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魔战往事》 前言车祸 6岁,汪东阳的生活变了。 在此之前,他一直享受着父母的爱,以及一个小孩应得到的幸福。尤其是今天,一个普通的双休日,他得到了一个“礼物”。 "爸,今天真的去公园吗?” “呵呵,我们全家都去!”爸爸抚摸着汪东阳的脑袋,领着妈妈叫了一辆出租车,“今天带你玩碰碰车!好不好?” “好!” 当招下一辆出租车后,汪东阳立刻便钻了进去——一切都是那么令人迫不及待,尤其是即将到来的快乐。 “师傅,到滨湖公园南门。” 爸爸说完,汽车便启动了。 司机按下了乘客标志,开始朝着目的地行驶。而汪东阳看着窗外的景色,充满了新奇,渴望和憧憬。好久没去那儿啊!他想,但他也许不知道,未来的美好,随时都会戛然而止。 一路上,司机一言不发地开着车。妈妈摸着汪东阳的头,爸爸在看着手机上地体育新闻。周末的街道上,车辆倒没有很多,汪东阳干脆打开了车窗,张着嘴,“喝”着窗外清新的风,忽然看见司机抖动了一下手腕,并瞥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 “时间到了。”他嘟囔了一句。 这句话声音非常小,以至于车上一家三口没有去对这个在车上一言不发的三十多岁司机产生什么疑惑。 但转眼间,车仿佛不受控制,突然往另一个车道斜驰。巧合的是,对面有辆车冲来,硬生生撞了上去。一声轰鸣后,车飞出十几米远,并慢慢燃起了火。 怎么回事?汪东阳狠狠撞在玻璃上,一阵晕眩的同时,浓烟也呛地他喘不过气。 他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眼前的画面从光鲜亮丽,变成了一片混沌,耳朵里生生得被一束束杂音刺地疼痛不只。浑身如同散架,并且有数根针在刺痛他虚弱的神经,但他没有功夫去管那么多,或者没有能力去做更多,只能用尽全力去放声大哭。 一个几岁的小孩子,也许对于他们而言,哭一次或许就能要到一颗糖果。汪东阳相信,他奋尽全力地哭下去,一定会有人将恐怖的一切都像画布一样撤走,然后摸着他的脑袋,给他一块小蛋糕。 “东阳....”一个声音缓缓出现,“……活下去……好好活下去,给爸爸……” 说着,汪东阳就被说话之人推出了车。 一瞬间,他看见了手的主人。爸爸!他停止了哭泣,想吼出这两字,却没有了力气。流血和黑烟将他折磨地筋疲力尽,但自己已经被推出了绝对危险的地带。三秒后。车子火光冲天,爆炸了。 “不!!”汪东阳再次哭喊道,他自己也被巨大的冲击波弹飞数米,但最重要的原因,是爸爸留给他一个微笑,就消失了。 数天后。 “医生,什么情况?”一位老人急切问道。她本想得到好的答案,但现实却很苍白。 “我们尽力了,您孙子没大碍,但...您儿子遇难了,他夫人不幸截肢...对不起!” 医生还没有把抱歉的话说完,汪东阳的奶奶便弯下了腰,掩面哭泣。 爸爸...好好的活着。 汪东阳的脑海一片黑暗。他最好的亲人,以最好的方式离开了自己,走上了有着很多云彩包裹的天堂。一切都被蒙上了灰色,并变得模糊,但逐渐,有人在他的耳边,轻轻叹了一句:“时间到了...” 司机...对!他说的话,汪东阳猛然记起了对方的动作,和他未曾注意的话。“时间到了”,是什么意思?他想在黑暗中复原整个场景,但无济于事,只能看着眼前混沌的一片,把回忆记在心里。 当消防人员扑灭了车上的大火,整辆车已变成了黑白相间的焦物,警察并没有发现司机的尸体,但结合火势,只能判定司机也被烧成了焦炭,撒在了车底的角落。 他的消失也使整场事故成了一个谜。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场事故里,只有汪东阳一个人“幸运”且完整地活了下来。 当汪东阳醒来,已是10天后,留给这个六岁小孩的,已是一片破烂的残局。 第一章成长 10年后,汪东阳长大了。 他考上了一所不错的高中,全市都拔尖的,叫树信高中。也许,没有那件十年前的噩梦,是不会有今天的吧...汪东阳走在路上,黯默地想。 他有着一张略带稚气的脸庞,但内心却不知比脸多成长了多少。身高,冒过了一米七八,一身黑蓝色的着装,暗黑的头发略盖前额,只能暗示他是个如此普通的人。 爸爸的离去,完全改变了汪东阳的一切。他几年几乎没笑过,不敢坐出租车,甚至有段时间噩梦连连,也无处发泄,只能强压在心里。也是从六岁的那一天开始,他变得沉默寡言。冰冷地面容,以及从不开玩笑的语气,让同学都不怎么与他交谈,还得了一个绰号:“冰山”。 但是,同学们不知道汪东阳的身世。6岁,爸爸离世;10岁,爷爷过世;一年后奶奶也步入后尘;13岁,姥姥姥爷也驾鹤仙去;15岁,照顾娘俩多年的大姨突发心梗倒下,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数不清他去了几次殡仪馆,甚至连身上都带着“骨灰的味道”。 如果哪个小孩拥有这样的身世,很少能够很快从悲伤中走来。 亲人一一离去,只留下他与残疾的妈妈,一切都黑暗着,弥漫在他的心头。 妈妈原本是一名教师,变故后转成一名网络教师,在加上亲戚们的补贴,日子还算有保障。每天汪东阳要先扶妈妈坐到轮椅上,打理家务,帮着处理早餐,直到都打理妥当,自己才背上书包上学。很多时候,他看见妈妈坐在电脑旁讲课,连续两个小时都没有喝一口水,很是心疼,而他唯一能做的,只能不断学习,运动,前者来用成绩来让妈妈开心些,后者则让自己保持健康,变得像爸爸那样,强壮而又充满斗志。 但他愈发地沉默,便会愈发地孤独,以至于在小学时,老师在活动课看见其他的小孩要么在玩捉迷藏,要么在用一些卡片玩一些稀奇古怪的游戏,唯独汪东阳在那里一个人坐在一棵树下,看着手里拿着的一本书,安静地像一个大姑娘。 “您最好带您侄子去医院查一下心理健康。”某天放学,老师找到了来接汪东阳的大姨,语气里也带着些担忧,“毕竟他真的是…太独特了,但是这样一直独来独往的小学生,我当老师十几年,还是第一次遇见。” 大姨二话不说就找了个时间带着汪东阳去医院做心理检查,并简单给医生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医生对着这个沉默的男孩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后,对大姨说,放心吧,这孩子,心中有数,就是之前的心理阴影,给他造成了一些不适合他这个年龄段的观念,改善改善就行了。 汪东阳确实心里有数。爸爸的离世敦使他要更自强,更加刚毅,过早的成熟使他与同龄的孩子格格不入,没有什么朋友的他,异常孤独。 “阳阳,你以后外向一点,好找到一个好朋友啊。”晚上,妈妈坐在床上,拍着汪东阳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你长大后会明白。” 汪东阳点点头。 “总有一天,妈妈也要离开你,你如果身边没有个朋友,你就会像被塑料袋包起来,会闷死的!“ “好了,妈妈,早点睡觉吧,明天你还有网课呢!“汪东阳揉揉眼睛,表示自己也困了。实际上,他也想有一个平时可以倾诉的对象,但他总觉得,没有一个人会理解他的孤独。 “好吧孩子,赶快睡觉吧!” 为何命运对我如此不公!汪东阳窝在被子里,真想指着天空和大地,大声嘶吼。 但一切都从初中开始有改变,准确的说,是一个人的出现。 汪东阳正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忽然,一只手拍了他一下,并伴随着一声“啊”。汪东阳微微一转头,果然是他的好友,刘鹏飞。 “又没有吓到你!”刘鹏飞嬉笑着。 “废话,五天里面有三天都要吓我,早就有抗体了!”汪东阳没好气地答道。 不过他打心眼地感谢刘鹏飞的出现,使得他变得开朗,不再孤独。 那原本是初一的开学,换了一所学校,换了一个环境,汪东阳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拿着一本《读者》,装模做样地看着。 实际上,他是在看有没有人会坐在他旁边地位置。 然而,事与愿违,同学似乎都在刻意和他开玩笑,直到班主任都进门了,汪东阳旁边的位子还是空的。 过了两分钟,刘鹏飞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了教室。 “啊老师!”他像一口气没喘上来,顿住了两秒,然后才开始解释,“路上出了些小问题,不好意思啊老师!“ 然后他环顾四周,看到汪东阳身旁的座位是空的,就一路小跑坐了上去。 这滑稽的动作引起了一小片笑声,汪东阳也转头看向这个有喜剧天赋的同学,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嘿老兄!“刘鹏飞被看得很不好意思,一边挠着头皮,一边伸出一只手,”来晚了,我叫刘鹏飞,你呢?“ “汪东阳,”汪东阳抿嘴笑了一下,也伸出手象征性地和他握了一下手,”你好。“ 也许会很有意思吧,他想。 两人聊了会儿小学生活,惊奇地发现他们居然上同一所小学。这一下子捅开了两人的话匣子,直到放学他们都在闲聊。甚至两人行走的方向一直都没有改变,不管左拐右拐,似乎都要去往同一个地方。 “你家住哪里?”汪东阳不禁问道。 “我家住…” 汪东阳和刘鹏飞才明白,原来彼此就是邻居。 一下子,他们往来密切了,从刘鹏飞的经常串门,到一起聊天,谈心,问题,仿佛兄弟一般互相理解相互影响。刘鹏飞的经常笑料百出,活跃得如同打了鸡血,潜移默化地感染着汪东阳的生活。 “东阳,你好像不太爱笑哦?”有次,刘鹏飞突然疑惑道。 “嗯..."汪东阳真不知如何回答,笑的概念自那场车祸后仿佛就在他心中消失了,冷漠取代了一切,从未从他的脸上褪去。 "那我来帮你吧.."刘鹏飞冒出一句,邪恶地笑着。汪东阳一惊,连退几步,但还是被抓住了,鹏飞使劲揉捏对面的脸,用手指勾着他的嘴角使其慢慢上扬。"保持..."说着,刘鹏飞魔术般拿出一个镜子, “来看看,来看看...” “去你的!上完厕所有没有洗手啊!” “喂喂喂!我都没有嫌弃你的口水,你居然……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我今天就过一回小人的瘾!” 但汪东阳看着这镜子,竟不由自主地笑出来声。眼前的脸,哪是在笑?简直和妖魔鬼怪没有区别!不过之后的笑容真正让自己吃惊,原来,笑,那么舒服。 他想起了父亲的微笑,那句话:“好好活着...” 难道,就是这样?看着面前捧腹大笑的刘鹏飞,汪东阳好似明白了。生活,不能低迷,爸爸说的话中意,是要我笑对生活。 之后的生活里,汪东阳在刘鹏飞的影响下,开始听音乐,听郭德纲于谦的相声,又是在活动课里逐渐开始踢球,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日常生活有趣了许多。记住逝去的亲人的方式有许多种,没必要选择最悲伤的一种,生活还是要生活的,只要铭记在心就行。 从此世界上又多了一对知心朋友。 但汪东阳自始自终都没说出自己心中的阴影,每当无意中想起爸爸,便会情不自禁地叹一口气。 他非常想让爸爸看看十年后的城市,公园,和自己,也许爸爸一直在看着吧,只不过阴阳两隔,谁都没法分享各自的喜悦与自豪。有些时候,他也会独自一人坐公交车去一趟滨湖公园,去那里独自走走,看看大人带着他们的孩子玩碰碰车,骑双人自行车,在欢声笑语中再慢慢离开。 所以,每年的清明,他都要拍下自己喜爱的一些风景,连着自己的照片,一起放在爸爸墓碑前的“金元宝“中,慢慢烧掉。他想,这样,爸爸就能有一些明信片了。 “话说老汪啊!看没看昨天晚上的英超?” “没怎么有时间看,只看了比分,好像是平手。” “我给你说,阿森纳简直就是行云流水的代言词,哎呦那传球,水银泻地,要不是被曼联打反击偷了一个,我大枪手就赢了…” “我就说,枪手的后防线太脆了…” 汪东阳就这样变得“正常”了。初中里,乃至现在的高中生活中,没有一个同学再叫过他“冰山”,是的,他可以拍着胸脯说,冰山已经融化了。 他望向天空,无时无刻不在憧憬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几年的沉沦逐渐让他逐渐明白,大起大落终有时,自己的“大落”已经落幕,迎接他的,或许就是令人期待的“大起”吧。 不过,眼前的一切就已经足够美好了。他真希望这种生活能持续地久一些。 第二章信 从早上的说说笑笑,到上早自习,时间仿佛逃走一般,过得超级快。 而在此之前,刘鹏飞早早地撇下汪东阳跑进学校,不是不义气,而是因为自己的记性。 “啊完了!“刘鹏飞突然间站住了,定了三秒钟,双手扶住了两腮,加上背景就可以被看作《呐喊》了。 “怎么了?“ “我的语文作业好像少写了一面,要班主任知道了,我不得······”刘鹏飞狂拍自己的脑袋。 “没办法说你。”汪东阳嘴角一撇。相处这几年,他逐渐发现,刘鹏飞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懒,如果不是天资聪慧,再加上临时抱佛脚,他不可能也考上这所市里的重点高中。然而,上了高中,刘鹏飞再怎么聪明,不努力成绩仍然是倒数。 “班主任本来就不是吃素的,你又是他的重点看护对象,你要没写的话,基本上是凉了。” “老汪··” “嗯?” “是朋友吧···” “是。” “那作业··” “要抄没有,要命一条。”冷冷的言语,彰显汪东阳本色。 “哥····你不想看着我站墙角思过吧?” “我提醒你哦,作业不难,自己写十分钟搞定.现在还有···17分钟,刨去····” 没等汪东阳说完,刘鹏飞便不见了,飞快地跑向学校———他知道死党的脾气,与其在这讨要,不如赶快写。 “真是怀疑这个家伙怎么考上树信高中的····”汪东阳小声嘀咕着。 天阴蒙蒙的,好像要下雨。 刘鹏飞最终还是迅速补完了他的作业。当下课铃打响时,他又充满了活力,尽管他已不再和汪东阳成为同桌,依旧跑到对方的桌前,继续给死党分析昨晚的球赛。 “要是那个主席再不再多投点钱在转会市场上,我大枪手真的可以争冠!“他眉飞色舞地分析着英超的局势,仿佛自己就是大牌公司CEO,“尤其是后防线,你看看04年那一个赛季,不败神话啊!就是因为…“ “因为范尼所以被终结了不败神话。“ 汪东阳身旁飘来一句话——一个埋着头闭目养神的男孩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 “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于。“刘鹏飞很是不满,他压低了身体,盯着于冠捷,”那场比赛本身就是莫名其妙的误判,我们这些枪迷都主观上不会同意范尼的这个假摔的!对吧!老汪?“ “我不知道…你们神仙打架,我一个凡人能做些什么?” “刘鹏飞,你别说了。”于冠捷活动了一下肩膀,“事实就是曼联赢了,之后阿森纳就沉沦了十年多。” 刘鹏飞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办法给出一句回答——的确,阿森纳是没办法与曼联相提并论的,就像刘鹏飞没办法和于冠捷相提并论,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于冠捷是班里面公认的学霸,而且近乎于全能,德智体美劳几乎过于全能发展。尽管平时和普通的学生没什么两样,甚至有些时候也要打打瞌睡,顶风作案,但他的成绩永远没有跌出过班级前三,让人摸不着头脑。 “哎呀学霸,你一个红魔粉的真正对手应该是对面的曼城和利物浦,我小破厂还求让…” “是你自己闯进来的。“于冠捷皮笑肉不笑,”过几天就月考了,正好我没法看球了,你在看球的同时,顺便给我报一下曼联的比分。“ “喂!当比分播报员是要给工资的!“ 汪东阳靠在座位上,就在这看着刘鹏飞和于冠捷一唱一和。这也是他每天为数不多的一个快乐源泉,尽管资深球迷的世界他不懂,但把它当作相声听也何尝不可? 上课铃响了,于冠捷赶快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汪东阳也坐直了身板,继续枯燥的学习生活。对于中国的高中生来说,高考成为了他们未来的几乎唯一的出路,这自然也包括汪东阳,他也对未来的大学抱有很多幻想,如果能考上市里面最好的一本大学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样既能接受更好的教育,也能有机会照顾妈妈。 上午上完课,到熟食店买点熟食,回家煮面条或者吃妈妈煮的米饭稀饭;下午上到六点半,回家写作业,复习知识,到十点半洗洗睡觉;第二天五点四十五起床,弄饭,背背单词,收拾好东西,安排好家务,就背书包上学。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难免过于平淡,但汪东阳知道,任何成功都是在平淡中孕育而生的,只要抗过这一阶段,生活就能多彩一点了。 “嘿!小子!” 当汪东阳快要走出小区门口时时,坐在长椅上的保安大爷叫住了他。 “这里有你的信。”保安大爷跑到保安室里,掏出了两封信。“喏,这一封是直接给你的,这一封是给刘鹏飞那小子的,你们俩靠的近,你也帮个忙捎个信。” “好的,多谢。” 汪东阳接过信便离开了。在路上,他看了一眼这封信,收件人是他本人的名字,信很薄,但明显能感觉到里面有点东西。 这个年代,微信和QQ已经成为信息传输的主要方式,就算不用这两个,电子邮件或者手机短信也可以,信件这种东西,汪东阳印象中也只有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是以信件的方式送的。难道这是某所大学的预招通知书?但这种可能很快就被自己否决掉了。自己从来没有向别的学校传送过自己的学习成就,而且自己竞赛经历很少,拿不出什么有分量的证书,除非你是一个极为优秀又屑于参赛的冷血高材生,否则不会有大学要你。 他又看了一下刘鹏飞的信件。这封信的收件人也是死党本人,而且从封皮颜色,厚度,汪东阳几乎可以断定,他们俩的信里,藏的应该是同样的秘密。 这里面是什么?汪东阳很是疑惑,但他强压住自己的好奇心,将信件放进了书包里,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走进了校门。 这种私密的东西,与其在公共场合里,不如找一个小房间偷偷拆开读完。 刘鹏飞并没有出现在上学的必经之路上。这很常见,这个家伙经常性地起晚,鬼知道他夜里干了些什么不为人知地好事。果然,早自习刚开始不久,他就被班主任抓了一个现行,被罚在走廊读书。 这也使得汪东阳被迫只能在下课后才将信件交给死党。 “哇哦!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给我寄信!”刘鹏飞正正反反将信封看了个遍,“这不会是哪个小女生给我地情书吧?” 汪东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他没想到对方的大脑能脱线到这种程度。 “我估计不是的了。“他翻出了自己的那封信,在对方眼前晃了晃,想直接戳破死党脑海里的肥皂泡。 “嗯?“刘鹏飞盯了老一会儿,”这两封一样?“ “对,一样。“ “这就奇怪了…“刘鹏飞装模做样着思索着,偏头问汪东阳,“难不成有一对姐妹花寄给我们的情书?“ “滚吧!自恋狂!“ 汪东阳后悔帮门卫大爷传送信件了。真希望只是几张补习班宣传单或者商业广告,这样他就能够想象到刘鹏飞大失所望的表情,并狠狠笑话对方·一番。 这一天出奇地忙碌,主课学习,小四门背诵,把原本就紧巴的时间挤得更加水泄不通。直到晚上回到家,搞定好一切后,汪东阳慢慢从书包里捡出那封神秘的信。 他又把信端详了一遍,对着台灯的光线找了一会儿,确认了一遍后,轻轻撕开了信封口,并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手上。 一张被对折叠了两次的A4纸,一张明信片,再加上一枚打火机,被汪东阳放在了书桌上。打火机是那种小摊小贩卖的那种最普通的,只不过在中间图案的最中心,有一块透明的水晶。他仔细对着台灯照了照,摇了摇头,将那张A4纸慢慢展开,摊在了自己的面前。 纸上仅有几行文字,让他有点失望,不过在灯光的照耀下,文字开始有些变色,从黑色,逐渐变为深绿色,又变成了各种颜色。这是变色油墨吗?汪东阳将其铺平在桌上,开始一点点地读。 “你好,请确保你的周围没有人在看你的信件,以及动作。” 汪东阳本能地抬起头扫视了周围,仿佛文字紧张的气息感染。 “确认无误的话,我们现在有一个请求。” “经过我们确认,你身体里的某些条件符合我们的要求。经过批准,如果你同意,我们希望你能够将信末尾的一段文字和你的姓名一同写在一个word文档里,以电子邮件的方式发给我们,邮箱在提供给你的明信片里。” “当然,你也可以不给我们发这些看起来很令人惊讶的暗语。如果你不想,请就当作没有看见它,用附给你打火机烧掉它,切记!” 汪东阳认为自己这是在做梦,他发了会儿呆,大概过了三分钟后,才把目光向下移动了些。果然,在信尾,写着一行中文: “有些路,必须要走。” 很有深意,也很合他的胃口。 他现在不太在意写这封信的人到底是不是骗子了。他猜刘鹏飞收到的应该也是相同的内容。 我的身体…符合什么条件…汪东阳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妈妈已经熟睡,他偷偷打开了电脑,很快便将这段密语,连同着自己的名字发给了指定的邮箱。 就算是假的,其实也无所谓了。他认为这会是自己人生一个转机,当然如果谈到钱和其他重要的东西,转脸就跑即可。 做完了一切后,他打了个哈欠,觉得时间也不早了,准备关上电脑回去睡觉。但是,也就是将鼠标移到关闭的那一刹那,一个醒目的红色“1”出现了,仿佛对方早已在等待自己的答案。 这是令汪东阳没想到的。 他迟疑了一下,点开了这封邮件。 “如果可以的话,就这个星期六上午九点钟吧,我们会有专门的人去接你。” 汪东阳突然发觉自己触碰了一件超乎预期的大事。 “不过,请你放心,我们是军人。” 第三章麦瑟 汪东阳躺在床上,尽管夜已深,但刚刚发生的一切,让他觉得,自己捅了了一个大乱子。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一种乖宝宝的方式生活的,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生信条,没想到,他给破天荒地给陌生人回复了一封邮件,便有陌生人会来破天荒地来带他走。 况且,他们是军人。 难道是参军吗?汪东阳一只手拍在额头上,安慰着自己。但他转念又想,参军不是到学校宣传吗?怎么一声不吭地发到小区的看门大爷手里面了? 而且还有刘鹏飞的,他那身板还参军?他一年锻炼的次数可能和汪东阳一星期的锻炼次数差不多,估计人家一看到他肚子上的那一坨肉就想把他打包扔垃圾箱里了。 明天就是周六,九点钟,还要早起一会儿。 汪东阳终于有了点睡意,他侧着身,合上了眼。 这一晚睡得其实并不好。他无数次在睡眠中惊醒,看表,确认距离起床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后,再沉沉地睡去。低质量的睡眠导致他一早起来,脑袋里面一团糊涂酱子,晕晕乎乎地差点撞上了墙。 但日常该做的还是要做,不分双休日。汪东阳特意多洗了一遍脸,甩了甩头,便下楼去早点部,买了点油条,面汤和包子充当早餐。 “妈,我今天九点钟有点事。” “什么事情啊?” “免费的课外补习班,我去试听试听。“ 他在叫醒妈妈的时候撒了个谎。当然这不是他第一次撒谎了,虽然从小到大一直有人告诉他撒谎是不对的,但逐渐地他发现,善意的谎言并没有什么错。 “那你注意一些,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放心好了。“ 其实汪东阳自己心里也在一直打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等待的时间里,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目光始终停留在钟表上。七点半,八点,到八点半的时候,他实在坐不住了,背上装好只有一本笔记本的单肩包,给妈妈告别后,便匆匆下了楼。 从出门到小区门口,汪东阳只用了十几秒钟就跑完了全程。一路上,他还在想不通,对方会来接自己?对方是军人?在他的认知范围内,没有一条合理的逻辑线能够说服他自己的内心。 汪东阳就这样在风中站了将近半个小时,直到一辆吉普车的出现。 这不是那种在他平常所见到的那种军区的迷彩吉普,而是一种黑色款式。它停在了路边,走下了一个戴着墨镜的外国男人,手里好像还拿着一叠纸张。 这并没有怎么吸引汪东阳的关注,但当这个外国人走到他的面前,并慢慢停下时,汪东阳才渐渐昂起头,和对方对视了一眼。 “你好!请问…你是汪东阳先生吗?” 令汪东阳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外国人拿着手中的照片和汪东阳对了一下后,直接说出了一口流利的中文。在这期间,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强势,反倒是有一丝的拘谨。当然,这也让汪东阳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更复杂了。 “是的,我是…” “呼…太好了!”他伸出了一只手,“我叫麦瑟·李,叫我麦瑟就行。” 细听一下,麦瑟的中文里甚至还夹杂着某些地区间的特色,要不是他那张西方面孔和上肢的肌肉过于显眼,他一定和普通的老百姓不那么显眼。 汪东阳只能伸出手,挤出一点笑容:“你好。” “呃…”麦瑟又看了一眼手里的照片与文件,翻动了几下,“刘鹏飞的家是不是也在这里?” “刘…鹏飞?”汪东阳一愣,“这个家伙…居然也发了邮件…” “你认识他是吧?”麦瑟很惊喜,手却干脆搭在汪东阳的脖颈上,“那就好说了,你带我去见他吧!正好带你们一起去!” 他的胳膊很重,应该也是个军人。 “他经常性迟到。”汪东阳用大拇指指了指后面,一脸不屑,“这很正常…喏,他来了!“ 才过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刘鹏飞从一栋楼的侧面闪了出来,并一路小跑,向他们跑来。 “哈,抱歉,我…临时…”他挠着头,标准的迟到反应。 “他起晚了,你看他的头发,”汪东阳又指了指对方冒尖的头发,油腻,富有光泽,并且乱成麻。 麦瑟笑了一声,随即和准备和刘鹏飞握手。 “您是…”刘鹏飞很是受宠若惊,连手都不敢伸。 “你好刘鹏飞先生,我是麦瑟·李,叫我麦瑟就行。”麦瑟环顾了一下四周,满意地将文件夹在腋下,“好了二位,我想我们该走了,跟我上车吧!” 说完,他便走向他之前停在路对面的吉普,留下另外两个人面面相觑。 “你说…他像不像人贩子?”刘鹏飞向汪东阳挤眉弄眼。 “不知道,不太像,但又不能说不是。“汪东阳也倍感犹豫。 此时,麦瑟已经打开了驾驶室的门,见两人没有反应,便大声招呼道:“嗨!来上车!我又不是人贩子!不会把你们卖到哪里去的!“ 幸好路上没多少人,否则警察会第一时间就控制住这个“自报家门“的”犯罪嫌疑人“。 “走吧要不然。“汪东阳用胳膊肘抵了下刘鹏飞的身体。”否则在这里干什么?等那个什么麦瑟把你扛上去?“ “喂!你好毒舌啊!你…哎!等等!“ 刘鹏飞只能跟在汪东阳屁股后面,赶快上了车。 车上很干净,坐垫,座套被整理地一丝不苟,怎么看也不像是一辆无牌车地样子。两人坐在车上,一个看着窗外,一个摆弄着自己老年机的桌面,这张情况对于麦瑟而言,无疑带有压力。 “我好像看你们认识。”他略微笑着,并尝试与他们交谈,建立联系。“你们是朋友吧?或者是同学吗?” “嗯,我们老同学了!” 一旦给刘鹏飞一个话茬,他就能一天充满活力。 他接着说:“他是我死党,也是我邻居。” “什么是死党?”这个词恐怕是第一次出现在麦瑟的中文字典里,因此他十分困惑。 “死党就是格外亲密的朋友。”汪东阳在另一边解释道。 “而且就是那种互相挖苦也没多大事情的那种关系!”刘鹏飞继续添油加醋。“《老友记》看过吧!就是钱德和乔伊的关系。” “明白了。”麦瑟感受到了两人的活力,暗暗松了一口气。“《friend》我可是从小看到大的,这部剧在中国也很火吗?” “还可以。“汪东阳反问了一个问题。”麦瑟你是哪里人?” “美国,我的具体资料到地方就会给你们,放心好了。” 到地方?汪东阳暗暗觉得,这个麦瑟应该不是一个普通人物。 “话说我今天还很害怕找你们会遇到一些小意外。”麦瑟将一只手搭在后脑勺上,口气中略带一些自嘲。“昨天就是,一个小孩觉得好玩发给我们邮件,结果我找上门来了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哭着向我道歉,那场面…唉!” 汪东阳明白,自己其实也惊慌过,后悔过,但为什么仍坐上了这辆通往位置地点的吉普车,原因他自己都没太搞清楚。 “哈哈哈!那你一定太尴尬了!”刘鹏飞倒是没想那么多,在那里爆笑。 “那像我们这样的人,有多少个?” 汪东阳再一次面无表情地抛出一个问题,不过在这种场面下略显唐突。 不过麦瑟听到了他的问题,并且也认真地去考虑着。 “嗯,我接手了几个吧,总数…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到地方可能就会知道了,不过凭我的直觉…”他顿了顿。“真正留下来的恐怕不会超过十个人。” 但之后,麦瑟干笑了一声:“哈,说的有些多了,到地方再说这些吧,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到了,你们要不然先歇一会儿吧。” 这是句很没有诱惑力的话,但汪东阳也不好再说什么。他隐隐地觉得,这个麦瑟应该不简单,当不简单的人变得格外神秘,那一定碰到了一些棘手的问题。 之后的时间里,几人便不再过多地交谈。汪东阳一直看着窗外,顺便看看这辆车到底会往哪里开。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汽车的运行轨迹他基本上都非常熟悉,也就是说,麦瑟并没有把他们俩送到一些特别偏远的地方,相反,周围比较繁华,人流量大,应该不出城市的二环。 那他们到底会去哪里?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车驶入了城市的新城区内,并直奔新城区的中心而去。 “快到了,醒一醒吧!”麦瑟也舒了一口气,像是自己也结束了一段疲劳的旅行。 汪东阳应了一声,而刘鹏飞却真的迷迷糊糊地醒来,在被对方推了两把后,才逐渐清醒。 “这是哪里?”他看了眼窗外,发现了从没怎么见过的风景。 “OK,到了!”麦瑟将车一停,熄火,拉上手刹,“先生们,请挺直你们的腰板,我们到金轮自助酒店了。” 后座上的两个人打开了车门,随即被面前酒店的气派所震惊。装饰华丽,又不失中国特有的儒雅之气,绵连数百米,恢宏大气,甚至连里面的客人都沾染了仙气,异常地尊贵。 “我的天呐!”刘鹏飞已经呆若木鸡,而汪东阳虽然没有过于张扬自己的表情,但眼神透出了无尽的惊奇。 “别看了,二位。”麦瑟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位侍从,其手里还挂着麦瑟脱下来的军衣,“现在,请跟我进去吧!” 说完,他已经昂首踏进酒店,而后面的两个男孩也不敢怠慢。收起了自己的吃惊的下巴,紧紧地跟住了对方。 这个酒店汪东阳以前听人谈起过,七层高楼,集家常菜,西餐,外国菜,自助餐,住宿为一体,消费极高,是高端人士的聚集地,也是自己想都不去想的地方。然而…他突然想到,越高级的场所,往往隐藏着越高级的秘密,场所现在有了,那么秘密呢? 他现在绝对不敢问这种问题,只能保持沉默。直到电梯在七楼缓缓停下,麦瑟轻轻拍了一下两人的肩膀。 “进去吧。”他让出了身,并示意侍者带路,“一场很重要的交流会在等着你们。” 在对面,一座看不见尾的庞大会议厅展现在他们的面前。而汪东阳却敏锐地看见,这里没有欢声笑语,每一个人的脸上,几乎写满了绝望。 第四章救兵 “请你们找到自己的位子并坐下。“侍者指了指桌上摆放的名牌,微笑着离开。“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哎,老汪,这是什么会啊?“刘鹏飞悄悄问道。 汪东阳心说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麻雀,我知道什么? “先找自己的位置坐吧,结束后我等你。“ 他没有怠慢,马上就开始找自己的名字。但对方很快就从他的身边离开了——对方的名牌非常显眼,只能略带紧张地坐下,留下汪东阳一个人在稀稀拉拉的几个人里,埋头找自己的位置。 “嗨!汪东阳!“ 汪东阳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抬起头,去寻找这个熟悉的声音。 “汪东阳!你坐这儿!“ 这一回汪东阳看见了,但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于冠捷正在朝他招手! “我的天,居然连这儿都能碰到你!”他坐在了于冠捷旁边,心中暗暗庆幸有熟人的陪伴。 “我也是,你们俩一进门我就看见了。” 于冠捷永远是那么显山不漏水,从他的表情你很难看得出其真正的情感。 “这是按照姓氏的英文字母排的序号。”他接着说。“但是,我们后面还有好几排的空座位,留给谁的?” “不知道。”汪东阳本能地蹦出这句话,他转头望向身后,确实,‘z‘字打头的姓氏不可能比其余人的总和还多,那里会坐一些什么样的人物? “等等吧。”于冠捷安慰了自己一句,随即什么话都不说了。 汪东阳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同桌的忧虑之情。 在半个小时之内,细细的人流一直没有断过,有和他们一样的学生脸,也有西装革履的男人,也有穿着较为随意的,甚至也有一部分西方面孔,但通过这扇门,就像是经过了一场分流——正装出席的都坐在了后面,未脱稚气的坐在了前面,中间则夹了一层说不出种类的人。 有几个人已经开始在台上试音,看来,交流会就要开始了。 此时,几个西方面孔逐渐汇聚到了台上,并依次坐好,其中坐在最中间的居然是载过汪东阳一程的麦瑟。 “哎!那个最中间的就是开车送我来的!“汪东阳小声对于冠捷说,并带有一丝的自豪。 “最左边的也是送我来的,“于冠捷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前方,”这些人应该来头不小。“ 这时,台上的一名军官朝着话筒吹了两口,台下细微的杂声瞬间消失。 “女士们,先生们,感谢你们能够来到现场。我相信,你们的大多数现在一定都在享受自己的人生,或者为了什么而奋斗,但不好意思,你们马上不得不做出改变,因为地球,发生了一件事。“ 台下略有骚动,声音大多数从前面的学生中发出的。那位军官慢慢站起,拿出一只信号笔,朝着背后的屏幕按了一下,投影仪迅速跳出了灯光,随着周围灯光的变暗,电子屏幕上的影像也越来越清晰。 这貌似是一场战斗,影像也在不断晃动着。惨叫声不断,美国士兵不断防御着来自天空上的一架又一架战机的袭击,以及在远端的火炮攻击,但奇怪的是,敌军好像人并不算太多,但是美国士兵抵御地非常吃力,远处还时不时冒出大片的爆炸,火光冲天,子弹的呼啸声不绝于耳。在旁边,一名士兵的小腿中弹了,摄像师刚想把士兵往后拖,但是紧接着,这名士兵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杂声不断充斥在耳边,**声,再加上死尸遍地,血流成河,在场有一部分人已经出现了反胃的症状。 “这就是真正的战场么?“汪东阳克制住了自己的呕吐欲,喃喃自语。 “我们被召集来的真正原因是参军么?有点意外啊。“ 相反,于冠捷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的表情,冷冷地看着屏幕上的一切,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屏幕中出现了一粒火点,突然,一切都消失了。 现场有些戴黑帽的老人已经摘下了帽子,意味着结局不尽人意。 “在场的大多数不知道有没有注意一个细节。”台上的那名长官朗声说道。“在现代,子弹的威力被不断削减,虽然小腿中弹,但肯定不至于在短时期内当场死亡,而在战地摄影师拍摄的最后影像中,可以明显发现,那名士兵的的确确是在几秒钟离世,这也是我们死伤如此严重的具体原因。” “其实,这个战场算是比较真实,更加荒谬的结果是,入侵者利用一种生化武器,对美国的部分沿海城市进行大规模袭击,死伤无数。” 这大概就是屠城吧。汪东阳想。 “但是,生化武器的大规模喷洒时,出现了幸存者,数量不多,但是他们的的确确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我们把他们称之为‘幸运儿’。” “所以,之所以把你们召集来,就因为你们都是具有‘幸运儿’特征基因的人。“ 台下一片哗然,有些人甚至都开始抚摸自己的身体,庆幸上天给了自己那么好的身体属性。 “所以,这就是一场参军宣传?“于冠捷低声说道。 “看起来差不多是。“汪东阳碰了于冠捷一下。”你有参军的打算么?“ “看情况吧。“于冠捷哼哼一笑。 “这场战争发生在四天前,通过四天的对宇宙外的研究,我们逐渐发现了这群入侵者,大概率来自于一颗曾被命名为‘卡利亚里’的行星,可惜的是我们并没有什么抵制这种生化武器的袭击,因此,我们要撤离地球。“ 在场一瞬间没有了声音。 “那我们去哪儿?“有人突然在台下大声问了一句,这大概也是台下很多人的心声。 “在危难之际,来自于未知星系的一颗自称为‘曼迪’的星球协助了我们,虽然他们坚持不参战,但是他们负责用大型飞船运载人类,并开发出能够不被卡利亚里入侵者发现的几条航线,而目的地,是最近刚命名的,在‘旷野’星系的‘木德星’。“ “这颗行星正在利用曼迪星的3D技术进行修造,作为等价交换,地球提供了几乎所有生物种类的DNA,不过考虑到人类安危,这简直都不值一提。“ 终于,台上的长官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美洲的大部分人类已经开始进行撤离,所有信息被进行洲级的封锁,我没办法给出你们具体的时间,但我预计不久后亚洲也会进行撤离工作,那么,在这三天之内,你们也要作出决定,是否服役参军。” 果然,被于冠捷猜中了。 “如果你们选择了参军,你们会进行短时间的服役,然后我们会不断投入机器人辅助战斗,以弥补‘幸运儿’人数上的劣势。“ “而且,我们能保证你们和你们家人的安全,所以,“这名长官清了清嗓。”尽管我们没有强求,但我恳求你们参与到我们的反抗入侵的战斗中,能够成为保卫地球的守卫者。“ 汪东阳的桌子突然弹出了一沓被订在一起的纸张。不止他一人,坐在前面的人全部收到了它。 “这是一份协议报告,请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与家人好好研读,并作出最终选择,两天后,会有专门的人员上门收取,具体计划…“ 到后面,汪东阳基本上就没有再专注听了。他轻轻翻开这份不厚的协议,粗略地一直看到最后一页,在末尾处,印着加黑加粗的两行字: “我同意;我不同意。“ 非常常见而又简单的两个选项。 当他想从第一页认认真真看一遍的时候,会议刚好被宣布结束。 “先生们,我们在这里为你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如有不便,我们会安排专人送你回家…“ 话说到这,汪东阳才注意到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问题:这里都是男人。 拥有特殊基因的家伙怎么可能都是男性?难道它还对女性过敏吗? 他总是有种感觉:这不是最完整的一场交流会,有些东西或许没有被公开。 但其他人会这么想吗?不会,整个酒楼的第五层都被租下,用来承包这些“稀客”的午餐,尽管汪东阳表面上吃得很开心,但他内心里却开始挣扎。 午宴持续了两个小时,期间他还见到有些人喝醉了,吐的满地都是。 或许,他们是想在这里实现最后的疯狂。 被军方送回家里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在此之前,他给妈妈发了短信,并叫楼下的懂姨帮忙拿之前点的外卖。 “怎么不回来吃午饭了?”妈妈曾打过来一个电话。“有什么事情?” “嗯…和朋友吃一顿饭,刘鹏飞,你知道的。” 汪东阳就这样搪塞过去了。 但这一回,他怎么搪塞? 他慢慢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并轻轻将门锁上。外面,妈妈还在指导学生的论文报告,声音很大,正好,汪东阳可以悄悄把协议看一遍。 但翻了几页,他的眼神便变得有些迷离了。最好的治疗,最好的训练,最好的药物,最好的武器…看得出来,地球也是下了血本,但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份协议,要得到母亲的同意,不管是书面上,还是情义上。 他又翻了几页,一直翻到了底。原来,战争已经造成了数十万的人类死亡;原来,入侵者的科技具有如此高的毁灭性;原来,就算是核弹,也无法阻止全面入侵… 很多数据列在了他的眼前,汪东阳仿佛看见了那些支离破碎的城市,以及死一样沉寂的岛屿。 忽然,在犹豫之际,他看到了一句话: “请你们报以决心,因为你们是这里仅存的救兵。” 第五章决定 第二天,汪东阳起了个大早。 再过一天,就会有人来回收你的意愿,并把你送到战场。 他穿好衣服,沿着走过多年的小路,走向不远处早点铺那长长队伍的末尾。 也不知道,当撤离的命令下达,这种长队,或许会被更长地排在通向另一个地球的飞船前,而这里,会回到一片荒凉之中。 如果他真的去参军,他最担心的就是妈妈的生活。汪东阳从没想过哪个人会比他还了解妈妈的作息,一旦出了某些差错,又会造成什么样的麻烦? 想到这儿,“我不同意“的想法开始占领了高地。 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么巧?”于冠捷面带微笑地向他挑眉毛,“早餐一起么?” 没想到能与学霸在早餐店相遇,汪东阳嘴巴微微张着,却一时说不出来话。 “哈哈,没事没事,中午能来吗?我们顺便一起讨论讨论。“ 面对于冠捷的邀请,他感受到一丝暖意与潇洒。 “好的。“ 汪东阳没有拒绝,尽管他之前几乎不去参加一些同学聚会,但是这一次,他觉得这或许能是一个转折,一个机会。 谈好了地点,汪东阳买好早餐后,便匆匆回到了家。见妈妈还在熟睡,他把菜装在盘子里,便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自从爸爸去世后,他便有了这个习惯,如果无所事事,他便盯着天花板发呆。这是一个放松的过程,但是,他经常在想自己的命运,以及未来。 人不是一生也只有那么一道坎吗?怎么我那么特殊?就那么几个可供选择的余地? 汪东阳愤愤不平,想要猛敲桌子,但又怕惊扰妈妈,手快要接触时,停下了。 一上午,他都尽力表现得若无其事,中午做好饭,他匆匆就赶到了那个吃饭的一个小菜馆,发现,最前面的的一张四人桌前,坐着刘鹏飞。 “你怎么来了?“汪东阳在刘鹏飞面前打了一个响指,但就这么轻微的方式却把对方吓得半死。 “你你你…“刘鹏飞指着汪东阳的脸大口喘气,仿佛喝了对方下了药的红酒,脸都有些发红,”老于叫你来了么?来蹭饭啊你!“ “蹭饭?我是名正言顺地来这里吃饭论事,瞎猜!“ “别叫了,“于冠捷不知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名服务员,”现在就上菜吧。“ 服务员应了一声后,便离开了。 “今天来的不止你们俩。“他坐定后,笑容满面地将双手抵在下巴上,”我还通知了万班,他也会来。“ “万班?万晨吗?”刘鹏飞问道,“你为什么要请他来?” 万晨是这个班的班长,身材不高,学习一般,但把整个班的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我在交流会中看到了他。” 已经有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于冠捷继续半开玩笑似的说:“但他估计没看到我,我和汪东阳在右端,他在左端,所以我给他打电话后,他还有些懵呢!” 上了两盘菜后,万晨才满头大汗地跑进了餐馆。 “这边!” 放下单肩包后,他拿起面前的水杯,就是一饮而尽。但是喝的太快,他不禁呛着,不停地在咳嗽。 “抱…抱歉啊!”待恢复平静时,万晨终于开口了,“自行车坏了,一时没修好,我就一路跑来了…” “没事。”另外三个人都报以友善的笑容安慰着他。 尽管已经到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年代,但是万晨家里依旧贫穷,尤其是父母双双下岗,只能靠卖凉皮,卖馄饨维持生计,甚至一度还要领助学金,他能一步步地走到这里已经非常不易,不知道这个参军的事情,万晨又会如何考虑。 之后,于冠捷点的菜一道一道地被端上,摆成了一个圆圈,四个人里,却只有刘鹏飞毫无顾忌地狼吞虎咽。 “你这是三天没吃饭就为这一顿吗?” 见刘鹏飞又匆匆往自己碗里加米,于冠捷略有汗颜。 “话说你拿定主意了吗?” “我肯定参军啊!” 待咽下满嘴的饭菜,他毫不掩饰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这样的成绩再学下去肯定也不会有太大起色,而且我想参军,所以我已经填好了。” “那你爸妈呢?他们同意吗?” “哈哈!我爷爷就是参军的,我爸说,我说不定还能兴宗耀祖呢!” 有这么开明的父亲,再加上不要命的儿子,这一家过得肯定很开心。 于冠捷姑且让刘鹏飞自顾自地风卷残云去了。 “ok,你们有什么想法吗?“他问另外的两个人。 “我…一半一半吧…“汪东阳挠着脑袋。”而且我准备下午给我家里人说,但最终决定权在我手里…“ “我和刘鹏飞一样,我也准备参军。”万晨拿起餐巾纸擦了一遍嘴上的菜汁。 他如此坚定,和刘鹏飞几乎不过大脑的傻笑不同,他仿佛一直就瞄准这次机会。 “我听**说,在我们参军的时候,家人会受到一系列福利…“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至少能让我爸妈的日子过得稍微好一点…“ 后面那句话声音细得可能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也可能他就是对自己说的。但是,随后,他马上收起自己的念想,换上一副笑脸。 “而且不是说我们的生命有保证吗?大概率死不了,就当是做社会实践了!“ 那这个社会实践的危险系数未免有点高。 一顿饭下来,汪东阳并没有得到能让自己心动的答案。但是,在临走前,于冠捷凑到了他的旁边。 “老弟,我个人还是希望你能来参军,毕竟我们能有个照应。” “啊?”汪东阳略微有些震惊,“你也要参军吗?你不是说‘再议’吗?” “啊,决定权在我的手里,我也想找一段时间体验一点其它的生活。”于冠捷轻描淡写地说道。 汪东阳不去猜对方内心的真实情感了,告别后,他火速赶回了家。 还剩半天,他想,这半天终究要做点什么,但是又始终犹豫不决。 “阳阳!外面天气怎么样?”妈妈坐在轮椅上问道。 “还可以,不冷不热的。” “啊!太好了,阳阳,能带妈妈下楼转一转吗?” 汪东阳才反应过来,周末是带妈妈出去溜达的日子,原本周六就要干的,结果临时出了这种事情… 看着妈妈略带乞求的表情,他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天空的云朵一片一片地将天空填满,隔绝了太阳光,是气温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降低,并带来阵阵清风,给人一种舒适感。在入侵事件发生前,汪东阳走了很久才走出自己的心理阴影,以及自己的性格弱点,好不容易能够自如地适应生活,却又被老天爷当头棒喝。 走到半路,汪东阳鼓起勇气,开口道:“妈,假如将来我不在你身边,你会孤独吗?” “怎么了?有什么心结吗?“ 身为一名教育者,妈妈很快就敏锐地发现儿子内心的异常。 “我…只是单纯问问…“ 汪东阳一向不擅长撒谎,说话支支吾吾,如果放在警察局里录口供,一定会被暴打一顿。 但妈妈并没有纠结太多,她看着前方,就像是看着未来:“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我,比如上大学,你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我的旁边,我也对未来做好了很多打算。孤独,这是必然的事情,只要找到找到自己的影子,自然就不会孤独。就像我,有很多学生毕业后还经常和我通话,来家里玩,孤独这种事情,也就会烟消云散了。“ 紧接着,她继续问道:“所以,你是在想两年后的大学吗? “没有…“ 汪东阳慢慢将轮椅停住了。 “有一件事情…我想我再怎么瞒也瞒不住了。“他鼓起了勇气,将前两天发生的一切,以及他所知道的信息,一股脑儿地交给了妈妈。在这段时间里,汪东阳紧紧闭着眼睛,感受时间的流动,而当他重新睁开眼时,却发现眼角略有湿润。 他终于说完了,倒有一股轻松之情,涌上心头。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妈妈慢慢问道,同时也在消化着之前那么多只可能在梦里才能出现的信息。 “没…没有,我想…如果我要走了,谁还能照顾你…” “不,儿子,不是这样的。”妈妈打断了汪东阳断断续续的话,“人会有一千种方法照顾他人,当然也会有一千种方法照顾自己,我早就做好准备了,但你好像没有做好准备。“ “孩子,人终究要走到这一步,我们相互都会彼此分离,不管是什么原因。