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qq群灵异事件》 01网络自杀 “Ta真的在乎你吗?我不介意你的过去,我在乎的是你的过去还没过去。很奇怪...不是我的东西,我总是害怕弄丢了...” 这是一条极其普通的的非主流段子。此时,普朗克正在刷着好友动态,这样的段子已经看了不下十条。 普朗克已经是一名准大二的学生,在Y市一所大学读书。 或许他不能理解那些05后为什么他们总是在自己的空间里写这样那样的话。 现在是暑假,再过十天就要回Y市上学了。 此时是早上6点,他注意到了这个时刻发出来的一条动态,他正吃惊地看着动态的内容: “这是个定时说说,当你们看到时,我已经自杀四个小时了。我不能再忍受痛苦了,我要走了。 “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性格和环境杀了我,不知道死亡是不是一种解脱,去了的人没回来告诉我,但绝对是一种脱离,脱离这个世道,脱离我恨的所有人。” 发这条动态的人的网名叫“沉娇”,这是一个普朗克十分熟悉的人。 动态显示的时间是6点15分,她说她是四小时前自杀的,可见她自杀的时间是凌晨2点15分。 沉娇和普朗克在一个共同的聊天群,沉娇是两个月前入群的,普朗克比沉娇入群要早些。 是的,他的网友沉娇自杀了。 普朗克是作者。他在记录这个事件。 放暑假的第二天,普朗克就回到了L市的家中。从L市坐火车回Y市的大学只需要一个半小时。 普朗克的父母在国外工作,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他是个大学生,同时,他也是个网络写手。 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两个人。 普朗克有着两个社交账号,一个“现实”,一个“虚拟”,“虚拟”的那个昵称叫普朗克,头像也正是德国物理学家普朗克的肖像。 他很少使用他的“现实”账号,号只加了二十多个好友,均是他的同学朋友,他一般只在看班级通知时登录一下。现实中没人知道他是普朗克。 而他的另一个名为“普朗克”的账号则加了数百个好友。“普朗克”是他的网名,在网络世界中,没人知道他的真名。 普朗克讨厌现实,而喜欢虚拟。 半年前,他加入了一个名为“红色管弦乐团”的聊天室。 普朗克就是在这个聊天室里认识沉娇的。过去,沉娇的表现没有什么不正常,只是偶尔会发送一些奇怪的图片。然而,她现在却自杀了,不知道她究竟遭受到了怎样的痛苦。 沉娇在山东省Q市读初中。 沉娇说,她的家乡,在山东省J市,普朗克的老家也在J市,那是藏在大山起起伏伏的褶皱中的一个阴雨小城。 冬天,那里的房屋着了一席素白,滴水成冰。夏日,那里的森林万木峥嵘,与世无争。 小时候,沉娇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她总是趴在窗边,静静望着远方,想心事。 沉娇家里养了一条黑狗,它也从来不叫不嚷,总是趴在院子里静静望远方——那时候,沉娇就断定,这条狗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归宿。 小学的时候,沉娇患了抑郁症,渐渐地,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话,她初中的时候,医生检查出她得了轻微的精神分裂症。 初一下学期,她转学到了Q市…… 沉娇曾对普朗克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你。 普朗克:不会吧? 沉娇:告诉你一个惊天的秘密: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两个人。 普朗克……可是,为什么大家都毫无察觉? 沉娇:很简单,因为你,和另一个你,从来不会相遇。 普朗克:天各一方? 沉娇:不,是因为你和另一个你都位于同一个身体上。 每当普朗克回忆到这里,他总能不由地想到自己。 沉娇自杀的那天,大家都看到了那条4小时后的定时说说。 “红色管弦乐团”的成员也都无一例外看见了。群内已经炸锅了。 群员“齐圣宁”最先说:沉娇生前最喜欢玩的游戏是mc,虽然我没见过她,但她和我玩的很好,我们经常一起建图…… “寺言”说:emm...沉娇真的自杀了?我觉得她可能只是开玩笑的叭... “顾十笙”说:她从小就患有抑郁症,或许是她又遇到了什么承受不住的事情,所以... “寺言”又说:害,假的吧,说不定她几天之后就“复活了”。。。 “顾十笙”说: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呢? “星空之上”说:我认为,有必要调查一下此事,我已经创建了一个调查组…… 反响最大的,是一个网名为“烟酰胺”的群员。 “烟酰胺”将那条说说转发了,又附上了各种人的评论截图,由此可见,他不仅转发在了空间里,还在各个聊天室转发了。 随后,他自己也评论了一句:“自杀就是新生,敬你半生飘零。”似乎有意而为之。 那一天,原本活跃的“采薇”不知怎么的,没有发言。 “采薇”说自己只有五岁,但普朗克一直不相信。 直到那天晚上,“采薇”才发言。 他只说了一句话: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像你这样走…… (每天更新一章) 02诡异的梦 这天夜里,普朗克做了一个怪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中学的时代。那时的他,坐在一家网咖的一台电脑前码字。 那个网咖既熟悉又陌生,好像什么时候来过,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室内昏暗,没有灯光,唯独几台开着的电脑和吧台的荧光字照亮着四周。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他依然在码字。 直到普朗克感到疲倦了,准备下机回家。从梦中古怪的网咖,回到现实中的家,他不知道该怎么走。 这时候,旁边的窗户突然打开了,并且起了风。天上不停地闪着电光,却无声,就像一只灯泡,由于电压不稳,忽明忽暗。 电脑桌面上的windows开始动了起来。普朗克惊呆了,直直地盯着显示屏。 突然,有个东西突然出现在屏幕上!普朗克吓得一哆嗦,想跑却站不起来。 这是一张脸。一张奇怪的脸。脸的颜色是煞白的,但四周是黑的。脸上的两只眼睛直视着前方,其中一只眼角是红色的,而嘴角流着血。 这其实是一幅画。一幅极其恐怖的画。 普朗克傻傻地和画上的脸对视着,不知所措。 …… 普朗克从梦中惊醒过来。 卧室里黑糊糊的,没有一点儿声音。普朗克已经忘记了那幅画的模样。 这一天晚上,普朗克的一个好友给他发来了一条信息。 对方是“烟酰胺”。他是“红色管弦乐团”的管理员之一。 烟酰胺:...普朗克....在吗? 普朗克曾见到烟酰胺在群里讲过,他是湖北省W市的一名高中生,现实中,他是那种在班上默默无闻的老实学生,几乎没有任何特征,他最热爱的学科是化学。 在网络中,他则更加活跃。 此刻,烟酰胺却保持着现实中的腼腆和矜持。 烟酰胺: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跟你说个事情.... 普朗克:没关系,遇到什么事了? 普朗克在心中揣测他遇到了什么事,并没有催他说话。 等了足足有10分钟,烟酰胺终于回复道: 这几天晚上……我遇到了很不可思议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理解,想找您谈谈。 普朗克:说吧。 烟酰胺:已经三天了……连续三天晚上,都发生了这样的状况…… 烟酰胺像是在回忆某种可怕的经历。 普朗克现在也有些好奇了。 普朗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烟酰胺:是这样的,前天晚上,我说的是……凌晨。我突然从一个无比恐怖的噩梦中惊醒,被吓得心脏狂跳、冷汗直冒。于老师,我从来没做过这么恐怖的噩梦……我醒来之后,吓得浑身发抖…… 普朗克有些明白了,安慰他道:这不奇怪,你们高中生现在的学习压力确实挺大的,人的大脑皮层如果长期处于紧张状态,有时就会在晚上做十分可怕的噩梦。 普朗克想到了自己昨晚做的梦,但他没有说出来。 烟酰胺:不,我还没说完。问题的关键,并不是这个噩梦本身。 普朗克:那是什么? 烟酰胺:我有个习惯,睡觉的时候,会把手机放在枕边。不管是半夜起来上厕所,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醒过来,我都会不自觉地看一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那天晚上被噩梦惊醒后,我也像往常那样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我醒来的时间是凌晨2点15分。 普朗克愣了半晌,他知道,这个日期意味着什么。 沉娇自杀的时候,正是凌晨2点15分。 普朗克忍不住又打了个寒噤。 烟酰胺:前天晚上,我又做了同样的一个噩梦,并且再次被惊醒,又是2点15分。而昨天晚上仍然如此,我在噩梦中醒来,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当我拿起手机看到时间…… 普朗克:又是2点15分? 烟酰胺:是的。 普朗克:就是说,你接连三天晚上都被同样一个噩梦惊醒,而且醒来的时间都是2点15分? 烟酰胺:嗯...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我长这么大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怪事!我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这和那个自杀的沉娇有关系吗?这种现象在心理学上有什么解释吗? 烟酰胺又说:你说会不会...是那个沉娇的冤魂找上我来了? 其实普朗克心里已经大致得出结论了,但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要再问几个问题。 普朗克:你连续三天做的这个噩梦,能跟我描述一下梦境的内容吗? 烟酰胺:我记不起来了。每次我从那个噩梦中惊醒,都完全记不得梦的内容,只知道是个很可怕的噩梦。 普朗克敏锐地发现了他话里存在的逻辑问题:既然你连梦境的内容都想不起,又怎么知道一连三天做的都是同一个噩梦? 烟酰胺:那是因为……这三天晚上我惊醒后的感觉都是一模一样的。而且我虽然记不起梦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却又有些依稀的印象……总之,我敢保证是同一个噩梦。 烟酰胺补充道:我也说不清楚,也许……就是直觉吧。 普朗克:好吧。 普朗克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了。 普朗克:这件事你除了跟我讲之外,还跟哪些人讲过? 烟酰胺:跟我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说过。不过他不以为然地说只不过是巧合罢了,叫我别放在心上。但我不这么认为,我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寻常。特别是当我第三次,也就是昨天晚上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就像,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03她的冤魂 普朗克继续问:在网上呢?有跟谁说过吗? 烟酰胺:有。除了跟你,我还跟齐圣宁说过。 “齐圣宁”是“红色管弦乐团”的活跃成员,经常聊天灌水。 普朗克:他怎么说? 烟酰胺:害,沉娇发了那条自杀的说说之后,我便是到处转发那条说说,齐圣宁说啊,我这是对死者的极大不尊敬,肯定是沉娇的冤魂找上我来了! 烟酰胺:您说呢,我遇到的怪事到底该怎样解释?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您知道吗? 普朗克已经能感觉到,烟酰胺多半是有臆想症和强迫性神经症。 但是,他不会直接将对方的心理疾病告诉他本人的,这样也许会引起对方的反感和抵触心理。 普朗克思考着怎样用心理分析疗法来治疗烟酰胺的臆想症和强迫性神经症。 烟酰胺下线之前,发消息对普朗克连声道谢。 但普朗克知道,这只是这个高中生的礼节性行为,对方并没有理解自己的问题所在。 这是很正常的,尽管普朗克跟他通过网络聊了半个多小时,但也不可能通过仅仅这么一次的聊天就治疗好他的心理疾病。 烟酰胺下线之后,普朗克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要想将他的心里疾病彻底治好,必须有一个比较长期的治疗过程才行。 这天,普朗克去健身房锻炼了一个多小时,又去书店逛了趟,淘了几本新书,之后就呆在公寓里读书、上网。是啊,对于这样一个大学生来说,在空余时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最惬意的日子了。 星期六的中午,qq上又收到了消息。 又是烟酰胺发来的。 烟酰胺:在吗? 这一回,烟酰胺竟然没有了之前的矜持,普朗克十分不耐烦,这个时候竟然有人打扰他。 普朗克:知道吗,我们每个人都会经历或目睹一些可怕的事,这并不奇怪。比如说我吧,在我读高中的时候,曾亲眼目睹了一场极其残酷的车祸。我敢跟你打赌,我当时看到的画面比你那天晚上看到的可怕一百倍。我当时也吓傻了,可我知道不能让那些画面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里,所以我周末约了同学出去散心,之后又看了一场喜剧电影。很快,我就忘掉了那些不愉快的事。那么现在,你为什么不试着这样做呢?我听说最近有部电影不错,名字叫…… 普朗克不耐烦地回了一大段话。 烟酰胺:好了,普朗克,别再说了。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关心,可是,你帮不了我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我…… 普朗克感觉到事情不寻常了。 普朗克:没错,我确实不了解你恐惧的真正原因。可是,你为什么不把一切都告诉我呢?” 烟酰胺:不,你不会相信的。就算我告诉你,你也只会认为我是得了妄想症,或者受到惊吓而导致神经不正常。就像我父母一样,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只觉得我是受了刺激而说胡话。我知道,你们都会这样想。 普朗克诚恳地回复:不,我不会。我会认真地聆听你说的话,而且相信你说的都是实话。 烟酰胺:我知道你是在引导我说话,以便看我的心理问题出在哪里。你根本就不可能相信……会有这种事情…… 普朗克:你觉得,你做的噩梦跟沉娇的自杀有关系是吗? 