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墓海迷情之安南郡主墓》 第01章我是亭长 我自幼天赋神力,大人们见了都说我是霸王在世,让我长大后练习举重,然后奥运夺金为国争光,代言出名赚大钱,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我小时候有奇遇,一个跛足道人为我开光,点亮灵眼,从此我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浑浊之物,以道士传授的道法为遭孽之人驱灾,享受香火供奉,人人道我是活佛在世,走上人生巅峰! 我爷爷是晚清贝子被拐的独苗,又是仅存的一脉香火,到我这辈儿还是三代单传,历尽周折终于认祖归宗,我得以继承祖产,一条紧挨着紫禁城的胡同,半边街的四合院都是我的房产,就算我的腿被打断十次,都不愁吃穿,不愁没有白富美投怀送抱,身价暴增几十亿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佟老三,起床了啊!做什么美梦呢?”我心中一惊怎么有人这么大胆直呼我的外号?李大头摇晃我的胳膊,我从梦中惊醒,果然又是他搅扰我的美梦。 我揉揉眼睛,李大头带着浪笑的一张大脸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光看这个头以为这个壮汉有三百斤的体格,其实不然,他跟我差不多高,不足一米八,体重也只是70公斤上下,唯独他这个头是个plus版,是远超规格的‘高配’,我以前总调侃他是‘出厂’时审查不严,后来他发火了,头大就成了他的雷区。 我坐起身心中不爽,问他“你这一脸浪笑,是又准备去当舔狗了?”他正对着镜子捯饬,回头看了我一眼,笑的更浪了,“怎么着?你羡慕?”我不屑的笑了,“我羡慕你?你那些可都是我玩剩下的,论资排辈,你只能算弟中弟!” 李大头一脸不服的瞪着我,“小伙子,年纪轻轻的说话别够呛啊!”说完话他换了衣服就出门了,他是去接美术馆附属餐厅的收银员,绰号“胖西施”,胖西施在我看来,胖是货真价实,至于西施嘛,就像早上刚摘的西瓜,水分很大。 话说我虽然不是自己梦里那样的幸运男人,但也自信绝非凡品。我在家中排行老三,因为我妈身子骨弱,我大哥刚出生时就夭折了,然后我大姐好歹算是保住了,为了纪念我大哥,我就成了老三。又赶上村里一起撒尿和泥的哥们儿拜把子,论资排辈我也排行第三,从此佟老三的名号就在朋友间叫开了。 我除了偶尔神经质的小自卑,就没啥缺点了,优点嘛也不好自夸,但我对自己最满意的地方就是知足,知足才能常乐嘛!还有一个大家公认的长处,就是擅长‘拉呱’,这里是褒义词,用我姐的话说,就是会唠嗑,是天生的马屁精,放在古代绝对能当大官。 我爸对此曾深信不疑,充满了希望,但是在后来的不断失望中,他渐渐的也就成熟起来了,对我的期望停留在只要能自食其力,不要靠讨饭维生就可以了的程度。从此我的压力小了不少! 小时候我爸找人给我算命说我能当县长,结果大学毕业后我跑到美术馆当了个亭长,保安亭亭长,都是长,这个算命的算是说对了一半。 这能怪我吗?国家都说了,我们这一代是垮掉的一代,毕业就等于失业,我这毕业没失业,已经是逆时代潮流而动了。就这个‘亭长’,我还是废了很大功夫才争取来的。就说我的室友李大头,他也是托了好几层关系费尽周折才得到的这个岗位,据说他是副馆长小舅子的表妹的同班同学! 据我所知李大头没啥爱好,吃喝除外就两条,一个是餐厅的胖西施,另一个就是占卜算命,爱研究个生辰八字,五行八卦什么的。平时喝点酒他常说他太奶奶祖师爷跟金帐汗国哪儿做过大护法,然后一开卦时嘴里却喊着‘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我质疑他太奶奶一个萨曼大护法怎么教他念道教的咒,他却振振有词说自己是博采众长,道教的口令比较有气势比较帅,跟我念萨曼咒语是怕我听不懂。我就当他说一乐,他有事儿没事儿爱拉着人看手相,闲着就拿地摊淘换的旧书《刘道士讲手相》拿我练手,经他给我算的多了,有时我自己琢磨好像是那么回事儿,也就半信半疑起来。他算我三十岁之前有暴富之兆,但富贵要向险中求,我权当自己是跟他买了彩票,就让他给指点指点怎么避险,他又来那套天机不可泄露和时辰未到的套路,说只要有他在保证我有惊无险发大财。 我见天琢磨着时辰未到,所以安于现状等待时机,眼前我虽然只是一个保安亭亭长,可想着汉高祖刘邦年轻时不也是亭长吗?人家还一手建立了大汉王朝,后代当了两百多年的皇帝,我不追求那么高的成绩,可起码扬名立万光耀门楣还是会琢磨琢磨的。要说过往的辉煌,我也是有过的,大学那会儿,就是我人生不得不提的辉煌一笔,我将我的口才和察言观色发挥到了极致,以我平庸之资,愣是泡到了号称我们系三朵金花之一的金婷,从此开启了我们长达四年的爱情之旅。 眼看又要到我和金婷的第十五个恋爱纪念日了,这每一百天庆祝一次是当初我为了讨好她才想出的幺蛾子,可随着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发现这就是我当初给自己挖的一个深坑。 这次金婷回老家的时间比以往都长,因为她姥姥刚过世了,我知道她的心情糟糕也没有催她回来,但当她回来后我马上有了不好的预感,我们在一起四年多,几句话或者一个眼神我就感觉的到,她已经跟我有了距离感,而且是那种远到避嫌的距离感,我顿时觉得我们之间的恋情可能是要凉凉了。 我想也许请她吃她爱吃的东西,她心情好些了 就会把她的心事告诉我,就拉着她去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鱼丸米粉店,我骑着我的小电动载着她,去的路上一个没留神,‘砰’的一声我追尾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奔驰ML越野车,我心想糟糕,这车一百多万碰一个坑也至少要几千块吧,顿时大汗淋漓。金婷从后座下来站在一边看着我,她眼睛里充满了无奈,车子的报警声引来了大量的围观人群,车主也从街边的店面跑了出来,看摸样像是小店的老板,他膀大腰圆是个秃头,“喂喂喂,怎么搞的啊?”他气势汹汹的站在我面前,我强做镇定,“不好意思啊大哥,你看我不小心给你车碰一个坑,你看看得多少钱修,我赔。” 听说我要赔,车主没那么凶了,但仍有点余怒未消,“你当然要赔,我这好好停路边你给我怼了,你不赔谁赔?”我连连点头说是,“您说得多少钱吧,您看我一个保安,工资也低,您少要点就成。”我心想出门遇见这种事也是该我倒霉,难怪右眼皮早上就一直跳个不停。这个秃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又细看了看金婷,显然他有点不相信我是个保安。他伸出手掌在我眼前一比画,“这个数吧!”路边的围观人群也骚动起来,显然我是被讹了。 第02章她爱警察 我继续装无知,“老板,这就保险杠一个坑,您的意思是五百?”“五千!”他瞪着大眼睛冲着我嚷嚷,“你少跟老子装糊涂,五百你想什么呢?我这可是奔驰!”“大哥,5000也太多了吧!”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我答应赔他2500,但我身上就一千块钱,我就问金婷有没有,金婷看着我,我觉得她的眼睛就像刀子一样锋利,估计她此时对我的失望已经到达了顶点,毕竟这么多人围观,我就想早点处理完了离开,就有点急的催她,“有么?快点啊先借我。” 金婷深呼了一口气开始从包里把钱拿出来,这时人群有一点小骚动,我听到有人说警察来了,警察来了,我顿时吓了一跳,难道还有人报了警? 这名警察穿着黄色的反光衣,还是个交警,我以为是车主偷偷报的警,就有点发蒙,但我看着车主的表情发现他比我还蒙,这个年轻的交警走过来看了一下情况,没理会我和车主,竟然先跟金婷点了点头,我才认出来这个人曾在超市两次搭讪金婷。金婷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了笑,他问金婷,“事故跟你有关吗?”金婷点点头,“我朋友不小心把这车碰了。”他听了点点头,“好吧,交给我来处理。” 他走到车主身前,“是你的车?”秃子车主点点头,显得有点心虚。年轻交警指着路边的黄线说“你看到这路边的黄实线了么,这里不准停车。”车主一听忙解释,“警察同志,我是临时停靠,马上就走的。”“临时也不行!驾驶证出示一下。”车主一脸吃瘪的表情,无奈的把驾驶证交给了他,他拿出一个小机器开始开罚单,然后他走到车子挡风玻璃前看了一眼问,“车子是正常年检的吗?”“检了检了!”车主此时已经满头大汗了,他应该是发现了车子的问题,又继续追问车主,“检了怎么不把新标贴上?用我核对车牌吗?”他一边说一边把驾驶证递给车主,车主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不用核对不用核对,我马上走。”说完车主呲溜钻进车里,发动了车子一溜烟就跑了。 我眼看着他把这个车主治的服服帖帖的,给我省了两千多块钱,就想好好谢谢他,他却一转身走到了金婷跟前,“没事儿了,我这可是徇私舞弊啊。”金婷一脸害羞,不知如何是好,“那··那我请你吃饭吧。”我也凑过去插嘴,“对对,我们请你吃饭。”他转过头瞥了我一眼,又对金婷说,“我现在在执勤,这样吧我们留个联系方式,等我有空儿了你再请我吃饭,可以吗?”金婷有点为难的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跟他交换了联系方式。 碰车这事儿一出,金婷显然也没心思跟我吃饭了,菜都上桌了她突然把手放在我的手上,“阿铭,我们还是分手吧。” 我的头嗡的一胀,果然有事儿,虽然我早有预感,但还是难受的一阵阵心头发紧。我心里一遍遍问自己,她回来之前是不是就已经想好了?跟我出来吃饭就是为了说这事儿? 我的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宝贝,你~你在说什么啊?”“我定了十号去北京的车票,”她面无表情平淡的告诉我,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我条件反射的看了一眼日期,后天就是10号,那一刻我大概已经对自己的表情失去了控制,我压低声音不敢相信的问她,“宝贝,你是不是生气了?你说,就因为我碰了车吗,还是我做错了别的什么事?”我的脑子此时已经乱了,疯狂的搜索最近做的每一件可能触怒她的事情,但是有什么用呢? 我可能是有点歇斯底里了,金婷怕我引起围观,紧紧抓住我的手,“阿铭,你别这样,就不能体面的好聚好散吗?”我看着她的眼睛,我不敢相信一个月的时间竟让她有这么大变化,冰冷的说出这样的话!我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为什么啊,四年了,你简单的一句话就分了吗?总该给我个理由吧?” “理由?我爸爸给我安排了新的工作,是托了几层关系才敲定的,一家外贸公司,这就是你要的理由。”我们四目相对,这个理由像是她用来说服自己的,对我来说这能算是理由吗。我听到她这个敷衍的理由,有些语无伦次,“外贸公司?难道在本地上班不好吗?离家又近,也没那么大压力,生活节奏也··”她忍不住打断了我的话,“够了阿铭!别说了,我就受不了你这种自满自足,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你··”她欲言又止,我一时愣住了,我没想到她突然说话这么尖刻了。她见我半天没吭声,接着说“我打算去北京工作不是一两天了,没别的原因,我只是该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打算了。”说完话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我的失望和冷漠。 我不能忘记我们曾经的快乐,怎么忍心就这样放弃这段感情,我抓住她的手,“我以后会努力的,你想让我怎样,我就怎样,我赚钱养家不让你为未来的生活担忧!” “不要再说了阿铭,你这话我听过太多次了,你去美术馆做保安,我以为只是临时的,我让你准备考公务员,你三心二意,我让你投简历到广告公司,你推三阻四,就连把人家车碰了,你连两千多块钱都掏不出来,你让我看不到希望了。也许这个工作真的适合你,我看你做的挺开心的,可当你每个月拿着三千多块的工资还在我眼前洋洋得意时,我就知道,我们走到头了,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她说完看着窗外,不在看我。 第03章最后的疼爱 “我们以前在一起不开心吗?我···我 ···以后肯定可以赚大钱让你幸福的!”我想要拉住她挣脱的手,急的一时语塞,这样的话都脱口而出,她忍不住转过头鄙夷的看着我,“呵,赚大钱?是你同事李大头给你算好的吗?”我没想到自己的这些事都积压在她的心里,她平时不说我以为她不在意,原来是准备分手的时候来告诉我。仅存的自尊让我保持着风度,毕竟我是成年人,不能被分手了就哭鼻子,但我的尊严已经被她扔在地上,我实在没法逼着自己再纠缠了。我们都沉默了,我喝了一口噗着气的汤,却一点感觉不到烫,这时餐厅里放的音乐正好是夏依晨的那首,‘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就像是命运跟我们开的玩笑吧,王聪和她分手时我也时常陪她听这首歌。那一字一句都唱进我的心里,我怎么能再让她为难呢,痛快的分开就算是我给她最后的疼爱不好么?我想起我俩一起追剧的时光,我常为那些分手时仍潇潇洒洒的主角叫好,然而现在,我真想给那时的自己一个耳刮子。 终于在歌声中我伸出迟疑的手,她也迟疑了一会儿把手递给我,四年的时光这样的默契还是有的,我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会松开你的手,就像当初我想拥抱你一样干脆,你如愿了!”她听了我的话眼神里闪过一丝温柔,她沉默了许久,也许我的话勾起了她的一些回忆,之后她用带着疑问的眼神看着我,“谢谢你阿铭,但我不懂你说的如愿是什么意思!” 我避开她的眼睛,心想非要我把话说穿让彼此难堪吗?金婷喜欢警察,她还曾励志做一名女警,而王聪达成了她的期待,而且是超额达成,可我终究只是个保安,就连刚刚那个为我们解围的交警也比我强太多了,我现在成了她追逐理想的累赘。大家都是同学,都在圈子里,同学间发生的事不用多久就会尽人皆知。王聪上个月跟李玲玲分手了,你这个月就要跟我分手,怎么就这么巧?很显然我是出局了,我现在连第二选择都不配,顶多是第三第四五六吧?这些刺耳的话我说不出口,我怕伤了她的心,我不想四年到头连朋友都没的做。 我控制着语气不让自己的话听起来阴阳怪气的,“外贸公司啊,适合你,你英语好!”金婷挤出教科书一样的假笑,“阿铭,你挺好的,以后你会··。”我抬手止住了她的话,此时我不想听我的以后从她的嘴里讲出来。 金婷每次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我知道她说的都是真心话,然而她越是真心,我的心就越痛。我闷头吃东西,心里难受的让我吃不出菜的味道,她跟我分手是想去追回错过的人,以她的性格,她如果不试试,她会一辈子后悔,一辈子不安分。我了解她,她明明知道刚刚祝福我的话可能会刺激到我,然后让我失去理智纠缠她,她是在试探,看我会不会像个孩子一样纠缠她求她别离开,但是我没有,我仅剩的自尊最后战胜了情绪。就在这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她有些碧池,她看到我没有因为她的话而产生过激的情绪,眼神里竟然流露出对我的失望,就好像我才是背弃这段感情的人。 我吃着桌子上的菜像吃草一样,我不能丢了感情还损失了票子,我也怕自己停下就会突然跳脚大骂她是个贱人!正常人怎么会不生气?可我一直以永远不会让她伤心自居,那污秽的话,我只能顺着嘴里的菜咽下去。 