所以,有些选择,你必须要自己选择。“ 汪东阳猛然醒悟,与其说他担心他人,其实更多地是在抵触一个全新的世界。他不想失去现有的美好,因此去担心他人的孤独,而实际上,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孤独。 畏缩,胆怯,犹豫,茫然…汪东阳使劲儿摆了摆脑袋,他回想之前一切的担忧,都带有鲜明的个人色彩,他没有去询问,只是默默在心里承受。 所以自己总是过得如此不快。 一切都变得豁然开朗,之后,妈妈一直在鼓励汪东阳,让他去闯一闯另一种人生,终于,汪东阳在晚上,大笔一挥,在“我同意“的那一栏打上了勾,并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双手抱着头,仰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久没那么舒服了,他开心地想着。未来的事…就让未来去解决吧! 第六章远方 “叮咛“! 一声清脆的银器敲击声响彻汪东阳的房间,差点没把他的心脏给震出来。 这是汪东阳昨晚订的闹钟。 虽然已经同意参军,但是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一名学生,他必须要准时上学。尽管在很长一段时间他调好了自己的生物钟,能自然地在闹铃响起前起床,但这次没有,因此他被吓个正着。 今天是要交表的日子,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是麦瑟来收表… 汪东阳对麦瑟的印象很好,其由内而外透露着一股硬汉气质,但又非常亲民,给人一种踏实感,这种人不论到哪里,应该都会受欢迎。 忙碌的一周再一次开始,他想到距离自己五千多公里外,人们已经相继逃离,而这里的秩序依旧井井有条,想必这消息到底封锁地有多到位。但是,一旦消息传出,恐怕,大街小巷都会充满无助的呼喊声。 整整一个上午,他都打不起精神。 “你填表了吗?“同桌于冠捷问他,”今天就要交了。“ “我填了参军…别问我为什么就行。“汪东阳双手托腮,略有垂头丧气,”唉…马上就要离开这儿,真的是有些不舍…“ “长吁短叹可不好,会病的。“ 汪东阳不再去追问了。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自己的未来。 中午回到家,他低落的心情迫使自己无法做出日常佳肴,干脆直接叫了两份外卖,从而解放了自己的双手一个中午。 “还在担心吗?“妈妈问道。 汪东阳没说话。他挤出几丝笑容,掩饰住自己心里的五味杂陈。 正在这时,自己的手机响了。 当看到来电号码是未知来电,他有些无奈,便不去管它,任凭手机在那里振动。估计是个诈骗或者推销电话,一般碰到此类情况他都会放而任之,对方要是识趣就不会打来。但这次振完之后,相差不到五秒,同一个号码,又一次打进了汪东阳的手机。 什么情况?汪东阳拿起手机,象征性地问道:“喂?” “喂?汪东阳是吗?我是麦瑟,请问你现在在家吗?我准备去你家里收表了!” 又是那一口带有一丝北京味道的中文。 “啊?在,在,您来就是的。” 在他挂掉电话的一瞬间,门铃就响了。 想必对方就在门口等着。汪东阳打开门,便看见麦瑟仅身着一条长袖衬衫站在门前,丰满的肌肉线条会让任何一个人产生羡慕。 “呃,我介绍一下...妈,这是接送我们的麦瑟;麦瑟,这是我妈。” 麦瑟立刻两脚跟儿一碰,向汪东阳的妈妈敬礼,而对方显然没有料到自己家会来这么一个大人物,直接摊在了轮椅上。 “你…您好!“她的嘴唇都一直在颤抖,”以后,孩子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女士,“麦瑟将右手放在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以一种绅士的口音向她作以保证,”他会在这里茁壮成长,成为一名男人。我保证。“ 汪东阳为之一震。 表终于交上去了,再也没有修改的可能了。当麦瑟记录好一些必备的家庭信息后,挥手离开后,汪东阳站在原地,感受着自己心脏的跳动。 这是自己生命的印记,也是时间存在的证明。 忽然,他跑向妈妈,并一把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 从第三天开始,他就不用上学了。但是这一天,他比平时起的都要早——麦瑟给他留言,说让早晨六点半到一所名叫“树信高中”的寄宿制中学。 这不是一个近地方。汪东阳以前了解过,这所高中在城市的西面,而自己的家住在东面,想准时到达必须要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不过昨天晚上,于冠捷便发信息说,他租了一辆车,可以送我们和刘鹏飞过去。 真是一个万能的人!汪东阳想到于冠捷会那么多社会性的操作,不得不打心眼儿里佩服。 他写了一张便条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并轻轻地打开了门,轻轻地合上。 当走到小区门口,他便看见了已经早早在那里等候的刘鹏飞。 难得那么准时!汪东阳刚想加速跑到死党身边夸上那么一句,却看见对方一直靠着墙,一动不动。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家伙连眼睛都闭上了,时不时还在咂么嘴。 这分明就是在睡觉! 汪东阳真是无语了,在用一种看低等动物的眼神盯着刘鹏飞几秒钟后,随即轻轻推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慢慢的,刘鹏飞的身体开始倾斜,速度一直在加快。突如其来的重力惊醒了他,但即使这样,他也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哇!“他惊叫一声后,便立刻被汪东阳拉住了。 “吓我一跳…老铁,你来了?“刘鹏飞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都等你很久了,怎么回事小老弟?“ “我知道,你也睡了很久。“汪东阳甚至都没看他一眼,但内心却狂笑不止,“不容易,起那么早? “哎呀!别提了,我都快困死了!“ 两束黄色的灯光在两人眼前闪了闪——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那是于冠捷叫的车。 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刻上了车。在副驾驶座上,于冠捷摆弄着手机,调出了一个定位,放到了司机面前。 “师傅,拜托再去一趟这里。“ 他们还要再去接一趟万晨,但私下里,三人就已经把车钱平分了。 天空渐渐有了光亮,红日也慢慢升起。面包车在车辆稀少的车道上疾驰,汪东阳逐渐不认识周围的路了,只能看着司机旁边的导航仪,愣愣盯着“我的位置”和“目的地”的距离一点点减小。 一块大大的横排逐渐出现在了远端,借着日光,他看见了:树信高中。 车左拐右拐,终于拐到了一条小路上,停了下来。 “还有一小点路,车不好开,你们自己去吧。” 司机说完,便开车扬长而去。 顺着周围都是土渣的柏油马路,又走了大概十分钟,刚好准时到了校门门口。在大门口,他们看到了一个接着一个的箭头,在正门口,贴着一张红色的横幅。 “欢迎参加交流会!“ “又是交流会。“于冠捷笑了一声,”应该就是这儿了,走吧?“ 顺着指示箭头,他们慢慢走着,汪东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交流会“的地点都那么奇怪。这所学校已经没有人了,据说是全员搬到了新城区的新校区,而老校区一直无人承接,只能荒废在这里。 麦瑟作为一个美国人,居然会对知道这么一个地方,想必之前做了多少功课。 他们走到了最后一个箭头,而那个箭头,指向一个普通的班。 门是虚掩着的,于冠捷敲了三下门,推开了门。 “你们四个,迟到了几分钟。“ 麦瑟已经站在了讲台上,背后的演示屏幕白光照着,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在他的面前的“学生地带”,仅坐着四名和汪东阳他们差不多大的男孩子。 “不过没有关系,能来就好,”正当所有人以为麦瑟要开始说教时,他又话锋一转,依旧潇潇洒洒,”赶快坐下吧!‘幸运儿’们!“ 八个人,刚好把一排的位置坐满,没等到屁股坐热乎,麦瑟便关上了门。 “自我介绍一下,“麦瑟清嗓道,”我是麦瑟·李,来自美国,今后是你们的长官,和你们共同相处,希望能和大家有一个快乐的结局。“ 台下,八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稀稀拉拉地鼓起掌。 “好的,既然人都齐了,那么我们的‘小会’就开始吧!“ 这句话如五雷轰顶,炸开在这八个人的头顶。 但麦瑟不为所动,他仍保持着美国特有的微笑,并双手下压,示意安静:“首先,我知道你们的震惊之处。但是我也没有办法,中国大陆一共就只有你们八个人自愿入伍,不过数量在我的预期之内,原数量一共不到九十人,现在能有十分之一已经达到官方的预期。” “但是每个国家理论上都会有‘幸运儿’的入伍,不过根据我们收集到的资料,由于‘幸运儿属性’只潜伏在十六到十八岁的青少年中,筛查十分严格,欧洲加起来不到三十个,美洲也不多…“ 这同时也暗示着麦瑟不是一名“幸运儿”。 “据最新的确切消息,亚洲撤离日为八天后,美洲还在进行抵御,撤离也还在进行。然后欧洲和亚洲进行撤离,最后是非洲和大洋洲。但是由于要控制人口与控制时间,恐怕少部分的人类无法搭上‘诺亚方舟‘了,只能充当一下劳动力,或者…选择逃亡。” 汪东阳心里一沉——他实在不想去触碰世界残酷的一面。 “这是无可避免的。”麦瑟的声音低沉了些。“这是上帝决定的,我们也无权干涉。“ “当然,我们在纸质文件提到过,会有机器人协助我们来战斗。但是,机器人的数量太少,而且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建造,等到真正投入使用,恐怕还有一段时间。” “所以,你们也会得到许多特殊的训练,以成为一名军人,成为合格的战士。” “至于训练方式,训练天数,训练地点,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你们不用担心…” “那麦瑟长官,我们还要带一些什么东西吗?”一名汪东阳不认识,且瘦瘦高高的男生开口问道。 “用不着什么。”麦瑟指着自己的胸口,又指着面前的八个人,突然间加重了语气,“但一定要带上你们的勇气,和坚毅。 第七章开始与结束 或许从接触麦瑟的第一天起,汪东阳就明白,这个男人用他自己的肩膀,挑起了无法想象的重担。作为一名非“幸运儿”,去引导着八个从来没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孩子接受战争的洗礼,同时还要时刻提防着毒气。 中午十二点,八个人享用完一顿简易的盒饭套餐后,准时来到了操场中心。 麦瑟在用了大半个上午,又讲了一些关于世界大战的一个大致目标后,放下一句“你们相互熟悉熟悉,下午一点操场等我”的话,便神秘地脱离了众人的视线范围。 汪东阳默默看着操场上,那起了皮的塑胶跑道,和生了锈的双杠和平衡杆,不断在脑海中勾勒出那副熟悉的校园生活。当这种生活退却了,记忆也会向这些体育器材那样生锈吗? 有些人已经开始谈论起来了,尤其是刘鹏飞这个活宝,已经和另外四个未曾谋面的男孩谈笑风生。里面有一个名叫杨润泽的男生,皮肤黝黑黝黑,就像一名非洲土著,碰到了个白色神经病,两人一拍即合,又都是乐天派,吵吵嚷嚷,让汪东阳一直心烦意乱。 麦瑟在上午留给了他们互相认识的时间,但汪东阳实在不是那种社交能手,他只是和另外四个外地的人相互介绍了一番。虽然现在只是认识一下,不过还好,对面几个人并没有那种他厌恶的戾气,这让他还是稍稍放心了些。 “那个…你叫汪…“ 一个略带怯生的声音从汪东阳的身边传出,他赶快转头一看,看见了那个头发有些自来卷,脸上长着几颗青春痘,名叫上官致远的男生,伸出了张开的手掌,手心还有一颗巧克力。 “汪东阳。“他急忙缓解尴尬。 “啊,抱歉抱歉…“上官致远象征性地捶了两下自己的脑门,”吃巧克力吗?我还有好多。“ “好的好的,谢了!“ 要是放在以前,也许是太过谨慎,或者个性使然,他大概率不会接受他人的好意,但这一次他决定先从这一点去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合群。 上官致远仍在一颗颗地发巧克力。于冠捷凑到了汪东阳身边,悄悄地说:“这人很有钱,是个公子哥。“ “猜出来了。“汪东阳将巧克力送进嘴里,”你不会又对人家产生一些看法了吧?“ “没有。“于冠捷双手抱在后脑勺上,”我只是好奇罢了,别把我往坏的地方想。“ 中午的太阳此时躲在了一层白云的身后,天气十分怡人,所以时间流逝地速度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缓慢。大概等了几分钟,几个人看见,在校门口,麦瑟地身影逐渐显现了出来。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几分钟。“他此时只穿了一件背心,汗渍在其前胸的衣料上覆盖着,”给大家介绍以为新人,我们的医生,约翰博士。“ 一张苍老的面孔从麦瑟的背后显现出来,银发铺满了他的头皮。 “你们好,小伙子们。”笑容扯开了他脸上的皱纹,使这位老人瞬间年轻了不少岁。他拍打着胸脯,并一同直起了腰,走到每一个人的面前,与其亲切地握手。 这和平日所见的那些医院里的老中医有点像,身材没有发福的痕迹,虽显老态,但面容和善慈祥。 “约翰博士可不是普通人!”麦瑟重重地拍了几下手,示意安静,“博士来自曼迪星,拥有非常全面的医疗技术,还带来了很多那里的‘特产药’,总之一旦受到皮肉骨伤,几天你就可以恢复成正常人。” “这所学校,以后就是我们的一个家了。当然,这不是它的全部面貌,**会派人前来重新修建和补充设备,到时候,这里便不再是一副寒酸的贫民窟,而会变成一座功能齐全的军事基地。“ 宏图变得越来有模有样了。 之后,麦瑟又简单谈了谈曼迪星的一些情况,像什么语言,地理,文明,几句话带过,也不给他们追问的机会。 但这颗星球逐渐开始在汪东阳的大脑中生成,就像是3D填景,一点点地把曼迪星的外观与内景填充上。它从一开始就成为了一个神秘的焦点,汪东阳想更多的去了解它,让它成为自己的幻想楼阁。 然而,他的幻想仅持续了十几分钟,麦瑟讲完后,便要求所有人跟着他一起去医务室。 医务室显然被刻意的打扫过,多了一些医院才会有的注射台。而这些注射台的台面,放着一个医用篮子,篮子里盛着几管药品。 “现在我们进行第一项工作。”麦瑟走到了前面,“要知道,以你们现在的体格,去上战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对么?所以针对你们,约翰博士和医疗队共同研制了一款药物。” 说着,他举起了一剂淡黄色的药物。 “虽然花了不少成本,但就实验来看,能够短时间内减少体脂,增强体质,也能强化肌肉,基本上是打给美国队长那剂药的弱化版,不过说实话,我自己都想给自己来一针。”麦瑟自嘲似的看了眼约翰博士,后者也被逗乐,笑了几声,“但是数量有限,更何况我参军的时候你们可能还只是个细胞,所以,来吧,谁是第一个?” 八个人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向前迈出一步。 这是麦瑟预料到的结果,他跨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站在面前万晨的肩膀,把对方“揽进“自己的怀里。 “放心,小时候打针没打过?”他故意黑着脸,把万晨退却之意吓了个烟消云散。此刻,对方只能乖乖走到输液台前,亮出自己光滑的手臂,看着那只和献血针头一样粗的针插进了自己的静脉。 就这样,麦瑟就像老鹰捉小鸡,把剩下的几个人全“捉”了过去。汪东阳还比较配合,他盯着针管里的淡黄色液体缓慢地减少,并试图去感受身体里的变化。但是,除了手臂出现了微微的温暖,他并没有能感受出什么。 其余的男孩也是几乎同样的感受,不过当这八个人一起用医用棉球捂着针口排成一排站着的时候,场面倒还挺好笑。 药物注射完,麦瑟倒没有和他们继续啰嗦一些其他未来的事务,而是吩咐着几个人回家收拾行李,准备明天正式留宿学校。 回到家后,妈妈仍在给学生指导文章,而饭桌上,仍有留着残渣的碗和盘子。**了解过他家的情况,说会派两名护工,但现在显然,汪东阳仍是妈妈的“护工”。 他冲着妈妈微微笑笑,随即便把桌子上的碗碟一同抱进了厨房的水池中,一个个地清洗。 离两人分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汪东阳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感受,有忧愁,有期待,有不舍,也有一种对人生的觉悟。是的,他不再是一个经常做噩梦的小男孩了。 他已经长大了。 汪东阳找到了家里的那件为他上大学而准备的行李箱,一点点地将衣服,洗具,还有一些珍藏着的照片,放进其中。 “妈,明天早上我就要走了。” 汪东阳在一张纸上写好了这一句话,轻轻地放在了妈妈的旁边。 妈妈还在讲课,但汪东阳明显能看到她的视线已经转移到了纸上。 她也在纸上趁机写了些什么,悄悄推回了汪东阳。 “被子拿上一个大塑料袋装好。” “那一层床单,床褥如果那边没有也打包好。” “部队里面如果有水果,多吃点,对身体好。” 字迹比较潦草,汪东阳不知道妈妈是怎么在极短的时间内写了那么多的“注意事项”,当读到最后一行,他差一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孩子,不管你在哪里,妈妈都永远爱你。” 桌子上还放着小时候一家三口的合照,他坐在书桌前,盯着小时候的父母,和自己的笑脸。耳边,妈妈的讲课声还在继续,作为即将踏上征途的人,汪东阳现在能做的,就是享受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 一个下午,汪东阳收拾好行李后,便在翻曾经的相册,坐在妈妈的旁边,一起去回忆照片里的故事。晚上,他又一展身手,连炒了几个菜,完成了“最后的晚餐”。说实话,那些菜都是普通到家的家常菜,但是妈妈的筷子一直没停——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多,说这一次是汪东阳做的最好吃的一顿饭。 大概是以后再也吃不到儿子做的饭菜了吧。 尽管汪东阳认真的去体会和妈妈在一起的每一秒钟,但当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睛时,仍然不想去相信自己很快就要离开的事实。 清晨仍然是那么清爽,汪东阳最后走上了去早点铺子的小路。这场战争,会持续多久?木德星,又会和这里一模一样吗?世界上最公平的事情之一就是未来的不可预知。他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但是不管怎样,他也不会再去害怕未来。 八点钟的时候,四声清脆的鸣笛声响起,这也是麦瑟对他的一声催促。 “妈,那我走了!” 汪东阳边说边和妈妈拥抱在了一起,那一个瞬间,他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种冲动他已经多年都未曾有过,但这一次,竟持续快一分钟。 “走吧。”妈妈向站在门口的汪东阳挥挥手,“再见!儿子!” 我们真的能再见吗?你还真是乐观啊,老妈。 汪东阳轻轻地关上了门,刚想下楼,隐隐约约听见了强忍着的哭泣声: “不要走…” 第八章魔鬼训练(一) 当拎着26寸的行李箱,背着鼓鼓囊囊的双肩包,汪东阳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搬迁的农民工。伴随着行李箱的滑轮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他来到了自己的宿舍,放下了自己的行李。 原本四人间的宿舍,被临时改为了两人间,还是古老的上下铺结构,床的对面是两台书桌与衣柜的连接体,在角落里还摆着饮水机和洗漱台,该有的设施一应俱全,但也没有一样是多余。 “你好啊,我亲爱的室友!“刘鹏飞用一种极为肉麻的方式欢迎汪东阳加入这间宿舍。 汪东阳嘴上吐槽着死党的恶心,心里面却庆幸自己和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住在一起,不需要再去花时间磨合。 花了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汪东阳终于把宿舍装成了自己还算满意的样子。注射神秘的增强药后,他明显比以往更有劲儿了,当握紧拳头并结合着整条手臂一同发力时,那种肌肉的紧合感是从未有过的。 到了早上九点半,所有人的宿舍基本都整理好了,但麦瑟仍没有出现。 “哎,说真的,麦瑟太神秘了。”趴在栏杆扶手上发呆时,旁边的于冠捷对汪东阳说。“很多我只能想象的到的科技出现了,人类史上最大的末日也出现了,他居然选择留在这里给我们当教官和总指挥…好奇怪。” “我倒挺佩服他的!”汪东阳嘟囔着,“挺绅士,勇敢的一个人,而且中文还说得那么溜,虽然挺奇怪的,但总之对我们很有利…” “hello!你们好啊!”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瘦高的吴迪带着一名矮个子的男生围了过来,并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汪东阳对这个可能只比一米六五稍微高一点、名叫贾羽龙的男生很有印象。对方是一名小提琴手,据说拿过不少的奖项,但明明前途似锦,为什么却选择风险大了几千几万倍的参军,原因不得而知。 “你好!”汪东阳点点头。 “那个,你们都是同一个学校的吗?”吴迪问道。 “是的,我们还是同学呢!” “天呐…”贾羽龙不停地摇头,难以置信,“我和吴迪来自同一座城市,我感觉这就已经很罕见了,没想到…” “确实,这件事发生的概率可以和中一张双色球大奖的几率一较高下了。”于冠捷面带少许的笑容,“不过没关系,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都来自同一个基地,不是么?“ 汪东阳瞥了一眼于冠捷,但丝毫看不出他说违心话的痕迹。 “麦瑟呢?”他向楼下张望着,“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没看见。” 几个人也都有同样的疑惑。 “不是我说,你们有没有觉得,“于冠捷看着天空,”我记得这个太阳和早晨七点半的太阳没什么不同。“ “九点半的太阳是什么样的?这个我还真没注意。“ “九点半阳光应该开始有点晒了,“于冠捷仍在自顾自地感受这个时间段地阳光,”而清晨地阳光是温和的,你们…“ “你不会对九点的阳光过敏吧!“汪东阳开了一句玩笑,”难道现在还是七点半不成?“ “很奇怪,不是么?“ “我觉得还好吧,于…同学。“ 吴迪假装没有记住于冠捷的名字,只能在那哈哈大笑缓解尴尬。毕竟在这么争论下去,场面有可能会让汪东阳和于冠捷搞得失控。 “于冠捷。“于冠捷依旧保持微笑脸,”没事。“ 不过话题在这里得以转弯,拐到了吴迪和贾羽龙身上。吴迪身高至少一米八五,是校篮球队的轮换中锋,但相比于他高挑的身板,其他人更注意他的名字。 “吴迪…这名字,你父母是多想让你变成最强!”几个人在那里笑道。 “你这个名字,真的不怕被打吗?”贾羽龙也在那里找乐子,“不过看起来,好像我们这里面没人打得过你!” “别,我不打架!”吴迪在胸口摆了一个“叉”,“我…这名字还好吧,只是中二了点,相比之下,那些和明星艺人重名的才好笑呢,不是么?我曾经看新闻上说,有个父亲给他儿子起名叫‘阿道夫·希特勒’,而原因仅仅是因为‘不会重名’,笑死我了···” “是吗?那这个当爸爸的可以去一趟精神病院了。” 正当吴迪在那里绘声绘色地转移话题时,一个和几乎他一样高,比他要强壮一倍的身躯从他身后闪出,众人愉悦的笑脸瞬间变得僵硬,谁也不知道麦瑟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并好像已经听了好久。 “唔…麦瑟好!” “别那么扫兴嘛,吴迪同学!我真的很想听!” 麦瑟这种性感的笑容,颇为少儿不宜。相比于这种场合,他更适合去搭讪。 “好了,你们既然都收拾完了,那我们的训练,就正式开始吧?” 他看了眼石化的四人,用手指关节敲了两下空心的不锈钢扶手,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布,这里是我的天下。 /// “这里呢,已经被彻底封锁了。” 当八个人拍成了一排站在麦瑟的面前,长长的影子也自东而西带带相连。 “也许你们在想,啊,仅仅四天,能做什么?那么,现在再宣传一下曼迪星的科技。”他打了一个响指,满带一个大男孩的炫耀,“十个看起来的普通圆锥体石头,居然真的能形成一个超大的圆柱区域,而在这个区域内,时间流速都是被强制减慢的…具体什么原理我就不知道了…总之,这四天,你们猜猜我们会度过多长时间?” “一个月?”刘鹏飞张口就来。 “错,四年。” 在麦瑟伸出的四只手指对面,是八张下巴都快掉下的脸庞。 “四年,我没听错吧?” 也就是说,在这里的时间足够上完一次大学。这里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让他变得强壮,成熟,还有一系列不可想象的有利因素。 “对,是四年。”麦瑟无所谓地说,“不要太在意,因为我不是一个旁观者,我也是真真实实参与进这个计划中的,所以共进退,不是么?” “而且啊,我看了一下联合国发来的培训报告,你们要训练的东西还真不少。” 他又将脚下的一个硬皮纸箱踢到了八个人的面前。 “包括文化教育,和身体素质训练,还有格斗练习…总之挺多的,你们先做好心理准备。“ “都是你教我们么?“万晨问道。 “身体方面基本上我包办,文化方面我肯定教不了你们什么,不过有人会来教你们。“ “这里不是被封锁了么?还有别人?“ “当然不是真人,而是一种智能化的全息影像教学。有点…有点类似于你们的网课。“ 好简陋,还说得那么高大上… “当然,除了必修知识,你们可以选择你们擅长的科目进行学习,比如电科,或者医学,总之,嗯哼,就像上大学一样,不过你们要更加深入地去学习,谁知道某一天需要找个地方爆破作业而正好没有人懂这个呢?“ “哦!爆破,我爱死这个了!“上官志远在暗地里挥拳庆祝,样子十分滑稽。 “好极了!”麦瑟也对他的动作忍俊不禁,“总之,我也会帮助你们选择,但是,肉体的训练归我,你们你们那么年轻,有朝气,缺乏就是我这种老油条的经验,所以,你们也要听我的,好么?” “好!” 汪东阳想,如果不听话,估计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后面,麦瑟带着这几人把学校的设施参观了一遍,和学校的外观不同,很多场地都能看出人为翻修过的痕迹,也不知道在这些天是否会有一些怀念的学生来这里故地重游,见到这些先进的设施一定会高兴坏的。 前提是没有把这里封锁。 一切都比较顺利,包括选择课程。和大多数男生不一样,汪东阳没有从众多的理工学科里挑选出一门专业,而是一眼相中医学。在他的世界中,医学是仅次于科幻文学的存在,由于自己曲折的人生经历,他一直希望能够拥有妙手回春的能力。而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毫不犹豫地就去抓住机会。 上午是比较轻松的,简单认识了一下今后训练的基本流程,但当他们吃完午饭,真正的考验才悄悄来临。 “整个下午都是我的。”麦瑟已经换上了一件迷彩短袖衬衫,“所以我建议你们最好穿上衬衫,而不是还穿着外套。” “快脱了,脱完了我们先跑五公里!” 有那么一瞬间,汪东阳以为麦瑟在说笑,可能只是那么一两公里就能歇歇,但他逐渐才发现自己是在白日做梦。长长的四百米跑道,汪东阳曾经对它很熟悉,他在这种跑道上拿了很多个一千米跑第一,但是他这次要跑五个两圈半。 当跑到第三个两圈半时,他就已经有一种呕吐感了。往后一看,后面还有一条鬼哭狼嚎的大部队,尤其是像刘鹏飞这样的,平时不锻炼,在这里只能丢人现眼。 当然,麦瑟也跟着一起跑。但是,他已经长长地甩开了他们两三圈,怕是永远都追不上了。 汪东阳终于在跑了四公里多时停了下来,嘴巴朝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恐怕这前十几年都不会那么累了,满身大汗,全身发麻,尤其是腿部,每走一步,骨头都要面临着散架的危险。 “感觉怎么样?“于冠捷慢慢从他身边跑过,声音也断断续续。 “呼…感觉爽翻了!”汪东阳勉强调整好呼吸,慢慢跟了上去,“还有几圈?” “两圈,跑吧…” 太阳下,汗珠不断从他的脸颊,额头,脖颈不断滴落,在剩下的八百米中,他几乎就是靠着意志力机械完成的。 他慢慢地走到跑到边,接过麦瑟递来的水,喝了几口后,嘴里仍带着一股血腥味。 “以后都要跑这么多吗?“他问麦瑟,并祈求能得到幸福的答复。 “早上也要跑,晚上也要,后面还有有障碍,负重。“麦瑟也在喝着水,”这都是剧透了,你们一步步来。“ 于冠捷也艰难地跑完了全程,脸上也终于不再是那种处变不惊的表情。 “放心,这只是开始。“ 汪东阳不再去看麦瑟拿着一瓶水又走向谁,他大概心里清楚了,这四年不会好过。 第九章魔鬼训练(二) 整整两周,麦瑟都在让男孩们跑步和肌肉强化训练。 晚上,汪东阳早早吃完了蛋炒饭,盯着碗发了呆。 麦瑟说过,这里的时间另外计算,我与外界隔绝了两周,外界却只失去我几分钟。汪东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起来了这个。这里的我们,永远都是十六岁,而我的梦想,也不知何日实现。他叹了口气,看着狼吞虎咽的大家,捶了捶自己酸疼的腿,缓缓走出食堂,找了房前寂寞的路椅,坐了下来。 由于时间慢速,说是晚上,但现在依旧是白昼,只是时间到了原本黑暗的时间,就像南北极的极昼那样,要在极昼中度过很久,才会变成极夜。也正是因为这个弊端,每天没法通过天空来粗略地分辨时间,连睡觉都要把宿舍封个严严实实,着实有点麻烦。 他想家里的一切了。 “坐这里想什么呢?”不知怎么,麦瑟居然发现了他,自然地蹲在他的旁边。声音不大,但着实把汪东阳下了一大跳,“太累了?” “哦…出来透透气。”汪东阳没撒谎,他的本意的确是这个,只是外带了思念别处。他下意识地捶了下腿,不过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累…是肯定,不过…” 他摆出刘鹏飞才会摆出地手势——竖起大拇指,想以此表示自己的乐观。但是,他脸上的拘谨笑容逐渐褪去,心理防线也在逐步瓦解。 “我只是…想我妈了…”汪东阳看见麦瑟怀疑的表情,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便解释道。 “可以理解,我一开始参军时,和你差不多,和熟悉的一切告别,难免会有失落之情。“麦瑟准备侃侃而谈,做他的心理疏,”想开点,每个人都要经历很多分别,但是分别后就会有重逢,或者新的关系的建立,所以…“ “不是…” 汪东阳轻轻哼了一声,有气无力地,却无比沉重。 麦瑟停下了自己非常无聊的“疏导”,他回忆着有关汪东阳的一切,忽然明白了自己的错误。 “我…我只是在想,我妈的生活。”汪东阳的声音极细,吹口气就能吹散它,“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就算有护工…” “我明白。”麦瑟点点头,“我很抱歉,但我想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入伍?“ “大概,我想做点我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迈的坎,然后再找机会迈出去。“ 这并不是汪东阳的实话。他只是将心里的想法换成了一种诗意的“谎言“——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加入守卫军的真实想法。 两人对了几句话,便各自而去。 其实,麦瑟也想回去,回到他的家乡洛杉矶,而那里却是遭到打击最重的城市之一。他算了算,自己已经九年没有回到美国了,总共也就通了几次话,若没有卡利亚里的入侵,在过几个月,他就能回到美国,可没想到…这在中国,在其他的亚洲国家,一呆就是九年。 但他欣慰的是,在这儿有孩子们的陪伴,让他找到了家的感觉。麦瑟想知道所有人的想法,这样才能更舒服地与他们相处,更有效地教育他们,以便让他们发挥最大的实力。 在和其他洲的司令官交流时,他自嘲自己就是一名无牌照的“教育家“。 第二天早上六点,喇叭准时响了。 跑步的量逐渐加大了,而且在跑道中央,加设了一条有水池和栅栏的跑道,累不说,还要集中注意力。有一回,汪东阳在浑浑噩噩中,直接摔在了水池中,弄了一身脏水。 其他人陆陆续续起床,都是睡眼惺忪,因为两周的跑步不是闹着玩,即使注射过药剂,可还是感觉灵魂出窍,魂不附体,一看见那条跑路便找不到了北。 “这几天累死了!“每天早上,刘鹏飞都要抱怨一句,”我都想请假了…“ “请假?“汪东阳从镜子里看到死党吃了耗子药的表情,强忍住没笑,”小心约翰博士给你一顿医疗大餐,让你怎么好的都不知道。“ 尽管很累,但他逐渐开始习惯了高强度的训练。从内心深处,他更热爱在汗水中对未来进行幻想,这是比做梦更有意思的事情。 这里,没有网络,没有娱乐产品,类似于一个封闭的岛屿,他们能做的,只有学习知识,强化体魄。晚上,汪东阳只能从MP4里放一点听了许多遍地相声或者歌曲来解忧除乏,然后在这欢乐的声音中熟睡。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几周,枯燥无味。转机出现在一天,麦瑟突然把每个人的运动量都减少了一半,正当所有人都要欢呼雀跃时,却补充了一句: “从今天开始,我们开始训练格斗。“ 这或许是对他们目前而言最实用的训练课了,但这并没有让他们轻松很多,反而增加了更“深层次”的伤害。每一个动作,麦瑟先亲自教学示范,然后让他们和假人或者其他训练道具一起“打架”。最后,再亲自进行实战练习——让每一个人和麦瑟对打一次,以检验动作是否正确,或者直接选中其中一个来做正确动作的示范。 这是最痛苦的,不仅有肉体上的痛苦,还带有心理阴影的加成。有一次,麦瑟强调“扫膛”动作的要点,为了保证动作的准确性,把汪东阳叫到前面,并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身体侧转稍微蓄力,不要转过大,否则…” 麦瑟示范完正确的动作后,故意把汪东阳的身体转斜很多,并边做错误示范,边讲解着。可怜的汪东阳在中途多次差点摔倒,尽管后面有麦瑟拽着他的身体。 那一天,他感觉自己的膝盖都快分岔了,也第一次认为麦瑟简直就是一头魔鬼。 最无语的是,那天他几乎成了所有人的笑柄,以刘鹏飞为首的“邪恶组织”给他起名叫“假人汪”。 但从那一天起,他仿佛找到了一个窍门,能更好地接受他人善意的玩笑,或者能够正视别人的目光。不知不觉中,他终于能够自如地融入进这个八个人的圈子,能够与他们谈笑风生,能够知晓对方的兴趣点,甚至能够平静地走进他们的宿舍去说说笑笑,这是他半年的计划,现在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解决了。 天气渐渐变成了正午,每天的天气也热了起来。训练完毕,身上热气腾腾,汪东阳不喜欢这样。中午或者晚上,他都要去一趟公共澡堂,冲一遍身体,顺便缓解一下自己的疲劳。 格斗练习也进行得如火如荼,有时,麦瑟还会让两人一组比赛,双方对打,看谁能把对方擒拿住。大多数这样的比赛,对汪东阳而言就是噩梦,那些格斗技巧平时做得挺顺手,却经常在模拟对战中出现一丁点的差错,而就这么点差错,却经常能被对方扭转局面,并被按在地上,只能低头认输。 尤其像于冠捷和杨润泽,一个沉稳得要命,一个凶猛如虎,汪东阳几乎没有一点胜算。 在一次训练结束后,汪东阳抱着自己的洗漱用具,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浴室。 “下手真重!“他抚摸着自己的后背,想着杨润泽给的自己的一个大抱摔,伤痕便隐隐作痛。 不就是一次真实对抗么,干吗用这么大的力气?凸显自己的高人一等? 汪东阳小声地吐槽着杨润泽的所作所为,好像对方就是个乡村恶霸。 算了,还是自己有点弱,找时间再加练加练,争取把这个没得感情的生物按在自己手掌下! 当他洗完澡,抱着汗津津的衣服准备回宿舍洗衣服时,发现杨润泽正站在门口和刘鹏飞攀谈。汪东阳“哼”了一声,算是向他们打了声招呼。 “喂喂喂!汪东阳!” 忽然,杨润泽从背后叫住了他。 “今天不太好意思。”他像兄弟一样搂着对方的肩膀,“喏,我从医务室里面拿来一瓶云南白药,你可以自己喷一下,希望别往心里去啊!” 说着他把早就握在手里的一瓶云南白药送到了汪东阳的手里,并露出一口白牙。 “放心好了!老汪这人,你把他头按在地上捶他都还能朝你傻笑…”刘鹏飞也在旁边补刀,”而且他天生皮糙肉厚的,摔不坏的!“ 但汪东阳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只是一个皮糙肉厚的家伙,头脑简单,四肢还不怎么发达。 “谢了!“他接过这瓶喷雾药,露出了微笑。 后面的日子里,他制定好了自己的加练计划,每天都会去健身房里练一练拳击和腿部力量。逐渐地,他的力量提起来了,手臂和大腿也逐渐丰满,肌肉的轮廓也越来越明显。 当然,身体不是他所想改善的唯一方面,学习也让他颇感头大,汪东阳不仅要把医学理论背个滚瓜烂熟,还要亲自去实验室进行解剖和医学实验,甚至有时还会有测试。这些让他一度感受到绝望。 从正午到黄昏,从黄昏到夜晚,时间减速后,天空的变化对他们几个人变得尤为重要,当星星点缀在夜空时,汪东阳才能发现,原来过了大半年了,在这个时间慢速的领域中,自己发生的质变倒没有慢速成长,而是在慢慢地积累着,或许,再过一段时间,自己会变成一副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样子。 但当前的状态就是,累,忙,孤独且无助。战争已经在他们身上拉开序幕,而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就像所学的格斗,把这些负面情绪统统踩在脚底。 第十章回报 天空的一个昼夜过去了,这意味着他们在这里度过了一年的时间。 汪东阳不知疲倦地在操场上奔跑,当跨过带有横栏的障碍时,重心不稳,脚尖被横栏拌了一下,整个人趴进了水中。 “噗!”他急忙从水里面爬出,也没有什么力气了,也不嫌脏,直接抱着双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天空阴蒙蒙的,没有阳光,听麦瑟前几天讲,天气预报说正常时间下,第二天会有雨。 也就是说,慢速时间内第二年的天气都不会怎么好。不过这种天气也很舒适,至少比大太阳好很了。汪东阳用手抹干净了自己脸上的水,看了眼自己已经被污渍作画的衬衫,干笑一声,徐徐站起了身。 “喂,你来的好早啊!”于冠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汪东阳仰望着天空,把自己的这件融合了池水和汗水的衬衫直接脱下,开始向宿舍走去。 “别担心,你能拿到一个好的分数的!” 令他的惊讶的是,于冠捷直接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好像他此行的目的不是来跑步,而是特意来安慰汪东阳的。 汪东阳仍旧喘着粗气。“放心,我没事。”他微微假笑着。 “这一次只是一个分流,”于冠捷仍旧耐心地陪在汪东阳身边,“你有自己的想法吗?” “我…” 汪东阳恢复了自己的注意力,他仔细地在脑中想了想,自己是朝着机械方面发展,还是继续当一名肉搏能力极强的大兵。 “我没什么打算。”他吐露了自己的实情,“我只是想让自己得到更高的得分罢了…至于分流什么的,分到哪个就是哪个。” 于冠捷没有说话,他流露出了略感失望的神情。 “好了,我去锻炼了,你注意你的身体,别再生病了!”他拍了拍汪东阳的肩膀,转身向操场跑去。 汪东阳叹了一口气,向背后挥了挥手,以示作别。 在半个月前,一次重感冒夹着一次急性咽喉炎摧垮了他疲惫的身躯,四十度的高烧,嗓子痛得无法进食,浑身无力,甚至都无法下床,走几步路就头痛,吃了退烧药后才在刘鹏飞的搀扶下到了医务室打了吊水。那也只有大概五十米的距离,但在汪东阳看来,这长度简直就是为他而设的马拉松。 最可惜的是,约翰博士的一系列医疗设备还在运送过程,他无法享受到来自外星的医疗,只能用传统的地球手段进行康复。 在生病的几天里,他无法正常的训练,甚至食物和药品只能通过刘鹏飞或者前来看望的人来传递。而在他修养的一天,刘鹏飞告诉他,麦瑟说过大概一个月的时间进行一次技术性考核,根据总成绩来排位,将八个人划为科技和格斗两类——成绩不好的身体弱一些,去进修爆破或者其他机械操作的知识,成绩好的,在进一步深造自己的格斗技术。 “为什么非要卡在这个时间点上?”汪东阳很不高兴,感觉麦瑟好像特地针对他。 “老兄,这个可不能瞎说!“刘鹏飞堵住了汪东阳的嘴巴,”这个时间是麦瑟早就定好的时间,我们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要是再拖也来不及了!“ 汪东阳熄灭了他不满的怒火,仔细想了想,也对,毕竟麦瑟也不是先知,无法预见自己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大病一场。这其实也是自己的原因。 后来,陆陆续续的,其他人也证实了刘鹏飞的说法。汪东阳极为沮丧,关键时刻掉链子,让他格外郁闷。但消极的情绪是没有用处的,他只能不断配合治疗,待病好透后,再进行身体的恢复性训练。 “你呢,也不要担心,恢复好身体,状态就会回来,”麦瑟也如是说,“我倒主要担心你的专业课的问题…” 所以,汪东阳开始逐渐提升了自己的训练强度,他不想拿到一个差劲的分数,这也是他最原始的想法。 但是,于冠捷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这只是一次分流而已,你依旧会得到训练,有些人甚至会为了自己的目标,故意“放水”。 那么,自己决定的未来呢? /// 十几天后,麦瑟的考核准时到来。尽管不是一天就把所有项目测试完毕,但汪东阳仍有一丝的紧张。 不过,这种紧张感并没有持续太久,第一天只考核两项内容:长跑和障碍跑,这都是汪东阳的强项,他也顺利拿下这两个项目的前列位置。 “你这家伙,也太能跑了吧…” 汪东阳第一次能看见于冠捷狼狈的神态,心里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体能的考核对于汪东阳而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但是力量考核就有些难为他了,这是他天生的短板。在做卧推的数量考核时,他最后一个差一点让九十千克的杠铃砸到自己的脸上。 要是砸那么一下,汪东阳还算看得过去的脸就要变形了。 训练考核一项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汪东阳并没有结束他的恢复性训练,在他看来,自己距离巅峰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结束了一天的劳累训练后,他坐在饭堂里,大口大口着吃着土豆牛肉配白米饭。 “话说明天就要格斗考核了,你这么吃确定没事?”万晨看着汪东阳的吃相都快被惊住了。 “没事…“汪东阳把嘴里的米饭都咽下肚后,才笑着说,”咽喉炎那些天没怎么吃好,现在病好了,我得把损失的食物补回来!“ “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你小心点,再弄个肠胃炎,到时候我可不会帮你带饭。“于冠捷低头吃着面,却也在对汪东阳指指点点。 “饶了我吧,我是真的饿。“汪东阳没有打算和对方互怼,”我还得恢复性训练,体力消耗大,所以吃得多。“ 于冠捷微微抬起了头,盯着汪东阳几秒钟。“我希望明天的战斗考核不是你。“他端起碗,喝了口汤。 “为什么?你不每次都能赢我么?” “你是我见过的最难缠的家伙,说实话,我不建议你去当一名机械工程兵。” 于冠捷从旁边的纸盒里拿出张餐巾纸,绅士一般擦了擦嘴。 “哈哈,但愿吧!“ 但汪东阳知道如果不去搞机械,自己就要在格斗考核中有所作为。 /// 第二天的一早,天就下起了毛毛雨,地面微微湿了一层,一脚能踩出一个脚印。 “你跟贾羽龙一组,不要冲动,不要下手过重…” 汪东阳只记着自己在点头,却没有在听麦瑟后面仍然在强调着规矩。从一大早,他就反常地有点犯困,手臂也因为力量训练而有些酸麻,总之,他没有达到自己所认为的最佳状态,很令他烦恼。 “嗨!汪东阳!” 这名小个子的男生走过来,伸出一只手:“到时候别让着我啊!” “怎么会?”汪东阳急忙换上一副笑脸,并握住了对方伸出的“友谊之手”:“彼此彼此。” 好了,既然对手确定了,他打算好好搞一套战术。 但留给他制定计划的时间并没有多少——于冠捷很快便搞定了刘鹏飞,吴迪瘦长的身体显然无法应付杨润泽强到变态的力量,短短几分钟,就结束了两组对抗,而第三组正是属于汪东阳和贾羽龙的时刻。 汪东阳记得个子矮的优势——脚步快,下盘稳,像限制对方的优势,不太容易。 关键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贾羽龙等待了一会儿,趁汪东阳思考之际,猛地冲过来。 “呼…”汪东阳一惊,连骂自己过于粗心。硬碰硬不是好策略,自己的扫腿也奈何不了对方微弓的身躯…该怎么办?怎么办? 此时,他已微微略占下风,若不是靠着自己固若金汤的防守,恐怕自己早已倒地。 看来贾羽龙也想尽可能地早点解决战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超过前两场的时间总和。渐渐,对方地狂风暴雨的攻势减缓了许多,贾羽龙喘着粗气,动作逐渐变得迟缓,朝着汪东阳奔跑过来。 此时,汪东阳还保持着充足的体力,之前的二十分钟已经彻底把他的身体打醒,也逐渐发现,对方已经体力不支。 现在是反击的好机会!汪东阳这一次没有再一味地闪躲,而是身体一顿,也向前冲去。 贾羽龙心说你疯了吗!但自己想减速,奈何自己已经体力耗尽,大脑失去了之前灵敏的反应速度,随着汪东阳越来越近,自己只能硬下头皮,左手如刀刃一般,劈向对方。但就在手要触到对方的一瞬,贾羽龙忽而明白,汪东阳,才是赢家。 “漂亮。”于冠捷不觉自语。 只见汪东阳神奇一侧,手却架住贾羽龙的右手,趁其无法转身,用惯性一翻,竟死死地将贾羽龙锁在地上。 “汪东阳胜!“ 汪东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麦瑟强行分开,他坐在塑胶人工草地上,回想着刚才自己的神奇。 “厉害啊!老汪!”刘鹏飞凑了过来,贾羽龙也坐在对面,向他竖起大拇指。 凭借着这一项考核,汪东阳力量上的劣势被弥补,他也顺利地进入到总分数的第四,紧挨着万晨,于冠捷和杨润泽,成为待练的格斗型士兵。 但麦瑟并没有根据考核分数来表扬和批评谁,他啰啰嗦嗦在前面讲了好多无关紧要的话,唯一让汪东阳听懂的,就是一句“不管你们分成什么组别,还有几段路要走,没必要就为了一次考核而失望烦恼”。 的确,他们是一个团队,没必要炫耀自己的能力,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也都一样出色。 待繁忙的一天又走向终点,汪东阳独自一人走向宿舍,突然跑了几步,一跃而起,屈肘向上,拳面朝天,叫了声“yes"。 他终于释放了积攒已久的压力,汪东阳终于找到训练的回报。对他而言,明天一定会更好。 第十一章镜像师傅 考核顺利结束,麦瑟却迟迟没有出新的消息,只是加紧了训练。 一切仿佛又回归原来的样子,没有出现什么新意。 汪东阳每隔几天便简单地记录下自己的日常,却唯独在考核完后,忍着自己的疲惫,写了满满一面的字迹。 这是对他重要的一天,他希望把这段特殊的记忆记录下来,然后和妈妈分享当时压力释放的喜悦之情。 一天,两天,一周,两周。直到一个月后,麦瑟突然给汪东阳摆出了许多兵器。“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其实相处了一个半月,汪东阳越来越觉得麦瑟像他的校长,每说一句话就要清清嗓子,仿佛他的肺就是痰盂,积攒了太多的……哎!不过令汪东阳欣慰的,这次麦瑟没怎么长篇大论,而且看形式,仿佛对汪东阳来说,是一个大礼。 “每一个人的身体素质都不一样,像你,耐力好和柔韧性强,但力量偏弱,”麦瑟看着汪东阳,“于是我便给考核中身体突出的你们四个准备了这些。“ 说着,麦瑟将那些做工精细,鬼斧神工般的兵器推给面前的汪东阳。 “为什么是冷兵器?我上次在视屏中明明看见那些猖狂的外星人会用枪的!用这些岂不是…找死?”汪东阳不明白,大家为何不去练练枪法? “这只是用于你的近身攻击,枪什么的后面会给你们大规模的实践机会。“麦瑟摊开双手,责备着年轻人的着急,“外星人的近身作战水平实在惊人,有时候往往一招就可能要命,所以…练练近身武器,有利于更好的发挥自己的格斗技能。” “那学习一样需要多长时间?“ “那就要看你们的了…”麦瑟真是无言以对。