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左道术式》 第一章破城 北燕, 来州城。 两个满脸泥垢,身体瘦削的年轻人正在城中搜索,身上披着的铠甲已经有不少甲片脱落,让人不禁怀疑它会不会立刻散架,手上拿着的铁刀也是锈迹斑斑,比起老农家里的柴刀可能更加不如。 原本热闹繁华的大街,现在只有一群甲士在扫荡,地上散落着许多乱七八糟的物品,街面上的大门全都敞开,家里的簸箕,畚斗全都散落在外面,而值钱的东西却都消失不见,像是被人洗劫了一样。 “喂,陈平,这破地方乱糟糟的,还能有东西剩下吗?“一旁的年轻人低着头畏畏缩缩地向身边的人问道。 “怎么,你还想去城东抢,要不怕死,你尽管去,我不拦你!“一旁名为陈平的年轻人立马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嘿嘿,我就开个玩笑嘛。不过这来州城也真是不堪一击,在我齐国的盾甲强兵之下瞬间就被破城了,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嘛。“一旁的年轻人笑嘻嘻的说道。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打的。还有余瑞,这已经是你第六次跟我说这句话了,不要老是显摆你学的那几个词好吗。“另一个名为陈平年轻人一脸无语的表情。 两个人的嘴上虽然在不断地讨论着,但是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不断地搜索着街面上的房间,看看能否找到什么值钱的遗漏物品。 突然,余瑞好像发现了什么,一阵兴奋的声音传来:“喂,陈平,这间房还关着,屋主人没来得及收拾,肯定还有好东西剩着。“站在一个双层木楼前的余瑞挥着手向他喊道。 听到声音的陈平也没有犹豫,赶忙跑了过来。两人站在门前,奋力一脚踹向房门,虽然他们看上去瘦骨嶙峋,但是力气却是着实不小,木质的房门直接应声而倒。 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这应该是一家卖胭脂水粉的店铺,里面还成列着不少的化妆盒子,盒子上还标着胭脂的名称,各个都是华贵无比,如同紫茉莉花种粉,花露蒸胭脂。只可惜陈平与余瑞对这个是一窍不通。 他们只知道听名字应该挺值钱的。没有任何停顿,两人分别掏出两个袋子,一个冲到货架上,一个拉开柜台的抽屉,像个疯狗一样,把货架上的东西和抽屉里的钱财统统摞进了自己的袋子里,配合也的是好生默契。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过后,整个店铺已经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所有不值钱或者带不走的东西都被他们打翻在了地上,漆红的木柜,破碎的大青花瓶都成了受害者,而值钱能带走的都已经进了他们的口袋。 在反复确认一楼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剩下之后,两人又迈着邪恶的步伐慢慢摸上了二楼。又是用力的一脚,二楼的房门受到了同样的遭遇,但这次不同的是一股刺鼻的血腥气息从房门口飘散出来。 正对房门的正厅里,一具中年男人的尸体直挺挺躺在地上,身上穿着华贵的丝绸,上面还纹着一条石青色金钱蟒,左手拇指带着一个碧绿翡翠的大扳指,头发却散乱的披散在地上,而他的身下弥漫着一大滩血液。 看到这一幕的陈平和余瑞纷纷握紧了手上充满铁锈的刀,警惕的望着四周,缓缓靠近地上的尸体。 陈平向余瑞示意了一眼,便蹲下身去,伸出左手抓住中年人的头发,直接把他的头颅拎了起来。 男子的面容细腻红润有光泽,眉毛整齐平滑,平时十分注重面容保养,只看这个也能知道是个富贵人家,而且一看就死了没多久,还很新鲜。他的双眼紧闭,两道血泪从眼部一直流淌到了下颚。陈平先是探了一下他的脉搏,之后用食指扒开他的眼皮,里面是一片空洞,只有残留的血液。 “已经死了,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眼珠子被挖了,不知道是别人干的,还是自杀。“陈平站起身来平静地向着徐瑞说道,他们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画面,只是这次的人不是乞丐摆了。 “这么小的房间,也没什么地方好藏人的,估计杀了人就跑了吧,也真是财大气粗,这么大的扳指,这么好的衣服都不要,算是便宜了我们了。“余瑞说着,收起铁刀,走到尸体前就开始扒拉他身上的衣服。 陈平也没说什么,这是军队的规矩,进城抢三天,拿到什么都算你的,况且这个死人身上的的衣服和扳指一看就价值不菲,自己之后也能分不少钱,但是拿死人东西,他还是稍有些不适应,便默默回头去其他房间探查了。 然而,刚好凑巧,低下头的余瑞视线正好对到了床底下,看到了两个正在瑟瑟发抖的年轻女子,一个已经到了桃李年华大概二十来岁,一个看上去才刚刚及笄,身上穿着柔顺的丝绸衣物,没有经过风吹日晒的脸颊透出红润的光泽,纤细的食指交叉在一起,脸上的表情楚楚动人。 看到这一幕的余瑞直接愣在了那里,手上扒衣服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瞪大着眼睛紧紧盯着她们,眼框渐渐充血,泛起红丝,慢慢放下手中的铁刀,脱掉身上的铠甲,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凶狠,眼睛一眨不眨地爬向床边。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来,把手给我,我拉你们出来,送你们出城。”余瑞露出一个自以为友善的笑容,对着她们说道。两个女孩看到这一幕相互抱在一起,仍旧吓得不敢说话。 “没事的,我不是坏人,我是北燕的军队,我们已经把来州城重新夺回来了。不要怕,我会帮你们找到父母的。来,把手给我。“余瑞说着,伸出他的右手,一脸的温柔和蔼。 一旁年纪略小的女孩听了他的话有点相信了,缓缓伸出手去。“不要。“年长女子刚要阻拦,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余瑞的手掌用力往前一伸,抓住了她刚要缩回去的手,直接往后一拉,躲在床底的女子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抓了出来。 