抠出来的眼珠子。”屠志邦并没有阻挡,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李炎炎心里泛起一阵恶心,连忙缩回手,皱着眉头埋怨道:“你发什么神经,你赶紧给我扔了,我出去了,我娘那里打牌去,我回来之前你赶紧给我扔了这些东西,听到没!“ 屠志邦点点头,不愿意多说话,李炎炎赶紧穿上外套出门了。 屠志邦打开旅行包,掏出手帕,他用手掌捏住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两个眼珠的手感不一样,一个软弹,性是一个剥了壳韧性很足的鸡蛋一样,另一个,则很坚硬,他走到厕所,把两个眼球洗了洗,把软的那个扔进蹲坑厕所的洞眼里面,然后仔细观察了硬的这个,发现居然是一个泛黄的琥珀,和自己之前获得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之前那个,里面包裹的是一根毛发状的物体,而这个琥珀眼球,里面本应是黑色瞳孔的部分,却包裹着一小股白色的晶体。 屠志邦走到客厅,又从旅行包翻出一个护照本,上面写着:国家:英国;姓名:克雷格.大卫。 第四十四章:砰! 地点:湖南小城,污水站。 下午两点,刘颖拿着外套和打包好的饭菜来到了警察局,询问室里面坐着老伍和自己的父亲。 此时正好询问结束,高所长从里面走出来,老刘和老伍也跟在后面,高所长看见在外等候的刘颖,转头对身后二人说道:“你们赶紧先吃饭吧,就这里吃了再走,别冷了。”说完对刘颖点了一下头,刘颖也拘谨的点头回礼。 刘颖陪着父亲和老伍在审讯室里面吃饭,边吃刘颖边好奇的问道:“这个人的死因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老刘吞下口里的饭,说道:“警察今天摸排了这个人的情况,是个二手车行的老板,我和老伍都不是嫌疑人,污水站门口根本不是行凶的第一现场,很明显是故意扔在这里的,现在最主要的线索就是裹在他身上的床单,一定是第一现场的床单,但是城市这么大,总不可能挨家挨户去卧室查看吧?只能沿路找目击证人了。“ 这时候,胡忠海也赶到了,他坐在刘颖边上,看着老刘也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刚刚中午听到的讨论内容告诉他们父女。 他想了想,还是没说,他问道老刘:“刘叔叔,这个人的死因最终结果出来了吗?“ 老刘说道:“就是你们早上看到的那样,两侧太阳穴被捅穿致死的。“ “这个死去的中年男人看着挺大一块头,被人活生生给捅穿太阳穴,看来对方有武功啊。“胡忠海有些惊讶的回答道。 老刘摇摇头,抿了抿嘴,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其实并不是,鉴定科那边给出的结果是,死前没有任何搏斗过或者反抗过的痕迹,死者死前应该处于一个非常放松的状态。” “那肯定是喝多酒了或者被人给下药迷晕了。”胡忠海又猜测到。 老伍赶紧接话道:“高所长在你们来之前就得到报告消息了,胃里面也没有发现任何酒精或者药物类的东西。” 大家伙面对这种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讨论,老刘说道:“只能说凶手力气出奇的大,能够在被害者放松的时候一击毙命,以至于受害者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反抗。” 比起案情,刘颖更加关心自己的父亲,她轻声的问道:“那你们呢?在这里询问了些什么?“ 老刘笑笑,说道:“女儿啊,不用担心你爸爸,你爸爸这辈子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就是作为目击证人过来录口供的,高所长也是想让我们多留意一下这条路上一些可疑的人和事,随时给他汇报,帮助破案而已。“ 吃完饭,四个人准备回去,老伍让刘颖采购一点记账的笔和复写纸以及一些生活用品,带回炼钢厂。 采购路上,胡忠海试探性的问着刘颖有没有想过以后的打算,是准备在这里呆上一辈子,还是另有安排。 刘颖若有所思,没有给出正面回答,反倒是问起胡忠海来,她说道:“你呢,这么年轻,难道在这私人作坊里干一辈子吗?“ 胡忠海咬了咬上嘴唇,抬头看看天,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管是从小在家里帮爷爷奶奶做农活,还是现在在炼钢厂做事,我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就是别人对我做事的指挥和命令,从小父母就不在我身边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几次,爷爷奶奶没有文化,把我拉扯大已经不容易,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工具人,只有不断的做事,才能体现自己的存在感,才不会遭到其他人过多的嫌弃,我不知道人们怎么定义负能量,但从过往的经历来看,似乎每个人心里都会留一出暗格,把对现状的不满,对同龄人的嫉妒和对某些东西的渴望,都统统锁在里面,在刚刚懂事的那些年里面,我一直住在乡下破房子边的茅草屋里面,每天的事情也还算朴实,爬山、