烟酰胺:是的,我认为我做的噩梦和沉娇的死有很大关联! 普朗克:你凭什么这么认为?你之前说你不记得噩梦的内容,你现在想起来了? 烟酰胺:我也记不起来了,每次被那个噩梦吓醒,我就一点都想不起来梦境的内容。 普朗克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你既然被那个噩梦吓醒,怎么会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而且才做过的噩梦,会忘得这么快吗? 烟酰胺: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 普朗克无言以对,思忖片刻之后。 普朗克:那你根据什么认为你做的噩梦跟沉娇有关呢? 烟酰胺:因为惊醒的时间...我每次都会在凌晨2点15分醒来,而沉娇也是在这个时候自杀的。 普朗克这才明白,原来,烟酰胺也早已和自己一样,关注了沉娇自杀的时间。 难受的是,普朗克无法将震惊和恐惧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他还要为屏幕对面这个学生着想,他想如果让他感受到我更胜一筹的恐惧,他的精神也许就会完全垮掉。 普朗克强装镇定地问道:你认为沉娇是真的自杀了吗?或许那条说说是她胡乱写的,只不过是个巧合,而你想的太多了,这都是你的心理作用! 烟酰胺:我觉得她是真的死了..... 普朗克:你这样多久了? 烟酰胺:就是从沉娇死的那天开始,每天晚上我都被噩梦惊醒。 普朗克还想说什么,烟酰胺又发来一条消息:普朗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今天晚上还会做那个噩梦吗? 普朗克愣愣地望着烟酰胺的头像,这是一个化学的锥形瓶标志。 对烟酰胺的问题,普朗克现在一个字都回答不出来了。 而且,他也说不出来诸如“这只是巧合,不要在意”这一类虚假的安慰话。 但作为一个学长,普朗克总不能表现地完全一筹莫展。 他只能对烟酰胺说:你别想太多了。也许今天晚上你就不会再做那个噩梦了。 烟酰胺:那我今天晚上要是又做了呢?那意味着什么? 顿了一下,普朗克回复道:如果你今天晚上又做了这个噩梦,那你明天一早就跟我发qq消息,或者打电话,我的电话是13*********,具体的我们明天再说。不过你也往好的方面想想,说不定只是你多虑了呢?也许你一会儿上网看看喜剧电影,或者是在睡前听几首舒缓优美的音乐,今天晚上根本就不会做噩梦呢。 烟酰胺:好吧。 04惊醒 回到家,普朗克顿感身心俱疲——大半的原因是由于压抑和惶恐引起的,另外也有愧疚。 烟酰胺下线之前,对普朗克千恩万谢,还硬是发过来个50元的红包。 但普朗克明白,其实他跟本就没能从实质上帮到他多少忙。 好了,普朗克现在不愿再想这件事了。为了调整情绪,他看他建议烟酰胺做的那些事情同样也适用于他自己。在卫生间洗了个澡之后,他打开电脑,看了一部美式幽默的恶搞片,强迫自己傻笑了一个多小时——但不管怎么说,心情确实好多了。11点钟的时候,他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普朗克还是忍不住想——烟酰胺今天晚上到底会不会做那个噩梦呢?答案也只有明天才能知道了。 结果他错了,这个答案揭晓得比他预想中还要快。 半夜的时候,普朗克睡得正酣,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了。普朗克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听到对方说的第一句话,睡意立刻就消失了。 是烟酰胺,这时普朗克第一次听到屏幕背后那个网名是烟酰胺的高中生的声音。 他的声音混杂着无穷的惊悸和恐惧,几乎带着哭腔:“普朗克,我刚才……又从噩梦中惊醒了,时间果然又是……” 普朗克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凌晨2点20,看来烟酰胺是在惊醒后立刻就跟我打的电话。 电话里颤抖、哭泣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个噩梦……可怕极了……我知道现在还控制不住发抖。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梦的内容……普朗克,我真的好害怕,我该怎么办……” 烟酰胺绝望的声音令普朗克的心也在逐渐下沉,普朗克也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但面对这种诡异的事情,普朗克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普朗克安慰一下他:“烟酰胺...哦不,嗯...我该怎么称呼你?” 对方慌乱地回道:“我真名叫刘子涵。” 但恐怕普朗克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慌乱:“刘子涵,你别慌,你……让我想想,好吗,让我想想。这样,明天一早,我给你发信息,到时候我们再慢慢聊。别着急,别哭……我想,一切都会好的……” 普朗克就这样语无伦次地跟他说着一些不着边的劝慰的话,好歹是让他稍微平静了一些。 通话结束之后,普朗克失眠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前思后想,试图把这一系列诡异莫名的事件以符合逻辑的方式串联起来,并得出一个解释。 但普朗克在床上睁着眼睛想了整整半夜,也没有丝毫头绪。只觉得这件事越想越骇人,尽管裹着厚厚的被子,也令他的身体阵阵发冷、不寒而栗。 到了早上,普朗克仍然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更别说是解决办法了。这使他为难起来——他答应了早上要跟刘子涵发信息的,可是,跟他说什么好呢? 如果普朗克告诉他自己无法给予他明确的解决和应对方法,那岂不是会让他感到更加绝望无助? 而且,普朗克也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也许这件事情超出了他正常的认知范畴,他不该涉入太深,否则可能会引火上身。 基于种种考虑,他整个一天都没有跟刘子涵发信息,而意外的是,对方也没有跟他发信息。 普朗克不知道他现在是何种状态,只有乐观地认为也许是他学会了怎样自我调整,并在心中默默地祈愿他能平安无事。 就这样,普朗克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星期天。 阴影笼罩了普朗克整整两天,在这两天里,他就像是患了强迫症一样不断地思索着这件诡异的事件。 六天前。 山东省Q市。 这个城市不大,但房屋如海,街道如网。街道纵横交错,长长短短,宽宽窄窄。 芍药地一带,有一条马路,马路的一侧坐落着一所中学。 这里远离市中心,没有多少人,显得很静谧。 学校灰墙灰瓦,显得有些冷清。很少有行人走过。一些鸽子在屋顶上咕咕地叫,忽而呼啦啦飞上天空。 这里地势不高,两旁都是平房,唯一的高大建筑物便是学校的教学楼。 教学楼的顶上,一名学生从这里跳下,她的双臂伸向天空,仰面朝天。 一个青春的女学生,转瞬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校方对这件事情控制得很好,没有让这件事铺天盖地地渲染出去,一切都渐渐地复归于平静。 05被遗弃的学校 星期一的中午,刘子涵又爬着网线来找普朗克了。 烟酰胺:自那以后,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旋转起来,天翻地覆、一片漆黑。终于,我最担心和惧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烟酰胺:其实我原先就隐隐有种预感的,我知道,沉娇的死,一定会将我牵涉进来...现在能救我的,也就只有我自己了.... 烟酰胺:第一,这是一件超越理解范畴的离奇事件,不是人为控制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烟酰胺:第二,事件的关键在于一个“噩梦”,这个噩梦会连续几天将我在同一个时间吓醒,而我醒来的时间就是沉娇死的时间。 烟酰胺:我们高中暑假正在补课。很显然,我没心思再去上学了,我打电话跟学校请了三天病假,然后就一天都呆在家里做些无聊的事情。这真是种充满矛盾的折磨——我既害怕夜晚的来临,又期盼着白天早点结束。就像是一个病人既惧怕外科手术,却又期望着通过手术把病治好。 突然间,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从普朗克的头脑中闪现出来。 普朗克:你说,这种情况,会不会就是传说中“托梦”?也许是沉娇或者某种灵异的事物想通过“托梦”这种方式达到某种目的? 产生这种想法,普朗克自己都吓了一跳,并觉得荒谬绝伦,但此时此刻,他无法想出更合理的解释了。目前,他觉得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找到这件事的根源,并解开噩梦所隐藏的秘密。可是——刘子涵说他醒过来的时候,完全不记得梦境的内容了。 烟酰胺:或许吧...我只记得有种异常恐怖的感觉向我袭来,将我惊醒,其他就什么都想不起了——如果我连这个噩梦的内容都无法探知的话,那其它的不就全都无从说起了? 焦躁地思索了一阵之后,普朗克紧皱的眉头渐渐展开了。 普朗克:刘子涵,我教你一个方法,能让你记起你梦到的内容! 烟酰胺:那是什么方法? 普朗克:晚上9点钟的时候,你需要开始睡前的“特殊准备”。你先进你家的卫生间,站在镜子前,盯着镜中自己的眼睛,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全神贯注地轻声对自己说:“今天晚上,你也许会做一个噩梦。记住,从进入梦境的那一刻起,你必须记住梦中的所有内容,即使醒来后也要记得。这对你来说非常容易,从你在梦中看到第一个场景开始,这个暗示便开始生效。” 普朗克:然后,你将这段话反复默念了二十遍,直到你感觉昏昏欲睡——而这就意味着自我催眠开始生效了。 烟酰胺:知道了。我今晚试试。 正午,普朗克收到了刘子涵发来的信息。 烟酰胺:昨晚,我保持着这种状态慢慢走到床边,几乎在躺下去那一瞬间就睡着了。 普朗克:然后呢?你记得你梦到了什么吗? 烟酰胺:我记起来了。你听我慢慢说—— “朦胧之中,我置身于一栋建筑物内。 “这里昏暗、破旧,空无一人,我在走廊上缓慢地行走着,然后不由自主地进了一扇门。门内有低矮的讲台,斑驳的黑板以及几十张样式陈旧的课桌、板凳。这里分明就是一所学校的某间教室。是我现在所在的学校吗?不,我所在的高中要新多了。 “渐渐地,我走到了教室右侧的窗前,往下一看——下面的操场。没有崭新的篮球场,而是一片泥沙。偌大的一片操场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不,我现在才看见,操场的右侧,有一个沙坑,就是体育课用于跳高跳远的那种沙坑。沙坑的旁边蹲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背对着我在那里玩沙。 “我的心脏怦怦乱跳,迅速地走出那间教室,然后奔下楼梯。来到操场。现在沙坑旁的小男孩就在右侧离我大概几十米远的地方,仍然背对着我。我快速地向他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我陡然低下头来看了一眼,猛然发现脚下的泥地里沁出了鲜红的液体,是血!我正感惊愕,而别突然传来一句阴冷的声音——你要来找我吗? “我大叫一声,醒了过来,惊恐万状,汗水又将整个背心完全沁湿。大喘了几口粗气之后,我条件反射般地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2点15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已经不能再让我感到惊愕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为了不至于随后就忘掉,我立刻打开灯,翻身下床,坐到书桌前,在早就准备好的本子上迅速将刚才梦到的内容记录下来。 “然后,我就把这些告诉了你。” 读到这里,普朗克后背一阵发麻,一股凉意冒了起来,令他感到不寒而栗。这件事情的怪异程度完全超越了他的理解范畴。 老校舍……旧操场……还有沙坑和那个只看到背的小女孩……这就是他梦境的全部内容——这到底说明了什么呢…… 梦中出现的那个小女孩,她会不会是沉娇? 06他们想不起我了 白天的时候,普朗克试图通过网络来了解沉娇自杀案,但一无所获。网上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关于这件事的记载。 普朗克花了整整一个白天,却连那个沉娇的名字都没查到,就更别说什么别的有用的信息了。 可见,校方对这件事情控制得很好,没有让这件事铺天盖地地渲染出去,在沉娇自杀后,一切都渐渐地复归于平静。 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所以人都已经忘了有这件事存在,也忘了世界上还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小女孩。 烟酰胺:我又做了那个梦。 普朗克:怎样?有新的进展了吗? 烟酰胺:是这样的,我梦到了这些场景—— “终于,我来到了沙坑前,现在那个小女孩就在我面前,她仍然蹲在地上,堆着沙坑里的沙。她一直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脸。 “我问:‘小朋友,你是谁啊,把脸转过来好吗?’ “她没有理我。 “我又问:‘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这次她背对着回答我:‘我在玩沙啊。’ “我问:‘你怎么不回家呢?’ “她说:‘我回不了家了,只能在这里玩沙。’ “我问:‘为什么回不了家?’ “她说:‘爸爸妈妈想不起我了,他们不要我了,大家也都想不起我了。’ “她的声音充满忧伤,让我有种无比凄凉的感觉,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间,她的声音变得尖厉刺耳:‘我叫沉娇!我要你们来陪我,我要好多好多人来陪我!’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我大惊失色。这时更恐怖的事发生了,我看到他的脸慢慢转过来…… “我突然感到毛骨悚然,仿佛一种致命的恐怖即将袭来。我失声狂喊着,就在这时醒了过来。” 读到这里,普朗克又恐惧起来。这一次的恐惧感是昨天的数倍。 有一点也让普朗克心寒彻骨。 普朗克告诉烟酰胺:我不相信,一个小女孩在学校里自杀,真的会像“爸爸妈妈想不起我了,他们不要我了,大家也都想不起我了。”那样,没有一个人知道。 烟酰胺:天晓得那些人是怎样掩盖事实,至少我们是知道的。 