“还有什么问题,问完我好再去找下一个… “麦瑟…您不会都了解这些兵器吧…”汪东阳幽幽冒出一句。 “哦!我就知道你们会问这。我不是什么天才,这些东西我只会那么一点,其他更深入的它们的使用,还需要…”麦瑟挠挠头,“还需要别人的指导,这就不关我的事了。” “别…人…?” “这种实战性更强的知识我会找人来教你们的,我肯定是不够资格去教你们的。“ 汪东阳略感失望,他不想再去与接触陌生的人,匮乏的社交能力在这么长的时间内依然没有多大起色,要与陌生人会面,对他来说就是如临大敌。 “好了,这些武器你挑一样吧,挑好了我好记录一下…” 麦瑟把抱着的一个箱子放到了汪东阳脚边,自己靠在了墙壁上,打着哈欠。 “嗯?”他眼睛一撇,看到了两个捆在一起的双截棍,“哈!不错!” 汪东阳饶有兴趣的拿起那双截棍,却发现双截棍上有着不寻常的情况。 就选它了!他满眼浮现的是李小龙的经典动作,但在浮想联翩之余,却也疑惑,为什么上面绑着两把刀刃?配套的?但这次他没有过多的犹豫,就像新郎挑选自己的求婚戒指。汪东阳二话不说,拿走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物。 “挑好了?”麦瑟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人手里的双截棍,思索了几秒,小声说着,“过两天你的新老师会来,要记得给人家留一个好印象…” 一段艰难的日子,又要开始了。汪东阳叹了口气,他想,于冠捷他们仨,应该也感同身受。 “老汪!拿的什么啊?”刘鹏飞从床上坐了起来,好奇地问道。 汪东阳看了眼手里的双截棍,又看了眼刘鹏飞。“以后可以叫我‘汪小龙’了。“他把一对双截棍放在死党的面前,略带自豪地说。 一天后,刘鹏飞去学习他期待已久的“机械爆破”了,汪东阳听着死党对这门课程的憧憬以及事先了解,竟有些羡慕。毕竟,他曾经的努力是为了拿到一个好的分数,可接下来会有什么,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但到中午,刘鹏飞抱着一摞书哭丧着脸回来了,说“又回到了我那该死的高二”。 看来,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在第二天一早,汪东阳吃过早饭,便回到了宿舍。正准备翻开书本,虚掩的门被推开了。 “汪东阳?” 汪东阳一转头,看见了门口的麦瑟正在向他招手,而在麦瑟旁边,还站着一名中年男子。他走了过去,看到了对方身上的绸子衣裳,地摊货的长裤,中老年人才穿的军鞋,但第一眼看去,汪东阳最先看到的是对方的秃顶,外圈带着零零散散的碎发,就像·…沙僧。 这是谁啊? “这位是李全师傅。”麦瑟又转向李全,“这孩子叫汪东阳,放心,我把过关了!” 什么叫“把过关了”?难道要把我宰了吗? 汪东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李全貌似对陌生的世界更加无所适从,他只是一直在点头,直到麦瑟示意他俩互相认识一下时,才伸出手。 汪东阳赶快也将手递了上去,担当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时,他感受了这只手,几乎都被茧子所覆盖,十分扎人。 “行,你们聊吧,李师傅,你们的训练场所在1024,我带你们去…“ 在去训练场的短短一分钟,汪东阳充满狐疑地打量着这名看起来有些怪异的,日后会成为他的老师的李全师傅。但他什么都看不出来,对方是什么人?从事什么工作?李全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保持着他的神秘。 到训练场后,麦瑟又交代了汪东阳几句,包括训练的时间,训练的地点,以及一些附属的意见,之后,他便匆匆离开了。 尴尬的气氛弥漫在两人眼前,持续了十几秒后,汪东阳终于按耐不住,率先鞠躬,喊了一句:“李全师傅好!“ 李全微微向后一退,也说了一句话。 “呃…您说什么?“汪东阳没有听清。李全又重复了一遍,但几乎和第一遍无差。 不过汪东阳猜测,这会不会是方言? “唔…“他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您能不能…哈,用普通话…“ “你好…“ 汪东阳终于听懂了前面两个字,后面说的什么他也不好意思再过问。 之后,李全说的话他几乎能听个半懂——他来自苏州那一片的一座乡村,在那里过了五十多年,一口家乡官话,几乎连普通话都没怎么说过。 “怕人家外国佬听不懂,我就没怎么说话,想不到你听得也那么变扭…’ “不不不…“汪东阳急忙阻止师傅的失落,”我…太紧张了…所以…“ “没事,不用紧张,我比你还紧张。” 他干脆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像一个朴实的村民,讲述着他自己的回忆。事实上,汪东阳逐渐明白了,这位李全师傅,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今后将会发生什么,在被找来之前,他只是镇里面小有名气,已经退居二线的散打和双截棍教练,也是一名不太出名的一种太极拳的继承人。 “那天我都快蒙圈儿了!”他自嘲道。汪东阳点点头,他明白,对于一介村夫而言,自己安分守己的时候,突然有一批军人闯进了自己的生活,告诉他平白无故地被重金聘为指导老师,带着他离开了城镇,坐高铁来到了更大的城市… 毕竟人家不是志气方刚的年轻小伙,他已入不惑。 汪东阳想把这里的一切告诉李全,但是嗓子眼好像上了锁,思来想去,都不知道从何谈起。他只能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试图与李全建立一种合理的联系,但他发现,他们俩简直就是双方的镜子,太像了,好像都心存某种芥蒂,必须有一人挺身而出,才能让两人的关系继续推动下去。 看来,挺身而出的任务,只能交给汪东阳了。 这么半天下来,他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干,就是和李全聊聊各自的经历,和今后的发展思路。“我看过你的数据,耐力挺好的,柔韧性挺好的,力量不足…”李全盯着天花板,全然没有关注汪东阳的正脸:“你…你有啥子想法?” “我…没啥子想法…”汪东阳都快要跟着李全的口音讲话了。 “那好嘞,既然教咱就得好好教吧!”李全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一遍,从地上的箱子里拾起了一本略有破旧的书,递给了汪东阳。“这个你回去看,有空没空可以强化记忆一遍,我几乎就在这里呆着了,上午训练,下午…你不是还有课么,上完了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我基本上…就在旁边的小屋,不会出来,也就和隔壁的老刘聊聊罢了…” 汪东阳接过书,翻开扉页,看到了用黑色毛笔写在正中的一个大字:李。 “这是我对传下来的拳谱的改进版。”说到这,这名微瘦的中年男子终于来了精神,眼睛里甚至都能放着光,“其实啊,我一直挺反感一成不变的‘传武’的,尤其是这啥子太极拳,你要放台上都像是…我结合了散打,还有自由搏击,重新编了一个套路,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效果很好,很好!” 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当然,我也要结合你的身体,给你制定一套合理的计划,让你…彻底发挥你的长处,尽可能避免使用你的短板…” 这几分钟里,汪东阳终于看见了李全“为人师表”的模样。他也在尽可能地去培养下一代,尽管他们刚刚认识不到六个小时。 终于,他们结束了“第一次友好会谈与磋商”,汪东阳带着书,离开了训练场,走时,他看见李全也一同走了出来,双方互相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对方便一头走进了旁边的小屋。 他也是一个孤独的人,汪东阳回到了宿舍,回想着整个上午的时光。但他也是一个好老师,至少,他是个好人。 汪东阳下定决心,因为他有一种预感,他能在李全手下,一定会学到一些原本学不到的东西。 第十二章芥蒂 晚上吃饭时,汪东阳和万晨谈起了各自分配的老师。 “我那教官还是一个美国人。”万晨叹了一口气,“可严厉了,你都不知道,我要先把每一个健身器材摸个遍,胳膊都快被练废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肱二头肌,试图缓解着肌肉的酸痛。 “早知道不选择长刀作为直接兵器了...”万晨说,“东阳,你的教官怎么样?凶不凶?” “唔…” 汪东阳心想,“教官”一次用在李全身上太不合适,叫“老师”会更自然些。 “有没有让你锻炼什么力量?或者只让你干杂活?我听于冠捷说教他近身搏斗的教官要他先干上一个月的杂活…“ 学霸也会受苦?这个最会苦中作乐的人正把你耍得团团转呢,万班! “还好吧…只是让我看看书罢了。“汪东阳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什么?那么好?!”万晨一下子站了起来,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后,才慢慢地在众人的不满中慢慢坐了回去。 “没那么夸张吧,放心,今天我和老师只是互相了解一下,我估计以后的日子比你们还惨呢!“ 汪东阳并不是空口无凭,在和李全交流时,他能看到对方坚定的目光。 回到宿舍,汪东阳便翻开这本新印的,却略显陈旧的书,标题处被油墨染着:李氏太极拳——修改版。 结合李全的学历,估计也再起不了什么高大上的名字。“基本功第一章:活臂。“他顺着一行行的文字读道。”松肩…“ 汪东阳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臂,照着图谱的第一步,用身体比划着。 “你在干啥呢?跳舞?“ 刘鹏飞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应该攻读的书籍,死气沉沉地问道。汪东阳瞥了死党,照着这本书上所讲,揉动着身体,呼得向自己的身边推出一掌——不偏不倚,打在衣柜得棱上,他差点没疼得叫出声来。 看来自己得调一调准星了。 大概照葫芦画瓢了十几分钟,汪东阳终于放弃了自学成才的想法,无奈地把书扔到自己的书桌上,转身和自己的枕头去紧密接触。 书上写的是什么啊?那么晦涩难懂?汪东阳简直想把枕头抓个稀巴烂。 “莫慌,汪兄。”上面的刘鹏飞敲了敲两人的连接的床架,语气也不知道是同情还是愚弄,有点精神导师的意思。“俗话说得好:‘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 “学海无涯苦作舟,你想说什么?“汪东阳直接打断了刘鹏飞的前言,”我知道的表演比较拙劣,但是今天免费的小丑表演结束了,要看收费啊!“ “哎呀,你这不也看了我好多表演嘛!我们是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 “滚!谁天天看你!长得跟闹着玩似的…“ “喂!好歹都是一家兄弟,不能这么互相糟蹋…” 其实汪东阳也刻意留意过刘鹏飞面对专业书的无所适从,他想,这一天对于自己迟早会到来,只不过没想到一开头就遇到个麻烦。 第二天,他鼓足勇气,在李全要求时间前半小时就进入了训练室。汪东阳在路上就不断猜测,李全起没起床?自己在训练室训练会不会打扰老师的休息?老师会不会体罚自己?毕竟其他三位教官都没让他们的弟子好受。 走到训练室的门口,他正准备用手指按在指纹锁上时,发现门压根儿没锁,是虚掩着的。 汪东阳先是大惊失色地回忆着昨天自己是不是忘锁了门,但死活回忆不起这个情节。干脆直接先进去吧,这样不就能“毁尸灭迹”了吗?他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一个被汗浸得光亮的后背出现在汪东阳的眼前,他连退两步,才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李全师傅,早上好?” 李全显然也下了一跳,一拍地跳了起来,看见是汪东阳才不再惊慌。 “我还以为麦…麦瑟来视察工作了哩!”但李全仍旧存有疑惑,“你来得怪早,汪…汪…” 他一下子忘了汪东阳后面的两个字,不明白的人还以为李全在学狗叫。 “噢,我叫汪东阳。”汪东阳急忙说道,“我只是…早上睡不着了,闲的没事,来,来,来练练!” 在这种训练强度下哪有睡不着的道理?他说完都想赶紧吃一颗后悔药改口,但已经来不及了。 “哦,也挺好。”李全想了想,眼神中终于露出了中年人应有的和蔼,“既然人都来了,我们就尽早开始,能多练点就多练点。” 他迅速找了一条干毛巾把身上的汗简单擦了擦,然后套上了一件白色汗衫:“我昨天又想了一宿,觉得先用十个星期的时间,训练你的弹跳力和柔韧性,在此之间,根据你的训练程度,再练习拳法。” 李全带着汪东阳来到一处空地。 “我们先来半蹲跳。”他慢慢走到了前面,将身体慢慢下蹲,“记住,下蹲到你原身高小一半,然后…” 他向上纵跳,边跳边说:“大概跳二十到三十厘米左右,你也可以提高自己的要求,这是第一个项目,然后是‘抬脚尖’,你要站在那个台子上,只能用脚尖点着,抬一次,然后再轻轻放下…” 李全整整讲述了半个小时,而且还亲自示范着,并手把手规范着汪东阳的动作,不过一会儿,他新换上的白衬衫又多了许多星星点点的汗渍。 训练弹跳力听起来很简单,但如果组数提高,再加上动作的规范,汪东阳第一时间也很难适应。尤其是那个“沙坑负重跳”,他后悔一自信,加了四公斤的负重,难度大不说,在最后那几组,汪东阳实在跳不上去了,一下坐在了沙坑中。 李全迅速跳进了沙坑中,卸下了汪东阳身上的负重。 “累了稍微歇一会儿,练完这几组后就可以去吃饭了,”他拍去了对方身上的沙砾,转身跳出沙坑,动作极为流畅,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或许这言外之意,就是说“你什么时候练到我这样才行”。 但实际上,麦瑟说过他的要求:“我希望你能把他培养成一名在世界范围内都出类拔萃的格斗家。“ “啥子?我自己都只是一个普通的…“ “李师傅,我说了,我只是‘希望’你能这么做。这个孩子很刻苦,而且他不是一般人,领悟能力没得说的…” “我知道,这有很大难度,但是,请你相信他,把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办好,或许就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不是吗?” 无形的压力,压在李全心头,他只能把这转化成有形的训练量,传送给汪东阳。 不过令他欣慰的是,麦瑟至少有一点没说错。汪东阳的确认真,刻苦,这会让他的教学计划变得更加顺畅。 一上午,汪东阳都在训练自己的弹跳与爆发力,他挥汗如雨,但是毫无怨言。到了一天训练结束的时间,他也没有停下,仍像着了魔一样,做着他的负重跳。 “时间到了,小汪。“李全说道。 “我...再练几组…“ “我建议你可以分时间段训练,而不是只连续地训练,这样会影响你的身体。“ 他走到了汪东阳身边,拍着对方的肩膀。 “呼…好吧…“ 汪东阳妥协了,他缓慢地卸下肩上的加重装置,刚走第一步就差点摔倒。 “我说啥子来着?休息不代表你在偷懒,要懂得劳逸结合。“ 李全从饮水机里接了大半杯水,递给汪东阳,并看着他一点点地将水喝尽。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等待了良久,李全开口了,“你为啥子要这么练习?是为了…啥子事?” 汪东阳笑了笑:“没有为什么…大概,就是心里面这么想的,然后推动身体这么干,然后就没了。” 这话说了几乎等于没说,尤其对于理解能力本身就有缺陷的李全,他只能象征性地点点头,丢下一句“想来随时找我,不用害怕”,便离开了。 汪东阳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草草离开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暗示着两人之间的某种芥蒂仍未消除。 不过,李全毕竟是现代武术传人,他绝对对科学训练有相当多的研究。下午,汪东阳的腿和腰便开始酸痛,如果要继续再练下去,恐怕会痛得更加厉害。 晚上,他又去了一趟训练室,训练了十五分钟后,便撑不住了。汪东阳想了想,或许自己不应该一成地独自练下去,有时,交流能解决一些潜在的问题。 他想到上午李全问自己问题,后悔没有再多聊几句。 “那个,师傅…”他轻轻坐到了李全的身边,“我想问你,你来这里,你的家人不担心你吗?” 在汪东阳看来,唠家常是谈话的一个重要切入点。 “担心啥子,这不是有高科技么,顶多就是两天,老婆孩子用不着管我…” 原来他也知道了“时间减速”。 “哈,那你这一下子就能拿那么多代课费,他们一定得开心死!” “我离婚了,一个人过,他们用不着管我,我也用不着管他们。” 李全将头低了下去,这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触动了他更加脆弱的历史。 汪东阳定住了,他又想扇自己,又不知道该用多大力气。 “抱歉,我不该提起这些…” “没事,回去你再把动作好好想想,明天咱们继续。” “唔…那我先回去了…” 他只能转而逃避。 今天对于汪东阳来说,真的是喜忧参半。他总算是明白了,李全师傅这么孤僻的性格背后,存在着那么痛的,不为人知的伤口。名义上,他是汪东阳的老师,实际上,两人互为良药。 汪东阳琢磨着,回忆着自己和李全的每一句对话。至少,对方还是很器重自己的,尽心尽责,不是吗? 但那层隔在两人之间的纱又是什么?或许只有捅破它,两人才能无话不谈,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师徒。 第十三章适应 逐渐地,汪东阳适应了李全所设置的训练强度。不得不说,李师傅的科学训练方法,再加上药剂的增强,让他自身的弹跳与爆发力一度有了肉眼的长进,这不仅让汪东阳自己欢欣鼓舞,更让李全得到了慰藉,两人沟通也重新有了契机。 大概快三个星期时,汪东阳在休息时打趣问李全:“李师傅,说真的,你打消了我对那些电视上网络上的那些‘传武’的看法,您真的太注重科学了!” 李全憨厚地笑了几声。 “那可不是?我钻研了几十年,不是白搞的,咱都是现代人了,老一辈的东西虽然有用,但咱得…叫什么…推陈出新!不是么?” “那个不之前挺火的那个什么‘太极雷雷’啥子的,哎,一点用都没有,老年人健身都用得一般…” 几天来,两人的交流越来越频繁,交谈甚欢。虽然汪东阳刻意将话题引到李全的专业知识上,但他发现,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并没有那么冷漠,有些时候,李全甚至还会开一个玩笑,还能让自己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所以,你的教官目前只让你锻炼弹跳?“于冠捷对李全的训练方法貌似很感兴趣,”那你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吧…”这种有关能力的问题,汪东阳都没有一定的度量衡。 “那还不错…慢工出巧活…” 于冠捷吸了一口面。 “我那教官,简直了,已经开始让我练桩了,看得出来咱们的进度都不一样。” “因人而异嘛!说不定人家老师看你天资聪颖,特意为你加快了进度…” “严厉不说,训练量还多,每次练,我几乎都在死撑着身体。” 能让于冠捷都有点叫苦不迭,汪东阳觉得,自己还算是幸运的那个。 学霸撸起了自己的长袖,褪至了胳膊肘。他的手腕处缠了厚厚的一层纱布,没缠上的边缘处,依稀可见着红至紫的印记。 “唉,希望能有成效。“他重新又将长袖拉了回去。 “放心,很多大师不都是这么练出来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每一个人的“个性化“训练都开始变得艰苦了,汪东阳也有同感,白天练习自己的弹跳,还要跟李全学”借物跳“,活得像只猴子;到了晚上,刘鹏飞又开始鬼哭狼嚎——高中就不怎么认真学习,没想到参军后仍需要这么大剂量地”刻苦读书“,而且全都是强制性的。 但是李全始终没有教他拳法,只是在锻炼汪东阳的身体素质。 十个星期就这样被汪东阳熬完了。在最后一天,李全在锁门的时候向汪东阳嘟囔着,明天开始练柔韧性,做好准备。 这需要做什么准备?汪东阳不禁哑然失笑。 在回宿舍的路上,他突发奇想,想试一下自己弹跳的“实战”情况,于是,稍稍助跑后,汪东阳的腿部卯足劲,单脚跳上楼梯。没有负重,没有其他干扰,他一跳就接近十级台阶。 很有意思。汪东阳再一跳,却在落地时犹豫了一下,脚背刚好别在两级台阶之间,摔在了楼梯间。 “真倒霉!”膝盖的剧烈疼痛一度让他站不起来,缓了好久,他才慢慢走回到自己的宿舍。 /// “太极其实就是合理地运用巧劲,或者说,运用一些积蓄的力量,达到四两拨千斤的结果。” 李全坐在汪东阳的身边,拿着图谱,耐心地指导着身旁一脸困惑的男孩。 “所以,这一段时间,就先练好你‘柔软’的能力。“ 但接下来,李全谈到的几个训练项目,让汪东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劈叉,空翻,倒立… 这确定不是在练体操? 但汪东阳只是咽了口唾沫,并没有把他的想法说出口。作为坐位体前屈成绩刚过十的男人,训练柔韧度就不像弹跳那么容易,这更是一个长久的过程,所以,在一开始的课程中,汪东阳经常感受到绝望,往往没有多久,就撑不住了,仰面躺在地上。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筋都被强行拉直,肌肉全被绷紧,稍不留神,动作一变形,惩罚他的,便是肉体的疼痛。 这对精神的折磨实在太大了。到了休息时间,汪东阳也不关心什么了,直接躺在了地上。 “小汪,没事吧?“ 李全站在自己视线的顶端,汪东阳实在没有什么力气作以回答,他现在的状态,不是靠一句话就能恢复原态的。 “给你说,这是你的必经之路,我当年,比你惨多了哩!“ 李全蹲了下来,并盘腿坐到了地上。 “我父亲脾气不好,教我打拳,只要我练的不好,他就会骂我,说我是‘败家子儿’。你要知道,我当时压力有多大?我可不是简简单单想怎么学就怎么学,我是啥子?我是家里面得‘香火’哩!这玩意只传男,所以我是唯一的继承人,必须要学好,压力大的不得了!“ 汪东阳把头侧了过来:“那您学这些功夫花了多长时间?“ “几年,后来我就带着书,南下当兵。当时年轻气盛,又脱离了父亲的管教,仗着一身拳法,在那里找揍。结果第一天,我就被人家一个练散打的揍了一顿!“ 他看到李全露出了一种不自然的笑容,里面包含的苦涩,但更多的居然是一种幸福。 “从那时起,我就明白,单靠祖宗的一碗饭,是吃不饱的。所以,我又拼命学这个,学那个,目的就是真正让太极能够以一种强大的方式留下来。“ “那我是不是你唯一的继承人了?“ 汪东阳冷不丁地开口了。 “你想当吗?“ 这种话似乎不应从李全的嘴里说出来,但事实是,他眼里放着一丝凶狠的光,就像他三十年前那样,狂妄不堪。 “当然。“汪东阳狡黠一笑,摸着自己的胸口,手撑在地上,使劲儿将身体撑了起来。 /// 一个月后,刘鹏飞在宿舍里正钻研着他的机械,忽然,门被一把推开,一个球从门外扔了进去,正好砸到了他堆在地上的一摞书,哗啦啦一下,书本飞溅了一地。 “这玩意儿也太难控制了吧…“ 随后,传来的这一句嘀咕让他彻底气急败坏。 “喂!“他一把合上了书,朝着身后就是一阵乱吼,”没看见我正在用功吗?我要是没法用功就掌握不了好的机械知识,然后会因为一点差错造成伤亡,然后会造成损失,然后会让我们在战争中失败…你承担地起吗?“ 但他朝身后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身后并不只是自己的死党。杨润泽站在汪东阳的身前,伸出的胳膊暗示着,他才是击倒刘鹏飞书堆的“罪魁祸首“。 “唔,确实挺难的,我也时而会让球掉落…“汪东阳抱以尴尬的微笑,拍着对方的肩膀把他送出了宿舍。 待汪东阳回来,刘鹏飞早就捡起了地上的球,向着死党就是一扔。 “什么鬼?” 汪东阳嘴上说得很慌张,身体倒是不慌不忙,轻轻一侧,便接住了直冲眉心的胶皮实心小球,但紧接着,球在他的手臂上轻轻转动。他不断调整着身体的重心以及胳膊的力量,让球开始在手臂上“滚动”了起来。 一圈之后,汪东阳手臂猛地一抖,力量与球瞬间失去了平衡,球又弹了出去,不偏不倚,打中了刘鹏飞的脚背上,痛得他赶快脱下了拖鞋,使劲揉着自己的脚。 “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早给你翻脸咯…” 这种最没骨气的话,也只有刘鹏飞才能说出来。 “抱歉啊,刚才那一下可不是我干的。”汪东阳关上门,笑嘻嘻地帮着刘鹏飞拾起被砸落的书本,“不过我也没想到杨润泽的劲儿那么大,居然…” “那你这一次呢?故意的吧?” “这个动作我掌握的也不好。”他把那一摞书稳稳放在课桌上,“而且你偷袭我,动作变形也不能怪我。” 刘鹏飞哑口无言,只能转而苦苦哀求:“行了,我的哥,你以后别打扰我了,我这些天脑子都快炸了!” 他指着这些书,都能当场哭出来。 “过几天我就要开始搞**了…如果一些安全知识记不熟的话,我会死在外面的!” 确实,汪东阳在上午训练时,不远处就已经时常有爆炸声入耳,那是他们的日常练习。每当这时,李全便问,外面还放炮么? 放炮?汪东阳笑着说,他们那是在爆破,演习呢! 哦,演习呢。李全就恍然大悟:“搞建筑呢!” 建筑?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不过,李全可能不知道,他们所训练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军事。 这也算是汪东阳忙中作乐了,随着自身柔韧性的提高,他终于体会到太极拳的精髓所在,就比如说那个李全交给自己的球,他的任务就是,让球能在自己的全身自如地滚动。这对汪东阳来说,难度很大,但这终于和他所想象中的训练有些重合了。 但真正的拳法,李全对汪东阳说,你还没到火候。 白天再一次入了夜,但毛毛雨变成了小雨。有些东西,汪东阳难以用当代科学来解释,为什么这里的雨,没有被慢速所遏制,形成在空中漂浮的水之结晶,而是仍旧淅淅沥沥,雨量也不见减小。每一次细想这些事,他都会头痛许久,久而久之,他便不再去思索这些自己可能永远想不明白的原理,干脆直接把这里当作一个神奇的“现实楼阁”。 与这里的魔幻相对立,疲惫与繁忙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一切都是平等的,就像在雪天看不到繁花,唯有苦梅相伴;夏日百花齐放,却找不到那最想要的一枝梅花。在这里的时间渐渐过半,汪东阳似乎在这冰火两重天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第十四章拳法 也许是下雨的关系,在这个放纵的年龄,有些对自己的身体比较盲目自信的青年,会懒地撑伞,穿个背心就大摇大摆地去洗澡。比如刘鹏飞,看了几页书就觉得自己已经如天神下凡,直接光着膀子出去洗澡,好像刚刚做了什么高级的运动,结果一激动,洗完回来也没穿衣服,这么一来二去,自己感冒了。 “亏你还住我下铺!”汪东阳给死党拿来了配好的药,“也没怎么吸取我的教训,以为自己是铁做的啊?” “我也不知道啊…阿嚏!” “行了,啥也别说了了,您老退居二线,歇一阵子吧。” 不过他只会嘴上说说罢了,身体倒很勤快,简直做起了刘鹏飞的全职保姆。而汪东阳也乐意,一是回报当年对方对自己的照顾,二是可以强化自己的医学记忆。 结束好长一阵子的化学和生物的学习,汪东阳终于进入临床医学和配药的课题中。这又是一个大型记忆的“游戏”,在上学的时候,他就很不擅长记忆,甚至自己比较迷恋的足球中,他也很难记住一些球员的名字,所以,这样的学习强度,他只能再付出加倍的努力。 或者用实践加强记忆。 不过这种情况并不只出现在他一个人身上,这一点从每次饭点,大家的脸色就能一眼看出:愁眉苦脸,强撑笑意,仿佛都没吃饱饭,不明白的人以为这里闹了饥荒。 “我感觉再这么学下去,再过两年我估计都要秃顶…” 于冠捷用卫生纸包着一根鸡腿在那里细嚼慢咽,像一个大姑娘。 “是啊,我也头大,当医疗兵不容易啊…”汪东阳也一脸无奈,“还有专门的体质练习,我都快累趴下了。” “刘鹏飞怎么样了?” “吃药呢,烧基本上退了,就是一直咳嗽,嗓子痛,流鼻涕…”汪东阳说,“天天闹闹嚷嚷的…跟个小孩子似的!” “那你烦么?” “哼…烦又能怎么样?谁让我学的医学呢?就是一个多管闲事的科目,我也没办法啊!“ 汪东阳随意地描述了几句,好像在回答自己内心的问题。 “多问一句,你当时为什么选医学?“于冠捷把吃剩下的骨头扔进垃圾篓里,有意无意地问道。 “我对医学很感兴趣罢了!”汪东阳答道,“唔…其实我也挺想学工科的,像你正在搞的无线电和通讯系统,高大上的,但我内心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我也没有办法。” “嗯,也对。“于冠捷点点头,不再说些什么。 这毕竟牵扯到了身世问题,汪东阳想好好把它藏起来。 不过,他并不反感于冠捷突如其来的询问方式,甚至感觉对方“挺有意思的的“。他一度很羡慕对方的这种”自然熟“的语言,这对自己简直就是难以攀登的高峰。 汪东阳觉得,学霸有可能改过自己的年龄,因为他成熟得像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还有那么思维敏捷的头脑,只有精英才会有这样的人设。 所以,结识“精英”,受到“精英“的关照,自然是一件好事,虽然学霸时常会挖苦嘲讽自己,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汪东阳就当作练练嘴皮子,算是修心养性。 于冠捷的才华是公认的,这一点不仅得到了其他“战友的肯定,也得到了麦瑟和其他教官的称赞,以至于李全都问汪东阳:”那个叫啥子…于冠捷的,是啥子来头?” “他就是一个…” 汪东阳也不好描述,因为于冠捷同样也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性格和相貌,如果不是坐他同位坐了一年半多,可能汪东阳也只会觉得,哇哦,这谁啊? “他就是一个脑子好,身体也不错的人。” 李全扬着头,看着天花板看了好久,说:”我听老刘说,这小子几乎有他想要的所有个性,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好对付,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大吵一架,据说还差点动手…“ 他忽然转头问道:“你跟他熟不熟?“ “啊?熟,挺好的,关系不错。“汪东阳笑笑,”他还是我的同桌呢!“ “他以前是不是有暴力倾向?“ 这着实把汪东阳吓了一跳,他急忙把和于冠捷的交集全都仔细回味了一遍,发现两人除了些刚结识时的尴尬,并没有存在暴力行为,永远只是嘴上生花,把别人的自尊说了个片甲不留。 “没有…要是硬算的话,他的嘴应该是有暴力倾向的…“ 李全没有解释他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只是唠叨着这个于冠捷和老刘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太稳定,拜托汪东阳多劝一劝。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动暴力!汪东阳在训练的时候一直充满困惑,但似乎无法脑补出于冠捷举着拳头把人逼至墙角的情景,作为日后的战友,他觉得,尽管有那么一点害怕,但有必要深入了解一下于冠捷。 结束了一个上午的训练,李全在锁门时忽然说,你不用练你的球了。 “啊?那我…“ “不是,你已经达到我想要的水平了,我觉得可以进行下一个阶段了。“李全摸了一把自己的胡渣,”来,到我屋里,我给你拿一个东西,你回来搬到你宿舍里。“ “搬“这个字眼吸引了汪东阳的神经,他急忙跟到了李全的身后,等待着想象中的大物件。 “嘭“! 李全进去了几秒钟,便把一个快到汪东阳额头的大型人偶推到了门边,汪东阳认得,这个东西是不倒翁,可这么大的不倒翁,他还是头一回见。 “这是…” “喏,这东西放到你那边,就算你的陪练了。” 汪东阳轻轻推了下这不倒翁的脑门,看着它前后摇摆。尽管这样子很滑稽,但它也挺重,汪东阳抱着这个大家伙回到宿舍,累了一头大汗。 不过,让他忘掉疲劳的,是李全嘱咐他的一句话: “明天,我教你太极拳。” /// “嗯,多谢你的关心。” 于冠捷站起身,把碗摆到了自动洗碗机里,伸了个懒腰后便离开了,只留下汪东阳在座位上干瞪眼。 “唉…” 回想五分钟的交谈,他不知道中间是否说错了什么,也不知道对方的情绪波动到了哪个方向。在此之前,汪东阳刻意聊到了两人的训练,并有意无意地向着“老刘”的方向发展,果然,谈到自己的教官,于冠捷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我们的关系还可以,谈不上好,但绝对谈不上差,这一点上我觉得你多虑了。” “嗯,反正别有坏心情嘛!” 随后,于冠捷便离开了。 这是真的感谢,还是在说自己多管闲事?汪东阳看了眼于冠捷的背影,又看了眼自己的饭碗,唉声叹气。 第二天,汪东阳早早来到了训练室,发现在正中央,站的不是李全,而是和昨晚一模一样的不倒翁。 “昨天玩过一遍了没?” 李全从不倒翁的背后突然钻出,这种少见的,调皮的行为,着实把汪东阳吓了一跳。 “没,昨天太累了,而且还得看论文…”汪东阳实话实说,“而且你不是还让我去劝一劝于冠捷吗?好了,我觉得我可能是多管闲事了…“ “多管闲事?不会的。“ 李全总是这样,只会强调结果,把原因留给当事人去思考。这对自己而言,也算是摆脱一种不必要的忙碌。 所以在他眼中,永远只有“正事”。 跨过短短几分钟的日常闲聊,汪东阳开始了他全新的训练篇章。 两人面向对方,双目对双目。“第一招,“李全伸出手臂,示意汪东阳也伸出来,搭在自己的上面,“我先给你示范一遍,准备好!” “好的!” “打稳下盘,重心随着手臂移动的方向而轻微移动,就像这样…” 李全的手抓住了汪东阳的小臂,但用劲儿十分柔和,有点像按摩,却又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前收,外翻,汪东阳想着打住下盘,然而就是这么一收,迫使他的重心一下子倾斜了,再这么一翻,他一个踉跄,向别处歪了两三步。 “这是手上动作。”李全呼出一口气,气定神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是手上动作?”汪东阳抚摸着自己的手臂,一时半会儿没有缓过神来,“还有脚上动作吗?” “当然,光用手怎么行?要借助全身的力量,才能发挥最大的…” 之后,李全开始讲解这一招式,不断地解释它的关键点和技巧,待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就让汪东阳和自己交换角色,让自己当接受汪东阳的“攻击“ “记准我刚才给你讲的那些要点,先做手上动作!“ 李全站在汪东阳面前,犹如一块坚不可摧的磐石。事实是,他真的是一块磐石,汪东阳在尝试了几遍动作后,记住更多的是,不是动作本身,而是几乎挪不动的师傅——对方比自己矮了三分之一个头颅,体型上也不是那种大块头,可不管自己怎么用力,李全总是那么处变不惊,没有丝毫的狼狈,脚下也最多移动了半步不到,里外透出了一种“一代宗师”的感觉。 “这一招很灵活,在对方冲向你时,你可以以自己的一条腿为支撑,然后转到一个能躲避攻击的角度,然后迅速扳对方的重心,这时候,就要用到你的脚…“ 汪东阳不知道李全会有多少招式需要让自己当那个“靶子“,他只记得当扑通倒地时,眼前经过一瞬的飘渺,忽然展现出了一些奇妙的数值,有角度,有力度,形成了一道美丽的弧线。他仿佛明白了李全在不断推陈出新时,下的那些苦功夫,这简直就是科学的艺术。 “这一摔,舒服!“ 汪东阳爬了起来,哈哈大笑地同时,又伸出了手。 “李师傅,刚才脚上的动作我还没怎么记牢,再摔我一次行吗?“ 李全先是一愣,然后居然也跟着汪东阳一起笑了起来。 “好嘞,今天让你摔个够!” 整整一上午,汪东阳几乎在地板上完成了训练课。 第十五章更深的磨砺 “稳!再稳一些!” “好…好的…” 汪东阳几乎都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三十秒后,眼前已经天旋地转。之后,他就像一张薄饼,头朝下,摊在了地上。 之所以头朝下,是因为他之前在地面上倒立了大概半个小时,最后真的撑不住了,直接倒了下去。 不过,李全在之前也早有准备:除了在汪东阳手掌按压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添加了海绵板,所以他压根儿不会受伤。 “呼…呼…” 汪东阳地腹部一升一降,样子和刚被捕捞上来的鱼差不多。 “休息一会儿,我们继续练习昨天教你的拳法。” 李全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机械性地陈述着弟子的日程规划。他渐渐展现出自己作为人师时的那一种印在骨子里的严格与冷漠,除了在训练一开始和刚结束时能够闲聊,其余的时间里,他都会把汪东阳折磨得死去活来。 这太真实了,汪东阳也终于明白没有一个“超级大脑”的劣势,如果有于冠捷那样的学习能力,自己也不会沦落于每次都要依靠“被打”来强行记忆。 虽然这样做挺有效果的,所以他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耐心。 比如要忍耐刘鹏飞在阳台搞他的机器,那些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以及敲打钢铁的声音,无数种噪声混杂在一起,汪东阳一度以为自己不是住在树信高中,而是寄宿在汽修技校。 “你们每天到底都在搞什么?” 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汪东阳忍不住问刘鹏飞。 “就是机械和**啊,哎呀,反正你听不懂的!” 刘鹏飞装着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简单说了两句,想卖个关子等汪东阳求他。然而,对方没有吃他这一套,扭头就带着饭碗坐到于冠捷和万晨的“小圈子”中。 “喂喂喂大哥,不要做这么绝吧!” 刘鹏飞见势不妙,急忙追到了死党身边,连哄带哭诉,差点都要向自己脸上扇上俩耳光。 “每天我们真的没有干什么,就搞一些机械方面的操作啊…“他摆弄着自己的双手,好像像平时那样,一手拿着电钻一手握着扳手,”我的定位是维修…所以我一般就是学习修理,当一名后勤保障呗。“ “那其他人呢?“ “吴迪和我是一类的,然后老贾和上官是仪器制造的…“ “多问一句,“于冠捷发话了,”你们不是还要搞爆破吗?“ “行家啊!“刘鹏飞向学霸竖起了大拇指,“这就是我们的统一点,我们除了研究各司其职的事务外,还要统一进行爆破课程的学习,什么建筑学啊,化学啊,老烦老烦的。“ “嗯,我听到贾羽龙的抱怨了,看来是情有可原。“ 我滴个乖乖,情有可原,你到底是有多狂?汪东阳一脸黑线。不过能让于冠捷感到烦闷不堪,这也肯定不是什么善良的学习过程,他也有些庆幸,自己当时没输给贾羽龙,否则自己也会像刘鹏飞一样天天想上吊。 “你们呢?看老于这手上的绷带,不好受吧?” “还行。” “不赖” “我给你说,你再这么厚着脸皮问下去,“万晨拿着筷子指着刘鹏飞,难得露出一脸坏笑,“你可能会被打到生活不能自理。” /// 和汪东阳的格斗生涯相比,其他几人也好不到哪去,至少从他们教官的脾气来看,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抛开老刘的泼辣骂人法,另两位美国先生就会直接拳脚相加了,虽然不用太大力气,但绝对会让人疼上一晚上。 但这绝对不代表汪东阳就是最幸运的那个,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李全的“修改版李氏太极拳”,和李全本人一样晦涩难懂。有些招数,你甚至很难去理清它的回路,但李全永远能给你解释大半个小时,还能让你频频点头——这不是赞同认可的意思,而是因为插不上话而顺其自然的狼狈。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理工直线型思维”。 好在,在汪东阳的骨子里,遗留着对他人思维梳理的一把梳子,他一开始几乎听不懂。但是在训练课结束后,他会细细琢磨,回到宿舍,把阳台上玩机器的刘鹏飞赶走后,独自研究这些看似在绕迷宫的动作,对着不倒翁进行模仿,久而久之,他终于能朝着李全的真正想法去前进。 当然,久而久之地还有让刘鹏飞形成了一个习惯:每到这个时间,他就知道,他得赶快离开他曾经的乐园,而且要离开一两个小时。 “真希望你能从楼上跳下去!”他小声地诅咒道,但可惜的是,阳台的面积被可以改造过,汪东阳除非是猴子,否则他怎么也不会失足从楼上摔下来。 然而,有些动作是一个人练不成的,那么,只能接受李全的教育了。比如有一个动作,是在受到攻击时,顺着力量再一个后空翻,最后正面对敌拉开架势。 这个敌人就只能“委屈”李全了。 在一开始,他连后空翻都翻不利索,因为李全的拳头一伸,还空翻呢,不疼得嗷嗷叫就不错了。 那几天,汪东阳夹菜的筷子都是颤抖的。逐渐地,他手臂上的皮肤变得不如原来那么光滑紧致,而变得粗糙还肤色深浅不一,那是一块又一块因为受伤而蜕皮的疤,以及多打多磨形成的茧。 李氏太极拳,十二招,二十四式,汪东阳一天天地潜进这浩瀚无垠的海洋中,闭门半日,再猛地从水里浮起。外面的雨滴不再是细针,随着天数的累积,变成了饱满的颗粒,这是时间在这里留下的最好的证明。 在这个“慢速领域”呆了两年半后,汪东阳终于感到,时间过得太快了。偶尔,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他想,如果这两年半没有那么多的是是非非,自己会经历高考,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上大学,会和妈妈分开,运气好的话也许会开始谈恋爱…但什么都不能改变了,他记得麦瑟在把八个人聚在一起时,说过一句话: “我们肯定会与卡利亚里发生一场战争,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战争肯定会有终点,当站在终点,望向起点时,你的人生才会得到一种升华。” 在第三年的一百六十四天时,汪东阳学完了李全教授的所有知识,接下来,按照李全的想法,可以开始“最残酷”那一个阶段了。 “什么?” 汪东阳听到自己要和李全师傅每日都要对打一次的消息,差点昏了过去。 “对阵达到五招,你的太极拳就算过关了,然后就要开始双截棍的练习…” 显然,李全也有自己的计划。 “不是,五招?您会不会动真格?” “当然,怎么说呢,肯定不会把你打伤,但疼不疼还得看你…” 但随后,李全正色道:“既然要把你培养出世界一流的格斗能力,肯定要超过我…” “那为什么不让我打败你?“ 汪东阳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不料李全手背忽然一侧,朝着自己的胸口就是一劈,速度不快,他迅速拿手臂一格,但那内在的力道还是不由得让他浑身颤抖。 “要想打败我,你得在这待十年。“ 李全收起了手,同时也把凶狠的目光收了回去。“今天就先到这吧,明天开始。“ /// “我感觉自己要凉!“ 汪东阳耸拉着脑袋,活像一头蔫茄子。 “嗯,而且你还不是凉一会儿。“于冠捷依旧在那里不动声色地补刀,“你要凉一个过程。“ “老汪,你可以先立一份遗嘱,说不定你哪天真的一口气儿喘不过来,好歹还能处理好后事,哦,你也可以买一份保险,记得把保险的受益人填上我的名字…“ 刘鹏飞也在旁边绘声绘色地往汪东阳身上撒盐,好像自己的死党真的已经只剩下一张黑白照片了。 “别挖苦我了!我现在是真的害怕!“汪东阳敲了一下饭桌,试图建立自己的威望。”给我点有用的安慰不行吗?” “你害怕什么?”吴迪把饭碗从一边移动了过来,“毕竟他也是你的教官啊!他没有权力把你怎么样的,更何况…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么?” 这恰恰也是汪东阳最担心的问题。 自己是真的害怕吗?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做了噩梦后,浑身冒冷汗,无助地望着窗外的黑夜。那是他心底真正的“害怕””。 但这种心理已经几乎随着时间冲淡了。汪东阳几乎不会再像小时候那么胆小,所以,他也很少去触碰它,也许,会在考砸了,或者看一些恐怖片后,有那么若隐若现,尽管这样,他确信,现在心里的触动,和小时的那种害怕,有那么几丝不同。 “唉,算了算了…” 汪东阳摆摆手,干脆结束了这个令他烦闷的话题。 第二天,他甚至一度不想从被窝中离开。 对啊,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畏难情绪?当回想起和吴迪的偶然闲聊,汪东阳都想把自己的心剖出来质问一番,但无奈自己不是王者荣耀的鲁班七号,无法拆卸自己的身体,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除杂念,闭眼睡觉。 第二天,他走进了训练房,感觉走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这是不科学的,这个地方他待了一年半了,净时间也已经有大半年,他不应该有陌生感。 汪东阳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他慢慢做着深呼吸。 不要…紧张… “好了,小汪,我们来一次吧!” 李全站在汪东阳的对面,双手背在身后,颇具一代宗师风范。 第十六章五招 “扑通”!汪东阳从空中后仰摔在地上。不过在接触到地面时,他也顺着自己身体的移动轨迹,向后滚动着自己的身体。滚动了约一周后,他半蹲在地上,盯着李全慢慢降落的腿。 按照约定,这种“以背部着地”的方式,算是一次被击倒,抵挡失败。 这是第四招,距离第一天已经过了二十三天。 刚才发生了什么?汪东阳记得明明找准时机,用手臂试图抵住李全小腿的侧部,但没想到那里居然是李全的完整发力点。 太极讲究避开真正的发力点,因为硬碰硬不是汪东阳的长处,力量型的任务,最好交给杨润泽。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李全拉起了汪东阳,拍掉了他后背上的灰尘。“表现得不错,下一次可以换一种非常规的方式来进行攻击或者防御。” “你要知道,什么都在变化,包括我给你讲的知识,那些只是我的经验罢了,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独一无二的经验…” 他搂着汪东阳的脖子,边唠叨着,边向外走,就像父亲教育着儿子高考应该怎么保持心态。 这个动作持续了几分钟,也许怕被别人看见,李全松开了手,也停住了嘴,向汪东阳挥了挥手,并在几秒钟后又重申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彼时的汪东阳,脸上只能挂着略显尴尬的笑容,回应着李全对自己的呵护。 的确,李全对自己又发生了一些积极的变化,而这些变化的始因,汪东阳猜,大概是第二天的时候,他撑住了李全的两招。 也许他自己都不会想象,自己能撑住。在那个时候,他平复住了自己紧张的心情,靠着自己的双眼,盯着李全的一举一动,结果,李全的每一个动作都好像被刻意慢速了一样,他及时分辨出了一些破绽,及时挡住了这两下。 不过他能百分百肯定,李全绝对对自己放水了。 回到宿舍,他继续回想着被李全击倒时的场景,然后把那本翻得到处起卷的《李氏太极拳》放在桌子上,打开台灯,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今天阳台我用了昂!” 刘鹏飞站在阳台和客厅之间的那块区域,大声向汪东阳喊道。 “用吧…啊,不对!过一小时是我的时间!” “别吧!这几天不都是…” “行了!不要打扰我了!” 汪东阳重新低下头,继续沉浸在自己空间想象和理论知识相结合的领域中了。 要不是刘鹏飞脾气好,了解汪东阳的内心想法,换成谁,都忍受不了这怪里怪气的脾气。 但汪东阳也不是那么一成不变的焦躁,在刘鹏飞因为考试而心情差时,他也会送上自己的祝福和安慰。 进入魔鬼训练的关键期,每一个人的“弦”都在紧绷着。而在这一段时间,麦瑟出现的频率也越加频繁,他有些时候会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变出一两瓶能量饮料,交给疲劳的男孩子们,或者干脆真的变起了魔术,从嘴里直接捞出了几米长的彩带,把在座各位都看呆了。 可想而知麦瑟在仅有的闲余时间内到底花了多少精力去博“众君子”一笑,不过,这个西方的壮汉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快。汪东阳甚至都想象不到能有什么困难能打垮他,反正,作为亚洲的指挥官,这么大的活都接下来了,还能有什么难得倒他? 但麦瑟也是有自己的原则的,比如爆破,讲的要点如果没有记住,那就会遭到一顿传统的西方国骂。 