放羊、放牛还有插秧劈柴,也不会觉得有多辛苦,相比之下,最难熬的其实是晚上,城里面的孩子可以在父母的陪伴下在家看电视,我却连一根蜡烛都舍不得点亮,但人往往就是这么矛盾,可以在生理上尽情排泄,却不敢在心理上自由发泄,后面被玉老板带来城里,依旧是破房子,但是不用挤在柴房的柴堆上硌着背睡去,有了自己的床,虽然夏天也会顶着快四十度的高温在几百度的锅炉旁做苦力,没有高温补贴,但似乎只有这样,才会让自己看起来对一切都无所谓,才能证明自己拥有的东西足够多,才能从别人眼里挣到一份体面,我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每次为了不让老板觉得我没用,我都会说这些苦不算什么,毕竟,比起内心的焦虑和不满,我更害怕的是别人的评价和眼光,不管是从小做农活,还是现在在炼钢厂做苦力,全年无休是很正常的事情,哪怕就算是新年不能和家人团聚,都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刘颖侧头看了看身边这个精瘦高个、皮肤黝黑的男孩子,和她以前认识胡忠海仿佛判若两人,原来他不仅仅只是个做苦力的年轻人,他的心里也会装有这么多东西,刘颖轻轻的问道:“那你有想做的事情吗?“ “有啊,我小时候没有条件读书,我以后有机会还是想去弥补这个遗憾。“胡忠海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笑了笑。 “没事,以后做完事有时间,我在厂里先教你写字和最简单的英文字母,这些我还是没问题的,都学过。“刘颖笑着拍拍自己的胸脯,露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刘颖继续问道:“那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胡忠海想了想,说道:“有啊。我想去看大海,像我这样长期压抑的心灵,应该只有广阔的大海才能拯救吧。“ 刘颖听到这番话,她认定胡忠海是个内心丰富的男孩子,她何尝又不想去看看大海。两人一路上再无交流,都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时间来到晚上七点整。 李修平:“1997年2月19日,我国领导人小平同志逝世,他是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南海边画了一个圈的慈祥老人带领我们走进新生活,全国人民举国哀悼。” 张宏民:“观众朋友们,这次新闻看播节目播送完了。” 李修平:“感谢收看,下次节目再见。” 张宏民:“再见。” 每家每户的电视机里都准点播放着新闻联播,但污水站的住户却准时集中出现在了一楼的化验室,大家围站成一团,角落里停着癞蛤蟆的摩托车,地上躺着昏迷不醒的癞蛤蟆。 屠志邦看了看在座的人,说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办?干掉呗?”吕民第一个开口,脸上的表情冷漠而坚定。 经过一下午的冷静,大家不再像几个小时前那般杀气腾腾,在座的女人们开始有些不安,看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癞蛤蟆,甚至有点紧张害怕,害怕真的看到有人因为自己而死去。 丰润颤颤巍巍的开口说道:“一定要杀他不可吗?还能有其他的办法吗?” “呵! ”吕民冷笑一声,摆了摆头,右手的大拇指和中指分别摁住脑袋两侧的太阳穴,揉了揉,表现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对着丰润说道:“那你告诉我,不杀掉他,让他出去把我们害死吗?嗯?“ “还有跑掉的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我们现在也跟就不是讨论该不该干掉他的问题,而是干掉他之后,怎么第一时间找到那个女人,一起给干掉!“吕民说的在座的各位无言以对。 每个人都爱钱,生活里所有让我们用尽力气去做的事情几乎都是为了钱,但真的有一天,让你为了钱去杀害一个人的时候,没干过这事的,还真下不去手,估计拿刀的手抖得眼前待宰的羔羊还厉害。 当然,除非这个钱,足够多。 “中午的时候,我们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多吗?”一向唯唯诺诺的朱主任挺着肚子,表情异常坚定的问道,仿佛这个问题得到回答这后,他的心里将要作出一个重要的决定。 “反正我是没有看见的,大中午的,谁不在家睡午觉啊。”幺妹子第一个回应道。 “再怎么讨论,其实大家心里也就只剩一个答案,吕民,你说吧,要是动手,你准备怎么做?”朱主任话的意思很明显了,他随即把话题又抛给吕民。 吕民这时候明显不乐意了,他瞪着眼,一脸无辜的看着朱主任,提高声音说道:“哎呦,朱主任,什么叫我怎么办?我就是站里一个小小的电工师傅而已,你们这些主任、站长的不做声,我哪敢啊!再说了,做掉他,是为了抱住我们所有人的财产,要动手,也不是我一个人动手啊,大家伙都得捅上一刀子,到时候真出事了,谁也别想往谁身上推。“ “行,那你们有意见吗?“朱主任说完看了看一直没有做声的屠志邦。 一向理性的屠志邦一向反常态的没有拒绝反驳,他倒是看向了一旁的妻子,李炎炎,轻轻说道:“老婆,你觉得呢?” 