分析了这么多,最重要的问题却还是没有得到解决。现在问题是——烟酰胺接下来该怎么办? 普朗克:就算你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可这也不代表那个已经成为怨灵的小女孩沉娇会放过你。她在梦中已经说了,她要很多很多人死了去陪她…… 普朗克:而你,能找到解救的方法吗? 烟酰胺:难道我已经完全无计可施,只有这样下去吗? 普朗克不语。 次日。普朗克又收到了烟酰胺发来的信息。 烟酰胺:昨天晚上,我决定不睡觉,跳过噩梦。虽然我觉得这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我现在除了能想出这种消极对抗的方法,又能怎么样呢? 烟酰胺:我提前买好了咖啡,做好熬夜的准备。熬夜这种事情,如果你是在做着愉快而轻松的事,比如吃宵夜、打牌或玩游戏什么的,那熬夜就不会是一件痛苦的事,而且你还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天亮了。可是对于我来说,想想看吧,我在这种情况下对玩游戏、上网、看电影这一类的事怎么可能还提得起兴趣?我纯粹是为熬夜而熬夜——这完全是一种对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烟酰胺:咖啡已经喝了三杯,一开始还有点作用,但到了12点左右,我觉得任何东西都已经阻挡不了我的睡意了。我坐在电脑桌前,头像鸡啄米似的不断朝前点,又立刻收回来。我头脑里最后一丝负隅顽抗的意识还在提醒着自己——别睡,不能睡,不然又要做那个可怕的梦了。但模糊的意识中,仿佛又有一个微小的声音在对我说:就闭上眼五秒钟吧,只是让那已经抬不动的眼皮略微休息一下,这应该没问题的…… 烟酰胺:不知什么时候,我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然后猛地醒了过来——老天啊,我这才发现,我居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我惊惶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时间,呆住了——现在是早上5点了。 烟酰胺:什么,我竟然已经在睡梦中安然无恙地度过了“2点15”这个噩梦时刻! 普朗克:你没有再梦见沉娇了? 烟酰胺:是的。并且,我有一种预感,我以后都不会再梦见她了,这一切,应该要结束了…… 07杜娜丽莎的微笑 这天夜里,普朗克又做了几天前那个怪梦。 他又一次梦见自己回到了中学的时代。那时的他,坐在一家网咖的一台电脑前码字。 普朗克中学时就喜欢写小一些小故事。 那个网咖既熟悉又陌生,好像什么时候来过,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室内昏暗,没有灯光,唯独几台开着的电脑和吧台的荧光字照亮着四周。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他依然在码字。 直到普朗克感到疲倦了,准备下机回家。从梦中古怪的网咖,回到现实中的家,他不知道该怎么走。 这时候,旁边的窗户突然打开了,并且起了风。天上不停地闪着电光,却无声,就像一只灯泡,由于电压不稳,忽明忽暗。 电脑桌面上的windows开始动了起来。普朗克惊呆了,直直地盯着显示屏。 突然,有个东西突然出现在屏幕上!普朗克吓得一哆嗦,想跑却站不起来。 这是一张脸。一张奇怪的脸。脸的颜色是煞白的,但四周是黑的。脸上的两只眼睛直视着前方,其中一只眼角是红色的,而嘴角流着血。 这其实是一幅画。一幅极其恐怖的画。 普朗克傻傻地和画上的脸对视着,不知所措。 …… 普朗克从梦中惊醒过来。 卧室里黑糊糊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他爬起来,摸到手机看了看,午夜十二点。 这一次,他逐渐记起了那幅画。 应该说,普朗克曾经对恐怖的画很感兴趣。以前,他经常看到像“世界10大禁画,十分恐怖,胆小者勿入”这样的帖子。 不过,他至少知道,那些《微笑狗》、《迪奥的世界》之类的禁画,虽然看上去有些恐怖,但它们的大多数历史故事都是人为杜撰的,这样的帖子无非就是为了博眼球。 但是,他回想着刚才梦见的那张脸,总觉着似曾相识。 于是,他打开了手机浏览器,开始搜索起来。她又一次关注起这些灵异的东西。 终于,他找到了。 他在一个不知名的网站上,看到了这幅画。和他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画的名字叫:《杜那丽莎的微笑》。他看到这幅画时,又是一惊。毛骨悚然。一模一样。 网上说: 有些画在看久之后,心中会有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比如想要摔东西或者发狂等等,而著名的禁画“杜娜丽莎的微笑”就是这样一幅画,它和禁画“我已经不能当新娘了”一样,当人长时间看它的时候,容易致人疯狂。 传闻这幅《杜那丽莎的微笑》不能看超过一分钟以上,原因是看久之后人会出现头痛的情况,而且会产生心理阴影,在内心似乎有种力量想要爆发出来,感到无比的狂躁。而假如继续看下去的话,不仅人的感官会不正常,甚至人格都会发生变化,非常的恐怖。 而这幅画曾被不少人认为是十大禁画之首,原因是“杜娜丽莎的微笑”会在彻底改变人的人格,甚至严重的会导致人格分裂,然后出现精神病的情况,而这幅画的作者也是非常的厉害,被艺术家称为幻想级画家,名字叫Flank。 禁画传言曾导致日本漫画家自杀 在日本有很多漫画家是FLANK的粉丝,而在东京某漫画家在看到“杜娜丽莎的微笑”后,在第二天就离奇的割腕自杀了,传闻这位漫画家是一位女性,而警方在她的遗书中发现,她正是因为看到“杜娜丽莎的微笑”中女孩有自己的影子,从而心中异常烦躁最终自杀。 而警方调查得知这位漫画家实际上很早就有自杀的倾向,只是“杜娜丽莎的微笑”又重新的勾起了她之前想要自杀的冲动,而警方在看了这幅画之后,也有不少人表示不适,甚至有人突然从案发现场冲下楼,行为非常的怪异。 普朗克知道,这肯定又是某个小网站编的野史。 终于,他关了手机,翻个身,四仰八叉地躺着,感觉不是很舒适,心里不踏实,但愿这只是他的内心作怪,他不再想这些古怪的事。 半年前的寒假,普朗克参加了一个不知名的APP的直播活动——网络写手通过直播讲述自己创作的故事。 普朗克在站上小有名气,效果很好。他在直播间里“表演、播讲”自己创作的故事,有悬疑的、恐怖的、言情的、玄幻的。 他不但善于编故事,而且喜欢讲故事。屏幕前的他面部瘦削,眉毛浓密,鼻子高挺,眼神灵敏。 暑假到了,假期的绝大部分的时间里,普朗克都是一个人生活。 一个人。一个房子。一个世界。 **静了,就会有声响。 普朗克竖起耳朵听了听,好像是书房飘过来的,是传真机的声音:“吱吱啦啦……”就像一个动物,在慢腾腾地吐着什么东西。 他坐起来,披上衣服走出去,打开书房的灯,桌上的传真机果然吐出了一份文件。没有对方的电话号码。他拿起来,是一张图。 这是一张脸。脸的颜色是煞白的,但四周是黑的。脸上的两只眼睛直视着前方,其中一只眼角是红色的,而嘴角流着血。 这是《杜那丽莎的微笑》。 这是谁发来的? 在这样的深夜里,一份来历不明的传真,让普朗克有一些不安。 他慢慢走回卧室,他越琢磨刚才的梦以及这个传真,他就越发感到不安。 普朗克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醒来之后,为什么那么巧就接到了这样一份传真? 如果说,梦是没有逻辑的,睡着之后,什么梦都可能做出来,那么,现实中为什么就出现了一个跟梦境相配的传真呢?这绝不是偶然了。 如果说,传真发错了——这也是经常有的事,那么,为什么梦中出现的情景偏偏就跟这份传真呼应上了呢? 他果断地伸出手,把传真机的电话线给拔了。 08李四 这个直播APP的投资人叫李四。李四40岁,上海人。 这个平台不同于那些常规的直播平台,用一些美女主播、游戏电竞等内容吸引眼球。这是一个专门讲故事的平台,因此很冷门,主播也少得可怜,普朗克于是成了站上的主要人物。 李四给普朗克的平台补贴并不高,为了出名,普朗克一直跟他合作着。 这天,普朗克在屏幕前讲述着沉娇自杀的故事。 普朗克讲到:“沉娇的家乡,在山东省J市,我的老家也在J市,我和她可以算是老乡。 “那是藏在大山起起伏伏的褶皱中的一个阴雨小城,冬天,那里的房屋着了一席素白,滴水成冰。夏日,那里的森林万木峥嵘,与世无争。 “小时候,沉娇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她总是趴在窗台边,静静望着远方,想心事。那里的天蓝得令人想哭。 “沉娇家里养了一条黑狗,它也从来不叫不嚷,总是趴在院子里静静望远方——那时候,沉娇就断定,这条狗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归宿。 “小学的时候,沉娇患了抑郁症,渐渐地,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话,她初中的时候,医生检查出她患有轻微的精神分裂症。 “初一下学期,她转学到了Q市。 “初二的一天,她自杀了,她自杀之后……” 第三天半夜,普朗克又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弄醒了。他猛地睁开眼睛,辨别出声音还是从书房传来的:“吱吱啦啦……” 他披上衣服下了地,走进书房,打开灯,顿时瞪大了眼睛——传真机又吐出了一份文件!发传真者还是没有留下电话号码。 这一次,传真发来的又是一幅画: 又是一张《杜那丽莎的微笑》! 普朗克朝传真机的后面看了看,顺着电话线,在桌子底下找到了昨天拔掉的插头,它在地板上静静地躺着。 普朗克瞪大眼睛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没有任何异常。 他呆住了。 这两幅恐怖画像的阴霾一直笼罩着普朗克,这几天,他直播讲故事都无精打采的。 在收到传真画像的前前后后,普朗克经常莫名其妙感到害怕。有时候,刮风也怕,下雨也怕,看到广场上太多人聚会也怕,树叶掉到脑袋上也怕…… 下周二就开学了。普朗克约了李四,周日下午能否见一面。李四知道普朗克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同意了。 那天,李四开着一辆枣红色的宝马前往普朗克所在的L市,他们在一家茶馆里见面了。尽管李四保养得很好,还是遮不住脸上一道道的皱纹。 茶馆里,正在播Aki阿杰的《叙世》。 刚坐下,李四就问:“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普朗克叹了口气,说:“我遇到了邪门的事。” 随后,普朗克讲到自己做奇怪的梦和收到的两份诡异的传真。 李四笑了,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这是新闻呀,我们求之不得呢!” 普朗克的眼神中一下露出了无助。 实际上,李四最希望这些主播爆出奇闻异事了,那样的话,就会有更多人关注这个APP,带来巨大收益。 李四继续笑着,说:“你啊,不如就把这几天经历的在直播间里一讲,现在,大家都浮躁着呢,只喜欢看热闹。” 说到这里,李四甚至开始憧憬起来:“一个网络写手,半夜里梦见自己在网咖里码字,醒来时打印机里打印出一份恐怖画像……” 普朗克绝望地看着李四的脸,突然说:“这件事和你想的不一样。” 李四端起茶杯,吹了吹:“你说说具体情况。” 普朗克说:“我有一个网友叫沉娇,她七天前自杀了,后来,我的另一个网友发消息向我求助,说他梦到沉娇了...现在,我也开始发生一些诡异的事...” 李四:“你是说,这个沉娇自杀之后,和她有关联的人都受到影响了?” 普朗克:“是的,我该怎么办?” 目前,普朗克是李四的摇钱树,他知道普朗克近期状态不佳,保不住他,就保不住直播APP的声誉,也就保不住他的滚滚财源。 李四问道:“那个沉娇是谁?几岁?在哪上学?” 普朗克:“她曾经告诉过我,她过去在J市,后来转到Q市上学了,现在读初二。具体哪个学校我不知道。” 李四又问:“她的联系方式?只有qq吗?” 普朗克:“是的,我只有她的qq.”说着,他写了一张纸条递给李四。 李四收下纸条,看着窗外,不再说话了。 许久,李四拎起挎包,站起来,说:“你讲好你的故事就行了,这件事不用你管,我帮你查一下此事。” 普朗克还想说什么,李四已经掏出电话,一边拨号一边朝外走了。 Aki阿杰正在唱:“她环着无望,自楼台坠落,行人说,满天泛出***。” 普朗克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口茶都没喝。他看着李四消瘦的背影,打了个寒噤。 09采薇 罗超是一年前加入“红色管弦乐团”的。 他的网名叫“采薇”,他总是告诉别人自己只有五岁。 玩mc的齐圣宁问:五岁的孩子会打字吗? 采薇:我用语音输入。 齐圣宁:哈哈,别骗我了,语音怎么可能输入这么快,你一定不止五岁,你到底多大,快告诉我们。 采薇:你人肉一下我,你就知道了。 事实上,罗超是J市的一名初中生。 罗超不会告诉群里的任何人,沉娇是他的小学同学。 采薇的小学名叫“东方小学”。 五年级的下学期,班上新来了一个女同学,那天,她胆怯地迈着步子,走上讲台,她有些紧张地站在台上,支支吾吾地说:“我的名字是陈娇,请多关照。” 站在门口的班主任随即说:“她叫陈娇,是个转校生,由于某些原因,她不能在原来的学校读书了,从今天起,她就是我们班的一员了,大家鼓掌以示欢迎!” 全班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 陈娇是一个寡言少语的小女孩儿,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梳着马尾辫,有着一双大眼睛。 她独自坐在班上的角落一个位置。 罗超是个独来独往的人,没有人同他说话,他总是一个人站在教室门前的一棵树下,思考着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观察着每一个同学的言行,记录着他周围的每一件事,只有这棵大树陪伴他。 他的心总是空而常满。 一天,他瞧见两名同班同学在树下窃窃私语说着什么,罗超不由地走近他们,似乎在说,你们占了我的树,你们给我离开。 但那两名同学没有注意到罗超,其中一名瘦高的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另一名矮胖的则是自顾自地听着。 瘦高说:“我听说啊,那个新来的陈娇,有抑郁症!” “抑郁症???”矮胖惊讶地追问道。 “是啊,她有抑郁症,原先在xx小学读书,现在不知怎的,转到我们这里来了!”瘦高继续说。 “这孩子一定有问题,最好还是离她远点,不然指不定哪天,咱们也会得抑郁症。”矮胖胆怯地说道。 “是啊,谁知道她过去经历过什么,我新闻上看到过,有的抑郁症患者还可能杀人呢!” “这么可怕...” 罗超默默地走开了,他回到教室,走过陈娇的座位旁,陈娇低头不语。 陈娇的数学很好,每次考试都是班上第一名。 班上有一个女生叫刘默楠,长得很漂亮,是交际花。 