抓到猎物的余瑞,像是疯魔一样,立刻把女孩压在自己身下,横坐在她的肚子上,喘着粗气,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女孩躺在地上不断地叫喊与哭泣,扭动自己的身体,奋力地想要反抗,却是无济于事,反而更加激发了他的兽性。 原本在床底的年长女子也赶忙爬了出来,奋力扑到余瑞的身上,想要把他拉下来,但是即使余瑞瘦削无比,他的力量确是出奇的大,右手一把掐住女子的后颈,奋力一甩直接把她丢回了床上。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散架了,只能发出微弱的惨叫声,在床上不停滚动。 而在地面上的余瑞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他按住女孩的肩膀,想要继续施暴。 “喂!余瑞!你在干什么!“ 第二章姐妹 “喂!余瑞!你在干什么!”看着眼前这一幕的陈平怒不可遏,冲上前去一脚将他从女孩身上踹了下来。女孩失去了压制,立马跑了床上和年长女子抱在一起,两个人互相安慰着,呜呜地哭泣。 “你疯了!她们是平民百姓,不是军妓!你这样干是要被杀头的!”陈平按住余瑞的肩膀愤怒地说道。 “杀什么头!杀什么头!东西都能抢,人为什么不能碰!“余瑞把推开了陈平,他现在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进去陈平的话。他怒目圆瞪,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之意,只是看到与自己同病相怜的陈平,终归下不了狠手。 “陈平!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被卖身到军营,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你刚来这里还没满半年,但是我已经来了一年多了!身边的人命就像是稻草,割了一茬又一茬!谁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死!啊!谁知道!“余瑞指着陈平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像是要发泄心中的怨气。 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之事,眼框渐渐泛起泪水。“我不想我死的时候连个清白姑娘的身子也没摸过,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当做没看见好吗?对了,你有个妹妹和她年纪差不多,那我不碰她,她归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就要另一个!好吗?好吗?“余瑞抓住陈平的手臂,不停地摇晃着,用着恳求地语气不停诉说着。 “你放心,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完事以后,她要是愿意跟我走,我一定好好对她,要是她要离开,我也一定送她们平安出城!没有我们,她们走不出去的,半路就会被土匪劫上山寨,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啊!“余瑞看着渐渐犹豫起来的陈平,察觉到了自己得逞的希望,想要通过说明厉害来说服他。 手里拿着铁刀的陈平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黑色的污泥混着泪水模糊了他的脸庞,瞪大的双眼中闪烁着兽性的光芒,嘴里说着的话语让他有些不认识这个人。 在他的印象里,余瑞是一个乐观,爱搞怪的人,但是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任何一个被卖到这个军营的人又能有怎么样好的过去呢?欢笑,搞怪都只不过是他的面具,这样才能让别人喜欢自己,而现在才是真正的他,内心的悲伤与不甘,对未来生活的迷茫与向往,才是真正的余瑞。 他看着一脸期盼样子望着他的余瑞,再瞧向两个互相拥抱取暖,瑟瑟发抖的女子,手中握着的铁刀又紧了几分,挣扎的脸色渐渐浮现,他还是下不了决心。 “就当你还我的救命之恩,就这一次,当没看见吧!“终于,余瑞的这一句话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个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另外两个女子自己却全然不知身份,除去道德,帮谁已然明显。陈平逐渐地低下头颅,眼神失去光芒,不敢再看向那对姐妹,垂下手中紧握的铁刀也渐渐松了开来,“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余瑞见此,刚忙冲向床上,将两个大叫着的女子分开,掐着刚才那个衣衫不整的女孩,把她塞到了陈平的怀里。 “我说的话一定做到,我们拿的东西向来对半分。她归你了,你在门外等我一会,别反悔嗷。我马上就好,很快的,很快的!“他嘴里说着话语,露出兴奋的表情,一边说着一边把急匆匆把陈平推出了门外。 看着自己怀里不住哭泣呼喊着“姐姐“的小女孩,他想起了自己远在东齐王朝南面彭城的妹妹。他来到这个世界也十二年了,时间会冲淡一切记忆,他已然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内心也是兴奋无比,想靠着自己脑里的方法来征服整个世界,但是可惜他只是个普通人,什么**,肥皂等等一概不会制作,之后又想靠着诗句搏个神童之名,但是却不知道两边审美典故大有不同,反倒闹了不少笑话。 之后更是为了替父亲还债,他代替家中那个本会被卖到妓院的妹妹来了死罪营,他知道那个父亲的德行,永远戒不了赌,留在他的身边,妹妹早晚有一天还是会被卖掉,因此在他去死罪营之前就用换来的不少钱财打点了管家,让她进去吕家当了个丫鬟。作为齐国的王姓,在里面当丫鬟比在外面流离失所可要幸福多了。 在死罪营生活了也快一年了,他破城后抢来的一部分钱财也都寄给了那个管家,他知道在这种家族里没个靠山会过得很辛苦,他不希望那个一直会安慰鼓励自己的妹妹落得凄惨下场,但他却不知道自己命也是命。 