李炎炎明显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愣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听大家的吧。“ “那行,我没意见了。“屠志邦干脆地回答道。 其实屠志邦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就像是朱主任说的那样,大家再怎么讨论,如果不放弃金钱,躺在地上的癞蛤蟆和那个浓妆女人是必须死的,但是,无尽的财富,没有人能够抵抗得住,包括自己的老婆,也许还有自己吧,他这个清廉的污水站站长当了这么些年,他一直觉得自己可以视金钱如粪土,但是要结果实,还得靠粪土的滋养,他在问自己老婆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动摇了,或者说,他除了答应妥协,没有其他办法,他否定不了所有人,如果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要这两个人死,自己却坚持所谓的正义人性,可能自己将会变成第三个人。 吕民见大家意见达成一致,走到癞蛤蟆边上摩托车旁,拿起他的链条锁,把双手的衣袖往上扯了扯,瞪大着眼睛,对着在座的所有人说道:“我也不想继续耗下去了,这个事总要有人带个头,你们既然都在假装神圣,那我就先动手呗,我的那一下砸完,你们挨个挨个来,这是大家达成一致的。” 传达室里的老刘正洗完澡出来,他用力的把毛巾摁在头上,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看着坐在电视机前皱着眉头的女儿,问道:“颖儿,干嘛一脸不自在的表情?” 刘颖侧着耳朵,像是在努力听着什么一样,过了几秒钟,回答道:“爸爸,你听到什么砰砰砰的敲击声没有?” 老刘一脸不在乎的说道:“是不是对面你们炼钢厂那边有人还有在加班打铁包啊?”因为所有外面收进来的废弃金属铁料都要先压缩打成包,整整齐齐的靠墙码着。 刘颖摇摇头,哑着嗓子说道:“是从污水站这边传来的。” 老刘刚想笑着调侃一下自己女儿的敏感多疑,话还没说出口,只听得一声闷沉而猛烈的一声,“砰!” 第四十五章:打听 地点:南圳市。 王依依看了看四周,对着大块头说道:“晨伟在机房吗?” 大块头摇摇头,王依依耸了耸肩,自言自语的说道:“那就很奇怪了,他每次几乎都是来的最早的,今天怎么迟到了?” “应该是昨晚大家一起聚餐喝了酒,睡过头了吧。”大块头回答道。 突然,最里面吕警官的那间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吕警官手里握着几张纸,脸上的神情有些生气,更多的是着急,他看着正在聊天的大块头和王依依说道:“你们有谁看见晨伟了吗?” 大家伙都摇摇头,王依依隐约感觉有些不妙,急忙问道:“老大,晨伟出什么事了吗?” 吕警官没有做声,把手里的纸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王依依拿起皱巴巴的纸张一看,原来是晨伟写的辞职书和道歉信,大家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晨伟昨天又是请吃饭又是莫名其妙的高兴了。 吕警官赶紧说道:“你们谁,赶紧拿一份今天的报纸过来。” 说巧不巧,正好老狗端着泡好的茶杯、手里拿着报纸进来了,吕警官还没来得及开口,老狗倒是发现大新闻一样,惊讶的说道:“《震南报》硕大的标题写着:刻不容缓!底下还附加了一道小标题——杀人恶魔将于今日提前处以死刑,以敬天地和死者亡魂,什么情况啊?那个耀阳纺织厂的蒋卓今天就要处刑吗?我记得不是还没到日子吗?” 这一下众人更加紧张了,老狗看着大家,不解的问道:“你们一个个不至于这样吧,只是提前处刑而已,至少结果一直都是意料之中的啊。” 王依依把卓伟辞职的信件递到老狗手里,这时老狗才恍然大悟,吕警官说道:“大块头,你去晨伟家里看看他在不在家,依依你和老狗去其他部门看看,晨伟是否露过面,搞清楚最后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一天下来,大家都无功而返,除了不了解之外,更多的是对晨伟的担心,稍作冷静之后,吕警官把自己的所想对大家伙说了出来,他认为晨伟作为一个外地人,来到南圳市当警察,就算是辞职之后消失回老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他离职的原因是为了给监狱里的蒋卓翻供,怕连累大家,所以才选择辞职离开,既然是翻供,肯定是把证据录像通过媒体来公开更加直接有效,而我们早上看到的新闻,不仅仅没有任何给蒋卓翻供的字眼,反而宣布的却是蒋卓提前处刑的新闻,这里面肯定发生了意外。 王依依马上问道:“老大,你是说,晨伟的想去翻供,不仅没有成功,反而加速了事件的进程?” 吕警官点点头,继续说道:“如果这一切成立的话,晨伟就不是故意躲着我们啦。” 大家伙听到这里,心里一紧,因为有些事情是谁都不想发生的,哪怕他们是警察,晨伟是否遭遇什么不测,大家不敢继续往下想。 “那…..那老大,现在怎么办?“王依依有些担心的问道。 “这都不过是我的猜测,但是我们必须往这方面去调查,才能排除这种猜测,现如今,一个人想要曝光某种真相,除了警方,就是媒体,前者这条路晨伟和我们之前都试过了,上面给盖上了盖子,那就只剩媒体了,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我们接下来要尽快去悄悄走访所有的报纸媒体,看看晨伟是把材料递交给了哪一个报社。“吕警官心思缜密的铺排着计划,大家准备第二天立马就开始行动起来。 南圳市作为祖国南边新的开发经济区,各行各业相比其他城市都显得更加有活力、更加生机勃勃一些。 吕警官一大早就来到《南圳都市报》的报馆,假装路人,给门口的大爷递上一根香烟之后开始闲聊起来。 大块头也赶到了他最爱的《南圳体育》的报馆,在这里除了悄悄寻人,还能和记者们交流各项他热爱的体育赛事。 老狗则吃完早饭去了一趟《南圳财经》的大本营,因为平日里爱关注一些股票之类的投资,虽说没有太多的钱,架不住年纪大了给自己找找兴趣的冲动,报社里面有他多年的好友,打听起来也更方便。 王依依作为外来的年轻人,也不知道该从哪个报社下手,便去了本地知名度最高的《南圳报》。她来到《南圳报》的大楼,里面生气满满、喧嚣蓬勃,老老少少的记者、编辑们都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忙碌着,有的不停接着电话,有的翻开自己的笔记本记录着什么,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王依依的到来,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果然顶尖报社就是不一样,如同最顶尖的学府一般,不设关卡,欢迎每个访客的进出,王依依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找谁,她看了看最里面的总编辑办公室,隔着窗户上的百叶帘,隐约见着里面人挺多,便也不好意思前去打扰,正当她怵在原地的时候,一个年轻人主动过来和她打招呼,王依依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年轻人,鼻梁高挺,头发精神抖擞的朝左后方躺着,厚厚的嘴唇笑起来格外亲和,细格子纹路的羊毛呢马甲套在白色衬衣外面,剪裁得体的衣裤凸显出了年轻人壮硕有致的身材线条。 王依依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你是这里的记者吗?” 男人点点头。 “你是找人还是来谈业务的?”男人开口问道。 王依依掏出晨伟的照片,给男人看了看,说道:“你见过这个人没有?” 男人接过照片看了看,说道:“好像不是我们这里上班的。” 王依依又说道:“本来就不是你们这里的,他前几天可能来过你们这里。” 男人有点抱歉的笑了笑,回答道:“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今天刚来上班第一天,这每天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就算之前来过,恐怕大家伙都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没人记得住,要不这样,你把照片留给我一张,等我们的主编晚点忙完了,我给他看看,毕竟只要来过这里的谈业务的人,都需要和他见面。” 于是王依依只好答应了,男人给了她一张名片,王依依留了自己传呼机的号码。 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大家趁警局里其他同事下班之后,聚在了一起,商讨今天的走访情况。 大块头第一个说没有任何收获,众人也也对他表示无奈,王依依笑他傻,揭露真相这种事情,谁会去体育专刊发表申明啊。 老狗反映的情况则是,近些天,财经报社的朋友跟他诉苦说报纸销量业绩直线下滑,吕警官也表示自己的都市报那边的份额占有比也极具缩水,王依依则表示《震南报》那里没有任何进展,也没有打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自己走的时候还认识了一个年轻的小记者。 面对第一天的徒劳无果,大家多少有点沮丧,但是一想到晨伟还没有被找到,每个人都不敢放松警惕,大块头甚至想过提议报警当作失踪案件,但是想了想,自己就是警察啊,再说,这事是不是内部的高层参与其中,还不好说,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讨论完之后,大家去了常去的路边摊吃面,吃完面,相邀第二天继续走访排查。 又是一个清晨,吕警官边吃着手中的包子,边走到一个报刊亭准备买一包烟,正在结账的同时,他看了看面前整齐铺开的各类报纸,此时老板把零钱和香烟递到吕警官手中,吕警官不经意的对报刊亭老板问道:“我们南圳市一共有多少种类型的报纸啊?“ “大大小小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二三十种。“老板回答道。 吕警官撇撇嘴,继续说道:“老板,我看你着货摊上也没有这么多种报纸啊?你一般都进什么种类的?专挑好卖的报纸吗?“ 说完拆掉手里的香烟,并顺势递给老板一根烟。 