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毕竟蝼蚁不偷生》 第一章胡同现四尸,水缸藏七头 从那天起,周曜就很少离开那个满是尸体的院子了。 事情的开端是这样的。 在街上的人们开始忙忙碌碌的一天时,周曜才刚刚起床。作为一名仵作,只要没有命案基本不用周曜做什么,除了偶尔去衙门里和县太爷喝茶聊天,周曜每天的生活就是在家里看看书,研究研究他那些稀奇古怪探案用的东西。 周曜四十多岁出头,做仵作这一行有十多年了,因为平时接触的都是死人什么的,别看他长得很有成熟男人的韵味,可却没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周曜自己对这个倒是觉得无所谓,毕竟是见惯了生死,儿女情长的东西早就看淡了。 周曜刚穿好灰色常服,洗的发白的衣服又打着补丁,但补丁是他做完亲自缝的,针脚又密实又好看,不知道的都以为是姑娘家缝的。 “啊~~”周曜伸了个懒腰,刚要出屋子做饭,就听见有人在敲自己家院子的门。 “周爷!周爷!您在吗!”捕快急促地敲着周曜的家门。 “来了来了!”周曜听这敲门声来的急促,心里明白这又是出了案子,也顾不得没吃早饭,赶快拎上自己验尸用的工具箱子就出了屋子。 “不请你进屋喝茶了,快走吧,路上给我讲讲发生了什么案子。”周曜看着门外的捕快微笑道。 “呦,周爷,您还真是料事如神啊,是有个案子来了,还得劳烦您了。”捕快苦笑道。别看周曜是个仵作,但是在县衙里是挺有威信的,因为工作的原因,观察就比别人细致的多,好多案子都是靠他才破的,县太爷也很信任他。平日里周曜对衙役捕快们也挺好的,所以大家都很敬佩他。 “那你快给我说说怎么回事吧。” 捕快咂咂嘴:“我也不清楚啊,大清早的有人来衙门报官,说是在西单小石虎胡同里发现了两具无头尸体,都说不明白话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没去看,这不来找您了吗。” 周曜点点头,心里却是一沉,无头案,不太好办,因为好多死因都是在脸上直接看出来的。没有头,确实难办一点。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西单小石虎胡同。大清早的这巷子本来应该是人烟稀少,此时在一家门户外面,却是围着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都是街坊邻居,来这看热闹的。 这家大老远的就能看出与众不同,别人家都是土黄色的砖瓦墙,有的家在上面挂个红灯笼,而发生命案这家却是白墙,白灯笼,灯笼上大大的“奠”字显得格外渗人。 周曜叹了一口气,怎么有人家会弄成这样,看着就不吉利,难怪死人了。 “让一让!让一让!都别围着了!”捕快主动向前哄散人群“衙门办案!” “呦,老爷来了,快给让一让,刚才进去了几个老爷了。” “老爷快来看看吧,嚯,那叫一个惨哦!啧啧。”老百姓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的。 “惨?”周曜皱了皱眉,刚推开门就觉得里面仿佛一阵阴风刮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是死过多少人?不是说只有两具无头尸体吗?”周曜心生疑惑,出于职业的敏感,周曜一下子就感觉出来这间院子一定死过不少人。 迈步进了院子。几个衙役捕快看到周曜来了,都纷纷点头打招呼。 “周爷来了!” “周爷!” “秦哥!周爷来了!” 周曜对大家点点头,说了句都去忙吧,就自顾自的开始研究起案发现场。 周曜有个习惯,他在案发现场一般不先看尸体,而是先看现场。因为有的时候,现场更能说明案发状况。 这房子是坐西南朝东北的,院子不大,中间主人搭出来的石子路早已血迹斑斑。两边是菜地,还有放杂物的地方。此刻都被斑驳的血迹染的发黑。 院子正西有一颗老槐树,不过不知是什么原因,已经死了,树枝扭曲而又干枯。一具无头尸体就躺在树下,看穿着就知道是男性,而且是寻常老百姓。腹部微微鼓起,从脖子流出来的鲜血早已凝固在树的周围。 正房台阶下是另一具尸体,身穿青色衣服,不是很华丽,但也不是寻常百姓能穿的起的。脖子正对着院门。 听到周曜来了,秦瀚从正房里出来,同样是眉头紧皱。看相貌也就二十出头。和普通捕快不一样,秦瀚是捕快,据说家里有点背景,因为秦瀚天天不学无术混日子,怕他学坏了,就安排他做个捕头,一来家里人希望能让他学点东西,二来也是希望县太爷能阵阵他,改掉一身的痞气。 开始秦瀚还不乐意,后来一听说捕头能惩凶除恶,还能顺便赚点外快,秦瀚对这个活乐此不疲,特意找人在他的领子上绣了一个金边,又找人打了一把雁翎刀,刀鞘镶嵌的珠宝是熠熠生辉。好在有点侠义心肠,倒也没有仗势欺人,当然耀武扬威是少不了的。 “周爷!”秦瀚打声招呼,平时走路是一手扶着雁翎刀,挺胸抬头一步三摇,今天这一出来整个人就无精打采,驼着背,手扶着墙,不敢跨尸体,从尸体旁边绕过去走向周曜。 “怎么了这是?”周曜看秦瀚不舒服的样子,顺了顺他后背,又按了几个穴位,秦瀚这才好点。 “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嗯......好多了,多谢啊。”秦瀚顺了口气,“我们刚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两具无头尸体,我们看到之后可没敢动啊。”他知道周爷不喜欢别人动案发现场。“进一步搜查之后,发现屋里塌上还有两具尸体,一男一女。 “也没有头?” “对,也没有头。”秦瀚点点头,面色阴沉。 “才四具尸体吗?”周曜喃喃自语,他的直觉告诉他,发生在这院子里的凶杀案,不可能只有四起。 “秦哥!秦哥!”一个小捕快从后院跑过来,“周爷也来了!”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秦哥,你们来后院看一下吧!人头找到了!” “找到就找到吧,你怎么着急干什么?” “额......”小捕快支支吾吾,“找是找到了,就是……多了几个。” 多了几个?什么意思? 第二章周曜辨人头,秦瀚惧死尸 “死了四个人,四个人头,什么叫多了几个?”秦瀚有些懵。 “我,我。”小捕快支支吾吾也不知道怎么说,一想到那些人头,哇一下子就吐了。 周曜倒是觉得理当如此,也没管秦瀚,向小捕快出来的那个耳房走去。这家正房旁边是耳房,耳房是连通正院与后院的,一般都没有门,所以用来做厨房,这家也不例外,不过,从正房到耳房的地上,能清晰的看到几条血痕。 出了厨房就到了后院,后院的地面上依然是斑驳的血迹。不过不是无规律的喷溅状,而是血痕,一道道腿粗的血痕,从耳房都延伸到靠着墙边的几个大缸。 一般人家后院都放几个缸,一般是水缸或者腌咸菜用的。这家大水缸有四个,整整齐齐的贴着后院墙壁。 四个大缸的盖子都被打开了,小风吹过,醋味伴随着尸臭味飘了过来,刚过来的秦瀚和小捕快不禁皱眉头。小捕快指向其中的一个。“周爷,秦哥,你们看这个。” 秦瀚好奇快步走了过去,越靠近味道越是浓厚,光闻到味道就足够普通人把三天前吃的东西吐出来了。秦瀚刚做捕头没多久,看见几具无头尸体就觉得很反胃了,但是往缸里一看,还是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赶快偏过头不去看它,偏头打眼一瞧另一个水缸,胃里更难受了,赶快闭上眼蹲在旁边干呕。 几个小捕快有眼力价,赶快给他扶到厨房台阶上,让他休息一会。 周曜看两个缸,一个水缸一个醋缸,只见缸中,圆咕隆咚,西瓜似的,血淋淋的几颗人头在缸里泡着!两个大缸都塞得满满的人头! 周曜抿抿嘴,咽了一口唾沫,当仵作这么久也没看到过如此骇人的场景。 “还好我没吃饭”周曜嘀咕了一声。 “你没吃饭?我可吃了!”秦瀚在旁边缓过来不少,“我早上吃的是饺子!沾醋的!呕!”想到这秦瀚又干呕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上旁边坐一会吹吹风,你俩给秦头打点水,让他喝点。” “我不!那都是人头泡的水,呕!” 周曜摇了摇头,撸起袖子,把两个缸里的人头一一拿了出来,摆在地上。人头有七个之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人头被泡的发白,有的上面有一层尸蜡,唯有依稀辨别出来的表情是一样的,或惊或恐。 周曜把几颗人头分了分,四颗是在水缸里泡着的,三颗是在醋缸里泡的。但是从醋缸取出的脑袋腐坏程度和那几个差不多,说明是刚被杀死没多久,唯独一个,面部的皮和肉都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 周曜从随身带的工具箱里拿出几块白布,轻轻放在几颗人头上,可以稍微吸一吸人头里的水分,然后又拿出来一个小瓶子,拔掉塞子,将里面的粉末均匀的洒在盖人头的布上。 秦瀚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这么半天也缓过来了,走到周曜身后。 “怎么这么多?”秦瀚问,“那这是不是就能和前院四具尸体对上了?啧啧啧,死了七个人啊,这是什么深仇大恨啊。” “不对!未必是七个人!” “难不成是六个?那多出来的那个是啥?猪头吗?” “我看你像猪头!”周曜翻了一个白眼。“还得等我看看正房的两具尸体才能知道。” 周曜叹口气,起身出了后院,临走前留下一句话:“在后院搭个凉棚,别让人头晒太阳,秋天的太阳毒,等过一刻钟就可以把人头上的布拿下来了,就可以分辨出人脸了,找个好的画师,画影图形,查查这七个人是谁。” 几个捕快和秦头面面相觑,一会还得把人头上的布拿下来,想想都恶心。秦瀚一努嘴:“你们搭吧,一会记得找画师啊。”跟着周曜就溜出去了。 穿过耳房,周曜先来到槐树下,用布沾醋轻轻擦拭尸体脖子。本来脖子上的血液早已凝固,被周曜一擦就露出来里面的肉了。 周曜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切口,又看了一会,转身走到青衣尸体那里,如法炮制一番,就进了正房。 这家正房进去是客厅,有四方桌子太师椅两把,后面挂着山水画,两副对联写的是: 润物无声,上善若水,育万物; 厚德流光,中庸为道,承千秋。 可见原主人品位不错,左面是卧房,右面是书房,两边都是用木头做了一个月洞门,煞是好看。 卧房的塌上躺着两具无头尸体,一男一女,都是身着片缕,鲜血染红了帷帐,漫到地上,屋里充满了血腥味。 周曜走进卧房,把两具尸体脖子上的切口擦出来,看了良久,站在屋内低头不语,嘴巴一直抿着,牙齿咬着嘴唇,紧皱的眉毛也一直没放松过。秦瀚在客厅等周曜,他可不想再看见那些尸体了。 “老秦。”过了半晌,周曜终于开口,“这四具尸体,和后院的人头,我只能对上两个。也就是说,死的人至少有九个!” 九个?秦瀚惊呆了。“这是一个人干的?” “还不清楚。”周曜摇摇头。 “有什么不清楚的,不是一个人干的,能抛尸在一个地方?这要是看到有尸体不得报官啊。” 周曜翻了个白眼,哪有杀了人看到别人也杀人了,还想着报官的?报了官怎么说?老爷您做做主吧,我刚才杀了人去抛尸,哪成想发现这院里死人了。不知道谁杀的,老惨了。这么说不是直接被抓起来了。大家都不傻。“我问你,如果你要是杀了人,想把人扔到这个院子里,却发现里面死人了,你会怎么做?” “呦,周爷您开玩笑呢,我们这干捕快的哪能杀人啊。”秦瀚可不喜欢开这种玩笑,多吓人。 “我说如果!假设!假设你懂吗!”气的周曜直嚷嚷,“假设你杀人了,看到这院子里也有死人,你会怎么办?假设!” “啊,假设啊。”秦瀚点点头,明白了。“假设我杀了人,看到这也死人了,我......” 周曜看着秦瀚,鼓励他接着说下去。 “我肯定报官啊!死人了!” “诶。”周曜无奈的叹口气,“你不会想,你把尸体也放在这,用同样的手法处理尸体,这样就能搅局吗?这样衙门来人的时候只会当成一桩案子,抓到自己的几率就小很多吗?” “啊对!有道理啊周爷!您以前是不是做过啊!”秦瀚一锤手掌,恍然大悟道。 “滚!”气的周曜就想打人。 “嘿嘿。”秦瀚贱兮兮的笑着,“话说周爷,您是怎么知道,哪具尸体对应哪颗脑袋啊?” 周曜没好气的撇撇嘴:“你看啊这几个尸体,切口都不一样。”周曜指着塌上的两具白花花的尸体,“你看这个刀口就很平整,应该就是用利刃从这个角度砍过去的,一刀致命。”周曜比划了一个砍的动作。忽然周曜顿了一下,用手比量一下切口的方向,补充道:“嗯,这凶手还是一个左撇子。后面七个脑袋里,只有两个切口平整。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两具尸体的主人。你再跟我来!”周曜带着秦瀚出了屋外,指着地上的两具尸体,“你再看看这两具。” “不用了!看着怪渗人的,我看都一样!”秦瀚直摇头,在他眼里确实都一样,因为尸体有些腐烂,再加上血的原因,在普通人眼里,切口平整与否还真就看不出来。 “怎么一样,你看这个,就像拿锯喇开的,啧啧啧一定很疼啊。”周曜还学了下锯木头的声音,吓到秦瀚直打哆嗦:“爷你能别吓唬人吗。那个呢?”秦瀚指向另外一具尸体。 “另外那个我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就知道是很钝的东西。但是很钝的也砍不下来啊。”周曜正纳闷呢,外面走进来一个捕快。 “周爷,秦哥,已经大概问清楚了,这家住着个寡妇,家里平时只有她一个人。” 