想到这里的陈平,默默取了一件从其它房间里抢来的丝绸衣物披在她的身上,接下来的事情她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正准备一个手刀击晕她。忽然间福至心灵,感到一股危险袭来,赶忙低下了头颅。 只听见一阵风声呼啸而过,一支弓箭射入了陈平头上的木板之中,溅出的木屑让他不禁眯了一下眼睛。 半只弓箭完全没入其中,箭尾的白羽还在不住地抖动,那柔顺,发亮的羽毛让人不禁感叹,恐怕就这一只弓箭就价值不菲。 还没来得思考到底是谁袭击了自己,一个身着黑衣,眉如月眼似星的年轻人一脚踏上楼梯的扶手,借力飞身而上,操起手中的直刀便向自己劈来。陈平一个翻滚堪堪躲过,直刀没入房门之中,直接将它劈成了两半,而他脑后飘起的头发也被斩掉了一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黑衣青年又是顺势一脚踢在陈平的胸口,他瞬间感觉双脚离地,五脏移位,一口鲜血涌上喉咙,吐向空中,一下子飞出去三丈之远,躺在地上已无还手的力气。 消灭了陈平战力的青年也未追赶,一脚踹掉另一半碍事的房门。房间中的余瑞半脱着那条满是大洞的裤子,正背对着房门,而那个女子则被他压在身下,衣衫不整。听到响动的余瑞刚拿起一旁的锈刀,转过身来,一阵夺命之声再次响起。 锐金的尖头,漆黑的箭身,雪白的羽毛,穿过余瑞的喉咙,射在了他身后的木墙之上,弓箭带起的血滴落在身后女子的脸上,为她更添一份妖媚。余瑞瞪大的双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那个黑衣年轻人在破门看到这一幕之后,怒发冲冠,双脚在地面一蹬,把二楼的木质地板踩了一个大坑,奋力一跃,在空中收拢直刀向前用力一挥,一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之后又顺势将身上的斗篷随身一转落在了桌面女子的身上,为她遮住露出来的肌肤,喷出的鲜血也都被顺势遮挡。 短短一刹那的时间,余瑞身首分离,陈平也只能躺在地上无力动弹。 “莫要伤他性命“。披上黑色斗篷的女子突然出声。 “嘣“的一声,陈平看着自己耳边没入地板的箭矢,冷汗不住地从他的额头流下,只差分毫,他便命归黄泉。 第三章左道术式 躺在地上的陈平现在是一动也不敢动,看着地面上没入三寸的箭矢,他知道自己是惹上**烦了。 忽然随着屋顶上一阵瓦片的响动,一个黑衣女子从屋顶破开一个大洞,身形优雅,轻飘飘地落在地板之上。 她和刚才的男子有着同样的装扮,穿着黑衣披着黑色斗篷,手拿古铜色雕龙纹月弓,背负墨色箭囊,身姿婀娜,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本应是个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但是她充满杀气的眼神和凌厉的箭法让陈平知道这不是一个女神,而是一个杀神。 黑衣女子刚落到地上就匆匆跑向还在房门口的小女孩,紧紧把她抱在怀中,不停地安慰她,而砍掉余瑞头颅的黑衣男子冲到年长女子面面,单膝跪在地上,左手为掌,右手为拳,低下头颅,说道:"末将林欠,参见郡主殿下,请恕属下救驾来迟。" 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缓缓坐起,这时陈平才算看清了她的面貌,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的确是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相比于她的妹妹,其身上的魅力已经完全释放。也难怪余瑞会见色起意,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林教头请起吧!若此次无你们前来,恐怕我和妹妹都会身亡于此,救命之恩小女子绝不敢忘。"黑衣女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郡主殿下言重,不过此地不宜久留,过不了多久齐国的盾甲重兵又会巡逻过来,我们最好早点离开。"环抱着女孩的黑衣女子走上前来说道。 她轻声答应下来,迈着盈盈玉足走到躺在地上的陈平面前,行了一个常礼,轻启朱唇说道:"小女子谢过先生刚才的好言相劝,为报此恩,若不嫌弃可与我一同返回北燕,家父不才,可为先生寻一职位,施展才华,也好过在这死罪营中蹉跎一生。" 陈平听言她并未问及自己的姓名,应当只是客气,便婉拒道:"多谢郡主好意,我只是市井小民一个,何来才华。更何况我的妹妹还在齐国彭城吕府,若我随你而去,犯下叛国大罪,恐怕她会死无全尸啊。" "好,那我也不勉强你,记住了我叫吕鸳,若实在走投无路便可来找我,这个恩情我会一直给你记着。"吕鸳也未多劝,说完便回头叫两个黑衣人带着自己的妹妹从房顶一跃而出,消失不见了。 畏畏缩缩走在出城路上的吕鸳还在不断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作为家中长女她必须有足够细腻的心思。 今日齐国突袭来州城,事前没有任何预警,但是战事一开恐怕无停下的道理。看那盾甲重兵,应是东齐止戈候高邑的麾下精锐,所谓止戈非是以礼服人,而是以暴制暴。 此人擅长以速取胜,曾夜行300里,攻陷曲埠,拿下鲁国,才有今天的大齐盛世。 然则来州城一破,其后皆平原,世人都知北凉铁骑,平原作战天下无敌!高邑可不是有勇无谋之辈,恐怕早已经计算好了对策。 外不能破,便以内克之!父亲镇南王屈怀山身为骠骑大将军,官从正一品,手掌三十万北凉铁骑,正面对抗天下无人可挡!但是不仅年事已高,而且他只有自己和妹妹两个女儿,溺爱非常。 若是有人献策让其与皇室纨绔子弟联姻,恐怕 父亲就算知道这是阳谋也必不会答应,引来猜忌,时间一拖要是渤海郡一破那就大势已去! 吕鸳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她必须尽快赶回去! -------------------------------------------------------------- 视线转回到陈平这里。