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先生冷静》 第一章曲幽通静 五月的天刚好有些暖意,懒洋洋的日光总让人觉得不够热烈。但看这一望万里的长空,蓝蓝的色彩,总是能够让人充满无限的希望。在西北的一个叫庆阳的小城里,年轻人谈论最多的是篮球和电子游戏,除此之外,十天前的汶川地震依然是人们的主要话题。对于灾难与希望,人们总是热衷于希望,而选择性的淡忘灾难。随着高考时间的临近,希望的魅力就越发迷人。这不是人类的缺点,相反这是人类生存的本能。 三天前庆阳市里举行了高三年级的统考,从统考结束后,学校里的话题就变成了成绩和排名,但今天却有更惊人的消息传了开来,高三年级有一个学生交了白卷,而且这个学生是庆阳二中高三年级的优等生。这个劲爆的消息就像五月的天下了一场雪一样让人吃惊,因为这个交了白卷的学生叫做冷静,曾经连续三年蝉联庆阳市的优等生,每年都是领奖台上的常客。 高三二班的班主任李进品收到这个消息后,直直奔上教室,透过窗户,看了一眼那个似乎在发呆的学生,那个学生也似乎心有所感,转过头来看了看窗外,一眼就看到了班主任。而这个时候,一阵下课铃声响起,那个学生稍微一愣神,突然间眉头微皱,双手抱头冲出了教室。李进品又是一惊,这家伙不会是生病了吧。他赶忙两步并一步,追了过去,等到了操场的一个角落,李进品看到了冷静。 冷静抬头看了看老师,痛苦的神情稍微舒展,艰难说道:“李老师,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控制不了我的情绪,控制不了我的大脑,只要有其他的声音响起来,我就会很难受,头疼!浑身烦躁。考试的时候,我根本无法静心做题,我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心烦意乱。恐怕我无法参加高考了。 李进品心中稍定,这种情况,一定是考前综合症,以前也遇到过,都是学生们用脑过渡,出现的暂时性脑神经衰弱。他赶忙问,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病症? 冷静说这是地震后出现的情况,汶川地震的时候,庆阳市也受到了余震影响,出现了强烈的震感,新闻上报道说是有5.6级。 李进品简单的安慰了冷静几句,立马给冷静的叔叔冷文亮打了电话。一会儿冷文亮就骑着摩托车赶来学校,二人简单的商量过后,冷文亮带着冷静回家休息养病了,李进品给冷静批准了3天假期,让冷文亮带着冷静去医院检查一下。李进品心中明白,他们这一个班,甚至高三年级,最有把握能够考上清华北大的苗子就冷静这么一个学生,每年学校评选排名的时候,清华北大的名额那就是学校的实力表现,庆阳二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个清华北大,今年这个苗子是一定要保住的。如果因为考前综合症或者是用脑过渡,那么休息几天,冷静一定还能回复原来的学霸模式。叮嘱冷文亮一定要照顾好冷静后,李进品的心算是暂时安稳了。 但李文亮却是心中翻腾了起来,回家后立马给单位打了电话,请了半天假,下午的缉毒英雄表彰大会也不参加了。这可急坏了他们队长王安成,电话打过来,对着电话上的李文亮骂道,你他奶奶的,老子组织个表彰大会,就是给你发奖金呢,你不来,老子发给谁? 李文亮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才是下午缉毒表彰大会的主角。再看看冷静,对着电话回道,队长您放心,我下午大会开始前一定敢到,这才挂掉电话。回头问到冷静,你这次头疼,以前的法子还管用吗?冷静摇头道,带上耳套就管用,取下耳套就不行了,受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这次考试就是因为我能听到学校附近KTV开业的声音,他们的音乐声音太大了,我根本就屏蔽不了,越不想听,越听的仔细,街道上来往的车辆的汽笛声我也听得仔细,感觉整个人都快炸了。 李文亮掏出一盒烟,给了冷静一根,两人各自点着烟,深深的吸了几口,都沉默了。 对于冷静的这种病症,去医院是根本不管用的,每年都去,每年都不管用,中药、西药都试过,看过的大夫都快有100多个了。 冷静今年是18岁,9个月大的时候冷静他妈冷红英带着冷静来到了冷文亮家里,把冷静托管给他舅舅照看,然后冷红英就去了新疆,说是参加一项机密研究,这一去就杳无音信了,然后冷文亮夫妇就开始照看冷静。 这么多年过去了,冷文亮头疼的始终是冷静的病,说是病吧,医生们都说没病,说是没病吧,冷静从小就与正常孩子不一样,爱哭,能哭,一哭就是三天三夜,吃了哭,哭完吃。至到冷静的爱人赵婷打开了一个音乐盒,当寂静之声响起,冷静就不哭不闹了,然后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天一夜。那时候,冷静的小名还叫远远,不叫冷静,但冷文亮实在是没有别的招了,希望给小家伙起一个大名,能够安安静静不哭的名字,索性就简单一点叫冷静吧。这个名字也是冷静自己都比较郁闷的一个名字,一个乍听起来是女生的名字,但没有办法,老舅冷文亮太不靠谱了。 或许是因为冷静的名字起的好,自那个音乐盒管用以后,舅妈赵婷就干脆买来一台单放机,插上梦幻的多瑙河,每当音乐温柔响起,冷静就能安然入睡,唯一让冷文亮介意的是,这小家伙的身体长的太瘦弱了,就跟这名字一样瘦弱。18岁的个子勉强算是中等,但是体格太差。冷文亮本来是想改一个名字的,例如叫个冷锋,冷劲,冷俊帅之类的,但是都被赵婷否决了。马上要高考了,改名字不吉利,就这一条理由,冷静的名字得以延今续用。 冷文亮夫妇也在收养冷静的第二年生下了一个真正的女孩,名叫字叫冷玉娇。自此冷静的生活中又多了一位贴身跟班,这冷玉娇虽然比冷静小两岁,但是自小要强,是个女霸王的主儿,小屁孩打架她经常给冷静出头平事儿。冷静这位当哥哥因为体弱带病,在武力这方面是没有出路的,所以也只能另辟蹊径,踏上一心求知的学霸道路,一路高歌猛进,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都是稳稳的名列前茅,拿过的奖状基本上都是堆起来放的。舅妈赵婷给二人做的规划就是,哥哥冷静考清华北大,妹妹冷玉娇考艺术政法。 冷静深深的吸了最后一口烟,自嘲的笑道,看来我是没有清华北大的命了,像我这种病根本就没法参加高考,我现在就连苍蝇飞过的声音落在我的耳朵里,也是清晰像发动机在怒吼,我只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发疯,但我没有精力再去思考别的事情。一边说着,冷静用手使劲的敲打着自己的侧脑门。 冷文亮看着即将要发疯的冷静,赶忙再送上一根烟,再抽一根吧,别把脑袋敲坏了。看着冷静控制着点燃了第二根烟,李文亮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他总是觉得这孩子应该是那年他妈大年三十送来的时候,自己放了一串响天雷,把冷静的脑子给吓坏了。这些年自己再怎么拼命赚钱,都没有机会带冷静去一趟北京,听说那里的检测设备更高级一些,肯定能查出来这孩子得的什么病。可是这个颤颤巍巍的家庭早已不堪重负,这些年花在大小医院的费用总有一大把,可惜效果甚微。 李文亮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去年带冷静去西安的时候,西京医院的一个大夫给的名片,那个名片上有个研究所,叫做生物单向电能研究所。 重新找到那张泛黄的名片,李文亮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姑娘的声音,李文亮简单的问询了几个事情,那边的姑娘就热情的邀请道,那你这几天就把病人带过来我们研究所吧,我们这里算是西北最大的神经电能研究所了,对于你说情况,我们暂时不能在电话上下结论,肯定是要见到病人后,做过身体检查,我们才能确定是否是神经电流传导的问题。 李文亮在电话里爽快的答应了,约定明天就带冷静去一趟西安做神经电流检查,简单的交代了地点和时间,李文亮总算是有了新的希望,这些年来妹妹冷红英一直没有消息,这唯一的孩子总不能在自己手里出了问题,有这么一丝希望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冷文亮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小瓶安眠药,给冷静服了3粒,然后把耳麦给冷静带上,放了一首莫扎特的《安静田野》。冷静对着舅舅笑笑,招了招手道,你去忙吧,今天不去领奖金,我们去西安的路费都不够。 冷文亮瞪了冷静一眼,烟不能再多抽了,要不然,你这头疼的病没要你命,你早早的就该得肺癌了。冷静笑了笑,放心吧,老舅,我的命可值钱了,我还要等我妈回来呢,死不了。 看着冷文亮匆匆离去,冷静摇了摇头,用手扶了扶头上的耳麦,努力的想着那围棋老爷子给自己的法门: 深呼吸可以提气,提气可以正心,心正则无惧无畏。 长出气可以屏气,屏气可以凝神,凝神则专注专心。 努力的平复着情绪,一呼一吸,深深的吸气,长长的舒气,几个循环下来,再配合着静谧的音乐和那3粒安眠药,冷静总算是半推半就的安稳了下来。冷静心中思索着,自己这闹人的头疼病从去年就基本上稳定了,自从3年前自己喜欢上围棋,跟少年宫的老爷子经常切磋后,就很少发作了,但前段时间的地震波仿佛一个章鱼的触手,硬生生的将自己从宁静中拉回到了喧闹处。仿佛自己大脑中的五音盒被打乱了似的,各种杂音不约而至,没有曲调,也没有节拍,乱的让人发狂。又仿佛盘古开天辟地后的惊雷,大脑中时不时总要来一身震响,惊的让人无法安宁。 头疼没法办,这停了好多年的安眠药,又能派上用场了,今天老舅特意把安眠药加到了3粒,初中的时候只需要一粒就有效果的,如今的3粒,总算是让冷静平复了好些。时间渐渐的到了晚上,冷静住的房子在郊区附近,等周围寂静下来,冷静总算能摘下耳麦了,仔细一听,5公里外的吵杂声总算是没有那么难听了,好歹通过自制力可以屏蔽一部分声音。只需要深深的吸一口气,然后长长的吐出去,屏住呼吸一分钟,冷静就能安然享受这一分钟的宁静了。冷静默默的算着,大概过一会儿,老舅就该回来了,舅妈和冷玉娇应该还是去赵婷本家住。 过了稍久,冷文亮终于回家了,带着一份外卖,还是冷静喜欢吃的媳妇臊子面,这臊子面就跟老婆饼一样,里面没有老婆,也没有媳妇。 冷静问到冷文亮,我听见你跟舅妈说话了,大概在1公里外的地方,舅妈说的其实都对,是我拖累了你们,本来舅妈指望着我考上清华北大,然后就能领取市里的名校助学金补贴家用,那可是10万块钱,比你两年的工资都多,可惜这一次我能不能正常参加考试都是问题,舅妈对我有意见那是绝对是对的,我也支持舅妈的决定,如果这次西安之行没有结果,我就做听力隔绝手术,听不到声音又不会影响学习,就我的学霸水平,就算不考英语听力,我也有机会考上清华北大。 冷文亮迟钝了一瞬,吃惊的问到,你怎么会知道我跟你舅妈的对话,你不要瞎猜了,没有人能要求你放弃倾听这个世界的权利,你舅妈也不能,西安的研究所,他们一定有办法只好你的病,相信老舅,一切总会有办法的,你还没有听到过你妈的声音,怎么就可以轻言放弃呢。清华北大我们要上,但隔绝听力的手术我们是坚决不能做。 冷静的心此时是温暖的,他知道在这个坚强男人的心中,自己一定是很重要的,哪怕他是自己的老舅,不是自己的父亲。然后他又陷入对母亲的想念和对父亲无缘的恨中。 在这寂静微冷的黑夜中,冷静似乎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能量,这种能量能够让他清楚的听到几公里之外的声音,就像他能听到1公里以外老舅与舅妈对话一样,这个世界此刻是安静又清晰的,就像一波缓缓的河流,清澈见底,鱼虾互现。(第一章完) 第二章西京穹响 这是第二次去西安,循着大巴车支悠悠的马达,一路上依旧能看到碧绿的山谷,空旷的村野。