第三章报应从头万恶淫为首从此邪淫一笔勾 “寡妇叫邵春,但是平日里不守妇道,整天勾三搭四的,三天两头就有男人来她家里做客。”小捕快说。“街坊说邵春是为了纪念亡夫所以墙都涂白的,那个灯笼也是,但是据说其实是当做暗号,具体什么暗号街坊们也不清楚。” “如此看来,这缸里的人头应该就是邵春放进去的,和一个男人好上就杀了他,头砍下来放在缸里。”秦瀚点点头,摸了摸下巴,“来人啊,把这邵春给我找过来!” 旁边的几个捕快刚要应声去找人,周曜赶快给拦下了:“你们等会!”周曜揉了揉太阳穴,“邵春和人相好然后又杀了人?那里面女人头怎么解释?” “可能她好这口?” “我很好奇你这捕头怎么当到现在的。” “买的啊!”秦瀚很自豪。 “行,没事。”周曜无奈的点头,“而且这院子里七颗人头四具死尸,三个成年人的尸体可不是一个柔弱女子能抬得动的。而且屋里那俩明显就是在睡觉呢,哪有在别人家睡觉的?那女尸应该就是邵春了。” “男尸呢?”秦瀚问。 周曜没理他,想了想,吩咐左右:“你们辛苦辛苦,去周围打听打听,看看这邵春最近和谁相好,说不定有什么线索。哦对那几个人头差不多能辨别了,把那几个人头画影图形,贴出去找,看看有没有认识的。” “周爷,那个面目全非的现在也辨别不出来啊,怎么办?” “那个......那个也画上吧,尽量详细。再留两个人把尸格填了,我和秦头先回衙门和老爷禀报一声。”尸格就是档案,记录了案发现场有几具尸体,尸体朝向,外观等等。 周曜和秦瀚两个人回到了县衙。两人忙活一上午了,刚好赶上饭点,县太爷一身藏蓝色官服,挺个大肚子,坐在自家院子里正吃饭呢,看到两人来了,便让两人一起吃。 三个人平时关系处的都挺好,平日里不升堂的时候他们几个就是朋友,经常在一起吃饭。 周曜边吃边把现场的情况和县太爷说了一遍。听得县太爷直咧嘴:“诶呀,九条人命!九条人命啊!本县自成立以来都没出过这么大的案子吧。我这个县太爷不用当了,诶。” “老爷,您这就不对了,这案子大是大,但是您要是把这个案子破了,那可是大功,说不定还能官升一级。” “诶,这县令不好做啊,天子脚下,谁知道能惹出个什么事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啊。”县太爷叹了口气,夹了一口红烧肉吃了。“诶老秦啊,你咋不吃呢?” 秦瀚看着红烧肉,咽了咽唾沫,真吃不下,看着红烧肉那颜色,胃里就觉得翻江倒海,似风卷残云,忍着不吐就很不错了。 “是啊,秦头,你怎么不吃呢?你看嫂子今天做的这红烧肉,这红色,这肉这个鲜美。啧啧啧”周曜夹起一块红烧肉打趣道。他知道秦瀚看到那些肯定吃不下,至于县太爷......他心大,啥事都耽误不了吃。 “呕!”秦瀚终于忍不住了,赶快跑道外面吐。 “这,这是怎么了?”县太爷还没明白。 “不知道,可能最近身体不好,吃不了油腻的。”周曜一本正经的回答。说罢吃下了筷子上的肉。当夹第二块肉的时候,周曜看着筷子上的肉,盯了一会,忽然大叫,“不对!” “怎么了怎么了?大惊小怪的。”周曜吓了县太爷一跳。 周曜也容不得多想,迈步走到了县太爷家厨房里,挑了块肉,拿刀切了起来。县太爷看的直纳闷。老周这是吃的不好?想自己做?那也不对啊,干嘛换着刀切肉啊。 只见周曜拿厨房里的刀,切一块肉,看一会,换把刀,再切块肉,再看一会。就这么来来回回换了五六把刀。周曜一拍菜板:“杀人的不是普通的刀,而是把屠夫用的杀猪刀!” 也幸亏是县太爷爱吃,家里别的可能不多,厨具、食材是各式各样的什么都有。这才让周曜能找到了凶器。 “杀人用的是杀猪刀?”秦瀚从外面走回来。 “对,这种刀和普通的刀不一样,普通的刀因为只是需要切菜,所以都比较薄,但是这种杀猪刀,刀刃薄而长,刀背厚而重,只有这种刀才能切出来这种切口。” “啊原来如此。”县太爷点点头,“我还以为你要炒肉呢。既然如此,把所有宛平县的屠夫都抓过来!” 周曜想了想:“老爷,我觉得不可。一是把屠夫抓过来了,必然引起骚乱,二是,这只是两具尸体的凶手,恐怕其他凶手会趁势而逃,咱们就得不偿失了。依我看不如派几个捕快挨家屠户搜查一下,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嗯,就按你说的办,老秦啊,这事你派人吧,老爷我就不管了。” “是。”秦瀚应声。 “哦对了老秦,记得让他们重点关注一下,左撇子的屠夫。”周曜想起来尸体脖子上的切口方向,那是左手拿刀才能切出来的。“老爷,我得回案犯现场了,那几个尸体和人头怕是腐烂的会很快,您去不去?” “我去那地方干嘛,不去。”县太爷赶忙摆手。 “老爷,您管的地方出了这么大的事,您不去一趟不合适,还得安慰邻里呢。” “也是。”县太爷一想起来得看那些恶心的尸体,就觉得吃不下饭,一咧嘴:“那个案发是不是很壮观?” “老爷您去了就知道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报案的三天前。 深夜子时(半夜十二点左右)。 秋天的夜晚是静谧的,月色朦胧。 一个男人来到寡妇邵春家门前,左右打量一下看到没人,又看看门上的灯笼还亮着,微微一笑,知道今天没人来邵春家。 男人找个棍把灯笼里的蜡烛弄灭,然后轻轻的敲邵春家的门。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三长两短。 能听到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隐隐约约的能看到里面点了一盏灯,在浓浓夜色中发出微弱的灯光。 门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听着就知道脚步声的主人十分轻盈。 “谁呀,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邵春贴在门内轻轻问,就是特意压低了声音也能令人感觉到十分悦耳。 “春儿,是我,嘿嘿,你的好哥哥~”门外的身影发出猥琐的笑声。 邵春听到声音脸色一红,露出期待的表情:“诶呀,讨厌,男女授受不亲,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大晚上的,让街坊四邻看见再。”声音透着一股子媚意,听得门外的男人感觉骨头都苏了。 “嘿嘿,这不是没人嘛。再说了,哥哥怕你饿,给你带了好吃的。多疼你呀,你忍心让哥哥再门外等你吗。” 听到这,邵春脸更红了。没人?那不就可以......想到这悄悄把门闩拉开,还没等邵春开门,门就被外面的人推开了。 “好妹妹想死哥哥了!”男人猴急的搂住邵春,忍不住的在她脸上狠狠亲一口。 “诶呀,看你急的,快进屋,在这多不好呀。” “好嘞!”男人一抄,把邵春抱了起来,赶快的走进屋里。 “把蜡吹了。”邵春娇羞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吹什么,让哥哥好好看看你。” 屋里莺歌燕舞。可院子门却没关! 子时已过,月亮被夜色染得漆黑,家家户户早已入睡,没有鸡鸣犬吠。只有知了,仿佛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无力的哀嚎。 一个身影一脚迈进了邵春家的院子,能看出这身影不是很健硕,左手里攥着一把薄刃厚背的杀猪刀,在漆黑的夜色里冒着寒光。 身影慢步走到屋子门前,刚才邵春两人匆忙,屋门也没关严,轻轻一推就开了。 邵春家的房屋进了门是客厅,左面是卧房,右面是书房,都只是用月洞门简单的隔开。 卧室这边有珠帘隔着,身影轻轻分开珠帘不让它们发出声响。此时帷帐已经放下来了,塌上的两人睡的都很熟。屋里的蜡烛早已经燃尽,身影拨开帷帐,看着塌上的两个人,不由得怒火中烧,平日里我大哥待你多好,他走了之后你就是如此对他的?平日里我们睁一眼闭一眼了,今天忍不了了,你下地狱赎罪吧!你们两个都该死! 想到这,身影右手按住男人的脖子,左手手起刀落一刀砍下了男人的脑袋,隐约的能看到男人的头颅睁开了眼睛,想张嘴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然后就彻底断气了。浓稠的鲜血从男人脖子喷涌而出,震动加上鲜血惊醒了邵春。 邵春自己正做着美梦呢,不知道怎么就被吓醒了,迷迷糊糊的仿佛看到有个人影,再一瞧,刚才与自己一度春宵的?人此刻已身首异处。 惊恐!真正的惊恐是发不出声音的,被吓到了极点已经忘记喊了,回过神来就看到身影大刀挥了过来。 好疼啊!都没看清凶手是谁,邵春就命丧黄泉了。 屋子里血腥味弥漫开来。 “哼!总算是死了,再也没有碍眼的了,大哥,你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身影用被子把刀上的血擦干净,别到了腰间。 身影左手抄起邵春的头颅看了许久,对头颅自言自语:“生前不知道要脸,死后我让你连头都没有。”右手又抓起男人头上的辫子,拎着两个脑袋就往后院走,一边走,两个脑袋的血一边流。 来到后院,身影没有任何犹豫走向水缸,“咚咚”两声,把两个头颅扔到水缸里,血在水缸中散开,水缸中的水被染得血红,仿佛是血海一样,两颗头颅就在这血海里沉沉浮浮。 身影找个盖子把水缸盖住,这样两颗头颅就完全被泡在了水缸里。在民间流传着这种说法:人死之后魂魄一时半会是不会离开身体的,要是把身体泡在水里,魂魄就会被水困住,永世不得超生。身影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是真的最好! 擦了擦手,身影关好邵春家院子的门,转身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第四章丧子妇诉丧子痛,糊涂官审糊涂案 “老爷老爷,有人报官,说要找儿子!”正在周曜三人商量之际,一名小捕快匆忙的跑过来。 “找儿子出去找啊,上县衙干嘛?没看老爷我正吃饭呢!”对于县太爷不是民意大如天,是吃饭大如天。 “是啊,我也这么说的,她说儿子找到了,在咱们贴的告示里看到的。”小捕快很是委屈。 “告示?哪个告示啊?”县衙发的告示有不少,县太爷自己也懒得记。 “就咱们找人头那个告示。” “找着了?”秦瀚倒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一脸兴奋,“老爷快升堂吧。让我看看这个倒霉鬼是谁。” 周曜也点点头,一脸严肃的看着县太爷。 “诶,好吧。”县太爷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吩咐道:“升堂!” “好嘞!” ...... 县衙正堂,如狼似虎的衙役两列排开,各个都是大高个,双手拄着水火无情棍。县太爷从后院来到了正堂,正了正官帽,坐在了堂上。头顶四方牌匾,上书:明镜高悬。后面两块牌子,分别写着回避、肃静。 主簿坐在县太爷左手侧的桌子后,准备记录案件。 周曜秦瀚站在县太爷左右,本来审理案件是不用周曜上来的,但这个案子事关重大,也是他负责验尸的,再说站在县太爷旁边也能给他出个主意。 “升堂!”惊堂木狠狠一拍。县太爷正襟危坐,好一个官威凛凛。 “威~~~武~~~”水火棍霹雳吧啦的住在地上。 “带苦主!”县太爷高声吩咐。 “诶呀,不活了啊!”人还没到,就听见外面哭喊声传来,“青天大老爷您做做主吧!”从外面一个老太太哭嚎着进来,扑通一下就跪在堂下。 “肃静!”县太爷又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 “老身李氏,看见衙门发的寻人告示,里面有我儿子,不活了啊!敢问老爷,我儿子是被哪个奸人所杀,求老爷做做主啊!”老太太边说边哭。 县太爷叹了口气,心里也不是滋味,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最难过的了。“诶,老人家,你先别哭了,本官一定会给你做主,把凶手缉拿归案的。你先说说哪个是你儿子。” 老太太刚要说话,外面跑来了一个衙役:“老爷,又来一个报案的!说是认识里面的人。” 县太爷挑挑眉:“一并带来!” 从堂外走进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四方脸,相貌堂堂,看衣着就知道是个掌柜的。 “堂下何人!”县太爷还是那句话。 “草民是福德客栈的掌柜黄达,见过老爷,祝老爷财源亨通。”掌柜跪在堂下给县太爷作揖。 “嗯。”县太爷还是挺受用的,“你们两人都是与死者有关系,都指一下吧。” 一个衙役拿着画了七个头的寻人布告走到两人前。 “这个,和这个。”掌柜指了两个人,一个是大圆脸,小眼睛,一对八字眉。另一个是瓜子脸,剑眉,厚嘴唇。 “你见过我儿子?是不是你杀了我儿子!”老太太看到掌柜指的那个瓜子脸,哭嚎着向掌柜抓去,旁边几个衙役赶快拦着。 “青天大老爷啊,您给做做主啊,肯定是这个人杀了我的儿啊!”被衙役抓着动不了的老太太只能哭。 县太爷听老太太哭的头都大了:“好了好了,肃静!本官说了给你儿子捉拿凶手就一定会做到。”然后看向掌柜,“黄达,你确定你见过他吗!” 掌柜迟疑了一下,“不确定,不过很像那个人。”本来几个头颅就有点面目全非了,画师的画工再好也不可能完全相像。县太爷对于这点也是心知肚明。 “那你说说这个人你怎么认识的。” “是,草民开了一家客栈,这个人前天在我这打尖,吃完饭就走了。” “哦?你身为掌柜的,每天那么多的人来往,你怎么恰恰就能记住他呢?”县太爷俯身盯着黄达。 