看着她们飞出屋檐,不见了踪影,他内心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太夸张了,堂堂一国的郡主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捂着感觉断了几根肋骨的胸口,缓缓地爬起,看着房门内的已经死的不能在死的余瑞,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情。战事一起,像他这样无依无靠的人真是朝不保夕,但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什么时候会死了。”对着余瑞的尸体,他小小地开了个玩笑,可惜有点冷。 捡起余瑞掉在地上的头颅,把它重新拼凑到尸体之上,再掂了掂他身边的鼓鼓麻袋,里面的物品应该没有多少损坏。 "那!余瑞,这袋子胭脂水粉就当我做你收尸人的费用吧。还有你,这边这个不知道是谁的,你的玉扳指和丝绸衣服也是一样,把你们葬在一起,免得死后黄泉路上没人相伴。"陈平像是在向他们解释一般,说着蹲下身去,先将地上无名中年人的扳指取下来放进口袋中之中,又开始扒拉他的衣服。 突然,陈平在他的胸口摸到了一块凸起的物品,这样贴身放置的东西,很可能是宝贝。他赶忙伸进手去把它拿了出来。 那是一本羊皮纸卷,用一串五色丝绦缝合在一起,封面上书五色大字:"左道术式"! "我艹,难道我的金手指终于来了?你让我等的好苦啊。"陈平差点激动地没跳起来。 看着这个名字很奇怪,颜色也很奇怪的羊皮纸卷,陈平刚想翻看,地上中年人的尸体却传来异常的响动,明明已经确认过死了,但是他的臀部却开始不断向上隆起然后落下,敲击着地面,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看到这么离奇的一幕,陈平也来不及看书了,赶忙把手中的羊皮纸卷塞进自己的破烂铠甲之中,抄起地上的锈刀,指着尸体慢慢靠近,趁着他隆起的时候一脚揣在肥美的屁股上,受到冲击的尸体直接翻了个面,露出原本压在身下的东西。 一对有着四条触手的眼珠子在地上蹦蹦跳跳,陈平瞪大了眼睛愣住了,如此离奇一幕,让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那对眼睛渐渐转过身来,两人对上了视线,在盯着陈平一会之后,它们好像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目标,随之四根触手猛力收缩向着他的双眼冲了过去! 陈平见此,抬起铁刀向上一挥想要阻挡,可惜对方速度太快,根本捕捉不到,挥在了空气之上。 毫无阻拦的眼球瞬间跳到了陈平的眼睛之上,用它们的两个触手撑住他的眼皮,直接将他的眼珠生生掏了出来,随意地丢在了地上,之后又将四根触手伸了进去,同时将眼球带进了眼眶之中。 这一切都发生短短的一瞬,陈平看到其蹦向自己后就只感觉眼前一黑,一股剧痛从眼部传来,他随之感到头痛欲裂,捂住双眼,脚步踉跄,口中不断大喊,手中的铁刀胡乱挥舞,甚至还一脚踢到了余瑞刚被拼凑起来的脑袋,又滚出一丈之远。 那几根触手进入陈平的眼眶之后,就一路从他的眼角向太阳穴蔓延,完全的包裹住了整一个大脑就像织了一张网盖在头上。 其又长出了不少的分支,向着下方身体蔓延而去,他的肩膀,胸口和手臂都不断的有蚯蚓在蠕动,这种现象逐渐布满了陈平的全身。 最终再难忍受这种疼痛的陈平,心里想着:"先让我把书看完再死也好啊!",身体无力地向后一倒,昏死了过去............ 第四章死罪营 "喂,癞皮狗 ,看你抢了不少啊。要不今天一起去城南窑子爽快爽快,尝尝这北边的姑娘有什么味道啊!哈哈哈哈!" "给我滚蛋,老子这个狼牙棒可不想跟你这个狗尾巴草混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一样呢!真TM的,瞎了个眼睛还不消停,以后你改名叫独眼龙算了。" "......................." 嘈杂的声音由远及近渐渐传入陈平的耳朵,脑海中的意识也缓缓从混沌中恢复过来。他微眯着眼睛,抬起手来放在额头稍作遮挡,适应着刺眼的阳光。 "哦~,你总算醒了,要是再不睁眼我可准备找个坑把你埋了。"坐在一旁吐着烟圈的老者说道。 此人头发花白,衣不蔽体,满脸的皮肤挤在一起,脚踩一双染成漆黑的草鞋,露出的脚趾里全是泥垢,发黑而又缺损的牙齿让人毫不怀疑他有剧烈的口臭,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应该就是手里拿着的铜黄梨花木烟枪。 "水,水。"躺在一堆稻草所铺成床上的陈平感觉口渴异常,不住地呼喊。 坐在一旁的老头猛吸了一口,吐出一阵烟雾缭绕,习惯性地敲敲烟枪说道:"看在你抢的东西还挺值钱的,呐,这碗烧刀子就归你了。"说着拿起手边的一只破瓷碗,就往陈平嘴里倒。 还处在迷糊状态的陈平也没有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看到有水从嘴边流入,立马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烧刀子人如其名,度数之高,如小刀入喉,立刻传来一股火辣刺喉的感觉,还没咽了几口的陈平立马把嘴里剩下的给喷了出去。 火辣辣的感觉刺激了陈平的感官,终于让他完全清醒过来,感受着胸口还不断传来的疼痛,他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摸了摸胸部,那份羊皮纸卷还在。 老头看到陈平醒来立马凑了上去,挥舞着手里的烟枪,咧开漏风的嘴巴,挑着眉头,笑呵呵地说道:“呦,可算清醒过来了。那我可跟你说了啊,你昏迷在那栋小楼里,是我把你扛回来的,按照规矩,你抢的东西一半归我,那袋钱我已经拿了,总共二十两银子。至于那袋胭脂嘛,看上去挺值钱,估摸着得有50两吧,到时候找个行家出手咱们再分一分啊。” "行。"陈平有气无力的说道,只想快点打发他。 “那你好好养伤,我去消遣消遣。水灵灵的小妹妹,哥哥来哦!"老头说着便踩着破烂的草鞋,急匆匆地跑出了营地。 在死罪营,除了相互配合的人没有人管别人,除非有好处可拿,就像此次一样,老头救了陈平就能拿走他抢来的一半财物。 而他们只要手头上一有钱就会去妓院,酒楼花天酒地一番,毕竟谁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要是擅自逃离,则体内毒虫就会在操控下三日内发作,必死无疑。这就是一间巨大的牢笼,唯一的出口就是立下战功,才能寻得活路。 