与上一次远行的心情大不一样,冷静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已经迷糊的老舅,心中滋味万千,他多么希望这一次能有一个让自己惊喜的结果,也能给老舅一个惊喜的希望,或是给舅妈一点希望也好,那个清华北大的梦想,与冷静自己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冷静看重的更多的是那10万块钱,能够改善舅妈一家窘迫生活的名校助学金,也算是自己18年来给这个养育自己的家做一点贡献。 大巴车上的乘务员用手拍了一下冷静,将这个瘦弱的年轻人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你这年轻人带着耳麦,我叫你半天了你也不回一声,前边马上就要到服务区了,快叫醒你旁边那个睡着的,一会儿下车解手,错过了这个服务区,下一站就得到西安了,路上还要走2个多小时呢。冷静看着乘务员嘴巴快速的闭合着,不好意思的摘下了耳麦,还好周围的人都不怎么说话,车上也是比较安静的,远处的汽笛声虽然大了一些,但总算是能够忍受。那乘务员也没有搭理冷静,顺着走道就往前去了,冷静用手拨了拨老舅,然后又重新带上耳麦。 不一会儿车子就停在了服务区,冷静和老舅随着人群进了公共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老舅眼瞅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小个子男人进了洗手间,立马拉住了冷静,做了一个等候的手势,老舅就寻着马尾跟了进去,冷静稍等片刻,就看老舅单手锁着马尾出来了,那个马尾瞪了一眼冷静,露出不屑的表情,老舅马上一巴掌招呼上去,马尾顿时蔫了下来。这种情况冷静也是见过的,这马尾男是冷静学校附近一家KTV的跑堂,以前卖***被老舅逮着过,但因为***是假的,最后被老舅给放了,这次又遇上了,老舅正要问个清楚,那边大巴车上的乘务员就开始喊车了,该上车赶路了。 老舅推着马尾上了车,给司机看了看他的警官证,顺便给马尾补了一张车票钱,司机就把三人安排在了车底的一排座位上。然后老舅就开始一一盘问马尾。 马尾说他是去西安投靠他的表姐,也是在西安KTV里上班,他真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上次卖假***的事情完全是给朋友骗了,他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毒品之类的东西,以后坚决不卖假货了。老舅听着马尾这么说,又是一巴掌招呼上去,打的马尾四顾不暇,一个劲的往后躲,老舅骂他,你还准备卖真的毒品吗?上次多亏是假的,要是真的,你就等着蹲大牢吧。马尾连忙委屈的回话,我以后就是专心的做跑堂,绝不干卖东西的事情,大警官您就饶了我吧,我这也是到西安谋一个生活,要是有活路,谁愿意背井离乡啊。冷文亮看着求饶心切,也就给他多劝了几句,大概是一些勤劳致富、要走正道的话。冷文亮自己大概也不怎么相信这些话,但是劝人嘛,总归是要传播正能量的,撇开冷静这个游离在医保范围之外似病非病的外甥,大概冷文亮的家庭生活也该是小康水平了,可惜生活总不能尽如人意。 到了西安车站,打发马尾去找他表姐,冷文亮就给研究所打电话,等了半小时,来了一辆出租车,也下来一个马尾,但这马尾是一个落落大方的姑娘,看着跟冷静也差不多大。冷文亮一瞧这姑娘,心中以然凉了半分,看来这研究所也不是什么靠谱的地方,来人都这么年轻,哪能有什么水平和实力。冷静倒是多看了几眼这眼前的美少女,脸上端着两个酒窝,皮肤白白净净,不高不低,不胖不瘦,那是刚刚好,至于恰好在哪里,冷静也不敢多想。对着那姑娘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那姑娘瞧见二人神情,也不多说,招呼二人上了出租车,边走边说道,我是研究所的实习研究生,今天你们来的巧,我们马教授正好在,我把你们的情况给马教授说了,他同意等你们一天,看看你们检测的结果,对于你们说的声音单向神经传导研究,马教授算是国内比较前沿的开拓者了。 冷文亮一听有个教授在研究所坐镇,一下子来了信心,赶忙热情起来,这研究生姑娘名叫李佳,今年23岁,还没有对象,目前是一心扑在研究上。冷文亮是不怎么会聊天的,但是拿出自己查户口的本事还是有的,一会儿下来,基本上就把这研究所和这姑娘了解的清清楚楚,心中总算是大定,这声音的单向神经传导研究,目前在国内还是比较独特的研究,这不但跟基因序列有一定的联系,还和语言中枢神经有关系,李佳说了一大堆专业知识,李文亮听的是云里雾里。 到了研究所,出租车已经驶出到了城郊边上,眼前一个大院子里面就是研究所,简单的一栋3层楼,周围两列平房。大门口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西北益生研究所几个大字,字已经有些掉漆了,但是院子里停着好些车辆。门口的保安人员简单的查看了几人的身份,李佳就带着二人进了大楼。 这简单的3层楼里外是截然不同的,外面看起来普普通通,放在郊区边上,谁也不会把这个地方跟眼前的场景并列在一起,可眼下里面的内容真让冷文亮和冷静吃惊不小,进门口后遇到一栏玻璃门,门口是两个穿着防护服的保安人员,另一边是一个人脸识别系统,看着李佳拿出身份卡刷了一下,然后一张俏脸对着系统扫描了一个来回,玻璃门就这么开了。 冷静满眼的花花绿绿,正要看个明白,那一旁的白大褂保安过来在二人身上搜寻了一番,没收了二人身上的打火机和冷文亮的手铐,顺便帮着保存了冷文亮的手提袋,一旁的李佳指着冷静的耳麦,看意思也要摘下来存放。冷文亮正要解释这耳麦的作用,李佳从一旁的橱窗里拿出一个头盔,就给冷静套上了。换下了耳麦,冷文亮敲试着了敲头盔,冷静赶忙躲了躲道,老舅你别这么大劲儿,我听得道你们说话,这头盔管用。 李佳邀请二人往里走去,边走边解说,这头盔叫做单向原音辅助头盔,有净化杂音的效果,也有辅助放大听力的效果,是专门给病人带的。冷静终于能好好听别人说话了,可听到李佳说这是病人带的头盔,自己带着还挺管用,看来自己是真的有病了。 也不多想,一切听天由命吧,反正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以后就做聋哑人吧,但凡是个正常人,对聋哑障碍肯定是有恐惧的。但对冷静来说,他没有的选择,因为上天只给了他两个选项,一个是在噪音中煎熬,一个是空旷中忍耐。煎熬了这么久,不但自己痛苦,也连累老舅一家痛苦,那还不如选择忍耐,至少,自己可以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以前冷静觉得努力学习,成为学霸,那应该是很有用的人了,可是一个连高考都参加不了的学霸,又能有什么价值,冷静自己不知道,别人也很难知道,这条路,只有自己继续走下去,或许明天,或许后天,或许下辈子会有答案。 冷静就这么思绪动荡的跟着李佳上了电梯,然后三人到了3楼,左拐右转又到了一个实验室,看着里面等候的两人,李佳介绍,那个胖一点的眼镜是马教授,那个瘦一些的高个的是马教授的学生杨帆,冷文亮激动的握住马教授的手,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来了一句,马教授幸苦了,李佳调皮的回了一句,我们这是为人民服务,不谈幸苦。冷静也能隐约听到几人的说笑,感觉心情好了许多。 马教授温和的问了几个问题,然后拿出一份档案,对李文亮说,你们去年在西京医院做的检查档案,我让李佳转了过来,我大概看了一下检测报告,目前有几个怀疑方向,一个可能是伸展性听力神经元的电流传导问题,另一个可能性就是语言中枢神经紊乱问题,还有一个可能是二者都有问题。这个需要我们做一组实验来确定,然后才能提供相应的治疗方案。 李文亮连连答应,刚才马教授说的一堆名词,他是一个都不懂,也不明白。看了看冷静,冷静点了点头。 马教授立马指挥杨帆和李佳准备实验检测。等调试和电脑和机器,冷静拿掉头盔,按照要求躺在率震仪器上,开始进入神经探测实验。马教授说这检测主要是试探冷静对声波和声音强度的敏感度,还有忍耐临界值。可能测试过程中间会很难受,需要冷静坚持一下,一旦发现大脑受不了,可以立马发信号终止实验。冷静也听出来了,马教授对自己的问题依然是猜测,需要一组有效的实验数据来帮助他判断病情。 冷静笑了笑,没事儿,您就大胆的测试,我扛得住,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冷静按下了手上的测试开始按钮,仪器上的一排绿灯一一闪过,传送带就带着冷静进入到测试仪器内部。或许是冷静对于这个检测看的太重,又或者是冷静对于生活,还抱有一丝希望,对这家益生研究所还有所期待,冷静的思绪在今天之前从未有过如此多的想法,大概是因为他真的走投无路了。 实验开始了,冷静还没来得及回神,一股电流顺着脑门就钻了进来,滋溜一声,就像冬天的冰溜含在嘴里的感觉,让冷静浑身打了一个冷战,紧接着又是一股电流顺着双手钻进脑门,就像烧汤的火棍在两个手里倒来倒去,疼钻心,又不能放下。接下来大概来了这么几波电流刺激,冷静基本上就到极限了,他使足了平身的坚韧,也感到自己快坚持不住了,这些电流冲到大脑中就变成各种惊雷,对着冷静好不容易安抚好的神经元,一顿猛烈的攻击,冷静仿佛觉得自己身处大海,自己就像那一所孤舟,随时都会被这连续不断的惊雷击的粉身碎骨。冷静在等马教授喊停,喊可以了。可是这短短的两分钟,马教授测试的数据还不够,还需要继续检测。 此时冷静的大脑中开始出现了幻觉,一边是惊雷炸响,一边是慈母相貌。一个声音高叫着,爬出来吧,给你自由!冷静深深的知道,人的身躯怎能从狗洞子里爬出,他深爱他的母亲,也深爱他的音乐,他不愿放弃,他又怎能放弃,倘若不能清楚的活着,那么死了又有何妨。 冷文亮看着实验灯亮起来一个红色,想问又不敢打扰。李佳和马教授眉头微皱,杨帆在电脑上快速的敲打着数据。马教授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对着李佳说,再增大20%的声波,如果数据依然是没有变化,我们就停止实验,不能让他冒险。 李佳赶快调试是声波的振幅,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显示屏。实验舱里的冷静此刻早已是兵荒马乱,只有大脑仍然留有一丝清明,他大口的呼吸着,努力平复着声波和声音的刺激,直到脑海中闯入了一头蛮牛,一路狂奔,无情的践踏着冷静的神经元,牛角深深的刺入了冷静的语言中枢系统。忽然间,冷静的呼吸停止了,大脑也安静了,但思维确变得异常活跃,一道无形的音波从冷静的口中爆发,一路冲破了实验舱,冲破了实验室,冲破了3层楼顶的混凝土,向着蔚蓝的天空奔涌而上。 出租车伺机还在四处游荡的寻客,路边的水果摊依旧五颜六色,花季的少男少女仍在放声高歌。从西安城郊传出一声惊雷炸响,声音是牟的一声,整个益生研究所三楼震的满地碎片,各种白大褂来回奔波,冷文亮从地上爬起来,急忙去寻冷静,看到旁边实验舱口坐着一个人,正是冷静,对着老舅冷文亮生无可恋的笑着。 李佳和杨帆搀扶着马教授出了实验室,冷静和冷问亮二人跟在后边帮忙。一会儿就来了警察,对研究所三楼进行了排查,杨帆解释说实验仪器出了问题,应该是电流荷载过大,出现了瞬间短路的问题,但是这个突如其来的爆炸,杨帆也没有搞清楚,说是研究所正在找原因,索性是没有人员伤亡的,警察们问讯一番,就打道回府了。留下李佳和马教授、杨帆几人,后来还过来了几个戴眼镜的白大褂,几个人把实验室详细检查了一遍,这才过来询问冷静和老舅二人。 冷静自己现在也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但是他发现自己突然间不需要带那个头盔就可以适应周围的声音环境了。虽然脑子里还是有些乱,但是勉强能忍受。马教授和杨帆似乎也忽略了这一点,几人简单的问了冷静的测试感受后,就忙着检查修理仪器去了,冷静和老舅一看没人搭理二人,也只请李佳带二人出了研究所。李佳一路上抱歉的说道,这次检查因为仪器的问题,差点让你们受伤,实验数据也没能保存下来,只能等仪器修好再来给你免费检查,当然这一次也是免费的。