我没有抛弃自尊求她留下,所以她也没了离开的困扰,那顿饭成了我们的散伙饭,我俩很默契,吃过饭我说我得回公司了,我的话也像是解决了她的难题,她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让我路上注意安全。一个月的分别她丝毫没有让我回公寓叙叙旧的意思,那一刻我清楚的知道,她已经彻底的把我从心底扫地出门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我划清界限,把心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准备让另一个男人住进来。分开时我想起两天后正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十五个纪念日,就叫住她,从兜里掏出那枚我在网上订做的戒指扔给她说,“这是纪念日礼物。”她接住后一脸困惑,我解释道,“第十五个纪念日礼物,现在就当分手礼物吧。”她苦笑着摊开手看着我,“阿铭··”我不等她说出口就跟她摆摆手,转身离开。 转眼就到了十号早上,我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分析这两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她发信息跟我说她要出门了,我纠结了好久不知道怎么回复,我猜她可能是想给我最后一次献殷勤的机会,我还真的就差点那么做了,那样我肯定又会恶心自己一段时间。因为在她说要去北京之后,我就决定再也不让自己那么卑微了。 不一会儿她发来了另一条信息,“不用来送我了,我已经上车了。”我猜她是感觉到了我的变化,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她还是如此善解人意。 金婷说过,我爱她的理由要有千千万条,但她爱我一条就够了,就是爱听我说话,我猜那就是我老姐口中的‘拍马屁’,金婷说我的话总是让她听了舒服。她是享受我赞美她带来的优越感,享受就会依赖,依赖就产生了爱情。但这是客气的说法,如果不客气的说,那就是我的爱情不过是献媚来的,是金婷施舍的!就从这一刻起,谁施舍的东西我都不稀罕,我决定以后只做一个钢铁直男,只接受公平的感情,不再为得到任何好处说任何一句阿谀奉承的话。 熬到下班,我不能再拿工作繁重这种自欺欺人的心理暗示来麻痹自己了,一个亭长有什么可忙的?忙着鞠躬?忙着陪笑脸?我必须面对失恋的事实了!我回到我俩公寓所在的小区,在小区门口徘徊,小区保安不得不过来询问我的身份,我专业的跟他回了个礼,他马上跟我回礼,还惺惺相惜的为我点烟。当我踏进熟悉的单元,爬熟悉的楼梯,进熟悉的房间,感觉却是如此的陌生。 空荡荡的房间再也没有她的痕迹,她带走了自己所有东西就像把我从心里抹掉一样干净利落。看着这个屋子,就像我的世界里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我的心就像掉在了冰面上一样刺痛,压抑。从大二到现在,我们在一起四年,她竟然走的如此潇洒,我曾一度认为她没有我就会死掉,因为她以前就这样说过,可真当她离开时,要死掉的那个人却是我。 我看着地上几包过期的零食,想起了曾经的点滴,她有一个习惯,就是爱屯零食,我们一起去超市,她总是乱买一通,然后还不等她吃,零食就被我消灭的差不多了。从同居开始,月初我把生活费给她,我们俩的生活费放在一起,我过着远超出自己规格的生活,我该心存感激。我们翘课,跑到其他空教室里腻咕,我生气时她会跟我撒娇,她生气时我就搜肠刮肚的讨好她,下雨天我们同撑一把伞跑在雨中,大热天我们也曾泡在同一个浴缸里。这一切似乎就发生在昨天,而眼前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一切都回不去了。想到这里,我惊讶的发现自己对她的依赖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第04章心头的往事 金婷刚去北京这几天,是我最难熬的几天,我跟李大头分别是白班和晚班,每天早晚各打一个照面,他还要跟胖西施献殷勤,也顾不上安慰我。 我坚持了两天就请病假了,回到公寓住让我每天压抑到恶心,什么都吃不下。没办法了我的求生欲让我呼叫了救兵,我的大学室友阿维,我告诉他我失恋了,他没有半点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了。 一连几天他都陪我买醉,前面几天他几乎都是陪我喝闷酒,后面两天我才把心底的委屈倒出来,一连倒了两天,越倒越委屈。最后委屈都说遍了,就骂金婷是个碧池,骂自己是个废物,我心里以为,我把她骂的越差劲,自己就能越早放下,也确实起了一点点作用。 阿维做了一个称职的听众,这正是我最需要的。我添油加醋的说金婷是因为王聪才去的北京,工作只不过是她的借口,阿维似乎早料到了一样,对我说,“我就知道,你是亭长,人家可是警长了,我要是金婷我早走了。” 我说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他理直气壮,“难道你想听我骗你啊?”我知道他一直惦记着李玲玲,李玲玲也是我们系的三朵金花之一。我就想反讽他一句,说这次你的机会来了,阿维喝了一口酒摇摇头,“咱俩不一样,我不喜欢**,干嘛破坏回忆的美好呢?留在心里不好吗?”我鄙视他这副自命清高的嘴脸,他只是清楚自己没机会,不敢争取罢了,如果李玲玲给他机会,别说**,就算李玲玲成了娃儿他娘,他一样义无反顾。 我渐渐想开了,就是那么一瞬间,就释然了,我忿忿的骂道,“妈的,没了一棵歪脖树,但我得到了整片森林啊!”阿维冷冷一笑,拍拍我的肩膀,“醒醒吧兄弟,别的树上也都有主,没主的一堆人排队等着挂呢!你还是等退耕还林的小树苗长起来吧,现在就小华那么大吧。” 我对他怒目而视,“不许打我妹的主意!”他哈哈一笑,“你知道我一直喜欢家悦姐!”我冷蔑的看着他,他不过是图嘴上痛快罢了,也不自己照照镜子,他自打上大学那阵儿加了我姐的QQ,三天两头的跟我说这个,但说真的哪怕他浑身是胆也没勇气追求我姐。跟他说说笑笑的我却不知不觉流下泪来,除了我妈走那年,我至少十几年没这样了,不知道是酒感人还是往事催泪,我就喝断片了。 再睁开眼已经是中午了,宾馆阿姨来打扫房间我才醒,阿维给我留了张字条;“我堂哥现在在干啥我也说不准,不过你想换个环境就去找他吧,电话135xxx,郭强。” 在这个熟悉的城市,写满了我们青春的回忆,我们太多的故事都发生在这里。 我和王聪、金婷、李玲玲是大学同班同学,王聪是金婷的初恋,两人都是M市一中考上来的,王聪的爸爸是北京人,妈妈是M市人。而李玲玲喝金婷是室友,之后她主演了一部抢闺蜜男友的戏码。 那是在大二的时候,班里一半以上的人都知道李玲玲和王聪的暧昧,唯独把金婷蒙在鼓里,真真的当局者迷。东窗事发后王聪选择了李玲玲,金婷为此伤的不轻,消沉了好些日子,而我这个备胎就在送安慰和默默陪伴中成功转正,从金婷的男闺蜜摇身一变成了男朋友。 之后的差不大三的一整年,金婷处处跟两人过不去,处处都要比较,我虽然也跟着遭了不少罪,但我还是觉得跟她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多一些。直到毕业前夕,金婷才重新跟王聪正常讲话,算是恢复了同学之谊,至于李玲玲,我估计金婷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了。 前年我们毕业聚会后,大家都陆续离开了,王聪和李玲玲在内的半数人去了北京,还有一半去了上海,我和金婷还有阿维留在了本市,现在金婷也走了,我漫步在曾经充满欢笑的街道,呼吸都压抑起来,回忆也是苦涩的。 我不曾留意身边这些习以为常的平淡,可等到这些平淡变成了回忆,却又是那么的心痛。 我开始了交接手上的工作,一两天的功夫也就交接完了,我去找阿维道别,他是坐地户,父母不让他离开这个城市,从大学到现在,他一直在我苦闷的时候陪着我,我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位朋友。 阿维不想让我离开这个城市,但他也不忍心看着我消沉,所以他支持我的想法,换一个环境就是换一种心情。 我来到鱼店跟老爸道别,尽管他最近几年爱上了打牌,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可他仍算的上称职的爸爸,起码对我和我姐,唯独对我妹小华亏欠些。 我一直崇拜他,大姑以前跟我说过,“别看你爸现在这样,年轻时可是橡胶厂里呼风唤雨的人物,不然你妈也不会跟了你爸。你妈原来是橡胶厂里的厂花,因为俩人谈恋爱,你爸跟厂里领导闹了矛盾,离开了橡胶厂。如今的橡胶厂改制成立了国有525物资站,如果你爸不离开橡胶厂,现在也是副厂长级的。”所以听了姑姑的这些话我也觉得我爸年轻时是个雷厉风行,敢爱敢恨的厉害人物了。 在我大姑和奶奶眼里,我爸就是那么的优秀!是生活的不如意击垮了他。离开橡胶厂后我爸和我妈搬到了现在的牛犄角胡同,也没回村里,十多年家里一直住在这一间半油毡房里,早些年我爸靠收废品赚了点钱,我妈做点零活,日子开始还不错,但后来我妈生完我坐月子的时候着了凉,身子骨一直不利索,看病又一直花钱,家里钱就不剩什么了,可人也没剩下,在我九岁那年病故了,临死反复嘱咐我爸,再找一个,那年我爸才32岁,我妈临走时还嘱咐我和我姐照顾他,又嘱咐我爸照顾我俩,在她眼里,我们姐俩和我爸都是孩子。 续弦这事儿,开始我爸绷着,迫于我奶奶和姑姑的压力,后来遇到阿兰阿姨他也就从了,俩人在一起过了也有七八年,我姐就和阿兰阿姨打了七八年,前年离了,现在我妹小华也上了小学,不太操心,离婚后我爸每个月转给阿兰阿姨她们娘俩生活费,除了大事见面商量,俩人也基本不见,本来这次我来跟我爸道别,是想让他把小华接过来给我看看,结果他只顾着在隔壁跟小老板聊天就给忘了。 我到老爸店里叫了半天没人应,也没人看摊儿,我一听隔壁店里人声鼎沸的,猜他又去打牌了。一进门几个小老板正围着茶台侃天呢。隔壁是家古玩店,经营点桃木雕刻,核桃把玩,翡翠玉石什么的,没有太贵重的东西,我进门了也没人注意,几个小老板拿着报纸争论几个月前盗汉王墓的农民该不该被判死刑的事儿。 我爸显的义愤填膺,“判的好,判死刑没啥可说的,他说自己是农民,那中国八亿农民是不是都跟着背锅,偷坟掘墓自古以来都是掉脑袋的!叫了声出身苦,日子不好过是农民就没事了么?要是你家祖坟被人挖了,你想弄死他不?”有人应和,“可不是,老佟你可别乱打比方啊!”小老板们七嘴八舌的争论着,“这报纸上也没说盗了啥,盗了多少,一点细节都没有。” 第05章回村儿 这时玉石店的小老板坐不住了,站起身,大伙看他站起身,知道他是半个内行人,都噤了声,想听听他有啥见解,我也饶有兴致想听听。 玉石店老板拿着小茶壶倒了杯茶,微微一笑,“这事儿啊,我听过一点,人是过了年抓的,一直审着,说是还有不少盗出来的‘冥器’没找到。盗墓的说自己盗的都交了,一个没出过手,之前这墓就已经被盗过了。”这时有人嚷着,“扯淡吧?肯定藏起来了。”小老板喝了口茶摇摇头,“不是没这种可能,历代都有以盗墓为生的人,甚至还有的朝代设有专门的机构,比如摸金校尉,搬山道人,发丘中郎将啥的,虽然大多是后人的戏称,但绝不是空穴来风。所以这个汉墓是很有可能被别的朝代的盗贼光顾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大伙听了觉得有点门道都纷纷点头,还有人打趣,“一个农民都能盗墓,这盗墓有那么容易吗?”玉店老板又摇摇头,“盗墓是不难,只要肯下功夫,难的是找到墓穴的准确位置和避人耳目,自古西汉墓是最容易盗的,这次被盗的就是西汉墓,但并不是主墓,主墓的封土就是一座山,传说里面葬的是西汉燕王刘旦,那可不是几个人能盗的,是个大工程!被盗的这个是主墓的陪葬墓,也叫车马坑,在主墓的山脚。”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陪葬坑,里面有好东西没?”玉石店老板呵呵一笑,“肯定有好东西啊,两千多年前的东西都是好东西,石头人石头马都值钱,雕刻精美的有铭文刻花的少说几十万起步,要是能挖出个青铜礼器,青铜宝剑啥的,差不多能在北京换半套四合院吧!”所有人唏嘘不已,再也没人说那盗墓的人傻了。 “那这人是怎么抓着的?这事儿你也知道?”木雕店老板一脸狐疑,玉石店老板点点头,“这个人有个同伙,他这同伙下墓的时候摔个跟头被墓坑里的一些破碎瓷片割伤了手,回家伤口就流黑血化脓了,没挺一两天人就昏迷了,家里人一急送医院了,医院一查是真菌感染,而且是极其罕见的尸菌,说是日本731部队用这菌研究过毒气弹。这人因为送医晚了,真菌进入血液把脑子伤了,算是醒不过来了,虽然没断气但身体已经开始发臭了,因为病例特殊医院就通知了派出所。然后一查就把他也给抓了。”包括我爸在内的所有人听的目瞪口呆,“咋这么邪乎!还什么菌。”我站后面听了一通,这听下去可就没完没了了,我走到我爸身后咳了一声,倒吓了他一跳。 他跟我回到店里,我说我跟金婷分手了,他跟阿维一样像是早有预感,没太大的反应,“你们姐俩没一个让我省心的!”然后我又说我把工作也辞了,要去河北X市找朋友,他听的眉头皱了起来,但也没数落我,我这工作他一直觉得不怎么样,尽管领导器重待遇还可以,但听我说辞了他倒像松了口气,“我就知道这工作你干不久,随你吧,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男儿志在四方嘛,不过你妈嘱咐过不让你往南边走,虽然我也觉得她有时太迷信,但我同意你妈的看法,我不太赞成你走太远,你自己考虑好!另外违法的事儿可绝不能干啊!就算讨饭,也不能犯法,知道吗?”我听了赶紧点头,感情他还惦记着刚刚跟人争论的话题呢。 在他眼里,金婷是理想的儿媳妇人选,她是个细心的女人,比我更惦记爸爸和奶奶,也记得我妈的忌日。 临走,他硬塞钱给我,说穷家富路,是一把毛票,百元的和十元的都有,不到一千块钱,我知道他鱼摊的生意一般,这钱都是他平时打牌的钱,月底还要凑我妹的生活费转给阿兰阿姨,我也不缺钱,不肯要,但最后我拗不过他还是拿着了。 我还回了趟村里,因为星隆村就我一个人在车上,班车司机为了早下班就问我停车在村口行不行,我同意了他就没绕进村里,我走在进村的路上遇到儿时的玩伴红军,他开着四轮子拖拉机从后面上来,看见是我很惊讶,好赖一定要载我,下车时突然跟我提起了他妹红美,说她妹几年没回家了,除了给家里寄钱,电话也很少给家里打,家里又联系不到她。我说我跟小美很多年没联系过了,他显得有点失落,大概有点有病乱投医的意思,对我这里抱着一丝希望,听到我说没联系过,他又显的有点失望,跟我寒暄了几句才回家。 红军比我大一岁,红美比我小一岁,他们家和奶奶家是邻居,小学我在村里上学,跟小美一个班,我爸常跟他爸开玩笑说长大了让小美给我当媳妇儿!小时候小美长的又瘦又小,我喜欢跟大三岁的表姐玩,就躲着她,但小美对我很好,总是从家里给我拿吃的,我知道她把我爸的玩笑当真了,心里更抗拒了。我妈和我姐喜欢小美,我妈说小美像她小时候,我觉得我妈肯定在骗人,每次我跟我妈回村里,我妈都买了东西带着我去她家坐坐,跟她妈一坐就是小半天,我就迫不得已的跟小美相处,直到后来我妈去世,也就没人拉着我去她们家了,我也就再也没去过。再后来我上了区初中,而小美上了乡初中,我俩最后一次见面,是初二那年有次我带同学回奶奶家玩,路上遇见的小美,然后我们就约着一起去了次青山陵园。 说起青山陵园,是在我只有七八岁的时候奶奶告诉我的,我一直想去看看但直到上了初二才鼓起胆子去。 第06章跳神 我奶奶原本是地主家的小姐,爷爷当过红军还在青岛打过鬼子,因此两人的结合确实因为身份的差距而发生了很多曲折离奇的故事,想必那些故事多数都是困苦的。