盯着老头走出营地,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陈平又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自己。拿起刚才吐了一半的烧刀子瓷碗,看着其中倒映出来的模糊人脸,自己的眼睛像是往常一样,安安分分地待在眼眶里。 放下瓷碗,忍着胸口的疼痛,慢慢把身体转向靠墙的一侧,抽出夹在铠甲与麻布内衣中的羊皮纸卷。上书的五色大字"左道术式"让陈平的心有些激动,先前的神奇一幕,让他对这个秘籍抱有很大的希望。 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清晰而又凌厉的笔迹写出了这本书的由来。 “ 世人皆认旁门左道无非改头换面,设坛做法,呼风唤雨,打雷闪电,故弄玄虚之道也。 然吾创《左道术式》,寻天下左道极致之法,力求练就沙场猛将,江湖侠客。 循吾此法,步步为进,便可脱胎换骨,远超天生神力之者,当是第一猛将,武林至尊! 左道-姜听云。 ” 看完第一页的陈平借着酒意,只感觉热血有些上涌,好在定力足够,才渐渐克制下来。再往后翻便是各种术法的运转法门,看的陈平是头晕眼花,脑袋昏沉。不过也总算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对活奔乱跳的眼睛在此书上被称为元眼,乃是西疆左道法门中用于改换身体资质的一种术法,早在百年前已经失传,实是它的施术条件异常苛刻,光光那些材料就没有一个是陈平听说过的,而那个中年人应该也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才收集齐了一切,但是施术成功之后,却又不知何原因,死于楼上,白白便宜了陈平。 往后秘籍中提到在换得元眼之后,真气便会如同蛟龙入海,全被身体吸收用于改换资质,但是此法不仅要消耗大量的真气,而且进境缓慢,不知何年才能到达天生神力之资。 然而,姜听云天纵之才,结合《練形太陰真經卷二十二》,一种练僵法门,配和天眼,吸收死人草之阴气,使人改天换地,却无僵尸异变,又无进境缓慢之忧,双双克服缺点。 两者配合便会渐渐脱去凡人之资,修行其他武功也会随心所欲,日行千里! 而所谓死人草,顾名思义,长在死人之旁的杂草,状如青蛙脚蹼,通体呈深绿色,常用作治疗火气上涌的药材之一,各大药铺应该都有销售,价格倒也不断贵。 看完大半本书的陈平忍着内心的激动,在这个世界,当真存在着那些如同武侠小说当中的奇妙武功,练到高深之处,罡气四溢,凌空飞渡也不是梦想,可惜这些武功都被严格管控,同时还需本人天资过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不间断,再配以珍惜药材,才能有所成就,对于陈平来说自己这几项是一个都不满足。 他心念一转,想要知道秘籍上说的是否真实,一试便知,想完便悄悄把羊皮纸卷塞进自己的裤腰子,系了起来,动作缓慢地褪去身上的烂旦铠甲,放在稻草旁边,站起身来,捂着胸口就一瘸一拐地走出了营地。 ----------------------------------------------------- 来州城, 靖定街。 来州城的药铺都坐落在城北的靖定街,那里是整个城市的繁华地带,同时也被下令任何人不许在那里抢劫,没人会想打了半天只得到一座废墟,不过战事一起这里还是有些冷清。 每走一步都会感到疼痛的陈平缓缓出现在了街边,停在一个名为定文药铺的店面前,再三确认之后就走了进去。 亮了亮手里沉甸甸的银子,小学徒立马将他请了进去,坐在一木质板凳上,叫出药铺里的郎中,为他固定胸口的伤势。 "胸口有三骨已断,固定好之后,一月才可拆下,期间减少活动,尽量卧床休息。"有着花白胡子的老者向他嘱咐道。 "多谢大夫。对了,我有个伙计,他平时喜欢抽旱烟,导致火气上涌,口舌生疮,托我买点死人草回去,不知药铺内有没有。"陈平向着老者询问道。 "有倒是有,不过死人草腥气很重,生服一般人都受不了,你伙计可以吗?" "没事,他吃多了,受得了。”陈平微微一笑。 郎中也就没再多问,将6株死人草卖给了他。走出店铺门口的陈平手里拿着死人草,加上他的医药费,拢共花费了大概800文钱,死人草算是占了大头。 走进街面的一个小巷子里,查看四周无人之后,陈平将死人草放到自己的鼻孔面前,运转《連形太陰真經》法门,只看见一股淡淡的黑气缓缓吸入他的鼻中,而那几株死人草就像是没了精气,瞬间枯萎下去,枝叶发黄,散落在地。 只觉一股清凉之气运转全身,一种通透的感觉不断传来,仅仅一瞬胸口的疼痛消下去不少,真当是神奇无比......... 第五章计谋 这股清凉之气在随身运转三圈之后便渐渐淡了下去,仿佛雪溶于水,慢慢消失不见了。在发现这羊皮纸卷上的术法当真如其所说有着这般神奇功效之后,陈平怀揣着剩下的银子用着同样的借口在其他店铺也各买了不少的死人草,手里的银子立马干瘪下去。 手里拿着个大袋子,花里面满满装了八十几株死人草,花去了陈平大半的银子。 同样,找了个附近无人的小巷,双手拉住袋子的开口,把整个头塞了进去,运转法门,深吸一口,一股浓郁到快要化为液体的黑气立刻打在他的脸上,鼻孔张开,眼睛瞪圆,如同蛟龙吸水,全都融于己身。 一种通体饱满肿胀的感觉传来,虽稍有刺痛但是清凉的感觉还是让陈平感到非常舒爽,仿佛要白日成仙,立地飞升一般,双眼紧闭,抬头望天,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体会着这种美妙的滋味。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其中沉浸了许久的陈平才慢慢回过神来,袋里的死人草还剩着十来株,太阳也已近日落,他才发现时辰已然不早。 若再不回去,过了营地的宵禁时间,杖责三十可是会要了人命的,拿了麻绳将袋子系上,背在身上便匆匆跑了回去。 等到陈平赶回城南营地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但是营地里还有不少灯火亮着。 对于死罪营来说打仗冲锋并不是他们的要事,就凭他们的破烂铠甲,三脚猫功夫,还有稀烂的配合,那战斗力就是负数,上了战场除了添乱恐怕连当炮灰的资格也没有。 死罪营中的人,在战事开拔前都会被派往各个城池,配合那些数十年如一日潜伏在敌国的内奸,为他们的计划送命效力,只是现在各国之间都只是摩擦,但是齐国突然攻陷来州城可能就是战事开启的征兆。 