冷静赶忙回话,还是要感谢你的,要是不帮我做身体检查,或许你们的仪器就不会坏了,我欢迎你有空来我们庆阳游玩。 李佳笑了笑,答应了冷静。突然间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盯着冷静看了一会儿,试探的问到,你现在没有带耳麦,可以正常听我们说话? 冷静点点了头,刚刚从实验舱里出来我就感觉挺好,脑子里没有那么胀痛了,感觉整个人舒服了很多。李佳若有所思的皱皱眉头,想了想,没有理清思路,给冷静留了一个私人手机号码,说是以后经常联系。冷静还想把他在实验舱里爆发声波的事情给李佳说一下,但李佳已经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第二章完) 第三章音海轻狂 第三章音海轻狂 当冷文亮和冷静坐上了回家的大巴,二人的心情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好的是冷静头疼的毛病暂时控制住了,至少眼下没有要发作的迹象,坏的是这头疼的毛病没有彻底根治,就连实验检测的结果都没有弄个清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暂时好转了。 冷静笑着安慰着老舅的心情,“我现在精神好的很,应该参加高考是没有问题了,马上就到6月份了,时间快着呢。”老舅看着冷静心情不错,心中也算是暂时落定了。 等回到了庆阳小城,日子还是照常的走,冷静的三天休假也满了。就在昨天晚上,舅妈赵婷也带着冷玉娇从本家回来了,一家人又恢复了团聚的日子,以前冷静只要犯头疼病,为了给冷静一个安静的环境,舅妈赵婷都是带着冷玉娇去姥姥家住,只是近几年头疼病基本不犯了,也就这一次汶川的余震把冷静的头疼病又震了出来,比以前的情况严重太多,这才有了这一次西安之行。 一大早,冷静跟冷玉姣乘着公交车去同一个学校,冷静读高三,玉娇读高一,一路上冷玉姣反复的测试着冷静的听力问题,一会儿对着左耳说话,一会儿对着右耳唱歌,冷静也是拿这妹子没有办法,只能由着冷玉姣左右欺负。不过还好,自从益生研究所出来,冷静的头疼问题似乎就缓解了,似乎那天在实验舱里的声波爆发,将冷静多年来积累的烦躁情绪一并冲上了云霄,从此一身逍遥。 一进教室,班主任李进品就关心的问了几句,看着冷静恢复了往日的自信,李进品心中也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同桌的孙小雨也话长里短的问东问西,看着冷静一切如故,还是原来那个沉默寡言的学霸,孙小雨也只好拿起书自顾自的看了起来。班上的其他同学也是投来各种目光,大部分是好奇,小部分是关心,另外一小部分就是嫉妒了。这个世界上,要是说作为一个学霸没有人嫉妒,那冷静就太失败了,毕竟不遭人妒是庸才。班长王进喜就是冷静的对手之一,因为每次考试冷静总能稳稳的压制王进喜屈居第二。当然,前些时间的全市模考除外,那一次,王进喜是全级第一,冷静是倒数第一。 上完英语课,王进喜过来试探着问冷静,过些天是市里面的高中生运动会,冷静要不要参加?班里的人都知道,冷静从进学校的那天起就是一个病身子,瘦弱就是冷静的订制标签,孙小雨站起来帮了一句,大班长,你问冷静参加运动会,你这是那一门心思?王进喜不咸不淡的会了一句,我是班长,必须问到每一个人,这是我的职责。冷静顿了顿,心中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就给我报名一个400米短跑吧” 王进喜和周围的人似乎是没有听清楚,再次确认了一下,冷静点了点头“我觉得我的爆发力还可以,可以试试。” 王进喜拍拍冷静的肩膀,那你这两天可要抓紧训练了,倒数第一拿一个就行,不要贪多。周围的同学也都起哄笑了笑,冷静也笑了笑,或许这一次,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敢于尝试剧烈运动。冷静看了看墙上的一句话,“生命在于勇气,尝试不论输赢。谁都会有第一次,敢于开始就是突破自我。” 早上统计了人数,下午体育老师平头哥就招呼着大家组织训练,平头哥拿着运动员的预选名单看了看,瞅了瞅,用2B铅笔在名单上圈了几个圈。然后开始点名,冷静和班上的几人被点了出列,看这眼前这几位歪瓜裂枣的人物,平头哥正要挥斥方遒,想先来一顿灰头土脸的精神动员,无非还是那几句话,张三的头发跟发廊妹有的一比,李四的花衬衣像个二流子,王麻子穿着的运动裤就是秋裤之类的。 轮到了冷静,平头哥正要数落一番,怎觉得这家伙这么眼熟,像是校里的学霸。果断改变话风,来了几句苦口婆心的话,“同学们,我们是挑选有能力的运动员,代表我们学校跟其他学校争第一,或是抢第二的,至少也是抢前三名的,你们这一个个哪里有点运动员的样子嘛,拉出去,说是社会上的游击队,也是有人信的。”王麻子一听不愿意了,回了一句,老师,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穿着运动裤来的,都是年轻人,不比一比,怎么知道我不行。“冷静也应和着说,既然是预选,大家都有机会参与,比一比就是了。 平头哥想想也是,至少得做到表面上的心服口服,却是摇摇头说,那就比一比吧,总该让你们认清自己的位置,上天是公平的!不是!学校是公平的,我给每一个学生同等的机会。 按照报名的运动项目,平头哥给年级大几十号学生分了组,明天早上开始预选比赛,400米短跑被放在在了第三项预选。冷静心中计划了一下,差不多可以试试自己的想法了。 大概是抱着神农尝百草、郑和下西洋的心思,凡事都得尝试一番才知道。冷静清楚的记得在益生研究所,自己曾有一瞬间力量灌顶的感觉,这种感觉在过去的时间里,也似曾出现过,只是没有这么强烈罢了。每当激烈的声音刺激,冷静的大脑总能传递出一种爆烈的信号,以前冷静把这种信号理解为烦躁和喧嚣,但经过益生研究所的刺激之后,他觉得这种感觉似乎可以带来一种力量上的爆发。就像鲁迅先生说过的,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似乎受到刺激,然后爆发出一种超乎寻常的力量,就该是人类的一种本能。 回到教室,冷静简单的梳理了一下大脑中的知识储备,熟练的应答完好各种题目,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语文、英语,每一道题,不论难易,似乎都在彰显着冷静的霸者无敌。班主任李进品习惯性的看了看冷静的准确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冷静看着班主任的笑容,恰到时机的请了晚自习的假,搭乘了回家的公交车,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实验一下。 如果这一次成功,那么他就找到了人生的新起点,就能脱掉贫瘦柔弱的帽子,成为一名真正的三好青年,体育好、学习好、品德好。大概除了喝酒抽烟以外,冷静的思想品德确实是比较良好的,谦虚、谨慎、不爱说大话,助人、上进、爱党爱国家。德体美就差了体育这一环,如果有这么一个机会,年轻人嘛,总要有点脾气的,对自己、也对这个世界。 回到家里,冷静做好了一切准备,找出了自己喜欢但从不敢多听的音乐单曲《曹操》,他深刻的记得上一次的单曲事故让自己头脑炸裂了两天,最后是通过治愈系的《夜阑人静》才得以缓解,外加一瓶酒、两包兰州烟。他颤抖着双手,带上了耳麦,在音乐单曲序列中,添加了《曹操》,然后选定,看着单放机上的播放按钮,冷静决然按下,这一刻,他选择了向痛苦抬头,向往事回首,给生命自由。在这葱荣岁月,一切丢掉的美好,只要勇气尚存,每个人都可以决然拾起。就如冷静在日记本上写的: 人生自有轨迹,上天随意安排。天道舒畅,我自从容。 当熟悉的战鼓响起,金戈铁马汹涌而来,厮杀声、马蹄声、愤怒声,宛如一道道惊雷奔腾袭来,冷静痛苦的趴在地上,额头青筋暴起,汗水丝丝入眼,脖颈震震作响,倔强不允许他呐喊,只能撑着,勇气不允许他退却,只能前进。宛如精神炼狱般的痛苦持续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曹操》的4分钟旋律早已结束,冷静颤抖着爬起身体,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他笑了,笑的如释重负,笑的乐开了花儿。 那令你痛苦的事情,必将成就于你。冷静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此刻似乎多了一种气质,这种气质大概就是冷静此刻身体的力量感和暴躁感,他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他成功了。 悄然的变化并未引起舅妈赵婷的注意,但是老舅冷文亮总归是军人出身,发现了冷静身上的力量感,他拍了拍冷静的肩膀说,你们班主任说你参加了运动会预选,我还吃惊不小,看你的样子是今天训练的结果吧,还行,加油!小伙子!运动会就是重在参与,如果发现身体不适,咱就及时退出,千万不能逞强,人嘛就是各有所长,咱们的优势就是学霸,要懂得扬长避短。冷玉娇也是凑了上来,“哎!表哥,您这身板,也就是在运动会走个过场,可不敢认真了,好不容易有个安稳,您别自个儿再折腾个啥毛病,我们班还有几个小花痴惦记着你呢,别让人家替你担心啊。” 赵婷一听冷玉姣这无法无天的话,立马拿着围裙嚷了一句,小丫头片子才多大,知道哪个是情?哪个是爱?别耽误你表哥考清华北大。回头对着冷静又是一句,“远远,考上了清华北大,天下的好姑娘等你随便挑呢,可别听玉娇瞎说。”这一夜,冷静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或是因为此时大脑还保持着《曹操》的激烈,或是因为身体的力量感还带着暴躁,总归冷静睡了一个无眠的觉。 第二天的阳光格外明媚,和风正好。平头哥指挥着学生们各自竞赛,很快就轮到了400米短跑,全程也就是围绕操场跑两圈。冷静看了看周围的对手们,似乎没有人看自己,可能学霸在体育这一项上是真的没有什么竞争力吧,结果就是被大家无视。赛道一共有6圈,冷静正好被安排在第四圈的跑道上。姿势准备,发令起跑,左脚换右脚,冷静早已按耐不住的暴躁在此刻彻底爆发,他像一支离弦的箭,无情的释放着力量和崛强,一圈、两圈、到达终点。周围有同学发出了惊叹声,平头哥正好用手机给女友回了两条短信,都没有来得及抬头看个仔细,就看到冷静已经稳稳的站到了终点。 平头哥看了看停下来的冷静,赶忙过去提醒道,400米短跑是要跑够两圈的,你怎么跑了一圈就停了,要是跑不动就下来吧,别把自己累坏了,你们班主任还给我交代了,让我得看好你。 冷静看了看平头哥,笑的人畜无害。这时,剩下的5个学生也跑完了。几个一旁观战的男生吼道,老师,“冷静是第一”,后边的几个人也跟着喊道,“冷静是第一”。 平头哥一时反应不过来,你们说的是哪个第一,我说的是今天的预选比赛,不是数学考试,别跟着瞎起混。这时,那5个刚跑完的组员也应和了一句,冷静是我们小组的第一,他跑的最快。然后平头哥带着不置可否的表情,板着我很怀疑的眼神,把冷静的名字从预选名单中划到了参选名单。 班长王进喜晚自习拿着一个名单进了教室,宣读了班上参选运动会的运动员姓名,当他念到冷静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多看了这位中学宿敌两眼,尽管这份名单他已经跟平头哥核实过了,结果是准确无误。王进喜看着眼前这个瘦弱无奇的对手,丝毫没有预想到冷静可以通过预选。冷静的小组是在早上预选,王进喜报名的三级跳是在下午预选,所以他也没有亲眼看到冷静成为小组第一的结果。如果当时看到了,可能也会大吃一惊。晚自习的时间里,从二中的学生堆里,传出了一个“飞人”的外号,这个外号的主人就是冷静。 晚上回家的路上,冷玉娇追问着,“你怎么拿的第一?表哥。”冷静笑了笑,“跑着拿的,走着肯定是不行。”