爷爷是自小被卖到地主家的,也就是奶奶家,自己压根不知道父母是谁,8岁开始给奶奶家扛活,但因为年纪小重活也做不了,主要就是放放牛,那时奶奶还没出生,中华大地也正处在军阀混战的年月,穷乡僻壤的也就没遭受多大动荡。 到了我奶奶16岁那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奶奶的父亲给奶奶定了亲,给镇保安队队长做小老婆。我爷爷那时已经26了,因为是奶奶家的长工也就娶不上媳妇儿,那年头26还没说上媳妇儿可就是实打实的‘光棍’了,不知道爷爷是使了什么法,还是奶奶被迷了心,就跟着爷爷逃出了东北,奶奶卖了随身物件换了路费,两人就到了青岛,本来是要投奔一个奶奶的姨表亲,但还没找到就爆发了卢沟桥事变,爷爷就被发展成了共产党。 后来抗战胜利,爷爷算是带着奶奶和大伯荣归故里,但那会儿奶奶的爸爸因为抗拒分田经过反复教育已经没了,奶奶的母亲卧床没多久也跟着走了,临走让我奶奶照顾我二爷爷,但那时我二爷爷已经卷了家底跑路了,根本找不到人了。奶奶家的祖宅早就充了公成了村公社,因为爷爷是党员,村里又多给分了一间房,我姑姑和爸爸就是在这两间土坯房里出生的。 爷爷抗战时头和腿都负过伤,因为战场条件差,没得到好的救治就落了残疾,我爸爸刚上学那会儿爷爷就去世了。大伯十几岁就扛起了一家子的生计,大伯本来小时候就跟着奶奶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身体就不好,那时我爸和我姑也才十多岁刚上学,大伯渐渐的就积劳成疾,大姑虽然没继续念初中而是辍学在家里帮忙,但大伯还是没几年就走了。 上初中前我长住在奶奶家,假期才回镇上,记忆中那时的奶奶在村里特别受人敬重,具体什么原因一开始我不太明白,后来听妈妈说了这些事,说一个女人经历了那么多变故然后扛起了一个家的生计,当然懂的多也受人尊敬。长大后我才渐渐明白,奶奶遇事总能透过表象看到本质,也总是能给一些迷茫的人指点迷津,毕竟农村像奶奶这样去过大城市又随过军的老太太实在太少,所以一些村里的晚辈或者同年纪的老人也爱找奶奶说话,他们围着奶奶就像是在听长者讲学,然后他们每次离开时都像是收获了智慧一样,这让我觉得奶奶就像电视或书本里描述的智者或者先知,这种感觉一直延续至今。 那时妈妈的病是时好时坏,夏天好的时候多,能下地跟正常人一样,冬天病时又连续卧床七八天,医院就说是妇科病没法根治,主要是平时保养,别着凉别受累,尤其别操心。让我妈妈别操心那怎么可能,遇上我爸爸这个性格的男人,她注定要操心的。后来中药和偏方也吃了不少,暑假,赶上天气好了我妈能下地溜达,我爸就说,“回村去吧,带着孩子,去看看妈,也让妈看看你。” 我跟妈妈回了村,吃过午饭就跟我妈坐在奶奶屋里说话,我妈就说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担心我爸和我。奶奶摸着妈妈的手让她别为这些没有影的事操心,说有些事信就有,不信就没有,病也是。妈妈又说自己想好,舍不得邦国和我,邦国是我爸的名字。奶奶说“晚上去后院找他二大娘跳一跳,问问她。”我心想为什么要晚上,妈妈也一脸疑惑的问,“管用吗?”奶奶拍拍妈妈的手背,“有些事信则灵,不信则不灵,你这身子医院反正治不好,倒不如去让她看看,她兴许能治。” 后来这件事算是在我这个刚知事的幼小心灵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这个二大娘,她住在奶奶家后院,我虽然管她叫二大娘,但其实她的年纪比我妈要大的多,只比我奶奶小十多岁的样子,但因为她辈分跟我父母一样,所以妈妈让我称呼她二大娘,她算是一个我奶奶的‘信徒’,平时爱在闲暇时找我奶奶说话。我听奶奶说过,二大娘的请神功夫是得了她姑姥姥的真传,她姑姥姥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解放前在双城无人不知,传说张作霖的一个闺女受了惊吓而不会说话,就是她给看好的,我只记得奶奶说这位姑姥姥复姓欧阳,名字给忘记了。后来十年革命,她姑姥姥被扣了牛鬼蛇神的帽子挨批斗,上吊自杀了。 这次妈妈来找她,二大娘也是碍于我奶奶的面子,才愿意给妈妈看看,但要是别人来找她,如果没有能打动她的礼物她是不会轻易给人看的,因为人们都说她的这种看病方法会‘损阴德,折阳寿。’ 二大娘的这种看法即是‘请神’,村里人听说二大娘要给人请神看病,都来看热闹,但二大娘这次没让这些看热闹的进里屋,只让他们等在外屋,里屋只有我和妈妈,还有二大娘的丈夫二大爷。 二大爷放了两个蒲垫让我和妈妈跪在上面,二大娘穿了一套古怪的衣服,长袖长袍穿的很厚实,脸上用油彩画的脏兮兮的,腰里系着叮叮当当响的两个马首铃,她绕着火盆跳舞,而二大爷在一边跪着打手鼓,二大娘一边跳一边嘴里哼哼呀呀的唱着,她唱了一会儿停下来往火盆里填几张之前画好的符纸然后接着跳。 跳了好一会儿,她突然跪在火盆前面像是抽了筋,头不停的抖啊抖,我吓的躲在妈妈身后,然后二大爷打着手鼓唱着这样的词,“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唯有我家不关门,敲锣打鼓请神仙呐哎·哎哎呦,一问报马引来路,哪家大仙来此间哎··”唱的很有节奏,听二大爷反复唱了几遍我也记住了唱词,屋里的火盆烤的暖烘烘的我正有点犯困,突然二大娘弓在地上的身子一下甩起来,头发都甩的披散开了,眼也翻了白,那一刻开始我就觉得整个屋子里的烛光都变的昏暗闪烁起来,仿佛就要熄灭的样子,我顿时觉得浑身冷飕飕的,从后脊梁骨一股寒气直接窜上后脑勺,整个人都颤栗起来。 二大爷看着倚在地柜旁抽搐的二大娘,脸上泛出一丝慌张,手鼓的鼓点打的也急促了,他接着唱,“地什么仙呐,山什么仙,林中有仙呐,水中仙,弟子求问您莫怪啊,来去自如不相害··”音调未落,二大娘嗓子里传出沙哑的男声,“请我何事啊。”我妈紧紧抓着我的手,显然她也吓了一跳,二大爷听二大娘回了音就问,“请问大仙自哪来?”二大娘扭着头从嘴里模糊的传出了两个字,“青山”。 第07章偷瓜 “青山清仙您请听,跪下女子佟张氏,得病多年不得医,劳请大仙来指引啊··哎·哎儿哟。”二大娘突然坐起来看着我妈,但她明明还翻着白眼,她嘴里依旧是那个沙哑的男声,“你不孝,尽孝可得救。”我妈听了就哭,把头埋在地上磕头,吓得我也跟着把头埋在地上。二大爷伸手拉起我妈,问我妈还有什么问的,我妈摸着我的头,“问大仙,我如果不在了,怎么保我儿子一生平安。”等了好一会儿,二大娘脸憋的通红,她嗓子里咕噜咕噜的发出声音但听不清,然后她突然一下就躺在地上,我感觉平地就窜起一股凉风呼的一下从我头顶吹过,一个激灵我的汗毛马上都立了起来,紧闭的窗户好像也发出了只有在冬天漏风时才会发出的呜呜声,而躺在地上的二大娘嘴里不停的往外吐着白沫。 二大爷喝了一口白酒,噗的喷到二大娘脸上,然后扶起二大娘的头一直摩挲她的胸口,渐渐的二大娘睁开了眼,她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样,说话也变的有气无力。她看着我妈,“大仙说了,少让孩子见娘家男人,别往南边走,就能保一生平安。”我妈擦着泪点点头,掏出钱硬要塞给二大爷,但二大爷只一句,“别掏钱,大仙会生气。”我妈就没再强求,我听的心里发毛,别去南边是什么意思?这会儿二大爷又问二大娘,“看清是哪家大仙了么,让妹妹请回去拜拜。”二大娘摇摇头,“不用拜,是个没脸子。” 后来我们回了家我就问奶奶,没脸子是什么仙?奶奶告诉我,没脸子不是仙,是游魂野鬼,但不能这么叫,鬼魂听见也会生气,要叫清仙。我心想怎么请神还能请到鬼,我又问青山在哪里?奶奶告诉我,青山在东山以北,临着呼兰河与小兴安岭相望,上面有一个废弃的墓园。我又问奶奶为什么二大娘说妈妈不孝?奶奶叹了口气摸着我的头什么都没说,自那以后我再也不敢登二大娘的家门了,尽管我之前一直在他们家买小淘气糖块儿,但那之后我宁可绕半拉村子到供销社去买。 随着年纪的增长很多事我都淡忘了,唯独青山陵园几个字成了一个始终萦绕在我心头的念想,直到初二那年暑假,我才终于按耐不住去探访了这个在我梦里千变万化的地方,还惹出了一堆麻烦。 初二暑假的时候,老爸说奶奶想我了,说最近奶奶身体不如以前,让我暑假就常住在村里陪奶奶,陪奶奶我倒是没意见,但我有点怕见到小美,说起来自打上初中这两年几乎没见过她。小学毕业那会儿我俩就不怎么说话了,小美长个子了,小学毕业那会儿几乎和我一样高,她也不缠着我了,有两次回村里老爸问我怎么不去隔壁玩了,我总觉得有点尴尬,好像妈妈在世时我为了违拗妈妈就心里抗拒,每次妈妈拉我去隔壁我都在心里怨妈妈,现在妈妈不在了,我虽然偶尔心痒痒想去隔壁看看,但是绝不会再去了,因为总是想起那时候自己怨恨妈妈的样子,觉得自己很讨厌。 虽然我听爸爸的安排去了村里,但打心里不想在村里常住,村里又没法上网又没有朋友玩,我就出了个损招,就是拉着同学阿坤一起去,阿坤的个性张扬爱闹,我估计他在奶奶家住几天奶奶就烦了,就会撵我们走。 阿坤是地道的城里人,很少有机会去农村,这次我邀请他,他兴高采烈的非要跟我骑着自行车回去,这正中我的下怀,我也打算骑车子回去,因为我觉得这个暑假该是我去青山陵园一探究竟的时候了。 早上趁我妹小华还没起床,我就偷偷溜出门跟阿坤汇合,我俩骑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临近村路的时候,路过一片瓜地,阿坤就说要买香瓜吃,我俩就走近瓜窝棚找人买瓜,但叫了几声也没人应,阿坤说等不了了,这瓜太诱人了,我说那就先吃,在这等着老板来了再付钱,我俩就自己下地挑瓜,挑了两个大的啃起来,我的虽然没太熟,但是很甜,就是那种咽到嗓子眼会甜的有点齁的那种,阿坤边吃边咧着嘴笑,说来农村太好玩了。 我俩刚啃完一个,起身张望也不见人来,我估摸着老板可能是中午回家吃饭了,阿坤笑嘻嘻的说要不咱再摘一个跑吧,我说那不行,万一瓜地的主人认识我找到我奶奶家就麻烦了。阿坤说那摘了咱们把钱留下,我点头同意了,我俩就下地弯腰挑瓜,我美滋滋的刚摘下一个大的,就听到身后有狗狂吠,我一回头苞米地里窜出一条大黑狗,吓的我和阿坤我靠一声,撒腿就往路上跑,瓜也顾不上了拿了直接窜上自行车,那狗仍紧追不放,阿坤那家伙骑的飞快,把我自己扔在后面,那狗龇着牙就要朝我的小腿上咬,我心想完了,慌忙中把腿往起一抬车子一晃,我就直接扎进路边的荒地里了。 我心想这回算是交代了,这黑狗又大又壮像个狗熊还不咬死我,吃个瓜把小命吃没了,我心里懊悔的不行。就在我摔下去的一瞬间,我听到身后一声高厉的呼号,“黑子!回来!” 就在那黑狗呲牙几乎扑上来的一瞬间,它听到呼喊颠颠的跑了回去,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用口水润了润冒烟的嗓子,起身扶起自行车看看是谁救了我一命,阿坤也从大老远骑回来,一脸通红的看着我,“欸,还是个女的。”我一看那身影,立马认出来这人就是小美,得救的心情立马复杂起来。阿坤帮我拍打粘在身上的草浆和树叶,有点紧张的问,“咱俩还接着跑吗?”我摇摇头,“跑什么跑,瓜钱还没给呢,你去跟人把钱结了。”阿坤听了摇头,我知道他也怕那狗,我也怕啊,但现在跑是不合适了,估计小美也认出我来了。 果然小美把狗拴在路边的小树上,小跑着就过来了,我看阿坤的表情从焦虑到惊讶,看来他的心里起伏还挺大。 小美穿了件红黑格子的齐膝百褶裙和白衬衫,显得清心爽丽,皮肤也白净了许多,跟我印象里小黑妹的形象完全不同了。她惊讶的看着我,拽起我的胳膊左看右看,“铭哥,你没事吧?”我点点头,“我回来看奶奶,这是我同学。”阿坤立马笑嘻嘻自我介绍,然后说刚刚我们吃了瓜,要给小美钱,小美不肯要,我就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烫,要是知道这片瓜地是小美家的,我说什么也不会摘的。 第08章阿坤初见娇气小姐 我拍拍阿坤说走啦,阿坤还拉着小美说话,因为我之前跟阿坤提了要去青山陵园看看,他就把这事儿跟小美说了,说自己明天要和我去探险,问小美愿不愿意一起去,小美有些为难的看看我说,“铭哥,你们去那儿干嘛?我听我爸爸说过,那里好像不太好。”阿坤一听兴致更高了,我也想听听怎么回事就问小美,“为什么?”原来青山陵园就在青龙山山腰,小美说她爸爸上几年想去青龙山包地种瓜,结果一些在那里包过地的瓜农就告诉她爸,山里陵园附近夜里有怪动静,但没人敢出来看,有一个瓜农喝了酒,夜里听到地边有动静就起夜巡视,结果早上被发现时已经死在山坳里了,打那以后那里的山地就荒废了。 我和阿坤的好奇心完全被她这段话勾起来了,肯定是不会听劝的,小美看我们执意要去,就有点别扭的答应了阿坤,阿坤恨不得马上就去,但因为已经骑了快两个小时的自行车,我还摔了跟头,还是打算先跟我回家,第二天再一早出发。 到了奶奶家姑姑和表姐也在,表姐比我大三岁,那年已经上高二了,阿坤见了我表姐紧张的跟什么是的,吃晚饭的时候头都不敢抬,之后在我房间里看周星驰电影,我表姐看的哈哈大笑,阿坤却腼腆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晚上姑姑突然把一个文具盒给我,说是奶奶给我保管的,我打开一看是妈妈去世那年留给我的半截儿笛子,比拇指略粗比中指略长,白翠色中掺杂着一条条红纹,上面还刻着两个字,‘玉奴’。冬天握在手里是暖的,夏天握在手里是凉的,本来我小学时常放在手里玩的,后来不知道掉哪儿了就忘了,原来是奶奶给我收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阿坤就把我摇醒,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来的,我猜他是太兴奋了睡不着,他手里拿着黄瓜吃惊的看着我,“阿铭,你表姐还跟你睡过一被窝?”我听了纳闷,这事儿也值得大惊小怪么,我们那时候还是小孩子啊,一边又觉得表姐太没谱了,怎么什么事都说。就问阿坤,“你瞎说什么呢?”他嚼了口黄瓜摆着手,“不是,刚刚我去跟奶奶聊天,姑姑说阿铭长大了不爱在奶奶房间睡了,奶奶就说你以前也是因为有俊菱姐搂着才去的。”我听了坐起身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心想奶奶也真是有点糊涂了,我其实是觉得奶奶每天起的太早才不爱去她房间睡的,奶奶每天六点不到就起来了,弄的我也睡不自在。 阿坤仍兴致盎然的看着我,“俊菱姐真搂着你睡啊?”我点点头,“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阿坤那表情可不单纯,我心想这小子这么快连我表姐的名字都打听到了,还真有他的,其实我和表姐早都没一起睡了,以前也是放假了碰到她也来奶奶家,因为冬天的时候平房冷,奶奶就让我俩一被窝,后来我上了小学基本就没一起睡了,最后一次是我上五年级,那会儿她上初二,因为她过生日爸爸买了新mp3送她,她就特别高兴,晚上非要跟我睡一起然后一起听歌,然后我俩就特别不自在,我翻个身她也不让,手都没地方放,一觉睡的特别累,以后再没一起睡了。 我跟阿坤吃过早饭,都是现成腾在锅里的,因为奶奶姑姑和表姐已经吃过了,出门时表姐看我往背包里装吃的就问我干嘛去,我说去山上啊,她说她也要去,我说我和阿坤骑车子没法载人,路又远,她非让我 带上她,好说歹说因为我和阿坤的山地车没有后座才逃过一劫。 一出院门,小美已经等在门口,她身边还蹲着那条叫黑子的大黑狗,吓得我和阿坤都没敢往前走。我才想起来昨天阿坤也约了小美,表姐看见小美等在门口就上来找我麻烦,“哦,佟家铭你能带着小美,就不能带我是不是!”我一时无语,用手比划,“路很远的,小美才多高,你多高了,你都有小美一个半重了!”她听了上来拧的我耳朵,“佟家铭你又皮痒了是不是?”我推着自行车没躲开被她扭到,其实她虽然比小美高一些,但我说的肯定是夸张了,我们两个将近一米八的小伙子既然能带着将近一米六的小美,带她肯定也没什么问题。 小美上来想跟表姐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讲,我因为害怕黑子,就猛的挣开表姐扭我的手,跟她嚷着,“你要去的话就问阿坤吧,我又没办法带两个人!”