黄达苦笑一下:“草民也不想啊,关键是他那天来我们这打尖,喝了点小酒,与人攀谈起来,声音还挺大,开始说找他那败家弟弟,后来又说到家里有个丑婆娘,脾气还挺大,在场的人都笑话他惧内,这才印象深刻。” “哦?”县太爷一挑眉,“李氏,本官问你,他说的可是你的儿子吗!” “诶。”老太太一叹气,“是,我这大儿子,有个丑婆娘,也生不来男娃,天天脾气也不小,好在对我还算孝顺。但是这媳妇这两天也不见了。” “哦。刚才他说你这个大儿子去找弟弟,你小儿子人呢?” “那呢。”老太太一指布告上的另一个头像,也是瓜子脸,不过一脸猥琐,和另一个有三成像。 周曜在一旁看了半天,老太太指的那个头像,抿抿嘴,没有说话。 老太太哀伤的跪坐在堂下,知道消息后一直哭,到现在已经没力气哭了。 “我这小儿子是挺胡闹的,天天不学无术,但是再怎么胡闹晚上一定回来。那天一晚上没回来,我就觉得不对,让老大去找他,谁知道这一找,都没了,都没了啊!”老太太慢慢的诉说。 外面的天渐渐阴了,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大堂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细雨拍打棚顶的声音。老来丧子,莫大的哀伤,一死还死两个。 “诶,那你儿媳呢?”县太爷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但是案子还得继续审。 “不知道,老大走的那天还在,第二天就没了。” 县官点点头:“本官大概了解了,你先回去吧,我们有消息了会通知你的。”又吩咐秦瀚:“找两个捕快给老太太送回去, “老爷,顺便让他们在附近找找老太太儿媳,说不定能有线索。”周曜在一旁悄悄说。 “啊对,去找找她儿媳。” “是。”秦瀚说完带着两个捕快下去了。 “嗯,你说说,另一个人你怎么认识的吧。”县太爷目送老太太下去,清清嗓子,问掌柜。 “这是我邻居,我客栈旁边绸缎庄老板段钱。” “嗯,你们是街坊。”县太爷点点头,不知道说啥了。县太爷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案子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老爷,问问他店铺在哪,顺便派人去打听打听。”周曜又再旁边提醒。 “哦哦对!咳,你这个客栈在哪啊?” “在东单小石虎胡同。” “嗯,还有啥事吗?”县太爷扭头问周曜。见周曜摇摇头,一拍惊堂木:“退堂!”起身回后院了。 “老爷,老爷,我可能知道李氏的小儿子死的案发过程了!”周曜跟在县太爷身后说。 第五章周曜错断案,贪念害人命 “什么?你知道了?”县太爷一转头,看向周曜。 “是,刚才李氏指认的二儿子就是和邵春一起发现的男尸,估计是起了色心,和邵春缠绵过后,和寡妇一起在睡梦中被宰杀。打探的消息说邵春和多个男人有染,我怀疑邵春二人可能是因争风吃醋所杀。”周曜沉吟了一会,道:“之前我检查过两人的尸体,发现凶手是一个左撇子,接下来我们只要顺着两点查 ,一、左撇子的屠夫;二、与邵春有染,那么凶手必然是他!接下来我们只要顺藤摸瓜,这一个凶手集团必然能擒获,到时候老爷就是大功一件啊!” “嗯,言之有理!”县太爷点点头,其实听得云里雾里的,刚好看到秦瀚从外面回来,“额老秦啊,那个这事交给你了,刚才老周说的那两点,额,什么来着?” “左撇子屠夫,和邵春有染。” “哦哦对!”县太爷点点头,看到秦瀚脸色不对,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老爷,全县城的屠夫都是右撇子!” 秦汉的一句话仿佛晴空霹雳一般,刚才还自信满满,认为大局在握的两人一下子呆住了。 周曜抿着嘴,觉得冷汗直流,明明那么接近真向了啊,怎么会?也顾不得说什么,脑中不断闪过尸体上的线索。 县太爷和秦瀚相互对视,无奈地摇摇头,几个人里最聪明的就是周曜了,两个人也帮不上忙。 “老爷,我还得回邵春那看看。”周曜一脸严肃,皱着眉头,“哦对了,老秦,你去查查铁匠铺,还有什么人买过这种刀。”周曜对自己的验尸结果很自信的,说是被屠夫刀杀死的就一定是这种刀,那么有问题的就只能是后面的推理了。 从一个已知的线索,推导出未知的结果。这是仵作作必备的技能。 容不得多说,周曜赶忙前往邵春家。 小雨依然下着,天阴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邵春院子外站着两名捕快,不让百姓靠近。一看到周曜来了,纷纷向周曜打招呼。 周曜点点头,迈步进了邵春的院子。院子里,槐树还是那样扭曲,白色的院墙,红色的血块,淅沥的小雨使得气氛更加阴森恐怖。 院里的两具尸体之前捕快们已经搭好了雨棚,没被雨淋到。 先进入正房,还是上午离开前的样子,因为通风的关系,屋里的血腥味已经淡了不少。 周曜再一次检查了两具尸体,又把后院邵春和李氏二儿子的人头拿过来,仔细对比,仔细检查有没有之前疏忽遗漏的地方,但是得到的还是之前的结论:这二人是被左手持杀猪刀的人砍掉头颅而亡。 叹了口气,周曜只觉得整起案件是那样的棘手,仿佛疑团阴霾笼罩在心头,让人呼吸不得。 “我现在能做的,只有验尸,确定好尸体的死因才是我能做的,至于推理案件应该放到后面。” 想到这里,周曜沉下心,先来到槐树下,无头尸体平躺在槐树下。 看到尸体微微肿胀的腹部,周曜双手交叉按向胸腔,一按就陷进去了。同时腹部肿胀更加明显。 “嗯,你是被殴打致死,所以腹部充血,但是因为头颅被割开,一部分血流出来了,所以腹部肿胀不是很明显。”周曜自言自语。 看看尸体脖子上的刀口,如上午判断一样,是很钝的刀割开的脑袋。“可能是锯,也可能是柴刀之类的。”周曜进一步分析,“诶?这个切口?”周曜凭着这个切口无法判断凶手是否是同一人。 在卧房里的两个人之所以可以判断出凶手是左撇子,是因为二人是头对着东北方向,而卧榻只有一个方位可以砍到二人,所以能推断出凶手是一个左撇子。 可这具尸体不同,虽然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但是尸体是在这里被**的,这一点从地上的血痕就可以看出来,如果是在别处**,路上一定会有血痕,且这里血液不会很多。 可问题就在这,凶手若是在死者左侧用右手**尸体,刀口的方向与凶手在死者右侧用左手**是一致的。从刀口无从辨别凶手的用手习惯。 而尸体虽说是被殴打致死,可最终致死的胸腔遭到重击,从碎裂面积分析可能是被脚踢碎的。身上用拳打的痕迹几乎看不到。若是有,只能在脑袋上了。问题是现在脑袋不知所踪。 “诶,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凶手的,让你安息。”周曜对着尸体坚定的说。 拿起尸体的手,细细观察手指甲,指甲缝中有泥土,有的已经变黑。再看皮肤,应该是个四五十来岁的人。 “看穿着应该没什么钱,指甲中有泥土,按理说县城里这种人应该不多。”周曜沉思一会,出了院门,与门口的捕快说:“哥几个,你们找几个人去打听打听,看看菜市口最近有没有人在近日没打声招呼就没了,或者打更的消失不见了。” “好嘞,周爷您放心。” 周曜点点头,回到院子继续他的验尸工作。 -------------------------------------- 报案三天前。 寅时(五点左右) 秋分已过了好久,此时天空还是昏沉沉的。 黑影从邵春家出来,正面对着房门,两手拉着两扇门悄悄关上。 “呦,想不到你还和邵春有一腿呢,你和她那死鬼老公不是好兄弟吗?啧啧啧,说不定他就是被你俩合谋害死的呢。” 调侃的声音从黑影身后传来,吓的黑影一颤。听到身后人说的话后不由得咬牙切齿,但是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满脸堆笑:“哈哈,您说笑了,我哥哥死和我一点关系可没有啊。” 眼前站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干瘦。手里那个竹板和小木槌,看打扮就知道是个打更的。 “刚才我看有个黑影抱着个包袱进了邵春家,我还以为是个贼呢,想在这等他出来,没想到是你啊,看来我误会了哈哈哈。你怎么能是贼呢,你这深更半夜的来寡妇家,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吧!哈哈哈!”“重要”这个词打更人特意重读。 黑影心想:“这可不是有重要的事吗。过来杀人分尸也算的话。”但是还是一脸笑意。“您说笑了呵呵,我这不是看我嫂子缺点什么给她拿点吗。” “哦,是这样啊。那你不想让街坊四邻,全城的人都知道你半夜给你嫂子送东西吧?”打更人特意看看邵春家门口的灯笼,果然是灭的。不由得冷笑。 “啊,哈哈,瞧您说的,您若是不嫌弃,要不您来我那坐坐,我也略尽地主之谊吧。”黑影依然满面笑容。 “嗯!”打更人点点头,“算你识相。”心里想很快就可以勒索一笔钱了,刚好最近没钱花。等过两天又没钱了还可以来找他。 “您请。”黑影做个请的手势。 “嗯!”打更人走在前面,很享受这种感觉,一直以来他都是县城的最底层人物,被人瞧不起。今天不一样啊,这个人可是有求于他。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几步,打更人就听见身后黑影说:“我说,这件事你一定会守口如瓶的吧?”声音十分冷淡,与刚才的热情仿佛不是一个人。 “嗨我说,你还能不信我?”打更人不满地转过身,没看到人,只看到一个拳头直奔自己面门而来。 “咚!”被打倒在地上,打更人都没反应过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敢打他?刚要喊人。就听到一声“去死吧你!” 黑影一脚直接狠狠地踩到了打更人的胸腔上。 “噗!”打更人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盯着黑影,就死了。 第六章王二掏匕首,黄达拐女娃 “大妈,我们就不叨扰您了,您好好休息啊!”两名捕快搀扶着李氏送到家门口。老太太家在郊外,周围没几个人家。都是大片的树林和农田。 “诶,嗯,好!”老太太木讷的点点头,自己跌跌撞撞的进了院子,门都忘了关。老来丧子,何等的悲哀,何况一下还两个。 “那您好好休息啊!”捕快小吴把院门从外面关上前说了一句。 “诶,真是可怜。”小吴叹口气,“胖子,秦哥说让我(mu)们在附近找找老太太的儿媳,诶呀,刚才忘了问她儿媳娘家在哪了,说不定回去了。”小吴突然想起来。 “算了,你看老太太这样,别问了,万一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俩可担不起,去周围打听打听吧。” 两人在李氏家门口聊天时,一个身影在不远处的墙角,悄悄的看着二人。一听二人要到附近打听打听,心道不好!转身便跑。但是却惊动了小吴二人,二人相视一眼:“追!” 那人也是对附近熟悉,几下就到树林里,二人无法,只能进树林中,树林的树实在太茂密了,而且离远的地方就昏暗的看不清。 “诶?这孙子跑哪去了?”胖子扶着一棵树气,跑的上不来气。 “在那呢!”小吴眼见,一指方位,很模糊的能看到一个身影在逃窜。 “我走这边,你走那边,咱俩左右包抄。” “好嘞!” 小吴和胖子两人一左一右追上了那身影,可能是慌不择路,身后是石壁,左右是两名捕快,那身影一看无路可逃,不由得跪下:“二位爷!别追我了!我错了!” “让你跑!小子(zei)跑的挺快啊”胖子两手拄着膝盖,气喘嘘嘘,“你胖爷我都跑瘦了!艾玛,累死我了!” “不跑了不跑了!”身影赶快摆摆手,这个一个身形瘦小,有两撇小胡子的男人。 “你快点交代交代,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来着干什么,看见我们为什么跑?”小吴反倒不是很狼狈,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爷你说这么多我也记不住啊!” “那走吧,公堂上说你就记住了!” “别别别,我说,我说!小的王二,家里排行老二,哥哥去外省赚钱了,家里有个八十老母,现在尚无婚配......” “停!”小吴受不了了,“说重点!看到我们为什么跑?” “啊?为什么跑?”王二忽然面露紧张,眼睛往旁边瞟,咽了一口唾沫,但还是故作镇定道:“啊啊!小的是看到二位大人官威太盛,不由得跑了起来。” “嘿,好小子,不说实话是吧!你是不是想尝尝衙门的杀威棒啊!”胖子当捕快有几年了,说的是不是实话一眼就能瞧出来。 王二吓的大惊失色:“不不不,别了爷,我招,我招还不行吗!” 王二跪在地上,换了个姿势,盘着腿,猫着腰,脖子像二人方向探去。先是左右看看,发现周围没别人,悄悄说:“你们是不是找李老大的媳妇呢?” “李老大?”胖子挠挠头,“谁啊?” “你是不是傻!刚才送回家的那个不是李氏吗!”小吴一拍胖子脑袋,道。 “嘿嘿,二位爷别伤了和气!” “你继续说!” “诶!是!李老大的媳妇不用找了,已经死了!” “死了!”两人惊讶道。 “嘿嘿,是啊。”王二看着两人,邪邪的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这就是杀了他媳妇的刀。” -------------------------------------- 周曜来到正房前,青衣尸体静静的躺在这里。