六年级下学期的期中考试,默楠坐在陈娇后桌,她想抄袭陈娇的答案,遭到陈娇的拒绝。 更不幸的是,被老师发现了。他走过来,把默楠狠狠训了一顿,并且通报了她的家长。那时候,默楠的爸爸把她打得遍体鳞伤,还跪了半宿。 从此,默楠对陈娇怀恨在心,一直想报复她。 一次,默楠导演了一出双簧——上学时,她带了一个崭新的日记本,塑料皮,他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刘默楠。 上课间操时,她让一个男生偷偷把那个日记本塞进了陈娇的书包最底下的夹层里。 班主任来上课的时候,默楠突然大叫起来:“哎?我的日记本不见啦!” 全班同学你看我,我看你,骚动起来。 老师走过来,问清了情况,立即严肃地说:“是谁干的?赶快拿出来,主动承认错误,不然,我就要搜了!” 没有人应声。 老师问了三遍,最后,开始搜书包。 同学们鸦雀无声,静静等待着结果。 搜到陈娇的书包时,默楠夸张地大声说:“就是那个日记本!” 当时,全班大哗——这个新来的女生,这样一个学习成绩名列榜首的女生,这样一个说话脸都红的女生,这样一个所有的老师都经常夸奖的女生——竟然偷人家的日记本!不可能是误会,她把那日记本藏在了书包最底下的夹层里。 当时,陈娇的脸一下就白了,她猛地甩过头,愤怒地看着默楠,那眼睛都要冒出火来。 默楠不敢和那眼睛对视,低下头…… 陈娇突然号啕大哭,转身跑出教室外,老师叫了几声都没有叫住她。 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来上学。老师去家访几趟,没有一点作用。 据说陈娇的父母怎么劝她,她都不听,一直蒙着被子哭,只要父母的话稍微激烈一点,她就要服毒…… 那天,罗超肚子疼,在卫生间里没去做操,他从卫生间回教室时目睹了默楠所做的一切。 罗超不敢告诉老师,因为他知道,默楠一定会让班上的几个男生收拾他。 后来罗超上了初中,听说陈娇家搬走了,去了Q市一所中学。 10传真机 普朗克知道,在这件事情不查清楚的情况下,他是找不回任何状态的,更别提每晚直播讲故事了。 沉娇...Q市...读初二... 这时,他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应当亲自走访一下Q市,找到沉娇的学校,查个究竟。 普朗克一边起身,一边拨打学校的电话。 马上要开学了,但普朗克没打算回Y市,而是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当他回到家时,发现那台传真机还静静地躺在书桌上。 传真机的口中吐出一张画。 《杜那丽莎的微笑》。 传真机肚子里仅剩的三张纸已经全部用完了。 普朗克傻傻地盯着这台传真机。 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他正在收拾行李,最后把这三幅相同的画折起来塞进了行李箱的最内层。 出门的时候,他把传真机扛下了楼,卖给了收废品的。 普朗克上了汽车,前往火车站。 普朗克上了火车。 普朗克来到了Q市。 刚下火车,普朗克就看见头顶上乌云密布,就像一张巨大的脸,死死地盯着人间。毫无表情,天意难测。 天上下起了雨,而普朗克没有带伞。 雨越来越大,满世界只有水声。 他就这样,一个人孤独地朝前走着,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感到无助和绝望。 普朗克感觉,没人真正注意到这件事情,没人察觉到这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没人帮助他。 很快,普朗克就找到了一所学校。学校的大门上方写着几个大大的汉字“Q市第三中学”,里面有很多教学楼。普朗克走到大门前,东张西望。 校园里走出一个人,对他喊道:“您找谁?” 普朗克不好意思地说:“啊...你们学校前段时间有没有个学生自杀?” “你说什么?自杀?没有!”那个人愤怒地对他说。 普朗克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对不起,悻悻地离开了。 他像大海捞针一样挨个打探一所又一所中学,寻找沉娇所在的学校。他天快黑了,路灯亮了。 这个时候,普朗克来到一个街角。面前,是一个很旧的学校,所有的窗户都没有亮光。街道里没有灯,暗暗的,一片死寂,只有门卫室门口的大灯亮着。 四周没有一个人,普朗克能听到自己慢吞吞的脚步声,灯光昏暗,他看不清学校的名字。 他一边走一边看旁边街道的一个个门牌号。 他在走近一个可怕的谜底。 他走近了门卫室,瞧见里面坐着一个保安。 普朗克走近其中一扇门的时候,那扇门竟然自己慢慢拉开了! 保安走了出来,他的脸很白,像纸一样白。 保安问:“你是...” 普朗克回答:“我是普朗克,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学校...近期有没有人自杀?” 保安一顿,随后皱着眉反问道:“你是哪里人?” 普朗克对他突如其来的一问感到诧异,但他还是回答:“哦,我从L市来,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人。” 保安质疑地望着他:“你找谁?” 普朗克也答不上来了。 普朗克想了想,终于说:“我找沉娇。” 保安听到这两个字,面部抖动了一下。普朗克注意到了对方这一微妙的变化。 普朗克追问道:“她十天前自杀了,你知道吗?” 保安停顿了许久,最后说:“不知道,我们学校没人自杀,你快走吧!” 普朗克愣了愣。 他已经断定了,保安在隐瞒什么,他已经从他刚才的神情中发觉了。但对方已经在赶他走了。他只能说了句打扰了,边扭头向回走。 普朗克刚一转头,就瞧见,他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普朗克。 普朗克十分害怕,没敢多看,低头快步走远了。 普朗克在学校附近一家旅店住了下来。 进了门,他四处看了一下,随后脱衣躺下,耳朵还是忍不住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周围安安静静。 半夜的时候,普朗克又被惊醒了。外面刮起了大风,在铺天盖地的风声中,他隐约听到周围飘来吱吱啦啦的声音。 他悄悄爬起来,环顾四周。他小心地伸出手,摸到电灯开关,打开,房间里一切照常——架上的书一本靠在一本的肩头,似乎睡着。一张单人床,静静地躺在靠窗的地方。写字台上空荡荡的,除了一台电脑,只有一个黑色笔筒…… 他松了口气,关上灯。 他现在在酒店,听到传真机的声音是错觉。 这样想着,他就安心地入睡了。 风渐渐停了,失去了风声的遮掩,声音又开始变得非常清晰:“吱吱啦啦……” 普朗克气呼呼地爬起来,再一次“啪嗒啪嗒”按了几下电灯开关,电灯竟然不亮了。他眯着双眼,四下里巡视,竟然看见那台传真机出现在了床头柜上,它又慢腾腾地吐出了一张纸。 普朗克小心地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我认得路。我是顺着电话线爬过来的。 普朗克一惊,醒了。 这次是梦。 他看了看时间,23点30分。 11敲门的女孩 普朗克根本睡不着,打开了台灯。 窗外一片黑暗,台灯的光青青白白。空旷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这时,他看见床头柜上躺着一份报纸。 风吹动报纸,发出“哗啦,哗啦,哗啦……”的声音。 有那么一刻,他停下来,朝电视瞟了一眼。电视机关着,屏幕黑糊糊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看它一眼,也许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可是,接下来他的心神就不再踏实了,说不清为什么。 他打开灯,开始翻阅报纸。他看出这是Q市的本地报纸。不过,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已经不再进入他的大脑了,变成了一个个象形符号。 他看到了一个“普”字,马上联想到了自己——他戴着圆眼镜,瘦骨嶙峋,和那个物理学家很相似。 接着跳进他眼帘的是一个“死”字。他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个丧气的场景——一个人平平地躺着,像枯树一样僵硬,背部沉淤着一片血。他的双眼里,塞满了棉花。 他又一次抬头朝电视机看了一眼。这一次,他看到了自己——那个他在黑糊糊的屏幕里朝他怔怔地望着,像鱼一样诡秘。 他低下头,避开这种对视,接着翻报纸。在他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啪,啪,啪……” 如果敲门声很响、很急,反而显得理直气壮、光明正大,大不了是警察查房。而此时的敲门声很轻,就像不怀好意的悄悄话,敲了三下就停了。 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人敲酒店房间的门?难道是... 普朗克放下报纸,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躲在门旁,一动不动地听。 过了好半天,敲门声又响起来,还是那么轻,好像用的不是手指头,而是指甲。 普朗克把一只眼珠贴在猫眼上,朝外看去。楼道里竟然一片漆黑,看不到敲门人的模样。 他没有开门,也没有搭腔,继续等待。他希望这个敲门声自消自灭。 又过了好半天,门外的人再一次用指甲敲门了:“啪,啪,啪……” 普朗克“哗啦”一下打开门,楼道里的感应灯幽幽地亮了,他看到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 她穿着一条纯白色的连衣裙,上下都很细,没有什么曲线。她露出一张脸,这张脸几乎和裙子一样白,而她的头发黑得不像真的。 她的一双眼睛望着普朗克,含着深不可测的笑意。 “小哥哥,你好。”她说。 “你找谁?”普朗克警惕地问。 她继续微微地笑着,把手伸进她的白色挎包,掏出一个奇形怪状的金属物。普朗克本能地朝后退了退。 女孩把微笑扩大了一些,说:“我来是向你推销一种钥匙。” “你一个学生不待在家里,出来推销什么产品?对不起,我不需要。”普朗克很反感地说。 她左右看了看,神情一下变得鬼祟,朝前跨了一步,低声说:“你听我简单介绍一下。这是一种****……” 普朗克一下就把门关上了。 他靠着门站了一会儿,悄悄趴在猫眼上朝外看,楼道里又是一片漆黑。他不知道那个长相古怪的女人是不是还站在门外,轻手轻脚地走回了客厅。 刚刚在床上躺下来,他就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女孩推销的是****!也就是说,他的门根本挡不住她! 接着,他梗着脖子静静听了一阵子,门外没动静,这才把心放下来,又拿起报纸继续看。在报纸最后一版的右下角,看到了一则《寻人启事》,不由一下睁大了眼睛。 寻人启事: 陈x,女,15岁,身高1.60米,披肩发,穿白色连衣裙,略瘦,患有严重精神分裂症,但是智力超常,具有强烈犯罪倾向,手段恐怖,难以想像。有知其下落者,请速与Q市执素小区4号楼4单元的汐子联系。有重谢!汐子的qq号是:********* 普朗克呆了。 刚才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这个陈x呢? 普朗克现在就在Q市。 手段残忍,难以想像……他警觉地抬眼看了看,门关得严严实实,落地窗帘静静垂着,纹丝不动……他站起来,走过去,突然把窗帘撩开,什么都没有,只有窗外一片明朗的夜空。 回到沙发上,他再次阅读这则《寻人启事》,越琢磨越觉得奇怪:首先,启事上没有陈×的照片。这让他无法确定刚才敲门的女孩是不是她。另外,这则启事对陈x的描述又过于简单——身高1.60米,披肩发,穿白色连衣裙,略瘦——没有什么显著的特征,大部分的女学生都符合这种描述。 普朗克看来看去,总觉得几个字触目惊心——“白色连衣裙”。 他决定加那个汐子的qq,向她提供这个重要线索——有一个很像陈x的女人出现了。 他之所以加汐子qq,还有一个原因:他对汐子这个名字很熟悉。读高中时,他们班上有个女孩的小名就叫汐子,很漂亮,她的老家就是Q市的,他不知道这个汐子是不是那个汐子。 当年,向汐子献殷勤的男生有几个,普朗克躲得远远的。直到毕业时,他才在她的留言本上写下这样一句话:我像普朗克爱物理一样爱着你…… 接着,普朗克就躺下了。 半夜的时候,他隐隐又听见了那鬼鬼祟祟的敲门声,一下坐起来,心中的愤怒陡然覆盖了恐惧。她又来了! 普朗克披衣起床,抄起靠墙的一个晾衣架,然后又轻轻走到门口,静静地听。 “啪,啪,啪。”那长长的指甲又敲了三下。 普朗克横下一条心,猛地把门拉开,却一下傻住了——光线幽暗的楼道里,只有一条白色连衣裙,像人一样站着。 他手中的晾衣架“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时候,他“忽悠”一下醒了过来。 12她叫陈汐 普朗克的高中同学叫陈汐。 第二天早上,普朗克收到了汐子的qq回复,她说她叫陈汐。 聊了一会儿,普朗克得知,她的确是他的高中同学陈汐。 高中毕业后,普朗克已经和她三年没见面了。他记忆中的她还是高中时代的样子,美丽、清纯、宁静……这些气质从字里行间显露出来。 陈汐在qq上说,陈x是她的妹妹,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十天前,妹妹离家出走走失了。 沉娇自杀就是在十天前! 普朗克冷不丁哆嗦了一下,但他迅速将这个念头抛在脑后。 普朗克只觉得这是一次奇巧的缘分,说不定,通过这一则《寻人启事》,他和陈汐之间还会发生一点浪漫的事情。 有一点很奇怪,陈汐在qq上依然称她妹妹为“陈x”。也许她是不想让普朗克知道她妹妹的真实姓名吧。 两个人就这样,开始了qq往来。 陈汐的回复总是显得迟缓一些,因此,每次普朗克接到汐子的回信,都十分激动。 在qq上中,普朗克说的更多的是中学时代的梦幻,现实生活的重压。陈汐说,她现在在北京一所大学读大二,还有九天就要开学了。 渐渐的,普朗克开始若隐若现地向她表达他对她的爱慕之情。 陈汐没有阻止他。这是一种暗示,至少证明她现在还是单身一个人。 傍晚,还在旅店的普朗克给陈汐发了一行字:汐子,我要去看你。 窗外,落日的余晖照着一排排房子,大地上一片碧绿,天空一半殷红,一半湛蓝。 还没等汐子回复,普朗克就出了旅馆。开始在地图上找“执素小区”。 普朗克惊讶地发现,执素小区就在他昨天到的那所中学的对面,当他再次走近昨天那所中学时,才看清了学校的名字:执素中学。 就在这个时候,普朗克突然瞧见,离学校不远处的街角处,站着一个小男孩。 这正是普朗克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小男孩! 普朗克甚至怀疑他在那里站了一晚上。 不过,普朗克注意到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诗经》。他昨天没拿书。 普朗克怯生生地经过小男孩的身边,走进前方的写有“执素小区”的大门。 只不过,小男孩没有看他,而是盯着那所学校,普朗克想,但愿小男孩昨天也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学校。 