公交车后边跟着一辆大巴车,等红灯的时候,大巴车着急恩了几下喇叭,冷静正好坐在后排,这几声喇叭着实让冷静吓了一跳,大脑一阵突兀刺痛,白天绷紧的神经突然就泄力了。听着冷玉姣大喊“司机停车”,冷静已然倒在了后排的座位下,昏迷了过去。或许是昨夜没有睡好,有点累了。或是今天身体超强度爆发,透支了能量。这个倔强青年终于能以这种方式休息一下了。(第三章完) 第四章纵马成空 当你还在纠结明天和意外那个先来的时候,那绝对是在浪费时间,不用怀疑,意外总是不期而至,明天也会接踵而来。 意外对于冷静来说,就是头疼发病来的毫无预兆,而对于明天来说,他的生活还得继续。冷静在家睡足了整整12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至于为什么不是躺在医院,那是因为,昨天晚上送去市第二医院,二院给出的诊断结果是:病人体征正常,身体无恙,要么回家休息,要么转院治疗。冷文亮只好用单位的车把冷静送回家睡觉,舅妈赵婷用手探了探冷静的呼吸,也给出了结论,这家伙应该是真的睡着了。当冷文亮将冷静安置在床上后,当晚时分,冷静的鼾声微鸣似乎也证明了医院的诊断没有问题。 清晨的太阳初升,冷静揉了揉脖颈,伸了伸懒腰,仔细辨别了周围的声音频率,调整了呼吸的节奏,发现大脑的运转没有受到影响。然后穿衣、洗漱、吃早餐,在舅妈赵婷的反复关心下,他与冷玉娇习惯的搭上了4路公交,照往常一样在学校攻城略地,精进文理。偶尔顺便应付一下运动会的训练,其次就是练习呼吸吐纳,抽空轻听百家音乐。 日子重复了十来日,时间到了5月底,高考迫在眉睫,市里的高中生运动会也如期而至。为了支持冷静能够安全参加运动会,同时也方便冷静的学习生活,舅妈赵婷特意把自己的移动手机配置给了冷静,当然手机的主要作用是让冷静随时保持联系,以免出现那些意料之内的突发病情。 “尽管头疼不是病,但是人一定要安全到家。”这是舅妈赵婷给冷静的最高指示,冷玉姣作为胁从配合人员,一切以保证冷静安全参加运动会,直到考入清华北大,成功取得名校助学金为主要任务。这大概也不是冷静一个人的任务了,而是全家人的任务,或者每一个即将参加高考的青年人差不都都会有类似的任务。例如王红要考四川大学,刘能要考复旦大学,赵小美要努力一下省重点的兰州大学。 班主任李进品的任务就是给每一个学生种下一颗希望的种子,哪怕对于最差的三等学生,也至少得指出一条通向未来高等学校的大门,因为那就是青年人的生活,你脱不利,你逃不掉,至少在庆阳市,甚至是甘肃省,知识改变命运的口号是真的可以行的通。除非你老爹姓许,那么你就可以选择留学包装,或者你爸是李刚也行,你可以堂而皇之的做个逍遥少公子。 对于父亲的概念,冷静到目前为止依然是只有一个说不上想念的念想,因为老妈冷红英也没有告诉冷文亮谁是他爸,但是我们都知道,一个人是生不出孩子的,冷静肯定是有一个老爹的。这个是由女娲创造哺乳动物的时候 ,就已经决定了,一个人得有一双父母。冷静目前对于父母的信息就只有老妈抱着自己的一张照片,和老妈冷红英的一张单人照,这就是一切有参照物的思念了。冷静有时候会想,老爹应该是一个医生,或者应该是一个军人,或者应该是一个公务员,这种无边无际的畅想,总能够让冷静的嘴角浮起一丝笑容,那种不需要纳税的想象真的很美好。 早自习上,同桌的孙小雨用胳膊肘戳了戳冷静,将冷静从万千美好中拉回到了现实,孙小雨讨逗的说,“冷公子,快下自习了,借你的数学练习册看看,我还空了两道大题,让我借鉴一下你的神来之笔。”这句话的潜台词大概是,兄弟!抓紧时间,让我抄两道题吧。 冷静干脆的拿出了数学练习册,扔给了孙小雨,顺了一句,大姐,您自个儿借鉴,千万不要传阅,下一节课是数学课,别被徐公抓了典型,万一要是被抓,您就自个儿承认偷看我的,别让我挂上号就行,遮羞布还是要有的。 孙小雨接过了练习册,轻笑了笑,“大哥,您这徐公叫的真没毛病,要是再加一个“公”字,那可就是九千岁了,我这好不容易要百尺竿头,准备奔向大学了,徐公老盯着我也没办法,我这天生的数学迟钝,也不准备与你比肩了,老妈给我商量的目标是西北师范大学,我这数学成绩考个110分足以助我登顶师范。人生这回事儿,一定要看开了,月亮只有一个,星星漫天都是,我就是一稍微亮一点的星星,怎奈徐公愣是要我燃烧自己,与月亮同辉,那我可不就成流星了,你说人都成了流星,从天上掉下来,可不就是大石头一块。”说罢,给冷静扔过来一个物件。 冷静一瞧这物件,是当下流行的MP5,音频同步,音质可比他自己使得MP3要高级两个档次,孙小雨说,听听我的宝藏音乐《星星》,绝对的没毛病,比你那《曹操》震撼多了。 等冷静忙完了下午的课时,到了最后一天运动员的训练时间,平头哥简单的啰嗦了几句,倒也没说什么豪言壮语,要拿几个第一回来的话。只是让一群人做了几组伸展运动,然后就开始传授大家一些临场夺冠的秘诀,例如三级跳的时候一定要在最后一跳的时候让大腿和腰部使劲,落地的瞬间就看屁股着地的界限,跟脚的关系不大。又比如接力跑的时候,跑的人和接的人一定要在跑动中换棒,换棒时千万不能把接力棒掉地上。当诸位运动健儿正听得有用时,最后,平头哥来了一句,最主要的还是看大家随机应变的能力。好比我那时候进学校应聘当老师,本来是准备当个物理老师的,结果来了几个比我资质好的人物,我临时就改变了主意,改应聘体育老师了,虽然工资差一点,但好歹也算是马到功成了。冷静原来觉得平头哥是有一点不靠谱的,现在可以把那个一点去掉了,是真的不靠谱。看来,平头哥有一个教育局的干部亲戚这事儿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了,估计这也是其他同学的心理想法。 庆阳二中历年的运动会水平总体处于全市中下游,也没有出现过几个看好的省级运动员,更不要说是知名的国家级的运动员了。总之,在这个以名校论高低,以本科升学率评等级的气氛下,有没有好的运动员都不重要了,一切都要给高考让路。运动会嘛,就是场面大一点,人数多一点的热身活动罢了,形式主义在这个范围内绝对是一览无遗。 晚上回到家里,冷静得做一些准备,因为明天就是市里的运动会了。明早上是开幕式,明下午就要开始比赛了,田径项目都是排在前面的的几个大项目。所以他也不管冷玉姣的吵闹,钻进房间里,舒坦的做了几个深呼吸,就打开了孙小雨的MP5,今晚他要试试这首歌叫《星星》的感觉。 当冷静按下了播放键,脑海中就泛起了波纹般的柔美,看来这首曲子没有孙小雨讲的那么热烈。几段和音过后,节奏由慢转快,冷静的神经仿佛搭乘着一叶小舟,从幽静小溪逐步进入湍流小河,突然水流急转直下,小舟腾空而起,瀑布倾盆而落,小舟奔涌急划,空灵之音久久回荡,星空倒影,让人不知是在天上还是在水上,不知是在早晨还是在黄昏。冷静的神经元贪婪的吮吸着这空灵元音,四肢的肌肉有规律的轻微伸展,似乎这天籁之音唤醒了冷静身体中的某些东西,冷静觉的自己似乎长高了一点,长胖了一点,严格来说,应该是从瘦弱向健硕的标准演变了一点。 足足回味了1个多小时,冷静最终确认自己是胖了一点,因为刚才那个本来就小1号的睡衣,他现在穿在身上,完全是绷紧的,以前从来没有,看来自己应该是胖了,这似乎是不符合科学,但实实在在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这会儿,老舅冷文亮也是抹黑回家了,冷静再次跟老舅确认了一下,“老舅,你看我这睡衣是不是比昨天小了,我是不是比昨天变胖了?” 老舅仔细看了看冷静和睡衣,认真的说了句,确实是有些小了,明天我让你舅妈给你买一套新的吧,这套旧的就丢掉吧,穿了好几年了,也该给你换个新的了。看来你们的体育老师仝志平可以啊,这些天给你能训练胖了,说明生命还是在于运动啊。 老舅感慨了几句,就冲澡睡觉了。冷静只能自己琢磨,想了想,还是给李佳打一个电话吧,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10点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打搅李佳,但冷静还是拨通了李佳的电话,得找一个专业的人问问,自己这是什么情况。 电话拨通后,李佳那头倒是没听出来是冷静,还以为是哪个纨绔子弟大晚上的找她约会呢,冷静赶忙自报姓名,把自己的情况大概告知了一遍。李佳一听,立马来了兴致,“你的说明太过简单,我要亲自去一趟庆阳,仔细的跟你讨论一下,把你的感受,你的身体变化,你大脑当时的反应都得做一个纪录。我今年的毕业论文就是《论单向神经元的介质音面》,这个论题目前国内还没有,我和我的导师是第一个提出来的,在人的语言中枢区域,是存在一个神经元排列面的,我把这个面称为音面,也可以叫音海,不同的人音面的大小不同。有的人对音乐敏感,所以音乐天赋好,这类人就会形成大的音面。有的人五音不全,声音敏感性差,这类人形成的音面就会比较小。所以我猜测你的语言中枢神经区域的音面应该是受到过刺激或是与常人不同,所以你的神经中枢对声音的接收和处理都与常人不同,而且受到声音刺激后反应要比一般人强烈。 两人聊的投机,冷静也觉得自己的大脑情况可能真的是音面的特殊性造成的。不料舅妈赵婷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远远,咋还不睡觉呢,是不是头疼啊?我怎么听你跟别人聊电话呢,千万不敢偷偷谈恋爱啊,你还年龄小,正是好好学习的时候,等你考上了清华北大,好姑娘都等着你来挑呢。” 冷静赶忙摁了电话,回了一句,“正准备睡觉呢,我们班长给我打电话通知明天运动会的比赛时间呢。马上就睡了。” 安抚好舅妈,冷静给李佳发了一条短信,“欢迎你有空了来庆阳玩,到时候咱们在详细的讨论,晚安。”那一头的李佳也回了一句“放心,肯定要过来,你这情况对我可是重大发现啊,我的论文还要靠你完成呢。晚安。” 与李佳的探讨仿佛又给冷静的人生中添了一盏油灯,星星之火,也是希望之火。冷静这一夜睡得格外舒畅,窗外,星光如海,夜色悠长。 第二日,运动会如期举行,市体育馆中彩旗飞舞,队列昂扬。形式主义的过程走了大概3个多小时,冷静都觉得自己有点瞌睡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市长长同志的演讲稿太长,就连在话筒前的市长自己也时不时的瞪眼看看旁边的办公室秘书,似乎用这无声的眼神在宣告办公室秘书的职业生涯已经到此结束。终于市长同志念完了,体育馆里睡着的人不是很多,可能是因为这个地方,睡起来不是很舒服的原因。 到了下午的比赛时间,400米短跑项目是在最早开始的几个田径项目之一。等到平头哥开始点名的时候,冷静就知道,该他上场了。此时,场内的人声鼎沸已经达到了**,各种加油的声音不绝于耳,甚至各大中学有组织的喊起了口号,喊起了运动员的名字。 冷静被安排的跑道是在第六位,体育场的跑道有10环,所以小组竞赛中,是10人一组。预备,枪响,起跑,狂奔。冷静在中午的时候已经完全充能,为了确保稳稳出线,他又听了一遍《曹操》,等到那种熟悉的暴躁感涌上心头,冷静的力量在此刻彻底爆发了出来,一头潜伏已久的猎豹瞬间冲出,犹如一道闪电飞向跑道的尽头。第一圈的200米赛程,冷静足足超出了其他几人30米,整个体育场彻底沸腾了。坐在观赛台上的几个田径教练都站了起来,不为别的,在2004年的奥运会上,中国刚刚有了第一个田径飞人刘翔,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中国已经有了第二个飞人,就是正在比赛的冷静。 冷静看了一眼看台的人群,脚下丝毫没有停顿,在观众的惊呼和呐喊中,他已经完全爆发了。距离小组第一名,他只需要再飞奔跑完剩下的200米。他从未有过如此的精神澎湃,也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夺胜之心,大概这就是运动会真正的意义所在,呐喊声、加油声、助威声,声声入耳。冷静就这么飞奔而上,向着天空中的更高更远,向着内心中的暴躁和狂野。他看到天空蔚蓝如海,他听到世界钟鼓清音,这一刻,冷静无比的安静,他觉得自己有点困了。 赛场中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几个体育教练也急忙从看台上小跑下来,因为他们呐喊的那个年轻人似乎倒在了跑道上,倒在了赛道的终点之前。