奇怪的是其实从尸体中其实没流出多少血液,地上的血液应该都是从头部流出的。 “奇怪,怎么头部能流这么多血?”周曜感觉有点奇怪,但还是从脖子切口处检查。 这具尸体切除头颅的地方不同于别的尸体,别的尸体基本都是从头部开始就切下去了,这具尸体是脖子都被切掉了大半。 “为什么要切掉你的脖子呢?凶手想隐瞒什么?”周曜盯着尸体自言自语道。 一时想不通,就先放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新灵感。 周曜上下摸索了一遍尸体,果然,所有能证明这个人身份的东西都没有。玉佩,吊坠,香囊,钱包......通通都没有。 “真干净,这个凶手要么是老手要么是思维缜密。”周曜深深叹口气,实在是找不到线索。没办法,周曜只能出门散散心。 雨已经停了,此时是已经是下午,天边的夕阳染红了天空。街上的人忙忙碌碌的往回走,有的路过邵春家,撇撇嘴,就冷漠的离开了。 邵春家在西单小石虎街,出了西单,往东走就是东单小石虎街。周曜一时没什么事情,想了想迈步去了东单小石虎街。黄达的福德客栈,和只剩人头的段老板开的绸缎庄,都在这条街上。 街上的商贩都忙着收摊,有的趁机降价促销。人挤着人,人挨着人,叫卖声、呼喊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小偷和人贩子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时间,人相互挤着,少个东西都发现不了。 “哇!”忽然,周曜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站在路边哭,她穿着红色的小袄,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脖子上挂着长命锁。一看就知道是和妈妈走失了。 周曜刚想过去问问情况,就看到有人先一步过去,这个人正是黄达! 周曜眯着眼,看着黄达逗孩子笑,两人说了几句话,黄达就把女孩抱走了。不由得心生疑惑:之前看过资料,这个黄达无儿无女,他要对这个小姑娘干什么?难不成表面做着客栈,背后是贩卖人口的勾当? 想到这里,周曜悄悄跟在两人后面。黄达抱着孩子回到客栈,几个伙计正在收拾桌子,这个点刚过了饭点,人走的都差不多了。 “呦,爷您来了,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一个小伙计看到有人来了赶快喊道,离近了一看才知道是自家老板,“哦哦!黄老板啊,我还以为是客人呢。”伙计尴尬的笑着,一看黄达抱着个孩子,不由道:“呦,老板,您这又带回来一个啊!” 伙计常年报菜,声音自然是洪亮,这句话周曜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心中一紧。 “又带回来一个?之前还有?”难不成真是人口买卖! -------------------------------------- 李氏家附近树林。 “当时是半夜,我出来如厕,就看到李老大回来了。也没多想,毕竟是人家家事。可不一会,李老大就把他媳妇叫出来了,他媳妇还骂骂咧咧的说大半夜的干嘛,没想到,李老大一刀就把她捅了,真的,噗一声!”王二边说边学捅人的动作,“当时我吓到什么都不知道了。就在那蹲着不敢出声。李老大也傻了,把刀撇在地上,哭了半天,然后扛着她媳妇就不知道去哪了。我这不捡了他的刀,想勒索一下吗。嘿嘿。”王二尴尬的笑了笑。 “李老大杀了自己的媳妇?那老太太指认的是谁!” 第七章钗头凤斜卿有泪,荼蘼花寥我无缘 周曜暗中听到黄达与伙计的对话,心中不由疑惑。难不成这家店干的是买卖人口的勾当吗?不行,我得去看看,旁敲侧击的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什么。 本来这些事不是一个仵作应该做的,但谁让他天生就好打抱不平,惩恶扬善呢,不然也不会帮县太爷破了那么多案子了。 周曜在外面又驻足一会,听到里面没什么动静了,这才迈步进去。 可刚进来,就听到黄达对小姑娘说:“你先在这等着妈妈,大叔已经派人去找妈妈了。要乖哦!” 周曜愣了,原来根本不是他想象的人口买卖。 黄达看到周曜来了,记得是当日站在县太爷旁边的人。做生意的懂得察言观色,那日在公堂之上就能看出来这一定是县太爷的左膀右臂,赶快笑脸相迎:“哈哈哈,我今日见到喜鹊在棚顶啼鸣,想必是有贵客来啊,等了一天没等到,这不,来了吗。” 周曜知道是客套话,笑着摇摇头:“您客气了。” “您......怎么称呼?” “我姓周。” “哦!伙计!吩咐后厨炒俩菜,我今天周老爷喝两杯”黄达吩咐伙计。 “别了,有公务在身,不便饮酒。”周曜赶忙拒绝,“我就是刚好路过贵店,这不叨扰了。” “没事没事,那就以酒代茶。”黄达抬手请周曜上二楼。周曜一看推辞不过,况且也是有想询问的,便就应了。 其实也不是黄达阿谀奉承,百姓的心里都是民不与官斗,何况是做生意的人呢。周曜是官场上的,虽然不是一把手,但是在黄达看来,和周曜搞好关系,自己的生意一定会容易不少。 周曜和黄达一路走一路瞧,黄达的这间客栈在整个县城里算是数一数二的,规模也很大。一楼是给普通老百姓吃饭的,几张桌子,和几条简单的长板凳。 二楼是一个个雅间,专门给有钱人吃饭的。一间间很雅致的隔间,越往深走,越是幽静,雅致。门上都绘着十分精美的仙鹤,牡丹,竹子等等,一个房间一种图案,十分美观,令人赏心悦目。 后院就是住的地方,不过周曜没进去,就是在二楼看了一眼。 黄达带周曜进了差不多最深处的房间,拉开门,里面的摆设虽然简单,但让人十分舒心,一幅画,一盏茶,一张桌,一盆花。 两人坐下,开始谈了起来。先是谈了邵春家的案子,然后又谈到客栈,直到周曜把话题引到了: “我刚才看到楼下那个小女孩,不知那是?” “啊,那是黄某人在路上看到这孩子哭泣,一问才知道,与她母亲走散了,这不怕她被人贩子拐走,就带到店里。她母亲来了也好说。” “哈哈,黄老板真是心善!”周曜夸赞了一句,心里暗暗惭愧,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嗨,我们老板,心善那是没话说。”刚来上菜的伙计听到周曜的话,搭了一句,“我们老板总是发善心,前两天不是还带回来一个落魄公子,就让他免费住在后院上等客房里。然后还......” “就你多嘴!还不快去后厨催催菜!”黄达瞪了一眼伙计,打断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落魄公子?要知道,周曜验的尸里就有一个公子打扮! 周曜心里是猛地一跳,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哈哈,黄老板真当是儒商!当饮一杯!”举杯相邀。 “哈哈过奖了过奖了!咱们做生意的,平时能帮到人就帮一帮,我最近打算把一个客房腾出来,专门给无家可归的人住。” “黄老板心胸如此广阔,周某佩服,佩服!”周曜敬佩的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问,“不知黄老板能不能讲讲这公子怎么回事?”周曜不动声色地看着黄达,每一个微表情都不放过,但看到黄达疑惑的眼神,周曜赶紧解释,“哦哦是这样,我们在邵春家发现了一个公子的......嗯遗迹,刚才一听你们这有位公子刚走,一时好奇,想打听打听。” “哦!查案啊,那我和你说说吧。诶,这也是一个苦命的人。这公子姓赵,叫赵绎,家里排行老二,本来挺有钱,但是老爷子忽然死了,遗嘱也没来得及留下,他大哥就仗着有点势力就把家产独吞了,又把赵绎赶出了家门。” “平日里赵绎也没什么不良爱好,唯一喜欢的就是迎春阁的一个清倌人。经常花费不少钱财给姑娘添置东西。这刚被赶出家门,无处可去,就想去找那个清倌人。” “可你也知道,青楼毕竟是花钱的地方,一看他没钱了,大门都不让他进。我看到他那天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诶!”黄达摇摇头,叹口气,呡了一口茶。 “我之前与他父亲相识,也见过他几面,看他无家可归,甚是可怜,这才把他带过来,但住了几天招呼也没打就走了。”黄达说到这有些怅然,“希望他不是你看到的那个吧。” “诶!”周曜也叹口气。苦命的人啊。 -------------------------------------- 案发四天前 深夜。 客房里,赵绎拿着一块手帕,面露哀痛之色。他早已泣不成声,手帕上面有些许娟秀的字,这手帕是今天在迎春阁附近,一个小厮给他的,这个小厮赵绎还认识,是专门伺候诗柳的。 “诗柳,你等我,我这就来见你。”赵绎把绳子扔过房梁,打了个结,站在椅子上,脖子穿过绳子,双腿一蹬,自缢而亡。 “诗柳,多美的名字。出口成诗,身若细柳。”这是赵绎死前最后的想法。手中的手帕紧紧地攥着。 第二天,伙计给赵绎送早餐,就看到赵绎已经悬梁自尽。伙计也是机灵,没有大声喊叫,赶快关上房门跑到黄达房间里,把事情告诉了他。 生意场上最忌讳的就是死人,尤其是开客栈的,这要是让别人知道这客栈死过人,那这客栈是开不下去了。二人一合计。这尸体得赶快运出去,而且这辈子不能说出去,要是有人问起,就说不知所踪了。 现在不早了,街上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了,要是现在把尸体运出去,说不定人多眼杂就看到了。商量着先把尸体拿下来,白天看着点别让别人进去就行,晚上再给他埋了。 这一天过得两人可是心惊胆战,不过好算是没人进去过。二人乘着夜色,把赵绎的尸体放在推粮食的车上,推到无人的林地,就地就埋了。 埋之前,黄老板看到尸体上攥着的手帕,拽了好几次才拽下来。 手帕上写道:“赵公子,奴家诗柳不能与你相见,皆是妈妈阻拦,近日闻得公子无家可归。奴家深感痛心。今生不能报答公子,只待来世为公子做牛做马。” 两个痴心的人啊,都为了对方而亡。 案发前夜晚。 黑影路过林地,野狗早已把赵绎的棺材挖出来,还好棺材没撞破。 黑影撬开棺材,看到尸体还新,就把尸体扛到了邵春家院子里,为了让仵作检查不出来死因,从脖子勒痕以下摘下了赵绎的脑袋。 尸体扔到了院子里,头颅被黑影用布裹起来,扬长而去。 -------------------------------------- “老爷老爷!不好了!”一名捕快慌慌张张的跑到县太爷的院子里。 “什么不好了?没看到老爷在吃饭呢!” “老爷啊,您还吃饭呢!上差来了!” “上差?哪个上差?”县太爷摸摸大肚子,“哎呀!上差来了!你个混账东西,怎么不早点说!” “我......我早说了啊。” 县太爷赶快换好官服,两人匆匆忙忙地来到正堂,只见上差坐在桌子后面,悠闲地看着卷宗。一见县太爷来了,放下卷宗,怒瞪县太爷:“范大人,你可知罪!” 第八章周曜捋案情,上差害人命 上差一身暗红袍子,上面金线绣的猛兽,头上戴着巧士冠,顶戴花翎。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县太爷,放下手中书卷,猛地一拍桌子,瞪着县太爷,大叫道:“范大人,你可知罪!”声音又尖又细,一听就不是正常男人的声音。 上差大人猛地一下,确实吓了县太爷一跳,浑身的肉都颤了一下。 “诶呦呦,见过上差大人,给上差大人请安了。”县太爷纳头就拜,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而且看这模样,应该是皇上附近的红人,可惹不起,“欸......不知下官所犯何罪?” “嘿!你个狗东西!”听到县太爷这么回答,气的上差大人直跳脚。犯了什么罪?大人我来一趟,你不知道给点辛苦费,这就是罪!但面上还是要义正言辞:“咱家问你啊,你是谁的臣子啊!” “您这话说的,当然是皇家啊!我主万岁!”县太爷抱拳向天一礼。 “啊,皇家啊,那我问你,王爷,算不算皇家啊。”上差依然是阴阳怪气的语调。 “王爷?”县太爷一愣,“王爷当然是皇家的人了,我主万岁的亲弟弟。” “那小王爷,是不是皇家啊。” 县太爷心里暗自嘀咕:“小王爷?那和皇家有啥关系了。” “小王爷是我主万岁的亲侄子,当然算皇家了。”县太爷还是恭敬道。 “啊,那小王爷在你们这县走丢了,你说你该当何罪啊!”阴阳怪气的上差猛地一喊,眉毛都竖起来了。“咱家问你,这小王爷在你这没了,你算不算蓄意谋反啊!” 县太爷一脑门子黑线,小王爷丢了和我有啥关系啊?我都不知道小王爷来了,咋就蓄意谋反呢。心里把这死阉人骂了祖孙十八代,哦对,他没子孙。 “额,下臣惶恐!”县太爷赶快跪下来,“下臣确实不知道小王爷来过啊。” “啊,原来是这样啊。”上差点点头,“我也知道这事和你应该没关系,回去我和王爷美言几句,这事就过去了。不过......”上差话锋一转。 “不过什么?” “不过啊,这路途劳累,已经快入夜了,诶......怎么办呢?”那意思就是你快给我点辛苦费,就算过去了。 “啊!下臣该死!”县太爷一拍脑门,赶快吩咐旁边捕快两句,然后又恭敬道:“上差稍等片刻。” “嗯!”上差满意地点点头。心说这个县太爷真上道,这一路上好几个县老爷都一点不懂人事,你看这个,一来就知道,啧啧。 不一会的功夫,捕快就来了,手里却什么都没有,上差看的一愣,难不成,准备的宝贝多到拿不了?心里越发的满意。 “上差大人!”县太爷开口,“天是不早了,下官已经在福德客栈备好了酒席,和住寝的地方,上差若不嫌弃,不如移步去福德客栈。” “嗯?”上差知道自己被耍了,气的两个眉毛都拧着,面目狰狞,“好,好,好!