走进营地的陈平也未多做停留,立马进了自己的营寨,乞丐样的老头正躺在稻草木板上,露着肚皮,穿着破洞短裤,一只手放在下体,一只手拿着酒葫芦喝一口,再拿起梨花木烟枪抽一口,看这样子应该是已经和姑娘们折腾完了,现在在思考人生呢。 胸口绑着布带的陈平走一旁缓缓坐身躺下,刚眯上眼睛立刻听到一旁传来一股夹杂着烟味的酒气。 “臭小子,看完大夫了?你那袋东西我已经找到门路了,那人愿意出四十两银子来买,你看怎么样,要是成的话我明天就去找他,钱货两清,童叟无欺啊!你怎么说。“看到陈平回来的老头立马放下手里的酒葫芦,歪过头来问他,要是成了自己又能拿到二十两,还可以再去快活快活了。 “成。东西明天给你。对了今天伍长有来说什么任务吗?“陈平躺在床上眯着眼说道。 “没有啊,按照军规,战事一开,我们明天就得上路了,可现在居然还有时间玩女人,你说稀不稀奇,不过好多年没这么打仗了,说不定是开玩笑呢。“老头子毫不在意地说道,嘴里吐着烟圈,眼皮耷拉着,看上去有点疲惫,估计是被小姑娘折腾坏了,毕竟上了年纪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陈平感到有点奇怪,按理来说他们死罪营的人现在应该已经接到任务,明天就要纷纷前往别的城市当做内应,但是身在底层的陈平没法得到更多的信息,也只能一带而过。 入夜, 看着身旁已经打起呼噜的老头,陈平睁开假寐的眼睛,瞧着已经熄灭灯火后一片昏暗静谧的营房,他缓缓坐起身来,双手放在膝盖上,手心朝上,运转《军体决》调动胸中真气。 所谓《军体决》乃是死罪营的通用功法,公开给死罪营的所有人,凡是家世贫寒,没有武功可以修炼的人都会选择《军体决》,在陈平第一次得到这个的时候那也是心中大喜,以为自己从此修炼此功法必能一日千里,成为军中高手,走上人生巅峰。 可惜陈平进入死罪营也有近一年了,但是天资有限,《军体决》始终卡在第一重不得寸进,想要突破只能靠着水磨功夫,每日运转,慢慢积攒真气来冲关。 而且此法所得真气暴烈危险,对身体负担很大,这也是为何陈平吃的挺多但仍旧瘦削的原因,也正因它这样的特性,一般人平时最多只能修炼一个时辰,不然就会伤筋动骨,得不偿失。 不过这个特性也为《军体决》带来了一流的威力,修至大成可达正五品下的修为,在江湖里都算的上是一流高手。 今日经过阴气温养,他只感觉通体冰凉舒畅,原本胸口的伤势也已经渐渐愈合,便想着试试这术法是否真如其所说,能改天换地,让自己脱胎换骨。 下腹的真气渐渐被陈平调动起来,像着平常一样周身运转了一圈,但是本来应该出现的刺痛感却是分毫不见,反而随着真气从血肉筋骨中吸取后,就像是吃了大补药,活活增大了一圈,身体却不见一丝虚弱。 陈平随之心意一动,立刻调动真气冲向第一重的关窍,仿如纸糊一般立刻应声而破。一阵微风吹起地上的尘沙,绕着陈平周身旋转。 一旁听到了动静的老头缓缓醒来,睁开迷糊的双眼,看着黑漆漆的营房,发现大家都在躺着睡觉,呼噜声此起彼伏,摸了摸脑袋就又睡下了,但是他却没发现自己身旁那个年轻人脸上咧起的微笑。 -------------------------------------------- 同样的夜晚, 城南,齐国精锐,盾甲重兵大营。 和死罪营都睡成死猪不一样,这里还是灯火通明,不停地有甲士在巡逻,戒备森严,身上的环锁铠制作精良,就像其名字一样“铠如环锁,射不可入“。 中央大帐中,即使已经入了深夜还点着明晃晃的烛灯,帐中围坐着六人,一人坐于首位略高处,其他五人各坐其下左右。 坐于首位的年长男子,两鬓微白,下巴蓄着浓密络腮胡,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眼角上挑,凌厉无比,此人正是齐国止戈候高邑。 “将军,深夜叫我们前来,所谓何事?”坐在右手第一位,体态微胖,眼袋厚重,面庞浑圆,脸上带着谄笑,穿着青黑麒麟甲的中年男子不住问道。此人正是军中折冲都尉,正五品上官员,同样还是高邑义子的史咕噜。 首座上的高邑眼神淡漠,不怒自威,拿着食指敲了敲扶手说道:“你们可知我为何不乘胜追击,反而将大军留在此一月。” 大帐中的安静下来,帐中四人互相看了看,却都摇摇头表示不知或者是装作不知。但是忽然间一阵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安静的大帐中居然起了呼噜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看向坐在右手末位的年轻人,他和帐中的其他人着装都不一样,未穿锁甲,胸口用红色丝带系着一条金螭璎珞,身上穿着锦绣绸缎,上纹一金眼青身水麒麟,脚踏琉璃五星鞋,看其面貌与座首高邑年轻时的模样有八分相像,当称一声风流少年。 可惜此时他瘫坐在位置上,眼睛朝天,口水横流,整一个痴呆少年,这便是高邑的嫡长子高获! “不用管他!“高邑出声将坐下军士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说完站起身来,身形高大,体态威猛,一步步走下台阶,口中说道:“世人皆知北凉铁骑平原无敌,想要攻破楚国,这道关是最难的,再加上镇南王的赫赫威名,更是无人敢挫其风。但其年事已高,其下只有两个女儿,最为疼爱,这便是他最大的弱点。“ “我已知会天狐叫他献策于楚王,使皇室子弟与其联姻,然则那些废物都是绣花枕头稻草心,各个都是纨绔子弟,而屈怀山终生只娶一妻,对两个女儿溺爱非常,即使她们自己同意,他也绝不会答应。 三十万北凉铁骑不仅会使外人惧怕,也会让王上心生忌惮。如此一来心有芥蒂,便会想要将屈怀山留在身边,没了他的北凉铁骑就是少了爪牙的老虎,不足为惧!“ 左手第二位剑眉星目,俊美异常的青年人高邑二义子郑天佑疑惑问道:“将军,如此一来,我们不是应该抓紧时间即刻发兵吗?” 高邑微微一笑道:“若势太猛,燕国必定警觉,到时候不论如何猜忌屈怀山,在大势之下也只能派他出战。 我攻下来州城后,已经找人与燕国和谈,只要缓上一缓,他们必定觉得和我作战风格不符,认为这只是佯攻,一月以后待一切准备完毕。只要不是屈怀山的北凉铁骑,吾盾甲重兵必能轻取任何一城。 三路齐发,行踪不定,左走巨鹿,信都,中过历城,济南,右经临淄,饶安,汇于焚城,七日之内拿下渤海郡! 进入幽州,山高水深,便再无它北凉铁骑用武之地,大势定已!”说道此处,高邑兴奋无比,络腮胡根根竖起,眼中绽放精光。 左右两旁的将士立刻起身,单膝跪地,拱手向着高邑说道;“末将祝将军马到功成,克敌制胜!“ 一旁的年轻人却仍旧呼呼大睡,雷打不动,仿佛一切都入不了他的耳。 第六章焚城 翌日, 、 蹲在井边,打了半桶水,手里拿着树叶,沾着井水的陈平正在刷牙,用粗糙的叶片在牙齿上上下滑动。 