尤其是刘鹏飞,前期经常掉脑子犯错,搞得麦瑟都差点动武,扬言要把刘鹏飞的天灵盖撬开,然后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东西。 毕竟上了战场后,比的就是谁先发现对方的破绽,如果自己犯错,那么总会被对手抓住并且利用。 不过到了后期,他们的大脑短路问题才逐渐得到解决。较为不顺的天气也极为磨练他们的意志,披上一件雨衣,就开始研究模拟建筑,或者是对着一块密码锁发愣。总之,他们都从一开始的迷茫与枯燥中挣脱了出来,开始向着正确方向前进。 麦瑟私下里算了算,四年的时间或许满打满算够用,而真正的进度还要看另外四个的学习能力。这也是最麻烦的,因为要和那四个性格各异的单人教官虚情假意地嘘寒问暖,然后才能问到教学进度。 自己好歹也三十多岁了,也总不能天天拉下脸问人家,这也算是一种折磨了。所以,他花费大了量时间才琢磨出一套“考察时间表”,在自己和他人的心情中摸索出一条平稳的道路。 除此之外,他还要密切关注北美的动向。这不是能靠着数学曲线就能推算的一道计算题,根据反馈过来的信息,联合国组织的军队仍然处于节节败退中,而且几乎就和“不抵抗”没什么两样——一是对于这种特殊的化学武器毫无办法,没有士兵想去送死;二则是采取一种二战时的一种战术:我拿走城市里面的资源还有居民,城市让给你,但实际上敌人什么都得不到,只是一座破城罢了。 同时,他也要和其它洲的指挥官交流进度,这也是唯一能让他心情舒畅一丝的方式——麦瑟的“幸运儿”是进度最快的,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有一些自豪的。 这一天,他突发奇想,想去看看另外四个不归自己管的男孩,到底被训练成了什么样子。 离自己办公地点最近的一处训练场被归给了李全,麦瑟思索了几秒钟,走到了训练房的门口。透过窗户,他清晰地看见,汪东阳貌似非常狼狈地在躲闪着李全快如鞭的拳头,并且好像有摔倒的趋势。 但汪东阳没有乖乖束手就擒,他的反应速度不逊色于自己的师傅,犹如一条蛇,以极低的重心,在地面上闪转腾挪。 李全一跃而起,伸出一脚,踢向汪东阳的胸口,眼见着自己的重心调整不过来,急忙把双臂横在胸前。 两人的肢体接触时,麦瑟甚至都能听到骨头与骨头相撞的闷响。 动真格了吗? 汪东阳努力挺着自己的腰杆,但是他明显撑不住李全这老道的力量。 还能再躲吗?麦瑟瞧了瞧,觉得到此为止了。 然而,汪东阳想着同样的问题,得出了为之相反的答案——他抖动着自己的手臂,努力将身体向侧移。在半秒钟内,他完全将自己的身体从重击范围内移开,并让李全也放弃了继续施压的想法,向后一跨,继续用拳头招呼自己的弟子。 可以啊,有那么点意思了。 两人顿了顿,李全吸了一口气,没有握拳,而是亮出手掌,向汪东阳的上身劈去。 又是一波攻势,男孩边躲,边用双手挡着一道又一道的手刃。他的肩膀上已经被击打了一下,这是一个耐心的过程,在过了两分钟后,汪东阳寻觅到了一丝机会,张开自己的双手,分别向外一抓,抓住了李全看似疾猛的双手。 “嗯?” 麦瑟身体不由得随之晃动了一下,因为汪东阳几乎没有什么优势,他对力量点的拿捏还是逊色于李全,尽管抓住了对方的双手,但自己也反被束缚。 现在,就拼下盘了。 李全身体猛地一转,脚下一抹,顶向汪东阳的小腿,在对方闪过去后,膝盖忽然一抖,连同着自己的小腿,又踩向对方。 麦瑟有点震撼,因为这样的动作简直有点像冲着废人去的。 但他确实有些低估汪东阳的判断力和灵活性了,因为这样的动作李全使了三次,却一一被汪东阳化解,并且随着打斗的间隙,把身体移到了较为开阔的区域,向后轻轻一翻,重新拉开了两人的架势。 再挺一挺,还有一招!汪东阳不断给自己打气,并试图清空大脑中的其他思想,但也许正因为内心的要求,他才分心了一瞬。 一个拳头扑面而来,他头一侧,躲过的同时,双手向反方向一挡,把李全的胳膊挡向一边。 “嗯?“ 这一点跟他想的不太一样。在他对几秒钟后的预计方面,这条胳膊应该很有力量才对,但此时它软绵绵的,就像… 汪东阳的小腿突然一疼,没反应过来,就坐在了地上,而立在自己眼前的,是李全的另一只拳头。 “喂…应该可以停下来了把吧?“ 麦瑟推门而入,想阻止李全下一步的动作。当然,他这是明显的多虑,因为另两人发现麦瑟向他们走来时,那表情吃惊得就好像看见了****。 “不…不…不是这样…“ “对对…不是…“ 两个人一下子分开了,并且都在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场面十分滑稽。 “停停停…“麦瑟只能打断了这越理越乱的局面,“你们在干什么?” “麦瑟,我这是在接受实战演练。”汪东阳率先作出解释,“没别的意思,没别的意思,对不对?” 李全也在汪东阳身边尴尬地笑着,好像身份互换了一样。此时的他,更像一个小孩子。 “可我刚才看你们打得那么激烈…” “这正是实战嘛!” 汪东阳顺着麦瑟的意思往下絮絮叨叨:“敌人不可能对你心怀慈悲,对不对,这也是我自己要求的…”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像刘鹏飞那样那么能讲,大概陈述了十分钟,他才找到了机会,以继续训练的机会,终于把麦瑟支走了。 看着训练室的门被轻轻合上,汪东阳想着自己刚才的表现,不禁发笑。 “看来以后我们要把门锁上,顺便把窗帘也要拉上。”他开玩笑道,“这样别人就不会看到我拙劣的表演了。” “不。” 在经历了十几分钟的沉默后,李全开口了,发音还有些沙哑。 “你并不拙劣。” “哈哈,谢了师傅,不过明天我们还得重来一遍,安保措施恐怕…” “不用安保措施了。”李全走到了汪东阳的身边,露出了笑容,“以后都不用了,你过关了。” “什么?”汪东阳以为对方在逗自己开心,“这可不好笑,师傅,我记得很清楚,我只挡住了四招。” “不,你最后还反击了我一下,加上这一下,五招正好。” 第十七章和解 汪东阳把洗发露抹得满身都是,一直在淋浴中接受着洗礼。   他的脑海中一直在重复着李全临走时,对他的耳语。 “很多时候,人们会被固有思想所束缚头脑,从而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这也是我只让你和我对局五招的原因。” “就像最后一招,你完全有反击的机会,却被浪费掉了,这有很多原因,但我认为我的原因占了大半,我平时对你的招数产生了一些固有定式,所以,后面的时间,我会和老刘谈谈,让你每天和那个于冠捷一起训练。” “一起训练?” “没关系,我去偷偷看过于冠捷的训练,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更何况只有一小段时间,你们关系不错,应该会相互促进…” “我们的目的都是相同的,而你的目的不同。” “你要更强,强到连我都打不过你。” 说这句话时,李全因为身高的原因,没办法搂着,只能拉住汪东阳肩膀低语。 我能变成什么样?变到比李师傅还强?这怎么可能!人贵有自知之明,汪东阳太清楚自己的实力了。在和李全的交手中,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柔韧,经验,全都被落下了几个档次。这只还剩一年半了,自己还能有什么提高的机会? 而且还要跟于冠捷这个家伙过招,真的是作孽!那个家伙没有轻重的,该不会会把自己打到生活不能自理吧? 他冲掉了洗发膏,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就好像刚从水里面爬出来缓了口气。 每天,因为自己在脑中回忆一天的繁忙,汪东阳洗澡的时间明显长了许多,毕竟,他越来越对未来产生一种惧怕,总是借着过去的经验来解决未来的问题,但只能拆东墙补西墙,怎么搞都搞不出一个自己满意的结果。 汪东阳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就像条缺氧的鱼,下也不是,上也不是。 “唉!” 他只能用叹气来在表面上排遣胸口的郁闷。 洗完澡,汪东阳放弃了一日一洗衣的习惯,把换下的衣服仍在阳台边后,就躺在自己的床上。 自己还需要怎么去变化啊…又要有创新意识,又要有灵光乍现…怎么搞啊?想想就头大!而且,学霸如果知道“合作训练”的事情,不知道他又有什么反应… 汪东阳抱着自己的头,草草睡去。 /// 第二天一早,汪东阳感觉自己身体至少有一半的肌肉是酸痛的,在吃面的时候,每一次抬手,肩膀和脖颈都会酸麻那么一秒。 “你好,师弟。” 就像一剂屁股针,把浑浑噩噩的汪东阳一针刺醒。 “你…” 他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做到对面的于冠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你也知道了?” “说实话,你现在的表情就像吃了死苍蝇。”于冠捷盯着自己原来的同桌,小声说,“你有什么好怕的?” 他就像一柄利剑,能够穿破一切护甲。汪东阳在对方面前无法做出更多掩饰,只能乖乖屈服。 “还行吧,就是有点紧张。”汪东阳稍稍嘴硬了些,“不过你别称兄道弟了,你这会让我更加紧张。” “不,你是怕。”于冠捷仍在坚持自己的判断,“我不明白,你能解释一下吗?” “我没有…” “算了,我只是想修复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汪东阳惊奇地把沉下去的目光抬了起来,他盯着于冠捷的头——这是他之前几乎不敢做的事情。 “什么?“ “我这些天反省了一下,有些时候,我的脾气确实需要改变一下,你说得对,我是有些古怪。” 于冠捷的语气很有诚意,但他的表现很难让人信服——因为就算是道歉,他仍然没有看汪东阳哪怕一眼,孤傲地像个不甘心投降的将军。 “没事,都是朋友嘛…” “那我问你,你是在怕我吗?” 汪东阳这才明白,于冠捷这一下便把话题的主动权抓在了自己手中。太狠了!他心里愤愤不平,却又无计可施,面对学霸的气势汹汹,他的心理防线崩溃了。 “嗯…不完全是,但也有那么一点吧…“ “好吧,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会怕我…“ 你该不会是在对此得意吧! 汪东阳盯着于冠捷表情上的变化,不知道对方接下去又会把话头向何处发展。 “我可不想成为一个霸凌专业的学生。“他忽然站了起来,作出了一个令汪东阳不敢想象的动作——只见于冠捷深深向自己鞠了一躬,并且低声说,“对不起。” 汪东阳彻底呆住了,一度忘记了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自己又在干什么。 “你…别…这样…” “这都不行么?”于冠捷问道。 “不是…哎呀,都是朋友,不必把一个道歉都弄得大费周章…”汪东阳赶快环顾了一下周围有没有异样的目光,“搞那么热烈,我自己都承受不住…” 于冠捷坐回了原位,重新拿出包子,一口口地啃着,不再说话。 “其实我也有错,你不必向我道歉。“ 汪东阳不想让沉默继续充斥在两人的眼前,他居然有点莫名其妙的自信。 “我一向不会说话,小时候因为…家庭原因,不会和别人相处,所以,可能有些事情我描述地与事实相反了,也有可能因为胆小而不敢…总之,我也有错在先!“ “嗯。“于冠捷把目光聚在了桌面上的一端。”我也经常这样。“ “啊?“ “只不过你不太明白一些事罢了,朋友。“ 他吃完了最后一口包子,拿纸巾擦了擦嘴后,拍了一下汪东阳的肩膀。 “别那么如临大敌似的,我们都是普通人。“ 说完,他轻轻微笑着,转身离开,只留下汪东阳一人坐在原位。于冠捷还是那个样子,神秘且潇洒异常,但是,他的形象,却有些改变,似乎,他从天上掉了下来,但没有完全落地,只是淡然地浮在空中。 你我都是普通人,唉,这一点,汪东阳早该料想到的。 /// 虽然说是普通人,但有一个标签,是谁都抹不掉的:他们都是幸运儿。 专业课的练习逐渐进入了尾声,汪东阳终于过了考试所需的分数,成为了一名刚合格的医生。 “别高兴太早。”麦瑟见这孩子都快喜极而泣了,赶紧提醒道,“我不是医生都知道,这需要大量的实践才能够灵活地在战场中作出正确的决定,好好跟约翰博士取取经吧!“ 其实什么都需要大量的实践与记忆,这一点毋庸置疑。为了不让自己遗忘,汪东阳每天一早便去找约翰博士,一起去探讨关于实战中的医疗问题。这是一个更考验心智和耐心的问题,面对着一个又一个的图片和情景,他都快吐了。 有一次,在和于冠捷进行对打的过程中,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感觉肚子一阵绞痛,而紧接着,于冠捷的脚面便擦着他的胸口而去——对方看出了一丝不对劲,急忙收回了脚,并且在保持住身体平衡后,双手扶住了汪东阳的肩膀。 “我…我去趟厕所!” 这个小插曲直接又让他浪费了一个下午,吃了约翰博士的特效药后,他也终于寻觅到难得休息的机会,躺在床上,安静地看着才看了一半的《三体》。 再过两三个星期,第四年就要开始了。 床头,双截棍整齐地挂在大概半臂距离的挂钩上,汪东阳回想起挥舞它们时的狼狈,不禁嘲笑自己的笨拙。 刚一开始,李全并没有让他拿双截棍练习,只是叫麦瑟定做了一副海绵实心的“模型”,一点点教他动作,并警告他,不要乱玩,否则会吃大亏。 我已经不是不到十岁的小屁孩儿了,汪东阳心里面嘀咕,再说了,我十岁时,就已经长大了。 不过现实很快就狠狠打了他的脸,在练习时,他平均每挥动三下,就得有一下打中自己的身体,而每打中自己两下,就得有一下打中自己的脸。 “我说,”于冠捷对汪东阳说,“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坚强,快去找点云南白药贴着吧!” “我诅咒你哪一天也要哭着找我哭诉…” “算了,你先练好你自己的吧!” 虽然两人仍那么你一句我一句地纠缠,但汪东阳明显能感受到,对方是打心底里的关心自己,很多小事他也不嫌麻烦,被他一揽而光。当然,于冠捷忽然间对整个团队都多了一大股的责任感,自己解决事务的同时,他也会主动伸出援手,尽管会那么多两句嘴,引起他人的不适,但久而久之,其他人逐渐习惯了于冠捷的这个缺点,并都叫他“学霸”,算是一种对他头脑的一个赞许。 但其实,这也是于冠捷最想要的结果。或许,他早就知道自己性格的古怪,以及孤傲的生活态度,而让他放下伪装的潇洒外衣的,正是汪东阳很多次地和自己的闲聊,以及不计前嫌式的倾吐心诉。 在某一天,于冠捷终于决定放下自己仿佛世外仙人的态度,虽然过早的独立迫使他的思想比他的年龄要大上那么几岁,但做一个平淡如水的普通人又何尝不可?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普通人,尽管使命不同,但如果不放低身态,便只会招来更多的厌恶,或者他人的惧怕。 这不是于冠捷所想要的。 “笃笃!” “谁啊?” “我!” 汪东阳听到声音,合上了书,打开了门,看见了抱着澡盆的于冠捷。 “走,去洗澡,”他微微喘着气,暗示着刚做过许多有氧运动,“我知道你经常这个时间洗澡。而且你现在可以洗澡。” “大男人洗个澡还要人陪?”汪东阳一脸不屑。 “顺便探讨一些兵器上知识,以及一些麦瑟让我通知你的重要信息。” 学霸挑了一下眼皮,似乎在暗示自己的不耐烦。 “行吧!” 毕竟早已冰释前嫌,汪东阳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第十八章认知自我 “麦瑟说,明天专业课的学习时间减半,开始进行枪支的练习。” 怕汪东阳听不清,于冠捷特地加大了自己的音量,让声音在墙壁上碰撞,因而他的话在浴室中回荡了很久。极像一只幽灵。 “枪?” “今天下午我们已经分配好每个人的枪以及职责,你最好晚上去找麦瑟谈一谈,还剩下两三把枪,你最好选一把自己中意的。” “什么意思?” “有狙击,步枪,冲锋,散弹,你可以先对自己定一下位,然后再去确定你自己的选择。” 又来一个挑战,汪东阳觉得,自己快和想象中的士兵没什么两样了。 这一次,他不到五分钟便结束了沐浴。枪是大多数男孩子的一杆梦中情人,汪东阳等不及想去见一见这“情人”的真实一面,回到宿舍后,东西一放,头发都没干,穿着一双拖鞋便去找到了麦瑟。 “以后注意身体,”麦瑟边去抱储藏柜里的一只纸皮箱子,“要不然很费时间的…” 这种不合时宜的教育对于汪东阳来说,已是司空见惯,应付它已经是小菜一碟。 箱子里的东西并不多,但麦瑟仍然整齐地把枪端端正正地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这把枪是温彻斯特,改进过,威力得到提升,准确度也有所改观,基本上是步枪,也可以当***;TGR21,步枪,自带瞄准镜,射速较快;M16,不多说了,也是改进过的,各种性能得到提高…” 汪东阳对枪械的知识几乎为零,面对着这三件“艺术品”,听着麦瑟极快的讲解,他只能克制住自己的问号脸,还频频点头,掩盖自己的无知。 “喏,你选一把吧!”麦瑟把手向前一挥,就像在问一个病人你是想打头孢还是青霉素。 “呃…” 没有明显的优劣,汪东阳重新陷入了选择恐惧症中。他的目光在三把枪身摩擦,但不怎么在其中一把滞留,终于,在选择无果后,他干脆随便一指:“那…就这把了!” “TGR21?”麦瑟托起了汪东阳随意选择的枪,瞧了一眼,“行,我记住了,你等等…” “嗯?” 麦瑟先把枪放在身后的一个台子上,然后在抽屉里翻找着,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连同着这把名叫“TGR21”的步枪,一起交给了汪东阳。 “册子里有这把枪的一些介绍,你得先看仔细看完了。“麦瑟指着枪,”你可以摸,可以看,但不要乱打着玩,虽然我没给你们子弹,但是多多少少会对枪支造成些损伤。“ “哦,好的。“ 汪东阳小心翼翼地接过枪,履直缠在枪把上的尼龙绳,把它背到自己的背上,就像背着一个婴儿。 一路上,他不停地把这把崭新的TGR21在背后和身前之间来回转换着,看几眼洒在强身的灯光,然后又赶快背在后面加速赶路,因为他也想知道,刘鹏飞的枪是什么,于冠捷有有了什么现代武器。 雨还一直在下,地面十分的湿滑,因为自己的加速,汪东阳穿着的拖鞋有好几次都差点甩出去。他第一次那么讨厌下雨,他想,如果没有这雨,他或许能更早地回到自己的宿舍。 “hello!东阳!“ 汪东阳正在飞速地上楼,在拐弯时,却差点和迎面走来的贾羽龙撞在了一起,好在,对方没有怎么表露出不满,还礼貌地打招呼。 “你好!“ “你去领枪了吗?“贾羽龙歪过头,指着汪东阳背后的步枪,”什么枪?“ “啊…就是一把步枪,名字还挺长,我也没记清…“ 汪东阳把TGR21从背后拿到身前:“还挺好看的,“他交给贾羽龙,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抚摸着枪身,等待着一句相同的赞叹。 “哇,我记得这把枪…叫什么T…“贾羽龙貌似也忘得差不多了,不过他还记得一些细节。“反正也挺受欢迎的,也挺…邪门的,学霸和万晨都在这把枪上犹豫了很久,结果一个拿走了AWM,一个选了一把***,好像是P90…” “啊?为什么?” 等待赞叹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起疑。 “万晨我不知道,反正我听学霸说,他要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个,不能敷衍。” 听到这,一种惭愧从汪东阳的心里冒了出来。 “哈哈…那么认真…” 他一下子便没有了炫耀的心情,或许,汪东阳早该意识到这一点:如果他无法很好掌握这把枪的特点,那么这把枪的价值也会大打折扣。 看来,又要拨一部分的精力花在这上面了。 /// 雨点终于消而不见了。 “枪,是我们作为一名现代化军人必备的一种武器,它也能演化成一些更高水平的…” “我敢打包票,”刘鹏飞悄悄对汪东阳说,手里还拿着一只小巧的录音笔,“把麦瑟的所有话录下来,保准会把失眠治好!” 其实汪东阳本身也只是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这无非就像老领导上台,讲不讲由你,听不听由我。 “那么,我还是会让你们对枪支的子弹进行记忆,虽然我发给了你们专属枪支,但这不代表你们以后在非正常情况下能够顺利拿到同样的枪,所以,在第一阶段中,我会教你们怎么拆解和拼装,至于实弹射击和其他武器的实战练习,我会在第二阶段和第三阶段再进行考虑…“ 几个人中已经有人发出了轻微的叹气声,毕竟对于一群朝气蓬勃的男孩子来说,子弹的诱惑力更加强大一些。 “谁有什么意见吗?“麦瑟头一抬,向人丛中探去,”我看看谁那么自信,敢对领导人无礼?“ “独裁者吧…“刘鹏飞又在底下窃窃私语,但这一回,他被麦瑟给抓了个现行。 “刘某某,给我过来!“ “啊?干什么?我我我什么都没说!“ 典型的犯罪嫌疑人口供。 “没事,只是叫你过来等一会儿,来!其他人!散会!回去记得多看看说明!“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汪东阳听见门锁似乎有一些异响,他走过去一看,才看见刘鹏飞就像一摊烂泥,靠在门口的墙壁上。 “可…可恶…“它扶着门框,在那里无能狂怒,”还说自己不是独裁者…这简直…简直…就是现代的法西斯!“ “怎么了?“ “居然…就因为一句话…对我实行体罚…” 扶着汪东阳的肩膀,他的嘴依旧没有消停。 “哟,没看出来,你遭受了文字狱啊!“汪东阳把死党拉到了床上,讽刺道,”下次就别想着整老家雀了,你个小家雀羽毛还没长齐。“ 他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书桌,从堆摞的书籍中,抽出一本,开始慢慢阅读。 第四年,就在这种轮回式的学习中,开始了。 有些时候,汪东阳庆幸自己的心智还算完整,没有在这种周而复始的疲劳中失去自我,走向极端。他想,如果自己早几年接受这种魔鬼训练,恐怕真的会变成一只魔鬼。 但现在,他罗列自己正在训练的项目,发现,这不就是要把我们训练成魔鬼吗?汪东阳想起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这话还是一部动画片里出现的: “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话说那些入侵者的真实面目是什么样的?在密密麻麻的士兵背后,又到底是谁在指挥着这场侵略战争?尽管这不是现在他应该考虑的问题,但他猜测,对立方的那些人,恐怕也在考虑相同的问题。 “哼,你以为人人都是鸣人啊,动不动嘴遁就完事?”于冠捷听闻后,差点没笑出声,“要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要战争干什么?” “现在,想这些东西,对我们没有什么作用。”他用手摆弄着他的棍子,声音依旧充满淡然,“好好训练吧,心无旁骛的,才能干好活。” 他站了起来,把棍头指向了汪东阳的脚尖:“来吧!我们再来一次!” “你真的是不嫌累啊!”汪东阳无奈地笑笑,从休息的坐垫上站了起来,并拾起了自己的双截棍。 从精神属性上看,学霸比自己也强了一档。不过汪东阳不再去纠结这个人的过往经历,毕竟,他不想让刚修复好的关系,回到冰点。 第四年的生活,他要让它一帆风顺下去,所以不能干什么“傻事”。 不过,压抑的神经不会一直拘在一块儿,从这一年的第一周起,吴迪偶然间从学校的体育器材室捡到了一颗足球,他冲好气,又花了些时间,找了四棵两两对立的大树,并在树干间绑上一条丝带。每天下午五点没事时,所有人,几乎都会去到吴迪划定的“球场”痛痛快快地踢上大半个小时,不管会不会,懂不懂,之前玩没玩过,通通来到场上有模有样地客串各种角色。 汪东阳也不例外,虽然一开始在书和踢球间犹豫,但奈何宿舍里的死党是个忠实的球迷,一直扬言要把自己“过成麻花”,只能去场上当麻花了。 就去乐呵乐呵吧!他虚情假意地安慰自己。 不曾想,最初的时光,甚至比李全教自己打太极拳还难过——麻花太好当了。足球真的是看着容易,踢起来难,不管自己轻功了得,耐力充足,逢人几乎都会变成大马路,以至于到最后,看见有人持球向自己过来,他都有种想让开身子的冲动。 “老弟,不行啊!“刘鹏飞用臂弯搂着汪东阳的脑袋,装大哥安慰小弟,”加快脚下频率,你就能成为这里的‘坎特’!“ “是啊,我也就只剩个‘跑不死’的属性了。“汪东阳扒开了刘鹏飞的胳膊,”我都快不想玩了。“ “别啊!你可是灵魂人物!“刘鹏飞慌了,”慢慢来…本身就是游戏…要是不开心,换一个位置不好么?比如…我听吴迪想换个位置踢了,你要不然跟他换着玩?“ “他不是当门将吗?我这身高是不是有点矮?” “嗨!身高算什么?你这弹跳力都能一下子跳到树干上,猴子都没你能跳…” 话没说完,刘鹏飞便被汪东阳推到了一边,差点摔一跟头。 但第二天的下午,汪东阳没有再从中圈开球,他慢慢走到了两棵树间,并背对着球门,抬头望着离自己不远的皮球。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一个位置,不过,当有人迎球怒射,他突然发现,足球原来就像气球一样,飞行地如此缓慢,完全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这才是猴子最擅长的,不是吗?汪东阳飞身一个侧扑,把球拒之门外。 第十九章倒计时 “…好了!” “14.2秒,”麦瑟掐下手中的秒表,“就算你14秒了,下回再多熟悉熟悉**等一些部位…“ 汪东阳抹掉了手心里的汗,不停地点头,把TGR21背到了身后。 “这是你下一个星期要用的,拿好了。“ 麦瑟向他扔过一个盒子,盒子和开口挂着一串密码锁。 “这是…“ “第二阶段要用的子弹,我也得开始让你们训练射击了。“ 麦瑟看了看表上的日期,忽然补充了一句:“上午的时候我和你们的教练交流过,认为你们基本达标,或者已经教不了什么了,也就是说,你们的体术训练课结束了。“ “啊?” “他们明天早上就要离开了,建议你们四个给人家当老师的送一下行,也算是一种感谢了。” “这么快?” 汪东阳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分别的时间。或者说他忘记了这里也会有“分别“。 “还快么?都延长了快半年了,他们可是要工资的…” 麦瑟慢慢离开了,声音也如梦一般,在汪东阳清醒过来时,才烟消云散。 如果没有人提醒,他可能以为他要在这里练上一辈子。毕竟李全是那么木讷,没有搞特殊氛围的能力,所以上午的训练课仍然一如既往的平淡,令人无法察觉。 天色已晚,他远远地看着自己曾经训练的地方,大门紧锁,唯独在大门旁的一扇窗户,透着白炽的光芒。 汪东阳叹了一口气,把背上的枪重新拆卸完毕,放进了专门配置的皮箱内。 就让这个谎言再持续地久一些吧… 他拎着皮箱,走到了李全的住所门前,轻轻得叩了三下门。 “是我,师傅!”他又补充道。 门被打开了,李全探出了身子:“找我有什么事吗?” “呃…” 汪东阳没有直视李全的眼睛。 “听说您明天就要离开了。” “嗯,我知道。” “我…谢谢您教了我那么多东西…” 他弯下腰,表示自己对李全的尊敬。然而,他逐渐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像是大脑中的语言中枢失去了控制。 “嗯,没事。” “我…“ “好了,我明白,孩子。“ 李全忽然笑了,把头微微偏向一边:“你完成地很好,超出了我对你划定的所有标准,我也没办法再教你更多。” “不不不…我…笨的要死…怎么会…” “你确实不聪明,” 汪东阳微微把头上昂,借着灯光,看见对方收起了笑容,却散发着一种长辈的爱怜。 “但你是最努力的那一个。” /// 第二天,汪东阳终于不用再订早上五点四十五的闹铃——他的太极拳课程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射击课,还有一些跟现代武器有关的课程。他也不用再那么忙碌。 但就算把闹钟卡在六点钟,他仍败在那持续了两年多的生物钟,提前十五分钟便睁开眼睛,就算想重新返回梦乡,却无法把思绪送回原有的梦境,只能双眼空洞地盯着上铺的床板。 李全师傅已经走了,或许一辈子都见不了面了。 昨天的那一晚,汪东阳并没有完全和李全吐露自己的心声。倒不是因为私心,而是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把自己当作“唯一传人”的师傅。他觉得李全木讷,但实际上,对方也是最懂自己的人,懂得让自己发挥最大的潜能,了解自己内心深处的火焰。 “我给你的谱子你也要多看看,多练练,争取能够有所作为!” “不倒翁,多玩玩…” “你的双截棍也要加快速度…” 昨天晚上,李全嘱咐了很久,就像家长嘱咐高考前的孩子,然而,这一次临行的不是汪东阳,而是自己——一生无二无女,把祖传绝技传给一个之前从未谋面的男孩子后,居然可能再也见不到对方,这实在太讽刺了。 谁都无法想到李全的心里是多么挣扎,却又多么无助。 一想到这些,以及后面可能发生的大逃亡,汪东阳便心生愧疚。 训练室被保存了下来,他有事没事,就会带着李全留下来的书,独自一个人练上半个小时,然后再坐着研究一会儿动作,最后悄悄离开。 既然资质平庸,那只能用自律逼迫自己继续向前。 但汪东阳知道,这一趟时间的长途旅行已经到了尾声,自己突破卡在瓶颈的那一条线。恐怕不太可能,也许,这种自律,要保持更长的时间。 不过,汪东阳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某种超乎常人的能力——射击训练,就是他展示自己的舞台,十枪八个十环。这是他第一次射击训练交出的成绩单,让麦瑟都有些大跌眼镜。 然而,汪东阳的手感也仅限于步枪了——麦瑟试着把他改造成一名狙击手,但结果…也真的是惨不忍睹。他不擅长在一个位置待上很久后才能射出一发子弹,或者说,只有当自己在不断移动时,他才有足够的信心去瞄准自己的猎物。 最终的表现也说服了麦瑟:突击手才是汪东阳真正的归宿。 在最初的那一段时光,麦瑟把每一个人的训练数据整合到了一起,分析完毕后,再给出修改计划,进而分配小组。这是个庞大的工作量,不亚于高三的班主任分析学生们的志愿方向。 他觉得如果这么一直干下去,自己会在三十五岁前就秃顶。 十几天后,汪东阳收到了自己的常规分组计划——他要和刘鹏飞打出默契,成为最熟悉彼此的那一个。 “嘿!老兄!我们最佳拍档喽!”刘鹏飞绝对比他的死党要开心地许多,“你当敢死队还是我给你打掩护?“ 所以,有一个怕死的队友,汪东阳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一天会栽在这个家伙手里。 /// 当枪声渐渐在校园里平息,汪东阳也刚好结束了自己的医学课,虽然不能百分百应对各种突发状况,但能力得到了国家和约翰博士的认可,得到了一份“专业认证”。 这是这一星期内结束专业课的第三人。 魔鬼训练进入了尾声,但麦瑟需要筹备的训练课仍没有结束。 “各位,” 晚饭时,麦瑟托着他的餐盘,坐在了众人的中心。 “明天下午三点半,到4号楼底集合,我们还有最后一项全新的训练课。” “全新的?到现在还有什么我们没学的?”上官志远问道。 “是你们最期待的,”麦瑟想了想,马上又换了一种说法,“也是最有男人味的,如果不把你们的枪算上的话。” 每一次麦瑟发表这么神秘的言论,汪东阳都想掐着这个美国佬,让他把藏在心里的话给全部吐干净。 “我们有啥期待的…”于冠捷坐在位子上干笑。 的确,所有最大的期待,就是能从这里走出去,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微笑的改变,或者去听一听新闻,是不是越来越向真相靠近,还是…已经开始了撤离? 鸟儿终究要飞上天的,管它是麻雀,还是老鹰,谁都不想在笼子里待一辈子。 汪东阳也想早点离开这里,尤其是离那一天越来越近,他希望可以见妈妈最后一面,哪怕只有一秒钟也好。 下午三点半,所有人都来到了四号楼下——汪东阳很少来这里,如果记忆没出差错,这儿是一座只有三层楼高的模拟室,可以通过3D模式对复杂布局进行演练,之前的战地营救演练,他就是在这里完成的。 那这一次要演练什么? 楼道里传来了麦瑟的声音,而且他似乎在跟谁聊着什么。直到走出阴影,所有人才看见,麦瑟正在和两名维修工有说有笑。 “好好好,多谢你们了!回见!”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麦瑟用英语向两名工人告别,汪东阳才发现,那两套维修服装上,安着两个西方的脑袋。 当那两人离开,麦瑟向原地看戏的八个人一招手:“别愣着,进来!“ “设备已经安装完毕,”他领着一路人,打开了走廊中的灯,“你们接下来,每天这个时候要来这里训练两个小时,等到所有人的专业课结束,我们再…“ “麦瑟,我们到底要练什么啊?“杨润泽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你到现在都没交代一句呢!“ “车,” 麦瑟打开一扇模拟室的大铁门,使得里面豁然开朗。 “准确地说是在各种条件下的交通工具。” 由于学校场地不大,所以想要有更加深刻的实战演练,只能坐在模拟室内,用三维影像和感官刺激辅助形成近乎现实的景象。比如狂风暴雨,或者冰雹加雪,作为守卫军,必须要应对自如。而更加极端的场景,龙卷风,地震,甚至海啸,那简直就是在做噩梦。 一开始的训练,是非常轻松的,但是到后面增加了场景模拟,相比于该如何应对,汪东阳体会更多的是一种绝望。尽管告示中提到过,这些场景出现的机率微乎其微,但麦瑟却给出过完全不同的说辞。 “这些情况都只是想象出的可能性事件,而现实可能还会令你更加绝望。” 每一次场景模拟结束,汪东阳都希望以后千千万万不要碰上类似的事件,就算碰上,也不要自己开车。 在直面恐惧后,大脑空白的状态才会一点点减少,就像在十年前的那个上午,如果爸爸大脑空白,没有把自己推出… “决定你生存几率的不是你的每一个动作,而是你的大脑是否和你的动作协调!” 魔鬼训练的每一刻,都像是一把大锤,重击汪东阳的内心,使它脆弱的表皮脱落,露出了内核的坚固。在最后的这段时间,被他定义为“最困难的时期”,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在离结束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想过放弃,多次想在训练室撕心裂肺地哭泣。但是,强大的自尊逼迫他挺了下来,因为在训练中,没有人提出过放弃。 正如这十年来的孤独,苦涩,伤心,惧怕,他必须要一股脑儿地抛向身后,毕竟,自己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第二十章再见 继“啰嗦”和“卖关子”之后,汪东阳又总结出了一个麦瑟的毛病——这个快到“油腻”年龄的大男人,经常悄无声息地走到他们的身后,然后用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音调宣布自己的位置,而往往这样的原因,大多只是一些无聊的小笑话,或者可有可无的消息。 在日常的足球赛结束后,从一棵树后传来了一阵鼓掌声。 “明天的足球赛就不要再开办了。”他用脚尖轻轻一挑,把皮球挑到自己的手里,用食指在胸前摇了摇。 “啊?为什么?” 群愤似乎在不断上涨,麦瑟急忙双手下压道:“明天我们就要去掉‘时间慢速’了,没有时间踢球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枚放在天空的爆竹,瞬间引爆了球场。 “什么?我们的训练结束了吗?” “训练当然没有结束,”麦瑟不假思索地打碎了很多人的幻想,“你们要一直训练下去,直到战争结束,一刻都不能停歇。” “这只是代表你们的魔鬼训练结束了,你们会怀念这段时光的。” 没有一点预兆,似乎在前一天,汪东阳还在想着后天该增加些身体的哪些素质,没想到,时间速度一变,他忽然间觉得,战争已经近在眼前了。 脑中忽然想起了小沈阳的一句台词:眼睛一睁,一闭,一天就过去了,再一睁,一闭,一辈子就过去了。 很多人还有问题,一直在麦瑟的身旁吵闹着,追问着。最后,麦瑟抛下一句“晚上开会”后,把足球扔给了他们,便匆匆离开。 看来,这些天的身体素质训练要有些变动了。 晚饭后的会议室,仍弥漫着一股饭菜香的气息——几个人刚吃完饭就快步赶来,似乎都在考虑未来一到两天,是不是会有一些放假,或者其他的放松项目。 汪东阳也想回家再看那么几眼,或者说,想跟自己的母亲来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告别。 但当他看到自己的桌上摆着一小摞文件时,才发觉,自己的愿望似乎已经落空。 “OK,大家都到了?” 麦瑟朝台下望了望,满意地点点头。 “首先恭喜你们完成了魔鬼训练,没有人放弃,没有人受伤,没有发生意外,暗示着你们完美完成了你们的第一个任务。”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在四天前,或者说在四年前,你们恐怕没人会想到你们也会有壮实的身体,矫健的身姿,扎实的技术…” 又来了。 趁着麦瑟在台上渲染感情时,汪东阳翻开了那几张摆在桌上的几张文件,想提前了解文件的内容,可他刚翻开第一页,他就被眼前的名字震住了。 陈晓晓。 汪东阳记得这个初中的同班女生,虽然学生生涯他几乎不跟女生有什么交集,但至少人名和长相还多多少少有些记忆,况且,在汪东阳的印象中,她并不是那种大大咧咧的女孩子,而是低调,却又活泼,甚至还和自己开过玩笑,是一名评价不错的同学。 但为什么文件里会… “…所以,我们现在有了第二个任务——” 麦瑟喝了一口水,问道:“你们应该还记得你们怎么来到这里的吧? 当然记得,汪东阳想。 “我们还有一些新的成员要加入守卫军,用的也是同样的方式,不过你们不用担心…“ 守卫军?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一个娇小的女孩子,有什么能力和穷凶极恶的入侵者抗衡? “…军方已经做好了部分思想工作,一共四个人,是会加入到我们这个亚洲区的守卫军组织的,“麦瑟敲打了一下身前的木头桌子,以强调之后言语的重要性,”而你们要做的,是给她们讲解一下当前的局势,并且带他们安全来到这里,懂了吗?“ “她们也是‘幸运儿’吗?”台下有人发问。 “呃…是的,而且比你们更加重要些。” 这个回答让汪东阳暗暗吃了一惊。 /// 比对过后,汪东阳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陈晓晓不管怎么说还是在本市,而其他人负责的女孩子,都是他市。也就是说,就距离而言,自己的工作量是最轻松的。 根据事前安排,每一个组,两个人负责一个女生的接送工作,交通工具自取,在一天半内完成任务,安全地把‘幸运儿’带进学校,然后两天之内学校封闭。届时这八个人会安排进当地的警务总署,保障公民的撤离安全。 “这次的任务安排是B等级…”汪东阳拿着任务安排表,自言自语着,“似乎还能有使用枪支的权限…” “我勒个去,还能用枪?”刘鹏飞差点从上铺跳了下来,“还有这等好事?” “嗯,但是没有我的允许,”汪东阳把表伸到了死党的脸上,“除非我当场暴毙,否则你不能进行暴力活动,懂?” “切…”刘鹏飞不甘心地躺回了床上。 第二天的清晨,一阵夹杂着潮气的寒风吹进醒了迷糊睡着的汪东阳,他不由得把被子裹紧了些,草草看了眼窗外,却听见雨点噼里啪啦着打着阳台的墙壁。 下雨了? 汪东阳睡意也渐渐消失,穿好衣服,下床把阳台的衣服收了进来后,便准备着这一天的行程。 天气转凉了,麦瑟也肯定去掉了那一圈的时间慢速装置,这也暗示着所有人的生活要翻开新的一章了。 麦瑟给的时间是上午八点半,还有一些时间,汪东阳算了算,似乎还可以回一趟家里。 他写了一张说明自己去向的纸条并放在了刘鹏飞的课桌上;把TGR21迅速拆解好,放进包装箱内;双截棍也绑在腰间,并顺手带上一把大雨伞,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宿舍。 校门口的护栏被拆除,而在泥泞的道路边,依次停放着整齐划一的汽车,据说,是上面派人特意送来的的。 “咔!” 门锁解开,汪东阳收起了磁卡,拉开车门,从驾驶座的杂物槽中,拿起钥匙,启动了汽车。 能够应付那么多令人无助的极端情况,一场雨阻止不了归家心切的孩子启程。 在这之前,他把路线背了个滚瓜烂熟,并且给自己规划好了时间。尽管心里面告诫着自己注意安全,但汪东阳还是加快了速度,像一名地主,搜刮着时间的余量。 然而,路况却让他的心冷了半截,出了一道小路,大路全是堵在十字路口的私家车,怕是还没有收到撤离的消息而赶着上班,或者送孩子去学校,一切还是常态,却让已经阔别道路四年之久的汪东阳心急如焚. “嗨!快点啊!“ 他无奈地按着喇叭,并偷瞄着自己的时钟,计算着自己的剩余时间。 这似乎就是墨菲定律,越想办成什么事,越办不成什么事。当车行驶进自己熟悉的街道时,车流不知怎么,渐渐退下,“让”出了一条笔直的大道。 快…快… 汪东阳看见了前面的T字弯口,终于沉下了一颗心——过了这条弯,再直走两百米不到,就能到家了。 棒极了…第一次的实战开车,没有出事…他松了一口气,停下车,拿好自己的东西,伞都没打,便飞快跑了出去。 即使是接受过几年的魔鬼训练,汪东阳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跑得那么快。当然,如果不是在居民区,他似乎都可以顺着凹凸不一的阳台一层层爬到自己的家。 汪东阳绕过了居民楼的正面,大步流星地从背面跑上楼。他知道,妈妈行动不便,几乎不会从在这么早出门,当终于站在门口时,他已经开始期待十秒钟后的幸福场景。 “咔。” 汪东阳打开了门,像往常一样,走进了家。 客厅空无一人,餐厅旁的书桌也没有妈妈的身影。一丝紧张感从心尖开始扩散,他快步走进卧室,才看见,妈妈躺在床上,仍在沉睡。 确实,今天是双休日,而且现在还不到八点钟,按照以往的作息规律… 或许连老天都不想让汪东阳舒舒服服地和妈妈说上几句话,哪怕一句都好。 他默默看着妈妈熟睡时的样子,想去唤醒她,却又由于内心那该死的温柔,不忍心打破这久违的宁静。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汪东阳看了看窗外,迟疑了片刻后,从卧室中慢慢离开。 至少在这一段时间内,自己还只是这一个小家庭的一份子,对吧? 汪东阳娴熟地将昨天晚上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碟放进水池,疾速洗刷后,又把从窗外臊进来的雨水,仔细地拖了干净。或许,不管经过什么样的历练,自己擅长的还是最普通的家务。 既然不能打扰妈妈的熟睡,那只能用另一种方法来表达自己对整个家庭的爱。 他不是那种善于抒发自己内心情感的人,或许永远都不会。他只会一点点地把痛苦积攒在心中,然后找机会一口气发泄出来。 妈妈仍然没有醒,他干脆重新走进了卧室,坐在一把椅子上,体会着这一种略显寂寞的“幸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汪东阳就靠在椅背上,什么都不干,只是扫视着房间内的一切,期待妈妈能够睁开眼睛,惊喜地和自己拥抱。 但这都只是幻想罢了,一直到预定的时间截止,她都没有醒来,就好像睡在了一片空无一人的草地上。汪东阳看了看表,失望地抿着嘴,又低下头,使劲地眨着眼睛。 他不想流泪,不想啜泣,至少不想在这个时候。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便签,寥寥草草写上一句话,放在妈妈的枕边后,便提起自己带来的东西,走出了家门。 “老妈,我走了,我跟人打过了照面,你要注意身体,” 至于最后一句,汪东阳想了好久,才缓缓写上。 “我会回来,再见。” 第二十一章新成员 重新坐回驾驶座,汪东阳的心情逐渐得以平复。 他回想着自己所做的一切,以及所作所为,确认没有留下什么不该留下的东西后,才敢开车离开小区门口,返回学校。 “叮!” 车载电话响了,汪东阳刚点开接听,就听见刘鹏飞在另一头狂风骤雨地吼着:“老汪!你也太不厚道了!自己就先回家了!也不叫我一起!我家里面…” “好了好了,我马上去接你…” 谁让你每次都起那么晚?像上辈子没睡过觉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 刘鹏飞仍在那边喋喋不休,汪东阳没有办法,只能先答应帮他带一个月的早饭,暂时缓和住了对方的烦闷,毕竟,两人归为一组,为了发挥出最大能力,只能暂且“求同存异”,不让矛盾滋生。 不过,刘鹏飞就是刘鹏飞,大大咧咧,得到点好处准会把仇恨忘得一干二净。当汪东阳刚把车停稳,他就急忙蹿进了车中,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走吧,我的老司机!” “你最好先把要带的东西都仔细看一遍,”汪东阳这次没有追究死党的玩笑话,而是一本正经地指着刘鹏飞屁股旁边的大文件袋,“免得回来又闹笑话!” “安了!老弟!我办事你放心!“ 似乎就是这句才是最不放心的。昨晚,他和刘鹏飞才谈妥,谁是负责讲解的“外交官“,谁又是卖力的”工具人“,事实上,两人的性格就已经决定了分工,而汪东阳只希望自己的死党不要让自己擦屁股,否则自己连人都算不上了,只能算一个”工具“。 “‘幸运儿’的血型基本分为阴性和阳性,和阳性血相比,阴性血更有利于摧毁建筑核心…老汪,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我昨天不是给你解释过了吗?“汪东阳气不打一处来,” 卡利亚里侵略者已经在地球的许多地方建造了兵工厂与科技研究所,能摧毁这些建筑内部核心的只有阴性血,我们做不到!“ “我们做不到?这不是明摆的性别歧视吗?“ ”什么我们做不到是因为我们的血型问题,这些建筑由于核心作用力,几乎是无坚不摧,彻底摧毁需要消耗大量资源,除了核心。“ “核心怎么摧毁?“ “人血。“汪东阳把车一停,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仿佛若无其事的脸,“她们的血。” 看见刘鹏飞表情的微妙变化,汪东阳才把头扭过去,继续行使着“工具人“的职责。 其实,在得知召集这些柔弱女生的原因时,他自己的内心也是极为震撼的。尤其是得知模拟出的数字,以及用血量后,汪东阳甚至开始有点作呕,感觉自己未来做的一切,和吸血鬼没什么两样。 “不是,那…那我该怎么说啊?“刘鹏飞忽然又坐了起来,”总不能…哎呀,这会把人家吓死的!“ 汪东阳只是重重呼出一口气,并没有作答。 “而且她们平时该怎么生活?关在一个装满营养液的圆柱瓶子里,用的时候抽点血,不用的时候就让她们睡觉?“ “你想哪去了!她们会和我们一起生活!“ 但他没有把话完全说完,有时,自己想莫名其妙地做一些隐瞒,尽管不是什么大的秘密。 /// “麦瑟,我们到地方了,有什么指示?“ 汪东阳边下车边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着死党接电话时小人得志般的动作,示意他快点。 “没多少指示,只是问一下是否一切顺利?“ “您就放一百个心嘞!我办事…“ 汪东阳就靠在车门上,看着刘鹏飞点头哈腰,真想夺过手机就扔出去。 “好好好…拜拜麦瑟!” 过了约五分钟,刘鹏飞才熬完了他的电话煲。“喂,老汪!”他叫住了急不可耐的汪东阳,“麦瑟提醒我们小心!” “小心什么?” “特务,就是入侵者了!” 汪东阳眼前平静的画风忽然变得有些诡异。 “特务?”他走了回去,小声问道。 “就是一些目标明确的敌军,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可能会跟着难民偷渡潜入中国,然后…来找我们的麻烦,就这样。” “麦瑟说的?”汪东阳还是有一些不相信,似乎过于发达的情报已经使他的神经开始承受不住。 “麦瑟给我说的,联合国情报组织给麦瑟说的,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似乎事情比想象中的要棘手一些,怪不得有枪支的使用权限,但与此同时,任务也强调了隐蔽性的原则,也就是说,最好不要让普通人牵涉进这场提前的战争中。 所以,在过午后,所有守卫军的直系亲属都会被提前秘密撤离。似乎,每一块看似风平浪静的海域,都会有潜藏的危险。 “好,我明白了,”汪东阳轻轻拍了一下腰间的手枪,又重新确认了一遍全身上下的武器,以免出现差错,“ok,走吧。” 但愿别出现什么难处理的事件。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陈晓晓一家所居住的小区。似乎,从院前坐着的一排闲聊的老年人来看,并不应该有什么异端会打破这种只会再持续不到两天的祥和,当然,这种缓慢的节奏也是两人不需要的,早点开始,早点结束,才是这次任务的信条。 “7…就是这栋了…” 汪东阳抬头看了看,确认过后,走进了潮乎乎的楼道。 因为这一条特殊的情报,他无法像一个绝对的正常人那样上楼,大量的演练已经让他产生了对危险极为敏感的嗅觉,并会用一切方法来掩饰自己的动作——他的脚步压得很轻,踩在楼梯上几乎听不见,而陈晓晓家住五楼,在这栋没有电梯的中期居民楼,一直保持这样的动作,到了她的家门口,汪东阳甚至都已经感觉小腿已经有一丝酸痛。 “好了,剩下的交给你了。”他悄悄往后退了一小步,把排头的位置让给了刘鹏飞。 按了几下门铃后,从房间内渐渐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谁呀?” 即便已经好久不见,汪东阳仍然能辨认出,这是陈晓晓的声音。 “唔…我们是守卫军派来的。” 这是事先要说好的,几乎是话音刚落,门边开了,陈晓晓把头探了出来,一脸的惊愕与茫然。 “刘鹏飞?” “正是在下!” 