说着我把自行车挡在黑狗和我之间。可能就是因为我这句话,成了阿坤和表姐恩怨的一个起点。阿坤当然乐意载着表姐一起,他求之不得,而表姐本来不是十分想去,她只是呆在家无聊罢了,又碰巧话赶话的跟我争执,一赌气就跟我们走了,她那天穿着裙子和短袖,压根不适合上山,半路上还说怕晒黑,非把我的长袖给抢了去,非但不感谢,还嫌弃我衣服有汗臭味。 出发时小美见我怕狗,就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肉馍给我,我说我吃过早饭了,她说是让我给黑子的,然后我就喂了黑子,那狗吃了馍以后看我的眼神都变了,还跟我摇尾巴,我也不那么怕它了。一路上小美坐在我前面超安静,她身上飘着一股淡淡的瓜香,我这样近距离跟她呆在一起也不是一两次了。印象里还有一次特别难忘,那还是我们上小学时,冬天放学后要坐大巴车回村,大巴车上除了学生还有上街村民,人太多时学生就两个人一个座位,那次我跟小美一个座位,售票员让她坐在我的腿上,小美身上一股秋刀鱼的腥味,她还总是回头跟我说个不停,我简直烦极了,原来那年小美她爸进了很多秋刀鱼,临近春节就挨家挨户的送。 在去青龙山的路上,我越来越确信带着表姐出来是个错误,她的手机是姑父新给她买的nokia3230,可以拍照,就每走一段路都要停下来拍照,说要发QQ空间给同学看,在她答应加阿坤好友以后,阿坤就彻底沦为她的司机,随走随停。在红星水库停下来拍照,到东山大牌楼要拍,到大友村山坡古杨要拍,路边有一只小花狗她也要拍,简直跟**记者一样,一路上停下来歇了七八次,然后还非要给我和小美拍,等我们到了青龙山山脚已经十一点多了,十公里的路骑了两个多小时。 第09章坟山 到了山脚谭俊菱的小姐病又犯了,她一个坐车的人叫累次数却最多,吃了我带的东西就 在树荫下吹风,我看她的表情猜她是屁股被自行车的大梁硌疼了,我也懒得理她。我看了一眼眼前高耸的大山让她在路边等我们,阿坤笑嘻嘻说自己有点累了不想上去了,我知道他是想留下来陪表姐,正好解除了我的后顾之忧,毕竟表姐这个年纪的姑娘自己呆在山下我也不放心,我也就没强拉着他。 我就打算自己上山去看看,虽然有点慌,但还不至于露怯打退堂鼓。我看着小美想知道她是想在山下等还是跟我上去,她看着我的眼睛点点头,“铭哥,我陪你去吧。”我欣慰 的点点头,就这样我们两个人带着黑子走下了大路,走进了上山的小路。 自打8岁那年见识了跳大神,我知道了青山陵园这个地方,我就对这里念念不忘了,后来听大人们偶尔提起我总是加倍留意,渐渐的搜集了一些关于青山陵园的信息。青山陵园建在青龙山上,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是某某驻黑龙江建设兵团的军属陵园,七十年代末建设兵团的兵陆续撤走和大批转业,陵园就由县**托管了几年,一些兵团转业留下来的老兵死了后仍葬进陵园里。八十年代初修绥哈公路,采石场也建在了青龙山,陵园渐渐就废弃了,青山石场是那会儿全县第一个公私合营的厂,结果一场大事故死了二十几个人,总经理吓得跑路了,县领导担了责任不少进了看守所,石场也就关闭了。 我们从村里出来时只是知道青山的大概方向,是大路边上的一个破旧公交路牌让我们确定了青山石场的入口,路牌上虽然锈蚀严重,小字的站点已经看不清了,但依稀能辨认路牌上的大字,“青山石场。” 这条上山的小路,原本应该是条很宽的碎石路,但因为采石场已经废弃多年,路也就被杂草覆盖了,只有中间细细的一条一人宽的小路,是人力踩出来的路,大概是上山采野味的人留下的,黑子颠颠的跑在我们前面带路,跑远了就回头看着我和小美,然后等我们走近了,它又颠颠的跑出去探路,实在是懂事的狗子。 开始上山的小路很缓,我俩走了几分钟,眼前渐渐出现了一面灰白色,像是把大山被切开了一样,裸露的青白色和灰色的山岩像一堵笔直的高墙立在眼前,当我和小美渐渐走近山岩,那笔直的崖壁气势逼人,山岩还散发着一股奇怪的酸味,地上积水的颜色也微微发红,从我们所在的山脚到崖壁顶的树木高度大概有一百多米,我不禁想到如果有人从上面坠落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小路继续往山顶延申,路也渐渐陡峭一起来,路边陆续出现了一些被杂草藤曼覆盖的破旧厂房和解体的碎石机,石料传送带和小路仍旧一直往山顶延申,我和小美又走了几分钟,一个小岔路出现了,黑子蹲在岔路口,它似乎有点不安。石料传送带继续延伸到山顶,而足迹却多数拐到了小岔路上,我看着小美,她的表情也有点慌张,我循着她的目光看到小岔路旁边的杂草中隐约有一块大青石,我拨开草丛想过去看看,小美在我身后有点央求的语调叫我,“铭哥,别过去,黑子好像看到了可怕的东西。”我权当是小美胆子小没有理会,当我拨开草丛,斑驳的青石上镂刻着几个字,“青山陵园。” 我咽了咽口水回头看了一眼小美,想跟她说没事,她瞪大了眼睛用手捂着嘴,‘啪啦啦’的一声,小美吓的放声尖叫,黑子也冲过来狂吠,我顿时吓的心跳停止,一个东西砸在了我的后脑勺上,我顿时觉得身子一晃一下子就倒进了杂草堆里,片刻后我挣开眼睛,小美拽开舔我的黑子心疼的看着我,我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就问她,“刚刚我怎么倒下了?”小美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笑意,她拉我起身,往刚刚的大青石下指了指,“你看那里。”我往小美指的地方细看,原来那是一窝浅绿色的鸟蛋,小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刚刚我也被那只野鸡吓了一跳,它飞起来撞在了你的头上。”说完小美捂着嘴。 我心里惊奇,怎么这鸟撞的这么重,我竟觉得自己像是挨了一闷棍。而且那鸟刚刚趴在窝里孵蛋,就在我眼皮底下我竟然没看到。 小美问我还要往前走吗,我点点头表示我没事,我俩顺着足迹多的这条小路走进了青山陵园,小路边的两个荒草里露出头的石兽说明这就是陵园的入口了,地面的杂草也在园口消失,前面是一段四五米宽十几米长的水泥路面,路面虽然开裂但没有被杂草覆盖,上有一些人为留下的塑料垃圾和雨水冲刷留下的枯枝淤泥,而这段十几米长的水泥路右侧,一整面山体从上到下都是一个个错落有致形状各异的墓碑和坟墓,大略有几百个,一层层从山腰一直连续到我的眼前。 第10章巨猪 黑子此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绕着我俩转来转去貌似十分不安,不时发出呜呜呜的警告声。小美蹲下摸了摸黑子的头安慰它,然后看着我说,“铭哥,黑子不喜欢这里,我们快走吧。”我点点头说,“我上去看一下,下来我们就走。”尽管眼下是大中午大热天,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我汗毛直立,那肃杀的气氛甚至让我不敢大口呼吸,整片墓园没有一点生气,一只小鸟都没有。小美拉着我的衣角,“铭哥,我们还是回吧,别去了。”我让她等一下,我沿着陵园边的小路往山上走,山体上的坟墓很整齐,几乎都是水泥或者砖砌的,坟墓的顶部大多都是三角形的,也有圆形的,像小房子一样。有的墓前还有龛盒,用来摆放祭品,讲究一点的坟墓四周还有兽柱,龛盒里剩余的残渣和地上的空酒瓶说明有一些墓仍有人祭拜。然而有的坟墓墓砖已经脱落了,从脱落的孔洞可以看到里面黑漆漆空荡荡的,更有的墓顶失修坍塌,山洪从坍塌的孔洞流进墓室,把整个坟墓都冲毁了。坟墓前的墓碑,都是大理石或者花岗岩的,上面镂刻着墓主人的姓名还有立碑人的署名,但墓碑大小不一,有的坟茔大些,是夫妻合葬墓,墓碑也大些,署名多数是他们的子女。这样的合葬墓往往还有后人祭拜,而那些独葬的孤坟,碑上署名是兄弟战友的,多数都是无人拜祭的荒坟。 我好奇的走到一个塌陷的坟前,这个坟像是不久前才被人刨开的一样,我想看看墓碑上的碑文,走到墓碑前却发现脚下的青石板发出的响声与别处不同,别处的石板踩上去都是啪啪声,而这几块青石板却发出嗡嗡的空洞声,仿佛石板下是空的,正当我想仔细研究一下时,坡下的黑子弓着背朝草丛发出一阵阵狂吠,小红则惊恐的站在黑子身后喊我,我急忙跑下山坡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下坡时因为太急,我摔了个屁蹲,手杵进了泥巴里,我才发现坡道的淤泥上有一些凌乱的动物足迹,有大有小,而且还有干枯的动物粪便,很大的一堆,我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我跑到小美身边,看到那荒草丛后面一个硕大的黑影一动不动的跟黑子对峙着,一阵风从我身后吹过去,杂草晃动中我隐约看到了一对胳膊长短弯曲的獠牙,黑色鬃毛下一双红彤彤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我本能的拉起小红的胳膊喊了声,“快跑!”我拽着她转身沿着原路狂奔,在黑子的狂吠声中我听到树条折断发出的劈里啪啦声,我头也不回的跟小红跑出去几十米远,就听见黑子嗷的一声惨叫,小红挣着我的手喊,“黑子黑子,铭哥我们救救黑子吧。”这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荒草树丛中扬起一片灰尘和飞虫,应该是黑子和大野猪缠斗起来了,我嚷嚷着,“先别管黑子了,黑子是为了救我们啊。”这时我却脚下一绊,跟小美一起滚摔在地上,小美背包里的香瓜被我俩一摔都压碎了,汤汁从里面流出来,我就顺势把小美的背包从身上拽下来,朝那片晃动的草丛扔了过去,拉起小美继续跑,等我俩拼命跑到采石场大断壁下的空地时,我想推着小美爬上去,但身后已经没了动静,看来大野猪并没有追过来,我俩喘着粗气,小红眼里含着泪问我,“铭哥,你看清那是什么动物吗?”我摇摇头,我不敢确定那是一头大野猪,也怕说出来吓坏了小美,小美一脸惊慌,“铭哥,黑子不会有事吧?”说完她又冲着山上喊了几声黑子,我紧忙捂住她的嘴,“我们先下山去,黑子如果没事会下来找我们的。” 表姐和阿坤看到我俩狼狈的样子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我俩爬山摔的,我只好告诉他们经过,但是俩人说什么也不信山上会有一头牛犊那么大的野猪,直等到下午三点多黑子都没有下来,俩人也才信了我们的话,我跟阿坤也没敢再上去找,我用表姐的手机给小美他爸打了电话,他让我们先回村里。第二天小美他爸找了司大爷来帮忙,老司家原本是山上的猎户,八几年**禁枪禁猎,但是考虑他们家历代都是打猎为生的特殊情况就给留了一杆猎枪,又叫了村里的两个小伙子,没有带我和小美去,天黑时小美他爸回来时说没找到黑子,可能是跑丢了。 当天晚上奶奶就训斥了我,让我不要再惦记青山陵园和黑子了,奶奶说黑子应该是死了,小美爸爸怕小美伤心才说黑子走丢了。奶奶讲野猪最恨的就是家狗,因为早年东北曾大面积捕杀野猪和野狼,家狗在野猪和野狼的眼里就是人类的帮凶,见面肯定是你死我活的。东北还流传着一句老话,‘一猪二熊三老虎,’意思是在野外对人威胁最大的就是野猪,因为深山的老虎和熊知道避着人类,数量也少,但野猪不避人,数量还多,所以野猪伤人远比熊和老虎多的多。奶奶讲在她年轻时全生产队的粮食集中在一个大场垣打粮,夜里山上的一头母野猪领着小猪仔拱开栅栏溜进场垣偷粮吃,村里的守夜人听见动静就拿着排叉驱赶,结果一个小猪仔夹在了栅栏缝里嚎叫,母猪听见小猪叫就发了疯,给守夜人拱倒了,半拉膀子都被扯掉了,第二天被发现时人已经死在场垣里了,排叉的叉子都扎弯了,上面还叉着从野猪身上锵下来的一块粘着黑毛的松腊皮。原来这野猪常年在山里蹭松腊,到秋天了松腊混着猪毛都凝固在身上,就像是铠甲一样刀枪不入。 第11章投奔强哥 我和小美在青龙山遇到野猪这事儿出了之后,青龙山路口就挂了警示牌,不准进山扫墓和野采,但还是有人偷偷的上山扫墓和野采,第二年有次我回奶奶家,奶奶告诉我大有村又出事儿了,一个小媳妇在山上采蘑菇的时候被动物咬死了,奶奶又警告我以后千万别再去青龙山了。 我就跟村里的伙伴打听这事儿,原来小媳妇失踪后家里就上山找,发现尸体后报了警,派出所鉴定说可能是野猪,乡里派人封山捕杀野猪,在山里搜了三天,果然一头大野猪从采石场大断壁上面掉下来摔死了。这事儿传的邪乎的很,说那头红背大野猪七八个人都抬不动,猪耳朵上还串了铜环,专吃贡品,通了人性,因为这两年陵园封了不让人拜祭了它就没了吃的,所以才伤的人。 这野猪是不想被猎枪打死所以自己跳崖的,野猪刚死那几天还有人听到山上有人哭,我听的毛骨悚然。我跟奶奶求证是不是野猪真的能通人性,奶奶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说活的年头多的动物,都或多或少会变聪明。 我又说那野猪的眼睛是红的,奶奶听了跟我讲,六几年大旱灾,饥民几百万,路边都有饿死的人,那野狗就吃人的尸体,咬碎了人骨吃了里面的骨髓,日子久了眼睛就红了,红眼睛的动物都嗜血,这样的野狗都要打死,不然等人睡着了,它会像啃骨头一样啃活人。我心里一惊,奶奶的意思是这野猪也吃过人?可那些坟里是怎么也不会有尸体或骨头的,最新的坟也有几十年了,骨头早该烂成泥了!我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安,但我没有继续追问奶奶,我怕奶奶告诉我更可怕的故事,那我肯定会做噩梦的。 青龙山捕野猪的事儿一时在乡里传的沸沸扬扬,但似乎县领导有意压着这件事,不想让青龙山这几个字眼再出现在媒体报纸之上,所以这事并没有更大范围的传开。说来也怪,青龙山闹野猪之前从没听说过类似的事儿,奶奶说野猪从我记事之后就几乎绝迹了,那年小兴安岭大火,一直烧了半个月,青龙山也算小兴安岭地界,还好隔呼兰河火势才没烧过来,但不少动物都被大火赶过了河跑进了青龙山,那几年老司家打了不少野货,也一跃成了村里面过的最宽裕的富户。 我记得那年中秋节,爸爸领我去司大爷家买鱼,他们家住在岭上不在村里,要走挺远的路,一进屋我见到他家地柜上放了一海盆切好的白肉,我还好奇是个什么鱼有这么多肉,就问司大爷是啥肉,结果司大爷的大儿子拿出来一个排叉那么大的鸟爪子,他在我面前一拉那鸟爪后面的筋,鸟爪子就像活了一样攥起来,那子爪尖的指甲比我手指头还长! 司大爷指着那盆肉跟我爸说,“我一早出门,这家伙就蹲在我家院门上,我还以为谁家孩子披个灰袍子一大早上爬我家大门上去了,结果走近了一看它正吃我家黄毛呢,我还琢磨怎么昨儿夜里黄毛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被它给抓死了,它也不怕人,被我一枪就给崩了。”我才知道那盆肉是一只大猫头鹰,它吃了司大爷家的狗。但也就是那事儿过后一两年,野猪狍子和鹿就在山里绝迹了,没人说得清,要说小兴安岭山区里,那肯定还是有的,但靠**原的青龙山和附近的东山西山都再没有大家伙出现了。 奶奶听我说了猫头鹰那事儿,不住的摇头,说司大爷没个忌讳,猫头鹰可不能杀啊,我说那鹰吃了司大爷的狗,司大爷说那狗他都养了16年了,像家人一样。奶奶听了仍摇头,说猫头鹰是夜魔神,不会无缘无故吃人的东西,它吃谁家的就是讨谁家的债,还了债就平安无事了,如果这债不还,它早晚还得换着法要回来,16年的老狗怎么会不晓得躲着夜魔神,那是在替家里人顶灾。果真是奶奶说的不假,就在我大二那年中秋节回村里,村里人都在议论老司家的事儿。 司大爷的大儿子中秋节那天下地收稻子,中午喝了点白酒,下午跟弟弟和弟媳妇拌嘴生了点气,在田埂上站着不吭声突然就喷了一大口血死了。村里都说他是气性大给气死的,我却觉得邪性的很,他死那天和司大爷打死那只猫头鹰正好也隔了16年。 初中毕业后阿坤进了实验高中,他告诉我是表姐给他的动力,只要考上实验表姐就同意跟他处对象,后来我问谭俊菱是真的吗,谭俊菱说是逗着玩的。高中那几年虽然阿坤不和我一个学校了,但放假了还是要跟我去奶奶家住,但表姐就不常来了,一方面她已经上大学了,另一方面我觉得她有意避着阿坤。 