这个世界其实有着牙刷,但是作为穷鬼,即使有了牙刷,他也没钱买盐,还不如用树叶代替,刚开始非常不习惯,但人是这个世界上适应能力最强的动物,时间一长也就无所谓了,最后他鼓起腮帮子,“咕噜咕噜“漱口完毕,然后“噗“的一声,射出一道水箭,吐在黄泥地上。 举起双手伸了个大懒腰,昨天一觉睡到大天亮,让人不禁觉得神清气爽,这在他的人穿越过来之后已是相当难得。 刚开始在家里,年纪小老是遭到自己那个酒鬼加赌鬼父亲的暴打,然后到了死罪营,前途未卜,生死不知的困顿就占据了他的心神,每日都要带着焦虑的心情入睡,不做噩梦已经算是难得的了。 当然死罪营中也不止陈平一人这样,就算有着酒精迷醉,大多人也总会在公鸡打鸣之前起身,望着灰蒙的天空独自发呆,那是对未来生活的迷茫。 昨日通过吸食死人草获得的气息,到了今天已经去了小半,估摸着再有大半天也就会全被自己吸收,小臂上原本黑色的绒毛已经全部转白,这便是书中所说的白僵之境,让陈平不禁怀疑这世上难道真的有僵尸。 掂了掂手中还剩一两的碎银子,明显若他想要快速地提高实力,那么死人草就是不可或缺之物,但是手上的银两已经见底。 想到此处的陈平,走进营地仓库,亮明身份,交了20文的保管费,便取出了装有胭脂木盒的布袋,这已经是他最后的财产了。 陈平拿着布袋子就回了营房,把它抛向一起床就在抽旱烟的乞丐老头。“一大早就抽,你不怕得肺痨死啊。袋子给你,就按四十两算,多的就算你的了,快去快回。“ 老头不急不缓地吐了一口烟圈,笑眯眯地说:“小公子做事雷厉风行,又上道,未来不可限量啊。你放心,钱保证给你带到!”说摆,拿起袋子屁颠屁颠就离开了营地。 看着老头出了营地,陈平便席坐在床沿之上,开始修炼《军体决》,自从昨日尝到甜头之后,陈平对于修炼是越发上心了,而且能够明显感觉到每日修炼《军体决》的时间也开始逐渐变长,这种渐渐滋生的力量就是他在这乱世中存活下去的立身之本,一刻不能松懈。 朝阳慢慢爬上正午日头,大约一个多时辰以后,还在闭眼修炼的陈平忽闻一阵叫喊声,便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原来是盾甲营的伍长前来传达消息。 “陈平听令,今日午后,营前集合,即刻动身前往焚城,路上一切事物皆听从罗诚调遣,到达焚城后立刻联系,不得有误!“伍长说完看了一眼旁边没人的空草堆,又接着说道:“洪文轩不在,你向他传达,军令也是一样。“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等待中的军令虽稍有延缓,但还是如同想象中一般及刻发到了。 “焚城吗?还是跟罗诚一起去!“陈平口中喃喃自语道,心里也有点惊奇邋里邋遢的老头会有这么个文气的名字。 罗诚是死罪营中的几个人有名人物之一,原本家室显赫,可惜其父罗必烈身为正四品武将,却只有一颗直心肠,得罪了太多的人,注定在官场活不下去。 果不其然,在罗诚12岁那年,其父酒后狂言,冲撞王上。小人抓住机会,屡进谗言,诋毁其父,终得一个罢黜官职,遣返回乡的结果。 但是罗必烈不服,在王城口大打出手,还打死了户部尚书的儿子。这下是闹得满城风雨,龙颜大怒,差点就被满门抄斩,亏得有人劝说,才免了罗诚和他弟弟罗信的死罪,而他自愿来死罪营换他了弟弟去做伴读书童,一时佳话也是在营内流传许久。 脑中正值思考之间,就远远看见乞丐老头,迈着轻快的脚步往自己这走来,看这样子交易应是成功了。 果然,还没走近陈平身前,他便向上抛了个钱囊,稳稳落入手中。 “老哥我言而有信,二十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全在里面了。“老头吧嗒着旱烟说道。 陈平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确认差不多足分,便向老头传达消息:“刚才伍长来传过军令了,今日午后,营地门前集合,动身前往焚城,罗诚带队,你我同行。“ “哎呦,看来老头子我和你的缘分未尽啊,没想到我们居然还会一起,天意啊。要不我们结拜,你认我做哥哥算了。“老头子哈哈大笑道。陈平白了白眼睛没说话。 焚城之路遥远,深入燕国腹地,看来这次战事不会只是过家家了,必然要有大动作,他趁着还有点时间,赶忙奔出营地,席卷了来州城药铺的死人草,装上了满满一麻布袋,以备不时之需。 随着晌午临近,死罪营开始渐渐热闹起来,作为出发前的最后一顿饭,营里也是备上了好酒好菜,吃完之后还有热水沐浴,每人发上一两盘缠,当然队长那里肯定远不止如此,算是每次出发前的预热环节了。 此一去生死不知,虽然已经很久没打过仗了,但是按历史的教训来看,一半之人便会葬身他乡!与断头饭也差不了多少了。 吃完大餐,沐浴完毕的陈平,褪去了身上风尘,鼻梁微挺,眼口周正,也算是个俊朗少年。 晌午渐过,终于到了集合的时辰,等到陈平来到营地门口的时候,已有三人在等候。 其中一人浓眉大眼,目露精光,脸型正正方方,看上去正气凌然,背负一紫玉木匣,上纹凌飞双燕,腰间别着一大刀,刀鞘上还有朵朵菱花。估摸不错,应该就是他们小队的队长,罗诚。 而另一个长相一般,但是身姿挺拔的年轻人陈平也认识,是个傲慢之人,从前的武林世家,封剑山庄少庄主,范柬。 他的故事就比较简单了,因为老爹犯贱不听军令,拒绝执行,事后直接被铁马踏破了庄门,自己的老娘妹妹差点被卖去妓院,还好他武功天资不错,自愿赎罪到了死罪营,换得她们当了婢女。自己也有幸见过他的家传绝学《无影剑诀》和随身宝剑——雕龙,的确是名不虚传,凌厉无比。 陈平心念一动,如此一看,加上自己,这个队伍中三人有着家人牵挂,估摸着另外几个也是一样,这次焚城之行必定事关重大,有着毒虫作保仍就不够,还要把家人握在手中才算放心! 至于剩下的一个,陈平则一概不知了,看着没有交流的三人,他走了进去也未多说话,默默地等着。 没过一会,老头子和另一个陌生人也都到了,好似知道罗诚的脾气,老头到了之后也没有叽里呱啦的,安静的很。 在自闭的气氛下沉浸了一会,队长罗诚终于开口了:“此去焚城,山高水远,陆路十二日可达,水路八日可达,举手表决吧。选水路的举手。“话音刚落,五只手掌纷纷举了起来,相比于陆路的车马颠簸,只要不晕船,飘荡在水面之上可是舒畅多了。 “好,那就即刻出发。“罗诚沉稳而冷静地发出了命令。 看着别人的宝刀与宝剑,陈平紧了紧手中打磨过的生锈铁刀,裤带上系着的麻布袋子以及胸口的羊皮纸卷,踏上了前往焚城之路...... 第七章翎花刀,双燕枪 祁水河上, 一艘中等大小的内河客船正在去往漯郡的路上,陈平众人也正在此客船之上。 