你很好!哼” 上差一摔桌子,扭头便走。后面县太爷还鞠躬道:“既然上差不愿意,那是下臣失责了!下臣恭送上差!”说是这么说,可县太爷一步也没动。 “啊啊啊,气煞我也!”上差头也不回地出了衙门。 “老爷,我都看出来了,他就是过来要钱的,您给他俩不就完了?”县太爷后面的捕快忍不住说道。 “哼,耽误我吃饭,我还能让他好过了?”县太爷一甩袖子,“老爷我当然也能看出来他是要钱的,但是宫里来的,哪有那么好打发?老爷我虽然糊涂,可自认是个清官,从来没多拿我这县里的百姓一个铜板,哪有那么多钱给他。” “可是......”捕快还是担心,万一这宫里来的人报复怎么办? “哼,你以为,老爷我没点背景能坐到这个位置?这肥缺每年有多少人惦记呢。他来了老爷我还真不怕他!” “哦!”捕快恍然大悟,“老爷威武!” “走,吃饭去!老爷请!” -------------------------------------- 福德客栈 周曜与老板黄达相互聊了一会,又问了走失的赵公子的装束,大致确认了,邵春家里的第二具无头尸体,就是赵公子。 不过周曜没告诉黄达,怕他心里难过,可黄达早就知道赵公子死了,尸体还是自己埋的。至于为什么把赵公子的穿着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就是怕万一找到赵公子的尸体,一问自己为什么与之前说的不一样,那就没办法解释了。 谎话要半真半假才能让人相信。 又聊了一会,周曜看天色不早,便告辞了。 回到邵春家,周曜坐在一个干净的椅子上,闭着双眼,一只手使劲按自己的太阳穴,这案子太乱了!以前的案子,把尸体尸检之后基本就差不多可以破案了。这案子,别说死的人是谁了,尸体在哪都找不着。 深呼吸,周曜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尸体的尸检都完事了,所以把四具无头死尸和七颗头颅放在一起,不得不说,尸体的死亡时间不一样,但是尸臭聚在一起可是很臭的。 “这两个脑袋是这两具尸体的。”周曜把邵春和李家老二的头颅拿出来,放在各自的身体旁。 “这个是李氏大儿子的。”周曜把这个脑袋拿出来单独放着。 “这个是丝绸店钱掌柜的。”今天路过丝绸店周曜还特意看了一眼,没了老板,丝绸店根本开不下去了。 “现在四具尸体中,三具可以辨明身份,分别是寡妇邵春,李氏二子,和赵绎。” “赵绎目前死亡方式不明,其余三具尸体,邵春和李氏二子是在睡梦中被杀,无名尸体是被殴打而亡。而两个缸中的头颅中,头上均无致命伤痕。” “现在死亡的九个人中,已经有五个可以辨明身份,分别是邵春、李家的两个儿子、绸缎庄钱掌柜、赵绎赵公子。” 坐下来认真分析,周曜觉得案件清晰多了。 “现在不能确定身份的四个人,只要找到尸首,就可以辨明身份,而身份一旦辨别,那么找到真凶就不远了。” “真凶......真凶到底是一个人还是多个人?”周曜现在也没弄清楚这个事,要说是一个人吧,还真就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和这么多人结仇,要说是多个人,怎么尸体偏偏都放在这个院子里? “我觉得我一定是落下了一个关键的线索。”周曜抿着嘴,思前想后也想不到什么线索忘记了。 “那就是这个线索还没有出来。让我找到这个线索,真凶就跑不了了!”周曜觉得好像被一团迷雾重重包围,只待一点阳光,便可冲出迷雾。 “行了,今天先这样吧,明天去和老爷说一声。”周曜收拾收拾回去了。 夜刚刚擦黑,街上已经杳无人烟。 驿馆里。 上差大人刚放飞了一只信鸽。阴邪邪的笑着:“哈哈,好你个范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我看你这次死不死!” “他别说当不当县太爷,就连脑袋能不能保住都两说!哈哈,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旁边几个仆役帮腔道。 “哈哈哈!”上差很满意。 第九章诗柳死而复生,双尸昙花一现 第二日清晨。 周曜来到县衙,县太爷和秦瀚正在院里吃饭,一看到周曜来了,纷纷邀请周曜一起来吃。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谈论公务,周曜把他昨天了解的,和后来分析的都说与两人。 这时候,忽然听见外面有嚷嚷声。 “什么事啊,耽误老爷我吃饭,看看去。”县太爷吩咐一声。 一个衙役从前院跑过来,慌慌张张:“老爷,又出人命了!” “多事之秋啊。”县太爷摇摇头。赶快换好官服,吩咐即刻升堂。 县太爷和秦瀚上堂庭审,周曜在后院里,一般不是命案用不到他。 三班衙役两列排开 “哎呀,老爷呦,活不了了。”堂下是是一个三十多的妇人,穿着粉红色的衣服,红色的绣花鞋,脸上抹的姹紫嫣红,把堂上的这几位吓了一跳。 “咳,堂下何人!所为何事!” “小奴家是迎香阁的老鸨,她们都叫我张妈妈。”妇人在堂下哭诉。 “额,你这都快老冤家了吧,还小奴家。”县太爷心里嘀咕,没敢说出来。“你来公堂之上,所为何事啊!” “诶呦,没法活了!”说到这个,老鸨泣不成声,“我们家头牌死了。” “哦?你们之前不是死了一个,叫什么来着?” “诗柳。”秦瀚在旁边悄悄告诉老爷。刚才吃饭的时候,周曜已经三言两语的把他知道的事说了个大概。 “啊。啊对,诗柳。诶,你们这怎么老死人啊。”县太爷一拍脑门。 “诶呀,老爷啊,死的就是诗柳啊!”老鸨很惊讶,老爷怎么知道诗柳死了。 “啊?她之前不是自尽了吗?你现在到老爷我这里做什么啊?” “她没自尽啊。怎么回事?” 堂上的几个人大眼瞪小眼,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你说说,怎么回事?”县太爷懒得想,直接问。 “是这样的,我们家姑娘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丫鬟去服侍她,一进屋就发现 姑娘惨死了。” “哦?你是说,你家姑娘诗柳,今天死的?” “是啊!”老鸨不明白,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可据本官了解,你家姑娘几日前就应该死了,她还留了一个手绢给了一个公子。” “嗨,老爷您还不懂吗,那赵绎没了家产,天天上我们这缠着姑娘,给他个手帕,让他死了这条心吧,果然他没缠着我们姑娘。”说到这老鸨还有点洋洋得意,在这种地方混这么久,什么人她没见过,治人的方法有的事。 “那是因为,赵公子已经死了!”县太爷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一拍桌子,厉声道,“好你个狠毒的老鸨,害死一条人命,你该当何罪!” 县太爷平时是糊涂,可大是大非面前还是看得清的。 “我!我这......”老鸨吓的脸煞白,“我没要害死他啊,我......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他来索命了,他来索命了!” 老鸨像着了魔一样,嘴里叨叨咕咕,胡说八道,就往衙门外面跑。 “来人啊!将这个老鸨捉拿归案!送到监牢里,听候发落!” “是!”三班衙役应和一声,分出两个人,三下两下就把老鸨制住了,压着老鸨就送去了监牢。 “诶,索命。”县太爷揉揉头,“你信有这个吗?”回头问秦瀚。 “老爷,有没有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善恶到头终有报。这老鸨心肠歹毒,自然落不到什么好下场。”秦瀚恭敬道。 “诶,只可惜了赵公子了,一条人命啊!”县太爷长叹一声,“哦对了,你找几个兄弟,和老周一起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周曜带着人去了迎香阁,不一会就回来了。 “呦,周爷,这次您挺快啊。”县太爷开玩笑道。 “老爷,您是又派了别人去迎香阁吗?”周曜疑惑道。 “没有啊,就让你带着几个弟兄去了。是吧?”最后一句话是问秦瀚。 “是啊,怎么了?”秦瀚点头应道。 “那就奇怪了。”周曜皱着眉,“尸体没了。” “没了?什么意思?” “就是我去那的时候,他们说尸体被领走了。” “诶?奇了怪了,今年老爷我流年不利吧。”县太爷都气笑了,“先是莫名其妙的死了这么多尸体,然后又是死人复生又死了,然后尸体又没了?还能有更离谱的事了吗!” 话音刚落,打外面传来衙役的声音。“启禀老爷,咱们两个弟兄从外面回来,说是在城外发现了两具尸体,但是运送途中被抢了。” 县太爷翻了个白眼,抖抖手,看着秦瀚周曜:“那个,我这个官位,你俩买不买?” “老爷呦,这个时候我们可不敢买,等你处理完了这个命案我俩再买啊,不着急。”秦瀚打趣道。 “到时候就不卖你了!”县太爷又翻了一个白眼,“把他俩叫进来吧,问问话。” 一问才知道,这两个是昨天去送老太太李氏回家的两名捕快,小吴和胖子。 两人逮到王二,得知李老大杀了自家媳妇,不由得心生疑惑:“李老大杀得自家媳妇,那邵春家缸里的人头可是李老大的。谁杀了李老大?两人尸体又在哪里?”再问王二,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怀着那些疑惑,两人不免在李家附近搜查起来。这么一找,还真找到了。 先是看见树林里有血迹,顺着血迹一路走就发现两具尸体。 这是离李家不太远的一座小山,山中有个小水沟,水有点浑,看起来也挺深的,所以平时也就没人去,两具尸体就漂浮在水面上,已经被泡的发胀,一具女性尸体几乎完好无所,另一具男性尸体没有脑袋。 两人估计应该是李老大夫妇,也没敢去找李老太太,本来精神就不太好,怕一见到两具尸体就不行了。所以想着带回来给周爷验尸。哪成想,走到半路上,被人拦住要走了。 “人家要走了你就给他啊?”县太爷气的直跳脚,“他要你命你咋不给呢!” “咳,他要是要我俩命,我俩也得给。”小吴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他拿的是圣旨,说是皇上知道咱们这发生了大命案,奉旨前来查案,不给他就是抗旨不尊。” “啥?圣旨?怎么这么快就传到了圣上耳朵里?再说了,我也没接到什么圣旨啊?” “圣旨到!!!”外面响亮的一声传来。 “这官给你俩得了,不卖了。”县太爷无奈的看着周曜和秦瀚。 “您说笑了,您要不倒贴我一百两银子,我应许能考虑考虑。” “滚!” -------------------------------------- 案发前两天。 夜晚。 李家门外。 李老大刚杀了自己家媳妇,坐地上发了一会呆,忽然觉得自己不能把尸体放在这,赶快把媳妇尸体搭在肩上,寻了个方向就走了,匆忙之间,尸体上的匕首就掉下来了。 在树林里拐弯抹角来到了小水沟旁,这是他之前追兔子偶然发现的地方,当时还觉得这是个好地方,藏点什么都不会被发现,这不刚好用上了。 把媳妇身上绑上石头刚要往水沟里扔,就听见树林里飘荡的一个声音说道:“你可知,举头三尺有神明!” 第十章善恶终有报,县太爷下套 空荡的树林中,李老大把自己媳妇的尸体绑上石头,刚要扔,就听见树林里阴森森的一句话传来:“你可知,举头三尺有神明!” 这一句话来的突然,把李老大吓的差点自己掉沟里。腿上一软,摊倒在地,他媳妇的尸体也摔在地上。 “谁!”李老大慌张的喊着,“谁啊!快出来!我可告诉你我有刀啊!” 夜黑风高,树林里暗沉沉的,湖面不知照映着哪里的光,星星点点。此时本应该是万籁俱寂的,但是李老大坐在湖边拼命地叫喊着,脖子上青筋一根根突出来,眼睛瞪得斗大,手在衣服里来回摸索,找自己的刀。 “我刀呢?”再看看自己媳妇,身上也没有啊。 “嘿嘿。”声音再度传来,就笑了两声。但是吓的李老大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树林太大了,回音交错,根本听不到哪里传来的声音。 “你快出来!别给我装神弄鬼的!”接着李老大开始破口大骂,他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可是周围一点声音也没有。 “沙,沙,沙沙沙”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后面传来,正当李老大要转头时。 “唰!”寒光一闪,李老大人头落地。到死都没看到凶手是谁。 “结发夫妻都杀,真是该死。”黑影愤恨地说了一句。 解下李老大媳妇身上的石头,将两人抛到湖里。仿佛怕衙门发现不了。抓着李老大的头颅,没用布包裹,路上撒了一路的血痕。 -------------------------------------- 时间回到案发第二天。 县太爷穿好官服,扶好官帽,捧个大肚子便去迎接圣旨。 公公站在正堂,仰着头望着天蓬,噘着嘴,一副谁也不爱理的模样。 余光看到县太爷过来了,这才稍微低下头。 “下官见过公公!”县太爷深深一礼。 “嗯!”公公满意的点点头,“接旨吧。”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出来的,嘴都没怎么张。 “是。”县太爷赶紧抖抖袍袖,双膝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公公看到县太爷跪下了,便展开圣旨,自顾自的念着。 圣旨的大意就是皇上知道这个县死了这么多人,很生气,怪他治理不利,所以派了钦差来协助办案,三天之内务必捉拿凶手归案,否则就降级罚俸。 