大学我读的计算机设计,阿坤因为表姐上的医大,就也考了医大,然后我又问谭俊菱是不是在跟阿坤谈恋爱,谭俊菱直接让我劝劝阿坤,说阿坤疯了,总是骚扰自己和自己的那朋友,她现在已经害怕了。我不知道两人之间都发生了什么故事,但阿坤一直惦记着表姐,表姐越避着他他就越来劲,俩人应该是一直有联系,但肯定没往恋爱上发展。后来我的生活中出现了金婷,阿坤和表姐两个人的纠葛我也就懒得管了。 一直到前年我大学毕业,阿坤好像才算放弃,因为去年表姐辞职了,找了个家里做红木生意的富二代男朋友,不听姑父的话跑去跟人家同居。我觉得阿坤放过了表姐,也算是放过了自己,谭俊菱从大学开始对象换了有一打了都没考虑过阿坤,阿坤早该放弃了。 出发前我在奶奶家住了一晚,想起了这些多年前的往事,唯独多年来没有小美的消息,仔细想想黑子的死多少也跟我有关,是我的好奇心让小美失去了黑子,但我却从没有好好的安慰过小美,更没有道过歉,现在想想还真是觉得有些愧疚。 天一亮吃过饭跟奶奶道了别,奶奶已经彻底糊涂了,常把我小时的事儿和爸爸小时候的事儿记混,叫我吃饭时常常喊我国邦,那是我爸的名字,让她去跟我爸住她还舍不得家,姑姑也不能常住这里,只好花钱让村里沾些亲的婶子照顾奶奶的午饭和晚饭,有事儿给我爸和姑姑打电话。 家里这边也算交代的差不多了,眼下除了奶奶别的我也不惦记了,只差敲定车票的日期,下午我回到宿舍后拨通了郭强的电话,因为之前在阿维家一起吃过几顿饭,他比我们大四五岁的样子,我一直管他叫郭哥,也算是朋友,记的那几天都是他请客,从行头和话茬来看,他应该混的还不错。 电话那边儿响了第一通没人接,我寻思着第二遍响几声再没人接就算了,但电话接通了,声音听起来有点烦躁,像是没睡醒,问我是谁呀,我自报了家门,担心他忘了我的名字,又补充说我是阿维的同学,那年过年一起吃过饭的,他哦哦的应着,熟络的叫了声,“是阿铭啊!”接着就半天没吭声,我听话筒里他像是在跟谁小声嘀咕,我猜他大概是接电话不方便,感觉有点尴尬。 这可让我有点意外,我记得那次去阿维家,他信誓旦旦的让我们毕业了去找他,说都给我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他是搞铁路隧道勘探的,常年在山里跑,干这个工作自由,待遇好,就是有时苦一点。我喜欢山,专业又和制图有关,考虑了很久才给他打的电话,把他当初那番话当回事儿了,现在看来他那会儿八成就是随口说说。 我寻思既然这样,干脆说算了,自己去北京或者上海也不是不能找工作,同学也挺多的,刚想说再见,他那边吭声了,“阿维跟我讲了,阿铭你过来吧,我这边儿正缺你这样的人,你几号到,我去车站接你。” 第12章关于我妹 公司里的工作交接完,领导说晚上要一起吃个饭,算是给我送行,毕竟我为美术馆的安保事业也奉献了1年多的青春,我也不好搏了领导的面儿,就点头答应了。 美术馆的两个接待小妹也一起来参加了晚宴,副馆长简单说了几句对我的工作进行总结,大体上是肯定的,我很感动的敬了领导一杯酒,之后副馆长买了单就走了。李大头和我还有我们保安队队长陪着我喝酒,他俩酒量远在我之上,所以主要是他俩对着喝。美术馆的林妹和蕾姐没怎么喝,她们来主要是中和我们几个男人的阳刚之气,顺带着陪我们唱歌的,不管怎么说,她们能来让我有点意外,说明她们对我的工作和人品还是很认可的,因为我经常在空闲时候去美术馆义务帮忙,替她们顶班,我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从没有讨好她们的念头,我只是比较喜欢美术馆的氛围,还有爱琢磨画中的意境和听副馆长讲画中的故事。 晚上回到公寓里我把南下要带东西收拾好,还杂七杂八收拾出一些金婷的东西,有掉到缝隙里的眉笔,有床头柜里的生日贺卡,还有她收集的优惠券,还有衣柜里几件她的旧衣服,这些显然是她不要的,但唯独一件特别的,就是一个布偶,曾经是她很喜欢的。她初得到时拿着这个尖帽子红色布偶在我眼前晃,开心的说这是爱神,可以守护我们的爱情,她的眼神证明她是由衷的相信,我当初不以为意,此时拿着它却百感交集,它或许是眼前能证明我们曾相爱过的唯一证据吧。 放下这个布偶,我鬼使神差的拨通了金婷的电话,我心里清楚这个布偶不是她遗落的,她应该是不想带着这些会让她感伤的东西。电话另一头金婷的声音显得有些意外,问我怎么了?我没有开口问她还要不要这个布偶,也没有问她是否还相信布偶可以守护我们的爱情,只是无关痛痒的问了一句,你最近好吗? 我猜她可能是刚接任新工作,有些手忙脚乱,跟我寒暄了几句就迫不及待的挂了电话。 我苦笑自己真是自讨没趣,之前跟阿维那么损她,现在自己又打了这个电话,真是有点犯贱。我继续收拾房间,觉得大体可以了,就跟房东交了房,满怀伤感的告别了这个熟悉的房间,心里像是一颗石头落了地。 待在公司宿舍,看着已经要到了小华放学的时间,就去了小学门口,我预料着可能会碰到阿兰阿姨,或者是她的相好,说是相好的可能不太礼貌。说起来这个男人也够痴情的,阿兰阿姨没跟我爸结婚那会儿,他就一直追求阿姨,后来阿兰阿姨和我爸结了婚,他就一直单着,我猜阿兰阿姨是被他这股执着感动了,在跟我爸离婚后俩人就算在了一块儿,领没领证我不能确定,但确实没办婚宴。这男的叫王金石,在服装城有几节柜台,条件还算不错,对我妹也挺好的。我跟他见过几次面,碍于小华跟着阿兰阿姨生活,阿兰阿姨又住进了他的家,我礼貌的管他叫声王叔,他对我也很客气,每次也是笑脸相迎。说起来他对我妹还真是没得说,像对自己女儿一样,只是把我妹惯的越来越蛮横了,所以整体来说我对他的印象还可以。 到了校门口,阿兰阿姨见到我显得有些意外,吃惊的挤出一点笑容,阿铭?我点头教了声阿姨,之后我俩就没话了,尴尬的站在门外等着学校开门。 自打阿兰阿姨嫁给我爸我就很排斥,那时候我小,她也年轻,我俩时常针尖对麦芒,搞的我爸焦头烂额。后来我妹出生,我俩的关系算缓和了一点,因为我太喜欢我妹了,当我爸把她们娘俩从医院接回来,我见到我妹的第一眼,我整个人都变了,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可爱的小家伙,而且她还是我妹!我打那一刻开始就决定一定好好守护这个妹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可能是爱屋及乌吧,打那以后我就没那么讨厌阿兰阿姨了,虽然我姐仍然和阿兰阿姨处处为难,但我姐也喜欢小华,只是程度不如我。我可能是因为在阿兰阿姨怀孕期间,心里暗下了不少恶毒的诅咒,小华出生后我就觉得很歉疚,就想用对她好来补偿,可能因为这个关系,阿兰阿姨对我也改观了,有时我也觉得她是发自内心的关心我。 校门口一开,离老远我就见到了我妹,她带着小黄帽露出双马尾背着小书包俏皮可爱,我有半个多月没见到她了,觉得她又长高了,她自小就招人喜欢,以前我背她去公园,每次都有阿姨围上来稀罕她,这会儿她才上二年级,前前后后就围着讨好她的小男生,看着我有点想笑。我妹算是继承了阿兰阿姨的全部优点,大眼睛白皮肤,而立体的五官就像我爸多一点。她一出校门就看见了我,眼睛闪着光,全没把我身边的阿兰阿姨当回事,嘴里喊着哥就朝我就跑过来,我弯腰一把把她抱起来,她紧紧的搂住我的脖子,就像是抓住了新玩具,生怕我跑了。 阿兰阿姨伸手把她书包摘下来,一边让她下来,说都多大了!还让你哥抱。我说没事,我要出趟远门,可能要挺久不回来,就抱着吧。阿兰阿姨问我去哪,还不等我说,小华哼的一声,瞪着大眼睛说不许去,除非带她一起走,不然再也不理我了。我无奈的岔开话题逗她,她聪明的很,现在我基本骗不了她,我问她最近考试考了第几啊?这是她的软肋,她就是不爱学习,我只要拿出家长的架势,她就没办法了。我妹一挣从我怀里跳下来,哥你等着吧,我下次就考第一给你看。 我妹很依赖我,我有亲爸亲姐,而她只有我这个哥哥,她亲爸亲妈把心思都放在吵架上了。所以我们兄妹俩的感情比大多数兄妹要好。大概是我妹两三岁那段日子,我上初中还住在家里,我姐已经上了高中不住家,我爸那时候跟阿兰阿姨吵架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原因多数时候因为我爸,他非要在花鸟鱼市场兑个鱼摊,结果生意又不好,还染上了喝酒打牌的毛病,结果俩人三天两头吵的不可开交,阿兰阿姨结婚后嗓门越发大了,吵架时也顾不上我妹。我一回家见我妹蹲在门外哭,就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我也不进屋自讨没趣,就抱着我妹出去转悠,每次都是一转两三个小时,有时在公园看风筝,有时在河边捉蜻蜓,有时我俩就找个地方净坐着。每次都是天擦黑,蚊子多了才带她回家,这时候家里的基本也吵累了,就总有一个先消气给我俩弄饭吃,这成了我家的例行公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概有一年多,我妹渐渐重了我就背着她出去,有时她也自己跟着我不用背。她单粘我,我姐每次回来她都躲的远远的,其实我姐也想稀罕她,但是她俩就是不亲。我爸和阿兰阿姨的感情就这么吵淡了,渐渐的也就不吵了,一有争吵的苗头我爸就躲出去。我和我妹的感情却让他们吵的越来越好。后来我上了高中,住学校宿舍,每次回家,第一件事儿还是背着我妹小华出去溜达,这也成了我家的例行公事,我妹那时刚懂事,问我怎么老不回家是不是不要她了,她觉得好难受。我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又心疼又想笑。我说我是你哥,不可能不要你的,她不知道从哪听说的 ,说我结婚了就不要她了,我就说等我结婚了,也会有个人把你娶回家,像哥哥一样疼你的!她却哇的一声哭了,说一辈子也不结婚,只要跟着我。我无奈的摸着这个傻丫头的小脑袋,感叹她一个小孩子心事还真是多的很。到我上了大学,一个月回一次家,那会儿我爸和阿兰阿姨离了婚,我见我妹次数更少了,渐渐的她也不缠着我背了。 所以这次出门,我最不舍的还有我妹小华。 至于我姐,她有两年多没回家了,真有她的,上次我给她打电话她压根不接,回个信息问我啥事,我也没说自己是想她了,她根本不吃这套。我姐是家里最不让人省心的,大学没念完就跑去柳州见网友,后来干脆就留在那里了,我爸要去找她,结果她直接玩失联,半年没跟家里联系,我爸彻底失望了。她的那个网友,一开始听我姐说的,我还以为是找了个大老板,但经过我整理分析,丫的八成是一小商贩,不然我姐早该衣锦还乡了,而且照片上至少比我姐大十岁,我也没法说她,如果说了她下次想联系她就难了。我爸都管不了她,何况我这个弟弟。 出门儿前我给她打电话,本来想跟她说说自己的打算,听听她的意见,结果跟上次一样,压根不接我电话,回个信息问我啥事,是不是缺钱,我回了“我不缺钱,你有空儿回家看看爸。”她再没了音儿,我发现她古怪的很,最近的电话都不接,我心里原本还盘算着如果在郭强那儿不顺利,就去柳州看看她,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第13章妩媚的庄琦玉 下了火车,明显觉得河北这边的天气比东北暖和不少,九月底的气温,穿着外套竟然还有点热。 一出出站口,我就在人潮中搜索郭强的身影,脑海中他是个一般个子,偏瘦体型,长脸尖下巴,有点小胡子的精明摸样。但我跟他又不熟,在熙熙攘攘的接站人潮中找到他,实在很难。 我转了一圈也没见到他人,心想他不会是忘了吧,总是觉得他有些不靠谱,见接站的人出站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我拿出手机打算给他拨个电话,一个略带东北口音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我循声一看,正是郭强跟一个出租车司机在出租车侯客台上白话呢。 他那比比划划的神态就跟几年前他在阿维家吹牛的神情一模一样,我走到他身后叫了声郭哥,他吓的一怔,回头看见是我,有点吃惊的看了看手表,嘴里欸呦喂一声,一拍自己的脑门,连连跟我道歉。我笑着说没事,他抢过我手里的行李箱,塞进出租车后备箱我俩就往他住处去了。 车子七拐八杠的进了X市城中村,上车我就寻思,他前几年不是都买车了么,怎么今天混到腿儿着来接我,现在又住进了城中村,看来混的一般啊,我不由得心里犯了嘀咕。 郭强路上跟我客套了几句,也没多问别的,我觉得他比前几年见时更清瘦了,皮肤也白了一点,是那种宅久了的惨白。车子停在一个胡同口,是一条车子进不去的胡同,他拉着箱子走在前边,招呼我跟着他,到了一所二层老宅的院门口,他可能是看出了我的疑虑,就笑呵呵的说,“哦!咱们就暂时住在这儿,房东邻居人都好,远离尘嚣,住着舒服。” 我苦笑着点点头,从老宅玄门进来,是一栋两层的老楼,抬头隐约能看到楼顶还搭着棚子和葡萄架子,院儿中心一棵大枣树下还有张石桌,坐了俩老头,盯着我们看。我俩走进来,郭强过去笑眯眯的跟俩老头问好,叫了声大爷,我也跟着叫了声大爷。 一进楼道就有股子潮霉味钻进鼻子里,估计是谁家堆在楼道里的土豆烂了,上了二楼,右手边第一个门就是他的房间,他推开门,屋里不大,放着一张双人床一个大衣柜,电视柜和电视,另外还有一张桌子,阳台上挂晾着许多女士的内衣,根本没什么落脚的地儿。 我扫了一圈,觉得有点尴尬,就问他,“郭哥你这地方也不富裕,我还是自己找地方住吧。” 他摆摆手,把烟点上,在床上的乱衣服堆里翻来翻去,“弟弟,我怎么能让你住这儿呢,你等会儿,我都给你安排好了。” 听了他的话我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找出了两把钥匙递给我,“这把是大门钥匙,基本不用,这把是你的门钥匙,拿着,咱们上去看看。” 我接过钥匙有点吃惊,心想楼上不是葡萄架子和棚子吗?不会给我安排在棚子里吧,我俩顺着房东改造的木窄梯爬上去,楼顶上竟然还有一个阁楼,挨着阁楼搭着葡萄架子,架子下还挂着几个空鸟笼。 还没进房间,我就被房顶宽敞的露台和开阔的视野吸引了,这个小楼虽然不高,但好在城中村里基本都是平房,所以站在楼顶视野很不错,可以一眼看到市中心的高层,纵横的小道和平房区里升腾的炊烟,确实是不一样的风景。 显然我的惊讶早在郭强的意料之中,他有点得意的说,“不错吧弟弟,这视野!”我不得不点头承认,这里的视野很棒。郭强拿过我手里的钥匙开了阁楼的门,我已经做好了环境简陋的心里准备,考虑到外面的风景,住的差一点我也能忍,但一开门,我有些吃惊,屋里虽然不大,但打理的干干净净,还微微散发着一点清新的书卷香,再加上角落里摆放的几个大玩偶,很明显这间阁楼原来住的是一个女生。 我有些疑虑,跟郭强再三确认我住在这里合适吗,还有租金之类的问题。郭强却把钥匙放在桌子上一扔,“你先休息吧,坐了那么久的车也怪累的,这些事儿我都安排好了,别惦记。”我点点头,他走到门口又回头,指着屋里帘子下盖着的东西说,“屋里的东西你别乱翻就行。”我点点头,听到他下楼的脚步声,心想既来之则安之,十来个小时的火车坐的我确实有些乏力,就整理行李箱里的洗漱用品到外面的台子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被褥还散发着一点微香,我盖上自己的衣服就昏昏的睡了过去。 等敲门声把我惊醒,已经是夜里十点多,这一觉我睡了七八个小时,以为是郭强来叫我出去吃饭,一开门却把我吓了一跳,一个打扮时髦,热辣高挑又带着一点酒气的妙龄女子站在门外,她穿着一件深蓝色斜肩连体短裙,披着一件银色纱料外套,露出雪白的半个肩膀,及膝的黑筒靴装饰着修长笔直的腿,灯光下白皙的皮肤被乌黑的垂发衬托的格外晃眼。 不夸装的说,那一刻,她满足我对完美女人的全部幻想,简直是豪华版的金婷。我不由得的紧张的说话有些结巴,“你是··?”她扶着门框上下打量着我,可能是我吃惊的表情太过明显,她嘴角划过一丝笑意,把手里一个散发着热量的白色袋子递给我,“佟家铭吧,郭强让带给你的。” 我接过塑料袋问郭强人呢,“在忙。”她简短回答然后往屋里望了一眼,像是有点好奇,我恍然大悟难道这是她的房间,一时觉得有点尴尬,就突然冒出来一句,“ 哦,谢谢你了,进来坐坐?”