普朗克一边走一边突然想到,陈汐的妹妹陈x这样的精神病,害了人不负法律责任。和她在一起,那多恐怖啊。 这时候,普朗克仍然不知道陈汐有没有同居的男朋友。陈汐一直没有明确说明这件事。 普朗克意识到,他还是应该谨慎从事,不能冒昧闯到汐子家里去,否则,万一陈汐家有别人,那将十分尴尬。 他来到4号楼前,在4单元里转了一圈,又走出来,坐在了楼下的花坛旁,静静朝上望。 这时已是晚饭时间,楼下没一个人。 这时,普朗克回过头,看到那个男孩仍然孤零零地站在那儿。 普朗克又望向402房间。 陈汐家没有开灯,窗子上挡着帘子,那是一个黑色的帘子。 普朗克想不明白了:陈汐这时候就睡觉了?不可能,天还没有黑呢。难道她和哪个男人正在里面恩爱?难道她不在家? 普朗克走到那个的男孩面前,蹲下身,对他说:“小朋友……” 男孩警惕地看着他。普朗克掏出一支精致的圆珠笔,递给他:“归你了。” 男孩没有接,他很成熟地说:“你要我干什么?” 普朗克笑了,说:“麻烦你,到4单元402室帮我找个人,好不好?” 男孩说:“我不去。” 张巡又掏出一张五元的钞票,递向他,什么也没说。男孩迟疑了一下,把钱接过来,老练地捏了捏,似乎在检验是不是伪钞,然后夹在了那本《诗经》里。 小男孩问:“男的女的?” 普朗克说:“女的。” 男孩拔腿就朝4单元跑去,很快消失在黑的门洞里。 普朗克突然意识到,他犯了一个不小的错误——应该告诉他,找汐子。万一陈x在家……现在,402室里很可能只有陈x一个人在!不然,为什么白天挡着黑帘子? 普朗克惊慌地四处看了看,似乎想找一个藏身之处,却没有。他紧紧盯着4单元的门洞,心猛跳起来。 门洞里死寂无声。 他等待着,那个男孩领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恐怖女子走出来,她面色苍白,两眼僵直…… 男孩一个人跑了出来。 普朗克松了一口气。 男孩跑到他的面前,说:“402室没有人。” 普朗克突然后悔了:应该和陈汐提前联系好再来。现在,他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他打开了手机上的qq,才发现,自己那条“汐子,我要来见你”消息根本没发出去,消息左侧有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可能是酒店的wifi被占用而网络故障了 马上返回酒店? 男孩嘟囔道:“刚才我把拳头都擂肿了……”接着,他担心地问了一句,“你不会把钱要回去吧?” 普朗克心不在焉地说:“不会。” 男孩马上跑开了。 这时候天色有点暗下来。小孩子说话毕竟不牢靠,普朗克决定自己再上去看看。 他走进4单元的门洞,顺着幽暗的楼梯爬到4楼,停在402室门口,深深吸口气,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人应声。 他决定放弃了。离开之前,他又用力敲了几下。 楼下那户人家打开了门。 普朗克不再敲,走了下去。 三楼那户人家的男主人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站在门口打量他。普朗克从他面前走过去的时候,他说了一句:“你敲好半天了吧?” 普朗克想,一定是刚才那个男孩敲门的声音太大了,引起了楼下人的恼怒。他马上说:“哦,对不起。” “你找谁?”那男人又问了一句。 “我找402室的人。”普朗克只好停下来。 13她叫陈娇 那个男人的眼里一下就闪出了一种异样的光,他愣愣地看着普朗克,说:“你是她……” 普朗克想,这楼里的人一定都知道402室有个恐怖的精神病,于是他立刻补充道:“我找她姐姐。” 那男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姐姐?” “怎么了?”普朗克也警觉起来。 “你找的人叫什么?” “陈汐。” “你是不是找错了?” “执素小区4楼4单元402室,没错吧?” 这时候,三楼的女主人也走了过来,她站在丈夫身旁,怀疑地看着普朗克。 “你以前……见过她吗?”那个男人问。 这句话一下就让普朗克感到不对头了。于是,他把他和陈汐相识的经过简单讲了一遍。 那个男人听完后,和妻子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他指了指楼上,低声对普朗克说:“这房子有问题!” 普朗克一惊:“什么问题?” 那个男人说:“我们刚刚搬进这个楼的时候啊,有几天半夜,有人弹钢琴——要是弹得好,我们就当做是催眠曲了,可是,那个弹钢琴的人好像是刚刚学,总是练音阶,断断续续,忽高忽低,更让人无法入眠……” 普朗克傻了。 男人接下来的话,一下就扭转了普朗克的思路,把他的心掷进了黑暗的万丈深渊…… 他说:“前些日子,我们两口子实在受不了了,只好上楼去交涉,可是,不管我们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出来。没办法,我们就找到物业公司投诉,让他们管一管。可是,物业的人告诉我们,402室根本没有人,空了一年多了!” 普朗克的脸色一点点白了。 “你们问没问物业公司,这房子的户主是什么人?” “问了,他们说,好像是个老太太,一年前死了!” 阴森森的鬼气从张巡的头顶一点点渗透下来,渐渐蔓延了他的全身。他想逃了。 这时候,那个抱着《诗经》的小男孩又从楼梯走了上来。 普朗克问:“你干什么去?” 男孩说:“找402室的人。” “不要找了。” “这次是另一个人让我来找的。” “谁?” “对不起,保密。”男孩一边说一边把夹在《诗经》里的一张十元钞票拿出来晃了晃,显然是刚刚得到的小费,然后,他机灵地从普朗克旁边钻了过去。 普朗克快步走下楼来,看见有个人正站在花坛前等待,当他走近,看清这个人的面容时,一下子傻了! 这个人四十岁,精瘦,干练,目光锐利,精力充沛,穿一身挺括的灰色西装,皮鞋锃亮。 “李四?!”普朗克惊讶地喊道。 李四这时也注意到了普朗克。 “你怎么在这???”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普朗克向李四解释了一番,从他决定来Q市调查沉娇,到他见到那则寻人启事,再到他来执素小区找陈汐,把整个过程讲了一遍。 李四皱着眉头问:“不是让你安心做好你的直播吗?” 普朗克没好气地回答:“你看我现在这个状态,怎么直播?” 李四想到了什么,又问到:“欸?你们不是这几天开学吗,怎么不回学校?” 普朗克说:“哦,我跟校方请了七天假。” 李四凑近普朗克,压低声音道:“我已经查清楚了,自杀的那个沉娇啊,她的的真名叫陈娇,就在那所中学,就是十天前自杀的!” 说着,他指了指普朗克背后的执素中学。 沉娇的真名叫陈娇,是执素中学的学生! 普朗克还没来得及思考,李四又问:“402没人?” 普朗克说:“刚才敲了半天,没人,你别找了。” “这样啊...”说完,转身就走,似乎有什么急事。 普朗克还想问什么,李四已经钻进那辆枣红色的宝马车,李四关车门前,探出头对普朗克说:“你啊,就别疑神疑鬼了,这件事情,我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不需要你操心!” 李四很快就开出了小区,不见了。 普朗克觉得这个李四很奇怪。 这时候,那个男孩抱着《诗经》跑了出来。他四处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人呢?” 普朗克回头看了看。 执素中学。 昨天夜里,那个保安对普朗克说学校没有人自杀,看来是骗他的。 转念一想,学校为了保证声誉,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外传是情有可原的。 普朗克再一次走到那个的男孩面前,蹲下身,对他说:“小朋友……” 男孩说:“你又要我干什么?” 普朗克递给他一张十元的钞票,对他说:“麻烦你,近那个执素中学拍几张照,好不好?” 男孩点了点头。 普朗克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小男孩,又说:“我帮你拿着《诗经》,你快去吧。” 男孩犹豫了一会,还是把《诗经》递给了普朗克,拿着他的手机跑进了校园。 普朗克站在路边等他,随手翻着《诗经》,翻到一张书签。 书签所在的这一页是《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这个时候,普朗克冷不丁想起了一个人! “红色管弦乐团”里的采薇。 普朗克还在思索,那个小男孩就已经跑出来了。 14照片 那天,普朗克在这个城市四处逛了逛,回到旅店,已经是晚上9点。 他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终于,他打开手机,给刘子涵发了一条信息。 普朗克:我今天去了一所学校,你看看,是不是你梦见的。 他发给刘子涵一些图片,是他下午让那个小男孩拍的。 第一张照片是学校的操场,没有崭新的篮球场,而是一片泥沙。偌大的一片操场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第二张照片是一个沙坑,就是体育课用于跳高跳远的那种沙坑,只是沙坑旁没有那个小女孩。 第三张照片是昏暗、破旧,空无一人的走廊。 第四张照片是教室,有低矮的讲台,斑驳的黑板以及几十张样式陈旧的课桌、板凳。 烟酰胺立刻回复了:就是这个学校,是我梦见的学校! 普朗克怔怔地望着屏幕。 这时,他想到了陈汐。 他对陈汐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就像一根根炽烈的火炬,纷纷投进水中,都被淹灭了。那水冰冷无边、黑暗无边、邪恶无边…… 普朗克讲完了他下午的经历,他问陈汐:汐子,你到底在哪? 他准备发出这条消息时,想了想,又修改了消息内容:汐子,你到底存不存在? 陈汐回复了:我当然存在。 她向普朗克道了歉,又说,她早就不在执素小区住了。那房子是她寡母的,一年前就死了。 陈汐说,母亲去世,妹妹走失,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因此,她在那份Q市发行的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时,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骚扰和麻烦,登的是她在Q市的老地址。 陈汐又说,她母亲很善良,死了也不可能闹鬼吓人,那吵架声和钢琴声是5楼的。过去,她家就受尽了折磨。因为那幢楼一点儿不隔音,所以,3楼一直误以为是她家。 普朗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所谓恐怖,就是一系列的巧合凑在了一起。 普朗克在qq上更多的是倾诉他对她的爱,而汐子更多的是倾诉她对她陈x的爱。她无时无刻不在牵挂和想念妹妹,心急如焚地盼望她回来。为此,她经常一夜一夜失眠…… 陈汐是普朗克心爱的人,他不忍心让她这样被煎熬,他要为她分担,他要帮她解决这个问题。 第二天傍晚,普朗克在一家烧烤摊,喝了几瓶啤酒。 普朗克的电话响了。 “喂。” “是普朗克吗?”电话里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你是……” “我是陈汐。” 陈汐竟然没有通过qq找他,而是打了电话。 “你好!声音不像了。”普朗克一下就慌乱起来。 “我刚刚接到一个人的信,他说,在Q市西郊的如归旅馆,发现了一个疯女孩,穿白色连衣裙!我现在赶不过去,你帮帮我,立即到那家旅馆盯住她,我明天就到!” 说到这里,陈汐迟疑了一下:“……你敢吗?” 普朗克毫不犹豫地说:“没问题。” 停了停他问:“你妹妹叫什么?我到了那家旅馆,我得先查查她在不在,还有她住在哪个房间。” “她离开家的时候,拿走了我的身份证!” “噢……” “你千万要小心,她得了精神病之后,有严重的杀人倾向,手段极其残忍!” 普朗克虽然毛骨悚然,嘴上却说:“你放心吧,我没事儿。” 他问清了如归旅馆的具体地址,然后穿上黑风衣就出了旅店。 他打了个出租车,直奔西郊,来到那个如归旅馆。 这是一个十分简陋的旅馆,两排平房,看起来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房顶上冒出高高矮矮的茅草,在夜空中静立,黑糊糊的。 总共有二十几个房间,所有的门窗都一模一样,都被风雨剥蚀得掉了颜色。窗子里挂的帘子也都是相同的图案。 除了第一个房间亮着电灯,所有的房间都黑着,不知道是客人睡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客人。 第一间是登记室,兼小卖店。 它对门是公共厕所。 院子里的半空中悬着几根长长的铁丝,用来晾衣服,晒被子。夜里如果不小心,很容易刮在额头上。 院子里安静极了。 普朗克走进登记室,一个女工作人员正在看电视。电视里演着一个古装戏《芸汐传》,此时正在放片尾曲。 鞠婧祎唱着: “这是缘,亦是命中最美的相见。 别恨天,笑容更适合你的脸。 再一遍,记起从前的一滴一点。 别怨我不在身边, 记住,我会在你的心里面...” “住店呀?” 工作人员的声音打断了普朗克的思绪。 “是的。”普朗克一边说一边掏出身份证,递给她。 女人扫了一眼就还给了他,开始登记。 “五号。” 她说完,“哗啦啦”拿起了一个像盘子一样大的铁圈,那上面密麻麻挂了一圈钥匙:“走吧,我给你开门去。” 普朗克没有动,他说:“请问,有没有一个叫陈汐的女人住在这里?” 胖女人放下钥匙,翻了翻登记簿,说:“有,她住在六号。” “六号在哪儿?” “在你隔壁。” 普朗克的心一冷。 接着,他跟随女人走出了登记室,来到了五号门前。 旁边那个房间就是六号。现在,它黑着,关着门,挡着帘。 女人打开五号的门,见普朗克贼眉鼠眼地盯着六号看,就说:“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有,谢谢。” 女人离开之后,普朗克赶紧进了屋,把门反锁了,他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插上。 房间里有两张简易的床,窄得不容易翻身。一张木桌,一把椅子,有一台很小的电视机。除此,还有衣架、脸盆、暖壶、拖鞋。 漂流记把黑风衣挂在衣架上,轻轻躺在了其中一张床上。 床“吱吱呀呀”特别响。他停在一个并不舒服的姿势上,一动不动了,听六号房间的动静。被子散发着浓郁的低档旅馆的那种汗臭味儿。 一直听了好长时间,六号房间没有一点声音,好像根本就没有人。 他轻轻改变了一下姿势,继续听。六号房间依然死寂。 她一定是出去了。可是,这么晚了,她能去哪里呢? 他轻轻坐起来,把衣服脱了,钻进了被窝。 他静静地听着动静,等她回来。 15寻人 这时候,他体内的酒意一点点涌上来,眼皮越来越沉重了。晚上,他喝了至少七八瓶啤酒。 他是被尿憋醒的。 睁开眼,他竟然半天没想起这是什么地方。终于,他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六号房间还是无声无息。 他慢慢坐起来,穿上拖鞋,走进卫生间撒尿。 