裁判宣布,小组赛第一名是第三中学的王国伟。冷静的小组竞赛没有跑完,应该算是倒数第一吧。(第四章完) 第五章时不我待 时隔两天,庆阳市的中学生运动会已经成功闭幕,从市第一医院体检中心传出来的消息是,有一名二中的参赛学生似乎服用了兴奋剂。这个消息在学生堆里不胫而走,更是在成为街头巷尾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弄虚作假一样不差,你说这好好的小伙子,干嘛不走正道呢,吃了兴奋剂还晕倒了,这得让父母操多大的心啊。” “谁说不是呢,听说那小伙子第一圈就遥遥领先,省里的教练都以为是中国的新一代飞人了,谁知道是服用了兴奋剂。” “你们说的不对,我听说是,有人给他的饮料里下了药,这很可能是其他人陷害的。” “这我倒是不知道,我孙子说,这小伙子是他们学校的,在他们学校预选赛的时候就是小组第一,好像是旧病发作了,没有吃兴奋剂。” “没有吃兴奋剂,怎么能跑那么快,第一圈就超别人30米,刘翔也没有这么牛逼啊,肯定是吃药了。” 各种各样的兴奋剂版本在城市里散发着热闹的气息,没有人关心这个晕倒的小伙子是生是死,也没有人在乎这个消息的可靠性,大家就这么乐此不疲的讨论着,大概这就是八卦舆论的魅力所在。而事件的主角冷静同学在经过医院层层检测后,终于回到了家里,同时,检测结果也被公之于众,该参赛学生没有服用兴奋剂,但体内肾上腺素局部异常,需要省里的专家来做最后的检测确认。 对于这个检测结果,是在冷静意料之中的,他留下了三个尿液检测试管作为后续检测准备。但世间不平,有人为你撑伞,也有人推你入渊。省里的田径教练吴海,对检测结果保留了怀疑态度,并且对二中的体育精神做了长篇大论,报告内外都是在指明学校的培育失误,并且对冷静个人的运动表现做了科学分析,结论是这个学生一定吃药了,个人品德有瑕疵,要计入高考档案。 吴海此举,等于是断送了冷静的清华北大之路,班主任李进品是绝不会答应的,冷文亮和舅妈赵婷也不会同意的,经过多方协商后,最终还是等省里的检测结果来确认。 冷文亮与班主任李进品多方探知后,得知吴海的小姨子去年吸毒,正好被冷文亮给抓了,而那时候,吴海还专门找过两次冷文亮,一次被冷文亮因为公务繁忙,给推掉了。最后一次是登门拜访,冷文亮也没有让吴海进门,然后这事情就没头没尾,不了了之了。但是那一次冷静正好是放学回家,被吴海认了个仔细,这才有了这一次的争锋相对。 事情巧的是,吴海本来没有认出冷静,但是当冷静昏迷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冷玉姣急忙把冷文亮喊了过来,瞅见冷文亮,吴海立马来了晦气,再想想去年的事儿,哪能拿村长不当干部呢,上一次是警察管事儿,这一次该是吴海管事儿了,总要找个面子回来。所以吴海也就在兴奋剂上下足了功夫,凭他多年的经验,这一次准没错了。吴海大概也忘了,尿液检测的结果在国际上几乎是99%的准确率,而冷静在肾上腺素局部异常是在大脑中枢神经区域,跟尿液几乎没有关系。 等到省里来了检查组,时间已经距离高考就差几天了,按照规定高三年级应该进入休养生息的考前假期了。对于高考,冷静自己似乎是不怎么着急的,因为在学霸的生活中,考试做题已经成为骨子里一种习性,平常之心便是必胜之心。让冷静担心的还是运动会兴奋剂检验的问题。 冷静接到了市第一医院的电话通知,由于老舅冷文亮手头有案子,出差办案去了,舅妈赵婷便带着冷静去应付检查组。到了医院,检验部门已经聚集了几拨人了,学校里来的是平头哥和班主任李进品,检查组是有三人,一个年龄大点的专家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助手,然后就是一旁眼神不善,语气不平的吴海了。医院也有两个熟人都是检验科的大夫。 不待冷静说话,那个专家带来的女助手便开口了,“由于尿液预留具有时效性,目前检测的数据不能作为最终的论证结果,我们协商一致,还是要进行实际数据考量,准备对你重新进行一次400米短跑测试,如果数据稳定,说明你没有问题,如果数据不理想的话,我们大家都明白,在比赛的第一圈,你是稳居小组第一的。结果自然是以事实为依据。 这个临时的测试对于冷静来说,来的毫无预兆,但又无法拒绝,冷静坦然的答应了测试。坐上了检查组的面包车,测试的地点依然是体育场。冷静看了看旁边监视他的男助手,再看了看后排的吴海,又摸了摸兜里的手机,然后他拿出手机“车上可以听歌吗?” 吴海得意的回了一句,“听歌当然没有问题,只要不是吃药就行。小伙子,你现在还这么淡定,你难道不准备主动认错吗?本着公平公正的体育精神,如果你主动承认,也就是一个处分的结果,对你高考影响不大。但要是被检查组确认之后,那你可就没有后悔药了,记入污点档案是肯定的。” 冷静握住了舅妈赵婷的手,手中似乎微微有些出汗,似乎是在担心冷静,看了看舅妈紧张的脸色,他顿了顿说“认错是混子们的良药,我自认为自己还没有低贱到做一个混子的地步,也不屑干吃药的下流事儿,您就大胆的测,放心的测。” 车上顿时没有了声音,吴海也不做声了,无端的冒出一句,“总叫你见了棺材落了泪才能服软,现在的年轻人啊。” 坐在副驾驶位的女助手还回头看了冷静两眼,冷静对着姑娘笑了笑,然后乘机跟女助手借了她的白色耳机“我听会儿歌,一会儿到了体育场就还你。” 打开手机,冷静翻了翻手机里的铃音,发现没有一首是自己认识的,也没有中文名称,都是一溜的英文歌曲,冷静随便点了开了一首歌,翻译过来大概意思就是《上帝是女孩》,或者也可以叫《上天不公》。大概英语和汉语的区别就是,可以用四个汉字表达的意思,英语需要一行字母。 随着体育馆渐行渐近,这首叫做的《上天不公》的英文歌也进入了主旋律部分,冷静的大脑神经元再次进入了亢奋状态,那种空灵中的放荡不羁,仿佛置身于大海中乘风破浪,自由与勇气同行,荣光与灿烂相伴。舅妈赵婷似乎感到冷静握着的手变得宽阔有力了,变得坚实可靠了。 一行人进入了体育场,诺大的跑道上就独独站着冷静一个人,没有呐喊,没有加油,也没有裁判,就只有一个对手,那就是冷静自己,战胜自己,证明自己。 吴海大喊预备,开始,女助手和男助手就开始计时,冷静弯腰、蹬脚,迈腿,奔涌而出,没有任何预兆,宛如一支离弦的箭,深深的扎在了吴海的面前,击碎了吴海的自以为是,也让省里的专家大吃一惊,而且噎住了所有人,因为这一次400米短跑测试,结果是用时29.8秒,破了世界纪录,纪录是44.5秒。这个非人类的数据就这么突兀的展现在专家和吴海面前,专家表示自己无法解释,只能上报。吴海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时他的想法早已不是兴奋剂的问题了,因为他知道,就算吃了兴奋剂,也无法达到眼前的数据,冷静的表现就好比是天方夜谭一样,让他开始怀疑天上的太阳是否真实,直到一行人惊疑不定的撤离了体育场,这种梦幻的感觉才开始从众人的思维中退潮。 舅妈赵婷当然也是大吃一惊,她似乎隐隐的感觉到了冷静的非凡。不过仔细一想,作为一个学霸本身就是非凡的,跑的快一点似乎也就变的正常了。她并不知道29.8秒的时间代表着什么。所以说有时候一个人活的简单一些也就没有那么多烦恼,而这些烦恼此刻正在省里专家和吴海的脑子里闻闻作响。 兴奋剂的事情总算是结束了,清白一身,有惊无险。至于专家和吴海的烦恼,那也不是冷静所关心的事情了。唯一遗憾的就是本来能够稳拿的第一名没有了,然后班长王进喜的预言又应验了,冷静已经连续拿个两个名义上的倒数第一,上一次是全市统考交了白卷,这一次是全市运动会没有跑完。作为一个学霸级别的年轻人,心有不甘那绝对是一定的。在舅妈赵婷的鼓励之下,冷静准备全力备战高考了,体育场上的第一没有了,总要把学霸的第一站稳了,沽名钓誉的事情那是绝对不能有第三次了。 到了6月5号,冷静和其他高考生一样,进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主要关口,是骡子是马,在考场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起跑线,唯一的比拼就是看你平时的积累和训练了,这里比的就是遛弯的技巧和遛弯的经验,你吃过的草料,喝过的钙、铁,都会在高中表现的淋漓尽致,至于最后是身体缺钙,还是身体缺锌,或是后劲不足,成绩单上都会给你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王八掀不了锅盖,草鱼蹦不出案台,各家门口的喜鹊杜鹃早已提前搭了窝,下了蛋,来年报喜的还是去年的雏儿。 冷静稳了稳思绪,在语文试卷上挥笔写下了这首《书名》: 书生当励志,今日证我名。 十年俯首,一朝得见风云动。 当风轻借力,一举入高空。 八方统考,狭路相逢勇者胜。 几人平地上,看我碧霄中。 他意气风发,挥笔如流,从容自信,从6岁进入学校,到18岁参加高考,冷静在学霸的路上泰然自若。别人眼中的他轻松自在,只有他自己知道曾经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忍耐。天下雨了,没有伞的孩子只能不停的奔跑,他不知道奔向何方,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因为,妈妈还在远方。(第五章完) 第六章敬天半招 六月是一个热烈的时节,没有初春二月的娇贵,也没有立秋十月的狂野,也非寒冬十二月的高冷。在陇东大地上,这个时节的人们大概在忙着收获,而年轻人在忙着高考,百舸争流,一派生机。 冷静沉着的应答着考题,仔细检查了一遍试卷,觉得已经没有问题了,对于一个学霸来说,检查一遍已经是对这张考卷的最高礼遇了。冷静心中基本已经有了预测分值,大概在285-295之间,留下5分作为谦逊,《易经》有云,谦逊,乃大吉。今天已经是高考第二天了,早上是理科综合考试,等考完下午的英语科目,就完成了高考的所有考试,求学十载,今日之后就是青春圆满之日。 考场外是迫切等候的舅妈赵婷,与每一位家长一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大家神色各异,但眼里中希望之火不尽相同。等看到一个人影冒了出来,一群人就赶忙挤上前,看看是不是自家的栋梁。大家一看不是,又都自律的让开了过道。着急的人就问“小伙子,今年的考题难不难啊?” “与平时学校里的训练考试差不多,都是书本上的知识,简单呢。”冷静如实答道。 另一人问道“小伙子,我看你昨天就出来的最早,今天也出来的最早,你说考试简单,我咋觉得你逗我们玩呢。” “这出来早的,要么是啥都会,要么是啥都不会,我看这小伙子挺精神的,应该差不了。” 舅妈赵婷伸了伸脖子,一看是冷静又最先出来了,赶忙领着水壶过去,给冷静喝了两口,关心的询问着,“今早上怎么样?” “舅妈您就放心吧,只要我这儿不出问题,这考试就没问题,这都多少年了,我考试,您还不放心啊。”说着,冷静用手指了指脑袋瓜。 赵婷一听,顿时笑了笑,“你说的的也是,多少年了,咱家的考试第一从来没有易主过,你这脑袋瓜儿,舅妈还是信得过的,走,回家吃饭去。” 人往往在高兴的时候习惯性的会屏蔽不好的信息,而有趋向性的选择往好的方面去看待问题,这大概就是人们趋利避害的原始初衷了。冷静看着舅妈赵婷高兴的样子,也不好再给舅妈平添烦恼,大概舅妈以为他指的脑袋瓜儿是智商能力的问题,而冷静指的是大脑神经中枢敏感的问题。想来自从前几天做了兴奋剂测试后,冷静也是没有在刻意的去试探音面的异常反应。为了能够更好的应对高考,冷静还特意的静思了两天,调整了一下身体的状态。目前来看,一切顺利。 中午回家吃饭休息的时间,冷静接到了李佳的电话,在恭祝冷静高考旗开得胜之后,李佳告诉冷静,明天她会搭乘早上的客车来庆阳一趟,还是上一次电话里讨论的关于音面中枢的事情,这个西北工业大学的研究生算是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实验对象,有可能为中国的生物科技领域掀开声音世界的一角,这个机会她是不会错失的。 