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这夜深人静的,她又穿的这么性感,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实在是有些不方便。 第14章女警陆可盈 她听到我的邀请显然也有点意外,歪着头又仔细打量我一番,从包里拿出一盒凉烟抽一支递给我,“抽吗?”我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觉得心跳加速脸红发烫,半天才回答“不会”,她笑的漂亮极了,然后把烟又放回包里“好吧!那我也不抽了,毕竟给你房间染上烟味就不好了。”她说着就侧身划过我的肩膀进了屋子。 她从我身边蹭过的那一瞬间,她身上散发的香味飘进了我的鼻腔,明显跟房间里的不同,她身上的是香艳的味道,是体香掺杂着香水的味道,而房间里则更像是熏香或者檀香,这让我断定她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让我更加后悔刚刚自己的邀请。 她进屋后显得很自然,倒像是在自己家一样,一屁股就坐在床上,那裙间的风光若隐若现,我窦的眼神飘忽脸红心跳,她这是在挑逗我吗?但应该是我想多了,她坐下后可能是察觉到一丝不妥,又表情自然的往下抻了抻自己的裙边,身子也侧着面对我。 她看着站着的我,“坐呀,趁热吃吧。”我那会儿其实一点都不觉的饿,但听她这样说我就给她表演吃水饺,我俩随便聊了几句,多数时间都是尴尬的沉默,她告诉我她叫庄琦玉,王大可的琦,而我告诉她东北的水饺都有什么馅,没一会儿她电话响了两三通,她挂断后一脸不耐烦的下楼了。我听她下楼的声音,出门到露台上往外看,路口有一辆商务车一直在等着她,我猜她会不会是某个高档会所的公关或者某人的秘书,心里划过一丝失落。 我吃完饺子也一直睡不着,一直在想庄琦玉跟郭强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就在露台上坐着等郭强回来,想看看他会不会跟庄琦玉一起,而且我还有一大堆问题想问呢,结果十二点半了也没见他人影。 等我再睁开眼又是早上了,手机上多了一条未读信息,是郭强让我起了去找他。我没犹豫,急匆匆的下楼来敲他的门,好半天我听到里面有个女人的声音,心里想该不会是庄琦玉吧! 突然就觉得有些紧张,又觉得有些尴尬,像是要面对审问的小偷,我在门外结结巴巴的叫了声,“郭哥。”然后我听到屋里细细簌簌和起床的声音,“阿铭啊,你等会儿,怎么这么早啊。”我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的,我该以什么表情面对此时的郭强和庄琦玉呢,不一会儿郭强睡眼惺忪的打开门,抓了抓头发看着我,“你怎么起这么早?”我苦笑着,“习惯早起了。”他一边点烟一边回头跟里面说,“我去买早点。”我探头从半掩着的门隐约看到了床上的女人是波浪发。 郭强推了我一把,“你小子,看什么呢!”我一脸陪笑,“是嫂子吗?”我此时断定床上的不是庄琦玉。郭强唆了口烟紧了紧腰带,搭着我的肩膀往楼下来,“对啊!知道是嫂子还看!你昨天想跟我说啥来着?”郭强问我,我一时还真不知道从何问起了。就说,“也没什么要紧,就是工作上的事儿。” 郭强递烟给我,我说我不抽,他拍拍我的肩膀,“早上一棵烟,胜似活神仙。工作上的事儿,别着急,听我安排就是了。” 我俩刚出院门,郭强好像见到了煞星,猛的搂我的肩膀就往回闪,结果还是被人喊住,他立马堆笑迎上去,是一个女警察,年龄与他相仿,圆眼睛中等个子鸭蛋脸还有点婴儿肥,说话还带着轻微的鼻音,感觉有点嗲,跟她身上的警服形成了不小的反差萌。 郭强满脸堆笑的迎上去,陆警官,你有什么事儿啊?那女警官把自行车停在路边,从后座的包里拿出一个带夹子的本,看着郭强,“我是没事儿,是公事。另外你干嘛总躲我啊,你躲我就得查,这是规定。” 郭强一脸谄笑,“说的好像我不躲,您就不查了一样。” 她抬头瞥了郭强一眼,说话间还看了我一眼,郭强一脸无辜告饶的样子,竟然让我觉得他有几分**湖的感觉,我心想他之前不是中铁职工吗,技术测绘部工作,怎么现在倒是一副小混混嘴脸。 她不管郭强说什么好话,还是拿着笔录本把他昨天早上到晚上做过的事儿,见过的人问了一遍。我站在一旁,显然有点摸不清头脑,女警官对待郭强的方式显然他就是个犯罪嫌疑人啊,而且最莫名其妙的是郭强熟门熟路,显然这是例行公事!搞了半天我大老远来投奔的,竟然还是个不法分子。 我一时嗓子发涩,不知道说点啥了,脑子里已经开始琢磨出路了。郭强见我杵在旁边,先是让我去路口先买油条然后上楼,结果女警官说一会儿还要跟我说话,我也想听听到底怎么回事,就没走。好歹问了一通算是审完郭强了,我也算是知道了大概,女警官特意说了一些话像是给我听的,原来郭强是她的监管对象,而且郭强还没有洗脱嫌疑,如果有什么想说的随时找她,还有不经准许不可以离开本市。 女警官好像也不想在郭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更意外的是院里不少大爷大妈都认识这个女警官,还叫的很热乎,管她叫小莹。当她要走时,我问她有什么要问我的时候,她好像才突然想起我一样,你不是都听到了吗?知道自己接触的是什么人就可以了!另外,吸烟有害健康。 郭强给我点的第二棵烟我刚吸一口,就呛了个七窍生烟。 郭强告诉我女警叫陆可盈,是新调到城中村管区的实习片警,也是自己的监管员。我问他为什么监管你,他欲言又止,显然有事戳到他的痛处,但显然不告诉我也不合适。他让我坐在石桌边等他,他把油条送上楼就下来。 他从一个中铁职工,变成一个犯罪嫌疑人,中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我难以想象。他眼下过着这么落魄的日子,怎么左右拥抱的都是绝色美人,我也想不明白。脑子里一大堆问题,就等着他一会儿一一跟他问个清楚了。 第15章可疑的郭强 我一脑门子官司,越想越不妥,索性我就听听他怎么说,我也不问了,从下了车我就觉得他不对劲,现在我是打定心思找借口走人了。 一会儿功夫,郭强拿着两听啤酒就下来了,这一大早上的,喝酒聊事儿,他这点还真是东北人的做派。 郭强坐定后长吁一口气,启了一听啤酒递给我,慢条斯理的点了一棵烟,猛唆一口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说起了他这一年来经历的奇怪事儿。 去年三月初,x市的新区车站申修新线获批,由中铁六局承建,郭强所在的六局x市分部测绘办公室,负责进行前期的线路评估与测绘。总部本来是批下来两条方案进行测绘,一条是复修原本的窄轨铁路,改成现在的通用轨,窄轨铁路是建国初期国家跃进时修建的,一直运行货运火车,后来80年代全国限制砍伐山林,x市的几家林场倒闭后铁路就废弃了,到现在已经废了三十几年了,复修的投资可能不亚于重新建一条新轨,但复修的好处是地质勘探的工作量少了,架桥和隧道的工程量也少,所以算下来总体投资铁定还是要比新建铁路少的。 而新区**比较倾向于第二个方案,就是取道与河南界的五甲山区,理由也很充分,一是更近,二是五甲山区是国家新立的自然保护区,建铁路算是为后期开发旅游区铺路,可以算是**的前瞻性投资;而最重要的原因,x市与D市隔山相望,两市经济交流高度密集,D市产出的大量煤炭要销往X市的,但因为五甲山区,铁路线运输只能绕远路经别市中转,大大增加了运输成本,所以两市的铁路规划所在两市商会的私下运作下,一拍即合,追加投资主要勘测五甲山区路线,自然中铁六局的测绘重点也落在了五甲山。 几十个小组被分派到山区进行各自负责路段的测绘,郭强和另一个测绘员李力勇,记录保障员张大适一个组,三月末进入了山区。 李力勇年龄大老资历,是他们组的组长。郭强和张大适工作和生活上一般也都听他的,三月底到了城下镇,几个工作组都住在宾馆,初春雨多,到了四月底各个工作组的工作进度完不成,眼看都要延期,郭强他们组也不例外。李力勇就有点急,本来这次任务结束,他就升办公室副总了,这下完不成进度,搞不好就要吹。眼下各个组为了赶进度就都从宾馆驻进山里,有的测绘区域内有村屯近的,就临近住在老乡家,郭强他们组没有临近的村,最近的村也要走十来里山路,一来一回要耽误不少时间,李力勇一咬牙说驻在山上,承诺这次任务完成给郭强两个各包五千红包,俩人就答应了。 车子停山脚,发电机设备和帐篷都搬上了山,一连几天都是晴天,工作进度是挺快,但紧接着就是好几天的暴雨,赶上五月五号早上晴天,三人进了山,因为山比较高和陡,搬着器材爬上来也不容易,又想赶前几天落下的进度,太阳落山时天边已经有些乌云,郭强和张大适提出先回帐篷,怕下雨淋了器材,再就是山上下雨路难走。李力勇却坚持完成最后的测绘,明天要去另一个点。 见李力勇坚决,两人也只好听他的。到了夜里八点,天就开始下雨,一开始雨不大,郭强和张大适再次催促李力勇先下山,但李力勇仍坚持完成手中的测绘,并有些生气的催促两人快一点。 不到八点半,风雨骤然变大,李力勇只好同意下山,东西刚收拾好,雨已经大到看不清路,并开始打雷,雨水让山路变的湿滑,三个人连滚带摔的走了不远,因为太危险只好先找地方避雨,慌忙中李力勇看到山腰上有一块儿巨岩下可以避雨,他就领头跑了过去。 两人跟在李力勇身后,只听到他啊呀一声,刚刚还在郭强身前抱着器材的李力勇一下子消失了。郭强和张大适两个一下惊慌起来,眼前三四步远的地面竟然出现了一个小漩涡,并发出格萝格萝的吸水声。原来山洪冲下来很多枯枝枯叶,盖住了巨岩下的石缝,刚刚李力勇慌忙的跑过来正好踩塌了盖在缝隙上的树枝和淤泥,自己也掉了进去。 郭强和张大适手拉着手往前试探想看看还能不能救出李力勇,但不一会儿山洪冲下来的树枝和枯叶再一次淤塞的石缝,这时张大适已经有些崩溃了,突然一个闪电惊雷在头顶炸响,张大适被雷一惊,又好像看到了什么疯的一样调头往山下跑,结果从山坡坠了下去,摔碎了脊骨。 我听郭强说到这,心里琢磨这也不足以让他变成嫌犯吧,郭强也看出了我的疑问,按灭了烟屁股又点了一支。 第16章测量队的事故 郭强看了我的表情,问我不信他吗?我也没回答,他说我知道你们可能都不信,我不怪你们,但这些都是真的。 当时张大适摔下山,郭强就扔了器材下山把已经摔晕的张大适背下山,到营地打求救电话,救护队两个小时才到山脚,当时张大适就已经快不行了,手脚和脸都紫了,车在山路上又跑一个小时到镇医院,命是救下来了,但石头硌碎了他的脊骨,碎骨压迫了神经,整个身体都动不了了。后脑也因为钝伤,陷入了深度昏迷,接近脑死亡的状态,已经算是个植物人了。 警察因为郭强胳膊上的抓伤和张大适指甲里的碎皮判断两人发生过争执,但郭强说是下山时两人互相搀扶时抓的。又因为郭强在回现场指认时,怎么也找不到事发地点,所以被公诉了。因为证据不足,现在郭强属于警方监管期,随时有证据可能还会被公诉。 我忍不住问他,你搞铁路测绘的,常年和大山打交道,会找不到前一天出事的地点?郭强表情复杂,把喝光的空易拉罐捏的吱吱想,低声骂道,妈的!我也搞不清楚!我记得的地方第二天在过去,完全变了样,啥都找不到了! 他的语气一点也不想撒谎,但真有这么奇怪的事儿吗?郭强的表情跟我的心里想的估计差不多,他自己也难以置信。 很显然他因为这件事把工作也丢了,我显然已经指望不上他了,但他电话里问什么不告诉我呢,还说正好缺我!我也没心思怪他,就想问他打算下一步怎么做,算是关心他一下吧。他脸上刚浮现出一丝要一展宏图的认真,突然又满脸堆笑。 原来是房东来了,郭强叫了声王阿姨就迎了上去,房东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精瘦的阿姨,看起来非常精明,说话语调又高又硬,强子,这就是你远房表弟吧? 郭强点头说是,我也只好点头应是,房东阿姨打量了我一眼,强子,我可跟你说,那房间里的东西不能乱碰,屋里更不能给我抽烟,弄的乌烟瘴气,要是不能遵守,就不要住了。 我听话茬刚想就坡下驴,说我明儿就走不长住,郭强却抢在我前面满口答应房东,我也不好当面歪了他的面儿,就点头没吭声。 房东王阿姨院里扫了一眼,就拎着菜篮子出去了,应该是一早买菜回来经过这里,郭强目送房东阿姨出了门,走过来一把搂住我的肩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今儿下午我带你见一个朋友!我先上去补个觉,你吃油条。 上楼前又回头嘱咐我不要把他的情况跟阿维说,我也不好追问,毕竟自己是一早把他吵醒的,他还当哥哥一样招待我给我安排了住处,昨晚也不知道他几点回来的,那重重的黑眼圈估计是没怎么睡。 我坐院里吃着油条,吃完了刚发一会儿呆,门外两个老大爷遛弯回来了,走到我跟前,小伙子,给我们腾腾地。 俩老头把棋盘一放,就在树下开始了对棋,我站一边看,棋子摔的啪啪响,我眼下没事就看了一会儿,等一盘棋结束我回过头,身边已经站了好几个老大爷。我才发现这一盘棋下的够久,日头已经高了,看着阳光洒满院子心情一下好了不少,就当自己是来旅游散心好了,这会儿一群七八岁的孩子正在院子里调皮,几个大一点的欺负一个小的,还用童谣羞哭鼻子的这个。 碧萝暴雨天,青花露真颜。阴天爱打雷,嫩娃爱哭鬼! 不一会儿这帮吵闹的孩子被屋里出来的大人驱散了,但这段童谣让我觉得有点意思,就问身边一个看棋的大爷,这段童谣是什么意思。 老大爷皱皱眉,可能觉得我连童谣的话都不懂有些奇怪,他用脚搓了搓地上的步道砖,你看这青砖,晚上的色儿和白天的色不一样吧,下雨天的色儿和晴天的色儿也不一样,这叫青花砖。说完老头转头接着看棋,我听了似懂非懂觉得有点意思,原来童谣里的青花说的是这青砖。 我上楼洗脸,要出去转悠一会散心,x市的城中村氛围,让我觉得很熟悉亲切,这儿的生活节奏没有城区商业区那么快,人与人之间也亲切些,孩子老人多,有点像小时候在农村老家的感觉。 我站在楼顶露台上正沥干头发,见巷子口突然一辆军绿色的丰田越野车停下了,硕大的车身在狭窄的小路上很显眼。车上下来一个女人,脚步匆匆往巷子里来了,那身段我一眼认出是庄琦玉,她的装扮和昨天截然不同,牛仔裤白衬衫,外套是一件浅棕色长风衣,显的十分干练,身后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壮汉。 眼见她进了院,我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不让她注意到楼顶上的我,那大汉守在门口没有进来,我听到庄琦玉鞋跟上楼时发出的哒哒哒声,他停在郭强房间门口,敲门声也有点急促。我心想该不会是要上演一出双女争夫的戏码吧,心里不由得开始盘算一会怎么下去替郭强解围了,还有点幸灾乐祸。 是大波浪给庄琦玉开的门,语气中显然她们认识,大波浪跟庄琦玉说话时语气中带着轻蔑,玉玉,你这风风火火的是什么要紧的事啊? 庄琦玉的态度也是分毫不让,一句不关你的事,就把大波浪打发了。 不一会儿我听到郭强的声音,左大小姐,有何贵干啊。庄琦玉显然有点生气,你电话不开机是用来当枕头的吗?博士吩咐了,明天动身! 可我还在监管期啊! 这个你不用管! 她说完我就听到下楼的脚步声,那大波浪有些不依不饶,嘴里碎碎念,拿着鸡毛当令箭。 脚步声停了,庄琦玉呛声大波浪,你还真是职业病改不了,睡到现在还不起! 大波浪被呛声要发作,被郭强拽回屋了。 庄琦玉嘴里的博士是什么人?该不是传销窝点营销洗脑的博士吧!从三个人的熟络程度看,认识应该不是一两天了,至于大波浪和庄琦玉的身份我也不好断言,就连郭强现在以什么为生,我都看不出一点痕迹,我最坏的猜测就是他们是诈骗团伙,传销窝点,但我孑然一身没什么油水,该不会沦为他们的诈骗对象吧。 第17章场面人teacherJ 天刚擦黑,郭强很着急的打电话给我,他说马上就带我去见约好的朋友,我说我在外面,他让我赶紧回去。 往回走时说巧不巧,在离我住的巷子不远的岔路口,几个初中生打架扭打成一团,有两个手里还拿着家伙,我正寻思上去把他们拉开,但又有点担心上去会挨揍,毕竟现在的年轻人莽的很,我初到这儿人生地不熟的。 