领了圣旨,送走了公公,县太爷坐在椅子上挠挠肚子:“皇上怎么知道的?这才一天啊,再说了,派了谁来啊?” “老爷,您忘了,有人抢走李老大那两具尸体时,拿的可是圣旨,估计就是皇上派过来的。”周曜在一旁接话,“之前诗柳的尸体估计也是他抢的,他这可是来者不善啊。” “嗨,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强龙压得过地头蛇吗。”秦瀚拍拍胸脯,“没事的老爷,放心。” “你们在说什么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啊!”刺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外面进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一个,身穿暗红袍,头带巧士冠,县太爷打眼一看,赶快恭敬道:“拜见上差,不知上差二度驾临,有何事端呀。” 来人正是昨天的上差。 上差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堂中的几人,县太爷,周曜,秦瀚,还有几个捕快,视线一一扫过,心中暗暗想道:“哼,这个县太爷敢惹了我,我要让整个县衙的人都活不了。” “圣旨应该到了吧!”上差语调还是阴阳怪气的,“我就是皇上派过来协助你们的。嘿嘿。” “是不是你派人抢走李老大的尸体!还有诗柳的!”秦瀚最先沉不住气。 “秦瀚!”县太爷沉声道。他分得清场合,这种时候就得顺着,别看圣旨说是协助,但这上差比他可大不少品级,这要是暗中使点绊子,他也受不了。 “这里有你说话的分吗!”上差厉声道,“什么抢尸体啊,我可不知道。” 上差假装不知道,尸体就是他派人抢的,目的就是给县太爷造成麻烦,三天之后交不出来凶手,再在皇上那边说点话,这几个人必定人头落地。 “你们这的仵作查出来什么了?”上差趾高气昂道。不等周曜回话,上差就接着说:“我估计你们这里的臭鱼烂虾也查不到什么。哼!”上差冷笑一声,“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王爷府 的冯坦,祖传的奇门观象术,验尸也是一流,就你们这等案子,自然是小菜一碟,你说是不是啊?冯坦!” “回禀大人,正是!”从上差后面走出来一名青年,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一身褐色布衣,眉毛特别的稀少,嘴唇也很薄,一看就觉得这个人很尖酸刻薄。“他们这点案子还用不着我祖传的神术,尸体搬过来我一看便知。” 周曜皱皱眉头,验尸是一门技术活,需要的是常年累月的经验积累,这半大的小伙子能积累多少经验?至于什么神术?那周曜就不清楚了。 县太爷看看周曜,见周曜点点头,心里便有了主意,他想的和周曜一样,这个年轻人估计是来蹭功绩的,既然他要,给他便是了。 “来人啊,去邵春家把几具尸体抬过来!”县太爷也是坏啊,尸体周曜都已尸检过了,给他们也诶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尸体这已经第二天了,之前那个味道就让人受不了,过了一天了,啧啧啧,“哦对了,那几个大缸也抬过来。” 上差几人心生疑虑,大缸?是要腌咸菜啊? “混账!大堂之上,怎么能让尸体上来!”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上差可不想看到尸体,冯坦既然想过来蹭功绩,那就让他去吧,反正他蹭不到。 冯坦则是暗自点头,心想:“不放到大堂正好,到时候我去走个过场,再随便指认一个人是凶手,这个案子就破了,到时候别说王爷,就连皇上都得重视我,到时候别说加官进爵,当个国师都指日可待。” 几个人在屋里是各打各的算盘,几名衙役在秦瀚的吩咐下,把尸体和缸都抬到了偏房,顺便在看不见的角落里都放上了污秽之物,增加气味。 这个偏房是在整个衙门的外面开了一个小房子,平时是用来堆砌杂物,或者不要的东西,反正里面是要多脏有多脏。几人勉强打扫了一下,就赶快走了。 看到秦瀚回来,县太爷一脸老实的笑容,看着上差几人道:“上差大人,几位,移步一下吧,尸体已经送到了偏房,还请这位,额,冯大官人瞧瞧,若是能瞧出来一二,也是解了下官的燃眉之急。”说到这,县太爷深深一礼。 后面周曜和秦瀚两个人心里乐的不行,脸上还要装出很恭敬的样子:县太爷平时傻里傻气的,这时候,真是蔫坏!两人都忍不住暗挑大拇指。 “走吧!哼!”上差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径直往偏房走去,他身后的几个差人包括冯坦,赶快跟上。 大堂里,县太爷三个人相视一眼,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县太爷和秦瀚看到尸体的时候可是都吐了,就连周曜也很不舒服。 这下有好戏看了! 第一十一章秦瀚耍冯坦,小王戏小娘 三个人向外走,看到上差几人站在偏房门前,里面恶臭扑鼻,上差瞥了一眼冯坦,嗓子眼里挤出来一句:“等什么呢!去看看吧!别让王爷失望啊!” 冯坦站在门前,咽了一口唾沫,太臭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怎么这么臭!屏住呼吸,向里面走,心想着转一圈就行了,出来就说找到凶手了,刚走了两步,就憋不住气了,臭味像是钻到了脑袋里,冯坦感觉自己胃里难受的很,刚好,秦瀚在外面喊了一句:“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旁边有两个缸!” “哦!谢谢!”冯坦心说,这个捕头真善解人意,准备两个缸让我不至于出丑吐地上。 冯坦赶快冲到缸前面,此时两个缸是被盖子盖住了,里面即便有臭味,在这个环境中也不太能闻出来。 打开盖子,冯坦把脑袋伸进去正要吐,就觉得不对,面前一个人头和他正好贴个对脸,一个面露惊恐的人头正盯着他! “妈呀!”冯坦吓的往后跳,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偏头就吐了,吐得衣服上,地上都有。 屋内是鸡飞蛋打,屋外也不消停。 “这是怎么回事?”上差看到自己带来的人如此不堪,怎么往那么大的缸里吐还吐不进去。现在这样真是,有辱斯文。 “你怎么回事!”县太爷假装训斥秦瀚,他当然知道那两个缸是放了人头,周曜都尸检好了,放在那放着也没啥用,不如装在缸里,还原案件原貌。这也是这几个人多年来的默契。 “我......我这不是想提醒他吗。”秦瀚也装作很害怕,很委屈的样子。 “提醒什么?”上差在旁边问。 “我这不是说,他要是觉得恶心,旁边有个缸,看看缸里,更恶心。”秦瀚委屈道,“哪知道他要看的那么仔细。” “缸里有什么?” “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哼!”上差也是人精,能让冯坦如此不堪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怎么可能去看。眯着眼看着几人,本来想给他们个下马威,没想到被摆了一道,让自己的人下不来台,分明就是要打自己的脸! “好好好!”上差也气的说不出什么话,转身回了大堂。几个差人赶快抬着冯坦跟着,他现在已经吓得起不来,也说不出话了。 县太爷跟过去和上差寒暄几句,几人也就不欢而散了。 送走了上差,正好快中午了,县太爷三人在院子里吃点小菜,聊聊天,分析分析案情。 本来这个案情已经要明朗了,可上差这么一闹,抢了尸体,就少了关键证据,明明就差一步。 “诶你们说,为什么诗柳会被杀?”秦瀚夹了一口菜道。 “你想啊,肯定凶手是和诗柳有关系啊。”县太爷捧着个肘子,嘴里含糊不清,一点都没有县太爷的样子。 “那你说怎么就偏偏发生在这个时间啊。正赶上这个水缸人头案?” “你们说的对啊!”周曜插话道,恍然大悟地看着二人。县太爷秦瀚心想这人有抽什么风? “哈?哪说的对啊”县太爷啃了一口肘子道。 “你想啊,如果这个凶手和这个水缸案的凶手是一个人,那和诗柳有什么联系?” “是不是去了迎香楼想对这姑娘图谋不轨,然后怀恨报复?”秦瀚一脸兴奋,自己也可以分析案情了。 “不是!”周曜翻个白眼,“你想想,诗柳和本案的谁有关系?” 两人想了想,异口同声:“赵绎!” “对啊,凶手杀了诗柳很可能是给赵绎报仇!” “那谁会知道赵绎和诗柳的事呢?” “那个谁!!!”县太爷激动的手舞足蹈,“那个,那个掌柜的!” “**!”秦瀚接道。 “是黄达!谢谢!”周曜很无奈,这俩活宝。 “诶呀甭管是谁了,先抓过来!”县太爷一声令下,秦瀚带着几个捕快出去抓人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说上差这边。 上差回到驿馆,满肚子气,刚喝口茶就把茶杯摔了,几个差人赶快过来收拾。 “行了!别收拾了!冯坦呢!” “额,大人,他,他已经躺在那昏迷了。”差人支支吾吾。 “这个混账东西!”上差气的牙痒痒,本来是要带过来压压县太爷他们的锐气,没想到被整了这么一出,明明只是几个蝼蚁,为什么还要和他这么对着干,“不说这个了,小王爷的下落打听到了吗?” “还,还没。” “还没!你们这帮狗东西!怎么做事的!什么都办不好!一个大活人还能没了不成!”上差觉得这辈子该生的气,今天都生了。 “是是,我们马上去找!”差人赶快跑走。 “诶!气死了!”上差想喝口水,发现茶杯被自己摔了,“水呢!” “马上来马上来!” -------------------------------------- 案发前一天。 小王爷带着几个仆役在街上转悠。 “诶呦,这个小娘子长得好看,给我带回去,嘿嘿!” “好嘞!”几个仆役赶快上去把那个姑娘抓住。 “不要啊!不要啊!”姑娘放声大叫,引得路上的人纷纷看来,有几个汉子想出手阻拦,但看到仆役的刀,还有小王爷手中王爷府的牌子,都赶快打消了念头,想着不要惹是生非,走的越远越好。 “哈哈,这帮怂货!”小王爷开心的笑着,“走呀小娘子,陪大爷我好好喝两杯,喝好了大爷我就放了你!”姑娘被捂着嘴不能说话,一个劲的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几个仆役架着两个胳膊走。 小王爷抬头一看,福德客栈。 小王爷点点头,嗯,看门脸,装潢的就很好,看起来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地方了,勉强配的上自己的身份。再说了有如此美人,心急的他哪能等的再找另一家客栈呢。 小王爷一努嘴,几个仆役心领神会,赶快进客栈赶人。 “走走走!这个地方我们小王爷包下了!” “干什么这是,吃的好好的。” “走不走!再不走我打你啊!” “走走走,马上走!” 小王爷很满意,他不喜欢人太多,也喜欢使唤别人,他觉得自己这样很威风。 “小娘子,小爷我是不是很威风呀!”小王爷勾起姑娘下巴。姑娘早都吓的不敢动弹了。 “来呀,伙计,你们这好酒好菜招待着!”小王爷把王府的令牌拍在桌子上。 “诶,好嘞。”伙计们赶快往后院跑。 “掌柜的,楼下来了个人,把客人都赶走了。”一名机灵的小伙计从后院上楼,到了黄达的屋里,把这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忙吧,一会我去招待他。” 小伙计走后,黄达放下手中的账本,咬牙切齿道:“人渣!我让你活不过今晚!” 不过想杀个小王爷,这可得好好计划计划! 第一十二章笑面虎暗夜杀人,黄掌柜承认行凶 不一会菜都做好了,掌柜黄达亲自上菜。小王爷一看这人,身穿绫罗绸缎,不像个跑堂的伙计啊,不由得问到:“你是什么人?” “嘿嘿,小人是这家客栈的掌柜”黄达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听闻有贵客上门,这不过来端茶送水嘛,他们级别不够。” “嗯!”这几句话说的小王爷是飘飘欲仙,很是受用,“你很好!你叫什么啊!” “小人黄达。” “嗯,很好!”小王爷点点头,但是也没什么想聊的,“下去吧!” “好的!”黄达一脸恭敬,刚要退下,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小王爷一脸不耐烦,这掌柜的是过来讨赏钱的吧。 黄掌柜看看小王爷身边的姑娘,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大人,您好这口?” “怎么,不行啊!”小王爷一手搂着姑娘,一脚踩着凳子,轻蔑地看着黄达。 “嗨,您这话说得,怎么不行。”黄掌柜笑嘻嘻的,“但是要我说啊,这个,配不上您。哈哈哈您懂吧。” “呦,怎么呢?”小王爷来了兴趣。 黄达没说话,看看左右的仆役,小王爷心领神会:“出去,出去,都出去!”把仆役们都往外轰,“你也出去!”把姑娘也推到外面。 客栈一楼只剩下了黄掌柜和小王爷。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可别跟我说什么青楼的姑娘啊!小爷我不是那种人!” “瞧您这话说的,那种姑娘怎么配的上您啊。”黄掌柜笑嘻嘻的,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吃了两口,“离这不远,有一个寡妇,叫邵春,那长得,嚯!