能被老同学一眼认出来,刘鹏飞没有一点的害羞,反倒是异常骄傲,以绅士的姿态微微点头:“这位是我的助手,汪东阳,你们…” 汪东阳挤出微笑,迅速礼貌地说:“你好!” 其实他原本还想再多啰嗦两句有关“老同学”的自我介绍,但从陈晓晓的反应来看,对方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这也很好理解,毕竟在初中,自己原本就是孤狼一般的存在,远离中心,必然会被人忘记。 “嗯,你好!”不过,陈晓晓也礼貌地回迎一句,并赶快让他们进来。 客厅很干净,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宽敞且明亮,她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白开水,并坐在两人的对面。 “真没想到居然是你!”她兴冲冲地指着刘鹏飞,像是将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你参加了守卫军?你们都是那个什么‘幸运儿’吗?” 看来在此之前,陈晓晓已经多多少少了解到一些必要的基础知识,这对汪,刘二人来说是一件好事。 但是之后的滚滚潮流,她能抵挡得住吗? “我们当然是了!“但刘鹏飞似乎没有考虑这种事情,而是开始吹嘘自己的那段经历。 “你是不是收到了一封信?“ “是不是立刻就有邮件发过来了?哎哟,吓死我了…“ “你是早晨七点?那么惨啊,我好歹还睡了一觉…“ 汪东阳完全插入不进两人的交谈中,他偷偷瞄了一眼陈晓晓的脸颊,失望地又把目光转移到了窗外。似乎,他被人彻底忘记了,虽然之前不怎么在乎,但似乎,这种失望在一直地萌发,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到自己有了这种刻骨铭心的感受。 被遗忘的滋味很不好受,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刘鹏飞拿着文件,还在那里侃侃而谈,从表情上看,似乎还没有谈及一些具体的内容,汪东阳轻轻抿了一口白水,想把自己复杂的心情平复下来。 “所以,为了进一步让你理解到战争的一些危险性,有些影视记录你必须要去了解一下…” 汪东阳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拿出影音设备,配合着刘鹏飞,将投影屏挂在了面前,开始他正式的工作。 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自己的社交困难,但现在看来,之前把讲解交给刘鹏飞的决定实在太明智了——汪东阳仍然有心理压力,尽管现在一言不发。 “喔!”陈晓晓似乎心理准备做得还不太足,身体微微一颤。 这种连汪东阳他们都撑不住的记录影像,柔弱的女生又怎能承受住?在影像只进行到一半时,他强行关上了影像,收起了投影屏。 “咦?不还有一半吗?”刘鹏飞问。 “大概了解一下就行,”汪东阳边整理着边说,“再往下人家会晕过去的。” 他已经发现了陈晓晓心理状态的异常。这是一个不利现象,他又走进厨房,找来一个茶杯,倒好了一点开水,递到陈晓晓的面前:“喝点水。“ 汪东阳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敢去做这样在他看来很羞涩的事情。 陈晓晓缓了三秒钟才忽然抬起头望着汪东阳,猛然接过茶杯。 “谢谢!“她一饮而尽后,微笑着缓缓开口,“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是...” “我们初中的时候都是同学啦!“刘鹏飞哈哈打趣道,”你当然见过他,喏,汪东阳!你以后可要见我们好多次呢!“ 是啊,还要见好多次呢!但当汪东阳看见陈晓晓只是礼貌地笑笑,他便知道,曾经的自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也致以礼貌的微笑,忽然觉得时间那么难熬。 第二十二章凡间与凡人 算了,就当陌生人,重新来过一遍吧。汪东阳安慰着自己。反正她早就同意加入守卫军了不是? 他摇了摇头,尽量不去对未来进行幻想,开始着眼于当前。 其实,陈晓晓这四个女生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的“同意”,相当于只是在第一阶段中扛了下来,而后面还有第二阶段,第三阶段,她们都有放弃的机会。 汪东阳一行所做的,便是第二阶段——看你有没有勇气接受现实。 刘鹏飞已经开始陈述阴性‘幸运儿’血液的关键作用了,他尽量把这种看起来有些残忍的方式描述地更加委婉些,但似乎越委婉,自己却越像汪东阳那样结巴,更产生一种“说谎”的意味。 “好吧,你现在有什么感觉?”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嗯…像在听一个鬼故事…”陈晓晓也吞吞吐吐,她似乎开始有些动摇,认为之前的选择是否过于单纯。 “很荣幸,这不是鬼故事,这是真实的事情。”刘鹏飞尽力去保持平静,让语言更铿锵有力,“地球遭到了侵略,你看到了,那些士兵毫无还击之力,只有我们,得天独厚的抗性基因使得我们成为地球的希望。场景中出现的那种水晶你也知道了,它能使侵略者的建筑异常坚固,而消除它,我们做不到,只有你们这类人。” “……” 汪东阳把一份带有指纹录入选项的电屏板,放在了三人面前的茶几上,随时等待着陈晓晓“签字“确认。 但她似乎还在犹豫,大约几秒钟,忽然问了一句:“你们为什么加入守卫军?“ 汪东阳和刘鹏飞对视了一眼。 这是一个好问题,让他们似乎一时半会儿回答不上来,直到半分钟过去,其中一个才缓缓开口道:“因为我们是地球人。” 刘鹏飞说这话的语气就好像在念一篇课文。 汪东阳略微吃惊,他瞥了一眼死党的脸,却未发现一丝的异样。 “我早就想当兵了,这算是一个桥梁吧,尽管很苦…苦算什么?值得就行!” “你们真觉得这样值得吗?” “当然!”刘鹏飞卸下淡定的表情,哈哈大笑着,“人生嘛!多给自己一个机会,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汪东阳可从未这样想过。他从来没想让自己的人生变得熠熠生辉,只想安分守己做一个小市民而已,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而加入守卫军,或许更大程度上更是一种巧合。 “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令人意外的是,陈晓晓笑了,头微微上扬,如秋风拂过后几秒,转而又低下了头。 “但我忽然发现,我好像并没有那么多的勇气,去接受这一场,也许是我人生的一场变革吧…” “真羡慕你们,敢放弃那么多,去挑战现实…我…” 她的声音中忽然夹杂着哽咽,像是对自己不争气的行为感到抱歉。 “我真的有些害怕…倒不是害怕…这种战争,而是…而是…“ “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吗?“汪东阳脱口而出。 这种描述,他再熟悉不过了。不敢放弃这个,不敢放弃那个,躺在床上,夜不能寐,老是想着未来该如何如何。这,简直就是以前的自己。 而与之不同的是,汪东阳甚至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只是逆来顺受,走走停停。 “嗯?”陈晓晓转头打量着这个她几乎没怎么注意过的男孩。 “我其实和你一样,”汪东阳耸了耸肩,并苦笑了一瞬,“似乎,我这种感觉比你更加强烈。我有家庭,我有学业,没必要赌上自己的命,和身体,但是,我记得在参加‘幸运儿’大会时,那个发言人的一个词,用了好多遍——” “——叫‘希望’。” 就像吹散的蒲公英,他的话永远是那么苍白无力,但语言总是华丽异常。 “我们都是希望。所以和家人沟通过后,我来到这里,接受各种各样的、你永远想不到、猜不到的、折磨人的…训练,为的就是,我想看我能用这些失去的东西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说了那么多,我的想法就是,我希望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创造出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赢得战争的胜利,以一个成功者的姿态回到家人身边。” 汪东阳忽然发现,追随麦瑟那么长的时间,自己的语言功底也有了长足的进步,也可以随时来一场长篇大论。而且,随着心里话的排遣,他心中似乎好受了些。 “但…我们真的能…” 陈晓晓一脸茫然地看着汪东阳,就如同十年来汪东阳一脸茫然望着眼前的人山人海却又无所适从。 但现在,他的眼神却坚定了许多。 “能,毕竟我们还年轻。“ /// 汪东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掏心掏肺地讲那么多,但至少结果是令他满意的:陈晓晓最后回心转意,虽然仍有一丝的犹豫,但还是按下了她的指纹。 时间刚刚过午,她留下二人在家中吃了午饭。红烧肉,醋溜土豆丝,狮子头,摆了满满一大桌,让两人受宠若惊,又一度无所适从,只能乖乖坐在位子上,接受陈晓晓父母的“轮番轰炸”。 “你们那里伙食怎么样啊?” “那个叫什么‘麦瑟’的,信不信得过啊?” “安不安全啊?” 汪东阳重新陷入了畏畏缩缩的状态,只能以一种千篇一律的笑容来表示回应,剩下的交给刘鹏飞去处理,反正这家伙也喜欢成为焦点。 “hello!” 他循着声音望去,看见陈晓晓端着饭碗,笑吟吟地,一扫之前的阴霾。 “你叫…汪…东阳!对吧?”她算是比较费力地叫出了汪东阳的名字,尴尬地笑笑,“真的不好意思,麻烦了你们这么多…” “不麻烦,不麻烦…“他同样客套着,却失去了刚才滔滔不绝的魔力,甚至不敢直视对方,“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你们交情不错?“陈晓晓用手指尖在汪东阳和刘鹏飞两人间摇摆。 “嗯,算是从小玩到大了。”汪东阳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话音也随之有些模糊不清,“除了他,还有好几个跟我一样的男孩子…没事,你不会孤单的,还有好几个女孩子也会加进来…“ 汪东阳的心脏怦怦直跳,开始“胡言乱语“,想到什么就讲什么。不过,陈晓晓倒是很乐意去倾听,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对方很多次谈及了之后的生活,这是她最想得到的信息。 他们谈到了麦瑟,聊到了其他人的一些故事,包括他的师傅李全,以及在树信高中这座基地里的一段时间,他所改变的一切。 “我认为这是一段不可复制的时光,一般人过不来的。”他开玩笑道,“总之,你也不要想太多,才刚过起点,终点是看不见的。” 当收拾好陈晓晓的行李,拿好随身携带的物品后,汪东阳看了眼窗外,发现上午的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仍是灰蒙蒙的一片。 “喂喂喂,麦瑟,我们搞定了!”刘鹏飞在旁边给麦瑟汇报着结果,不过看他嬉皮笑脸,似乎整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的功劳,“没事没事!好好好!明白明白!好好好!再见再见…” 真的,他参加了守卫军真的是“马屁精”界的一个重大损失。要不是任务还未完结,汪东阳都想拿起**扇晕这个不中用的苦劳力。 在搬运完了大包小包的物件后,他坐在了驾驶室,看着陈晓晓哭着和父母告别,一时间也想伏在方向盘上痛哭流涕,当然他忍住了,毕竟那么多年的悲伤都走过来了,还会在乎这一点分离之痛吗? “唉!”刘鹏飞从口袋里拿出张面巾纸,擤过鼻涕后,叹了一口气,也在为无法和家人正式告别而感到沮丧。 “你真的想再回去一趟吗?” 他暗自笑了一声,回道:“算了,他们早应该被安排好了…这就最好,了无遗憾了。” “每个人其实都要迈出这一步呀…”汪东阳靠回了座椅,“还是有点难度的,不是吗?” 刘鹏飞点点头。 “习惯就好。” 路上,他把车速降得很慢,为的就是能够再多看看正常的街道。便利店,路边摊,超市商场还有一座一座的红绿灯。麦瑟留过言,亚洲地区撤离播报会在明早七点开始,正式撤离会再往后推迟一天。到时候,眼前的景象将会不复存在,所以,能多看就多看看,当作是一种不算愉快的回忆。 回到学校时,一声闷雷响彻正片阴暗的凡间——雨势忽然在一瞬间加大了,学校内也空无一人,仿佛这已不是基地,而是猛鬼乐园。 卸完行李,汪东阳没有跟着刘鹏飞去参观学校,而是回到了宿舍,结束了一天的疲惫。或许,再过上那么几天,这里就会重新热闹起来。 难得闲得没事,他从桌上拿起了MP4,爬到了床上,随机播放着郭德纲的单口相声。一个人的时光永远都是奇特,有说不出的闲适,却也有什么样的悲伤。 不过也挺舒服的,偶尔要享受一下。但不知过了多久,一句话惊醒了他: “他感觉身上湿湿的,借着光一看,是血!” 汪东阳忽然坐了起来,惶恐地看着周围几秒后,才又沉沉地躺了回去。 第二十三章唏嘘 汪东阳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感觉有人在敲床的支架,才慢呼呼地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懒虫,起床了!” 汪东阳扫了眼床下,下巴差点没合上。 “你怎么搞得那么快?”他清空了大脑中的疲惫后,盯着于冠捷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我记得你去了苏北,光路上就要小半天…你几点回来的?” “半小时之前,别问这个了。”他摆摆手,似乎不愿提及一天的经历,“走,鹏飞,你,咱们去吃顿饭。” “…行吧!” 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并没有在意。然而,于冠捷并没有往日常食堂的路走,他双手插兜,带着这两人,来到了一块被油渍浸黑的招牌下。 “王老五手擀面”。 但从外看去,汪东阳便可确信,门口那大大的冰柜里装的是各式各样的串儿。 这是家面与烧烤合为一体的店,生意还不错,尤其是到了饭点,虽然基础设施陈旧,但店内几乎座无虚席。 趁着于冠捷点菜的工夫,汪东阳和刘鹏飞都找地方坐了下来。肉的香气,混合着炭烤炉的熏烟,充斥在两人的鼻腔外。汪东阳还从未体会到这种不安的社会之味,似乎,如果再在这里过一段时间,他的肺就快撑不住了。 “怎么样?“于冠捷慢慢走了过来,坐在旁边,“这个店我来过几次,老字号了,味道,品质都说得过去,就是环境有点差…” “嗯哼,这有点太老气了吧!”刘鹏飞不太满意,“我的屁股被这马扎硌得很不舒服!“ 桌子是矮平面儿,椅子是小马扎,辣椒粉和盐粒子被小盘儿盛在桌上,有三分之一都撒到了旁边的卫生纸卷上。他在小马扎上扭来扭去,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点,就像个身上有虱子似的,怎么挠都挠不到。 “忍会儿吧,”于冠捷说,“你看那些吃货,不一点都没事吗?” 烤串被一轮轮地端了上来,而矮桌子上摆着一个内含焦炭的小烤炉。于冠捷熟练地把串儿摆在了炉上,又叫了一大瓶可乐,倒在塑料杯中,举起杯子,轻轻说道:“喝一杯吧?” 另外两人对视了一眼,举起杯子,和于冠捷的碰在了一起。 “喝酒误事,我就拿饮料敬你们了。”学霸清了清嗓子,“敬我们所有人!” 这就像一个仪式的前奏,汪东阳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喊道:“敬全人类!” 刘鹏飞想了一下,随口说道:“敬我的大枪手!“ 身份的不同使他们肩上多了沉重的责任感,他们都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打了个嗝。这才是一切的繁华散尽时的样子,没有牵挂,没有落寞,当拿起一根烤串,看着羊肉的肥油一点点的滴落,他似乎才想起,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坐在这样的店里,品味如此的油腻。 在这么一个嘈杂的环境中,每一桌都在自己的位置上高谈阔论而互不干扰,仿佛有一道透明的围墙把每一桌人都围了起来,所以,说话也不必那么遮遮掩掩。 “哎,老于,你那边儿怎么那么顺利?“刘鹏飞问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于冠捷放下了撸着正欢的铁签子,“你们能想象得到吗?我们这次几乎是不费什么吹灰之力,就把徐欣然带过来了。” 想必“徐欣然”便是于冠捷和贾羽龙两人的任务目标。 “这么容易?” “观念,”于冠捷顿了顿,“她家特别有钱,三层楼的别墅外带一个后花园…” 他似乎又回到了几个小时前,拿着地址与眼前建筑比对时的狐疑。 “就算是在苏北这房子应该也不便宜…” “不是,什么观念?“汪东阳问道。 “徐家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徐老板重视儿子,不重视女儿,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爸爸替女儿作出了选择,选择参军?“刘鹏飞有点生气,”这也太不人道了吧!“ “基本上算是吧。“于冠捷喝光了杯中的可乐,又重新倒上了一杯,”老大的血型其实也是‘幸运儿’,但老大有的人生被家族规划好了,就算是世界大战也不能改变。老二不一样,说的难听一点,她就是弃子,呃…不过说实话,她确实没法跟和她哥哥相提并论,差距太大了…” “我一直以为重男轻女这种观念几乎已经消失殆尽了…” “不,在大环境下,重男轻女的观念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于冠捷说道,”但弱肉强食的法则始终没有消失过,不论是一个家庭,还是一个宇宙。“ 三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被端了上来,面上铺着咸菜和肉末。这像一个闸门,使所有的交流都先暂停。他们沉默地大吃了一会儿,汪东阳忽然问道:“那徐欣然真就这么接受了?“ “嗯。“于冠捷边埋头把烤好的鸡翅塞进面碗里,边嘟囔着,”其实她在做一场赌博——战争赢了,她相当于证明自己,不用为未来发愁;输了,那只能回到那个死气沉沉的家中…” “你觉得她家死气沉沉?“ “不是我觉得,是徐欣然自己给我说的。“ 他的筷子停了下来。 “然后她就在车里大哭,呃…“ 原来,每一个人的身后,似乎都有一个令人深思的背景,汪东阳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再继续追问下去,选择安心享用这一顿人间美味。 其实,于冠捷也不愿继续讲下去了,这件小小的任务,带给他的思考远比他十几年思考的东西都要多。 当回来的路上,他向麦瑟汇报了这一“特殊”的情况。 “虽然我很赞赏你这种乐于助人的表现,但我们都没有这个权限,去修改他人的意愿。徐欣然是自愿加入守卫军的,对吧?” “是。” “我们有录像证明我们没有使用任何强制手段吧?” 每一份电子文件板都内含一枚摄像头,用来记录登门全过程。 “是。” “那就可以了,至于你所担忧的心理问题,我们可以派心理医生进行专门的辅导…” 于冠捷少有地无话可说。 “我明白,你是在为他人着想,但‘越权’这种事情,我还是希望不要发生,毕竟我们可以改变的条件太多了…” /// 我们可以改变什么? 第二天一早,一阵巨大的杂声便把汪东阳吵醒了。 时钟显示现在是早晨的五点四十五,他脑袋里嗡嗡的一片,估摸着昨天的那一顿美餐恐怕还未消化完毕,便揉了一会儿自己的后颈,从床上爬了起来。 “怎么回事?” 他朝着窗外瞄了一眼,却看见一辆卡车停在了校门口,麦瑟背对着视线站在卡车边上,和司机交流了两句,便打开了后厢。 一辆担架车被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了出来,向着学校里走去,期间麦瑟还主动迎合了上去,安抚着担架上的人。 那是谁?汪东阳感觉不妙,他匆匆穿好衣服,在微光中寻到了他们的身影。 “哟,起了?”麦瑟倒没有太大的慌张,看到了汪东阳,好像还有点兴奋,“正好,吴迪受了点伤,我想你也应该可以对付。” 他谢绝了推车的医生们,把担架车拦了下来,汪东阳靠近了些,才看见吴迪躺在上面,略有疲惫地跟自己打了声招呼。 “吴迪的小腿受了枪伤,不过救治及时,没有大碍,你和约翰博士可以做进一步的治疗,”麦瑟转身向反方向走去,“其他的,你问一下小吴就知道了。“ 这一回,麦瑟很简练,几句话便匆匆离开,留给汪东阳一个大大的问号,要不是手边还有一名伤员,他都想跟上去一同看个究竟。 到医务室只有几十米的距离,不过,在极短的时间内,他还是了解到,吴迪和万晨碰到了穿着便衣的杀手,幸好万晨眼疾手快,给那两个人来了两颗麻醉弹,否则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不过,最万幸的是,事发地点只有他们两人,警员很好地封闭了此地,吴迪才得到了及时的治疗,整个接送计划也没有因此而泡汤。 十五分钟后,他在约翰博士的注视下把嵌在吴迪腿内的子弹取了出来,并把伤口包扎完毕。 “战争已经开始了吗?“ 他把取出来沾着血迹的子弹用镊子夹在眼前,忽然问道:“被子弹打中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呃…疼,一种肉爆炸似的的痛,然后我记得腿就没有知觉了…” 肢体上的感觉非常难以描述,吴迪在尽可能地表达出这种疼痛,但“爆炸”已经是最贴切的比喻了。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祸不单行。 大都市的繁华并没有带给这个农村出来的孩子一点新鲜感,相反,吴迪更多的是头脑发晕——都市生活的快节奏一瞬间就能把他压垮,要不是有万晨带着,他都不知道高铁站该怎么进。 其实万晨也没坐过,不过极强地适应能力还是能让他应付眼下。 “可惜了,没办法陪你们去干撤离工作了!”吴迪头靠在竖起的枕头上,闷闷不乐地说。这反而提醒了汪东阳,他想起来,今天是撤离的日子。 “没事,交给我们吧!”约翰博士在一旁安慰道,“你已经干得足够出色了,专心养伤吧。” 天有些蒙蒙亮,汪东阳告别了吴迪,闷着头回到了寝室。 这一天又有的忙了。 吃过早餐,他从麦瑟那里拿走了一套警用制服——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这套是深蓝色的冲锋衣,和传统的警服没有一丝的共同点,只是在双肩,被绣上了两枚浅色的“地球”标志。 “祝你们好运,“麦瑟依次把装有耳机和纽扣话筒的塑料小袋交给了站在面前的每一个男孩,”地点我已经发给了你们和上级,具体安排听通知,两人一组,走吧!“ 他头稍稍向上一点,以向众人告别。但汪东阳颇感唏嘘,因为再过一个小时,全世界也将陆续和自己告别。 第二十四章压抑的魔(第一卷终) 当想象的潮水开始消退,现实的波涛便把汪东阳的神经拍了个遍。 “请全体市民注意,由于外星势力的入侵,我们需要离开地球,前往另一个家园,请大家一天之内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党和**会安顿好你们…” 汪东阳呆在一所地方性的执勤警局中,盯着另一头人头攒动的超市。 市民们应该庆幸还会有人来维护秩序,庆幸**从抓捕的两名特务身上寻找到线索,捣毁了入境的杀手集团,庆幸**还可以卖物资,就这样,媒体还不断质疑他们的行动力,真是到了末日都在“尽职尽责”。 “他们为什么要抢购?”他忽然小声问刘鹏飞,“不是会统一发放物资吗?” “说是这么说,”身后,一名警员听见了,无所谓地回答道,“现在谁还信**?自己不是最靠谱的吗?” 在超市周围,至少有五十名警力在控制着试图混乱的局面,当然,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次班。十分钟前,汪东阳刚结束了这一班的执勤工作,他终于明白,就算自己刻苦练了四年的身体,相比于饿狼级别的市民,力量简直微不足道。 他至少被推倒了两次,都是一不注意,就被人流涌翻在地。刘鹏飞倒地的次数更多,期间还被人挥拳打中了下巴,疼的嗷嗷叫。 “市里面一共只两家大型超市还在营业…”有人拿着一个小的笔记本,念叨着,“其他超市商场不论大小都关门了,所以今天白天的工作量还算小的…” “白天?夜里还有事儿?“ “夜里我们要帮忙运送大型公用器械,还有大批次的资源…” 他一连念了好几个名词,就像和尚念经。 “药品…还有高官。“ 几个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精英阶级不可能和平民阶级平起平坐,至少不是谁都有当领袖的潜质。当迁入新的家园,必须有合理的规划才能继续生存下去,这些是平民干不了的。 但平民不是最后撤离的对象——这些警力才是。 汪东阳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还能笑得出来。 全市大约有一千多人负责控制文明秩序,虽然很难,但凡是穿上这件冲锋衣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在尽力把社会控制住。 广播依旧在不停地播放着紧急通报,他喝了一口水,又要重新上工了。 喊叫声,哭泣声,咒骂声,各种声音聚杂在一起,让原本就灰暗无比的天空更没有了仅存的光泽。绝望与希望共同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连带着无家可归的动物,像僵尸一样在隐蔽的角落哀嚎。 “我感觉我的耳膜快炸了!“刘鹏飞捂着耳朵喊道,”就不能体谅体谅我们吗?你们至少还能到一个挺安全的地方,我们呢?我们只能留在这里!“ 他骂了好几句,发泄着心中的不快,不过周围的噪音实在是太大,从不远处看他和哑剧演员没什么区别。 /// 另一端,麦瑟也没有闲着,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未来的几天会更加忙碌。 当最后一名军官走进了会议室坐定,坐在最前端,面对剩余所有人的一名两鬓斑白的军官用指关节叩了几下木桌子,寂静的房间瞬间变得令人窒息。 “感谢大家重新聚在了一起,”他的声音很洪亮,是当总司令多年练出的附属能力,“虽然不确定这是不是我们最后一次全员参加。” “根据五名情报员提供的情报,组织经过长时间的分析讨论后得出了最终结论——魔魂是存在的,并且可能依附在捣毁集团中发现的的二十七人名单,除一人姓名已确定,其余都被代号所代替,分为二十六个字母,情报组织分析这是一种等级制,根据实力而分定…” 台下仍然鸦雀无声,但大多数人的脸部肌肉都在肆意地扭曲着。 这是他们,守卫军组织,乃至全人类都不愿看到的结果。麦瑟暗自闷了一口气,想抽一支烟冷静冷静。 “但我们的各大洲作战计划不会因此受到改变,所以请各位务必和自己的守卫军做好统一部署,尤其是亚洲作战部队…是麦瑟·李先生,对吧?” 麦瑟一愣,嗯了一声。 “你们可能会面临入侵者的首轮打击,如果打击过强,允许撤退至埃文斯那里的西亚…不过我希望你们最好能尽可能地撑住更多时间,好留给非洲和欧洲更多的整顿时间,另外俄罗斯与欧洲联军我希望你们能摈弃不和谐,共同…” 麦瑟没有太大兴趣往下听了。从全球统计看,东亚的‘幸运儿’占比更高,而中国人口更多,成为“挡箭牌“似乎已经是定局。他也早就猜到了,只是觉得哪里不公平。 当然更不公平的是,他要想办法对抗司令口中的“魔魂“。 这个词最早是和曼迪星人交流时得到的结论,可能是地球准备的交易品过于“贵重“,他们还附赠了一本”魂谱“,记录着已发现的四十九种魔魂简介,但有人说,这可能并不是全部,因为在此之中,序列号从41开始,被称为”烈性区域“的九种魔魂,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或许它们已经发生了不为人知的改变。 “这种能力是自然界的产物,是上天赐给生物的一种晶石,只有特定基因的生物才能吸收,”一名老者举起拐杖,指向天空,“但每个人都要去驯服它,因为与其说是一种能力,更不如说是一只宠物,有的人会如鱼得水,有的人会因此而走向覆灭…” 他说得非常玄乎,像是在命中解卦,但麦瑟心知肚明,不管怎样,自己的敌人可能不是一群宠物,而是一群拥有超能力的怪物。 全球一共有五个作战部队:中国,东亚及西亚,欧洲及俄罗斯,北美洲,后勤,但其中最关键的确实在非洲确立的后勤保障部队——‘守卫军’的数量实在不堪入目,那么大规模使用机械兵种可能是解决这一矛盾的一条出路,但这场战争发生的实在太突然了,想要对抗这场人类史上的一次浩劫,还要靠真正的守卫军拖一拖时间。 这会是一场艰难的持久战。 会议进行到后面,就和麦瑟没什么关系了。他申请提前离开,准许后快速向学校赶去。 总之要先把自己的基地武装起来,不能让敌人偷家,对不对? 他在大脑中模拟出了近半个月的工作预案,并罗列了一些需要的资源,但恐怕审批程序要费一段时间。 当麦瑟收起自己的备忘录时,飞机刚好降落在了中国境内。他望了眼窗外略显混乱的场面,不禁又把手机拿了出来,对着窗外拍了一张照片。 “嗯,都差不多。”他自言自语着,打开手机的图库,和其一些类似的场景比对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些照片是他在美国拍下的,他怕自己忘记为何而战斗。 大半天的舟车劳顿几乎快耗尽了麦瑟的全部力气,当傍晚来临,他终于走回了学校,朝着迎接他的约翰博士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 “女孩子们都到齐了,男孩子们都去值班了…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呃…我吃点东西就行。” 现在想了想,距离这天的最后一顿饭已经过了八个小时,麦瑟早已饥肠辘辘。 “行,我去给你准备一份。” 所有的食物也都贮存在了地下,新鲜的蔬菜与肉类,腌制的以及罐头食品,尽可能的不让粮草成为守卫军的问题。 在工作间配备着三名“厨师机器人”,虽说就是六条手臂,但饭菜真的不赖,值得让一半的的人竖起大拇指。 “今天有鸡胸肉吗?“ “有的。” “给我来一些,再给我拿一些面包…” 麦瑟自己则盛了一碗汤,捧着碗先大口喝了起来。 饥饿迫使他不再那么顾及自己的形象,汤汁顺着他的嘴唇与下巴,滴溅在了餐桌上,几秒钟后,他将空荡荡的大碗往桌上一放,颇为武松喝干八大白,只是… “他是谁啊?打杂的?”他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 “看他好饿啊…该不会是男…守卫军中的其中一个?” “不会吧,哪会有这么不修边幅的!” “但他穿的不是军服啊,会不会就是个厨子…” 麦瑟扭头向声音的来源望去,和隔着一张桌子的四个女孩对视了整整十秒钟。 “过半个小时统一到会议室集中一下…就在你们宿舍楼对面那栋的三楼,301。“他起身从厨房的窗口接过了自己的鸡胸肉套餐,懒散地吃了一口,”我现在比较饿,所以现在的我不是真正的我,请你们原谅。“ 咬了一口面包,他又埋着头说了一句:“你们也不要太惊讶,毕竟你要看我很长时间…对了,叫我麦瑟就行了。“ 这或许是最没品的出场方式了。 一阵风卷残云后,麦瑟用最后一口面包抹干净了盘中剩余的一点番茄酱,一团塞进口中。此时,距离他开饭,只过去了五分多钟。 他满意地脱下了脏兮兮的外套,用餐巾纸擦过嘴和手后,又喝了几口水,才慢慢走到“女孩儿专座“,双手扶着两把椅子的椅背,凑近了些。 “我叫什么?“他俯身轻轻问道。 “麦…麦瑟。“一名叫王然的女孩抢先回答,随后,另外三个也吞吞吐吐跟着附和。 “棒极了,美女们。“麦瑟甩头而去,“这是我今天唯一的开心事了,祝好运。” 他没有给那群女孩儿说,而是在给自己说。 第二十五章混乱 一切来得都是那么突然。 /// 当夜幕落下,白天的灰色消失,变成了现在的暗影错杂。电路设施大部分都是完好的,而在霓虹灯下,秩序似乎在一点点地走向崩溃。 汪东阳提前结束了白班,吃过饭后就提前开始睡眠——一是过于疲劳,二是为了晚上有更多的精力维护秩序。 凌晨依旧那么热闹。 他几乎没怎么睡着,小梦几乎是一个断,一个又来,最后当快到起床时间时,睡意才一股脑儿涌了上来。 “烦死了!”他用胳膊压着自己的双眼,极度不情愿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老汪,你也没睡好啊?” 令他颇感意外的是,刘鹏飞早就坐在了他对面的一张圆木桌旁,没精打采地喝着咖啡。 “嗯,没怎么睡着…”汪东阳用拳头轻轻捶了几下脑袋后,从铺在地上的睡袋中钻了出来。他没有感觉到轻松,相反,身体好像比睡觉前更加沉重。 “准备再战大半天,“负责这一大块儿区域的组长递来一杯咖啡,推到汪东阳的手边,”然后…你们至少能休息一小会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坚持坚持。“ 他是所有成员中唯一知道这两人是守卫军的警察,但上级没有透露太多,只知道一个姓汪,一个姓刘。而且,知道这种信息的人都会签保密协议,所以他的声音很小,吹口气都会散。 “嗯,谢谢。“ 城市分为了四块地域,正好把八个人分成了四个组,当然,也有四个人知道他们模糊的身份。 咖啡很浓,让汪东阳清醒了许多,但是头依旧痛得热烈。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穿上了冲锋衣,就慢慢走出这个气味浓郁的临时单位。 大型的杂声还充斥在他的耳边,此刻,汪东阳真想戴上耳机,享受一会儿片刻的宁静。但他的双手无法闲着——大型器械仅凭机械是无法迅速搬运的,人力也要尽其所能。 这简直就和南部的搬运工差不多了,飞机一架一架地从空中飞过,信号灯给夜空中摆上了漂亮的星星。 “这些东西两人两人抬到那里,会有卡车等着的,快点!” “那里”是直线距离约八百米的一处停靠点,如果算上弯道和拥挤等一些次要原因,实际距离恐怕要翻上一倍。 “为什么他自己不来帮忙…在那里神气!”刘鹏飞不太高兴,“不就是指挥么,给条路线,换个小屁孩儿上去都行!” 汪东阳没有回应,只是把要搬运的东西抱了起来,等刘鹏飞慢吞吞地做了相同的动作后,才一同跟上了大部队。 大约有一百人被当作了苦劳力,尽管他们和街上的人一样,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事业,但他们都是主动前来,无非是想让家人获得一些更好的福利。 是的,在抵达“木德星”后,资源肯定无法原模原样地进行分配,所以有些在社会中低阶级的人为了想得到更多,便只能为**服务,然后登上最后的几班飞船。 所以在这一段时间内,他们只能任人宰割。 汪东阳的头又开始犯晕了,缺乏睡眠,高体力工作,一点点蚕食着他现有的精神储备,大概走了一半路程,他对刘鹏飞说:“让我歇一会儿,行吗?” “我的哥!我等你这句话好久了!” 刘鹏飞二话不说便把抱着的东西往地上一放,也不管这是什么贵重物品了,扶着膝盖就在原地大喘气。 他早就撑不住了,要不是好面子,他早就躺在地上眯一会儿了。 后面的队伍依旧在艰难地行进着,绕开了两人,却没有一组人,甚至一个人停下休息——硬指标摆在那里,没人敢违反它。但守卫军没有这种要求,这应该是身份上的一种特权。 “哎,说真的,”刘鹏飞暗指着这一队搬东西的人,打趣道,“要是没有什么‘幸运儿’什么的条件,就这福利措施,估计光整个中国参军就得有两三个亿…” “别乱说,这话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啊…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汪东阳没说话,不停地捶着自己的脑门。 神智终于开始回归到常态,他抬头望了一下夜空,使劲儿眨着眼睛,试图缓解眼部的疲劳。 “抓贼!抓贼了!” 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几声急促的呼喊。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起身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两步,汪东阳才从远处看见了一名男子在人群中穿梭,身后则有一名中年妇女在追赶着,但两人的速度差实在太大,距离不断地被拉远,而妇女的的体力似乎也马上要耗尽。 “那里!”汪东阳二话没说便向着那里跑去。 然而,很多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却把他们看成了完全透明的物质,无动于衷。 这很不妙,速度不是汪东阳的优势,这又是公共场合,他没办法使用麻醉弹。当然,最让他感到不解的,是无人伸出援手,甚至无人问津。 汪东阳立刻清醒了,双眼一直锁定着前面逃跑的男人。尽管速度不是优势,但是他身体的其它素质对于常人都是不可触及的天花板,三十秒过后,他追上了那个男人的速度,并伸手抓住对方的肩膀,强行刹车。 “站住!别动!我是…” 他想喝住对方,壮起胆子吼了一声,但话没说完,一道闪闪的光从那个男人的手中窜出,直勾勾向着自己的胸口而去。 “咔”! 刀尖在距离他胸口约一公分处停了下来,汪东阳似乎比这个男人的出刀更为提前,一把便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你…” 借着霓虹灯光,他才看清男人脸上的咬牙切齿,但这一幕只停留在眼前一瞬,汪东阳随后便劈掉了对方手里的匕首,并强行把其按趴在地。 要不是接受过相关训练,这一刀对普通人多少都很麻烦。 这一串连续的动作并没有引起他想象中的阵阵欢呼。汪东阳抬头张望着,除了有几个人停下来窃窃私语了一阵便离开后,没有谁注意到了自己玩命的追捕。 汪东阳就像一座雕像,死死扣住这名逃跑的男子,直到追赶他的中年妇女跑了过来,喊来了几名警察,才缓缓松开了手。 随着正式警察把追缴来的赃物交还给了失主,他才从那里得知,这是一名惯犯,好像已经数次得手,而且据说还造成过一名警员的受伤。 “他们为什么不来帮我?“汪东阳向赶来的地区组组长发泄着他的不满,”不都是人吗?不都是警力吗?就算指一条路都行…” “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汪,”组长只能苦笑着,“利益至上你懂吧…算了,你年龄摆在这里,不好跟你说…总之,你过几年就明白了…” /// 一直忙到了清晨,他们才等来了自己的早饭时间,也可以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虽然食物丰盛,但汪东阳并没有多大胃口——他的腹中除了咖啡,就是阵阵恶心,草草喝了一碗粥,就钻进了睡袋中。 这就是末日下的深夜,也算让他大开眼界了。各种交通事故,人际纠纷,还有滋生的犯罪,有那么几分钟,汪东阳一度以为,入侵者已经来了。 但事实是,他们没有来,而人们却已经走向混乱。 “我给你说,这场面估计还算好的,到了什么木德星后,估计还有得忙!” 他听见组长跟其他人发牢骚,莫名地开始担心起妈妈的生活。 从麦瑟给出过的日程表,理论上妈妈已经在夜里被秘密送往了木德星,在那里,**保证说她会享受到最好的福利,保护,服务,政策,甚至可能一点点的法律也会为其让道,但如果所有人同时漠视秩序,那场面… 汪东阳自知有些害怕,但束手无策,只能祈求不要收到什么坏消息。 然而,真正让他不敢想象的,是混乱的消失,宁静的开始。 房外的噪声逐渐降下去了,根据计划,六点半,通往木德星的第一趟航班就会在全世界各地启动,一直持续约两天。很难想象曼迪星提供的飞船数量到底有多少,能够在短时间内便把几十亿人运往新的家园。 “这次的撤离计划会史上留名的。” 汪东阳打开手机,发现头条便是:人类史上的真正浩劫开始了! 他一连翻看了好几条新闻,大多都是对地球的不舍,对曼迪星的感谢,以及对新家园的期待。但奇怪的是,汪东阳没有发现“守卫军“的字眼,甚至连沾边的词汇都没有。 好像这群孤独的守卫者在虚拟世界中彻底被除名了。 手机在手中忽然振动着,来电显示是于冠捷。 “喂?“ “你那边应该快结束了吧?“ “嗯…”汪东阳瞟了眼窗外,“差不多了,有啥事吗?” “麦瑟跟我发来了归队时间,而且是死时间,一分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他还给了我一份文件,让我们一起看看。我琢磨着,如果这边早结束的话,咱们八个人可以找个地方聊一聊。” “聊什么?直接把文件发给我们算了,用不着这么麻烦吧?” “这不是我的主意,是麦瑟的原话,”于冠捷顿了顿,“但是我看过后确实觉得有这个必要。“ 他难得卖了回关子,汪东阳猜,对方一定把这份文件研究过好几遍,才定下的结论。 “到底是什么?” “回来再说吧,我这边还有点事…” 于冠捷在电话那头应了几声,匆匆说道:“地点和时间我中午发你,做好心理准备就行了。“ “啥?心理准备?喂?喂?“ 那边电话很不尽人情地挂上了。 第二十六章前夜 汪东阳的世界观正在一点点地崩塌。 在下午两点时,刘鹏飞和他得到了放行的通知,是四个区域中最快结束任务的一组。正好,于冠捷发来了地址,他们早早乘车到达了学霸所说的地方后,惊奇地发现,这里隔着两条街就是他们的小区。 一条街的店面全部大门紧锁,还有那家于冠捷带他吃过的饭店,里面杂乱不堪。汪东阳又往里走几步,到达了学霸给他们定位的地方。 这是一家…小卖部吗? 卷帘门紧闭,汪东阳尝试拉了一次,没有拉开。 “老于不会耍我们吧?” 刘鹏飞伸了个懒腰,也不嫌脏,找了层台阶坐了下来歇脚。 “耍我们?这个节骨眼上他没那个必要。” 大约过了十分钟,于冠捷才驱车赶来。 “久等了,”他拎着一个塑料袋,径直走向那个卷帘门,用手里攥着的钥匙往锁里一插再一拧,抬手一拉,把卷帘门提了上来,“进去吧。” 货架上的商品基本被清空了,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包零嘴,被于冠捷一同仍在了一张桌子上。“这儿是我爸承包的,”于冠捷解释道,“我临时带着这把钥匙,心想就现在这里聊一会儿,而且还有点吃的,垫一垫先。” “顺便…先看一看这个吧。” 他从塑料袋中拿出了一份带着墨香的一打白纸,放在了汪东阳的眼前,纸上还残留着丝缕温度,看来它们刚脱离打印机不久。 “魔魂…” 汪东阳顺着标题默默研读着,慢慢的,他感觉自己十几年所认知的世界从未如此魔幻过,《漫威》的各种能力不断在他大脑中碰撞着,眼前一切开始不断开裂,并有一份新制作的画卷铺在了碎裂的视线前。 “魔魂…魔魂…魔魂者…” 他念叨着这些他从未听说过的名词,半仰着头颅,无助地看向于冠捷:“你没在耍我吧?” “我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耍你,麦瑟也是一样。” 于冠捷面无表情,或许他已经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发泄完了。 “那…那…我们…岂不是……要…打一群…怪物…” 汪东阳抱着头,依旧不敢相信“魔魂”的存在。他的世界观崩塌了。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端,刘鹏飞吃饱喝足后,贾羽龙结事儿后,其他两组结伴赶来后,都拿到了这份“改变世界观“的bug。这就好像点燃了一串鞭炮,一连串的负面情绪在这个不大的小卖部爆炸。惶恐,质疑,无奈,甚至堕落,混在在一起,好不热闹,直到于冠捷狠狠拍了两下桌子,才镇住了又要走向极端的场面。 “够了!不要再问了!“他吼道,”这就是事实,这就是我们的敌人,这就是超能力,好了,还有什么疑问吗?“ 当平时较为沉默的人忽然爆发,那种霸气是无人能敌的。 圆桌的一圈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杨润泽,也没再提出一点异议。 “我在三个小时前就受到了文件,找时间看过后,我也是拒绝的,但我最后的一条逻辑线通了:为什么人数那么少的军队能够以一敌十,原因大概就是这个。” 于冠捷的表情又重新回归自然。他找了张椅子,安稳地坐下后,拿着一份文件,说道:“从麦瑟发给我们的数据看,人类最初的抵抗是有胜率的,所以,消极言论可以放一放了。” “但…那场胜利…美军死伤几千人…相当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吴迪强打起精神,”我们能撑多久?“ “说实话,这个问题只有两个人能回答:敌人和上帝。”于冠捷伸出两根手指,眼睛直勾勾地钉在吴迪身上,”我觉得我们做好自己就行了,觉悟高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过我在研究战役报告时,发现入侵者几乎和人类无异——有思想,有战略,有方法,有科技…” “我的天,那怎么办?“有人提出疑问。 “办法有的是,毕竟人无完人,人性必然存有漏洞,照着这个漏洞打,什么都会发生。” 汪东阳不知道于冠捷是不是以前学过什么兵法,不过对方讲的一些战术似乎都有那么一些道理。 两个小时后,几个人结束了“圆桌会议“,离开了于冠捷的小卖铺。 地球的撤离工作已经进行了一半左右,至少现在来看是有条不紊。由于这座城市提前撤离,当汪东阳走上大街,发现街上已经空无一人。 他们也要回到基地,开始新的生活了。 晚上六点半,他们到达了树信高中的门口,却看见学校的大门怎么都打不开。 如果是普通的学校大门,他们几个或许能轻易地翻门而过,但这门早已经被翻新成一座四米半高,多层金属叠置而成的城墙,连同着所有的连接物,一同升级成了基地该有的防御壁垒。 “还有几分钟,”于冠捷双手插兜,随意地说,“也不知道麦瑟为什么把时间可那么死,等等吧。” “话说明天就算是战争开始的第一天了吧?”刘鹏飞问道,“老于,你打探到什么口风没?敌人没来的这些日子我们要干啥?” “没,麦瑟并未给我透露太多有用的消息。” “我怀疑一开始的日子会非常无聊!”杨润泽靠在门边,闭着眼睛,轻松写意,“估计也就是找找情报,练练身体…” “差不多,毕竟我们不是主力军,机器人大军还在生产,我们能做的不多。” 想想也是,有那个时间主动出击,不如赶快在乱世中“狗”起来,求得生存。 “到时间了,”于冠捷拧动了一下大门内的一枚零件,原本咬在一起的锁失去了力气,让大门缓缓打开。“走吧,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但下一秒,一个人影从侧面窜了出来,弯着腰,一下和走在前面的于冠捷撞了个满怀。 是麦瑟!他的头正好顶在学霸的胸口,瞬间晕头转向,踉跄走了几步,用仅存的意识急忙保住怀里的东西,才“放心”地摔在了地上。 “麦瑟?” 缓了一阵,他才缓过神来,从地上站起同时,不忘检查怀里的东西是否损坏。 看上去这些透明的,形似圆锥体的玩意儿,似乎比他的脑袋还值钱。 “麦瑟,没事吧?” “还好,我还可以…你们先回去吧,辛苦了。” 麦瑟的疲态显而易见,因为他没有说一大串无聊的话。汪东阳看见麦瑟绕着围墙行猫着腰,到了一角,铲掉上面的土后,从土下的装置中取出一枚一模一样的圆锥体,并一同放进怀里。 “那是什么东西啊?”他悄声问旁边捂着胸口的于冠捷。 “慢速水晶,就是…让圈内时间流速变慢的…” “哦,就是那个!“汪东阳想起来了,但还是不懂,“麦瑟正在…他又用了一次?给谁用的?” “你问我我问谁?”于冠捷气不打一处来,“我胸口还疼呢!” 自从麦瑟任命学霸为“副指挥”后,它实质上成为了仅次于麦瑟和约翰博士的内部负责人,享有一些汪东阳他们接触不到的深层次情报。因而,很多人都向他打听“小道消息”,次数多了,不免会引起他的烦躁。 当然,他也不是万能的,消息源是麦瑟,只要麦瑟没有提供情报,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 宿舍楼很干净,楼道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似乎是空气清新剂的效果。有人好像打扫过这里的卫生,不过相比这些微不足道的问题,汪东阳满脑子都在想靠阳台边上,自己的那张床。 他太累了,累到一口饭都不想进口。 几个人在楼梯间散了,草草结束了这一天。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宿舍楼的对面,四个女生排成一排,趴在砖瓦围栏边,窃窃私语。 “那个是来接我的人,怎么样,帅吧?”徐欣然指着毫不知情的于冠捷,洋洋得意。 “哼!我还以为是胡歌呢…”有人不乐意了,“怎么感觉你好像不是来打仗的,是来选郎君的…” “哎呀,不现在饱一饱眼福,要等到什么时候?“ “好了…你就收收心吧!”陈晓晓笑笑,用手拄着头,“相比于这些…我更期待后面会发生些什么有趣的事…” “有趣?“ 一个扎着短辨,戴着眼镜的女孩儿用惊异的眼光打量着她,问道:“你难道不应该感到一些恐惧吗?比如流血,或者…或者各种受伤…“ “哎呀,不要想那么多呀,然然!“陈晓晓没有做出反驳,还用昵称笑嘻嘻地取悦提出质疑的王然,”乐观一点,再说了…这不还有一群苦劳力在我们前面挡子弹吗?哈哈!“ “你这小姑娘真的心狠手辣!“ 徐欣然坏笑地推了对方一把。 “至少这一年半还算顺利,不是吗?“ 名叫何秋雅的女孩儿轻轻敲着砖瓦,说道:“好多好多新鲜的科技…真的是,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天可以被延长到一年,太神奇了!” “别说了,这一年好累啊!”徐欣然趴地更低了,想到这一段时间内对医学的不断钻研,她就愈发头疼。 