老板笑了笑,说道:“我们进货又不用本钱,各类报社印刷好的报纸,还有专门的投递员送过来,我们巴不得什么报纸都有,毕竟任何内容都有他受众的人群,总会有人买,卖不完的再退回报社去,我又没有风险,干嘛挑肥拣瘦的,你说呢?“ “那你们挺舒服的啊?“吕警官调侃道。 老板听到这话,脸上收不住的笑容,开心的说道:“你别看我这个小小的报刊亭,我每个月卖点香烟、报纸、打火机、餐巾纸还有矿泉水、口香糖什么的,或多或少摸个两三千的没有一点问题,又不累,比那么些打工的挣得多多了,哈哈哈。“ “哇,那你财运挺好的啊。“吕警官假装恭维道。 老板得意的压低声音说道:“嗨,家里有人呗,你以为随便来个人都能做啊?压根没机会接触,普通人交个几千块的保证金没人搭理,我一分钱不用,这个报刊亭就是我的,我爷爷是打过仗的,退休了国家养着,家里的亲戚,叔叔伯伯都在邮电局工作,我从小不爱读书,家里必须得给我安排个事做啊,这不,让家里在邮电局的做领导的亲戚给我弄了个报刊亭吗,每月往上给一点,啥事没有。“ 那个年代,邮电局还没有分家成电信、移动、邮政三个系统,人们习惯统称为邮电局。 吕警官笑了笑,回到正题上,他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这里没有全种类的报纸?“ 老板也表示不太知情的说道:“我也不清楚,之前一直都挺全的,这些天开始,逐渐有些不那么畅销的报纸开始印刷的越来越少,大量的市场份额被《南圳报》抢去了,尤其是前两天,他们独家首发了那个杀害日本人的中国人提前处刑的重磅新闻,更是让他们赚足了眼球和关注,现在人们都守着他们每天的更新内容,报纸都卖脱销了,赚翻咯!“ “独家首发?又不是娱乐明星的跟踪调查,这种官方的时事新闻,消息不应该是相关机构统一对外面媒体释放吗?为什么他们最先知道,并且只有他们知道?“吕警官越来越不解。 报刊亭老板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吕警官赶紧把大家伙召集到局里,并把自己的猜想和疑问跟大家说了,他觉得《南圳报》那边有很大问题,但是大块头却说王依依昨天走访过,没有问题,最后提议是先找到那个和王依依认识的记者,看看能不能在他那里打听到什么。 王依依翻出口袋里的名片,看了之后才知道那个年轻记者名叫沈荩。 第四十六章:两张照片 地点:南圳市。 一大早,吕警官一行几个人就来到《南圳报》的办公大楼,眼前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依旧没有人有空搭理外来的人。 王依依随便找了一个人,问道:“你好,我找沈荩,请问他在哪里?” 被问话的人有些奇怪的表情,皱着眉说道:“神经?什么神经?我们这里没有人叫这些奇怪的名字啊。” “是沈荩。”王依依边说边拿出名片递给眼前这个人,南圳报的工作人员有些疑惑的接过名片,仔细看了看,有点惊讶的说道:“这确实是我们报社的名片,但这名字我真没听过,也不知道有这号人啊。”这一下大家伙彻底有些蒙圈了,王依依笑着表示打扰了之后,就被吕警官拍了拍,示意出去说。 来到门口的马路,王警官说道:“依依,你是不是被别人骗了?” “但是,我和那个年轻人无亲无故的,他干嘛要骗我啊?没有逻辑啊。”王依依表示很不能理解。 大块头说道:“是不是看你一漂亮小姑娘,装作记者,想泡你啊。“ “说什么呢?“王依依白了大块头一眼。 吕警官说道:“我看不像,如果是纯属无聊想要搭讪陌生的异性,这属于临时起意的行为,但是,事先准备好的假名片,明显是有所预谋,他并不知道王依依会来打听晨伟的下落,他肯定是在预谋其他事情。“ 老狗也点点头,说道:“我之前和我财经报的朋友聊过,行业内有这样的情况,很可能是一些小的报馆,平日的消息来源太少,就派人混在这些大报社的办公地点,假冒工作人员,来截取一些上门投稿的新闻。“ 这样一说,大家都心里清楚了,于是一合计,也没人可以依靠了,只能直接进去打听晨伟的消息了。 大家一起又进去了,找到刚刚那个问话的工作人员,此时他正在埋头写着文案,王依依凑上去,轻声笑着问道:“你好。“ 那个人抬头看了看王依依以及她身后的人,眉头又皱了起来,问道:“怎么又是你们?你们到底要干嘛?我很忙的。“ 王依依回答道:“我们想要刊登寻人启事,我弟弟失踪了。“ 这个工作人员一脸鄙夷的说道:“人员失踪不应该去派出所报案吗?来报社干嘛?” 吕警官赶紧上前说道:“是这样的,同志,我们已经报案了,但是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所以我们才想到来刊登报纸的。” “我们板块内容这几天好像都排满了,你们排队吧,把信息留下就行了。”看得出来,这个人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有人失踪,只想匆匆结束话题。 老狗赶忙从兜里摸出一包没有拆封的香烟,放到工作人员的桌子上,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假装左顾右盼之后,轻轻说道:“兄弟,帮个忙,插个队,费用什么的好商量。” 这一下工作人员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笔,把桌子上的香烟放进抽屉里,好像生怕香烟会跑掉一样,然后仰头对着站在面前的人说道:“那行,先说说你们要找的人的信息。” 