太漂亮了!有句老话怎么讲啊,又勾勾又丢丢!就没见过这么美的!”黄老板又夹了口菜,“嗯,做的不错啊!” “行了行了别吃了,你自家东西当然说不错了。”小王爷被黄掌柜说的心急如焚,“可那是寡妇!我是那种人吗!” “嗨,瞧您说的!您不是那种人,但是她好客啊!哈哈哈!” “哦!哈哈哈言之有理!” 两人一拍即合,又聊了两句,黄达把邵春家的位置指给小王爷:“千万晚上再去啊,白天人多嘴杂的,您这影响也不好,晚上最好也别让别人知道,传出去有会说的不会听的。” “嗨这我知道!行了行了,走吧!” 等仆役们回来,小王爷就把姑娘放了,毕竟晚上还有事,得养精蓄锐,又让黄达找了几个上好的房间让仆役们各自住下。 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半夜三更,小王爷真听话,一个人也没告诉,按照黄达说的,悄悄的找到了邵春家,抬头一看,大白灯笼挂在屋檐上,甚是吓人,但是小王爷顾不上那么多:“小娘子,我来了!” 一推门,门开了! 小王爷也没多想,可能是寡妇开放晚上不关门呗,刚走了两步,就看到右手边的树下有一个人影,小王爷好奇,便走过去,想拍一下那人:“兄弟,干嘛呢!诶呀妈呀!” 夜晚的云有点多,月光昏暗,尤其是槐树下面,影影绰绰,小王爷开始没看清,刚去叫他,一拍肩膀才发现,这人!没脑袋! 吓的小王爷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手脚同用,身子往后蹭,这时候,就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 “吱~砰!” 小王爷仿佛中了定身术一样,定住不动了。吓的裤子一下就湿了。 小王爷一点点转过头,想看又不敢看,正看到后面有个人站着,手里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还没等小王爷看清人是谁。 “噗!”一刀直接从小王爷后背穿过心脏扎到了前胸。 小王爷一命呜呼。 黄达看着小王爷的尸体,啐了一口:“人渣,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我让你死得其所!” 说完,扛起小王爷的尸体,走到邵春后院,熟练地**了小王爷的脑袋,黄达知道这个人死了,肯定会惹出大祸,便把小王爷的头放到醋缸里,找别的人头压倒最下面,希望它能腐烂的快一点。 做完这一切,黄达找个东西包上王爷的尸体,抗回了客栈。 -------------------------------------- 秦瀚带着几个捕快把黄达押回了衙门,县太爷吩咐即刻升堂! “威~武~”三班衙役两列排开,水火无情棍敲打着地面。 “来啊,带犯人!”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几个捕快押着黄达走到大堂。 此时黄达已经披枷带锁,被捕快推搡着,一个捕快狠狠一踢黄达后膝盖,黄达“扑通”一声跪下了,但是挺胸抬头,没有丝毫恐惧。 “堂下何人!” “草民福德客栈掌柜,黄达。”黄达回答的不卑不亢。 “黄达!你可知罪!” “草民不知!” “诶呀呀,气煞我也,来人,给我杖责四十!” “是!”几个衙役应和一声,一个人按倒黄达,一个人脱下黄达裤子,其他几个在旁边准备好无情棍。 几个衙役准备好了,纷纷看向县太爷,见县太爷微微摇头,知道不是真打,纷纷点点头,表示明白。 在衙门里,分真打和假打,真打就是一下是一下,而假打的不是为了打人,就是想吓唬犯人。 第一棍子打到地上,没怎么碰到黄达,第二棍子打到第一棍子上面,就这样来回打,旁边负责报数的衙役报的也快,打一棍子,他报两个,所以说是杖责四十,乒乓的声音也大,但是实际上也就打了黄达四五下。 刚喊到四十,几个衙役纷纷停手,老爷点点头:“黄达!我问你,你可知罪!” “草民不知!行的正坐得直!” 他这么一说,老爷也有点疑惑,难道抓错人了?看看旁边的周曜,周曜心里也没谱,毕竟没有看到诗柳的尸体,只能悄悄和县太爷说:“您问问,诗柳是不是他杀的,他肯定说不是,然后打他一顿,他要再说不是,就给放了吧。” “啊?就放了?好吧。”县太爷一拍惊堂木,“本官问你,迎春阁的诗柳,可是你所杀?” “是我所杀。” “不说实话,来人啊,给我......”县太爷本来都预备好了要打他,没想到他承认了。县太爷一偏头,看着周曜,那意思是:你刚才不是说他肯定不招吗。 周曜耸耸肩,他哪知道一问就招啊。 “咳,那什么。”县太爷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诗柳既然是被你所杀,你怎么还说不知罪呢!” “草民确实不知!”黄达回答依旧。 “好你个行凶还不知悔改的人!来人啊,给我打!” 几个衙役又把黄达按下,看到老爷点点头,知道是真打,每一棍子都狠狠地拍在黄达屁股上,旁边报数的衙役喊得也慢,打两个他才喊一个。 打了一会黄达后面已经血肉模糊,且昏死过去。 几个衙役扶着黄达起来,一盆凉水泼到黄达脸上,黄达这才清醒。 “黄达,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认罪!” “她该死!我那贤侄,因她而死,不光他该死,那九个人也 该死!” 那九个人?在场的众人心里一惊。 “那九个人也是我杀得!” 第一十三章县太爷三气上差,小仵作大论黑白 “那九个人也是我杀得!”黄达跪在公堂之上,理直气壮。 “嗯?”县太爷和周曜谁都没想到,这就破案了? “咳,那个黄达啊,老爷我也不打你了,你跟我如实说来,是不是有人逼你的?你和老爷说,老爷会给你做主的。”县太爷一脸和蔼可信,温柔地和黄达说,毕竟哪有凶手这就招供了啊。 “大丈夫行的正坐得直,就是我杀得。” “黄达!你可不要自误啊!” “敢作敢当,有什么自误的!” 公堂之上也是有趣,老爷逼着犯人承认自己没杀人。 “老爷,上差要来了。”一名捕快从外面跑过来,到县太爷旁边小声道。 “嗯,我知道了。”县太爷看看周曜,见他也没个主意,只好道:“来啊,先把黄达钉肘收监!退堂!” 几个差人刚押着黄达下去,上差就到了:“哈哈哈,听闻范大人找到凶手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哈哈哈,还是托上差您的福!” “可是这水缸案的幕后主谋?” “嗨,那倒未必,不过这个是杀害诗柳的凶手。” “笑话!”上差大笑一声,“尔等不称职的官,尸体你都没见到,你怎么知道这是凶手!说不定是有人冒充的!”上差心里想的是,不管是不是凶手,只要尸体没验过,就可以说这是冒名顶替的。只要这么说了,皇上知道了,任你多大后台都是罪加一等! “大人,您怎么知道我们没验过尸体?莫非?是您抢走的尸体?”上差自己也没想到,言多必失,被县太爷抓住了把柄。本来一听到县太爷这边抓到犯人了,上差就是又惊又怒,惊是怕他抓到真凶,那自己的一番布置都付诸东流,怒是皇上派自己过来协助,虽说你是县太爷,可你升堂都不叫我说不过去吧。 所以上差这才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就是为了搅乱这件事,没想到,县太爷说这是诗柳的凶手,让上差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这才慌乱了神,不小心说错了话,还被县太爷抓住了把柄。 “我!”上差一时理亏,不知道说什么,“哼!”一甩手,走了。 “嗨我说,这上差是不是第三次被咱家老爷气走了。”秦瀚在旁边说风凉话。上差还没走远,听到这话差点一跟头摔了,太损了这人!黑着脸,赶快走了。 “你何必呢。”周曜看着秦瀚,摇摇头,微笑道。 谈笑过后,得谈正事了,三人不由得抓耳挠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黄达他怎么认罪这么干脆,其中有诈吧?”县太爷问。 “不知道,这样吧,老李,你带俩人,去黄达的客栈仔细搜查一遍,若是真是他行凶,必然有证据。”周曜道。 “行,那老爷我先去了。” “去吧去吧。” “老爷,我去狱中和他聊聊,看看能不能打探什么。”周曜接着说。 “行。” “老爷那您干什么啊?” “我啊?我负责等你们好消息!给你们精神上的支持!” “行!”周曜临走前狠狠白了一眼县太爷。 “啊,我负责在县衙吃也行。”县太爷自己在县衙自言自语道。 周曜到了狱中,和狱卒客套了了几句,狱卒认识周曜,就让他自己进去见犯人。 狱里的环境和外面大不相同,首先就是酸臭味,犯人基本都不洗澡,所以一进来,酸臭味扑鼻,好在习惯了之后也就不是那么难受了。 再就是冷!虽说现在已经入秋,但是狱中不知道是常年死人的关系,还是部分建在地下的原因,一进来,很明显的能感觉出来要比外面还要冷上许多,周曜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县里的犯人不多,所以黄达很好找。此时黄达侧在草席上,打量着牢房,哼着小曲,丝毫没有被抓来的觉悟,看到周曜来了,黄达很是热情:“来了!快请进,请进,哈哈,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 周曜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来着也不是让你招待的啊。怎么看起来和在自己家一样?” 但是嘴上问道:“黄掌柜,在这可好啊?” “很好很好!就是屁股痛,躺不了。”黄达指指自己被打的屁股,虽然已经上药了,但还是躺不下,“我就不起来招待你了哈,你自便。” “哈哈哈,黄掌柜真是乐观。”周曜打了个哈哈,“我来是过来和你聊聊。” “想问我为什么要承认都是我一人杀的是吧?” “是啊,据我分析,一个人不可能和这么多人有仇怨,更何况即使是一个杀得,也是穷凶极恶,丧心病狂,绝非黄掌柜这般,知书达理之人。” “哈哈,周兄谬赞了。”黄达侧躺着摇摇头,“我想先问你,什么是黑色,什么是白色?” “污浊之聚是为黑,洁亮之凝是为白。” “哈哈,不对!” “有何不对?” “你所说的黑,只是你的定义,你称作这个东西叫做黑,那个叫做白,但它实则不是黑,那也不是白,不是吗?” “这......”周曜说不上来话,黄达说的好像有道理,又好像没道理,但偏偏不知道怎么反驳。 “所以,这世上本来没有黑白,只是后人给它加的。就像善恶之分,这世上也没有善恶,是人们认为这种是善,那种是恶。” “不对!”这次周曜立刻反驳,“善就是善,恶就是恶。” “好,那我问你,杀人是善是恶?” “是恶。” “那现在有一个人,欺压百姓,强抢民女,一天都要杀死数条人命,我把他杀了,我是善是恶?” “这......”周曜开始还是有点懵,但马上就反应过来,“那你也是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种穷凶极恶之人,自有国法定夺。” “好,所以你认为杀人就是恶喽?” “对!” “那行刑的刽子手是善是恶?他也杀人了。” 周曜内心是崩溃的:“大哥我就是个仵作,你干嘛这么折磨我!” 想了一会,周曜缓缓道:“他是为国杀人,况且死刑犯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杀一人,救百人。是善!” “所以为自己杀人是恶,为国家杀人是善?” “嗯,是吧。”周曜不敢确定,他不知道黄达给他挖了什么坑。 “部队行军打仗,是为国家,两军交战,相互厮杀,是善是恶。” “应该是善。” “但是战争使两国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是善是恶?” “嗯......” “再或者说,甲国攻打乙国,站在甲国的立场上是扩张国土,是善,但是在乙国的立场上就是被屠杀,甲国就是恶,对不对?”黄达接着说,“所以,没有真正的善与恶,有的只是立场的不同。” 周曜闭目沉默了好一会,再睁开眼睛,眼中不是迷茫,而是坚定。 “不!还是有善恶之分的。始皇一扫六国,对六国来说始皇是恶,但是其实,统一了中原之后,中原变强了,南征北伐,这是之前哪个小国家都做不到的。即使站在后人的角度,这件事上他也是功大于过,所以是有善恶的。”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可能各不相同,但总会有东西是相同的,相同的部分,就是善与恶。这是大多数人共同认定的善与恶,就如同黑白一样,大多数人规定,这就是黑,那就是白,无可争论。” 周曜一连串说了好多话,听的黄达有点哑口无言,本来以为自己可以说服他。 “哈哈。佩服佩服。”黄达自嘲的笑了笑,“可能我的认为的善恶与大多数人不同吧,面对大多数人,我就如同蝼蚁一般,但是我不想随遇而安,我想用我自己的方式活着,用我自己的观念活着。” 两人说到这种程度,已经没什么再争论的必要了。黄达打破了沉默:“我给你说说我为什么杀人吧。” 第一十四章黄达借钱无果,段钱欠债不还 “我给你说说我为什么杀人吧。”黄达微笑道,语气仿佛在说:我给你说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吧。 在他看来,即便自己杀了很多人,也没有丝毫愧疚,因为他认为那些人都该死,所以杀他们是替天行道,根本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本来我也不想杀人的。” -------------------------------------- 案发前三天 黄达正打着算盘,算着这个月的收支。