但这话如果传进汪东阳或者任何一个男生耳中,绝对会咬牙切齿地回击着“你们一年多就不行了?我可在这个鬼地方待了四年多!四年多!” 当然,最累的是麦瑟。 当例行检查完一些设施后,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地点,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向从茶杯中冒出的水汽出神。 应该是时候了。 虽然这群孩子接受了魔鬼训练,可在麦瑟眼里,还都是没受过实战洗礼的新兵蛋子,眼下,一个绝佳的机会来了,或许会给他们的素质带来一个提升,但与之对立的,则可能是一次重创… 算了,赌一把吧! 几分钟的思索后,茶杯上空的水汽渐渐散去,麦瑟端起了它,慢慢地将杯中的茶水饮尽。 第二十七章麦瑟离开 “你们觉得怎么样?” 万晨和上官致远面面相觑。此刻,他们坐在麦瑟的办公室内,面前放着两杯快要凉透的茶水,而麦瑟坐在他们的对面,双手拄在下巴上,等待着他们开口回答。 “这…麦瑟…我想冒昧地问一个问题…” 万晨咽了口口水,小心地抬起头。 “为什么要我们俩跟着你去?而不是学霸…或者是东阳…或者是那个非洲人,力气大。我觉得…” “第一,“麦瑟清了清嗓,“你是学机械的,上官本身就是工程兵,你们俩又是一个小组,专业对口,对吧?” 两人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第二,于冠捷算是你们的一个负责人,责任较重;汪东阳是医疗兵,适合留在基地深造;杨润泽是不错就是毛手毛脚...怎么看,都是你的条件最合适——既不会对我们的战斗力造成大幅度削弱,而且拥有合格的技术和作战能力,对吧?” 这一点万晨和上官也无法反驳。 “好了,先生们,还有什么异议吗?” 他重新提起茶壶,往两人的杯中又倒了些热水。 “这对你们来说是一个机会,因为能提升你们心理素质和紧急应对能力。总之,大概几天时间,趁着撤离工作还在继续,我们估计要尽早出发。” “不是,麦瑟,那你不在基地,真的好吗?” “所以说尽早不尽晚,现在至少还有一部分的联合国作战部队在拖着,我们的应对压力能小些…就当是赌博了。“ 一小时后,他便把所有的外出细节被交代清楚:防御系统的种类,位置,动用的机械,具体时间,物资…如果把图纸摆在一起,有点在玩红警的意思。 在一切安排妥当后,麦瑟才把这个看起来有些荒唐,却在情理之中的决定分享给了大家。 “我可能要离开两星期左右的时间,这两个星期,你们给我好好地把这里看好,别我一回来发现这里成废墟了!“ 汪东阳心说又开始了又开始了,又不是女儿出嫁,说这么煽情干吗? “在这期间,约翰博士和于冠捷多注意下基地内部与外部的情况,这是部分日程计划,必要时和我联系…” 麦瑟又恢复了以往的活力,把于冠捷单独揽了过来,啰嗦着,双手不停地比划。这是一个让耳朵休息的机会,刘鹏飞伸了伸胳膊,靠在椅背上,悄悄向汪东阳询问晚餐的意向。 “当然你们也不能闲着,基地内的防御系统还有些落后,仓库里有大堆的零件,你们要配合着图纸再搭建些防御炮台…女士就算了,先生们,可不要偷懒,回来我多少要视情况检查成果…” 基地内防御系统主要是监控与机枪塔,附有识别技术,守卫军的面部,体型,甚至步态都有上传记录,无须担心误伤。但是,如果安装这么一个系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当然,城市内的工程量更大,人手更少,两星期恐怕不是那么宽裕。在初始阶段,机械资源匮乏,很多工作量大的苦力工作只能交给人来做,所以,总司令曾对麦瑟坦言,能撑三十天就算是你的胜利了。 这座城市靠近沿海城市,如果以入侵者进攻北美洲的速度,想要到达他们的基地,也只是几天的时间——北美两边,分隔成两条战线,几乎所有的武器资源都用在了欧洲—非洲的战线上,而跨过大西洋的战线则几乎没有做什么防御,相当于“白给”。 这算是一种消耗战略了,资源基本清空的情况下,用时间来拖垮对方,所以联合国才会通过木德星的紧急避难计划,尽可能地减少伤亡。 但麦瑟隐隐约约感觉这好像是放弃了自己,因为真正留给守卫军的作战资源也不是很多,就像一个框子,框住了自己的下限,而无法提高上限。 他打心里地反感这种作战模式,然并卵,自己是军人,服从每一个命令是他的职责。 “记住,于冠捷,”麦瑟悄悄向学霸耳语,“如果情况超出了控制范围内,使用这个…” 他把握在手心里很久的一只遥控器递给了对方。 “这是什么?“ “开关,有三天的延时…”麦瑟考虑了一瞬,说,“是一枚**,能把这里炸得片甲不留…你懂我意思吧?”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 “好...停停停,不用说了,毕竟这是后话。” 这就是差距。当麦瑟做好了最差的打算,能不露声色地作出反应的只有于冠捷了,而在下面,仍有些吵吵嚷嚷,多少有些让他失望,也更坚定了离开这里一段时间的决心。 会议结束了。 汪东阳没有直接回到寝室。两天的维持秩序虽然搞得心力憔悴,但同时也使他荒废了部分的训练时间。 他需要重新开始高强度的训练模式,防止动作在脑海中变得模糊。也许,由于魔魂的存在,他又多了一份动力。 汪东阳不明白于冠捷说的“朝他们人性的弱点攻击”是什么意思,感觉很对,但说不明白。 那自己的弱点呢?自己也不是人吗? “唉!做人好难!”他无力感叹,从门后的坐垫下翻出一个小的保险箱。 在快速输入正确的密码后,汪东阳放下戒备,把箱中的一本书掏了出来。 那是李全留下的祖传秘籍,毕竟他亲承过自己就是他的弟子。 “嗨?” “咣当…” 汪东阳浑身一颤,手里的铁质保险箱一下子没抓住,砸中了自己的脚背,疼得差点叫出声来。 他转过身,惊诧地看着来访者:“你是…陈晓晓?“ “嗯!鹏飞让我问你晚上什么时候吃饭,帮他带一份手抓饼...“ “不不不…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这这这…不应该啊…” 社交困难似乎又摆在了面前,汪东阳的心跳开始更加剧烈,说话口齿不清,空气中无形出现了一只大手,一掌把他的头扇了过去,只留个陈晓晓一张侧脸。 “我在路上看见你了…干嘛这么紧张?莫非…” “没…没有!这只是我平时训练的地方…” “嗯,我猜也是…” 陈晓晓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转过身去,伸出手晃了晃:“拜拜!” “嗯…嗯!拜…” 汪东阳还是不擅长跟异性打交道,仿佛被抽掉了体内的魂,身体僵硬,肌肉险些都坏死。 或许好久都没有异性主动和自己打过招呼,尤其是陈晓晓这样的“陌生人”。 “是啊!干嘛这么紧张?”他重新活动着骨骼和肌肉,一阵脆响后,小声吐槽着自己刚才拙劣的表现。或许,这就是自己的一大弱点,不过看情况刘鹏飞似乎已经和对方自来熟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儿吧… 他最终没有出去帮死党买手抓饼,而是单纯发了一条短信后在了训练室躲过了剩下的半个下午。 无人监管的训练效果就是不好。一直到下午五点,汪东阳似乎都无法打起百分百的精神,大部分的时间,大脑中总是有一个声音在试探自己的内心,充满了一种魔性。 但这种声音很快被外部世界掩盖住了。噪声从各个方向传进耳中,在经历了长时间的沉寂后忽然听见那么多的杂音,他不由得犯了一口恶心。 怎么什么大事都会在我不在的时候发生?假的吧! 汪东阳听见了车轮滚动的声音。 “喂!老汪!” 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而一辆从他身边擦过的卸货叉车告诉这个如题较慢的男孩子,这不是幻觉。 “哇!”汪东阳本能地向反方向侧倒,而紧接着,一阵讥笑声让他彻底从训练室的沉默中走出。 “喂,没事吧?撞到你了吗?” 刘鹏飞慢慢从车中下来,晃悠着身体走到了汪东阳身边,好像刚刚只是差点压到了一个空矿泉水瓶子。 “你撞到了我?”汪东阳火冒三丈,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步走到刘鹏飞面前,架势仿佛要吃人,“你要是撞到了我,你现在就再也看不到我了OK?” “啊?为什么?” 汪东阳气得都想骂人。 但在他开口之前,刘鹏飞倒像变成了大度的受害者,扒着死党的肩膀,大手一挥:“放心,看在你是我多年老友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一次…至于赔礼,可以用三次外卖服务来…”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汪东阳开始晕头转向了。 “你没搞错吧,这是你的台词吗?该不计前嫌的是我好吧!“ “哎呀,人人都有偷懒的时候,” 刘鹏飞依旧沉浸在“人生导师“的角色中。 “今天呢,暂且就当作让我累一累,明天呢,咱就换一个个儿,让我也舒服舒服…” “你在干什么?“汪东阳找到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要用叉车…这是什么?“ “底座。“ “什么底座?” “机枪防御塔的底座。” “啊?” 汪东阳仔细回忆着中午麦瑟开会时的一些细节,他想起一些关于建造防御系统的部分言论,可关键的时间,地点,恰恰都没有出现。 “老兄,你不会失忆了吧?”刘鹏飞有点紧张了,抓住了对方的脑袋,张口就问,“我姓什么?“ “滚!我只是下午在训练室多待了会儿,没失忆好吧!“汪东阳一把推开死党,”怎么现在你就要开始干活了?我记得不是…明天才要开始动工吗?” “明天?你记错了吧,是‘麦瑟离开学校后’,我们就要动工了。” “是啊,麦瑟不明天才离开吗?” “你闭关太久了吧?” 刘鹏飞停止无谓的紧张,而是换上了一种鄙夷的目光:“麦瑟下午就离开了。老兄,闭关也要记得看报纸啊!” 第二十八章担忧 麦瑟他们是下午五点离开的,顺便开走了一辆装满了各种物资装备的越汽小虎。这个消息是汪东阳吃饭的时候才听说的。 “我把基本计划已经发放到每一组的电脑里,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就不要再问我了。” 于冠捷和麦瑟简直可以说是两个极端,一个话痨,一个哑巴。不过前者居然还非常赏识后者,也算是人间一道奇景。 在麦瑟离开后短短一个小时,很多人就向于冠捷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让他失去耐心,早早就挂起了免战牌。 汪东阳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群众”的意见会那么大,当看过工程图后才明白,美国除了披萨这一特产,还有“努力工作”。 基地内不仅要增加机枪和雷达等防御设备,在基地外,还增加了一座大的炮台。虽然有几个大型机械的辅助,但怎么看,这也不是两个星期能完成的工程。 汪东阳默默算了算,自己大概没有什么单独训练的时间了。 不过第二天,他很快发现,一开始的想法是错误的。由于自己对机械的了解不深,汪东阳只能包下了绝大部分的体力活,零件运送,找安装地点,搭安装架,脚手架。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一直在机械式地沉浸在重体力工作中,穿着的外套被他扔在了一边,汗衫全已湿透,要不是好面子,他都想把汗衫一起扔在脚下,让凉意彻底席卷全身的同时,也能是自己疲惫的大脑保持清醒。 是的,他的身体仍充满活力,但大脑已经开始发晕,必须通过间隔性的摇头和水分补充,才能迫使自己不产生一定的幻觉。 “嗨,汪东阳!” 于冠捷和小个子的贾羽龙并肩向他走来,其中一人扔出一罐红牛,被汪东阳稳稳接住。 “红牛?这么好?” “上午结束了,吃完饭快去歇会儿,下午还得干活…怎么就你一个人,刘鹏飞呢?” “他中途来了一会儿,然后要等我把这些都搞好他才能…” “他说的话能信吗?都是俩肩膀架一脑袋,等我回去收拾他…“ “是啊,把体力活都交给你,太不厚道了!”贾羽龙指着天空上的厚云层,“要是今天晴空万里,恐怕你早就中暑了!” 汪东阳无奈地笑笑,随即便转开了话题。 他是医生,当然清楚基本的医疗常识,因此也在无时无刻控制着自己的工作强度,在吃亏与被吃亏找到一个平衡点。至于为什么想吃亏,他也说不清,大概是想多劳动劳动,算是一种历练了。 吃完饭,汪东阳回去睡了一个小时后,和被“威胁”过一顿的刘鹏飞一同在机枪塔的周围忙碌。 这种无聊的日子一过就是两天。 每天晚上,刘鹏飞都要抱怨几句,形如“累死了”,“烦死了”,“痛死了”,有些还要再加上一点非法词汇。其实,这似乎是一种较为安逸的生活了,没有敌人,没有拼杀,只是像一个按部就班的土木工程的毕业生一样干着机械式的工作,对于惜命的青年,利还是大于弊的。 在这两天内,于冠捷和约翰博士也在不断向麦瑟汇报着情况,并找合适的时间进行短暂的通话。城市彻底被清空了,渺无人烟,只有一些动物还在街道,角落,以及一些它们曾望而却步的地方游走,好像这里是他们的天下。 “有什么情况尽快和我联系!” “你也一样,麦瑟。” 但于冠捷知道,越紧极的情况,麦瑟越不可能和基地联系,他们当前的任务都只有一个:先隐藏自己,顺便提升实力。也就是说,一旦麦瑟碰到了状况,他肯定会带着于冠捷和贾羽龙离开危险区域,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个省,甚至离开这座国家,当然,极端情况就是… 他看了眼放在小木盒子的基地自爆装置,很不是滋味。 第三天,天气变得更加凉爽,甚至都能感受到淡淡的水汽。 “喂,老汪,帮我把监视探头拿上来!” 刘鹏飞在塔台的顶端,戴着护目面罩,以一种领导的姿态,向下面的汪东阳“发号施令”。 “好的!”汪东阳极不情愿地向上喊道,仔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好好安!别犯低级错误!” 要不是只有死党精通这些看起来乱如麻的电路操作,他才不想接受大臣般的指挥。 “好好好…就是这儿!“ 汪东阳按住了吊臂,让探头一直保持在刘鹏飞的操作范围内。 这是他的休息时间,对方的每一次整理电路都要花费半个小时左右,这可以让他的大脑和身体肆意放松放松。汪东阳想起了自己在前几天看的一份测试,无非就是回答几个问题后,根据答案来匹配一种有趣的性格,结果他找到,自己是满天星,甘愿做配角。 骨子里就带着一种不服输的他肯定不会相信这么一个中性的花语,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真的一直都是以“配角”的身份活在当下,而且没有怨言。 “算了,就这样吧。”他长舒一口气,彻底将大脑放空。 四十分钟后,刘鹏飞顺着安全架爬了下来,敲着吊车的车门。 “喂喂,老汪!”他高兴地说道,“还有最后一点儿,下午干成么?” “啊?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半,正好到饭点了,下午我再把那机枪那么一安,哎我给你说…” 汪东阳装作在听的样子,目光却随意在校园内徘徊。这已经和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模样大不一样了,空前的机械化布置已经将人和物都死死包裹住,似乎已经做好了任何地狱外来攻击的准备。 但汪东阳总是对这些防御设施提不上希望,毕竟,有了“魔魂“的存在,任何幻想都有可能成真。 天空下起了毛毛雨,好像在如实反映着他的心情。 “喂,怎么了?心不在蔫的?“ 刘鹏飞揣了一下汪东阳的大臂,略有不满。 “哦,没事。“他摆出无辜的表情,并复述了一遍死党的上一句话,才没有使自己的担忧受到嘲笑。 这已经是他在三天内的第六次走神了。 下午,刘鹏飞展示了一遍他过硬的技术——花了一个半小时,在汪东阳的“辅佐”下,结束了这一座防御塔的收尾工作。随着实验完毕,他们才慢慢从这座三米多高,受过混凝土浇灌的墙身爬了下来,尽管这不是什么高级防御装置,但在刘鹏飞眼里这和核弹井没什么区别。 “呼…我真是个人才!”他仰视着自己的杰作,甚至都有想去亲吻它几下的冲动。“你看它,多么宏伟,多么壮观,长城也…喂!老汪!” 汪东阳又走神了,这次他的视线是跨过了机枪塔台,跳到了基地的围墙上。 “啊?”他一个激灵缓过神来,正想重复最后一句话时,直接被刘鹏飞打断了。 “你到底在看什么啊老兄?”他向着汪东阳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高大的墙壁,“一面墙有什么好看的?它有我们的杰作好看?” “没…没有。”汪东阳否认道,”我…只是在想…这墙会不会塌?“ “塌?这玩意儿怎么会塌?“刘鹏飞不解为什么死党会这么想,”拜托,这墙比咱们的杰作硬了不知道多少倍呢!怎么会塌?“ “不是,我是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刘鹏飞用一根手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语气放的很温柔,”办法总比困难多,到时候我们会有办法的,现在就不要‘杞人忧天’了…” 但汪东阳的担忧并没有因此而得到缓解,在他的脑海中,时时刻刻都在思索如果真的有入侵者来到这里,自己应该做什么,而且是正确的。 他点点头,把自己的担忧重新装回心里,和刘鹏飞一同回到寝室。 男生们负责的机枪防御台基本都进入了尾声,这得益于大型零部件本身就是本成品,减少了很多繁杂的工作量。但即使这样,复杂的操作还是让这几个人叫苦不迭。晚饭时,汪东阳把机枪塔的密钥交给了于冠捷,偶然听对方嘟囔了一句:“还算正常…” “正常?”他本能地重复了一句。于冠捷抬起眼扫了一眼汪东阳的眼睛,确定无恶意后,“嗯”了一声。 “什么正常不正常?” “有个家伙脑子不太正常,向我投诉,耍脾气。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没经过社会的毒打怎么会懂…” 他是真的因烦躁而恼火了,把汪东阳吓了一跳。 “好了好了,现在这个阶段我估计有情绪也正常…” 他拍拍于冠捷的后背,安慰着曾经的同桌,但接下来,他犯了一个错误。 “不要在意…谁啊把你气成这样?” “姓杨的。” 这一声不大不小,正好传进了坐在不远处的杨润泽耳里。 “喊老子干嘛?”余怒未消的他一下子跳了起来,迅速走到了于冠捷和汪东阳的地方,眼睛死死瞪着直喊他一个姓的家伙。 “没喊你过来。”于冠捷绷着脸,丝毫没有被吓住,“请注意你的态度。” “你先给老子注意一下你的态度!你以为当个老大就了不起了!啊?” 杨润泽把话吼得震天响,于冠捷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依旧用着原始语气说:“我没有觉得了不起,我只是在按规矩办事。” “规矩?你用规矩来强迫我?“杨润泽指着对方的鼻子,要不是汪东阳在中间阻拦着,他的手指绝对能触碰到对方的鼻尖,“这规矩就是你定的,你是不是在针对我?” “我可没有针对你,我警告你不要在这颠倒黑白。” “哦?你怕了吗?我揭穿你什么了吗?” 汪东阳直接横在两人面前,刘鹏飞拦着于冠捷,吴迪和贾羽龙分别抱住杨润泽的一只肩膀,但这并不能熄灭两人的怒火。 “你揭穿我啊?你有读心术吗你,在这里吹嘘什么?” “你是不是不服?来,打一架啊?” “停!!“ 一声老迈的吼叫镇住了即将失控的场面,汪东阳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被这声音撕烂了。 约翰博士慢慢走几个人的夹缝中穿过,走近了二人,说:“你们俩把手给我。” 这话形成了一只无形的手,抓着两人的手掌,抬到了博士面前,紧接着,他双手拿出了两枚针尖,轻轻在他们的手掌上刺了下去。 三秒钟后,两人的身体开始摇晃,随即便仰头倒了下去。 “送他们回去,”约翰博士收起了这两个针头,指点着呆若木鸡的几个人,“那么上火,睡一觉便是…哎,年轻真好。” 第二十九章诡影重重 经过一天的睡眠后,两人终于从药效中缓了过来,汪东阳原以为这两人见面时会再次吵起来,但事实是他想多了——见面打了声招呼,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什么情况?”汪东阳找了个机会,偷偷问约翰博士,“你给他们打了什么?怎么…” “在你们这儿类似于镇定剂。”博士说得很轻描淡写,“不过它附带消除记忆的效果,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告知了这俩孩子一些”新的记忆“,你们统一口径就行了!” 不过相比于“失忆”,“镇定”的效果似乎更加明显,杨润泽与于冠捷达成了和解——前者承认后者的地位,后者答应把验收时间往后拖一天。这是一个两全的结果,至少没有引起过大的内讧。 日子还是要一天天地过,他们还要再建两个机枪炮台,和一座脉冲式的激光台,这是异常艰巨的工程,似乎距离能够得到休息的日子还有很多苦要受。 也不知道麦瑟那边有没有事。 “喝水么?” “等等…” 刘鹏飞像一尊雕像,坐在地上,腿上放着一台连着几根数据线的笔记本,而在数据线的源头,是一根针孔摄像头。 按他的道理,屏幕上应该理出图像,但现在他什么都看不到。 汪东阳第一次见对方这么认真地处理一个有关科学的实际问题,而且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他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叉车里,向仓库开去。 这是麦瑟他们离开的第六天了,就目前状况还算稳定,他也没怎么问于冠捷有没有“特殊情况”,毕竟事务繁多,汪东阳不想去麻烦任何一个人。 这时,陈晓晓背着一个小包,从侧面走来。 “hello!早上好啊,东阳!“ 她看起来心情不错。 “嗯,早上好。” “你这又是要运东西啊?” “嗯,没办法。” “鹏飞呢?不会又偷懒了吧?” 汪东阳被逗乐了,指了指身后:“这家伙正在研究自己的摄像头呢!我不懂这些,所以只能做体力活…” “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陈晓晓想了想,便往那个方向走去,“我也是学这个的,说不定我有什么办法呢!” “是…是啊…” 汪东阳说不出话了,看着陈晓晓离开,总感觉心里有点空虚。 当他把东西运到未完成的机枪塔台时,果然看见陈晓晓蹲在刘鹏飞那里,指点着什么。这种空虚感更大了,汪东阳没有去打扰他们,默默地从那里走过,就当自己完全不存在。 不过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了,或许都已经在汪东阳发生了一千次,一万次,他已经对此“免疫”了。 天空中又开始飘细如针的雨点了,而且这一次据天气预报,雨可能不会停下,而是会朝着愈演愈烈的趋势发展。雨夹杂着风,不由得让汪东阳哆嗦了一下,并把外套的拉链拉上了顶,当爬上了三,四米的脚手架后,他没有开始干活,而是坐在了最顶端,腿垂下去,哼一会儿上个世纪末的小曲儿,准备过一会儿再去把东西运上来。 在围墙的顶端,有半米的金属也不知道是什么,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既能透光,还在其中渗透着自己本身的颜色,由内向外看,仿佛成了一个更加奇异的世界,非常漂亮。汪东阳向外看去,感受到几丝惬意与轻松。 在远处,视野非常开阔,他一度能看见远处的树,和偶尔冒出的林中小屋,这太神奇了,这所学校居然建在了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乡村,真不知道是谁想出的… 等等,那是什么? 当汪东阳把目光聚集到近处,他忽然看见,有一个人,从两棵树之间,窜动了两下后,迅速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我的老天,那是人吗?”他迅速从脚手架上爬了下去,边爬边耐不住向下面的人喊道。 “什么?” “城市应该都撤离完了吧?”汪东阳在距离地面还有一米半时直接跳了下来,急切地问道。 “是啊,几天前这里应该就…” 陈晓晓迅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东阳,你看见人了?“她走近了些,轻声询问,”你确定吗?“ 十几秒钟前的景象再一次在汪东阳的脑海中展开,只是这一回,那个人影变得模糊了。 “我…” 汪东阳不那么自信了,他不敢看陈晓晓的脸,只是一直把目光定在侧面,吞吞吐吐地说:“好像…是的吧…我不确定,可能…是一条狗也说不定…” 他慢慢把头低了下去,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等待着嘲笑与说责。 “漂亮!出画面了!”刘鹏飞在另一边激动地跳了起来,要不是地面是水泥而是草地,他都想来一个滑跪,“哈哈哈!我做到了!快快快!快装上!” “好…我来了!” 汪东阳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选择逃避现实,跑进了吊车中。 陈晓晓不久便离开了,或许是有私事,或许是别的原因。但整个上午,汪东阳变得更加心神不宁了,那个人影在脑中变清晰了些,他隐隐觉得,那个人不简单,而且很有可能不是单兵作战。 临近中午,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找到了于冠捷并说明了这一情况。 “噢,我听陈晓晓说了你的事,但我调取了周边录像,没有发现什么人啊狗啊…” 听起来陈晓晓确实把它当回事儿了,把汪东阳之前的说的一切都传达给了于冠捷。。 “我已经向麦瑟汇报了这个情况,但他还没回复我,总之我们也要开始警惕一些了。“ 汪东阳不知道所谓“警惕一些“是什么意思。基地的防御工程仍在按照原计划进行着,似乎没有受到这一桩突如其来的目击事件的影响,毕竟当事人的描述也模模糊糊。 到了下午,毛毛雨转成了中雨,给塔台的建设造成了不小的精神折磨。 “天气预报什么时候变这么准了?”贾羽龙极不情愿地把伞扔在一边,因为他必须双手抱着被塑料膜包好的东西。寒风轻轻一吹,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差点把昂贵的材料摔在地上,“学霸,能不能在雨披里面装一条热毯子?” “热毯子?你穿厚点不就行了么?” “行动不方便啊…阿嚏!” “你可别把探头给摔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知道么?” “行行行老板!我这就…” 他把探头放在一个避雨的地方,并打开了显示器,在屏幕上,所有的实时监控都铺在了上面。在其中的一块区域,有两个人从废弃小楼的房檐下闪了出来,恰巧进入到了贾羽龙有意无意的视线范围内。 “——就…” 贾羽龙的话卡住了——他发现了这一处的异常,一道诡影从那块不大的区域闪过,就像闪电划过夜空。 “怎么了?”于冠捷问道,并走了过去。 “这…” 于冠捷凑了过去,看着贾羽龙指着的一块监控区域,又问道:“怎么,这里面有人吗?” “有…我看见有两个人…” “两个?“ “对,我记得就在…这里,一闪就过去了。” 这个描述似曾相识,于冠捷凑近了些,但什么都没看到。 “你确定?”他故意眯着眼睛,表现出一种不太信任的姿态。 “我确定!两个,就在那个屋檐下…这里还有没有逃走的居民吗?” “没有。” “没有?” 贾羽龙的脸色变了。 “我的天…”他压低了声音,“难道…” “先别这么早下结论,“于冠捷示意对方冷静,“我回来向麦瑟汇报一下这个状况,先不要急,好吧?” “但…” “放心,”他眼皮向着身后一挑,“有这么一堵墙,他们要来也恐怕要费点时间。” 其实他已经逐渐相信了贾羽龙和汪东阳的话。而作为一个毫无经验的负责人,他也不知道这种意外状况该如何处理。晚上,在每天的“晚餐总结小会”,于冠捷向所有人分享了这一情况,但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除了几个当事人,其他人的反应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这么强烈。 “他们发现我们了吗?” “他们有武器吗?” “他们长什么样?是不是和招募时影像中的一样?” 这些问题已经超出了于冠捷的能力范围,如果有场外援助的话他绝对首选上帝或者如来佛。 “都只是目击而已,”他做了一个双手下压的动作,示意安静一下,“监控我也正在处理,恐怕也要一天的时间。”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略显纤细的声音从众多刚硬的声线中突围,传进了于冠捷的耳中,他看向声音的来源,想起来,她是王然。 他对这个戴眼镜的女孩儿印象很深,在于冠捷接受副指挥的工作时,麦瑟曾询问他是否需要一名搭档来分担任务量,但他委婉地拒绝了。后来于冠捷才得知,那名没有成为搭档的人就是王然。 麦瑟对她的评价是“有对问题独特的见解,有和胆量完全相反的胆识”。 现在,似乎前半句印证了麦瑟的判断——只有王然跨越了无聊的摸索阶段,把注意力投向了未来。 但于冠捷也在思索同样的问题。面对重重诡影,他总有种“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想法。然而,事实是,他是这里面最有头脑的人,尽管他距离十七岁的生日还有一、两个月。 “我想我们的防御建设还要加快点脚步,”于冠捷想了想,把最保险的策略说了出来,“另外,男的,随时配枪;女的…把地形摸透,别找不到北就行。” 第三十章突如其来 过了一天,于冠捷仍然没有收到麦瑟的来电,甚至一条消息。对方就好像彻底失去了联系,既没有透露位置信息,也没有一点儿音讯。 “博士…”他沉沉叹了口气,”我该怎么办?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孩子,你已经做得足够出色了。“约翰博士慢慢开口道,”这一关或许对你和我,乃至守卫军而言,难度都太大了。“ “但是…这是我们的第一关,我不想…做错任何事。“ “谁知道呢,或许你现在做的就是正确的。” 于冠捷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否定约翰博士的安慰,还是在否定自己的能力。他稍作调整后,便离开去了机枪炮台那里,继续他的工作。 雨势渐渐小了些,天色被压得很暗,隔离了平时四分之三的光亮。要不是校内的几个照明灯被打开,炮台上的几个细节操作恐怕也要受到影响。 监控中的那两个人影被翻了出来,奈何他们移动的速度过快,约翰博士只能截下其中两帧模糊的影像,估计要花上一阵子时间来后期处理了。 然而,这一天并没有再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好像在一念之间,几个可疑人物凭空消失了,抑或是悄然离开,积蓄着更大的阴谋。 夜里,汪东阳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他记得今天干了好多体力活,在工程结束后的晚上,还到训练室施展了会儿拳脚,明明有大量的体力消耗,可大脑就是不愿意休息,一直放映着未来的种种可能。 “行了…睡吧睡吧睡吧…”他自言自语着,把被子蒙在了头上。 汪东阳的自我安慰是有理由的。于冠捷和约翰博士进行商议后,开始进行夜间的值班模式,两人两人轮流来,尽管实时的监控会观测到更大范围内的地区,但种种原因促使人类更愿相信人类。 警报尚未被拉响,明天自己还要值夜班,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睡觉? 汪东阳大概到了深夜才在满被窝的乌烟瘴气中睡了过去。 质量不佳的睡眠不仅降低了他的精神状态,还鬼使神差地把运气属性也削弱了不少,当清晨按照原计划去训练室晨练时,门前的一大滩的积水让他目瞪口呆。 什么鬼?排水管道坏了吗?汪东阳气急败坏地一跺脚,却忘了脚下有一小滩的泥水,“啪啦“一下,把自己的裤腿和脚踝处的袜子重新上了色。 “我…” 简直把生活过成了段子! 今天的晨练算是平白无故地被搭上了。 汪东阳也懒得回去换裤子了,用手扒拉几下身上的泥巴后,裤腿一卷,便走向了食堂。 “早啊!” “嗯…” “hello!” “嗯…” 他对几个人的招呼也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就像一只幽灵,在食堂里游荡。 “嚯!”刘鹏飞坐在了他的对面,差点没被这副模样吓到,“怎么了,瘟神附体了?” “嗯…”汪东阳仍然只慢慢哼出一个字,让人摸不透。 “没睡醒?” “嗯!” 这倒是真的,直到现在,汪东阳的眼皮还有点想打架的意思。 “我去给你倒一杯热牛奶,上午还得干活呢..." “谢了。” 他的心情很差,不过刘鹏飞早已经适应了死党古怪的脾气,并没有因此而冷落对方。换句话说,刘鹏飞似乎已经明白,汪东阳忍耐这种压抑的能力快要到达极限。这种情况他已经碰到很多次。 这天,他咬咬牙,包下了汪东阳一半的运输和搬运工作,按照这样的进度,晚上如果再拼一口气,或许能把这个快支配一个星期的家伙搭好。 这一天也是异常的宁静,监控中没有出现什么怪异的人影,或者是不知名的生物,正常地都有些令人发指。 可能最不正常的,就是天空中又厚又大的积雨云层,把阳光挡得死死的。这里没有人对天气感兴趣,所以也没人清楚天色阴暗的真正原因。 晚上,于冠捷来到了约翰博士的所在地,对方仍在电脑旁边,盯着显示器的每一块监控区域。 “博士,歇会儿吧。“ 他提起了门后的热水壶,给约翰面前的茶杯里又倒了些热水。 “是啊…放心,目前没事。“ 博士把眼镜摘下,挤按着眼角, “您已经工作了一天了,晚上我来吧。“ “你的身体能吃得消吗?你一天的身体消耗也不小。“ “总不能让您这名老人继续累下去了,否则我们这就算得上剥削劳动力了。“ “我以前经常干这个,“约翰博士站了起来,伸直了腰,”你不知道,我以前是照着两天两天的任务量去干的。“ “什么?您为什么要干这种活,您不是医生吗?“ “我以前是名普通士兵兼情报员,老早的事情了。“ “以前你们的那个星球也发生过…“ “都是思想的碰撞罢了,一旦到了说不动的地步就要打架…” 约翰博士摆了摆手,不太想回忆自己的这一段历史:“那今天晚上先拜托你了,我确实得睡一会儿,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的情况及时向我沟通。” “一定。” 约翰博士离开了监控室。时间已经很晚,于冠捷端坐在办公椅上,边盯着实时监控,边时不时地往桌上的一枚按钮看上几眼。 这是和各个寝室相连的警报器,他希望按动它的时间越晚越好。 到了八点四十几的样子,汪东阳和刘鹏飞终于把最后的实验工序完成了,总时长比第一座机枪防御塔台快了将近一天。到食堂要了一碗粥后,汪东阳看着热气对面的刘鹏飞对着猪排套餐狼吞虎咽,轻轻苦笑了声。 “你不再多吃点?晚饭咱几乎就没怎么吃啊!” “谢了,没胃口。”他顿了顿,说,“晚上少吃点,还要值夜班呢。” “值夜班不应该多吃点么?”刘鹏飞含糊不清地说道,“回来饿肚子别问我要面包吃!” “放心,我不会问你要东西吃,”汪东阳垂下了头,“我…我说实话,我现在很紧张,我一紧张,就会滴水不进。” “正常,每次月考前夜我也会产生一种特殊的焦虑感,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也是,这种日子才刚刚开始。 “好吧。“他露出了一点笑容,”到时候记得…” “知道,给你‘擦屁股’,对吧?“ 尽管这种说法不太文雅,汪东阳还是没有再过多进行补充,默许性地点点头:“谢了老兄。“ “哎呀!客气,客气!记得哪天帮我带一次饭就成!” 很多时候,汪东阳都在“一锤子抡死刘鹏飞“和”拥抱刘鹏飞“之间摇摆,这一次,他选择了后者,只不过没那么热烈。 雨势没有减小,他们穿着雨衣来到了顶楼的天台,开始了夜晚的值班任务。 积水顺着边缘的排污管道流淌着,当其他人进入沉睡时,暗淡的灯火已经有规律的流水声无时无刻不在增加一种特殊的恐惧感。 当然,在裸露的天台上,温度也在考验他们的身体与神经,在雨水和风的夹击下,汪东阳感觉自己的体表温度慢慢下降着,就像泡在了十五度的游泳池内,而深夜才刚刚到来,这样的气温可能还只是一道开胃菜。 “阿嚏!阿嚏!“ 他连打了两个喷嚏,拿出一张纸巾擤着鼻涕。 “好…好冷!”汪东阳一边哆嗦着一边用嘴哈气来感受温度,为此还吃进去几滴雨水,“鹏飞,帮我站一会儿班,我去换套衣服!” “行…行…”刘鹏飞这边也冻得不轻,“顺便把我的那套冲锋衣也带上!” 下次值班算是长了个心眼儿。 汪东阳迅速跑回了宿舍,脱下湿透的雨衣后,就是一顿抖擞。紧接着,他就打开自己的衣柜,找出了冲锋衣的内胆和外套,迅速连在一起,披在了身上。 “啊…阿嚏!” 他直接用袖子杠了一下鼻孔,抓起刘鹏飞的冲锋衣就往外面跑。 “嗨!我回来了!” “快快…快给我!我快冻成冰雕了!” 他们俩做了一个换位——汪东阳来继续看哨,刘鹏飞则找了个背雨的地方,不停地搓手,跺脚,然后才慢悠悠地把衣服穿上,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 “刚才周围没什么问题吧?” “没什么问题,没人来咱这儿造次!” “那就好…”汪东阳嘴里嘟囔着,朝刘鹏飞那里小声喊道,”别磨蹭了!快点!“ “吱吱吱吱…” 他们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吱吱吱…” 像是一闪铁门的滑轮带动门移动的声音。 汪东阳急忙往天台的边缘走去,借着基地内微弱的灯光,他的上下唇不自觉地分离了——那一扇需要三项电子数据输入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门…“他咽了口唾沫,”什么时候开的?“ “愣着干嘛?警报呢?警报呢?” 刘鹏飞抓住了死党的腰杆,从呆若木鸡的对方的口袋中掏出了报警器就是一阵狂按,但就在同时,校内的灯光忽然全都熄灭了,就像是魔鬼吹灭了一排蜡烛。 “怎…怎么回事?”突如其来的黑暗一拳把汪东阳打蒙了。在十年前的那个上午,自己也是从光明直接这样堕入黑暗中。他漫无目的的四下张望着,忽然,一道影子向自己飞来,并附带着:“趴下!” 转眼间,自己便被“飞”过来的刘鹏飞压在身下。随后,一个在墙上凿洞的声音混合着清脆的爆炸声传进耳中,他本能地向后一看,吃惊地发现,在自己头上雪白的墙壁上,多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 第三十一章违背常理 在枪声响起的三分钟前,于冠捷仍在监控室内,喝着剩下的半杯热水,但杯子还未落桌,显示屏上的实时监控忽然变成了十几团的雪花。 “什么情况?” 他匆忙把水杯放在了桌上,溅出了几滴温水。然而,他操作了几个常用的解决方法,却始终发现不了问题所在。 这应该不是什么普通问题。 他离开了座位,向值班的汪东阳和刘鹏飞请求通话,但同样,通讯器一直没有得到响应。 “糟糟糟…” 于冠捷果断放弃了监控,背着自己的AWM冲了出去,也是在同时,他忽然发现,身旁的一盏路灯,开始有了闪烁的衰弱。 这绝对不是雨造成的幻觉。 过了十五秒,令他更加惊讶的是,灯熄灭了。于冠捷左右看了看,迅速朝着女宿舍楼跑去。 随后,枪声响了。在前几秒钟,他还有一丝心存侥幸的心理,猜测可能是电机发生了故障,但枪声实在是太刺耳了,把他心里剩余的猜疑撕得粉碎。 第二声,第三声…更多的杂声从枪声的空隙中钻了出来,不由得让于冠捷便往前跑的同时,还要注意身后有没有埋伏。 难道大门那边…就这样被攻破了?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像有一股神秘力量,推动着事态的恶型转变。 于冠捷飞奔至女生宿舍的门前,喘了一口气后,抬起手,还没敲上门,王然便一下把门打开了。 “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见有人在放炮?” “那不是炮。“ “而且好像断电了,灯都不亮…” “不是,是…” 两声清脆的枪声打断了他们紧促的对话,其中有一枪似乎打在了距离他们约五米远的栏杆上,吓得王然尖叫一声。 “嘘!冷静!你这样会暴露我们的方位!”于冠捷身体颤抖了一下,恨不得直接堵住对方的嘴,“快,你们快点离开!” 又是一枪,这次打中的位置距离他们又近了一、两米。 “你们两个两个人走,这样不会被暴露…到下面,c楼下面有个地下室,你们从后面绕一下!到那里先躲一躲,我帮你们吸引火力!“ “可四个人不是更强吗?“ “你们四个加起来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吊打!快!“ 于冠捷差点要爆粗口,把***的子弹推进枪膛,架在了扶手上。在远端,他在淡淡的黑暗中,用敏锐的听觉辨析着敌人的位置,并将枪口慢慢地在栏杆上拖行。 “砰!”这一枪离于冠捷更近了,大概只有三米的距离,几乎是在同时,于冠捷也开枪了。 由于距离更近,这一声枪响在那四个女孩的耳中更加的震耳欲聋,禁不住喊了一声。 “快点!” 他没有转头,而是小声地喊道。过了一秒,于冠捷又开了一枪,随即把枪收了起来,蹲在了墙体后面。 枪管已经有了一丝微微的热度,他可以确信刚才的两发子弹解决了两个枪法不准又呆头呆脑的士兵,但估计过一会儿,就会有人发现他们的尸体,并且迅速搜查这栋楼。 “喂…”于冠捷向右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松了一口气,忽然,一个想法穿过了大脑,于冠捷迅速背起枪,向楼下跑去。 细微的喊叫声从远处传来,恐怕他要加快速度了。 /// 在女生宿舍楼对面,男生宿舍的杨润泽和吴迪仍在浅睡,在异样的声响接连不断地回荡后,后者率先从睡眠中醒来,打开了床头台灯。 灯泡没有照亮眼前,只是微微的闪了一下后逐渐熄灭了,像坏掉了一样。 吴迪以为是没电了,打了个哈欠后,从床上爬了下来,翻开抽屉准备找电池,却因为光线不足,一不小心从阶梯上摔了下来。 “啪!“他的膝盖撞在了地上,疼得实在忍不住了,压着声音痛叫了一声。 “唔…“ 杨润泽哼了一声,对这个时间被吵醒略显不满。 “难道你不应该乖乖在床上像猪一样睡觉么?这个时候下床干什么?“ “呃,我就是下来看看,”吴迪耸耸肩,尽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他很难看清楚杨润泽的表情,“我好像听见了什么,顺便上个厕所,你继续睡就是。“ “唉…算了算了!” 杨润泽打了个哈欠,翻身下床后,慢吞吞地走进了厕所。 “那我先继续睡了。” 吴迪准备爬上床继续睡觉,但听见厕所里“咔咔“几声,黑人在那里问了句:”怎么灯打不开?停电了?“ “停电?不太可能吧?“他尝试打开寝室的大灯,发现这开关简直就是个摆设。 “嗯,确实停电了。” “我出去看看,是不是光就咱这间有问题,说不定我们还欠了电费什么的…” 杨润泽打开了门,然而,外界和他想象中的有几分相似,又大不一样——外面是漆黑无比的。但在黑暗中,又有那么些光亮,让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向楼下看了看,一声巨响却又把他的目光强拉了上去。在视线范围内的一栋楼上,熊熊大火带来的亮光让他吃了一惊。 那是…放哨的天台吧… “快点,穿好衣服!有人来了!“ 杨润泽把听到爆炸声想要出来看看的吴迪一把推了进去,“拿好你的枪!装好子弹!“ 尽管光线条件不理想,他还是极快地装备好了所有作战设备,吴迪在狂风骤雨般的命令下,只能不断地“哦哦”,并翻箱倒柜着自己的东西。也许是不耐烦了,前者轻轻把门推开,开始在整条走廊上缓慢行走,走到了楼梯口时,杨润泽慢慢蹲了下来,把呼吸的速率降了下去,让耳朵能在众多杂声中听见不能融合的那块儿。 但,他率先听见的是军靴砸地的声音,非常地重和快,而且带有急速的摩擦,一秒后,一个握着***的大块头从那里转到了自己的面前,速度很快,可见对方是跑上来的。 借着火光,杨润泽用了半秒时间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而这个大兵也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发现旁边居然蹲着一个持枪的人。 两人双目对上了,然而,杨润泽凭借着超强的应激反应,在对方行将做出下一个危险动作前,枪口一伸,捅在了这名士兵的腹部。 剧烈的疼痛造成的麻痹感迫使这名倒霉的士兵松开了枪,而这也代表他的失败,紧接着,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上颈,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 杨润泽一共打了十发子弹,AK巨大的后坐力让他的控制臂感到了些酸痛,当这种应激反应逐渐淡去后,他才想起来,放了那么多枪,声音可能会引来更多的人。 “老黑!怎么…哇噢!” 吴迪闻声赶来,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死。一个男人,脖颈处中了不知道多少枪,几乎被打烂,头和身体快要分离开了,要不是光线黯淡,他恐怕都能看见走廊上已经血流成河。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犯了恶心,努力和胃抗争了好久才慢慢把胃酸往下压了下去。 “走,从另一边下。” “呼…哦…” “快点!“ 杨润泽就像个包工头,催促着已经找不着北的“工人”。此时,随便一点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吴迪心脏骤停。 走廊有很多寝室,只有四间用于住宿,剩余的被用作了储物间。也就是在同一时间,一扇门缓缓地露出了条缝,当吴迪慢慢走过时,忽然大敞了开。 “啊!” 他手里的***都跟着兜了一圈,吓得连扣扳机都忘了扣,直接把枪口往前捅了过去,隐隐约约前面顶到了什么,惨叫应声而起。 “痛痛痛…吴迪你…” 杨润泽一把把吴迪从里面拉了出来,向里一瞧,一个小个子正捂着额头,靠在一个柜子边倒吸冷气。 “嗨,下次别那么一惊一乍好吧?是贾羽龙,你还把人家脑袋搞了个洞!” “创可贴…我的创可贴呢…” “还创可贴呢,赶快走吧,有人可能要来这儿了。“ “我这边…我这边好像流血了!” “你应该庆幸他只是往前捅,而不是开枪,这样你就感受不到什么疼痛了,只会流血,不停地流血…” “好了好了,我还应该庆幸我比吴迪矮了一大头,要是再高点我的喉结都用可能被他按进去…“ 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贾羽龙没有提供太多有用的信息——尽管他很早就被枪声惊醒,充满顾虑,停电,通讯关闭,很多不利因素他们全占上了。 但他倒辨认出,枪声似乎开始分散,这些士兵好像也要寻找什么,却由于光线的原因,被迫大网捕鱼。 还有天台上的爆炸,他们的装备也应该不止于枪械,当然,最大的疑问是,他们是用了什么手段,让基地停电,让通讯中断? 而且…这几天修建的防御工事,就像稻草人在那站着,没有攻击,甚至连动都没有动。 “听我的,我们先去发电机那边看看!至少我们要先有电!”杨润泽提议说,“黑灯瞎火的,谁能看得清?你们谁知道发电装置在哪?” “在我们做模拟的地下室…” “好,我们走!” 其实贾羽龙还有半句没说完。那是个较为隐蔽的场所,入侵者是怎么发现的?就算知道这个电力室,又是从哪儿进去的?更何况还要一些身份证明… 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见杨润泽和吴迪已经跑开,贾羽龙停止了思考,转而去追上他们的步伐。 或许会有一个更好的解释。 这一面楼梯没有什么异常,准确地说,这是安全通道,不是上楼的首选,尤其是在停电的情况下,他们清一色忘带了手电,只能摸索着墙壁,排成队谨慎地下楼。 走在最前面的杨润泽摸到了墙的拐角,小声说:“到了,我开门了!“ 说着,他轻轻把门推开,亮光迅速从门外渗进,刺得他眼睛紧忙闭上。 “见鬼!这是…“ “光!“ “怎么会有光,不是停电了么?“ “是门口的路灯,它亮了!“ 杨润泽重新把眼睛睁开,不太相信眼前的事实。电好像被谁连上了,让灯重新在黑暗中发光,能见度瞬间提高,他们又一次看得清眼前的全貌。 “好,来电了,“他高兴地活动了一下肩膀,”我们可以…” “等等,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儿…” “怎么了又?这不都有光…” “有光是有光,可我怎么没见机枪炮台动一下?“ 贾羽龙走到了杨润泽的前面,轻轻半蹲了下来,盯着他和于冠捷修建的防御台,这种情况似乎已经超越他对电力的理解。 “不应该啊…” 第三十二章潜行 汪东阳捂住自己面部,以最快的速度下楼;刘鹏飞在他的前面,速度更快些,手顺着拐弯的扶手,身体也跟着一转,直奔更低的楼层,而当汪东阳来到拐口时,一发炮弹击中了天台,他一只手挡住了面部,另一只抓住了扶手,可就算这样,爆炸所产生能量还是把他的手从光滑的不锈钢扶手上挣脱开,连同着他整个人一同摔在了地板上。 墙体碎片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落在了他的身上,其中有一块比较大的东西砸中了汪东阳的大腿外侧,疼得他叫了一声,在地上不断翻滚着,躲闪掉落的砸落,却没有注意看眼前,直接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啊哦啊哦啊哦…” 他的身体被大理石楼梯棱角蹂躏了十几次后,和前面的刘鹏飞摔在了一起,头又蹭到了墙上,一时间眼前一片混乱,他只听得耳旁阵阵鸣叫,随后便感觉自己在被人在地上拖行,并再一次接受楼梯的攻击。 