普朗克还没找到卫生间电灯开关,就突然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装了一下。普朗克吓了一跳。 他蹲下来,摸到是一块木板,借着手机的光他才看清是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该马桶损坏,正在维修。 他只有下楼去那个公共卫生间了。 他一手抽房卡,一手拔门上的那个插销,插销找上了他的麻烦,他用了全身力气才把它打开,“啪”的一声巨响。 他哆嗦了一下。 屏息听,六号房间依然一片死寂。 他打开门的一瞬间,差点魂飞魄散:一条白色连衣裙站在门外,无头,无手,无脚。 他摇晃了一下,这才看清,它挂在晾衣服的铁丝上,微微地飘动着。 这个时辰,月亮移到了一个古怪的方向,昏黄的月光静静地照下来。厚重的屋檐下黑的,窗子里更是深不可测。 白色连衣裙滴着水,看来,它是刚洗的。 铁丝有弧度,它最初可能不是挂在这里,而是被风吹过来的。可是,它为什么偏偏就停在了五号房间的门口? 还有,原来这根晾衣绳上并没有衣服,是谁深更半夜洗了一条白色连衣裙,又把它晾在了院子里? 普朗克的尿实在憋不住了,他探头朝六号房间看了看,然后跨出门,朝厕所跑去。 厕所里连灯都没有,一片漆黑。 他在门口停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时他看到的应该是那条连衣裙的侧面,扁的,可是,它却跟着他的背影转了过来,好像远远地看着他,无头,无手,无脚。 他把头转过来,摸黑走进了厕所。 他隐约看到两扇门,却看不清上面的标志,不知道哪扇是男厕,哪扇是女厕。假如闯进了女厕,撞上那个登记室的女人还没什么,万一…… 凭着男左女右的老规矩,他走进了左边那扇门。他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不过,直觉告诉他,里面没有人。他用脚探着路,摸到小便池,匆匆撒了尿,一边系裤子一边跑出来,赶紧回房间。 白色连衣裙依然挂在那里。 他溜着墙根,快步走到五号房间门口,一闪身进了屋,转过身就插门。这一次,他的手颤得厉害,费了更大的劲儿才把门插上。 眼前黑的。 他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摸了摸,什么都没有,这才透了一口气。 四周静极了,像坟墓。 这时,普朗克的头皮一炸,“扑棱”一下坐起来,两眼就直了——因为他看见旁边的那张床上真的有人! 房间里太黑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他死死盯着那张床的方位,大脑在飞快地旋转,猛地意识到:他撒尿回来的时候,走错了房间! 这个旅馆的房间太相似了,一扇门挨着一扇门。他走进了六号房间,走进了那个恐怖的精神病的房间! 可是,普朗克又感到不对了,他想到刚才他进屋时曾经被衣架上的黑风衣刮了一下,这说明,他没有走错房间——那个精神病陈x趁他上厕所的时候,钻进了他的房间! 刚才,刚才,刚才,他偏偏把门牢牢插上了…… 现在,现在,现在他必须打开灯,看清对方的脸…… 电灯开关在他的床头,一根长长的线绳在墙上垂着。他伸出手,摸到了它,轻轻拉了一下:“啪嗒!” 灯没亮。 这声音刺激了精神病的听觉,她似乎抖了一下,马上转过身。 借着月光,普朗克看见陈x右手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普朗克绝望了。 他趁黑一点点移到床边,伸出脚,踩进鞋子里,然后,蹑手蹑脚地朝门口走去。他的双腿抖得厉害,心脏似乎紧张得都不跳了…… 终于走到了门口,他摸到那个插销,憋足一口气,用力一拉,“咔吧”一声开了。接着,他猛地回过身,防备陈x扑过来。没想到,她已经站在了他背后! 她影影绰绰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手中的匕首高高举起,向他刺来。 普朗克拉开门,撒腿就跑! 登记室也黑了,整个院子一片黑暗,没有一丝人气。普朗克魂飞魄散地冲出大门,在空荡荡的胡同里一直朝前跑,似乎是奔突在一部恐怖电影中…… 终于,他看到了一条有路灯的街道,看到了三两辆行驶的夜班出租车,这才停下来,回头看去——黑糊糊的胡同,像一个阴森的洞口,并没有那条白色连衣裙。 他蹲在地上,垂着头,大口喘气。 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司机按了按喇叭。 他艰难地站起来,上了车。 “师傅,现在几点?”他问司机。 “三点半。” “天快亮了……” “你去哪儿?” “随便开吧。” 在出租车里,普朗克瞪着双眼,一直在回想刚才在小旅馆的每一个细节,越想越害怕。 天亮后,他让出租车把他送回了如归旅馆。 他轻轻走进小旅馆的大门。 院子里十分安静,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晾衣绳上那条白色连衣裙不见了。不知哪条胡同里,有卖豆腐的吆喝声,远远地传过来。 登记室的女人起床了。 普朗克溜进了登记室。这时候,他已经平静了许多。 “你们怎么都起这么早?”胖女人问。 “我们?” “是啊,那个陈汐比你更早,退了房,走了。” 普朗克怔了,他快步离开登记室,来到五号房间前。 门关着。 他轻轻推开门,朝里面望了一眼,首先,看到了衣架上的黑风衣。接着,他把目光射向了另一张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就像昨夜他刚刚住进来看到的那样,似乎从来不曾躺过人…… 16约会 回到家中,普朗克刚进门,手机就响了,是陈汐打来的,她低声问:“你见没见到她?” “见到了。” “我马上到!” “她已经走了!” “走了?”陈汐的口气一下变得急躁起来。 “走了。”普朗克抱歉地说。 接着,他把昨夜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听完了,陈汐久久没做声。 “你怎么了?” 陈汐恼怒地说:“这个混账!算了,她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吧,我再也不找她了!” 普朗克听得出,她的话语中透着哭腔。 “别这样……” 陈汐缓和了一下语气,说:“你受惊吓了。谢谢你啊。” 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普朗克和陈汐继续通过qq聊天。 终于,陈汐在聊天隐隐约约表达了对普朗克的爱意。 她坦言,读高中时,普朗克在她心中没留下多少印象,她对他的好感是后来在聊天中产生的。 不过,普朗克也意识到,他和陈汐的交往方式应该从网络转向现实。 如今的交通太便利了,即使到地球的另一端,也不过是朝发夕至的事。现在的通讯无比发达,就是隔着千山万水,也可以天天听到对方的声音,甚至可以天天见到对方的影像。可是,普朗克想和陈汐见一面。 第三天,普朗克的手机响了。 普朗克以为是陈汐来电话了,没看号码就不假思索地接了,第一句话便是:“汐子,我想见你...” “什么汐子?普朗克,你怎么还不来上课?” 普朗克一愣,是学校打来的电话。 “是这样的,我们有一个公开课,就在今天下午,这节课很重要,如果那个时候你不来,就只能扣你的学分了。”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普朗克丧气着,一方面,他想弄清沉娇自杀的真相,另一方面,他又迫于学校的压力,他感到十分无助。 这时,手机又响了。 普朗克的手哆嗦了一下,接了电话。 这一次是陈汐。 陈汐:“我们见一面吧。” 普朗克:“好哇!什么时候?” 陈汐:“今天吧。” 普朗克停顿了一会,在学校和陈汐之间犹豫,终于狠下心,说:“好的,我怎么找你...你们还没开学吗?” “我们后天才开学。你不是来过执素小区吗?我今晚19点就在执素小区那个房子等你。” 这天下午,普朗克去了执素中学。 天已经黑了,普朗克出现在执素小区。 他穿着黑风衣,把皮鞋擦得像新的一样。 他喜欢黑色,它显示着一种神秘的沉重,一种高贵的沉默。它是男人的颜色。而风衣比较宽大,穿上它,就把男人包装了一大半,很简单,很大方。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执素小区。 站在4号楼4单元402室门前,他的心“怦怦怦”地乱跳起来。好像不仅仅是紧张,他隐隐约约预感到某种不祥。 也许,这都是因为执素的背后挡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人…… “当当当。”他敲响了门。 门开了。 一个陌生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 普朗克的心猛地一缩。 这个女人穿一套粉红色的衣服,软软的,有点像睡衣。她的头发很长,头顶斜斜地插一枚粉红色的卡子。嘴上涂着粉红色的唇膏。她显得很瘦弱,一双大眼睛却炯炯有神,她盯着普朗克,微微笑着。 普朗克抱着一束红玫瑰,一下子不知所措了。 “你就是普朗克?”那女子先说话了。 “我是。你是……” “我是陈汐啊。” 普朗克彻底蒙了! “你是……陈汐?” 那女子笑着闪开了身子,说:“你进来。” 普朗克不敢越雷池一步,僵在门外,愣愣地看着她。 这个人当然不是陈汐!别说三年,就是三百年三千年三万年,一个人的长相也不可能变化这么大。 那么,她是谁? 普朗克猛然想到:她就是陈x啊! 她冒充她姐姐,把普朗克骗来了! 可是,从头至尾和普朗克聊qq的都是同一个人啊,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替换了普朗克呢? 接着,普朗克想到,和他聊天的人是姐姐还是妹妹呢? 他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迷宫里,走不出来了…… 那女人见他满脸恐惧,就说:“其实,我根本不是你那个高中同学。和你聊天,我才知道这个城市竟然有一个人和我同名同姓。于是,我将错就错,和你开始了网络上的往来——” 普朗克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他觉得这个女人长得不算漂亮,但也不算难看,只是她的眉毛似乎有点怪…… “对不起,我骗了你……”她继续说,“不过我这样想,如果我真的是那个汐子,那么,报纸就是我们的缘分;而我不是那个汐子,那么,那个汐子就是我们的缘分。你不这么看吗?” 这个现实让普朗克一时难以接受。 他一直呆愣着,终于不自然地笑了笑,把怀里的红玫瑰举起来,说:“送给你的,喜欢吗?” 陈汐接过来,嗅了嗅,柔声说:“谢谢你。” 普朗克走进屋,在客厅里坐下来。 陈汐把门关上,说:“你吃晚饭了吗?” 普朗克说:“吃了。” “那我沏点茶。”说完,她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普朗克借机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个客厅不大,只有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和三把椅子,都是透明的。桌子上有一只细长的黑色花瓶,闪着晶莹的光泽。陈汐把那束红玫瑰插在了那里面。 客厅一角有个庞然大物,好像是一台什么机器,罩着一块巨大的白布,挡得严严实实。 窗子上挡着帘子,普朗克上次来见到的就是这个帘子,黑色的。 还有两个房间,都关着门。 普朗克又警惕起来。 17两个陈娇 过了一会儿,陈汐拿着两个玻璃杯走了出来。 “你和我想像的不一样。”她说。 “是吗?”停了停,普朗克说,“你和我想像中的你妹妹一个样。” 她笑了笑,说:“嗯,大家都说我和她长得特别像。” “这里有她的照片吗?” 陈汐愣了一下,这个神态让普朗克的心一沉。 “没有。”陈汐说,“这房子一年多不住人了,这桌子椅子都是我今天临时搬来的。” 她一边说一边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这茶是湖南均山出产的,是一种观赏茶,味也很好。” 普朗克看了看那茶杯,茶叶竟然直挺挺地悬浮在杯子正中间,十分神奇。这情景一下让他想起了在如归旅馆做的那个噩梦——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悬浮在半空中…… 陈汐在普朗克对面坐了下来,依然笑笑地看着他:“喝呀。” “谢谢。” 面对这个女子,普朗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实际上,他对她一点都不了解。 “你妹妹……” “今晚,我们不谈她。”陈汐说。 普朗克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问:“这桌子椅子都是你今天搬来的?” “是啊。” 他看了看那把空椅子,说:“你为什么搬来了三把椅子?” “啊,因为还有一个人。” “谁?”普朗克一惊。 这时候,楼下好像开来了一辆枣红色的宝马车,按了几声喇叭。 普朗克猜到那是谁了,松了口气,原来是他。 “他来了,你等一会儿。”陈汐一边说一边起身打开门,跑下了楼。 本来,普朗克以为这将是一个风花雪月的夜晚,现在他才意识到,他错了,今晚很可能跟爱情故事无关。 他趁她下去接人,疑神疑鬼地把茶水朝花瓶里倒了三分之一。 几分钟之后,陈汐带着那个男人走了进来。 普朗克一看,他果然正是李四,他还穿着那身灰色西装。 普朗克马上站了起来。 李四看见了普朗克,有些尴尬,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普朗克也尴尬地看着李四。 黄窕一直在防盗门那里捣鼓着,终于走了过来,笑吟吟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朋友普朗克;这位是李老板,也是我的朋友。” 普朗克近乎无语。 “陈汐,太晚了,我得出去登记旅馆。我明天再来吧。”李四说着就要走。 “你们两个人都是我的朋友,今晚我们要在一起好好聊一聊,谁都不能走。”说着,她指了指那把空椅子,对李四说:“你坐呀,我给你去倒茶。” 李四就坐了。 尽管李四十分老练地掩饰着脸上的表情,普朗克还是看出来了——他的存在,也让对方很意外,很尴尬。 “沉娇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普朗克最先关注的,不是李四为什么在这,而是沉娇的问题。 李四想说什么,陈汐就已经端了一杯茶走出来,放在了李四的面前,又说了一遍:“这茶是湖南均山出产的,是一种观赏茶,味也很好。” 李四朝她笑了笑。 这时候,普朗克杯子里的茶叶已经沉到了杯子底部,像水草一样微微摇曳着,确实好看。 “你俩先聊一会儿,我去洗个手,很快就出来。”说完,她莞尔一笑,走进了一扇门,把门关上了——那扇门应该是卫生间。 “你听我说,”李四也压着声音说,“自杀的那个陈娇患有轻微的精神分裂症,根据她病情的严重程度,医生认为她可以继续读书,就没有被送进精神病院,而是在这里上学 ” 李四低下头,喝了一口茶。 普朗克站起来,在地板上踱步。 卫生间里传出“哗哗”的水声。 