下午2点30分,英语考试开始,考前30分钟是英语听力考察,听着广播里的英语对话,冷静熟练的做完前面的5道小题,当进入第二个英语对话的时候,一股激烈的电流声音在广播里响起,呲啦呲啦的声音考验着众人的耳膜。 两位监考老师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耳朵,考生们也无奈的停下来手中的笔,持续了大概20多秒钟,可能是工作人员关掉了电源,刺耳的声音才停了下来。然后监考老师维护了一下秩序,广播又重新开始了。没有人注意到在教室的一个座位上,有一个学生额头微汗,牙骨作响,两只手的中指狠狠的按住了耳孔。刚才的电流声波就像深夜里的一串电火花,在冷静的大脑里左突右冲,点燃了黑夜中的干草堆,撩起了黑夜中的蒲公英,那些带着火花的蒲公英,仿佛一个个闪烁的孔明灯,冉冉飞起,徐徐落下,在广阔的神经元平面上四处放火,冷静的音海神经系统彻底沦陷。 冷静想要控制这燎原的火势,越是控制就越是旺盛,越是压迫就越是冲突,他心中知道,这一次又输给了命运。他渴望做一个平凡的人,但生活亦不能如他所愿。倒在地上的那一瞬,从冷静的眼角划出了两行泪,是的,他哭了,他也安静了。 一个监考老师眼瞅有学生晕倒,以为是中暑,赶忙招呼来几个老师,把冷静送进了考场医护室内,几番折腾后,发现这考生就是昏迷不醒,直到救护车来,才将冷静送到了医院。考试依然在继续,可是,那个叫冷静的学生已经临阵脱逃,在胜利的破晓前,他又被命运捉弄了一回。 英语考试结束了,舅妈赵婷在学校门口焦急的等候着冷静,5分钟、10分钟,20分钟,等到所有的考生都离开后,也没有看到冷静的身影,赵婷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她感觉,那个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她急切的拨打着冷静的电话,电话终于接通了,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两边都沉默着,赵婷试探着问了一句,“远远,好着没?” “对不起”一个辛酸无助的声音哽咽着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舅妈,对不起老舅,对不起我妈,对不起娇娇,对不起李老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哭的是那么的痛苦,那么的痛苦,那么的痛苦。 “真的对不起。” 舅妈赵婷大声说着“远远,你在哪里,舅妈来找你,没事儿,今年没考上,咱们明年还有机会,啊。别哭,都是大小伙子了,舅妈今天下午给咱们包饺子,你这会儿在哪儿呢,舅妈这就来找你。” 大概这种压抑的痛苦持续了很久,或是一年,或是一月,或是一天,或是1小时,冷静的哭声慢慢停了,舅妈赵婷就那么静静的等着,“我自己一会儿就回来了,舅妈你别担心,我就是一个人静静,走走就回家。” 赵婷知道冷静的心情,她也理解。“那行,你别走远了啊,记得按时回家吃饭啊。”赵婷努力的平复着语气,努力的就跟平常一样。有时候一个人想高调一点挺难,但大部分时候想表现的平常一点更难。 冷静知道舅妈的心里肯定也是失落的,但是为了安慰自己,舅妈表现的就像平常一样,但是在这么个一个特殊的日子里,表现的跟平常一样,那就是不平常了。 冷静就这么孤零零的在街道上流浪着,周围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可闻,他没有心思一一去听个明白,也没有心情去感悟这个世界。他就这么走着,走着,想着,想着。想母亲,想父亲,想老舅,想舅妈,想玉娇,想下围棋的黄大爷,想学校的李老师,想同桌的孙小雨,想班上的王麻子,想了那么多,那么多,想累了,就坐下来歇歇。 街道上的路灯开始亮了起来,城市的夜生活已经开始了,陆陆续续的人群从眼前走过,一男一女不小心碰了一下冷静,慌忙的躲开了。 那女的怀里抱着一个吃奶的孩子,那男的立马嚷嚷了一句,“你小子,走路不长眼睛啊。” 冷静一听这男的是外地的口音,不是本地人,赶忙道歉。那男的见冷静道歉了,旁边的女的一拽,二人也就慌慌张张的走了。 不过片刻,又一个少妇推着一个小儿车急急忙忙的过来了,遇人便问,“有看到我的孩子吗?” 少妇仿佛丢了魂儿,一个挨着一个人问,脚下已经跑丢了一只鞋子。但她全然不顾,就这么急急忙忙的找着,找她的孩子。 “有见过黄色的包裹,这么大的孩子吗?”说着,少妇用手比划着。 冷静听到了,他也看到了,刚才那一男一女抱着的孩子就是黄色的,也是这么大的。那个男的操着一口外地口音,绝对是有问题。 顾不了许多,乘着那一男一女走的不远,冷静赶忙对少妇说“我看到了你的孩子,我帮你去追。” 那少妇还未回神,听到有人帮他找回孩子,立马跪了下来,对着人群使劲的磕头,额头很快就磕破了。 冷静快速的向前跑去,找寻着男人和女人的身形,周围灯红酒绿,一片五颜六色,在这夜色中,根本分辨不清。 冷静努力的呼吸着,他知道他必须找到这个孩子,为了那位年轻的妈妈,为了那个幼小的孩子,也为了自己。 他放弃了自己的神经元音面控制,四面八方的声音蜂拥而来,冷静努力的找寻着那个外地口音的男人,东边没有,西边没有,南边也没有,忍受着无数的杂音,逼迫着自己一一辨识,终于在北边发觉了那个粗壮的外地口音。冷静快速的穿越人群,向着目标声音方位寻去。 循着声音,一路上那男人和女人在不停的交流。 “这一批订单的三个孩子,唯独我们手里的这一个是男孩,必须卖个高价。”男人说道。 “你快点走,我抱着孩子,都比你走的快,乘着今晚,我们得离开这地方,等到明天公安一查起来,就不好走了。”那女人的声音也逐渐冒了出来。 冷静足足追了两条街道,终于在环城路的十字路口追上了两人。 他用足了浑身的力气大喊了一声,“你们站住,放下那个孩子。” 前面的两人转过身来,看到一个身形单薄的年轻小伙子追来上来,男人仔细辨认了一下,原来是那会儿撞到的那个道歉的小年轻,爆了一句“你他妈不想活了是不是,赶快滚。” 此时,一辆面包车从十字路口的东边驶了过来,然后停在了路边,下来了两男一女,几人正要接过孩子,却被那个外地男叫住,“哥几个,这小伙子估计发现了我们,得收拾掉这个尾巴,不能让他跟着。” 冷静看了看这三个男人,两个女人,他没有后退,而是选择走上前去。双方没有任何交流,一个黑大个就挥舞着拳头冲了上来,另一个小胡子从面包车里取出了绳子,外地男则是截住了冷静的后路,两个女人则是站在远处望风,以便随时提醒三个男人快点结束这场稳操胜券的战斗。 冷静就这么直直的迎了上去,这一刻,或是为了母亲的荣光,或是为了正义的使命,或是为了命运的不甘,他都必须冲上去。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打架,似乎18岁之前的失败都是为了在这一天的爆发,脑海中回响起运动场上的呐喊声,声波中夹杂着考场时的电流波,他的身体充满了能量,骨架之间嘎吱作响,脖颈上青筋暴起,这种暴躁的熟悉感遍布全身。 他的拳头就这么简单的对上了黑高个的拳头,然后就看到一个身影倒飞出去,黑高个大喊一声就趴在了地上。外地男从后边一个飞脚踹开了冷静,小胡子急忙用绳子勒住了冷静的脖子。冷静甩开了小胡子,伸手去抓外地男,外地男的上衣被冷静撕开了一个口子。黑高个从地上爬起来再挥拳朝着冷静的后脑,冷静侧身一躲,对着小胡子就是一脚,小胡子被这一脚滚到了马路牙。外地男乘机来掐冷静的咽喉,黑高个赶忙抱住了冷静的双腿,冷静动弹不得,呼吸困难。 小胡子正要起身飞跳,准备在冷静的肚子上来一个飞脚,好报了刚才那一脚之仇,只觉得面目风起,一个冷颤,慌忙滚到了一旁。 冷静只觉得万籁俱寂,呼吸一顺,口中音波爆出,直直从小胡子身旁冲出一股气浪,几十米外的面包车正好挡在气浪正前方,然后几人就看到面包车爆炸了,炸的碎片四射,炸的惊魂不定。两个女人早已定在的原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三个男人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就这么盯着冷静,就像看着怪物一样。小胡子的身下早已尿流不止,刚才如果他的那一脚飞起来,那么挡在面包车前面的人就会是他,这会儿,车应该还在,但是他自己肯定没了。 冷静似乎有点明白了,又似乎不明白,这次与上一次在西京的实验舱里的声波是差不多的,那一次是炸了楼顶,这一次是炸了面包车。似乎冷静的身体里有一种力量正在觉醒。冷静笑了笑,“这招就叫做元音炮吧。”(第六章完) 第七章不速之客 冷静意识道自己已经完全威慑到了眼前的犯罪团伙,他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夜空,似乎有那么一双眼睛看着自己,像是那张老旧照片里妈妈的眼睛,又像是照片外没有轮廓的父亲的眼睛。这双眼睛里是饱含希望的,是充满期待的。他从两个女人手中抱回了襁褓中的婴儿,婴儿睡的正香甜,安静的与世无争。 冷静拿出了手机,拨通了110报警电话。过了大概10分钟时间,附近的片警就赶了过来,来的是一个相貌硬朗的中年人和一个戴眼镜的女警。冷静把婴儿交给了女警察,简单的讲了事情的经过。两位片警一边听,一边简单的做了记录,可当两位警察看着眼前狼狈的犯罪团伙时,又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只见一个小胡子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地上湿漉漉的一片。一个黑高个男人迟钝的站在人行道上,似乎腿脚麻了,直到中年警察前来问话,黑高个才挪动了一下步子,结果左腿抖了一下,直接摔在地上。几步外还有一个男人已经抱头蹲在了路边,嘴里在念叨着“不管我的事,我就是一个接货的。”另外两个女人被中年警察给用手铐锁住了。简单的问询了一下,中年片警在对讲机上叫了警队支援,过了一会儿,来了一辆警车,将5人全部带走了。 等到女片警想起那个报警的年轻人时,周围的街道上已经看不到刚才那个白色衬衫的小伙子了。冷静此时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他此刻的心情是畅快淋漓的,是洒脱不羁的。似乎从人贩子手中救下了婴儿,也救下了自己。人生中会遇到很多失败,也会遇到很多挫折,改变不了结果,那就改变自己吧。 回到家里,看到老舅一个人在楼下抽烟,应该是在等他回来,冷静拍了拍老舅的肩膀,老舅这才抬头看了一下,心中惊喜,嘴上不动声色的劝道“男子汉嘛,遇到事儿,抽两根烟就过去了。高考也是一样的,来,试试新款的哈德门。”说罢,老舅就送上来一根哈德门烟。冷静狠狠的吸上一口,和老舅对视一笑。“老舅,我这病,跟你的职位,是不是都算是命运安排的钉子户啊,我这病18年了,一点没变,您这职位18年了,一级没升。” “我的文化水平低,部队里转业回来,能有个稳定工作就知足了,要说搞这个文化上的东西,还得看你们年轻人,我都快50岁了,还升个屁,把机会留给有能力的人吧。”冷文亮笑了笑。 “您这嘴上说的好,哪个快50岁的人,还天天奔一线跑,一线不都是年轻人上嘛,你倒好,每次都得争着上。” “年轻人经验少,总得有个老大哥带着嘛,我作为一个共产党员,那就是要带头上的。”老舅自信又坚定的说着。 冷静细细的品味着老舅的话,这位老共产党员的话里没有后退,只有前进,只限于在工作上。因为他清楚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放在哪里才能发光发热,这大概就是历经磨练之后对生活的信仰。 冷静觉得自己以前似乎把考第一看的太重要了,似乎总想在考试这个层面来证明自己,但人生中不是只有考试,而更多的是磨练。就像自己的得的怪病一样,似乎不是只有痛苦,而更多的是一种对身体的考验和控制。 冷静和老舅两人默默的吞云吐雾,深深的嘬了最后一口烟。两人肩并着肩上了楼,走到门口,冷静闻到了饺子的味道,那是芥菜拌鸡蛋馅儿的味道,他最喜欢吃的。过去听老舅说过,这手艺是姥姥传下来的,冷静的妈妈冷红英也是最喜欢吃这个馅儿。