在常人眼中,黄掌柜是个不争不扣的大善人,经常接济穷人,和街坊邻里关系也不错,但是黄达自己认为没什么,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很正常。 但这种心态常常让他入不敷出,毕竟还要养活一大帮伙计呢。这已经是第三个月入不敷出了,以前的家底都基本消耗一空了。买卖家都是三个月一结账,这眼看就要结账了,实在是没钱了。 黄达正在店里犯愁,邻居段老板过来了。 “老黄啊,给我来点葱呗,做菜没葱了哈哈。” “没事没事,去拿吧,后厨你知道在哪。”黄达笑呵呵道,“哦对了!你是不是前年还借了我五百两银子呢?”黄达忽然想起这件事。 “嗯?嗨,老黄你怎么提这事。”段老板叹口气,“算了算了,不拿了,诶,人心不古啊。”说着话,转身便出去了。 黄达看着段老板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五百两不是个小数目,可能他一下子也拿不出。 没办法,打发伙计去找找这几个月赊账的主顾,看看能不能还银子。 这边刚打发伙计去要涨,那边卖油盐的,卖柴火的,卖桌椅板凳的,卖米卖菜的都过来要账了。 “不好意思啊诸位,等会我们伙计回来再给大家钱。”黄达一脸赔笑,没办法,这些人也是要结账了。 黄达陪他们聊会天,喝会茶,看着伙计还没回来,几个债主也就走了,平时是知道黄达的为人,但是谁都有难办的时候,他要是不还钱,大家也没法结账。所以约定了七天为限,七天后再来要账,到时候还不上可要告到官府。 送走了几个债主,黄达坐在自己屋里叹气,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正愁呢,刚才派出去的伙计回来了。 “掌柜的,回来了。” “回来了?怎么样啊?” “有的还了,有的说还得宽恕两天,现在手上一共是二十六两银子。” “二十六两啊,也挺好,这样你再跑个腿。去粮油店还,还有肉店,把钱还了。” “掌柜的,还换啊,兄弟们眼看就快吃不上饭了。” “诶,换去吧,我再想想办法。” “好。” 思来想去,黄达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出去找找自己的老朋友,看看能不能借点。 “四哥,哈哈,四哥啊,您能不能借我点钱?”天底下最难张口的就是借钱,何况是黄掌柜这种人。 “啊,看吧。” “看吧你是借还是不借啊?” “都说了看吧。” 黄达心说,这就是不想借,算了。换一家吧。 “白老爷,哈哈,最近哪发财啊?” “嗨,哪发财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哈哈,这不要结账了吗,我记得您之前还借我点银子,不要您利息,您能不能还我?” “哦,小事!”白老爷拍拍黄达肩膀,“你看啊,要还钱也不难,我家有二亩蒿子园,待等蒿子长成了树,树又片成了板,板子做成了做成船,苏杭二州游上五千年,游到钉糟木头烂,拔钉子树在马路边,挂上羊毛干成了毡,这毡卖了钱,我再把你那钱还。” 黄达心说你不还就不还吧,做什么诗啊。气也不打一处来,转身就走了。 这一下午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家,有借钱的有不借的。但是一共也就几十两银子,这些钱放在别人家是不少了,但是黄达这么大一个客栈呢,实在是九牛一毛。 眼瞅着天就黑了,路上也没什么人了。黄达心说今天就这样吧,这时候再去别人家就不好了。 往回走的路上,只见灯火阑珊,漆黑的路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白天出来时穿的少,现在已经入秋,晚上的风仿佛能刮进骨头一样。黄达也不知为什么,想起自己刚从外地过来的日子,从小饭馆一步步做到大客栈,从来就没这么低三下四过。 又想起在家乡的老娘,妻儿老小。不由得感叹:“诶!天下之大,何处是我安身之所!” 正说着,前面影影绰绰的走来一个人,天太黑,也看不清楚,走进才看出来,正是白天过来要葱的段老板。 段老板摇摇晃晃,步履蹒跚,一看就是喝了不少酒。 “段老板,这是怎么了,喝这么多酒?”黄达赶快上前扶住段老板。 “嗨,喝,喝酒嘛!高兴!”段老板手里还提个酒坛子,提起来就喝。 “嗨,您什么事这么高兴啊?不能再喝了,喝多伤身体。”两人边说着话,黄达边把段老板往两人的住处拉。 “你可不知道,我今天赌钱,赌赢了。” “哦赌多少啊?” “五百两!哈哈哈,又赢了八百两。” 一听五百两,黄达心里不是滋味,你有钱去赌,没钱还债? “啊,那你还欠我五百两银子呢,能不能还一下啊?” “你,你是谁啊?嗝。”段老板基本是喝的没意识了,就剩本能来回答了。 “嗨,我隔壁老黄啊。你不记得了?” “哦哦哦!老黄啊!我记得!哈哈”钱掌柜指着黄达,“你真不是个东西,今天还管我要钱,大爷我的钱凭什么给你!我今天,就是特意去赌的,赌赢了还喝了花酒,哈哈,一分钱不剩,都不给你,嗝。”说着又喝了一口酒,“哈哈哈,迎春阁的姑娘各个都好看,给她们五百两还能陪我一晚上,给你有个啥用。” 要是平时,以黄达的涵养也就过去了,但是今天四处借钱还四处碰壁,本来心里就不是个滋味,段老板还这么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就不还钱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正好段老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黄达刚要扶起他,就看见旁边有一块石头。 ...... 等黄达回过神来,段老板已经死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用石头砸死的还是把段老板掐死的。他也没工夫去想。当务之急,就是把尸体处理掉。 想来想去,只能趁着夜色送到了自家客栈里。自己屋子下面有一个地下室,先藏在那。 坐在屋里,黄达知道,一个是尸体会发臭,这个事迟早瞒不住,一个是自己既然早晚都得被抓住,何不把这个局搅乱呢? 一个惊天的计划就在黄达脑中构思出来。 可他不知道,一双眼睛在附近正盯着他! 第一十五章天理昭昭报应爽,黄达连杀命九条 今夜注定不平凡。福德客栈里,黄达的住处,一根油灯无力的发着光,照耀着小的可怜的一片区域。光亮以外,一片昏暗。 黄达刚从地下室上来,坐在自己的床上,叹了口气,自小到大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杀人。但是他不后悔,大丈夫敢作敢当,既然做了就没什么后悔的,况且,也算是替天行道,少了个人渣。 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躺在床上,黄达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叹口气,刚想起床,就听有人在敲自己的门。 “啪,啪啪。” 声音不是很急促,慢慢的,听起来感觉是用指关节敲打的门。刚想说话,“呼”的一声,油灯灭了! “谁,谁啊!”黄达被吓了一跳,声音都带着颤音。嘴里问着话,眼睛却看向油灯,看到只是灯油没了,这才稍稍放心。 “啪,啪,啪。”外面人没回答,依然是用指关节轻轻敲打门。 “睡了!谁啊,没什么事明天再来吧!” “我来还债!”外面的声音沙哑。说着话,但是敲门声也没停。 “还什么债啊?今天太晚了,明天吧!” “还你去年借我的二百两银子啊!” 外面人一说二百两银子,黄达心里咯噔一下,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难道说,这边刚杀了人,那边鬼魂就来索命了吗? 还没等黄掌柜说什么,听着外面的就没了,敲门声也停了。 黄掌柜提着胆子,起床开门,想看看外面到底是谁! 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即使真的是段老板的鬼魂来了,他也不怕。 拔掉了门闩,两手拉开门,脑袋伸出去往外瞧,刚想问,有人吗?就看到什么东西黑乎乎直戳戳直奔自己而来! “我去你的!”吓得黄达脑袋往回一缩,两手“啪”的一声把门关死了! 关上门,黄达大口的喘着气,太惊险了!什么玩意!再往门缝里一瞧,借着月光看清外面影绰绰是有个人,手里拿着一把大刀! “何方人等,在此撒野?” “你杀了人了难不成毫无愧意吗!”外面人手提大刀顺着门缝便砍。 黄掌柜猛地拉开门,身子一侧,外面人收力没收住,连人带刀摔到了黄达屋内。 说时迟那时快!黄掌柜抢先一步抢过刀,“噗!”把刀扎进了地上人的后心。 “呼。”黄达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刚才凡是有一点不慎,躺在地上地上的人可就是自己了。还好自己这身子骨还行。 再次关上门,插上门闩,这次说什么都不开门了。再给油灯填了油,点着了光亮,这才拔下地上尸体上的刀。 把尸体反过来一看!和段老板长得基本一模一样! “我刚才不是把段老板放到地下室了吗?”黄达有点懵,赶快下到地下室,一看段老板的尸体还在,不由得疑惑,那刚才我杀的是谁?我到底杀了几个人?黄达也有点数不清。 再上去仔细看看,才想起来,段老板有一个儿子,估计是刚才看到我行凶,想替父报仇,这才被我杀了。 这两具尸体不能放在这!藏尸体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别人家! 首先要把段老板这个事情解决。 两人都是邻居好多年了,参照着几个段老板写的书信,模仿着字体,写了一封信,大意是段老板家中出了点事,所以带着儿子连夜回家,让伙计们另谋出路。 写好了信,黄达悄悄出门,把信顺着绸缎庄的门缝塞了进去。正要回去,就看到街口有个人影经过。 “谁啊?”现在已经是深夜子时,这种时候还在外面的,不是小偷,就是心里不装好事的。 怀着除暴安良的精神,黄达悄悄的跟在人影后面,看到他走到西单小石虎胡同,直奔那个门口挂白灯笼那家而去,黄达心里这才有了数。 “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呢!”黄达喃喃道。 书中暗表:寡妇邵春的丈夫,生前和黄达是结拜弟兄,住的虽然不远,但是各有各的生意,见面也就少。可两人的感情还在,黄达一直将他当作哥哥看待,就算哥哥死了,这个邵春作为嫂子,可没少暗中照顾。 黄达自己也知道,邵春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当作不知道了。毕竟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可今天不一样啊! 今天杀了人了,还是两个! 刚才还想把尸体放在谁家,这么想来,放在她家最安全!邵春家什么人都进,所以自己最不容易被怀疑。这真是想喝奶来了娘,想睡觉来了枕头! 耐着性子,估么着两人都睡着了,这才进去把两人杀了。按照之前大哥家的记忆,把两颗人头放进了水缸。又赶快出来,在地下室把两个人头摘下来,包裹着人头,又进了邵春家。 刚处理好四颗人头,一出门就碰到了打更人,因为他敲诈勒索,黄达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也就杀了人。 眼看天就快亮了,把尸体拖回地下室目标大,容易被发现,只能把打更人尸体拉到大哥家,分离了尸首,带着脑袋回了客栈。 坐在自己的屋里,黄达叹口气,自己杀人挺在行的,这一天杀几个了。 本来想这样就算了,反正死的人够多了,基本怀疑不到自己。但是第二天在柜台算账,正好听见李老大说自家媳妇不好,说想杀了她。黄达一听,火气一下就上来了。自己的结发夫妻都想杀?这一下午都是越想越生气,到了晚上跟在李老大后面,见他果然杀了自己的媳妇,手起刀落卸下了李老大的脑袋,扔到了后院水缸里。 隔一天早上,一出门,就看到街上人都围着。 “什么事啊?”黄达挤进去问。人们站成一圈,中间一个年轻小伙,一身的酒气,正殴打着一个老人。 人们在旁边纷纷指指点点,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嗨,你这是来晚了。刚才可热闹呢,刚才啊,这个人追着他父亲满街打。” “啊?光天化日做出如此不孝之事,怎么没人报官?” “嗨,报官?连你一起打!而且他刚才打他父亲就喊:‘你还报官?让你报官!’反正现在都瞧着呗。”看热闹的也不嫌事大。 “看什么看!”中间那个年轻小伙看到四周这么多人,对着人群大吼,“都给我滚啊!”小伙疯狂像四周挥舞着拳头,周围人群只得散开。 黄达随着人群散开,回到自己的客栈,赶快派人打听刚才那小伙家住在哪里,同时在心中已经将他划到了自己的死亡名单上。 下午王爷儿子来到客栈,黄达骗他去邵春家,夜晚杀了先杀了小伙,再到邵春家杀的小王爷,把两个人头扔到缸里,伙这才回了客栈。 最后一天晚上想起来赵绎,刚死没多久,想着把尸体搬过来也能混淆视线,就把赵绎的身体放到了院子里。 再然后就是案发了。 “不对!你要是杀了那个不孝子,他父亲怎么没报官!”周曜问道。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