普朗克停在了客厅一角那个庞然大物前,端详了一阵子,伸手把罩在上面的白布撩开了一角。 这时,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白布下是一架老旧的钢琴! 普朗克觉得自己的举动很不礼貌,又转过头,看了李四一眼——李四看了看普朗克,又看了看那架钢琴,一脸疑惑。 普朗克来不及解释了,快步走到李四跟前,低声问:“你了解这个女人吗?” 李四说:“什么意思?” “我觉得她不正常……” “不正常?为什么?” “你听我说,昨天我去敲她们家的门,他们楼下开了门,那户人家告诉我说...” 这时候,卫生间里的水声突然停了。房子里一下变得十分宁静。 “来不及细说了!你快告诉我,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李四迟疑了一下,说:“通过《寻人启事》……” 普朗克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 普朗克又问:“她为什么约你来这?” 就在这时候,卫生间的门开了,陈汐慢慢从里面走了出来。普朗克和李四都瞪大了眼睛——她换上了一条白色连衣裙! 她嘴唇上的口红也洗掉了,露出了本色——那嘴唇毫无血色,十分苍白…… 她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停在了两个男人面前,冷不丁笑了出来,尖声说:“我不是陈汐,我的名字叫陈娇!” 普朗克对陈娇这两个字异常敏感。 李四告诉过普朗克,那个自杀的女孩的名字就叫陈娇!可是,陈娇是个初中生,而面前这个女子显然不是初中生。 陈娇不是前几天死了吗? 难道陈娇死了之后附身到了这个女子的身上? 18最后一晚 接下来,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李四盯着这个女子,突然站起来,捂着肚子说:“我肚子疼,先走了……”一边说一边踉踉跄跄走向防盗门。 她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又说:“我是陈娇...” 李四一哆嗦,停住了,愣了几秒钟,撒腿就朝防盗门跑过去!没想到,他的手刚刚碰到防盗门,就好像被什么咬了一口似的,惨叫一声,猛地缩了回来。他慢慢地转过身,痛苦地看着这个女子,“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脸部在一点点扭曲…… 普朗克一直傻着。 这个女子低头看了李四一会儿,转过头来,盯着普朗克,举起那把明晃晃的匕首。普朗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对方刺中了的肩膀。 普朗克的眼睛越瞪越大,身体向前缓缓倾斜,终于直挺挺朝地上摔了下去,砸出一声巨响。他在地上蹬了几下腿,终于不动了。 平时,普朗克一点都不会表演,但是这一次他演得很逼真,他摔倒的时候,根本没有伸出双手支撑,鼻子直接磕到了大理石地面上,肩膀和鼻子血流如注。 接着,他听见那个陈娇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那声音极其惨烈,她一边哭一边怪腔怪调地号叫着:“我是陈娇啊!!!我一直在找我自己啊!!!” 警察是从窗子爬进这个402室的。 警察赶到之后,敲402室的防盗门,结果敲门的警察被电击倒在地。 陈娇被抓走了。 李四中毒身亡。 普朗克是受害者,也是目击证人,他在公安局录口供的时候,面如死灰,前言不搭后语。 陈娇骗了普朗克,她根本不是北京某所大学的学生。而她之所以告诉普朗克自己的名字是陈汐,完全是为了引普朗克上钩。 陈娇的母亲死后,陈娇确实搬出了执素小区,不过,她每次犯病都悄悄溜进这个老房子来,半夜时装神弄鬼,天亮之前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住在如归旅馆的那个女子就是她。她把普朗克引到那里,吓完他,再给普朗克打电话…… 可是,普朗克十分疑惑,这个陈娇为什么要害自己? 第二天,普朗克看到了一条有关陈娇的报道: ……经过权威检测,陈娇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无行为责任能力。她有双重人格,犯病时,她的主体人格完全丧失,精神被另一个神秘人格所控制。 她一直在寻找她丢失的魂儿。 公安局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 兴许,执素中学也有一个学生叫陈娇,和这个陈娇可能只不过是同名同姓,并无关联。 普朗克松了口气,但愿这一切都是巧合。 普朗克因为右肩膀被捅伤,住了几天医院,他给校方打电话说自己住院了,一出院就回Y市上学。 住院的最后一天晚上,普朗克进入了直播间,讲起了他这几天经历的事。 他说:“事情的起因,是因为那个叫沉娇的网友自杀了...” “她自杀的第三天啊,当时有一个网友给我发消息,说他这三天晚上连续做同一个噩梦...” “再后来啊,我去了Q市...” “我遇到一个和我高中同学同名同姓的人,她叫陈汐...” 那天晚上,他在屏前聊了许久。 下播前,他说:我要开学了,上学期间我还有别的很多事情,就不能和大家见面了,我们寒假再见吧。 这是他暑假的最后一次直播。 普朗克瞧见一个用户留言道:普朗克,您可以给我留个qq号码吗? 普朗克仔细看了一眼,然后将自己的qq号打在了留言区:371578469,便下播了。 第二天早上,普朗克坐车回Y市上学了。 19她回来了 整个学期,普朗克都没有再关心沉娇的事了,也没有人再来找普朗克。 沉娇后来的事,普朗克只是听说。 有人说,沉娇是跳楼。 又有人说,她是跑到公路上被一辆八轮的货车压死的,那辆货车的司机还赔了钱。 更有甚者说她根本没有死,她号被同学盗了。 再后来,普朗克听一个群员齐圣宁说,群里来了一个很像沉娇的人。 那个人每天晚上2点左右会发一些奇奇怪怪的图片到群里,有些是网上的,有些是自己画的,说的话也很奇怪。 普朗克甚至听说,有人成立了个调查讨论组,已经查清了陈娇的学校和班级,以及她和同学的关系。 还有人说,沉娇自杀未遂,被送进医院了...... 一转眼,到了暑假。 普朗克回到了J市,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 普朗克到家的时候,是晚上七点。 采薇:普朗克,你好。 刚走进家门,他的qq上收到了采薇发来的信息。 普朗克正在好奇采薇为什么这么巧在这个时候找他,采薇就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你。 普朗克:是吗? 普朗克放下行李,收拾了一下屋子。 采薇:是的,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两个人。 普朗克:可是,为什么大家都毫无察觉? 采薇:很简单,因为你,和另一个你,从来不会相遇。 普朗克:你说的话我感觉很熟悉。 采薇:你和另一个你都位于同一个身体上。 普朗克想起来了,沉娇对自己说过这些话。 采薇:她回来了。 普朗克看到这条消息,愣了几秒。 普朗克:沉娇回来了? 采薇:是的。 普朗克:她在哪? 采薇:在我的学校。 普朗克:在你的学校?她还活着? 采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普朗克:什么意思? 采薇:你过来吧。 普朗克:你在哪? 采薇:我在W市,你的东边。 普朗克:我现在就来找你。 采薇:到了就给我说一声,我到时候告诉你我的详细地址。 普朗克到了汽车站,有一辆孤单的车停在那里,好像在等他。 他要坐汽车去火车站。 车门敞开着,里面黑咕隆咚,没有一个乘客。 这里是郊区,乘车的人不多。此时,天黑了,还下着雨,一个人都没有。总站值班室有黯淡的灯光。 普朗克什么都没想,一步就跨了上去。 司机和售票员都不在车上,可能还不到发车时间。他一个人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闭上眼睛听雨声。 普朗克今天刚到家,又要出门,很累,他希望司机快点把车开动。他在终点下车,路上要走一个多小时。 恍惚中,他看见一个女司机上了车。 她面色阴沉,气色难看,好像随时都要大发脾气。 接着,又上来一个女售票员,她穿着粉红色制服,很鲜丽。她没有坐在售票员的位置上,而是并排坐在了普朗克的身边。 普朗克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他感觉她的长相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车开动了,那个售票员总是在一旁笑吟吟地看他。 他不自然地把头转向窗外,努力地想,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这样熟悉? 车一直冒雨朝前行驶,经过了一个又一个车站,一直不停。 他有些不解,看了看那个售票员,她还是朝着他笑。 他诧异了。 灯火越来越稀少,他发现已经到了荒郊野外,不由得惊慌起来。 那个女司机仍然没有停车的意思。 他站了起来,问:“怎么没有站牌了?” 那个女售票员在阴影中指指窗外,温和地说:“那不是站牌吗?” 普朗克看出去,倒吸一口凉气!窗外根本不是什么站牌,而是一条大腿,很圆润,应该是女人的,它好像从土里生出来的一样,脚丫举向夜空。 普朗克大惊,喊道:“我下车!” 那个女司机似乎被他吓了一跳,猛然刹车,普朗克差点摔倒,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撑在那个售票员的腿上,那粉红色的裤管里竟然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惊恐地看那售票员的脸,她还在微笑着…… 普朗克蓦然从梦中睁开眼。 司机和售票员还没有上来。 雨更大了些,普朗克感到有点阴森,好像心中还有那噩梦的残渣。远方有渺渺的霓虹灯,他看着那灯光,想象灯光后的花花事,借以驱逐恐惧。 突然,他发觉身下的车好像缓缓开动了! 他打了个寒战,把窗外的一个东西作为参照物,发现车确实是朝前走了,而且越走越快! 这是怎么了? 他前后看看,车里黑糊糊只有自己一个人,根本没有司机和售票员! 20汽车 他趁车开得还不算快,猛地跳起来,没命地跳下车。跑出一段路,他惊魂未定地回过头,看见司机和售票员正在车后面“吭哧吭哧”地推车…… 没什么,是车出故障了。 普朗克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幸亏没有人看见这一幕。他返回去,帮那个司机和售票员一起推车。 三个人把车朝前推了十几米,让开道,停下手来,跑到房檐下,避雨。 那个女售票员擦了擦脸上的汗和雨,对普朗克说:“谢谢你啊。” 普朗克看着她,愣了——这个人跟梦中的那个女售票员长得很像。而且,普朗克觉得这两个人的眼睛里似乎藏着同一个人,这个人跟普朗克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着前生来世的纠葛,但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她是谁。 “看什么?不认识了?”她忽然有点不高兴。 “我……”普朗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司机不见了,只剩下了他和她。 “想一想。”她盯着普朗克的眼睛,小声说。 他有点恐慌了,盼望地铁出口里快点出来人,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 那个女售票员深深叹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再想想!” 普朗克和她对视着,已经恐慌到了极点。 他知道自己又掉进了冥冥之中的一个阴谋。他置身于她的掌握中,而她站在他记忆的暗处。 现在,他必须马上想起来她是谁。 普朗克努力地想啊想啊,脑袋都快爆炸了。 终于,他要成功了!这时候,他莫名其妙地预感到那将是一个极其恐怖的谜底。越临近想起她是谁,他的心跳得越厉害。 一张模模糊糊的脸越来越近! 就在普朗克要看清那张脸的时候,女售票员突然用嘶哑的声音吼叫起来:“你连我都想不起来了吗!” 普朗克转身就跑,她好像早就想到了,毫不犹豫地追了上来…… 普朗克这次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是坐在客车上。 他是要去W市找采薇的,现在他坐汽车去火车站。 他太累了,加上车摇摇晃晃,他睡着了。前面都是梦。 天已经黑下来。 车上的乘客稀稀拉拉。 他忽然想,现在是不是梦呢? 悄悄掐了大腿一下,很疼。他放下心来。 他想,一个人死了之后,也许会发现,原来他刚刚从一场漫长的梦中醒来……这时,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很不可思议。 刚才普朗克做了一环套一环的噩梦。 他忽然地想到了陈娇。 他忽然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这是陈娇的冤魂在害自己。 想到这里,他停了一下。 采薇说陈娇回来了。 陈娇难道没有死? “喂——”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你还没买票呢!” 他抬起头,只见一个女售票员正站在他的旁边。 她也穿着粉红色的制服。 普朗克看呆了。 路边有一家车马店,那困倦的灯光穿过树叶照进来,把她的脸弄得斑斑驳驳。 TMD,这世界是怎么了!普朗克在心里暗暗骂。 他懒洋洋地把手伸进口袋,准确地摸出了一张50元票子,给了她。 她把那张钱接过去,仔细看了看,终于塞进了票夹,给他找了零,然后,她走了过去。 普朗克长出一口气。 他把脑袋靠在座位上,想再睡一会儿。 可是,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又出现了那张斑斑驳驳的脸,他忽然意识到她跟梦中的那两个女售票员都很像。 他陡然紧张起来。 他知道又要出事了! 尽管刚才他使劲掐了掐大腿,尽管他也感觉到了疼,但是,这骗不了他! 他猛地回过头,看见那个女售票员就坐在他身后。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她低低地说:“我们一起走了很远的路。” 普朗克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这时候,他发现另几个乘客都离他很远,而且,他们的脸都同样斑斑驳驳。 “你也累了吧?” “不,我不累……” “睡吧。我就坐在你身后,别怕。” “不,我不困……” 她不说话了。 普朗克转过头来,脖子僵直,大脑快速地飞转,思考着对策。 前面有几个人要上车,是几个老头子和几个老太太,他们站在漆黑的路边挥着手。 车慢腾腾地停下了。 老头子和老太太们一个接一个地爬上来。 普朗克侧过身,试探地问道:“火车站还远吗?” 那个女售票员说:“火车站?——噢,快了,还有十分钟。” “噢,谢谢。” “不过,我说的火车站和你说的火车站可能不是一回事儿。” “为什么?”