冷静就这么五味参杂的吃完了饺子,等到他回味起饺子的味道,已经是第二天了。这时才想起来,李佳差不多已经快到庆阳了,要来找他讨论这个可研究性的病例。 老舅依旧是忙他的案子,舅妈依然是准时上下班,冷玉姣正当高一,还在学校里上课。冷静除了惦记高考成绩公布的日子,其次就是等着李佳前来赴约,他还有一堆的问题需要这个高材生来解答。 李佳接通了电话,听着冷静还算热情的语气带有一丝无奈,大概就明白了,这家伙应该是折戟高考了。 两人约到了东湖公园,时间正好是周二,公园里也算的清静。当李佳听到冷静谈起已经爆发过两次非比寻常的音波,整个人表情瞬间就变的精彩了,二人一拍即合,李佳对冷静的元音炮非常感兴趣,或者说是对冷静如何制服一个犯罪团伙非常好奇。而冷静对于李佳的音面研究非常感兴趣,他想弄清楚自己得的是病,或者是身体潜能的觉醒。 听李佳解说道“按照神经元的分布来说,在人的大脑中枢神经区域,这个位置是可以形成不同强度声波的,正常人能够说话就是通过语言中枢神经的传导作用。但是你所说的威力巨大的音波则是需要强烈的震荡平台来完成,我们目前的研究已经发现了人体音面的存在,音面理论是支持震荡平台存在的。另外,音波的传输距离是有限的,在传输过程中会有损耗,也就是我们生活中,两个人说话,如果距离太远就听不到别人的声音一个道理。但是像你所说的这种远距离音波传输,而且不出现音波散失现象,那么就说明你的音面不但存在,而且在你的音波传输神经中一定会有一个螺旋稳定通道,这个通道会在声音发出的瞬间,将音波电流旋转运行,通过正负离子纠缠,然后形成光束类似的通道,这个螺旋通道就会完全避免音波散失现象,这就可以解释你的音波为什么威力巨大了,因为你的音波是没有散失的能力聚合体。”李佳越说越兴奋,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这简直是神迹,如果你是一台机器,我想我现在已经在拆解你的身体了。”说着,李佳抬手就要拥抱一下冷静,实际上是冲着冷静的脑袋瓜儿去的。 冷静赶忙往一边躲了躲。“姐姐,咱们别闹,我这儿问题还没有说完呢。”李佳这才放弃了拥抱她眼中视为神迹的动作。 冷静基本上已经明白了李佳的猜测推理,作为一个曾经的学霸,冷静知道自己的身体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如果与普通人不一样的生理结构可以称之为病,那么冷静得的就是病。但是如果从科学的角度来看,冷静的身体似乎是完成了局部的结构优化。他的音面变的宽阔了,而且还是波浪震荡结构,其次是音波传输竟然有稳定的螺旋通道,基本与人体DNA的螺旋结构相似,也就说武侠小说里失传的狮吼功在冷静这里又重见天日了。 冷静仔细想了想,又有了新的问题,那么自己的头疼病是从何而来?李佳开始抽丝剥茧,一寸一缕。“既然发病的原因是因为受到声音刺激,那么追本朔源之后,声音的世界里是有正负离子的区别的。我们经常说的一个人语言上传递的是负能量,或者是正能量,那么对应到音面中枢神经上就是音正离子和音负离子的区别,也可以叫做音刚离子和音柔离子的区别。你从小身体瘦弱的主要原因,我可以大胆推测,是因为你的身体吸收和积累了大量的音柔离子,从而在你的身体中产生的音柔磁场。你说从小就听轻柔类的音乐才能入睡,这大概就是影响你身体生长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你在小的时候受到过音刚离子的刺激,所以身体本能的对音刚离子反应强烈,而你的家人通过轻柔的音乐正好可以帮你中和音刚离子的作用。” 冷静丝毫没有打断李佳的意思,李佳喝了一口水接着说“一个普通人在生活中是会不断的接收周围的声音信号的,这些声音信号中有刚有柔,有正有负,而人的身体本身就是一个阴阳统一的个体,我们讲究阴阳协调,相辅相生,也就是太极的原理。当你的身体负能量多的时候,你就需要正能量来补充中和,否则意志消沉,正气衰弱,人就会越来越差,而当你正能量爆棚的时候,人就容易滋生骄傲、自满、激进等情绪。只有将这些多余的正负能量释放出体外,才能回归阴阳平衡的状态。” 对于李佳这位高材生的大胆推测,冷静与自己的成长经历仔细对应,发现李佳的推测与自己的身体反应基本吻合。至于冷静自己的神经中枢音面远远大于普通人,冷静只能归结到人类库基因的特殊变化上来。 李佳思考了一下,接着道“你的神经中枢区域已经不能称之为音面了,应该称之为音海,因为音面不具有波浪震荡特性,而你的音波是具有震荡特性的,其实就是破坏性。我们研究所的实验舱和混凝土楼板都能被你洞穿,根据我们研究所提供的数据报告,上一次在实验舱的爆炸相当于1.6顿克**的威力。也就是一枚手**威力的1.6倍。” 冷静对自己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在与李佳忙碌的实验和讨论了5天后。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只是你得有勇气掀开窗帘。这5天中,在李佳的指导和帮助下,冷静开始尝试控制自己的音海中枢,通过正负音离子的平衡运行,发现对身体的控制逐步提高,原来那个瘦弱不堪的身形正在变得内敛有力。 黄昏,这是李佳待在庆阳的最后一个晚上,明天就要回西京了。冷静约了李佳来帮他做最后一场测试。小区的大爷可劲的摇着蒲扇,六月的蚊子契而不舍的追逐着新鲜的气味。从小区门口进来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人,男人带着一个金丝框的眼镜,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照片,跟门口的大爷问询着什么,不多时,中山装男人离开了小区。 冷静和李佳约定的地点还是东湖公园,大概是李佳住的酒店就在公园附近,或是男女之间的约会总要选一个惬意的风景。尽管二人不是来约会的,但是年轻人对浪漫的追求从不褪色。六月的天气格外燥热,晚上的和风也是携带着滚滚热浪。冷静适宜的去便利店买了两瓶农夫山泉。 到了走廊外的空地上,这里相对人少,冷静和李佳就在这里准备测试最后的实验,李佳喝了几口矿泉水,感觉到了一丝清凉。示意冷静可以带上耳麦了,然后在MP5上点击选择一首《出埃及记》,今晚的测试项目是控制音波的震荡频率和振幅,让冷静的元音炮能够变成元音波。 冷静熟练的调整好呼吸,脑海中音波四起,亢奋的情绪漫遍全身,回想着两次触发元音炮的情形,但似乎总是缺少什么?那种触发某种力量的感觉飘忽不定,无迹可寻。 努力了几次发现没有效果,李佳倒是笑了笑,“那种东西应该是你身体中的应急反应刺激了大脑神经中枢。哪里能这么轻易的就让你掌握。不过现在看来,你的病应该是没有问题了,通过这几天的测试,只要的随时有效控制音海的平衡状态,保持情绪上的稳定,那么你的病基本上就不会再发作。” 冷静也笑了笑道,“谢谢你,帮我解决了这个大问题,我还是很幸运的。”说罢,捡起一块石头,使劲的朝着湖水中丢了出去。仿佛自己所有的失败和痛苦也随之而去。冷静看着飞出去的石头,在夜色下变成一个小黑点,然后就这么停在了夜空,保持着一个小黑点的状态。 冷静没有在意自己是否看眼花了,指着那个丢出去的石头对着李佳说,那个就是我的过去,我把它们统统都丢掉了,以后,我就是一个正常人了。 李佳也看着那个仿佛定格在夜空中的小黑点,问了一句,“那个石头是停在空中了吗?还是我看眼花了?” 冷静这才意识到,他丢出去的石头是朝着湖水中央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石头落水的声音。而那个夜色中的小黑点就这么仿佛停在了湖水上空。 一个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冷静,18岁,庆阳市第二中学高三2班学生……2008年6月7号晚上独自一人擒获跨省贩卖人口组织5人团伙。”我想知道的是你是如何让那一辆面包车变成一堆废铁的。” 冷静循着声音看去,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站在李佳两米附近。冷静问到:“你是谁?想做什么?”说着,冷静已经暗自积蓄起了身体的力量,这个男人很可能是犯罪团伙复仇,他不愿意面对小说电视里的剧情,但是现实中就这么遇到了。 黑衣男人似乎看到了冷静的小动作,左手打了一个响指,然后冷静就听到石头落入湖水的声音。李佳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她指了指空中原来石头的位置,那里已经没有黑点了。黑衣人说道“我的潜能觉醒是视觉延迟,也可以叫时间回朔。目前的你,没有机会出手的。”说罢,食指对着李佳的眉心点了出去,李佳应声倒地。 冷静还在回味男人的话,却看到李佳被男人轻轻击倒,他心中的怒火瞬间爆发,一种暴躁感充斥脑海,口空的元音炮毫不犹豫的迸发而出,对着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也惊诧万分,右手瞬间打了一个响指,冷静的动作就这么暂停了下来。然后看到黑衣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小本,上面写着东部军区国防科技大学军官证,姓名姚错。 “年轻人脾气不要这么火爆,这里是中国,是法治国家,不能随便斗殴打架的。个人潜能也不能随便使用的,你的女朋友只是睡着了,放心吧,没有什么问题,我只是用的一点小手段而已。” 姚错看到冷静情绪有所好转,这才接着说道“基于你年轻有为,能力突出,受到东部军区国防科技大学雄兵特勤组的提前批录取,我是来给你做面试的,你的面试就算通过了。” 冷静有点思维卡顿了,东部军区他知道,国防科技大学他也知道,那是和清华北大齐名的国防大学,但是这个雄兵特勤组又是怎么一回事儿。还有这个莫名其妙的面试是怎么回事,最近接收的信息量是有些大了。 姚错似乎是个没有什么耐心的人,也不给冷静多做解释,临走留下一句:“录取通知书会发到你们学校,你的名额我们雄兵组就预订了,年轻人,抓紧享受生活吧。”说罢,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举起左手,打了一个标志性的响指。 冷静这才发现,自己可以动了。 第八章金榜题名 夜色悠长,人影红妆。冷静瞧着躺在走廊上的李佳,心中生不出一丝月色美佳人的感觉。他还在惦记那个叫姚错的男人留下的几句话。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头绪,不如一切随缘,难道还有比现在更差的结果吗? 结果当然是有的,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经千锤百炼、千淘万漉才行。冷静送走了李佳,平淡的日子在距离高考结束的第18天被打破,因为众考生的成绩单即将出炉。拿在班主任李进品手中的是他们学校的成绩单,他仔细的查找着每一人的名字,发现第一页的40人中没有冷静的名字,班主任不由得心中一突,再使劲翻了两页,终于再第四页看到了冷静的名字,总分536分,排名第168。 老李仿佛觉得自己看错了似的,摘下近视眼镜,掏出眼镜布,使劲的擦了擦,然后再重新带上,看到语文139,数学150,理科综合297分,英语0分,总分536分。 这下老李一点风度都不要了,直接摔了成绩册,爆了一句“妈的,给老子搞什么鬼?” 办公室的老师看到老李气冲冲的去了教务处,也都诧异老李今儿怎么了。老李拿起教务处的电话,直接拨通了省教育厅高考办,“我们二中有一个学生的成绩有问题,英语成绩怎么能考0分呢?就算是蒙,也总该有个分数吧,麻烦您给查查怎么回事儿。” 电话那头不多时回了过来“成绩确实没有问题,该考生也参加了英语考试,但是他交的是白卷,所以成绩是0分。” 老李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话来,憋了两个字“谢谢”,然后就扣上了电话。他心里清楚这个交了白卷的应该就是冷静了,因为他交白卷已经不是这一次了,上一次全市统考,冷静也交过白卷。 