我正琢磨要不要管,早上刚见过的女警官陆可盈突然出现了,她穿过围观人群就上去拉几个学生,几个初中生都是将近一米八的大小伙子,莽着呢,她毕竟是个女人,结果被人家一抡,她穿的皮鞋还略微带点根,走路看起来已经有点拧巴,结果又被一耸就摔了个屁蹲栽进了路边的花坛子。 “嘿,警察都打了这帮混小子!”我一嚷嚷,上来几个围观的群众跟着应和,几个打架的小伙子才停了手,我上去想抓一个嚷嚷狠的,但又担心他们拿手里的家伙招呼我,就顺势去拉仰在花坛里的陆可盈,她大概是崴了脚,起来时一瘸一拐的,她推开我就要上去抓离她近的那个学生,哪里抓的住,其中有个学生喊了声跑,那孩子一挣就脱了身,还抡了她一个趔趄,我赶紧扶住她,她崴了脚压根没法追,只能干嚎人家站住,哪儿会有用。 见人跑了,围观的人也渐散了,陆可盈靠着路边的树,气的脸通红,揉捏自己的脚脖子,嘴里似乎埋怨某某同事给她推荐的皮鞋根本不合脚。 我问她怎么样,要不要帮忙,她已认出我,摇头说没事,我低头帮她看脚伤,她有点意外和抗拒,但没躲开。我拉开裤脚,脚脖子已经肿起来,骑单车和走路应该都有点困难,我问她是不是回家,她点点头,我说我骑车带你,她犹豫了一下也没拒绝。 路过我住处门口,远远的见郭强和大波**友收拾利索了站在门口等我,刚看到我时他还想吼,定睛一看我身后是陆警官,他和大波浪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我停下车跟他俩解释,“我是顺路送陆警官回家。”陆可盈却说,“就停这儿吧,我家不远了可以自己走。”郭强支吾了半天说不着急,“阿铭你先送陆警官,路上小心啊。” 没多远陆可盈说到了,门口迎出来一个阿姨,正是郭强的房东王阿姨,王阿姨见我载着陆可盈有些意外,忙上来急急的问,盈盈你这是怎么了?陆可盈忙摆手,生怕她妈误会我,没事,崴脚了。 王阿姨妈搀着她,她回头跟我道了谢,我小跑着回到住处,郭看着我强脸上带着怪笑,你小子搞什么鬼? 我一时不知从哪说起,就一比划,“她。。崴脚了。” 郭强拍了拍我的肩膀,比了个大拇指,我也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往后退了半步,让我看着大波浪,也没跟你正式介绍,这个是我女朋友,薛瑞雯。我点头示意。 路口我们上了车,一路上郭强不停的看表,三番五次催司机快些,司机有点不耐烦,老板,这个时段就是堵,没的办法。 我不知道要见哪个大人物,还要跑去车站赶的这么急,就问郭强。郭强一脸焦虑,薛瑞雯在一旁说,要见的这人,最讨厌等人,你们这去了肯定要碰一鼻子灰。 郭强转过脸看着她,你可以不去的啊。 薛瑞雯瞥了他一眼,郭强又转头跟我说,一会儿见这人,是体制里出来的,脾气可能有点怪,你少说话,只要记住,咱们能不能赚大钱,就看他了。 我心想且看看是个什么人吧,反正我也没签卖身契,如果不顺眼我就走人。车门一开郭强就拉着我的胳膊往车站候车室楼上咖啡厅跑。薛瑞雯说她不去,不想吃瘪看脸子,就去逛附近的商场了。 咖啡厅最靠里靠窗的座位,一个大脑门的中年男人起身跟郭强招了招手,我们两人就过去了,这人个子很高有185上下,年龄三十五左右,身材管理的很好完全没有中年人的油腻,但后退的发际线还是证明了他的阅历。他起身微笑着跟我和郭强握手,郭强面对他也谦卑的像个请教问题的学生,一口口金老师金老师的叫着。 坐定后郭强介绍我是他的表弟,介绍我时有一句话郭强格外加重了语气,“佟铭绝对是个靠得住的人!” 这位金老师完全没有我预料的那样摆脸子和难讲话,一直面带古怪的微笑,他问我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郭强抢白着说,他之前是做国画鉴赏的。我就是在美术馆做网络技术的,让他说成了国画鉴赏,我哪有那个本事!但又不能直接搏他面儿,就苦涩的点头说是。 金老师听了微微点头,不再问我的事情,而是跟郭强简短的聊着,他们聊天有一个特点,就是话不说透,从头到尾我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金老师旁边座位上的黑色登山袋引起了我的好奇,整个袋子巨大,袋子有一米高,里面的东西很满,里面东西的棱角把袋子撑了起来,看起来很沉,如果不是金老师高大的身材,一般人背着它会很吃力也会很奇怪。 虽然不知道他们聊的是什么具体事情,但听得出来他们是在计划一个项目,在敲定项目的人员和时间。还提到项目可能要提前的事儿,因为消息传出后另外一拨人已经开始行动了。我虽然听的一头雾水,但也不好打断他们的谈话,就坐在一边滋滋的喝咖啡,看能不能想听出个子午寅牟来。 聊了有十来分钟,金老师看了一下时间说差不多了,我俩又起身跟他握手,我见他的背包沉重,出于好心往前一步伸手想帮他背一会儿,还没等我开口说,就被他一下挡开,那力道就像是护着自己的孩子的父母,而我的举动显然让他的脸色冷峻了不少,但他又试图挤出了一点笑容,那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郭强狠狠的拽了下我的胳膊,显然我有点不懂事了,他一边赔笑脸一边说我刚从老家过来不懂事,金老师摇摇头,没关系,挺热心的。 说着我也陪了个笑脸,他用力一甩把大包背在身上往门口走了,他本来身材高大,又背着硕大的一个登山包,就好像一堵移动的黑墙,走起来虎虎生风气势威猛。 人走了郭强才算松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算是初步过关了!然后他把冷掉的咖啡拿起来一饮而尽,我就问他们刚刚到底在研究什么项目,还说什么明天出发,是去哪里?我压根什么都不知道。 郭强脸上开始涌现笑意,最后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激动的用拳头狠狠的锤沙发,几乎就引起围观了。然后他凑到我耳边小声的说,你别问了,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你只要记住,这件事办成了,你能赚这个数!他食指交叉比了个十字。 第18章微胖女神薛瑞雯 郭强在路边摊买了两个煎饼果子,我俩一人一个站在商场门口等薛瑞雯,我没想到他出来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接地气,我来就像两个等活儿的农民工,只差一件军大衣了。 这两天接触下来,我根本看不出郭强现在干什么工作,他接触的人也都神神秘秘的,先不说庄琦玉,就说他女朋友薛瑞雯,姿色身段也绝对堪比当红女明星,怎么就甘心跟着他呢?说起来郭强家境一般,没背景,年龄比我大几岁,不算年少有为,长的一般比我还矮些,也算不上英俊伟岸,曾经是中铁职工,但现在不是了,房车俱无,在老家他这算得上二流子了,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魅力? 薛瑞雯大包小包的从商场里出来,一脸的不高兴,郭强嬉皮笑脸的迎上去接薛瑞雯手里的购物袋,又买这么多?薛瑞雯白了他一眼,又不花你的钱。郭强仍旧笑嘻嘻,花你自己的钱我也心疼啊,你看买这么多,你拎着也累啊。 薛瑞雯推开郭强,笑骂了一句滚,又见郭强嘴角还沾着酱,从包里掏出纸巾给他擦嘴,完全没有一点嫌弃的模样,让我不禁对郭强有点心生佩服。 回去的车上,薛瑞雯靠在郭强肩头喃喃自语,你跟大老总提了吗?小玉的差事给我做!郭强假装没听清,回头想跟我扯闲篇岔开话题,薛瑞雯狠狠的掐的郭强一下,他嗷的一声。他见躲不过只好应付说,嗯嗯,提了,以后别叫大老总,叫博士!这点你就不如。。薛瑞雯瞪大眼睛,不如谁?先告诉我大老总怎么回你的! 郭强帮刚刚的话茬一噎,大老总说他会考虑的,先让你做好手头上的事儿!薛瑞雯一撇嘴,我手头哪有什么事!我都要闲出病了!郭强听了满脸堆笑凑到她耳边嘀咕了一下,薛瑞雯扑哧一声笑了,又扬起绣拳锤郭强,郭强后仰着招架仰到了我怀里,薛瑞雯这才停手。 到家后郭强把薛瑞雯支去煮面,跟我上阁楼闲话,他大概看出来我什么也不知道有点不安,我虽然好奇,但我确实有退出的打算,因为我怕他从事的是违法的事儿。 郭强搬了把椅子坐在我对面,现在没别人,你问吧,但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你先想好。说完他不紧不慢的点了一支烟,看着我。听他这么说,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博士是谁?是什么博士?这显然是问题的关键,只有确定了幕后老板,我才能确定要不要跟着郭强干这笔所谓的大买卖。 郭强似乎早料到我会问这个,博士是我们对他的尊称,他更像是一个商人,你要是想知道他是干什么的?这个我说不准,他的生意很大,政商界都有他的生意。说完他咂咂嘴,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我该对他的回答满意了,但他根本什么具体的都没说,可能他自己也觉得有点避重就轻,又接着说,我们和博士算是合作关系,晓雯和庄琦玉都是为博士做事的,所以我们都是合作关系,晓雯她。。他话说一半,电话突然响了,他脸色一下就变了,掐了烟就走的远远的去接电话。 他说薛瑞雯和庄琦玉都是给博士做事的,我记得庄琦玉之前讽刺薛瑞雯,说她白天睡觉是职业病,而博士又是她们的大老板,这不由得让我往糟糕的地方想。 没一会儿薛瑞雯端着面条在楼下喊,因为阁楼的楼梯是木制的窄梯,走上去嘎吱嘎吱响,她就嚷嚷着让郭强来端一下面条,我见郭强打电话就走过来探头说给我吧,没想到薛瑞雯回家后上身换了件领口宽松的T恤,她站在楼梯上正被我从上往下看的通透,她的身材属于丰满型,比庄琦玉和金婷都要丰满不少,隐约可见的黑色蕾丝像是兜着两个白玉瓜,亮泽圆润。如果庄琦玉和金婷是c杯的胸围,那薛瑞雯要在D杯以上。那一刻我表情肯定十分不自然,眼睛不自主的就往某些区域瞟,薛瑞雯把盆递给我,也略显尴尬的用手遮了下领口,问我郭强呢?我接过面条告诉她郭强在接 电话。 独处让我俩都觉得有些尴尬,我正找不到合适话题化解,她突递烟给我,我推拒了,她点上烟看着我,让我觉得如坐针毡。她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合适,如果我回答说刚刚分手,她会不会觉得我有所图,所以我回答说没有,但这一犹豫的回答,反而显得我像个有心机的人了。 我正有点懊恼,她却不以为然,显然聊关于情感的话能让她觉得轻松一点,她想了一会儿,伏下身子像是有悄悄话对我讲,我很自然的侧耳过来,她的领口再次没遮拦的向我敞开,我把姐妹介绍给你好伐?我坐正身体看着她,我惊讶我们刚认识一天,她就要把姐妹介绍给我,八成是拿我开涮或者拿她所谓的姐妹开涮。她唆了口烟,上下打量着我,又跟我强调,真的!我觉得你是她喜欢的类型。我心底有些激动,我猜她说的姐妹就是庄琦玉,交到庄琦玉这种女人做女朋友,我梦里倒是有过。但我掂量的出自己几斤几两,就算庄琦玉这样的女人青睐我,我都没勇气接盘。可眼下我真就是走了狗屎运了,我努力压抑着心底那喷薄欲出的喜悦,调慢语速,你开玩笑吧?你姐妹? 被她这么一说,我的心已经开始飘了,忍不住想跟她确认,心里想着郭强是什么人,他们不是也凑成一对了吗!如果他们可以,那我和庄琦玉也不是不可能吧。去期待着薛瑞雯说出庄琦玉的名字,她看着我点点头,没开玩笑,明天介绍你们认识! 郭强打完电话走过来,一脸死灰,薛瑞雯问他怎么了,他半天不吭气,薛瑞雯给他盛了碗面,他却突然一脚把竹椅子踢飞出去老远,差点掉下楼,嘴里骂了句tmd,吓了我和薛瑞雯一跳。 薛瑞雯端着递给他的碗筷,瞪着大眼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嗔嗔的问,你干嘛呀!郭强脸色铁青,你少问。 薛瑞雯把碗筷往桌上一扔,骂了句神经病就跑下楼。 我接着吃面,他就一支接一支的抽烟,我俩坐了有一会儿,他手机又响了,他起身往巷子口看了一眼,回头跟我说,明天庄琦玉来接你,你先跟她过去,我要晚几天到。 看他严肃的表情,我觉察到事情可能有点严重,估计他是法院监管所以走不了,也没细问就先答应了。 他临下楼又回头交代,记住,你是代表我的,记住咯!我点头应允,他大概是想提醒我别给他跌面儿,我听他在楼下跟薛瑞雯又说了几句,就跑出院子一直上了巷子口停的那辆黑色奥迪。 第19章莫名其妙进队 昨天晚上庄琦玉突然给我打电话,通知我今早出发的时间,晚上我几乎失眠了,因为我不知要去哪里,而且还是跟庄琦玉一起走,这让我激动,因为薛瑞雯的话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发酵,我失眠时,她的话让我联想到一幅画面,那画面在我脑海里一遍遍预演。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我已经迫不及待的在露台上等了,因为庄琦玉的参加让我从一开始有些排斥这个不清楚的项目转为期待。八点刚过,一辆深蓝色的别克商务车出现在巷子口,车门划开的一瞬间,我就转身下楼,我敲了郭强的房门,里面传出一阵薛晓雯的呢喃,我再次检查手机,没有收到郭强的回复,看来昨晚他没有回来。 这时庄琦玉的电话打进来,我挂了电话小跑着出来。庄琦玉已经站在小院门口,那个壮汉跟在她身后,她看见我有点意外,有点诧异的问,设备呢?我以为听错了,反问她,什么设备?她的表情有点无奈,郭强这家伙!你跟我来。 我跟在庄琦玉身后,上楼后她砰砰用力的敲郭强的房门,里面终于传来薛瑞雯的回应,轻点轻点,是谁啊这么烦! 薛瑞雯披散头发,只穿了件T恤当睡衣,赤着脚,看清庄琦玉,脸是的困意被惊讶取代,怎么这么早?庄琦玉没言语,进屋大体上扫了一眼,直接把床下的一个大黑手提箱拽了出来,看着我说,就是这个,拿着。我接过箱子,庄琦玉转身就走,薛瑞雯一把拉住她胳膊,琦玉,你等我一下,郭强让我跟你一起走。庄琦玉点点头,那你快点,我在车上等你。 等我们回到车上,司机问庄琦玉马上走吗,庄琦玉看了一下手表,略带怒气的回答,等1分钟。果然一分钟刚过,庄琦玉就让司机开车,我不了解情况也不好说话,但我从后视镜看到追出巷子的薛瑞雯站在巷口大喊,最后她骂人的声音我坐在车里也听的清清楚楚。 车子行驶在机场高速上,庄琦玉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坐在我对面,她从公文包里的一堆材料中抽了一份递给我,既然是合作,这份材料你签一下,我们双方有个约束。郭强从没提起过要签什么材料,我接过来大略看着,庄琦玉继续说,我是这个项目的协调员,未来的十几天直到项目完成,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我点头表示清楚,这份协议的大概内容是即日起我受聘为旭升文化的技术顾问,为它们的项目提供技术支持,如果项目成功,我将获得项目收益的二十分之一作为回报,如果项目无果,我每天也可以得到500元的咨询费。其中还有关于意外身亡的补偿条款,补偿金额令人乍舌,条款中用黑色加重标注:如在与项目相关的工作中发生意外身亡或致残,一次性补偿500万元。 我的眼睛始终停留在这五百万上,至于后面的一些合同细节我也没有细读,面对这样一份优差,我的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但我回想起郭强的那句话,我是代表他的,我又控制住了自己签字的冲动,然后跟庄琦玉确定,她告诉我,我只代表自己。 我越想越觉得好事来的突然,我问庄琦玉,这个项目的危险性很大吗?怎么意外保险额这么高?她轻描淡写的说,任何工作都有危险性。我无法反驳,我实在没法在她面前表现的自己胆小怕死。我又问她,我能为你们提供什么技术支持?庄琦玉显然对我有什么能力并不在意,她只是托着下巴侧头看着我,我是不清楚你的专业技术,但我也不怀疑你的专业能力,既然郭强和金老师都认可你,那说明你就是我们需要的人。她说的很有道理,既然她不清楚我的底细,那我更没理由放弃这么一份肥约,我能想到最糟糕的情况也就是我拿不到钱!可这对于居无定所的我来说也不算什么损失。 