普朗克大惊,转过头看她。 “这世上有两种火车站,一种在阳间,一种在阴间。” 普朗克倒吸一口凉气。 他猛地站起来,几步就冲到车门口,跳了下去。由于没站稳,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顾不上疼,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抬头朝车上看,那个女售票员并没有追下来,她只是从车窗探出脑袋,像僵尸一样说:“你醒来之后还会见到我!” 普朗克睁开了眼,从梦中醒了过来。 汽车到站了。 21采薇的故事 普朗克上了火车。 在火车上,他依然很困,眼皮一直在打架。 好在他没有在看见粉色制服的售票员了,面前走来一个乘务员,穿的是大红色制服。 他拿出手机,给采薇发信息。 普朗克:沉娇回来了?她没有死? 采薇:我们学校来了一个和沉娇一样的人。 普朗克看到这里,十分疑惑。 普朗克:什么意思?你见过沉娇。 采薇: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在罗超念初二时,偶然的机会,他加入了一个名为“红色管弦乐团”的聊天室。 至今他还清晰地记得,那是刚开学不久的一天晚上,他看到群里来了一堆人。 玩mc的齐圣宁把一堆玩mc的好友拉进了群。 罗超十分好奇,因为他自己也玩mc这个游戏。 这时,他忽然在一群人中看到了一个名字。 沉娇。 罗超像是被电击中了。 他在东方小学读书时,那个女孩的名字叫陈娇。 采薇:你好。 沉娇:你好。 采薇:我是罗超。 对方停顿了足足一分钟。 沉娇:东方小学的罗超? 采薇:是的,你是不是... 沉娇:是我。 罗超和陈娇再一次相识了。 罗超是一个内向的人,不爱说笑,他们之间说话也不多,主要是谈谈mc,这是他们共同的语言。 沉娇也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女孩,她的话里,仿佛总带着淡淡的愁。 但在罗超心中,她就是一个天使。 两年前。从她走进教室的那一天,罗超就喜欢上了她。 过去,他俩的关系一直是都是淡淡的,没有出双入对过,没有一起吃过饭,罗超也从没有买过礼物送给她,在上学途中相见时,也只是笑着打个招呼。 只有在食堂午餐时,可以坐在一起说说话,可以开心地对视着笑一笑。现在回想起来,罗超的心中还很甜蜜,真想永远回到小学的日子。 直到六年级的那天,陈娇哭着跑出教室,就再也没有回来... 罗超哭了一整个暑假。 罗超万万没有想到,两年后的这一天,他能与陈娇以这种方式见面。 “红色管弦乐团”是他俩的缘分。 暑假的第一天,罗超和陈娇约定了,每天下午在网上见面聊天。 即使是在暑假,罗超的家里人也不让他用电脑,他只能借着出去玩的理由,到附近的一家网吧上网。那个时候查得不严,再加上网吧也想要多赚钱,因此经常有像罗超这样的未成年人进入。 时间匆匆地过去,还有十一天就开学了。 这一天下午,罗超没有找到机子,学校附近的几个网吧都人员爆满,他只好跑到他舅妈家。 舅妈待他特别好,非常欢迎他,他和舅妈寒暄了几句,就坐在了电脑桌前。 那是一台又老又旧的机子,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连不上网络。 罗超捣鼓来捣鼓去,终于把网连上了。 等罗超上线的时候,已经五点了。那个时候,也许是因为陈娇等了许久,已经下线了。 罗超失望不已。 第二天下午,罗超在网吧找到了空位置,他急切地上线,打算给陈娇说明自己昨天的情况道歉。 可是,当他打开沉娇的聊天窗口时,看到了她凌晨6时15分发的定时说说。 “这是个定时说说,当你们看到时,我已经自杀四个小时了。我不能再忍受痛苦了,我要走了。 “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性格和环境杀了我,不知道死亡是不是一种解脱,去了的人没回来告诉我,但绝对是一种脱离,脱离这个世道,脱离我恨的所有人。” 罗超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了。 没有想到失去心爱的人,会是如此的痛苦,以前总以为电视上的那种伤心是假的,可是现在罗超知道——那伤心是真的。 除了伤心,罗超还感到万分后悔。 他知道,陈娇从小就得了抑郁症,哪怕正常人看来不足为过的打击,或许在她身上是致命的。罗超不知道,陈娇昨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想,要是他昨天能给早点上线,那该有多好,或许那样,他就能和陈娇沟通,开导她,指不定能够避免这场悲剧。 但是现在已经晚了,罗超心爱着的陈娇已经自杀了。 陈娇最喜欢听的歌是河图的《窗前明月光》,罗超一遍遍地放给自己听: “故里散发酒香篱笆墙 俏夕阳,抬头望 那回家的路怎能忘 月光总是凉,有意思乡 对窗孤芳自赏 舀一碗酿成月光 窗前月亮比思念斑驳 泪眼朦胧颤抖着沉默 记忆里模糊的小村落,是否还认得我? 捎去一封家书我不舍 化作一阵长风去漂泊 眼前形色匆匆的过客,我只是其中一个...” 泪伴着那哀怨的歌声滴落在键盘上,飞溅开来,仿佛是他那破碎的心。 当罗超含泪听着这些歌词的时候,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她的笑,天使般的笑,轻轻浅浅的一笑。罗超不想说消极的话,不想写悲伤的文字,只想在心中深深的追忆,这斩不断、理还乱的情丝。 罗超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是,自己也得了抑郁症。他心里想,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像沉娇这样走。 以上,便是采薇告诉普朗克的故事。 (这个月可以结尾。) 附录:群介绍 “红色管弦乐团 ”建于2014年3月22日,是一个网络社团。 该社团是一个以音乐为主要话题,涵盖汉服、连麦、学习考试、游戏、摄影等元素的聊天灌水团;是一个经常举办“剧本杀”、“语C”、“pia戏”等活动的跑团平台;是一个投票选举领导人和管理员的开放社团;也是拥有十余个分部的大型社团。 社团活动 谋杀之谜 “谋杀之谜”是红色管弦乐团中最常见的活动,一名参与者在其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秘密扮演凶手的角色,而其他群员作为玩家需要通过调查和推理寻找出凶手。由一位管理员发布剧本,组织游戏。游戏中,群员可以虚拟一起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发生的谋杀案;或是在游戏进行中,扮演凶手的角色假装“杀害”了某位群员。 游戏流程:玩家选择好自己想要扮演的角色(或组织者直接分配),组织者发人物介绍和任务;所有玩家改群名片,阅读自己的剧本,扮演自己游戏中的角色,开始游戏;发言阶段,互相自我介绍(以游戏中的身份);搜查阶段,把自己获得的线索以发问、闲聊等方式透露给其他玩家;出现某些事件,或公共线索,或听取CD里的线索,然后互相讨论;最后指证凶手,并给出动机和作案手法,之后公布真相。 十四分之一 “十四分之一”是红色管弦乐团的群活动之一,根据同名小说改编。 14个群员被一个‘“主办者”离奇邀请到神秘群,“主办者”匿名宣布,每天晚上所有人轮流讲故事,一个人讲故事,其他人打分。14天后,分数最高的人获胜。故事情节不能和他人雷同,也不能和活动期间任何时候的事情雷同,如有雷同情节,则算违反规则,将接受“死亡”的惩罚。 “主办者”就是14个人中的一个,裁判会给所有玩家一定线索,玩家需要通过分析线索来找出“主办者”,如果“主办者”的故事得分最高,那他就胜利了,其他所有人“死亡”。如果“主办者”得分不是最高,那其他所有人获得胜利。 社团制度 高度的组织性 总部和各分群的管理人员略有不同,并且各有一套独立的群规,均由各个群的管理层制定。群规复杂,但详尽,说明了一些管理员的权利和义务、群部门的职权和分工等,有的群规还设有弹劾机制,能中途撤销管理员。 选举制度完善 总部每60天进行一次管理员换届选举,②群、③群、④群、⑤群每27天进行一次管理员换届选举,各群选举机制有所不同,但大同小异。选举期间全员禁言,群主发布「群投票」,所有人投票,通常持续半天时间。 有意思的是,②群和③群每27天投票改选一次群主,上一届群主退位、下一届群主上台的时候会举办「交权仪式」,新上任的群主还会发表就职演说稿。 选举是否公平 网友认为,该群的选举机制是完善且相对公平的,但一些人指出,③群基本上是两个较大的党派在操控选举,新人很难选上,这种投票选举的方式或许不是绝对的公平,还是会出现水军拉票、贿选等问题,甚至于,有的管理员为了下一次选举能连任,还出现过篡改群规、恶意弹劾、将「选举对手」封号、踢出等行为。 社团规章 现行群规为《本群约法第7版》,前6版可在群文件中查看。 总纲 本群宗旨是闲聊灌水玩耍 群员权利与义务 群员有自由言论之权利、选举之权利、参与群政治之权利、结党/结社之权利、请愿/抗议之权利。 行使权利的同时不损害他人权利、不违反群规。 不得侮辱谩骂、发广告、发违法信息、刷屏、斗图、发回执、发色图、发布“请退群”等不友好言论。 欢迎新人、善待新人、不吓跑新人。 群管理选举与弹劾 总部每届管理员任期90天,每月改选1/3,各分群每28天进行一次群主选举。 全员可报名参选、投票。具体选举办法由选举委员会制定。 非选举期间,任何群员可对认为有过失的管理进行起诉,若全体管理员过半数人员签字,则起诉生效。 由管理员互选产生的5人临时法庭进行审判,若其中3人或以上签字,则判决生效,交给群主执行判决内容。 若群主对判决内容有异议,可咨院覆议。 群法案、群会议与群规增修 某管理员提出群法案,若全体管理员过半数人员签字,则提案生效 法案通常涉及:更改群资料、加群方式、群机器人、处理争议事件等 至少两名管理员发起会议提出群规增修案,会期不得对管理员进行停职或罢免,管理员在会上的一切言论在会外不负责,不论与会人数多少、只要超过总管理数一半投票通过则增修案生效 社团管理 现行群主&管理员 群主:苯(总部),君九笙(②群),东风(③群),第51号元素(④群),ky929(⑤群) 管理员:烟酰胺,顾十笙,顾十啊,普朗克,君九笙,东风,第51号元素,鸢瑾,卿原茵,苏元久,甜御,默楠,禾卿,纶罂,齐圣宁,大大困了 2020.2—2020.5 群主:苯,苏元久,烟酰胺,第51号元素 管理员:烟酰胺,顾十笙,顾十啊,普朗克,君九笙,东风,子落,第51号元素,鸢瑾,卿原茵,苏元久,默楠,禾卿,纶罂,齐圣宁,星空,采薇,小飞象,CC 2019.9—2020.2 群主:苯,苏元久,甲基绿吡罗红 管理员:烟酰胺,萘,顾十笙,普朗克,君九笙,东风,第51号元素,鸢瑾,卿原茵,苏元久,甲基绿吡罗红,甜御,默楠,禾卿,纯碱,纶罂,齐圣宁,星空,采薇,波利斯,铝装带佬 2019.7—2019.8 群主:苯 管理员:烟酰胺,顾十笙,小和尚,孤魂野鬼,酚红,纯碱,甲基绿吡罗红,默楠,齐圣宁,采薇,沉娇,波利斯,铝装带佬,小灰君,红枫儿,小鱼忧儿,汐子,洛宸小哥哥,刘瑜,氰化黑马 2019.3—2019.6 群主:苯,小和尚,锦零 管理员:烟酰胺,普朗克,小和尚,锦零,精灵王,冷瀮月,纯碱,孤魂野鬼,酚红,苏元久,齐圣宁,红枫儿,波利斯,铝装带佬,刘瑜,氰化黑马,白纸画卷,汐子,光兴,棱镜 2018.9—2019.2 群主:苯,烟酰胺,锦零,酚红,小和尚,萘 管理员:烟酰胺,萘,酚红,小和尚,锦零,精灵王,冷瀮月,冷倾宇,纯碱,孤魂野鬼,酚红,苏元久,刘瑜,白纸画卷,公子和,公子彻,棱镜,波利斯,汐子 2018.1—2018.9 群主:苯,酚红 管理员:烟酰胺,萘,酚红,小和尚,锦零,精灵王,冷瀮月,冷倾宇,纯碱,孤魂野鬼,苏元久,光兴,白纸画卷,公子和,棱镜 2017.1—2017.12 群主:苯 管理员:萘,酚红,小和尚,锦零,精灵王,冷瀮月,冷倾宇,光兴,纯碱,孤魂野鬼白纸画卷,公子和,棱镜,铁帽子王 2016.1—2016.12 群主:苯 管理员:萘,酚红,小和尚,锦零,精灵王,冷瀮月,孤魂野鬼,光兴,白纸画卷,棱镜 2016以前 无从考证 群党派 群党派由群成员自发组建,通常只在选举时发挥作用,选举人通过组成党派进行选举合作,以增大胜选的可能。 群党派主要分为以下三个派别: 共和派:主张群一切事务由全体成员议决,管理员由全员投票选举产生,群规由管理员投票表决制定,群主不得拥有超越群规的权利。 立宪派:主张保留群主部分权利,群主可颁布群法案,群法案由管理员投票表决通过,管理员可通过内部商议进行增设或弹劾。 建制派:主张在群主的领导下行使权利,群主可对现有群规和群法案进行覆议,群主可任命部分管理员,其余管理员通过选举产生。 化学党 人数:90 曾任管理员:36 化学党是一个立宪派政党,最初由群成员“酚红”发起,最初目的是为了赢得当时的群主竞选。化学党成员需要将群名片改为化学物质名。化学党是成立最早的群党派。化学党有较强的拉人、拉选票能力,但只在假期执政。执政期间曾颁布《群宪法》确立了立宪派体系。在2017年暑假、2018年寒暑假、2019年寒假、2020年2-5月执政。 汉服党 人数:108 曾任管理员:27 汉服党是一个建制派政党,由群内的汉服爱好者组织,主要为小姐姐。汉服党执政期间经常举办各种好玩的群活动。担任群主时期,曾颁布《群规通则》、《约法》确立了群建制派体系。主要执政时间为2018年2-6月、11-12月;2019年4-6月;2020年1月。 mc党 人数:74 曾任管理员:19 mc党是一个共和派政党,由我的世界玩家自发组织,在2019年暑假期间执政表现较好,为群增添了较多人数。党内成员曾产生过分歧,后演化为矛盾争端,导致mc党决裂为两派。mc党执政期曾颁布《告群员书》确立了共和派体系。主要执政时间为2019年6-9月。 语c党 人数:58 曾任管理员:23 语c党是一个立宪派政党,由语c爱好者发起,组织过语c活动。曾在化学党被剥夺选举权的时期,在化学党部分成员的支持下胜选并执政,执政期间曾介入mc党内部争端、颁布《新约法》巩固了立宪派的地位。主要执政时间:2017年9-12月;2018年5-6月、9-10月。 炉石党 人数:62 曾任管理员:13 炉石党是一个共和派政党,由炉石传说玩家自发组成,经常举办友谊赛。炉石党与mc党有着较好关系,曾介入mc党内部争端。曾主张联合建制派对抗立宪派。 民国党 人数:40 曾任管理员:8 民国党是一个中立政党,由近现代史爱好者组成,主张“三民主义”,热爱民主与自由,对民国历史和人物十分热爱。民国党仅在2019年4月有过短暂的28天执政期,执政期间曾在在mc党的法案影响下颁布了告群员书第2版巩固了共和派的地位。 统一党 人数:18 曾任管理员:4 统一党是一个共和派政党,由“波利斯”发起,主张群统一与群和谐,曾与mc党有着密切合作。 聚会站点 群线下聚会站点: 湖北武汉,湖北潜江,湖北襄樊,湖北黄冈,湖北恩施 山东烟台,山东临沂,山东滨州,山东青岛 福建厦门,福建福州 安徽芜湖,安徽阜阳 山西阳泉,山西晋城 江西赣州 重庆渝中 甘肃兰州 广东广州 河北石家庄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