教务处的其他老师也听到了电话的声音,对手班的老黄打听的问到,“你们班那个人才又交白卷了啊,这有些可惜了,高考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乱来。” 老李没有话说,只能嘴里顺了一句“确实是人才啊。” 老黄拍了拍老李,“看来高考这道试金台上,我们1班要压你们2班一头了,我们1班不容易啊。不过这一次我们学校是无缘清华北大了,这好苗子也没发出芽来,估计校长又得掉头发了。” 老李瞅了瞅老黄春风得意的神情,也只得无奈笑笑,“您自个慢慢得意,我还得忙别的事儿。” 学校里老师们的互相挤兑冷静是管不到的。当冷静得知自己的高考成绩后,一点都不意外,索性就照着姚错的说法,填报了第一志愿是西北工业大学,因为这所大学是他的母亲曾经工作的大学。国防科技大学填的是第二志愿,为什么是第二呢?因为冷静觉得昨天姚错讲的事情有些不靠谱,他查了查国防科技大学近几年的高考录取分数线,最低也是628分,与自己的536分差了不只一个档次。 大凡引人注目的都是排名翘楚,吸引众人眼球的永远是前面的那些高分考生,对于冷静这个已经退居二线的学霸来说,没有人注意到他填报的志愿是否合理。冷静也就这么默默无闻的选择了自己的志向,他是不愿意选择第三种复读重考的,因为冷静感觉得到远方有一种召唤,那是母亲的思念,他要进入西北工业大学,老舅说过母亲曾经在西北工业大学做过实验老师,这唯一的线索,冷静必须牢牢抓住。 舅妈赵婷和老舅似乎对冷静填报志愿的情绪不高,二人心中差不多都想着来年再考一次,一定要考一个清华北大。等冷文亮接到学校的电话通知,邀请参加学校举行的高考名校金榜题名大会,这是二中每年都要举行一次的,为了奖励当代学子,也为了激励下一代学生。冷文亮似乎没有多大的兴趣,毕竟冷静这次高考算是夭折,成绩摆在那儿,去了大概也是看别人领奖的份儿,最后让赵婷陪冷静去参加,自个儿去刑警队忙事儿了。 冷静自己虽然也过了心理那到坎儿,但人总是会有荣辱心的,往日的辉煌似乎不在,现实中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众人羡慕佩服的学霸了。 班长王进喜点名的时候,在点到冷静的时候,重重的拔高了几分声音。“冷静同学,总分536分,班级排名21名,年级排名168名。”这个不高不低的成绩虽然名列中游,但是与600分以上的成绩相比,依然是平平无奇,在人群中泛不起一丝涟漪。 班上的同学看法大多数是: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但不是金子最终也会被高考这道炼金炉给炼出真形。往年的高考故事中,像冷静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例,也不是最后一例。这次应该是把金子炼成银子了,或是炼成了钢铁。 班主任李进品看了看冷静,想说一些鼓励的话,但看到冷静平淡无波,也就罢了。然后组织人数,前往大操场,在主席台下举行金榜题名大会。 操场上洋洋洒洒的罗列了一片人,穿着毕业服的是学生,那些光鲜靓丽的身形是家长。还有一部分人是在操场周边围观,大概是那些无缘本科的考生和家长了。 似乎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在这个金榜题名大会上就已经形成,有的人在主席台下,准备上台发言。有的人整装待发,准备上台领奖。还有的人准备了照相机,准备与老师和同学合影。而那些围观的考生,只能用眼睛羡慕着,心理痛苦着,看着自己的青春即将离自己远去,看着那些让人记忆深刻的影子中没有自己。 大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邀请了本次高考学校排名前三的校友做了个人演讲,台下的家长们热泪盈眶,冷静自己也是触动非常,仿佛那些埋头做题的日子就在昨天,仿佛与同桌画江而治的融洽是在梦里,又似乎语文老师慷慨激昂的诗歌回绕在耳边。这一切都记得清楚,又很模糊,冷静努力的想记住,可是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记不清楚。 台上校长慕英雄总结了本年度学校的巨大进步,准备宣读今年高考的优秀考生名单,班主任李进品从主席台下小跑而上,对着校长使劲的招手,李进品两步并作一步,跑到校长侧面,把手中一份录取通知数交给了校长。慕校长看到通知书上是国防科技大学的,立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对老李翘起了大拇指,然后在台上慷慨的宣读:”刚才我们学校收到了一份惊喜的礼物,也是我们台下某一位学子的礼物。那就是我校的冷静同学,成为我市,也是我们二中第一位被国防科技大学提前批破格录取的第一人。恭喜他,祝福他,欢迎他上台领取国防科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冷静听到了校长的讲话,又仿佛是在梦里,他看了看周围的人,也看了看舅妈赵婷。主席台上的校长又叫到了冷静的名字。这一次,冷静终于确定是在叫自己。周围各种羡慕的眼光又重新汇聚在他的身上,班长王进喜惊诧的不行,“国防科技大学提前批录取,这家伙是走了后门吗?”1班的班主任黄东鑫也大吃一惊,“好家伙,国防科技大学,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就被录取了,某种意义上,清华北大是比不了的,因为国防科技大学是中国最高的名族脊梁。”舅妈赵婷虽然不知道这个录取通知书有多高的份量,但是冷静的名字是排在第一个的,似乎只有排名最好的大学才会是第一个公布的。 冷静就这么走到了讲台前,从校长手中接过了国防科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通知书是红色的,跟那天姚错拿给他看的军官证是一个颜色。另外还有一份名校奖学金10万元。 冷静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拿到10万元的名校奖学金,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英语0分的成绩被这个传说中的大学录取,因为国防科技大学的录取条件不是只有成绩一项,还包括体育、品德综合考查。以前的冷静在体育这一项是从不敢想的。但上天似乎总是另有安排,一边让你历经痛苦,一边又让你重拾希望。这大概就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当一个人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是与自己无关的,冷静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他迫切的想将这个消息告诉所有的人,告诉老舅、告诉冷玉娇,告诉李佳,思来想去好像也就这么几个人了,他看了看远方,想起了那张老旧照片,心中默默的说,“也应该告诉妈妈一声,儿子还行。” 此时舅妈赵婷脸上洋溢着收获的喜悦,清华北大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今天她知道了一个叫做国防科技大学的名校,只要是名校就是好样的,拿着10万元的助学金,那一定是心宽体胖,走路带风的。 晚饭时间,老舅冷文亮凑巧回了个大早,这可是不多见的。然后身边还带着一位绿野玫瑰般的女人,舅妈赵婷脸色急变,正要问来,冷文亮赶忙介绍,“这位是西部军区特别行动组的燕小召女士,特地从西京赶过来,她们正好有案子需要我们配合。另外一个就是,燕女士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是关于红英的。” 冷静放松的身体瞬间绷紧,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期待的看向这位燕小召女士。燕小召也不拘谨,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我叫燕小召,我这次带来的消息是关于冷静的母亲冷红英的。首先冷红英女士并没有失踪,她目前人在阿富汗地区,被一个叫吉赛武装的组织禁足。基于一些信息的保密,我们只能告诉你们,她现在很安全。由于阿富汗地区的武装混乱,我们国家并不能干涉他国内政,所以我们一直也没有找到有效的解救途径。这个过程需要时间,国家一直在努力。” 冷静听到妈妈冷红英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礼物了,他深深的向燕小召鞠了一躬,燕小召急忙相让。大概这世间最好的礼物不过是雪中送炭,人情送暖。冷红英还活着的消息就仿佛春季的甘霖,滋润在冷静这个早已干涸的心灵上,那些在泥土中挣扎的根系,借着水润露泽,疯狂的生长着,绿草漫过山野,希望充满情怀。 这顿晚饭大概是冷静吃过的最暖心的一顿了,也是舅妈赵婷和老舅冷文亮、表妹冷玉娇吃过的最开心的一顿饭,因为有了10万元的助学金后,舅妈可以交齐上半年欠下的小区物业费了,老舅可以给他的摩托车换上一瓶好一点的机油了,冷玉姣也可以继续学习她不怎么喜欢的现代舞蹈班了。有时候,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一个消息或者是10万块钱,但有时候,真的很难。 当舅妈赵婷有意无意的说出冷静被国防科技大学录取的事儿后,老舅和冷玉姣都是惊喜不少,冷静看到对面坐的燕小召女士似乎皱了一下眉头,接着他就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具体的来说是燕小召在对他说话。他看了看周围,似乎舅妈赵婷和老舅冷文亮都没有听到一样,依旧认真的在讨论10万元如何处置的问题。 “我看国防科技大学就不用去了,你干脆就去西部工业大学吧,那是你母亲曾经工作的地方,你去了肯定会对你有好处的,说不定你有机会去救回你母亲,录取通知书我已经交给你舅舅了。” 冷静用手指了指舅妈赵婷和老舅冷文亮,燕小召笑了笑,“我的潜能觉醒能力跟你的不太一样,我的潜能叫做空气幕,可以通过空气制造一个像玻璃一样的幕布,现在我是用空气的反光原理,会有隔音效果,但不会影响视觉效果,我们谈话他们听不到的,但我们可以听到他们说话。” 冷静一想到,一旁的舅妈和老舅还在商量10万块钱如何分配处置的问题,这边燕小召竟然蛊惑自己放弃去国防科技大学的机会。不过去西部工业大学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把问题抛给了燕小召。 “那他们的10万块钱怎么办?” “这个简单,加入西部军区神兵特勤组,对于入校的新生都会有10万块钱的安置费,当然名义上是助学金。”燕小召回答的简介明了。 冷静思考了一瞬,在那个嚣张跋扈的中山装和眼前快人快语的燕小召两者之间很快做出了选择,“我自愿加入西部军区神兵特勤组,愿为祖国赴汤蹈火。” 燕小召用大拇指抖了一下鼻尖,撤掉了空气幕。然后笑着说道:“不用这么悲壮,祖国用不着你赴汤蹈火,你只需要尽己所能就可以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抓紧的享受现在的生活。” 一旁的冷玉娇看着莫名其貌的燕小召说出这么一段话来,似乎摸不着头尾,然后回了一句“我还是一个小姑娘,还是祖国的花朵呢,不着急。”又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冷静看了看眼前温馨的画面,心理想着,要是燕小召那个位置上坐的是妈妈冷红英多好。他握了握手中的拳头,眼神中汇聚出一片坚定,体内一股暴躁感充斥全身,周围的声音由远至近,清晰可闻。(第八章完,《先生冷静》第一季完)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