商务车直接从机场候机大厅下方的机场转运通道驶入,直接开到机场一侧的私人商务跑道登机口才停下,我们下车时旁边的黑色奥迪Q7上也下来两个人,显然他们是在等我们,一个穿着休闲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和一个年龄气质与庄琦玉相仿的短发女人从后座下来,我心想难到这个男人就是她们口中的幕后老板博士吗?庄琦玉走到这个男人跟前,叫了声刘馆长,说了句人来了然后看着我,中年男人一脸和气的跟我握手,虽然他比我年长很多,对我却一口一个老师的称呼,搞得我十分不好意思,直觉告诉我他应该不是博士。而那个染着紫头发的短发女人,显然是个不好交流的女人,她的头始终昂着显的有些高傲,客观的讲,她的俊俏与庄琦玉不分上下,庄琦玉是妩媚桃花眼,她是英气柳叶眼,都是樱桃口尖下巴,但相比之下庄琦玉给人的感觉更平易近人。 我们刚到那会儿,Q7副驾上的保镖已经通知停机坪上的小型商务机启动了,这会儿飞机引擎的声浪已经传过来,庄琦玉把一堆文件材料转交给短发女,中年人却一直在陪我聊家常,那亲切感就好像他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 第20章纨绔子弟 庄琦玉一上飞机就把舷窗帘拉下,戴上了耳麦,放平了座位闭目养神,她大概也是没睡好。飞机起飞后我也在飞机上我小憩了一会儿,直到庄琦玉帮我倒了杯咖啡叫醒我,从舷窗已经可以看到北京市的楼宇若隐若现,庄琦玉说中午有一个饭局,会在北京住一晚,明天出发。 我不喜欢热闹,尤其是跟陌生人聚餐,就问我可以不去吗,庄琦玉很痛快的说可以,我如释重负,然后她又补充到,你可以不去,但郭强一定要去。 我们一下飞机,车已经等在出站口等,上车后车子直奔酒店。庄琦玉把一切都安排的有条不紊,显然这个协调员她十分称职,至于喜欢睡懒觉的薛瑞雯能不能同样做的这么出色,我不能确定。 到了酒店房间,我东西刚放下,门铃就响起来,我以为是房间服务,打开一看庄琦玉一身便装立在门口,原本披散的长发扎成单马尾垂在身后,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如那天我第一次见她那样,她脸色和缓了许多,不再是之前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她显得有为难的事,不安的像个小女生,与之前的干练天差地别。 佟家铭,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她声音轻柔而且有点央求的语气,我点头答应,显然这个忙是她私人提的,不然她不用央求,我是签了合同的。她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没法拒绝,她凑到我耳边,一会吃饭时,我看着你说的话,你只要回答是的,不管是不是真的,可以吗? 她双手交叉放在腿前,很期待的等着我的答复,这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我说没问题。 我们进了一家装修别致的西餐厅,服务员把我们引到座位,我觉得气氛不对,整个餐厅除了服务员以外没有一个顾客。直到服务员把我俩引到最里面的座位,我的不安到了顶点,这张准备好的餐桌只有两个座位,显然没有为我准备的。 庄琦玉也略显尴尬,她示意我坐到她对面的座位上,却被一旁的服务生拦住了,服务生很有礼貌的说,先生,这不是您的座位,我们将为您准备一个座位。我的脑子要炸了,显然我这次是上了贼船了。 我不安的坐在桌角为我准备的座椅上,随着缓和的音乐,一个身穿白西装的帅气青年从楼梯走下,怀捧着一大束白玫瑰,我都有些惊呆了,但庄琦玉貌似早有准备,并没有显得很吃惊。 那人走过来,我站起身以示礼貌,但庄琦玉仍旧坐在座位上,直到那男人走到身前,她才挤出一丝笑容起身,把手递给那个男人。男人吻了她的手背,才把目光投向我,他虽然面带微笑,但我从眼神里看出他对我的不屑,那眼神跟早上我见过的那个紫色短发女一模一样。 庄琦玉介绍我们认识,这位是朱玉新,这位是这次项目的顾问佟家铭。他伸出手跟我握手。 跟他们俩坐在一张桌子上,没过一秒都是煎熬,我要忍受朱玉新对庄琦玉的暗示和挑逗,又要忍耐被庄琦玉利用的愤怒,不过我既然答应她了,总是要配合到最后。终于朱玉新提出一会儿让司机送我先回酒店,他要带庄琦玉去另一个有惊喜的地方。这时庄琦玉看着我,显然我的存在终于派上用处了,她说,博士让我一直跟着这次项目的顾问,直到结束,对吧佟老师。朱玉新一听到博士这两个字,脸上的笑意立马收敛起来,你别总拿他出来吓我,我不怕。他嘴上说着不怕,但行为和语言却收敛了不少。 直到吃完饭朱玉新要想听庄琦玉唱歌,庄琦玉再次把我搬出来,我一肚子怒气庄琦玉还没说完我就说是的。朱玉新要去他常去的那家高档会员制的,庄琦玉坚持就近找一家不然就不去,朱玉新妥协了,我又跟着两人去了KTV。 第21章她还是原来的她 原来庄琦玉的歌声这么动听,那几个陪酒姑娘惊讶的表情就说明一切了,声音婉转如邓丽君,歌声中的忧伤好像充满了故事,诉说自己无处倾注的柔情,难怪朱玉新说想听庄琦玉唱歌,这里俨然成了一场演唱会。 庄琦玉一首唱罢,把麦克递给我,我吓得赶忙推拒。她就把麦克风给了沙发上的女孩儿。相比之下陪酒姑娘的歌声差的多了,但显然比我高出天际了。朱玉新嗔嗔的搂住庄琦玉的肩头,“小玉,我们一会儿唱那首啊?”庄琦玉听了板着脸摇头,看了我一眼。我不清楚她的意思,这会儿在歌声中朱玉新一个劲儿的央求庄琦玉喝酒,反复几遭她只是不情愿的喝了一点,我起身想替她分担点伤害就举杯跟朱玉新说,“朱先生,我陪你喝吧。” 朱玉新回头看了我一眼,一摆手让我坐下,没搭理我继续跟庄琦玉说话,我不尴不尬的站了片刻,身后的女孩儿拉我的衣袖,举杯示意我,我也只好自认没趣儿。庄琦玉见推脱不了又不好翻脸,朱玉新又咄咄逼人的整个人贴在庄琦玉身上,只好就范一杯杯的陪朱玉新喝起来。 期间庄琦玉去洗手间,几个陪唱的女孩都有点悻悻无趣,见琦玉起身离开的间隙都缠住朱玉新,因为刚刚我的注意力都放在她们两人身上,也没听陪酒女郎讲的段子,她们都觉得我有些无趣。这时我收到一条短信,是琦玉发来的,“不要喝多,一会看我指示,带我离开。” 不一会儿她回来了,朱玉新又像块膏药一样缠住她,点了陶喆的‘今天你要嫁给我’让琦玉陪他唱。几个陪酒的女孩儿得了朱玉新发的小费,喝了酒都跳的很嗨,庄琦玉说自己有些醉了不肯唱,我开始盘算着怎么把她带走,肯定不能硬来,正想不到办法,庄琦玉突然挣脱朱玉新的手,走到我的身前抓着我的肩膀,“佟顾问,是不是今天还有资料需要整理?”“是·是啊!”我点点头,知道时机到了,就起身挡在朱玉新面前,“朱先生,她已经喝的有点多了,我看还是送她回去吧,不然会耽误工作。” 朱玉新显然也喝的不少,他推开我面露怒色,“你谁啊!少多管闲事!”然后他又伸手去抓庄琦玉的胳膊,“小玉,这不是你的酒量吧,你是不是再跟我演戏!”朱玉新说话的语气嬉笑中带着威胁,几个陪酒女郎见情景也不唱不跳了,有一个姑娘见势去挽朱玉新的胳膊,“老板,我们陪你喝吧。”朱玉新却一把把她推倒在沙发上,骂了句“滚”。几个姑娘吓的都起身站到了一撮,朱玉新又来抓庄琦玉的胳膊,她挣了两下没有挣脱,我正准备推开朱玉新时,突然有两个穿着银色旗袍的酒水推销妹进了包间。 两人满脸职业的笑容,各自端着一个装满各式酒水的筐子,“各位老板,我们是xx乐享的外销员,请各位···”她有点东北口音,话没说完几个陪唱的女孩凑过去跟她使了使眼色,她后面的女孩会意的拉了她一下示意她离开,她却愣愣的看着我,当我仔细的看着她的脸时,我发现她哭了。 这个酒水推销女郎的异常显然也引起了朱玉新的好奇,她松开了庄琦玉的胳膊坐下来,看着门口发呆的推销女郎,“来让我看看你都有什么酒。”朱玉新指了下桌子让她把酒篮子放在桌子上。她愣着没动,像是没听到,她身后的女孩推了她一下,她才缓过神儿来,我心里有点乱,这个推销酒水的女孩儿我有点面熟,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此时如果扶着庄琦玉离开,朱玉新可能不会阻拦,因为显然他对庄琦玉一连串的拒绝惹的有点火。但我没有走,眼前的酒水推销女郎让我寸步难行。 她跪在地毯上把筐子里的酒一件件摆放在酒台上,介绍着那些稀奇古怪的名字,“这是醉生梦死、这个是如痴如醉···”朱玉新脸上浮现出一丝诡笑,他看了迷蒙中的庄琦玉一眼,突然抓住女孩儿的手,“美女,怎么别人推销酒水都是笑,你却偏偏要哭呢?” 女孩用力挣脱了手,擦了擦泪痕,“我刚刚迷眼了,老板,我推荐你尝尝这个··”朱玉新接过杯子,“美女,你陪我喝一杯,这些我全包了。”朱玉新脸上的笑容证明他已经找到了另一个可以让他暂时忘掉庄琦玉的玩物。 酒水女郎陪朱玉新喝了一杯,放下酒杯朱玉新看了我一眼,“佟顾问,你今天真的让我很扫兴!”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不想我和庄琦玉在这里。我什么也没说,帮喝醉的庄琦玉披上外套正要走,这个酒水女孩儿却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看着我声音有些颤抖···“你要走了吗?”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一时都愣了,但我心里的那个不好的猜想此时也基本落定了。“是啊。”我话音未落,我清楚的看到灯光中她闪烁的泪珠夺眶而出,她转身就跑,猛然转身间她的腿狠狠的撞在酒台上,她啊的一声扑倒在地上,她的姐妹上去扶她,她踉跄着挣脱,夺门而出,那一刻我忍不住追了出去。 我看着一瘸一拐就要消失在长廊尽头的身影,“小美!”我的声音很大,但ktv的噪音也很大,我不确定她能够听到,但她的身体颤了一下站住了。她刚刚流泪的样子让我想起了那个在我妈妈葬礼上,扶墙哭泣的半张小脸,她捂着自己的嘴回头看着我,远远的我都能看到她身体的颤抖,她的那些姐妹们议论纷纷,似乎她们并不知道小美才是她的真名。我朝她走过去,我的脸上不由得渐渐浮现出笑容,快十年了,我们又见面了。 走的越近,我越心疼,眼泪冲花了她的脸,她手扶着墙壁捂着嘴,我站在她面前,她长高了,也变漂亮了,我拿出纸巾替她擦脸上的泪水。我们彼此对视了几秒,我笑了,她一下把头埋进我的怀里,“铭哥~”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她的小腿撞了一块乌青,还破了皮,我送她回去。临下楼我往包厢的方向回看了一眼,庄琦玉正站在包厢门口看着我,我想她应该能照顾好自己吧。 我陪她到前台取了东西,与ktv隔一条街,到了一间小公寓,阴暗的楼道爬上三楼,三楼的过道上堆满杂物,黑暗中需要用手机照着才能不被绊倒。她拿出钥匙开门,屋里灯光亮起的一刻与外面的杂乱对比鲜明,屋子里有两张床,大概是她和室友合租的,是典型的女孩子房间,满眼的粉色和白色物件,虽然有些乱但不脏,很温馨。小美显的有些慌乱,一瘸一蹦的想要收拾一下,我抓住她的胳膊让她先坐下,指着她小腿上的伤口,“有包扎箱吗?”她指着我身后的收纳箱。我把上面放的纸巾递给她,让她擦擦脸,此时在明亮的光线下我才仔细的看清了小美的变化,看着她涨红的脸我想逗逗她,“你现在就像一只小花猫。”她一听,蹦蹦跳跳的跑进了洗手间。 我开始打量她的房间,期望通过屋里的物件追寻她这些年的变化,她的枕头上摆着一个棕色大熊布偶,床头柜上摆着两个相框和一个老式闹表,一个是她们一家四口在她哥结婚时拍的全家福,另一个是我妈还有我们俩在我一年级时拍的合影。那个老式闹表是我送给她的,已经坏掉了,是妈妈逼着我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我问表姐谭俊菱送什么好,她就告诉我送钟,我才特意买的,小美却傻傻的一直留着。 她把自己关在卫生间了,时间久了让我有点担心了,我走到门口敲门听听里面的回应,她在里面回应,马上就好。不一会儿她出来了,她洗了脸,好像还重新补了妆,我盯着她看时,她显得有些局促,用手捂着脸,“铭哥,你别这样盯着我看呀”。我心里感概,眼前的美人早已经不是曾经干瘦的小黑妹了。 她坐在床上,我坐在椅子上,我让她把腿搭在我的腿上好帮她把伤口绷上,尽管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但毕竟十年不见了,她把腿搭在我腿上的那一刻,我的心还是起伏了一下,小美虽然没有庄琦玉那般的气质和容貌,但放在镇上,也足够成为远近闻名的尤物了,而且她骨子里的质朴和傻是庄琦玉这些女孩儿不具备的,不论时间变迁,她身上的这些东西似乎一直都没变。 她的腿包好后,我们就面对面坐着,也不说话,我看着她时,她羞赧的低头,她看着我时,我也不得不躲避那炽热的目光。但心里很平静很高兴,过一会儿她问我,“铭哥,你饿不饿?”又过一会儿她又问,“铭哥你渴不渴?”然后她就咯咯咯的傻笑。我看着床头柜上的相框,她脸红的把相框放平不让我看,我拿开她的手说,“我好多年没看过妈妈的照片了。” 她笑嘻嘻的看着我,“我的室友都羡慕我呢!”“羡慕什么?”她调皮的伸手手,“因为我有两个妈妈啊!”我苦笑了一阵,跟她说起我遇到他哥红军的事儿,说家里人惦记她,她却坐在床上一声不吭。好像还有点生气,我以为她跟家里闹了矛盾,“怎么你跟家里闹矛盾了吗?”她嗔嗔的说,“我不想回,我上次都是偷跑出来的!” 我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不想回家?”她诶呀一声趴在床上,似乎遇到了什么不能回答的大问题,她的这个举动让我有点紧张,因为她那双欣长的腿白晃晃的展露在我眼前,没有一点防备。她把脸埋在床上,喃喃的说,“因为我妈总带那些讨厌的男人上门让我看!”我才知道她不回家是因为这个,小红比我小一岁,村里这个年纪的姑娘多数都结婚生子了,除了个别特殊的,我就想开口劝劝她,她好像知道我在想说什么,突然坐起来带着怒气的直勾勾的盯着我,我知道我说出来她就会生气,但我还是想让她回家,不等我开口,小美直接伸手捂住了我的嘴,“铭哥,你别说了,我知道了。”我点点头答应,她才松开手。她的举动让我有点紧张,这不是一个好信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我起身说我该回去了。 小美突然从床上站起来从后面抱住我,嘴里结结巴巴的说,“铭哥,再陪陪我”。我们就这样又站了一会儿,我转过身告诉她,“我真的要走了,一会儿你的室友回来看到我在房间会很尴尬的。”她摇摇头,“今天她不会回来的。”我有些惊讶,小美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椅子上再陪她一会儿,我就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她说想吃葡萄,然后就起身洗了一盘葡萄,我说我不吃,她说葡萄解酒,吃点葡萄明天不会难受,然后还喂给我吃,我虽然有点难为情,但还是吃了。 她喂我葡萄时,我发现她手腕上有两条长长的疤痕,我抓住她的手责问她,“你怎么这么傻?”她用另一只手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她也不说话,然后她扶着我的肩膀骑到我的腿上,我能闻到她肌肤散发的淡淡香味,我惊讶的看着她,我觉得她应该清楚自己在干嘛,她的眼睛里含着泪光,还有无限的柔情,“铭哥,你嫌弃我吗?”我摇摇头,透过她的手说道,“你说什么傻话。”她脸上浮出一丝笑容,把一粒葡萄含在嘴里凑到我嘴边,我本能的往后躲,但当她身体压上来的那一刻,那柔软冰凉的嘴唇让我丧失了最后一点克制。 唇舌缠绵褪去所有掩饰,让人坦露了原始的本能,我没抑制住被勾起了的心火,我把她抱到床上,她却仍腼腆的像头小鹿,绯红着脸闭眼不敢看我,央求着低声说,“铭哥,把灯关上好不好?”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