王依依介绍了一遍事先准备好的说辞,然后把晨伟的照片递给工作人员看了看,从眼前这个工作人员的表情看得出来,他并没有见过晨伟。 吕警官说道:“大哥,平日里,如果有人想给你们报社投稿大新闻,你们一般都是怎么受理的?谁来接待啊?” 这个工作人员撇了撇嘴,把头一摆,用嘴嘟指着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说道:“喏!当然是我们的一把手,我们的总编来受理啊。” 这下大家伙心里明白了,要是晨伟真的选择通过报纸揭露真相,并且选的是南圳报的话,那么晨伟肯定会来找这个总编,这个总编一定是在晨伟失踪之前见过晨伟的。 几个人道谢之后,心里有点小忐忑又有点兴奋的疾步走向走廊的尽头,吕警官敲了敲门,只听里面传出声音:“请进。” 大家伙推门进去,眼前是一个大大红木办公桌,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 胖总编看见进来一群陌生人,放下手中的笔,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慈祥的微笑着说道:“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大家都等着吕警官先开口说话,但是此时的吕警官脸上有些一样的表情,说不出话来,老狗马上说道:“您是这里的总编吧?” 胖男人点点头。 “是这样的,我们想在您这里登一个寻人启事,和你们商量一下费用问题。”老狗说道。 胖男人露出微笑,说道:“欢迎,费用什么的都是物价局有统一标准的,我们不会乱收费的,并且这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赶紧帮你们刊登消息,毕竟救人、找人为大,耽误了搜寻时机,那才是痛心的。” “总编,人找到之后我们一定重金感谢你们报社。“老狗说道。 “重金就不必了,送一面锦旗我们就很受用。“胖总编说完,看了看身后墙上挂的密密麻麻的各种先进锦旗和证书。 这番话彻底征服了眼前这些人,大块头不禁小声感慨道:“良心企业啊,难怪是我们市最大、最权威的媒体,真的是秉承着仁爱之心在为民服务啊。” 胖总编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惭愧、惭愧啊,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任重道远,那个,赶紧的,把你们要找的人信息和照片告诉我吧。” 老狗笑着赶忙看了看王依依,示意她把照片给胖总编,胖总编接过照片之后,在极其短暂、不足一秒的时间里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点,并迅速反应过来,继续保持微笑的说道:“行,这个照片我今晚就安排人做图像处理,准备刊登,你们把失踪人士的身份信息和你们的身份信息、职业、联系方式、工作单位等等都留给我吧,到时候有进展,我第一时间联系你们,王依依走过去拿起桌上的笔,正准备写下来的时候,突然仿佛看见了什么东西一般,急忙表情有些难受的说道:“哎呀,我胸口好痛啊。” 大家伙急忙慌乱成一团,胖总编也赶紧起身关心的问道:“怎么了?你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叫救护车。送你去医院?” “我不行了,喘不上气来了,老大,你们赶紧开车送我去医院。” 说完就佯装要往地上躺,大家见状,来不及推敲什么,就立马架着王依依往外走,留下胖总编一个人在办公室。 出门来到路边,王依依被扶上车,吕警官刚准备驾车往医院开去,王依依立马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对着开车的吕警官喊停。 老狗一脸不解,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你这是闹哪一出啊?” 大块头也说道:“你肚子不疼了吗?” 王依依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慢慢张开紧攥着的拳头,掌心呈现出两张皱巴巴的照片。 “这是怎么回事啊,依依?”大块头更加疑惑了。 老狗也盯着她,似乎等着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王依依说道:“我刚刚准备写我们真实信息的时候,发现那个胖总编的茶杯杯垫下面,压着和我这张一模一样的晨伟的照片,这个照片是我昨天打印的,总共就两张,一张在我这里,另一张我昨天给了那个叫沈荩的假记者。” “那胖总编怎么会有这个照片呢?”大块头愣愣的问道。 王依依有些不安的说道:“那只能证明,那个叫沈荩的人,昨天从我这里接过照片之后,拿着照片去找过胖总编,并且胖总编把照片留了下来。“ 大块头依旧傻乎乎的问道:“那最多只能证明那个沈荩可能不是假记者,真的就是这里的员工啊,那你担忧什么呢?“ 王依依摇摇头,深吸一口气说道:“对,他有照片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他明明是早就见过晨伟的照片了,昨天就有人把照片给他向他咨询,他也放在了桌子上,那为什么我们刚刚把照片给他的时候,他却要装出一副第一次见的样子?