距离他们离开来州城已经过去了四天,估摸着还得有三天才能到漯郡,之后再换走陆路花费一天便可到达焚城。 在船上坐了四天,虽说比起车马劳顿是好了不少,但是也仍会感觉四肢乏力,精神困顿。 不过这四天里陈平也总算是知道了另外两个人的名字,有了一点了解,坐在陈平左手看上去十分老实,话也不多,眼睑低垂,大概弱冠二十年纪的人叫做苏尹。 而被洪老头忽悠着做到船尾去,稍有点书生气,和陈平同年十八岁的人叫做何轼,看似是刚进入死罪营的。至于洪老头为何做到船尾,估摸着是想吞吐烟雾方便吧,还拉上了个人陪他解闷。 坐在客船中央的陈平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终究是有点忍不住了,人有三急,岂有不放之理,赶忙站起身来朝着船首格栅走去。 走进格栅,拖下裤子,蹲下屁股,运足真气,稳住身形,然后不停释放着肚子里的存货。这就是客船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大号。 幸好这四天里死人草不缺,身上的阴气一直没停过,陈平的身体比起之前强壮不少,《军体决》的修炼也是走上了快车道,短短四天里就快要到了第二重刺骨中境,速度之快,以往的陈平简直不敢想象。 依靠着雄浑了不少的真气,他才算是能稳住身形,不至于被河水溅个满怀。 匆匆解决了三急的陈平,拉上裤子,系上腰带,刚想回去,就听到船头传来锣鼓声,大喊道;"清水河匪来了,清水河匪来了。"祁水此段水面较为平静,水质清透明亮,故被当地人称为清水河。 陈平闻言走上船头看到了6只小船正在不断地靠近,每条船上大概林立着7,8人,有的人身强力壮,有的却是弱不禁风,好生怪异。 不过他也未多想,一般水匪只为求财,除非你花容月貌,否则少有伤人,由船老大出面交涉,顶多破点财吧。 正直思考之际,冲在最前面小船上的一中年大汉猛然发力,直接飞身上来,身后借力的小船差点倾覆,身法虽略显粗糙,但一身武力却也不容小觑。 落到客船上的大汉满脸横肉,右脸还有一道刀疤,更添几分凶戾,抽出手中大刀指着船夫就说道:"立刻给我停船,还有,把你们船老大给我叫出来!" 船夫听言立刻纷纷放下手中活计,话音刚落没多久,一个脸上满是风霜岁月的中年人,带着媚笑,咧着嘴巴,手里捧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木盒赶忙上前来。 "哎呦,冲撞了好汉真是对不住啊,这里有一些银两,权当我替好汉犒劳兄弟们的,我们也是做小本生意的,还望好汉放条活路啊。"船老大上来也是懂规矩,立马破财消灾。 凶脸大汉听言,冷哼一声,拿手掀起了红布,瞧了一眼里面的银两,露出一个有点凶相的笑容说道:"船老大,看你也挺懂规矩,这个心意也不小了,本来呢,是就这样算了。但是可惜你今日不走运,老子山寨来一批新人,得带他们见见血,别怪我,要怪就怪老天爷吧!” 船老大听言,再也绷不住脸上的表情,露出惊恐之色,撒手把木盒往前一扔,转头便想逃跑,可惜他哪快的过大汉手里的刀剑,一阵呼啸声过,头颅滚在一旁,尸身随之落地,当场去世。 旁边的几个护卫见此一幕,大惊之下不知是退是进,可惜凶脸大汉没给他们思考时间,直接扑上前去,三两下就把这些只有三脚猫功夫的护卫通通砍翻在地,血洒江面。 而水下的小船也渐渐靠近了客船,丢出铁爪攀住船沿,越来越多的水匪冲上了船舱,看样子是要血洗了这里。 这一切正被解完大手的陈平看在眼里,真是当场打脸,他立马翻身而出,乘着水匪还没上来,赶紧跑向了船舱。 进入船舱的陈平发现其他五人已经聚在了一起,紧握手中武器,满脸警戒,显然船头的骚乱已经被他们知晓了。 "船头接近有五十个水匪,那个头头武功还不错,把船老大一刀给砍了,还砍翻了几个护卫。"跑进船舱的陈平言简意赅地对着罗诚说道。 "帮我争取五息时间,我来对付他。"罗诚眼冒寒光地回应。五人听言立刻跟着罗诚向着船头冲去,逆行而上。 等他们冲到船头的时候那里已经乱成了一片,爬上船的水匪不断屠杀着来不及逃命船工和船客,已是尸身遍地。 范柬立刻抽出手中的雕龙剑,剑身笔直,刻有一红色螭龙,寒光凌冽,运转家传《无影剑诀》,剑势如风,瞬息之间就切断了4个水匪的喉咙。 而一旁的陈平也是随之抽出手中寒酸锈刀,虽然没有什么高明技击,却是靠着《军体决》暴烈真气和自己非人的白僵之躯,操着庄稼把式,势大力沉地连砍四人,被击中者即使以物格挡,却也是筋骨粉碎,顷刻断气,杀人速度与范柬相比竟也不落下风。 而其他三人,洪老头年事已高,何轼一身书生气,没什么武功傍身,苏尹畏畏缩缩躲在一边看上去也不堪大用,主要战力就靠着陈平三人了。 在捕杀了几个水匪之后,气喘吁吁的范柬配合着陈平终于开了一条路通向中央的凶脸大汉,陈平向着罗诚喊道:"就是他!"。 罗诚听此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朝着人群中最为显眼的那个大汉欺身而上,翎花刀出鞘,霎时间闪的人睁不开眼,不负其照夜如昼,白日生寒之名。 大汉也同样被射到了眼睛,慌乱之中,竟是就地一滚,还真被他躲了过去。一刀落空的罗诚并未晃神,紧接着身体一蹬,又是一刀横劈过去,来不及蓄力格挡的大汉竟然从身旁抓了一个水匪直接送到罗诚的刀前,翎花刀一刀劈进了他的胸口,差点一刀两断,却被肋骨卡住,一时间居然抽不出来了。 大汉见此大喜,一脚踹开那个替死的水匪连着翎花刀一同掉在地上,手拿大刀,借着兵器之利就向罗诚劈砍而来,但罗诚脸上却不见任何慌乱,左手一拍身后的紫玉木匣,两截银棍立马从中飞出,他提起真气一跃而上,在空中将其拼在一起,随后自上而下,一枪刺向凶脸大汉的咽喉。 大汉举起大刀想要格挡,但是银枪之利超乎了他的想象,直接洞穿刀面,一枪刺穿了他的咽喉,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上面的燕纹。 此正是其父罗必烈的成名武器,双燕枪! 随后罗诚枪尖一转,往后一勾,将双燕枪抽了出来,而大汉的头颅与身体就剩一层皮囊相连,咽喉已然全被掏空! 看着这一幕的陈平也被深深震撼,心生羡慕,快马江湖,行侠仗义是每个年轻人的梦想啊。 匪首一死,瞬间群龙无首,再被陈平等人又捕杀几个之后赶忙跳水逃跑,回首看向船内均是一些破损不堪的尸身,让人感叹,乱世人命如草芥。 没了船老大,死了这么多人的船只自然无法再前往漯郡,只得靠着剩下的几个船工缓缓靠岸,活下来的人纷纷感叹劫后余生,想要感谢救命恩人,却不想陈平众人在下船之后就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