连续两天有人拿着晨伟的照片找他,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诧异,反而一副热心肠帮着一起着急找人的虚伪模样呢?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说道这里,大家一下子毛塞顿开了,每个人心里也渐渐开始不安起来,可能晨伟当初真的就是找到《南圳报》想要揭露真相,但是为什么这个胖总编却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难道晨伟的失踪还真的与这个《南圳报》有关?还有那个叫沈荩的记者,他如果是假记者,为什么又要把照片给胖总编?如果他是这里的员工,为什么最开始进门的时候询问的那个员工会不认识他?到底谁在说谎,大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时候,大家才想起,整个过程中,吕警官一直没有说过一个字,大家都看向坐在主驾驶位的吕警官,正当王依依想开口问他的时候,吕警官忽然猛的一抬头,说道:“我刚刚一直觉得这个胖总编很面熟,我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了!“ 第四十七章:水滴,烧焦 地点:南圳市。 平行着地面的视角,细碎的石子安静的躺在大地上,初春时节的寒意,化成夜间的露水洒满大地。 空旷的远处,闪现出一丝丝微弱的亮光,就像在地平线的端头虚弱的摇晃着,随时都会熄灭一样,满满的,亮光开始变得坚定起来,明明上一秒还远在天边,此刻却伴随着长啸声,猛的朝近处驶来,光线的亮度越来越强烈,地上安静躺着的无数细碎的小石子开始跳动起来,火车招摇的碾在轨道上,丝毫不怜惜这安静的夜晚。 铁路桥的桥面在长期的负载中开始有些许裂缝,跳动的石子带着露水开始往桥面的裂缝中挤,干燥的石缝被侵染的变深了颜色,最后在裂缝的另一端结成水珠,悬挂在空中。 天色亮了起来,转眼,时间就快到了中午,回到局里的一群人,依旧好奇的等着吕警官给出答案,但是吕警官似乎并不想告诉他们,那个胖总编究竟在哪里加过。 “老大,那我们需要直接亮明身份,把那个胖总编请回来调查吗?”大块头开口问道,心里着急,只想着赶紧把晨伟给找到。 吕警官摇摇头,然后对着王依依说道:“你还能联系到那个沈荩吗?我们只有先找到他,才有机会找到突破口,贸然的把胖总编给请回来,容易打草惊蛇。“ “一个报社而已,我们干嘛怕他们啊?“大块头不解的问道,他的想法永远都是横冲直撞,想要用最直接的方式找到最直接的人,来解决问题。 王依依替吕警官回答道:“你想呀,晨伟为什么会失踪?因为他要去捅穿一个真相,而这个真相,哪些人最怕被捅穿?谁最想守护这个真相?” 听到这里,大块头有些不寒而栗,没有再继续说话。 老狗此时接着说道:“他们不仅仅只是一个报社而已,他们是南圳市最大最权威的媒体,我们生活中的信息来源除了口口相传,和电视节目外,就属他们报纸传播最厉害,电视里面不敢讲的,他们敢写,一个不好的事情,想要被澄清,你可能花个几年的时间也澄清不了,但是他们只要给你写一篇报道,那全城的人民只需要几分钟功夫就能明白真相了,同样的,要是这种权利被居心不良的人给沾染了,那么,抹黑一个人或者一个群体,让其翻不了身,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王依依拿着沈荩的名片,思考了一会,说道:“老大,名片上有印刷地址,要不我们去印刷厂找一找,了解一下是谁去印刷的,然后这样反着顺藤摸瓜也许能找到沈荩。“ 大家伙此时也没别的办法,名片上也没有电话,只有报馆的座机。 王依依来到印刷厂,通过一番交谈,她了解到,这个名片确实是《南圳报》的人事部门派人过来递交员工信息,然后统一印刷的,结合沈荩的照片落到胖总编手里,证明二人有过见面,也许沈荩还真不是假记者,他就是《南圳报》的员工。 王依依决定再去一次《南圳报》的办公大楼,只不过这一次要避开胖总编。 当天下午就来到了办公大楼的人事部,进门后,依旧是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俯首写文案的、大声与电话机另一头交谈的、不停翻阅资料查数据的,总之,鼎沸的人群围绕着王依依,却没有一个人搭理她,甚至可能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王依依随便找了一个人,问道:“人事部在哪里?“ 那个人愣了一下,用手指了指楼上,便又继续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当中去了。 王依依抬头看了看大堂上空,这栋老式洋楼的大堂是挑空的,旋转楼梯环绕着中空往上延伸,王依依笑着道谢之后,赶忙网上楼上跑去。 她刚刚离开一楼地面到达二楼的时候,此时的一楼办公区域里,所有的人忽然都安静了下来,俯首写文案的停下了笔,打电话的也不再喧嚣叫嚷,翻阅资料的也合上了资料夹,全部的人都仰着头,整齐划一的朝上看着。 到了人事部,王依依拿出名片,悄悄问道:“请问,这名片上的人是你们报社的记者吗?” 人事部的工作人员接过名片,看了看,说道:“哦,他啊,是的,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王依依心里暗喜自己的推测没错,这个沈荩还真不是个假记者,于是马上说道:“是这样的,我昨天给了他一些东西,约好今天还给我的,但是我来了之后,没有见着他人,所以就来问问你们。” “怎么跑人事部来问啊?”工作人员有些不解。 “我问了底下的人,有人不认识他。”王依依回答道。 工作人员说道:“不过也是,他啊,才来不到三天,昨天就被解雇了,应该是还没来得及认识其他的新同事吧。“ “解雇了?三天就解雇了吗?什么原因啊?“王依依大吃一惊的问道。 工作人员摸了摸后脑袋,回答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昨天中午,胖总编过来,要求我们人事部经理停止对沈荩的试用期考核,把他劝退。“ 昨天中午?王依依心里一估摸,那不正是自己把照片给沈荩离开后没多久吗,正当她发愁想事的时候,人事部的工作人员突然开口问道:“女士,他欠你什么东西啊?很紧急吗?“ 王依依点点头,故装委屈的说道:“请问怎么可以找到他啊?“ 人事部的人翻了翻抽屉,拿出一个登记册,用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地址,递给王依依说道:“这是他办入职的时候留的家庭地址,你可以去这里找找看。“ 王依依心里不由的一喜,终于找到突破口了,只有搞清楚沈荩昨天和胖总编到底说了什么,才能知道知道关于更多晨伟失踪的信息。 王依依连忙道谢之后开始往楼下跑,来到一楼大堂的时候,依旧人声鼎沸、每个人都忙的不可开交,电话铃声此起彼伏,穿过人群的王依依心中不禁感慨道:这些记者还真是拼命,尽心尽责。 来到马路边,王依依纠结着是先回警局还是直接去找,最后为了节约时间,自己决定先去沈荩的家里拜访一下沈荩。 按照人事部所写的家庭住址,王依依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朝着目的地驶去了。 另一边。 老狗和大块头来到人员档案管理综合部门,通过其他的同事查阅这个沈荩的资料,居然查无此人,压根没有这个人的登记信息,这下大家都彻底蒙圈了。 出租车载着王依依来到了目的地,这个地方似曾相识,原来是城中村里面。 按照纸条上的记录,找到了沈荩居住的那户房子,王依依站在屋外踌躇了一会,刚准备敲门,却发现门是半掩着的,她心里开始有些不好的预感,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虽说自己是一名警察,但毕竟是个女人,尤其是在城中村这个地方,她左右看了看,也没见着一个人,压着嗓子朝屋内喊道:“有人吗?是沈荩的家吗?” 和她内心预期的一样,没人应答,她终于迈出脚,伸手推开房门,高抬脚,轻踏步,猫手猫脚的探进屋内,里面有些昏暗,没有开灯,她不确定屋内是否有人,不敢打开墙上的开关,忽然她看见地上有个人形般的物体躺在客厅,她慢慢走近,靠过去看清楚之后,这下差一点要了她半条命,原来是一具烧焦的尸体,她往后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脚不停的瞪着地面,想要尽可能的远离这具烧焦的尸体,她双手紧捂着嘴巴,防止自己惊魂失措的叫出声,眼睛瞪得老大。 她努力做了个深呼吸之后,开始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身体依旧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她环顾屋内四周,发现并没有纵火燃烧过的痕迹,那眼前这具被烧焦的尸体肯定是从别的地方挪过来了,也就是说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并且现在也没有办法确认这具尸体到底是谁,因为早已烧的面目全非。 王依依赶紧站起身,想起之前调查三不管英国人和张英女儿事件的时候,曾在城中村的饭店吃过饭,饭店里面有座机,她赶紧跑到饭店,老板娘一眼就认出了王依依,王依依来不及说明什么,拿起座机就给吕警官办公室的座机打电话,结果此时吕警官被老狗叫去了人员信息档案登记室,在讨论这个沈荩的身份之谜的问题,电话久久没人接听,无奈之下,王依依只好打了局里的报警电话,说明情况和位置后,赶紧又跑回去保护现场。 又来到沈荩家里,她推开门,准备把墙上的灯开关给打开,这一下,她突然发现,从门后窜出一个黑影,没等得及她尖叫和作出反应,黑夜重重一棍打在她头上,就这样,王依依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另一边。 铁轨上一遍又一遍的驶过火车,地面跳动的小石子一次又一次把露水挤进地面的缝隙,悬挂在岩壁面上的水珠终于受不住重力的拉扯,滴落下来,一滴、两滴、三滴……….”滴答、滴答、滴答“砸落在一张闭着眼的脸庞上。 晨伟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一般,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里,双手被反绑着,双脚也牢牢打上了死结,只有这不断低落的水滴,让自己能稍稍保持清醒。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