汪东阳不知道被拖行了多长时间,在路面平稳后,他才慢慢仰起头,发现刘鹏飞正拖着自己朝两栋楼相连的天桥跑着。 “停停停!” 他不干了,挣开后扶着什么地方,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并一点点缓解疼痛。 “你没事啊!”刘鹏飞很不满,累得扶着腰杆直喘气,“你把我撞飞了不说,我拼死拼活把你捡过来,你倒好,连句谢谢都不说!” “谢谢!!”汪东阳恶狠狠回应道,“我差点被楼梯硌死在你手里!” “我哪知道啊?你这重量我还能怎么办?我又不是你的白马王子难不成还要抱你走路?” 两人不再争论了,争吵在这种场合是极不明智的举动,他们稍稍歇息了会儿,继续朝着前面跑了起来。相比于谁对谁错,能从火箭炮下死里逃生,才是最大的幸运。 在别的地方似乎也传来了枪声,这意味着有人已经和入侵者交火了。和杨润泽他们的想法一样,他们也不清楚为什么电力不通,通讯中断,但不同的是,汪东阳的脑海中忽然蹦出了一个词,把这些难以捉摸的现象顺在了一起。 魔魂。就是那个差点摧毁他世界观的词语,或许能解释基地所有的异常情况。 他听见了子弹呼啸的声音。刘鹏飞举起的枪管冒出了火光。汪东阳急忙把头扭到一边,以一种掩耳盗铃的方式回头一看,在他们逃离的大楼三楼,火光下,一个人重重向后仰去,旁边仍然有一个人影,轮廓内出现了一点火光,非常清晰。 刘鹏飞点射了几发,击倒了一个后,急忙往远处跑去,而子弹也在向那个方向前进,丝毫没发现汪东阳的存在。这是个机会,他瞥了眼背后的TGR21,立刻抽到身前,拉栓,瞄准,扣动扳机。在瞄准镜中,他明显能看到许多液体珠从那名士兵的头颅上溅了出来,尽管看不清颜色,但汪东阳确信是血无疑。 尽管枪上装了***,但声音之大依旧让他留有轻微的耳鸣,大概过了十几秒钟,这种难受的感觉才逐渐消退。 “厉害啊!老汪!”刘鹏飞在向他招手,高兴之余内含着紧张,“快过来,又有人来了!” 汪东阳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向着刘鹏飞的方向跑去。 “咱们这是往哪儿走?”他问道。 “我不知道,”刘鹏飞似乎也没有主意,“至少先找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然后慢慢和其他人会合。” “会合?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安全,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你以为就那么点人吗?那么黑,敌人随时…” 刘鹏飞的抱怨还未结束,光线忽然从各处冒了出来,像是忍耐不住了,照得他瞬间失去了平衡,哇哇地栽向了另一边。汪东阳也急忙用手臂挡住眼睛,并慢慢把手移开,让眼部逐渐适应外界的光线。 这就奇怪了。 他扶起了刘鹏飞,悄悄把头往上探出一点点。在逐渐清晰的视线中,他看见地面上依旧有几名士兵在徘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你觉得我们现在有什么安全的地方?”他喃喃问道。 “不知道,我感觉哪里都有人。“刘鹏飞没有给一个正面的答复,”话说,其他人呢?不会都躲起来了吧?“ “怎么会?我听到了枪声,说明哪里在交火!“ “算了,我有一个提议…” “什么提议?“ “既然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当前的局势,不如我们找懂这行的人,比如…学霸?“ 这让汪东阳眼前一亮。 “好主意!他人呢?” “我晚上记得听他说要在监控室帮忙…” “对对对,那也是个不错的地方!”汪东阳很兴奋,“走,咱们走!” “说得轻松!要走上三百多米,我就不信我想到的东西,这群挨千刀的想不到!’ “那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怎么办!你自己不会想啊?” 汪东阳被刘鹏飞不耐烦的话吓住了,身体向后一颤。他并不是没有办法,脑袋也不是空空如也,相反,他有很多想法,但都被自我否决掉,因为每一个方案,都有着“明显”的漏洞。 他讨厌做决策,每一次决定似乎能让自己经历一场噩梦。 “算了算了,“刘鹏飞重新把枪挂在了背后,”我估计学霸也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说不定早乱出惹乱子了!“ 汪东阳把头扭到了反面,盯着身后。 “对,还有一个人!”刘鹏飞抓住了对方的颈部,“博士呢?他在哪里?” “啊?” “啊什么?就他一个是曼迪星人,而且他是‘幸运儿’吗?” 汪东阳琢磨了一下,忽然有了头绪。 “你的意思是…” “还愣着干啥?就你跟人家最熟,快点带路!“ 没有人知道偷袭的士兵为何而来,或者说他们是否真的是一群乌合之众?当中断了与所有人间的联系,汪东阳才发现自己比原来更渺小了。没有帮助,没有特殊能力,随时出现的敌人和子弹,生活已久的基地变成了一道迷宫,他感觉自己的生命随时都会被死神轻易收走。 他们下了楼,为了保持听觉和视觉以及正常的行动,干脆脱下了雨衣,冲进了瓢泼大雨中,沿着墙壁或者隐蔽的长廊悄悄行走。幸运的是,在离开宿舍区前,没有敌人发现他们的踪迹,不过总的来说,这一段路上没有多少人。 直到在必经之路的一条卡口,汪东阳和刘鹏飞躲在了一间小教室内,透过玻璃看见有两个人在那里游荡。 “该死,怎么在这里会有人把守?”汪东阳比较恼火,“还有别的路吗?” “没有了。”刘鹏飞歪头瞧瞧,“不过这儿好像就这两人吧?” “你想干掉他们?” “那能怎么办?”他眯着眼睛,忽然用胳膊肘顶了一下汪东阳,“你能解决掉他们吗?” “我?”汪东阳哭笑不得,“那你呢?” “我帮你把他们引过来,比如朝他们那里开枪,然后剩下的就交给你…” “你也太高看我了…” 但汪东阳的确在计算着距离以及时机的关系,似乎,他们眼下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那好…”他搓搓手,向现实妥协了,“我去到前边,你试着能不能把这两个的注意力转移一下,然后我去…搞定他们。” “好的好的,相信我的枪法!“ 汪东阳没有心思听刘鹏飞的吹嘘了,悄悄从小门翻了出去。一股夹杂着冷雨的卷过了他的脖子,他从未觉得外界这么冷。 当走到了预定地点,他深呼一口气,向那两个人潜行。 “准备好了?“刘鹏飞做了个手势,把枪口慢慢探了出去,看到汪东阳微微点头后,他对准了一块空地,开了一枪。 加了***的QBZ95迸发出一种刻意压制住的响声,在一瞬间传递到了那两个游荡士兵的眼前。这像个重磅**,引爆了他们的神经,并选择了激进的做法,循着枪声而去。 两个士兵边寻找着掩体,贴着墙壁,向汪东阳的方向走去,尽管他们不知道那里居然还待着一名守株待兔的猎人。 “来吧…来吧…” 汪东阳默默念叨着,把枪挂了起来,拔出了匕首,虚位以待。 这是有一定难度的,因为作为偷袭者,必须要同时解决两人,还要全身而退,他作战经验不足,心里并没有谱。 第一个人闪了过来,间隔了半秒,第二个人也端着枪猫了过来,然而,在那一刻,汪东阳就像不存在似的,他们都没有发现,仅三米左右外,有一个人正慢慢绕到了后面,手握一把尖刀,逐渐缩短着两者的距离。 汪东阳克制住自己的呼吸,悄然无息地移动到其中一人的身后,一手揽住了对方的脖子,另一手用刀刃轻轻在喉咙一抹,一股热流溅在了他的手背上,而怀里的那个,则被像彻底抽去筋骨般,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但声音还是太大了,当解决掉第一人后,汪东阳清楚地看见,剩下的那个的侧脸上,写满了愤怒,惊奇以及很多说不清的表情,然而汪东阳可以确定,他看不到这名敌人有一点的慌张,一点都没有。 这是人吗? 当黑色的枪口架在了在自己面前,他才明白自己刚才的一切动作是有多疯狂。 “嘭”! 带着***的枪声又响了一声,面前的敌人“扔”掉了手里的枪,扑在了自己身前。 “嗨!“刘鹏飞在对面急切地招呼了一声,汪东阳这才醒悟,几步便跑了过去。 “抱歉,我…多谢了!“ 汪东阳明白,如果没有刘鹏飞准确的射击,他凶多吉少。 “行了,让你去近距离作战,多少也因为我…你怕吗?“ “还行…就是…” “狠啊老兄,我都不敢搞刺杀,那飙血…你都不知道,我开枪后都会闭上那么一下眼睛,你居然还能盯着看,有你的啊!“ 这似乎也是一个正常反应,但汪东阳十分清楚,他惧怕的不是各种组织液的飞溅,而是“自己杀了人“的事实。 或者说“自己杀了一个疯子“,这样会让心里好受些。 在十年前的那个上午,挥之不去的隐瞒又有了愈演愈烈之势。曾经,有个人在自己眼前离开人间,现在,将来,可能会有更多的人,或者疯子在自己眼前倒下,这就是命运开的玩笑,明明已经受伤过,却要接受对立的负罪感。 我天生就不是杀手…他心里叹着气,环顾了四周后,把手伸进了大雨中,冲刷着手背上的鲜血。当然他知道自己冲不干净的,所以只是在雨中待了十秒左右后,便和刘鹏飞穿过了卡口,往另一块区域潜行。 第三十三章目的 于冠捷确信自己吸引了足够多的火力,顺着女生逃离的方向下了楼。事实上,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给那些女生们当一个“护卫”,经过短暂的权衡后,于冠捷慢慢停下了脚步,转而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女生里面不乏头脑清晰的人,应该能分辨危险的踪迹。并且,在与王然的短暂交流时,他偷偷塞给对方自己的手枪,她们接受过较短时间的射击训练,防身还是可以的。 主要是通讯,他没有办法联系到其余人员,只能用最古老的方式进行寻找。 于冠捷很快便跑到了学校的医务室,保持高度警惕,走近了一间屋外,扣了几下门。 里面有了一丁点儿的声响,一直来到了门前,过了几秒钟后,约翰博士才打开了灯,并把房门打开,问道:“孩子,有什么事?” 于冠捷二话没说便连着博士一同推回了房内,并一下把灯关上。“嘘!博士,入侵者来了!“他焦急地说道,把紧张之情慢慢发泄了出来,”他们真的来了,而且…断掉了我们的部分电力和全部的通讯系统,博士,你不是‘幸运儿‘,快点去地下室吧!“ “为什么去地下室,而不是去别的地方?“ “那里有物资,有一定的空气流动,应该能让你们暂时躲避一会儿。”于冠捷想了想,接着说,“据我所知,那里还与上面有三条通道相连,如果被人发现也能及时逃生。“ 约翰博士琢磨了一阵,没发现什么毛病。 “那你们呢?” “我至少先要联系到其他人…也不知道这群畜生干了什么,能让…能让…” 于冠捷咬牙切齿地重复着同一个词汇,里里外外透露着自己的不甘心,以及少许的无助。 “放心孩子,他们也会没事的。”约翰博士穿好了衣服,翻动着储物柜下面的一个箱子,“等我一下,我们马上就离开。” “好的…” 于冠捷依旧对门外保持着高度的警戒,直到约翰博士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他才慢慢拉开了窗帘,观察周围的情况。 几秒钟后,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距离不算太远,应该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而且对方的移动速度很慢,简直就是一个活靶子。 “像是个侦擦兵。”约翰博士也看得很清楚,“得干掉他,不是吗?” “是的…” 于冠捷开始调瞄准镜的焦距,却被博士按住了:“***声音太大,换我来吧。” 还没等学霸发问,约翰博士便把从箱中找到的一把手枪,迅速地瞄准后,从枪管里冒出了一道蓝色的光,而这道光迅速击中了那名似乎还没缓过神的士兵,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他甚至还没叫唤一声,整个人便消失了。 “好了。“约翰博士仔细看了看于冠捷脸上的表情,笑了笑,”于负责人,可还满意?“ 于冠捷感觉自己的脖颈自下而上地僵住了,许久,才缓缓问道:“你是不是把他汽化了?“ “好眼力,这是我们那儿的枪,能够在一瞬间产生高温,使人汽化,而且是无声,只要射准些就可以了。“约翰轻描淡写地晃了晃了手里的超级手枪,”我那会儿当兵就用这个…你见过烟雾弥漫的战场吗?“ 于冠捷汗毛全都立了起来,他算是明白,就算自己是魔鬼训练的佼佼者,见识的稀少依然使他在战场中弱不惊风。 “我不太敢想象…”他实话实说,”博士,那我们现在…去地下室吧?“ “可以缓一缓,我先帮你找到其他的孩子们。“ “可…” “虽然听起来有点疯狂,不过我觉得你一个人很难应付,不是吗?” 于冠捷不想丧失作战的主动权,但在现实面前,他还是默默低下了头。 /// 贾羽龙壮起胆子,在杨润泽和吴迪的掩护下,一路小跑至一台机枪炮台背面,把电路板打开,开始一条条地检查电路。 “你确定这样做有用吗?”黑人吐了口痰,“如果没用的话咱就去发电站昂,这儿也危险!” “我觉得两边都危险。”吴迪发表自己的看法,“不过相比这些,你应该是最危险的。” “为什么?” “你看你这一身,几乎不带什么保护装置,没有头盔,甚至连身防弹衣都没有,直接就能把别人镇退!” “切,说得我好像跟个李逵一样!”杨润泽很不屑,“我不会光靠身体蛮干的,咱还是要靠这个压制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暗指自己的“脑子“。 过了会儿,贾羽龙合上了电箱门,又一路小跑返回了原地,脸上写满了失望:“电箱没有问题,电路啊什么的也没有问题…” “那就是发电机出问题了,走…” “你别急,听我说完。“贾羽龙都恨不得把对面这个心急如焚的家伙捆起来,“发电设施也绝对没有问题!” “啊?为什么?” “有输入电压,说明发电机还是在正常运转的。”他说到,“但是没有电流,或者换句话说,有什么东西把电流可以阻碍住了…” “停停停…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既然都有电压了,怎么能没有电流?” “我也不知道…电流又不是人,怎么还能被刻意压住…” 他声音小了很多,像是在对自己发出灵魂拷问。 “你确定是吗?”杨润泽的态度也变温和了些,“确定不是发电来源的问题?” “我…确定。” “那算了…”他也有点沮丧,“我们还是专注找我们的队友吧,分析题实在是太伤脑筋了。“ “我觉得也是,理性分析这种事应该交给学霸…” “嘘…别说话!好像有人来了!“ 吴迪压低了声音,与此同时,杂乱的脚步声从暗处传来。 “多少人,能看清吗?“ “一队人!至少十个!“ “走,上楼!“杨润泽选择了这个无奈之举,转身跑进了离他们最近的一栋楼内。这应该是一次性发现敌人最多的时候了,以前碰上的可能都是些侦查的小兵,但或许遗漏了些,使得地貌信息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泄露。 他们迅速来到了顶楼,贾羽龙撬开了天台上的老版十字锁,把门一把推开。 “冒昧地问一句,”吴迪开口无心问了一句,“谁能解释一下,到了天台不就相当于没有退路了么,为什么还要来这儿?” “赶紧给我进来!” 他的问题并没有得到立即答复,杨润泽一把把他拉进了露天雨池中。 “站得高,望得远!”老黑”哼哼着,“正好看看这群畜生想搞出什么名堂…去!把门关上!” 吴迪和贾羽龙把与冲锋衣连体的帽子戴上,以防过多的雨水浸湿内衣导致寒冷。但杨润泽仿佛感受不到雨水浸湿身体的难受,居然还把衣服敞着怀,揣着AK,靠在围墙的内侧,慢慢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望远镜,把视线移至楼下,并轻声吩咐着另外两人:“吴迪,你看着门;贾羽龙,你看着点儿周围…” 他停止了声带的震动,看见了人影。敌方的人数明显下降了一半左右,似乎是朝着一个固定方向去了,只留有几个人警戒着盯着周围。 剩下的人呢?杨润泽迅速观察了一遍周围的地形,除了自己所在的这栋仓库楼外,就只有对面的一栋楼可以掩护自己的位置,而其余都是开阔地,在灯光恢复的情况下,应该不难发现他们的身形。 “吴迪,你听着点门外…贾羽龙?”他忽然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对面那栋是几号楼么?” “e楼,怎么了?” “e楼?里面是干什么的?我没怎么来过这地儿。” “好像是办公地点,有些时候麦瑟招集什么会议,我们就在这儿开,你不记得了了?” “唔…” 杨润泽这才有了点儿印象,他重新把目光聚到了e楼上。 “怎么,敌人在e楼吗?“贾羽龙凑了过去。 “我正在看…你帮我看看周围…有了!” 杨润泽短促地叫了一声:“三个…四个…乖乖,至少八个!” 他心想,如果有谁在这座楼上,绝对凶多吉少。 “下面也有人上去了…好像是两个人…” “我看见了…他们到那边儿干什么?有什么金银财宝么?“ “金银财宝?金银财宝也应该在我们这里才对,那边只有…” “只有什么?”杨润泽听贾羽龙停住了,着急地问道,“快说!” “你说…麦瑟的那些文件值钱吗?” 贾羽龙面露难色,表情像是刚刚在旁边吐过。 “纸?他们的厕纸不够了吧?” 杨润泽自顾自地哼笑了几声。 “不是…是文件,资料,还有数据…三楼,也就是顶楼是麦瑟的日常办公地点,麦瑟的东西…呃,应该大部分都在那里…” “资料…都是什么?” “不太清楚…” “你不跟于冠捷住一块儿吗?他没给你透露点儿?” “没有…相比于这个,”贾羽龙迟疑了一阵,“我更怀疑他们是不是只是在普通的搜查,或许他们的目的是我们…” 他的想法没有错误,毕竟敌人初来乍到,地理位置不熟,不太可能朝着冷冰冰的建筑发起掠夺,更应该朝着人类发起攻击。 “你刚刚说的是几楼?“杨润泽也不抬头,直接发问。 “什么几楼?” “麦瑟的办公室!” “三楼。” “具体的位置呢?” “好像是靠右的…” “靠!” 杨润泽暗自骂了一声。在对面的走廊上,他清楚地看见,几名士兵在三楼地楼道上徘徊,而二楼似乎只是一名过客,只有一名士兵在原地打转。 “我去,他们不会真知道那个地方吧?“贾羽龙也发现了异常,紧张地望着对面的动向。 “资料里面到底有什么,你猜一个也行!”杨润泽急了,“我们的资料?个人隐私?钱?“ 而贾羽龙似乎也变得不耐烦了,他眼里只在盯着那群士兵的移动方向。他们中似乎有一个领导者,指挥着这次搜查,但由于着装的完全一致,他分辨不出,谁是隐藏在其中的“头子”。 “有几个真的往右面走了!” 忽然,贾羽龙耳边又传来了杨润泽的声音,只不过这次问他的不像印象中的“老黑”,更像同寝室的,躺在床上的学霸。 “你觉得是我们值钱,还是麦瑟的办公室值钱?” “不知道!现在对我们来说,钱的概念早就消失…” “嘭!嘭!“ 话音未落,杨润泽便开枪了,而且不止两枪,就像扔出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地,把吴迪和贾羽龙彻底吓了一跳。 第三十四章秘密 “我去!你疯了么!”贾羽龙一边向杨润泽吼道,一边架起自己的枪,“你这会暴露我们位置的!” 而对方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又靠回了围墙,并一个劲儿地抱怨:“靠,居然没打中!” “你…”贾羽龙偷偷向外瞟了一眼,差点没口吐芬芳,“你一个人都没打中?” “我明明朝着那地方打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运气这么差?” “那你瞄准点儿啊!现在好了,我们位置暴露了!还没带走几个!“ 说罢,一颗子弹打在了杨润泽头顶围墙的顶端偏左的位置,把三个人全都一惊。 “完了,他们发现我们了…“吴迪赶快躲了起来,”老黑,快想办法!” “这就是我的办法!”杨润泽大吼,“我们的存在能干扰他们的计划,说不定还能偷几个!” “偷鸡?就凭我们?” “当然不止我们!我就不信我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不会把其他人给引过来,这样我们不就能脱身了?“ “你忘了天台上的窟窿眼儿和火焰了吗?“ 贾羽龙第一次把杨润泽怼得哑口无言。确实,杨润泽忽视了对方拥有的武器型号,现在飞过来的流弹可能只是个试探。 “我确实忘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苦笑了一声:“我的锅,老铁。” “算了,将计就计吧!” 贾羽龙往外走了走,调好了焦距,亮出了枪口。他和学霸一样,使用一把***,但由于身材与体格,他选择了更为轻巧KBU-88式的国产枪,轻便,且拥有良好的射速。 作为狙击手,他和于冠捷有很多相似之处,射击精准,可在高压下保持冷静。但他又不完全是一名狙击手,必要时刻贾羽龙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灵活属性,就像FPS的游戏操作,枪口一甩,达到瞬狙的目的,以解决近在咫尺的敌人。 清脆的一声枪响,他沉了几秒钟的子弹击中了二楼那个还被蒙在鼓里的士兵的手臂,并硬生生将其打断,痛得那人在地上翻滚着嚎叫了一阵后,慢慢地不动了。 之后,贾羽龙又赶忙蹲下,头顶,依稀能听见子弹飞过的声音。 “吴迪!吴迪!看好天台的那个门!别缩在墙角!“杨润泽命令道,”快!像个男人!“ “噢…噢…” 这个瘦高个已经在这次交锋中失去了勇气,紧紧抱着自己的***,蜷缩在屋顶的另一角,甚至都不敢抬头,和贾羽龙他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应了两声,慢慢爬向了他们进来时的那个门,用极小的声音抱怨道:“我…我怕…” 如果这句话被另两个热血喷张的男孩听见了,绝对又是一顿痛骂。 声音被雨水淹没了。这一次,天气预报预报得非常准,大雨倾盆,并时而夹杂着刺刀一样的寒风,给贾羽龙射击造成了诸多麻烦,一分钟过去,他换了一个弹匣,十发子弹,他只命中了三枪,而对方也似乎来势汹汹,流弹就没有停下来过。 “这该死的天气!“他骂了一句头顶的老天爷,又换了一个位置站定后,亮出了枪口。在瞄准镜中,他率先看见的不是预瞄准的一个敌人,而是在那名敌人旁边,不知道是谁,提着的一把加特林。 加特林! 贾羽龙再次确认了一遍后,立刻选择放弃,抱着枪把自己横面摔在了地上。 “哒哒哒哒哒…” 对面的加特林开始释放它积蓄已久的怒火,朝着楼顶那不高不矮的围墙就是一顿扫射。 “快走!那是加特林! 上一秒,贾羽龙大声向另两人吼了一声,下一秒,枪林弹雨敲打着水泥围墙,让人不寒而栗。 “我靠,居然还有加特林!杨润泽匍匐前进着,对这突如其来的武器升级颇为不满,“老子都还没用仓库里的意大利炮呢!他倒先杠上了!“ “快点下楼!围墙烂了我们就成筛子了!” 杨润泽向外瞟了一眼,尽管目光被围墙挡着,但他居然稍作调整后,才最后一个跑下了楼——干扰的目的就算没有达到,也不能再搭上性命了,否则之前所做的都会付诸东流。 他们在楼梯间徘徊了一会儿,一直等到了这一轮子弹打空,才小心翼翼地走到下一层,观察对面的情况。 “我看着左,吴迪你右,羽龙,你注意别被打着,看着点外面!“杨润泽没有立刻跑向分工好的地点,而是从怀里掏出个物件,扔给了贾羽龙。 “***,留着备用,我有好几个,不够问我要。“ 他这才发现对方背了一个不大的包,而那个包似乎还鼓鼓囊囊,应该还装了不少东西。 又一轮子弹的洗礼在他们头顶开始了,贾羽龙找了个机会透过窗户瞧了眼,重新架起了狙击。 “人大概少了两到三个。”这是他在自言自语,好像嘴里嚼了一根烟,用极快的速度寻找着那一架加特林的火光。“呼…” 他深吸一口气,打出了这一发子弹。头顶的枪声戛然而止,如果从第一视角可发现,贾羽龙的这一枪几乎是擦着墙皮而过,直接贯穿了那名激情扫射着的大兵。 然而,这一枪也暴露了他的位置。玻璃的碎裂声连同着碎渣一同泼洒到他的头上,枪声的爆响也差点把他一直绷紧的心脏搞个骤停。 这就是忘记装消焰器的危害,火光简直就是自己位置的标志。贾羽龙急忙检查了一遍全身上下,确认没有受伤后,才趴在地上,等待这一波攻势的停止。 “干掉了吗?” “干掉了!”他向在自己不远处的杨润泽伸出一个大拇指。 “不错!先趴好!等回来再干一个!” 杨润泽想得十分简单,以为单凭骚扰性的攻击就可以使得敌人的注意力分散,从而陷入恐慌中无法自拔。但是,他忘记了自己不是在和小孩子玩过家家,在对面,是一群作战分明的恶魔,一群不惜命的家伙。谁会因为一点打击就乱了阵脚?更何况,里面还参杂着一名大号人物,没人敢在他面前退缩。 不过,他倒猜对了两件事,前者是潜伏在其中的首领,后者则是对应的目标。此时,一名士兵在一扇门上敲打过后,向旁边的一个带着护目镜的人点点头。 “除施压的人员,其他人向左侧移动!” “明白。” 一枚定时的裂解装置被原来的士兵安在了那扇门上,几秒钟后,它渐渐冒出了烟雾,并在初始位置向外蔓延开,开始腐蚀着门。枪声还在星星点点地相互来往,门上逐渐出现了一个人可以通过的大洞,带着护目镜的做了个手势后,一个人从洞中钻了进去。 “Y首领,子弹快不够了…”在另一边蹲着的一名士兵还未报告完,楼下又是一声闷响,似乎又是一人中弹倒地。 “子弹省着点儿用,”Y瞧了眼腐蚀掉的门,慢慢向那边走去。 他不在意这里的抵抗会有多么顽强,或是多么漏洞百出,他在意的,是自己的战利品,以及未来的功勋,而这一切都只距离不到一两米的距离。 “对么?”他边问,边把头探进去,在一猫腰,整个人便走进了进去。“这间是吧?” “是的,和我们的情报没有错误。” “那就开始拷贝吧,早点开始,早点结束…” 他干脆坐在了麦瑟用于待客的真皮沙发上,掏出一根香烟,自顾自地抽了一口后,吐出大团大团的烟雾 ,心满意足地想着后面几分钟的该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首领…” “知道了。” Y掐灭了还剩一小段的香烟,略有疲态地来到了麦瑟用的主机旁,把手搭在了上面。“好了。”他答道,并让士兵点开了电源。 电脑屏幕亮了,并且跳过了几个验证阶段,直接把主页亮了出来——这是Y的特殊能力,一种数据传送的阻碍能力,如果他是一名特工,那简直就是bug一般的存在。 一分钟后,士兵抬起头,又摇摇头——这里面有用的东西很少很少,而且没有他们最迫切需要的资料。 “你翻一下周围有没有什么数据存储器之类的…起来…” 他坐在了麦瑟平时的办公椅上,懒散地在磁盘中点点看看。外面的的枪声仍在继续,但这好像跟他没有关系了,Y此时的状态,就和普通的白领上班族没什么两样,完成上司所布置的任务,然后打卡,下班。 又过了两分钟,他在一个无关紧要的文件夹中,找到一个记事本,里面的东西,似乎是加密的。 但一切的加密程序对Y来说都形同虚设,他的魔魂能力便是克制它们的法宝。当程序自动消失,他看到了记事本的内容,是一行行的英文。 “奥波尔·李被安葬在康博墓园。” “佩雷斯是唐人街第一家越南菜馆的老板。” “欠了比尔20000美元。” 前面的几条Y还能依稀辨认出句子的原意,后面随着词汇越来越趋向专业化,以及语法的口语化,他翻译地越来越吃力——虽然他对英语有所了解,但使用次数稀少,Y并不能流利的掌握这门语言。当他的耐心快要耗尽时,一串带着几个数字的文字闪了过去。 Y急忙调了回去,睁大眼睛。 “地址箱的密码是723。” 地址箱?他肯定自己的翻译没有出错,“box”无疑是箱子,但是什么样的箱子? Y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问道:“有没有带密码的箱子或者盒子?“ 凭直觉,Y不认为这个“box“是一个虚拟的文件夹,更应该是一个现实意义上的东西。 “有几个,不过都是很普通的密码转锁,貌似和您的能力…” “有三位数的吗?” “唔…” 士兵一一检查后,拎出了一个26寸的行李箱,回答道:“首领,只有这个,但…” “723…“Y又点起了一根烟,红色的火光映照在他的护目镜中。”你输进去试试。“ 士兵愣了一下,立刻输入了Y口中的密码。随着他拧下了最后一个数字,一声不大不小的,类似机关松开的“咔嚓“,彻底让行李箱紧绷着的边壁松弛了下来。 第三十五章目标 “听!” 汪东阳忽然停下了脚步,拉着刘鹏飞躲在暗处。 “唔,我又不是聋子,”刘鹏飞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但我可能不会被一枪崩掉,而是被你吓死。“ “抱歉…我对枪声太敏感了…”汪东阳拉动了枪栓,并向明处探头的同时,开启倍镜,“我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说不定咱们能帮上什么忙!” “帮忙?咱们能帮谁?” 刘鹏飞的小声抱怨没有被汪东阳听见。在不远处,他渐渐从模糊的视野中,分辨出几个移动的身影。 可以肯定,那些都不是他熟悉的身形,但他判断,这和枪声的具体位置还有一段距离,但是移动方向似乎和声音的方向很接近。 他们难道是去做“支援”? 汪东阳没有作出合理的判断,正当他准备转身把情况交给死党决断时,一颗炮弹击中他们左上方的建筑,和他经历过的一样,只不过这次是以第三视角来观察爆炸产生的火焰与冲击波。 “哇哦,这边儿可真不太平!”刘鹏飞愤愤不平地说。 “你刚才看到火箭炮从哪儿飞出来的吗?”汪东阳问。 “没有注意,可能是在对面吧…” “你先盯着对面。”汪东阳继续向前面观察着,“我希望能找到于冠捷他们…这样好歹能有一个方向。” “不是我说哎,如果真的发生了枪战什么的,我们这些被打散的几乎就只有逃命的份儿,”刘鹏飞依旧不依不挠地抱怨着,“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来绞杀我们,我要是于冠捷,恐怕更想去跑路…” 汪东阳又扭过头,用一种异样与愤怒混杂在一起的眼光打量着刘鹏飞的正脸,许久,缓缓开口说:“别这么说,行不?” 他生气了。 “行行行,我只是瞎猜,你别在意。”刘鹏飞咽了口唾沫,开始转移话题,“前面应该是约翰博士居住的地方了?” “嗯,大致区域是在那里。”汪东阳停顿了一下,“我很担心他的安危,我甚至觉得他在入侵者眼中的危害性比我们都要大。” 眼前的人消失在了视线中。他记得再往前就是日常训练室,麦瑟和博士的房间,以及一些他不太了解作用的建筑物。 “你带地图了吗?“ “带了啊,”刘鹏飞顺手一指自己的脑袋,“都在这里,可能有点缺失,不过没有太大的问题。” “建筑的职能你都还记得吗?” “百分之九十九都记得。” “前面那一块儿区域,有几栋超过三层的楼?”汪东阳直奔主题,用手指了指前面。 “两栋吧…‘c’和‘e’楼,c楼是一栋还未经过整修的仓库,然后e楼是我们经常开会的地方,没记错的话麦瑟的住处和办公室也在那里。” 这没有引起汪东阳的过多警觉。他也没有从这些地名中分辨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思维跳跃能力的欠缺让他无法猜测出入侵者的目的,只能继续向刘鹏飞发问:“你记不记得基地里有什么避难场所?” “避难场所?” 这击中了刘鹏飞的知识盲区,他想了很久,最后无奈地摊开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不过我觉得,“他安慰道,”我一个在这里过了几年的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敌人怎么可能知道?“ 这其实挺合理的,从基地的人员密度看,敌人来的人数不算太多,没有时间去对整个区域进行探索,只会去完成事先确定好的计划。但汪东阳总是感觉眼前的危险只是片面的,在隐蔽的角落,有人在盯着他们,随时给他们致命一击。 他急忙看了眼自己的身后,却发现空无一人。 “走。”汪东阳站起身,决定转变一下自己的思路,“食堂在后面吧…咱们去一趟食堂。“ “去那儿干啥?你饿了吗?" “不是…” 还好这个地方离食堂很近,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们俩就踏进了空荡荡的食堂。灯又可以正常使用了,汪东阳从包里翻出了手电,径直朝着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他仔细地回忆着一天前的一幕。当时,他无意中看见,那四个女生正对一本《魔魂手册》叽叽喳喳得讨论着,结束后,就直接把不大的册子放在了“失物招领处”的油漆木头桌子上。 如果她们没有继续纠结下去,那本不起眼的小册子应该还在原处。 果然,它在躺在那个木桌上,汪东阳急忙把它拿在手中,找了一个角落,慢慢翻动着,重新阅读一遍这个全新的世界观书籍。 “帮我看着点,好吧?” “好好好…您在这儿放心地看…” 刘鹏飞退到了另一边,汪东阳调低了手电光,试图能够在短时间内证明自己的想法——他们遇到的困难,都和魔魂有着直接原因。 但五分钟,十分钟,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却无法加快速度——每一个魔魂的记录少则一页,多则三页多,他要逐条阅读,才能辨认出这是不是符合一切条件的魔魂。 “好了没有?时间宝贵啊我们!”刘鹏飞催促着,这更使得汪东阳更加紧张,手都有些颤抖。一共四十九种已知魔魂,他才刚把第二十三个排除掉,叹了一口气,翻到了第二十四个。 “我再看最后两个,”他边“求情”,边阅读着该魔魂的一些能力记录,喃喃自语着,“魔魂领域内,所有的信息传导系统失效…哎,鹏飞,什么是信息传导系统?” “信息传导…像什么电子系统,光子不拉不拉的,总之…哎呀,这个你要自学好长时间才能明白,在这给你讲不通的!” “那我打电话和这些定点塔防算不算这一块儿?” “原则上是的。” 汪东阳低下头,又重新把这一面上的字读了一遍,确定无误后,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我好像找到符合条件的了。”他站了起来,把册子摆在了刘鹏飞面前。“24号,中断。” “中断?名词?” “是魔魂的名字,由拉丁文翻译来的,先别管这么多了,看看这个是不是?” 刘鹏飞将信将疑,因为这种能力似乎不太符合他对“超能力的理解。作为《漫威》的铁杆儿粉丝,他没有细看魔魂的能力,就单纯的认为”魔魂“和简单的喷水啊,喷火啊,没想到还能出现这种”高科技“。 “我不用看了,”他把册子推了回去,“就算是魔魂干的,那我们该怎么让这种能力消失?“ “这…”汪东阳赶快又看了几遍这一页上的所有内容,摇了摇头,“这上面没有写。” “大哥,拜托,咱也动一动脑子!”刘鹏飞无奈地都要向死党跪下了,“阻止这什么…‘中断’,不就是要把使用这魔魂的人干掉么?” “唔…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那现在不是又回到原点了吗?” “啊?原点?我们不…” “我们花了十几分钟就搞清楚了一个模糊的来龙去脉,然后又要回到最根本的问题上…不是,老汪,我真的搞不明白你为什么天天要画蛇添足?” “我哪里画蛇添足了?”汪东阳十分不满,“这也是有用的情报,至少我们知道了这是人为的,而不是被雷劈成这样的。” “废话,智商超过六十都知道这是入侵者干的!” “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 “我没有,我是在质疑你的脑回路!” 刘鹏飞这一声够响的,在空无一人的食堂中回荡了一回,不仅把汪东阳镇住了,把自己也给吓了一跳。 两人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大口喘着粗气,让怒火逐渐熄灭。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他们只能听得见外面若有若无的枪声,和没有断过的雨声。 “你没事吧?”刘鹏飞率先冷静下来,叹了一口气,问道。 “我…我没事。”汪东阳面无表情地做了个深呼吸,“你呢?” “还好。“刘鹏飞看了眼汪东阳,“我们这是…吵架了吗?” “不知道,不过好像我们的情绪有点激动。” “我们为什么会这样?”其中一个问。 “不知道,好像是从某一个节点就有人言语过激了。”另一个面露难色,“不应该啊,我们怎么那么不冷静?“ “不会是魔魂捣的鬼吧?” “嗯,可能吧。” 一声炮响把他们从二人转的舞台剧拉回了现实,不管之前有什么样的不愉快,现在他们都发现,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走吧,我们又不是学者,用不着在这里纠结文字。” “对,我们也不是战略家,计划做得太长远也不好!” 一个把辛辛苦苦找到的《魔魂手册》扔到一边,一个关掉了手电筒,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做了个手势,招呼着后面那个跟上去。 汪东阳心里逐渐不那么压抑了,对他而言,没有必要去考虑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情。经历了太多这样的不愉快,他总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才明白,自己不是能够呼风唤雨的东海龙王,也不是二战的蒙哥马利或是朱可夫,他就是自己,做一瓶“万金油“也未尝不可。 他们又重新沿着隐蔽的小路向前行进,不再考虑他们永远都搞不明白的“目标”,哪里需要自己,自己往哪里去便是。 第三十六章雨夜惊魂 “天气预报说雨只下一小会儿,怎么我看到现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陈晓晓终于有些撑不住了,站了起来,有些不耐烦地顶了顶旁边的厕所间。 “估计天气预报说的是木德星吧!”徐欣然显然耐心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她们的烦躁是有原因的。一是在分头前往庇护所时,差一点被游走着的几名士兵发现,慌不择路,因而穿过了楼道,逃进了楼外侧的一间小的厕所房。二是这里的环境实在太差,烘臭气味以及漫出的污水令人作呕,她们都想立刻离开这儿,但又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不敢贸然出动。 “听见没?有叫声!”隔壁,徐欣然猛地站了起来,小声敲击着两人间的隔层,“你能听得出是…我们的人吗?” 一声不大的枪响后,叫声瞬间就被掐断了。 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午夜惊魂,不断击打着两个女孩的心理底线。 “听···见了···”陈晓晓突然有了一种更不祥的预感。“他们受到攻击了?” 刚才与其说是叫声,不如更像是黑手党的喽啰被一枪打中大腿后,绝对无助的惨叫。 “好像是的,不会死人吧!” 两个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在黑夜中仿佛是一道光,格外显耳。 “我受够了!”徐欣然终于是忍不住了,慢慢推开了厕所门。没有人,但也没有几乎任何生灵,除了不放心跟出来的徐欣然。 “你不要命了!”陈晓晓相比于徐欣然更为地谨慎,甚至把厕所里的一只拖把都拿了出来“护体”,“要是在这里又有什么守株待兔的敌人…” “与其在这里等着,不如换一个更好一点的庇护点,“徐欣然大口呼吸着新鲜口气,并靠在出口处,偷偷向外张望着,”不要大声讲话!这才是…” 她话音未落,只听得车库那边传来一阵巨响,火光透过玻璃直冲天,零零碎碎的金属碎片掉落声,以及若有若无的吵吵嚷嚷声,倒是在黑夜里面格外鲜明。 两个女孩吓得不轻,忍住了自己将要大叫的嘴巴,但忍不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陈晓晓捂住心脏有些无力地问道。 “我忘了…” 但徐欣然没有因此而失去行动力,在短暂的思考后,急忙回头,把陈晓晓,连同着那根拖把,一同推进了厕所里。 “怎么了怎么了?” “嘘!” 她放在嘴边的手指明显在颤抖。紧接着,她指了指耳朵,暗示着“听,有声音”。 在以前的训练课,麦瑟为了练习徐欣然的听力,一度换了十几双鞋子,并结合这好几个场景,折磨了她好久好久,也正是因为这,它形成了一种独具的精神敏感,不管你在干什么,只要那一种特殊的声音出现,脑海中便自动会闪烁警示灯。 现在,她听见了脚步,而且能辨别出,大概是两个人,正在朝着厕所的方向快步走着。 “完了,我也听到了。”陈晓晓缩起了头,“于冠捷给我们配枪了吗?” “我…我记得没有…” 其实徐欣然心里更为害怕,虽然表面看起来很淡定。枪能给人一种虚拟的安全感,没有枪,可以说碰上了危险,她们能求生的几率接近为零。 脚步声越来越响,这意味着这双脚的主人目标很明确。陈晓晓四下看了看,除了就过来的一根拖把,她们真的找不到什么能和“武器“挂的上钩。 “别说话!他们进来了!” 两个不知名的家伙蹿进了这间厕所,大概在这里徘徊了几秒钟,其中一个跑到了另一边,貌似是在小解,而另一个的脚步忽然变得很细,就像一只猫,几乎听不出他的方位,但陈晓晓和徐欣然都相信,这一个绝对是朝着她们这里来的。 怎么办?在战争中,没有人会关心厕所里的性别问题,如果这个人不放过任何可疑的角落,那自己绝对会被发现。 她心里有些万念俱灰,祈祷着能发生什么奇迹阻止可能发生的威胁。而徐欣然似乎已经破罐子破摔,居然抄起了那可怜的拖把,守在了女厕的门口,好像在宣告,有谁敢进来,就把他的脑壳子打爆。 ”呀!”也不知是怎么,一个人猛然握住徐欣然砸下去的拖把杆,速度之快,又是那么一拉,徐欣然当然经受不起这身后的力量,被甩出了两三米远,撞在了墙上,而陈晓晓也没有作出过多反应,一只枪口就已经立在了自己的眼前。 “你们?” 枪口缓缓下落,狰狞的面容和音色没有应时而起,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什么陌生的敌人,而是汪东阳。但从对方的脸色来看,他更加地吃惊,紧张,和一丝的羞愧。 “不…不…”汪东阳已经慌张地不知道该怎么调整自己的神经了,不停地道歉,双手合十,弯着腰,就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儿,却吞吞吐吐地在原地结巴,“不好意思…不不不…” 直到过了几秒钟,他短路的大脑才逐渐重新连上,把自己误伤的徐欣然扶起,并诚恳地在一旁道歉连连,掏出随身带的创可贴,迅速将其扒在了对方额头上的一道小小的伤口上。 “好了,没事啦!”徐欣然也很爽快,没有计较什么,并调侃着汪东阳,“你要是再多开一枪,再忏悔都来不及了!“ “是是是…” 的确,如果汪东阳反应慢了半拍,他会后悔半生。 不一会儿,男厕的杂声也没了,刘鹏飞也结束了他的“战斗”,转而去找消失的队友。 “喂,你人呢?”他循着噪声,才发现了汪东阳和那两个女生的位置,不禁惊呼,“老汪…你耍流氓啊!” “我…” 这一句再次重伤了自己的死党,这几分钟或许对于汪东阳来说,已经不堪回首,他无力辩驳,只能在厕所的内平复着自己心理的波动。 “好了好了,你就别调侃他了。”陈晓晓为他打着圆场,“你们那边敌人多吗?” “一路上没有看到多少,刚刚击毙了一个落单的,“刘鹏飞很骄傲,”大多都是朝着c和e楼那边去了,我们正准备往那里看看,顺便想看能不能抓住个落单的严刑拷打…” 事实上,汪东阳在一旁都不好意思拆穿这个避重就轻的家伙,走到一半说自己尿急,他们才火急火燎地找到了这个较为隐蔽的厕所。 这里是一条直道,左面是一座建筑的阴面,右方则是四米多高的围墙,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这里居然藏着两个女孩儿。 不过,两个女孩儿没有起太大疑心,或者说对事实已经心知肚明了。“我们好像也看见了,而且似乎开始交火了,”徐欣然和陈晓晓对视过一眼后,语气更坚定了,“我们本来要去地下室的,结果…路上真的太危险了…” “啊?你们要去地下室庇护?” “嗯,于冠捷让我们去的…” “就让你们俩光着手去?”刘鹏飞很惊讶学霸的心大,“你们这…和白给没什么区别。” “对了,他人呢?“汪东阳反应过来。 “他要给我们拖时间来着,然后…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很符合于冠捷平日作风,做一匹孤狼,用自己的力量去解决问题。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一个人能解决得了的吗?汪东阳想,如果学霸就站在自己面前,他一定要抓着对方的领子好好质问一番。但他人呢? “你们在哪里碰到他的?”汪东阳整理着自己的枪械与武器,假装不经意地问着。 “女生宿舍,当时还有王然和何秋雅,我们分头跑的…但我们没有武器…” “他都跑到你们宿舍那边了?”刘鹏飞差点羡慕地连气都没喘上来,“他这还是人么?这种活我来也可…” 汪东阳又想揍人了。他后悔没有带一捆胶布,能随时把死党的嘴巴缠上,这样就不会使整个话题被带偏。时间已经很紧迫,他手中几乎没有什么现成的情报,当前的局势他也没有能力去分析。如果找不到同伴,他们便共享不了已知的有用信息。 除非…找到那名使用魔魂的人,以解除通讯和电力的封锁,这样,胜利的天平才会重新向他们倾斜。 这是不是就是枪声的来源?还是单方面的碾压? 他逐渐明白于冠捷的想法了,从战斗的激烈程度,让战斗力低下的女孩儿撤离战场,是更好的选择。 “等等,”他拔出了自己佩戴的手枪,并握着一节**,放在了陈晓晓和徐欣然手中,“你们应该会使用这种手枪,外面真的比较危险,我不建议…你们再去地下室…地下室远不远?“ “还行吧…四五百米的样子…“ 这个距离比汪东阳最初估算值小了许多,他转念一想,地下的庇护所应该比这里更安全。就在刚才来时,他们击毙了一名距离这里一百米不到的侦察兵,再加上距离不算太远,或许,当一次护送的骑士应该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最重要的是,他一开始就怀疑,入侵者此行的目标,会不会就是这些血型特殊的女生。 “这样吧,“他改口道,“我们送你们过去,更保险点儿,你们觉得怎么样?” “唔…那…”陈晓晓和徐欣然悄悄商量了两句,点点头,“好的,那麻烦了!” 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情。 ”那好,我们就赶紧过去!“刘鹏飞活动了一下腰杆,慢慢走出了厕所,但他没有看见,在他的左前方,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正靠在排水管道上,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并假装欣赏着手里手枪上的花纹。一声枪声响起,刘鹏飞只感觉左臂一疼,整个人便逆时针倒在了地上,人的左边瞬间鲜血淋漓。 ”怎···”汪东阳站在刘鹏飞身后,一把抱住受伤的死党的同时,并从对方的口袋里抽出手枪,朝着那顶鸭舌帽就连开三枪。 他可以确定至少有一枪命中了目标,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子弹在男子的头上崩出一团粉末,而想象中的画面,一点儿都没出现。 “找到你们了!”年轻男子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吐了一口唾沫,抚摸着自己头上的一道缺口,而缺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束手就擒,还是···” 他在汪东阳的枪口下,用手指转着枪,无所谓地向厕所那里走了过去。 第三十七章首领 “你是…” 汪东阳争取更多的时间,把刘鹏飞轻轻放在自己的身后,并悄悄掏出了一个小包裹,藏在手心里。 那是应急医疗包,没想到这么快便派上了用场。 “你可以叫我,”年轻男子笑了一下,阳光的面容,却隐藏着无尽的黑暗,“Z。” “英文字母?”汪东阳不动声色,一把把藏在手心的医疗包扔进身后。 “是啊,一个非常小的字母而已,”那个自称为“Z”的男子玩弄般地甩了一下自己的手枪,“但对付你们,还是足够了。” 汪东阳死死盯着这个自称“z”的男人,尤其是对方手里的一系列动作。两人在雨水的浇灌下,却显现出两种不同的神色,就好像在一场德州扑克中,一个拿到了同花顺,一个手里什么都没有。 刘鹏飞在徐欣然和陈晓晓的拉拽下,被拖进了厕所间,而此时,“z“还在慢慢向前走,手中摆弄的枪停了下来,朝着刘鹏飞又开了一枪。 但火花在枪口处就炸裂开了——汪东阳在z扣动扳机的一霎那,瞄准了对方手里的手枪,连开了两枪,在极短的时间内,第一颗子弹与z刚出去的子弹尾部相撞,产生了黑暗中的一束火光,而第二颗则准确无误的击中了z手里的手枪。一声哀鸣后,手枪已经被打飞数米,但z非但没有惊慌,反倒顺着这一阵挣脱力,优雅地三百六十度转了个圈,并单手上举,似乎是结束了第一阶段的表演。 “运气不错…”Z露出了自己的白牙,兴奋地笑笑。 虽然看不出z身上还有什么样的武器,但汪东阳感觉到大事不妙。他向前了一步,身上的肌肉在逐渐绷紧——对这个家伙,近战使用枪支绝对不会是最好的选择,不过肉搏可以试试。 他能猜到,这应该也是一种魔魂,而且带有硬化效果和快速的愈合能力,真的打起来,自己没有多少胜算。而且,在自己身后还有更伤员,不利因素实在太多。 “我就说,越来越有意思了…”说着,z微微侧着头,一步一步的向汪东阳逼近,步伐相当魔性,如果这时候放一支曲子,他都能跟着跳起舞来。 但这一种轻盈的脚步没有持续多久,当距离汪东阳仅剩下两三米时,他忽然加快了脚步,一拳打向对方的头颅。 汪东阳的注意力很集中,一闪便躲过了这拳。第二圈接着就来了,他再一闪,努力躲了过去,顺势他也腾出一只拳头,打在了z的侧肋上。 这一拳他基本发上了力量,但他没有感受到任何肉质的冲击感,取而代之的是坚硬,就好像自己打在了一座大理石上。 他急忙收手,忍住手关节的疼痛,而z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依旧气势汹汹地向汪东阳施展拳脚。 “来啊!弟弟!”z兴奋地用两个拳头互相对撞着,“不要走神好吧,认真点,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力量!” 经过刚刚的热身,两人的身位完全调了过去。但z似乎完全没有关心身后的厕所,他全身心的投入进这场1v1的单挑赛。这让汪东阳稍稍放心了些,他能做的就是多拖一些时间,看能不能找到对方魔魂上的薄弱点。 不过他对魔魂的了解甚少,在食堂中翻看《魔魂手册》时,无意间瞟到过一个和“硬化”有关的标题,名字叫“石化”。 汪东阳想起来了,不过他来不及想太多,因为z以极快的速度又向自己冲来,照着自己整个人就是一段竖劈。他急忙后退,看着对方的脚跟在地上砸出了一个窟窿,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已经不是人类所能接受的力度了,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不断的闪躲。还好z的速度不算太快,否则汪东阳早已经残废。 他又往后面一滚,躲过z紧接着的一道横劈,然后头一偏,硬化的拳头打中了他原来的位置,震得他又往后退了两米。 “别躲啊!”z非常生气,向汪东阳咆哮着,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你是男人么?来啊!刚我啊!” 切,我刚你?我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汪东阳一开始不为所动,但z没有善罢甘休,他或许早就知道了对方的命门。 “喂!我说!”他指向了身后的厕所,鲜红的血迹还没有被雨水完全冲洗干净。“你是不是在担心那边啊?” 汪东阳的脸上划过一丝的惶恐。 “所以赶快的!趁我没有改主意前,让我拳拳到肉一把,行不?” Z慢慢把手垂了下去,等待了三秒钟后,径直向还没有定神的汪东阳冲了过去。 /// “博士,到了。” 于冠捷拧动着地下室大门上的锁,按着几个顺时针,逆时针的顺序过后,大门打开了。 他们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但枪声依旧从某个方向回荡着,两人权衡了一下,决定还是先确认一遍地下室的情况。 约翰博士点点头,朝自己的身后多看了几眼,跟着于冠捷走了进去。地下室的面积相当于一个足球场的大小,内存十个人可用一个月的物资,且有普通的医疗用品,通信设备,以及电力,当然,现在由于魔魂的存在,于冠捷点了好几下吊灯的开关,只能听见开关的“咔嚓“声。 “看来这里也受到了影响…” “嘿!于冠捷!” 极致的黑暗被一束火苗打破,于冠捷眯起了眼睛,看见王然和何秋雅,手拿了一根蜡烛向自己这里走来。 不过,他没有看见另外两名女孩。 “她们俩呢?” “没有看见她们,”王然答道,“我们在离开宿舍后就分头跑了。” 她把另一只手上的手枪放在了于冠捷的手里,脸上写满了疲惫。 “你们来多长时间了?” “比你们早到了三分钟左右…运气比较好,没有碰上什么…” 王然没有说“危险“两个字,她看见于冠捷的脸逐渐沉了下去,黑得都能散出气。 “要不然…” 于冠捷开口了,第一个音调有点沙哑,他被迫清了清喉咙:“博士,你留在这里,麻烦你看一下这里。“ “你…” 王然和何秋雅看向约翰博士,希望对方能够否决掉这一个看起来颇具争议的决定,但几秒钟后,约翰博士叹了口气,说了声“好”。 这就像野狗脖子上的绳套被解开,于冠捷立刻把手枪插进了裤中,握紧了AWM的枪带,飞一样跑出了地下室。 “博士,你为什么要…你为什么不阻止他?”王然心怀不满,但没有发作,“他这么喜欢单兵作战,是没有好结果的!” “他想要弥补自己的过失罢了,就让他去吧。” 约翰博士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借着烛火,看着大门的方向。 “毕竟这是每一个人成长的机会,想必他也不想错过。至于我…总不能让他闷在这里吧?” 他猜对了。 于冠捷重新回到了雨中,并检查了一下携带的武器。 ***,手枪,近战用的军刀,被拆成两段的长棍,子弹…在确定没有缺漏后,他朝着刚刚枪声回荡的方向跑去。 有***的声音,并不是太大;有机关枪,一直在射击的机关枪,好像在朝着一个地方突击。于冠捷不断地听着枪声的方向以及辨别枪支的类别,并时不时地观察着周围,是否出现了交战所带来的火光。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被肉骨头牵着鼻子走的狗。 枪声把他带离了地下室的区域,转向了他最初待着的地方。 “轰”! 于冠捷急忙趴下,并匍匐向旁边的一个堆着数个铁箱的贴墙角落。他能感受到瓦砾碎屑打在自己的身体上,急忙翻滚着,以一种狼狈的姿态爬到了箱子后面——他非常庆幸前几天刘鹏飞问他这些盛放塔台零件的大铁皮箱子该怎么处理时,他正好站在附近,并回答说“哦,先放那个角落吧”,现在,这可以让他暂时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 “***啊…” 于冠捷看了眼不远处,爆炸给他右侧的建筑造成了不小的创伤,不过凭印象,这应该是个未开发的建筑,损失应该不算太大。 好吧…那是谁开的炮? 他扫了眼周围,几个士兵正在远处跑着,横穿过他的视野。他们这是要去哪儿?于冠捷心里嘀咕着,压住了自己的枪口——虽然现在他有无数个好机会一击命中,但理智告诉他,时机还没有到。 果然,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那一群士兵队伍大概有八个人,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命令,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于冠捷掏出了小型望远镜,朝着远处看了一会儿,发现这八个人分成了两队,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分开。 那是e楼和…c楼。 于冠捷非常确信e楼的位置和职能,因为他经常要帮麦瑟处理或传达信息,而与此同时,枪声也响了,火光从两栋楼泄露出来,把他从c楼的回忆中拉了出来。不得不说,他的这个位置实在太好了,有开阔的视野,还有舒服的掩体,在这里,他清楚地看见,四个人握着枪朝着c楼跑着,另外四个则瞄准了对面的某一层,齐刷刷的开始射击。 时机应该到了。 于冠捷最后确认了一遍周围的情况,架起***,稳定住自己的呼吸。 “嘭“!他朝着正在向c楼前进的四个人中打了一枪,一个”啊“了一声后,摔在了地上,而其他的士兵立刻警觉了起来,没有继续向楼里面跑,居然像被黏住一样,蹲了下来,便巡视着,边挪向还有一段距离的建筑。 这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于冠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瞄准第二个倒霉蛋的头部,又开了一枪。 子弹比预定的轨道稍稍偏下,但还是穿过了这个士兵的脖子,并以极为恐怖的方式将他的头颅连根拔起,掀起一道血烟。 于冠捷目睹了全程,不为所动,他现在和冷血的暗杀者没有区别,抹掉了遮蔽双眼的雨水后,他赌了把运气,再一次朝着惊慌失措的一名士兵开了一枪,准确地击中了对方的大腿。 四人的侦察队伍只剩下了一个快要癫狂的士兵,剩下三个非死即伤。目的达到,于冠捷立刻藏在了铁皮箱后,补充着子弹。而c楼上,贾羽龙也听到了不同寻常的枪声,但他不知道。没有室友的强势援助,他们的处境会非常糟。 好吧…下一个目标,就是e楼上的这群家伙了。于冠捷从缝隙中瞄到了楼上没有戒备的士兵,架起狙击,瞄准一个后,调整好呼吸与心跳后,立刻开枪,让对方在一瞬间下了地狱。 下一个是… 于冠捷继续锁定着目标,但让他没有预料到,一颗子弹从某一处穿来,擦过他的脸颊,飞到了身后,像是在传达着:“我找到你了“。 第三十八章交锋 汪东阳一连退了好几步,向后一个滚翻,算是稳住了自己的身体。Z的一拳似乎只是试探性的,没有完全发力,或者说,他压根儿就不屑于发全力。而汪东阳接这一下已经比较吃力,他一手挡住正面,一手按住腕部,并在接住的瞬间向后退去,以减少对方的冲击力,但即使是这样,他的防御仍被这一拳几乎打散,重新拉开了架势。 “这就不行了?再加点劲儿啊!” Z吹了一口自己花岗岩色的拳头,看了眼汪东阳的位置,几步便跳到了他面前,一拳打向对方的鼻梁。 想一拳了结我么? 汪东阳头一侧躲了过去,同时,他抓住了z的手腕,一拳就砸了上去。 或许他早该料到结果,这一拳的位置选择欠佳,正好打在了z的小臂中央。而这条手臂仿佛注了铅,硬度极高,差点没把汪东阳的手指震散。疼痛与谨慎迫使他缩回了手,但他瞟了一眼z,惊讶地发现对方在鬼魅一笑。 不好! 他急忙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z的另一只手臂也启动了,朝着汪东阳的腹部就是一拳。 这一拳击中了汪东阳抬起的膝盖上,一下子把他打倒在地。 他感觉自己这块儿最坚硬的骨头快要碎了,火辣辣的疼痛夹杂着刀割的触觉,压着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不过凭借着医生的直觉,骨头应该没有太大的损伤, 但可能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充足的战斗力了。 汪东阳没有做过多调整,借助全身的力量向另一个地方翻身,紧接着,z的一道竖劈又砸在了原来的地方。 汪东阳后悔把自己的双截棍留在寝室了,他现在几乎破不了对方硬化的能力,而且还受了一定程度的伤,能有什么办法解决对方强硬的身体?但似乎现实容不得他思考太多,因为z的攻击如排山倒海,汪东阳闪过两下后,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 我明明学习很长时间的格斗,为什么不拿来用用? 一个念头出现在了汪东阳的大脑中。如果硬碰硬完全处于下风,那能不能不正面硬刚。 Z的喘息给了汪东阳思考的机会,在此之前,他被打得落花流水,几乎只能招架,完全用不上或记不得李全交给他的技巧。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使自己更加冷静,并让那些技巧性的动作重新回归大脑。调整的时间并没有太多,他压低了自己身体的重心,俯身向z冲了过去。 这是z死活没有料到的,因为在他眼中,局势是自己在碾压着对方,就好比足球比赛中弱队一直在摆大巴,忽然大举压上发起进攻了,让人觉得很诡异。 他轻蔑一笑,也朝着汪东阳奔去。当一个弱队大举压上时,防线的空当就会不自觉地露出,这个作战思路真是弱到爆了! Z故意放慢了身体移动的频率。果然,汪东阳更快一步,但没有用肢体发起猛击,居然当着z的面转过了身。 嗯? z没有反应过来汪东阳的用意,但下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已经中了埋伏,胸口处,汪东阳抬脚便是一道飞踢,力度很大,着力点也很准,一下把z踹出了几米远。 膝盖的疼痛又加深了,汪东阳的牙齿咬在一起,加速至z的身后,一把将其抱住,拼命将其举起。 果然,对方比自己想象得要重很多。不过还好,虽然z的身体经过了硬化,但其重量还是可以承受范围内。不等对方有所挣扎,汪东阳深吸一口气,扛着对方朝着结实的围墙撞了上去。 两种坚硬的东西撞在一起,他转了一个圈,将z的头对准围墙,再一次撞了上去。 “我去!” Z的没有挣脱开看起来很无力的束缚,一头撞在了比他更坚硬的墙上,疼痛混杂着眩晕使他不停地摆动着身体的每一丝硬化过的肌肉,无意间挥动着手肘,正中汪东阳的肋部。 汪东阳毫无防备,感觉自己右边的肺叶都要被撞成一堆粉末,被这一重击打得差点要窒息。他“扔“掉了z,摔在了一边。 他甚至能品尝到喉咙里有一股不浓不淡的血腥味,这一次的疼痛是前所未有的——肋骨断裂,可能也划伤了他的内脏。汪东阳一只手摸着疼痛的部位,一只手抓着地面,艰难地带动着身体,向远离z的地方爬动着。 不管z的状况如何,汪东阳极为清楚,自己几乎失去了全部战斗力,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但似乎对方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带给z的撞击力也很大,而且围墙的硬度要比魔魂带来的硬化要更为强劲,汪东阳爬了大概三到四米的距离,不太放心地看了眼跪在地上,捂着头顶的z。在对方的指缝中,似乎有鲜血神了出来,汪东阳咳嗽了几声,吐了一口唾沫,同样看到了红色的痕迹。 内脏受伤了…他苦笑了一声,但这笑声在z的耳中却是一种对失败者的嘲讽。 “你这个…混蛋!” 雨水淋着他努力高昂的头颅,指缝间的血液流过他的脸颊,而鸭舌帽也不知怎么的被扔到了一边。Z就像一头因受伤而咆哮的棕熊,慢慢向汪东阳走来。 但仅走了两步,他就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绊倒,趴在了距离汪东阳一两米的位置,但极强的求胜欲依旧让他依旧向前爬着,一直爬到了汪东阳的身边,举起颤颤巍巍的手,砸在了对方的脚踝上。 但这一拳却出了奇的柔软,一点都不像z的作风。 他的硬化…结束了? 汪东阳原本都有些泄气了,可现实真的让人无法预料,他猜对了,z已经不再是坚硬的巨石,回归了人类的外壳。尽管如此,他仍然不敢怠慢,飞速搜查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武器。 “对了!“ 他看见了胸口处绑着一条皮革带,才想起来,背上还贴着自己的TGR21。这是他最后的制胜法宝了。 汪东阳忍着疼痛,把背后的步枪挪到自己的眼前,一只手举着枪,一只手扶着地面保持着平衡。 “你…你给我把枪放下!“z哆嗦着说,试图用语言压下汪东阳的枪口,”我们还没有结束!是男人就给我用拳头!而不是…” 他错了,也许在平日里汪东阳优柔寡断,但这一刻,对方果断扣动了扳机。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不是z的,他正如汪东阳所料,没有了硬化,因而被子弹洞穿后,哼都没哼一声就仰面朝天的死掉了,而汪东阳虽然打出了致命一击,但枪支带来的后座力无形中拉扯并碰撞着原来的伤口,他实在忍不住了,只能用喊叫来减轻疼痛。 喊完过后,汪东阳才意识到,这和自寻死路没有区别!肾上腺素疯狂地分泌着,他急忙调整自己的身体,强忍疼痛,将枪口架在这一条直直的道路尽头。 一片沉寂,他撑了半分钟后,松开了手,躺在了地上。 很好…就这样…没有人发现我们… 他听见了地面的轻微振动,还没等他扭过头来,感觉有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东阳!“陈晓晓拍动着汪东阳的身体,而徐欣然在用手试着他的脉搏。 “老汪!老汪!“刘鹏飞似乎也没有大碍,手臂伤口处的血被同为医学专业的徐欣然止住,在旁边像死了爹妈一样鬼哭狼嚎。 “停停停…“他急忙叫住这三个人奇怪的举动,”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他急忙晃动了一下身体,证明自己还在人世。 “呼…吓死我们了!“徐欣然松了一口气,仍在抱怨着,”我就偷偷往外瞧了一眼,然后你就爆了那个家伙的头!我都快吐出来了!“ “喂…我是伤员…我能怎么办…我要是不这么…痛痛痛…” 汪东阳已经没有心思去关心其他的事情了,他放下一句“看着点周围情况“后,便不再说话,躺在原地,任凭暴雨倾盆也无动于衷。 经过这一轮的消耗战后,他愈发地感受到作为人类的渺小,也终于明白起于冠捷和麦瑟对“魔魂“的看法:”任何事物都有漏洞,不管是事物本身,还是掌管事物的人“。 太对了。 /// 二十分钟前。 于冠捷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疼痛感告诉他,自己挂彩了。 他没有看见朝自己射击的人是谁,但可以清楚的是,自己的位置暴露了。果然,更多的子弹开始敲击着于冠捷身前的铁皮箱,逼迫他想一个更好的隐蔽点作为转移。 远处的枪声又响起来了,于冠捷环顾四周,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扔在了自己的脚下。在他的右后方,是一间教室,或许可以通过那里中转一下。 当烟雾升起后,于冠捷弯下腰跑出了他一开始心仪的隐蔽点,准备翻过窗台。忽然,他前面的玻璃炸碎开,差一点把他吓了下去。 “嚯,正好帮了我一个忙。”他自嘲了一句,迅速翻了过去。 枪法准,洞察力强,于冠捷感觉自己碰上了对手。 在e楼的三层,Y收起了手枪,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不过,他比于冠捷要更加自信些,因为他的目标已经达成。 “Y首领,我把数据都调出来了。” 在他身后,那名跟他一起搜查麦瑟办公室的士兵,向他请示道:“我们要不要现在就离开?” Y打了个哈欠,指了指在不远处,铁皮箱后冒起的浓烟:“过两分钟吧…看见那里了吧?你在找两个人,把那里的的一个小东西干掉…拖住也行。” “是!” 那名士兵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叫上两个人就跑了下去。而Y则重新回到了麦瑟的办公室内,一屁股坐在了真皮沙发上。 外面的枪声似乎都不存在一样,Y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能够让自己的头脑与肌肉松弛下来,好好歇一会儿。 第三十九章反击 外面的枪声小了很多。 贾羽龙慢慢放下了枪,朝着两边喊道:“伙计们,对面没什么动静了!” “没动静了?” “也不能说没动静,就是…攻势不如前了。” “啥?你可看清楚点儿!“ 贾羽龙重新看了眼窗外,定睛一看,发现很多士兵已经从e楼跑下,绝大多数持枪冲向了自己所在的c楼。 看来他们也忍不住了。 “喂喂!我们最好赶快撤吧!他们冲上来了!” “撤?怎么撤?“ 他们已经无法下楼了,从数量看,入侵者大概有十到十五人都朝着c楼的方向跑着,正面撤退似乎已经成了一种奢望。 “这儿有什么不知道的通道吗?“杨润泽也着急了,”我可不想被抓去作人质!“ “我也不想,做人质可能已经不错了!更惨的结果是直接斩首!“ “对啊…羽龙,这里有安全通道吗?“吴迪也不守着他的楼梯口了,直接跑了过来,差点腿软跪在地上。 “安全通道?我记得这里没有啊!“贾羽龙心说怎么都开始向我寻求对策了,但他也记不得这里的具体地形了,更何况他现在脑中一团乱麻,”就算有,它也会直接通向一楼正门,一点都不安全!“ “那不要安全通道了!有个什么通道都行!下水道都行!“ 等等,下水道? 贾羽龙沉寂了两秒钟,忽然对着他们俩喊道:“上楼!“ 他第一个顺着楼道跑了上去,没有搭理另外两人的疑惑与惊愕。 当他们反应过来上了天台时,发现贾羽龙正绕着房檐行走,像是在找什么。 “喂,你要跳楼啊!“ 杨润泽从包里掏出一颗**,嘲讽道:“我说,小贾,我这有个更爽快的,要不要?“ “谁说我要跳楼了?“贾羽龙气不打一处来,”都这时候了还找我乐子?“ 他似乎也很急躁,又补了句:“还有,别叫我‘小贾‘,我比你大。“ “那你说你在找什么?我们帮你…” “找到了!” 贾羽龙趴在了屋檐的一处,兴奋地指着一处白色的管道,“就从这里!” 杨润泽歪头看了看,明白了,这是一个雨水的排水管道。他手里抛着手**,轻轻笑了一声:“可以啊,得到了于冠捷的真传了。“ “对,这正好是在建筑的背面。“ “这就是…你说的‘通道‘?” 吴迪不太相信,“你在开玩笑,对吧?“ “没有啊,只有这条路走了。“ 贾羽龙此时已经踩在了管道的边缘,继续说:“我们在特种训练时训练过,不是吗?” “是…但…” 他没有说完,贾羽龙便已经顺着管道一点点地向下爬,而杨润泽又笑了一声,把手里的手**放回了包,重新掏出一颗震爆弹,拉纤,顺着楼梯间的的那一段间隔,扔了下去。 “嘭“! 整栋楼都为之一震,楼内传来了一阵惊慌的叫声,而在排水管上的贾羽龙也被吓了一跳,差点爆粗口:“喂!你们在上面搞什么破坏呢?不想活命了?!“ “别紧张,我就是延误一下他们的战机。“杨润泽哈哈笑着,”别急,我马上就下来!“ 他看了一眼吴迪,做了一个手势:别害怕,你练过的! 吴迪的胆小在这几个男生里是出了名的。 在一开始进入基地生活时,这里的生活条件虽然还在改善中,但就场地条件,住宿条件,和普通的乡下中学只是半斤八两,而那些离奇的生物,在那一段时间极多,比如小强,甚至多到能引来“钱串子“。很多次,男生们要集体进行大扫除,而最为抗拒的,便是吴迪。 “大哥…这玩意儿咋办?“ “还咋办?拿拖鞋拍死!“ 说罢,杨润泽便把空中飞着的一只果蝇扇死在了墙壁上,对此嗤之以鼻:“不是,这玩意儿你不是以前天天见么?怎么你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我以前天天见又不代表我不怕这些居然还没灭绝的生物…” 这样的“鬼日子“持续了大半个月才结束,然而,魔鬼训练的开始再一次考验了他的勇气,真实场景演练中,他经常会无助地坐在地上,然后疯狗一般找到一个角落躲起来,要么就是紧紧跟在大部队后,然后对着空气开上两枪就什么都不干了。因此,他的训练考核是最晚完成的那个。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惧怕世界中的一切,当然,其他人更想知道为什么他要加入守卫军,因为可能某一次的偷袭就能把他吓到一命呜呼。 这个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八岁那年,在乡间小路上,他曾经被迫躲在一棵树后,目睹了一场杀人案,虽然最后案破,但依旧给他带来了足以致命的心理阴影。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是有邪意的,不管是什么,都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 毕竟越早经历血腥,心理上的改变就越难根除,吴迪努力了几年,仍没有太多改变,当然,加入地球守卫军,更多的是因为经济原因,尽管他内心抗拒,可终究败给了略显残酷的现实。 杨润泽爬的速度很快,在吴迪眼中越来越小,而那些敌军可能也在路上,他没有办法,却也失去了信心,看了眼身后,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抓着这根排水管道爬向地面。 当吴迪脚面着地时,他甚至都没站稳,就被等候多时的两人架着,开始向楼后的树丛跑去。 “好,先这样。”杨润泽放下了吴迪,不管对方多么狼狈地摔在了泥浆里,“贾羽龙,你帮我把一楼的玻璃打碎,行么?” 贾羽龙弯下腰,没有说什么。一枪过后,在他们正面的窗户玻璃应声而碎。 “我的子弹不多了,”他有些不满,“你最好…” 杨润泽“切”了一声,掏出一枚**朝着窗户里就是一扔。 “我知道,所以来看看烟花吧!” 他把自己的所作所为说得很浪漫,但过了五秒钟后,没人意识到,这场“烟花“居然放得如此热烈。只见**爆炸的瞬间,一道火光瞬间从窗户内爆发,巨大的冲击波把三个人瞬间掀翻几米远,大小不一的瓦块和铁皮砸在了草地上,直到三人恢复了清醒,他们才惊讶地发现,眼前的四层废弃小楼,已然变成了一片废墟。 他们没有看见的是楼层底部直接被炸开了一个大洞,横梁断裂,仓库楼就像被锯断了双脚,从上至下一泻到底,而最可怜的是里面的士兵,莫明其妙地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去!你扔了什么?”贾羽龙和吴迪以一种看魔鬼的眼身打量着杨润泽,异口同声地问道,“你炸了一栋楼?” 杨润泽此时也有点懵,完全不知道事态居然会如此发展。 “这…这是公物啊…你你你就随便给炸了?” “我也不知道,这…这啥情况?” “你把一个未经改装的仓库炸了。”贾羽龙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恐怕你还会得到一定处分,不过这事,与我和吴迪无关。” “我靠,你撇清界限的行为很恶心啊!不是,按道理说,一颗**炸不出这种效果的…” “都说了这是仓库,鬼知道里面有没有易爆易燃物!“ “至少我炸死了不知道多少的敌人,这份功劳应该能抵了!“ “你去跟麦瑟解释去…“ 眼前一片火光冲天,颇具世界末日的感觉,而在距离他们五六百米处,于冠捷还在不停地朝着e楼奔跑。杨润泽造成的爆炸着实把他惊住了,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会是自己人所为。 这让他又加快了脚步,不停地在同层的教室间穿梭,终于离开了这栋教学楼。 当快要到区域与区域之间的卡口时,于冠捷忽然听见,巨大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有人在自己的侧面,也许他们也是刚好经过了这里。于冠捷扭头一看,是一面铁丝网,而和他视线撞在一起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他想都没想,对着那个人的身体就是一枪。 “这…” 这名士兵的反应明显慢了半拍,但仍旧挥动着自己的肢体,以及大声喊了一个字,身体便被子弹带来的冲击力打飞。 于冠捷这才注意到,在这名士兵的前面三米处,还站着两个人。 该死! 他转身就往反方向跑,飞身撞翻了刚跑出的教室门,连滚带爬回到了最后一间教室中,而身后,也射来了瞄向自己的子弹,打在了桌椅和混凝土墙壁上,一阵混乱。 于冠捷摸出了手枪,不停地将视线在门口和窗口处徘徊,并慢慢地靠向靠近门口的墙壁。 风吹了进来,木门被风吹动,猛地撞在墙上,产生了不亚于爆炸的声响。他靠着墙,细细地听着墙壁后面的声音,并时刻警戒着周围。 对方也是经过训练的士兵,不可能把太大的漏洞送给自己。 等待了一分钟,他似乎感受到了周围的一丝异样,但仍保持着耐心。于冠捷把目光留在了窗台的左侧,静静等待着。 过了五秒钟,他的枪声响了——在窗台边缘,闪出了一名士兵,而于冠捷抓住了这极短时间,将目光锁定在了这名士兵身上。 超强的反应速度决定了他对敌人身影的抓取成功,但也在同时,另一名士兵从门里跑了进来。 他没法开枪了,敌人已经移动了枪口。 “啪”! 于冠捷扔掉了手枪,与此同时,他一把抓住了士兵手里的步枪,并在拉扯的同时,用腿和肩膀冲击着对方的身体平衡。 士兵被迫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试图拔出军刀,但他的想法立刻被于冠捷识破,并且被强势握住了手腕。 于冠捷握紧拳头,朝着对方的鼻梁就是两拳。 这是久违的近战体验,他居然感受到了兴奋。击打过对方的膝盖,腹部后,他翻身过肩摔过了士兵。此时,对方几乎丧失了战斗力。 他没有继续再打下去。过了两秒钟,他捡起了地上掉落的手枪,也不细看,对着士兵的头就是一枪。 第四十章胆量 于冠捷抬头看了眼门外,慢慢走了出去。 刚刚的近身并没有带来过多的体力消耗,他稍作调整,便重新加快了脚步。花了两三分钟,他绕过了卡口,径直跑向了e楼。 在之前的观察中,他非常确信有超过十个人在e楼的各个楼层上徘徊,但随着楼层的上升,于冠捷除了能看见尸体,以及能闻见一股的血腥味外,看不见任何活物。 这都是什么情况?有怪物清空了这群士兵的身体? 于冠捷清点着尸体的数量,猜测着其他士兵的去向,走到了三楼。散落的武器,几具尸体,褐色的血,以及雨水,一度让他犯呕,但强大的意志迫使他把胃液重新咽了回去。 人数还是不够,加起来连十个人都不到,或许有些人转移了。 他没有思考完,便停下了脚步。 “扔掉枪,举起手吧。” 枪管顶在了于冠捷的后脑上。 “快点,”Y的声音很慵懒,“我赶时间。” 于冠捷稍加思索后,松开了握紧手枪的手,并双手举过了头顶。 “蹲下。“ 这是一个不利的信号,他大脑飞速运转着,并刻意放慢屈膝的动作。“说吧,你想问我什么?“他蹲到一半的时候,忽然问道。 “先蹲下再说。“ 似乎先按着对方的命令照做,还能有更多的交涉空间。 于冠捷慢慢蹲了下去,而枪管仍然顶着他的头部。 “麦瑟在哪儿?” 话一出,于冠捷的面部狰狞了一秒,不过背着Y,对方没有看到。但这个问题的难度系数太高了,如果给出答案,会被枪杀;不给答案,会吃苦头,那么,模棱两可的回答或许才能延长自己生存的时间。 “你是以什么样的范围?国家?省?”他把自己的语气拿捏地很好,介于“诚心”和“虚伪”之间,“还是更加细致的地方?” “你只要说——”Y慢慢蹲了下去,一手撑在于冠捷的背上,“——你知道么?” “知道绝大部分,但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那这么说,你就是知道咯?” “差不多。” “麦瑟的地点,干什么,离开的时间…你知道关于他的情报,统统先抖出来。” “为什么?” Y一拳打在了于冠捷的头上,力气很大,一度让对方产生了眩晕感,但紧接着就是重量级的疼痛,把这个男孩直接打跪在地上。 “赶紧的,我赶时间。”Y抓着男孩儿的头发,把他拽起,“回答我的问题!“ “哼…“于冠捷冷笑了一声,”这里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麦瑟的信息…可以这么说,你要把我杀了,你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说完了?“ 完了,踩雷了。 从Y的一言一行中,于冠捷能够体会到,这个人好像从一开始就只是意识性的接受工作,完成工作,回家休息,而自己的情报,可能只是一项“副属性“产品。 这个错误被自己放的太大了!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了——在模拟演练时。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因为这一次决定了自己的生死。 一声沉闷的枪声划破天际,于冠捷浑身一阵发毛,并试图去挣脱Y的手——在这时他便意识到,这一枪不是Y开的。没有飞溅的**以及残酷的现实,Y松开了手,一头撞在了墙上,手里的枪也扔到了别处。 于冠捷急忙退后,才看见了想要杀掉自己的人,戴着一个覆盖上半脑袋的头盔和护目镜,倒在了地上,而在他的头盔的侧面,嵌着一颗子弹。 “哈哈!中了!“靠在树干上的贾羽龙欢呼一声,取出了空弹壳,”愿赌服输吧,小杨!“ “行行行,愿赌服输,我去就是了!“ 杨润泽很不满地活动着肌肉,然后飞速跑向e楼。在半分钟前,他们便已经发现了于冠捷危险的处境,却因两人的枪法而打了个赌。其实谁的枪法更准这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但杨润泽死活不承认,于是便夸下海口,说“你要是能打中那个头盔男,我就踩着他的头盔摆pose“! 于冠捷朝着子弹来的方向望去,看见了贾羽龙朝着他挥手后,才放心下来,朝着那里举起了大拇指,毕竟,贾羽龙地这一枪,救了他一命。 “**养的东西…烦死了!“ Y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咆哮着。他没有死,头盔足够坚硬,并没有被穿透,他自己只是被子弹带来的冲力撞在了墙上,扭伤了脖子。 于冠捷急忙转过身,一脚把Y掉落的手枪踢飞,但对方没有要捡枪的意思,而是径直跑向了楼梯口。 他这是要逃跑! 于冠捷反应了过来,顾不得头部的疼痛,追了上去,当下到二楼和一楼的中间,Y忽然闪在他的面前,并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口。 “说!谁打的我?“ Y想用武力迫使于冠捷妥协,但全被一一破解。 “没有了现代武器,你就是个废物!“ 于冠捷说罢,左脚一蹬,右脚正好踹在了Y的胸口,把他摔在了墙上。 “好,现在到我了。“于冠捷取下了背上的***,对准了Y的胸口,”把你的身份,来到这里的原因,方法,通通给我交代一遍!“ 含有护目镜的头盔被Y摘下,露出了被压得乱糟糟的卷发。他不停地喘着粗气,似乎也比较虚弱,顺势靠在了楼梯上。慢慢的,他的手伸进别再腰间的一个口袋,掏出了一枚光滑的圆盘,仔细地看着每一个面。 “快点!“ 于冠捷想夺走这枚可疑的圆盘,但Y用大拇指轻轻按了一下圆盘的正中央,它忽然产生了向下的力量,脱离了Y的手,并在边缘长出了一圈利齿,一下子割开了于冠捷手上的皮肉。 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于冠捷强忍手心的疼痛,想去追上那枚圆盘,可Y却突然爬了起来,死死拖住了他的身体。 “你们等着被大部队集火吧!哈哈哈…” Y的笑声透露着懒散,于冠捷甩动着身体,一把又把对方摔在了地下。但Y似乎不想善罢甘休,又爬了起来,朝着于冠捷扑了上去。 “嘭嘭嘭”! 一连串的枪声把Y的疯狂带走了,杨润泽扔掉了空空如也的弹匣,窜进了楼道中,一脚踩在了没有气息的Y的头上。 “回去给你那个室友说,我跳舞了。”他向还处在紧张的打斗状态的于冠捷吹了一句口哨,“这应该也是…” 但于冠捷没有心思听杨润泽说的每一个字,他立刻就朝着圆盘飞翔的方向跑上了二楼的露天走廊——圆盘正在向基地外飞舞,而他从未见过眼前如此灯火通明和震耳欲聋:防御塔台就像醒了酒的醉汉,运转了起来,疯狂收缴着剩余的士兵,不管是在基地内,还是大门边。 通信阻碍也解除了,防御系统和电力彻底恢复了原样。 “贾羽龙!贾羽龙!”于冠捷对着通讯器就是一阵大吼,“我知道你在哪儿!快看天空!” “喂喂喂?是你吗学霸?” “是我!是我!全体注意!全体注意!”他索性开启了全体频道,声嘶力竭地发起求助,“有谁看见了天上的圆盘,务必把它打下来!” 手上的伤口无时不在打扰着他的神经,杨润泽也跑了上来,看见了圆盘。 “这么神奇的科技,里面装了什么?”他举起了手枪,朝着圆盘的方向射了一梭子的子弹,没有打中一枪,“我感觉我打中了一枪,但没有效果。” “不,你没打中。” 于冠捷听到了几个人的回复。幸运的是,他们都还活着,但倒霉的是,他们的情况都不怎么理想。 眼见圆盘要朝着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去,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咬紧牙关举起了AWM. 圆盘在横轴的移动方向刚好与于冠捷的视线吻合,他艰难地移动着准星,试图把它刻在圆盘身上,灯光的分布不均,雨水,自己手上的伤口,阻止着他做这个非常常规的动作,但随着调整的时间越来越长,他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没有胆量…就没有荣耀… 这是《虎胆龙威3》里的一句台词,于冠捷经常挂在嘴边,可这一次,他的体会却无比真实。 开枪吧! 子弹从AWM的枪管里射出,穿过了雨幕和灯火的掩映,像长了眼睛,直勾勾飞向了同在飞翔的圆盘,并从其底部穿过。而圆盘似乎也失去了动力,从中心产生了一条贯穿全身的裂缝,并使它在空中裂成了两半,掉落在了地上。 /// 当硝烟散尽,一切又重回宁静后,所有人,几乎都到约翰博士的医务室报道了。汪东阳躺在病床上,有一种劫难过后的舒适,尽管他每呼吸一次,整个胸腔都要疼痛一次。 “没想到你伤得这么重。”于冠捷的手上的伤口已经被缝合,靠在床背上,盯着汪东阳,“你怎么被打成这样?” “一个身体能够硬化的家伙,”汪东阳苦笑着,“你和老黑应该干掉了另一个,对吧?” “嗯,我差点死在他手里。”于冠捷把头转了过去,“他应该也是个魔魂者,对吧?” “对,我看到有对应的魔魂来着…” “太可怕了。” “哎呦,老于居然还有怕的东西!”在另一边床上的刘鹏飞兴致勃勃地打量着他,并亮出了自己中枪的手臂,像是在耀武扬威,“我这都没怕,你…“ “你那是因为有汪东阳在,“于冠捷嘴角不屑地上扬了一点,”我孤立无援,被枪指着后脑,那种感觉,你不会想象得到。“ “算了,别去想了!“汪东阳盯着天花板,”不过你说的真对。“ “说的什么‘真对’?“ “任何人都有他的弱点,“他感叹道,”就算是魔魂者,他的前提也是人,有自己的性格,有自己的弱点…不管这个家伙的皮有多厚!“ 他们三个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第二卷终) 第四十一章彻夜长谈 一天后,汪东阳便可以下床了。 真的是太奇妙了,他肋骨骨折,手指骨折,居然一天就已经恢复百分之七十了。真不知道曼迪星的药物都是什么构成的,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那里去转转。 当然,一切都是想象而已,汪东阳会在梦里梦见这个神奇的星球。因此,这两天,他的睡眠的质量非常好。然而,基地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清理战场,维修设备,杨润泽还一手炸了座楼,后来才知道一楼存储了**。 地下室的一些备用机器人也被放了出来,协助其他人清扫令人作呕的战场。血水,尸体,弥漫的尸臭味,等等等等,让那些没有受伤的人叫苦不迭。 遭到轰炸的设施也必须重新修建,不知道麦瑟看到自己的办公室成了这副鬼样子会不会气疯。 但他仍然没有回来。 在这场内部战斗结束后的三天,基地才基本上被清理成了“能看”的样子,调查工作也得以开展。 非常顺利的是,在Z和Y身上,他们得到了非常有用的情报,尤其是Y,他简直就像个移动的数据保存器,抖擞出了很多信息。这是一支区域性的侦察队,由近五十人组成,能找到守卫军的位置,多少有点巧合。因为他们的行动范围比较大,得到了很多已知信息,然而,经过检测,很多信息都没有发出,也就是说,很有可能Y没有把这些已知情报发回给总部。 这应该算是间接助攻了。 于冠捷伤愈后,也重新投入进数据的分析工作。同时,基地的维修工作也开展,除了那栋成为废墟的仓库楼,其他的地方要进行全盘整修。 这又是一项大工程,不过,没有让整座基地成为废墟已经是最大的万幸。 一周后,汪东阳恢复了百分百的实力,也投入进了基地的维修工作。之前魔鬼训练的强度又回来了,疲惫,紧张,也因而若隐若现。不过,由于体验了把真实的战斗,他们几个都充满了信心,平时的餐桌话题又多了那么一个“有趣”的部分。 “给你们说,老黑扔**的技术绝对是一流的!以后可以去拆迁大队,指哪儿扔哪儿!指**房就绝对扔进**房…” “哈哈哈哈…”刘鹏飞嘴里的粥都笑喷了出来,拍着桌子狂笑。 “哈哈哈,真好笑!”杨润泽无力反驳,只能认栽,“我这是给国家清库存!你们不懂!” “哈哈哈哈…清库存…” 有些时候,汪东阳也会在刘鹏飞吹嘘自己的时候戳上那么两刀,让对方下不来台的同时,心里也会非常愉悦。 但谁都知道,这可能只是一个开始。哨兵制度仍然沿用着,到了夜晚,仍然会有两个人在天台上,守护着难得的宁静。 第八天的晚上,汪东阳吃过了晚饭,没有找刘鹏飞——死党感冒了,窝在床上死活都不愿从被窝里出来,今天的晚上值班,恐怕又会有什么变动。当敲开了于冠捷的宿舍,他向对方说明了情况,然而得到的答复是“我看看谁想陪你度夜,没有的话就辛苦你了”。 要不是打不过他我早就跟他翻脸了!汪东阳大为光火,吐槽了一两句后怏怏而去。到了晚九点,他一个人爬上了天台,此时,雨早已停住,一仰头,便能看见夜空中的月亮和繁星。 “今天天气不错。” 身后,有个人拍了一下汪东阳的肩膀,汪东阳急忙转头,看见了于冠捷。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于冠捷哼了一声,把手里提着的袋子放在脚边,“回来别你一个人不明不白的死在上面,我还得给你收尸。” “去你的!咱能说点吉利的不?” 但汪东阳很高兴,示意对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但当对方走近了,他才闻到对方的身上似乎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啥味道…你喝酒了?” “喝了一罐。”于冠捷并没有否认,“啤酒,不会醉的。” 汪东阳急忙把椅子搬走,并一直叫着“酒鬼”之类的词语。 “喂,别那么大惊小怪好不好,乖宝宝?” 于冠捷装出了一副喝醉的样子,掏出手枪,瞄准了汪东阳:“不要动,帮我从袋子里再拿出一罐啤酒!” “喂喂喂…” “快点!” 汪东阳天真地以为对方真要开枪,一边让对方冷静,一边去袋子里翻找。 “没有啤酒。” 他抬头看向于冠捷,不曾想对方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前面,把枪对准了自己的额头。 “那你凉了。” 一股清凉洒在了自己的脸上,汪东阳急忙去摸,结果发现,这只是凉水,并且一直从于冠捷的“手枪”里喷出——对方拿的是把水枪,似乎是在整蛊自己。 “于冠捷!”汪东阳这才反应过来,这彻头彻尾就是一场猴戏,而自己就是那只猴子。 “伙计,你真应该看看你当时的表情!”于冠捷嘲讽地笑出声来,拍着大腿,“怎么样?是不是快活多了?” 汪东阳暴跳如雷,一连骂了好几句脏话,并也掏出了枪:“我这也是一把水枪,要不要来洗个澡?” “好了好了,不玩了,”于冠捷摆摆手,并从袋子里拿出了两瓶可乐,瓶身还留着冰镇过的水滴,“喝吧,当我请你的。” “你应该请我一年的!”汪东阳没好气地说。两声低沉的声响,两瓶可乐被打开,两个人开始回归到正常的闲聊。 “怎么不会宿舍睡觉,跑来这儿值夜班了?”他问道。 “亢奋。”于冠捷一口吞下了四分之一的可乐汽水,二氧化碳由凉转热,从他的嘴中爆炸,“当然,我这一身酒气的,贾羽龙估计也不会好受。” “所以你就来这儿祸害我了?” “嗯,算是吧,看你挺孤单的。” “我…”汪东阳没有骂出来,转为了一种无奈,“真羡慕你这种生活,有智慧,有洒脱,还有随时都能迫害的小弟!” 沉默许久,于冠捷突然仰望天空,嘟囔了一句:“其实,我更羡慕你们···” 他还说了一些话,但汪东阳没有听清。 “啊?怎么回事?”他很奇怪地看了学霸一眼,“有心事?”、 “我或许和你一样,有着内心的孤独吧。” 于冠捷一下便抓到了汪东阳的内心深处,也告明了自己。 “孤独是常态,不必多责。” “那都是假象。”于冠捷打断了汪东阳,“或许,真正的自己,也只有这里知道。” 学霸重重地拍打着自己的心脏,铿锵的声音,渐渐传出。 是的,只有自己的内心,才能理解自己的现在。 “那就好,算是志同道合了。干一杯?”汪东阳也不打算往下问了,干脆举起可乐瓶子和学霸的发生了碰撞。 “知道我为什么学习那么好吗?”于冠捷侧过脑袋。 “努力,拼搏,天赋,科学。”汪东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完全正确!”于冠捷向同桌竖起了第一个大拇指,“但对我而言,我觉得自身的天赋还是更高一些。” “早就看出来了,学校里的你还在课余时间打篮球,某些时候还忘带作业,成绩没下过年级前五,天赋显露的太明显了!” “我觉得,根据遗传学,天赋应该是父母赐给我的。” 于冠捷转过头,死死地盯住了汪东阳的眼睛。 “你那眼神···好恐怖。”汪东阳急忙切断与学霸的眼神对接,“理论上是的,就像魔魂,可以通过DNA遗传而一代又一代传下去的,天赋当然可以传下去。” “但好可惜啊。”于冠捷猛灌了一口可乐,一口将其喝光了,“传给我天赋的人,可能要散了。” “嗯?” “我的父母···吵着要离婚,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着说不清的理由,这个不好,那个也不好,还不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当我傻吗?”于冠捷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怒火渐渐从眉头燃起。 “后来,我偶然悄悄听到,我爸跟我妈说,等到我什么时候懂事了,他们就离婚,我明白了,于是就装出一副不懂事的样子,让他们训我···打我···“ “哇哦,这么用心良苦!” “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享受多一点的亲情···” 他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在嘲笑自己的无聊:“所以我来到了这儿…所以我会喝酒…你知道的,没人管我,自然而然就提前走进社会了。” 汪东阳没有说话,往日中的学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孤独,悲伤,无可奈何的剑客,试图找一座高山逃避现实。 “行了,至少,你还是很坚强的。”汪东阳轻轻拍了拍学霸的肩,把自己的可乐,又倒给了学霸一部分。 “但是我不想这样的坚强。”于冠捷摸着自己AWM的枪管,“人非常脆弱…非常脆弱…“ “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的,“他摇摇头,”你们有快乐的童年,或者说不用考虑太多,不像我,要考虑自己的未来,一年,两年,十年,甚至二十年…“ “厉害…我都不敢想这么多。“汪东阳微微笑着,想到了自己的家庭,心中暗暗发苦。 “受到多大的磨难,你就敢想多远。” 于冠捷把头扭了过去,不再说话。他的酒意慢慢褪去,吐完了真言,心里舒畅多了。然而,过了一会儿,汪东阳忽然开口了。 “你说,这个世界有没有天堂?” 他的语气很随意,咬字也不怎么清楚,好像故意让对方听不清似的。 “虽然我是无神论者,但我的确信天堂和地狱。” “知道么,”汪东阳哼笑了一声,“在我六岁的时候,我爸就去了那儿。” 于冠捷吃惊地看向对方,微张着嘴。 “没有告别,什么都没有。”汪东阳稍有些哽咽,“你好歹还有一个较为完整的家庭,我呢?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我妈,其他的,我什么都没有。” “我…”于冠捷才意识到自己引出了一个错误的话题,“我…很抱歉听到这些…” “没事,你就当我也喝了罐啤酒。“汪东阳眼神略有落寞,但满含憧憬,”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第四十二章夏天 三天后,夏天的闷热感开始逐渐袭来,但所有男孩们依旧卖力地安装着防御系统。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没有来过校园,一切仍保持着平常。 时间已经走到了七月份,在这天的下午,一辆跃进小虎从乡间小路驶来,一直开向基地正门。它没有减速的架势,朝着比它硬了十几倍的门开去,但距离大门还有十五米时,门迅速地自动打开,待卡车驶进校内,才重重地闭上。 这正好是饭点儿,操场上看不见一个人。卡车降低了车速,缓慢地在基地内行驶着。尽管设施已经经过了一定的整修,可当看到被火箭炮击中的楼层,以及被清理地只还剩渣子的仓库楼,卡车里的万晨和上官致远不禁大惊失色。 “麦瑟…他们不会…” “不会,”麦瑟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地面有清理过的痕迹,塔台正常,还有股饭香…准备下车!” 他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前,缓缓从车门走出,不太满意:“怎么没人迎接啊?” “大概是这个点儿不会有人在停车场傻站着吧?” 上官致远补了一刀。 “那也不像话啊,好歹得争相恐后地出来看看是什么也行,这么大的噪音居然崩不出个人来…” 他们走进了食堂中。灯光暗淡,那一群“没有感情“的男孩女孩正聚在一起,唱着一首歌曲,离近了些,麦瑟才听清楚,他们在唱《生日歌》。 刘鹏飞坐在c位,戴着一顶做法拙劣的生日帽,面前摆着一大块蛋糕,上面插着两根蜡烛。 “17”。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欢快的声音此起彼伏,刘鹏飞在其中深吸一口气,把蜡烛一口吹灭。 “喔哦!“ 有人在其中叫道:“快许愿!快许愿!” “对对对!许愿!” 刘鹏飞急忙放下餐刀,双手合十,虔诚地小声念叨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保佑我再多活五年..哦不十年…不不不…一百年…” “老天会被你气死!” 麦瑟站在几个人后面,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着:“许愿啊,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主心骨回来了。 /// 当踏进自己的办公室,麦瑟的心都快碎完了。 “Godness,我的沙发怎么…” “我的电脑!” “我的木桌!我找了好久才淘到的古货…” 于冠捷和约翰博士站在旁边,强颜欢笑着看着麦瑟近乎疯狂地抚摸着自己精心装修过的办公地点。 “该死!我的数据还被人盗取过!”他狠狠拍打了一下快要散架的木制办公桌,“入侵者把它盗走了吗?” “没有,麦瑟,相反,我们从入侵者的身上发现了很多有用的情报。”于冠捷把一枚U盘放在了颤颤巍巍的桌面上,“顺便问一句,你的数据是有关什么的?” “坐标,很多坐标。”麦瑟站起身,走到了被翻过的行李箱前,“里面有我们每一个守卫军据点的地理坐标,以及非洲区的后勤坐标…我本来害怕在城里面遗落,就把它所在了行李箱里…没想到…” “那原来的数据还在吗?” “我可以利用下载的的‘痕迹’把它重新再拷贝一遍…谢谢你们,拯救了全部守卫军…” “守卫军的战斗资源相对匮乏,在现阶段我们必须藏好,悄悄发展。要是这时候被入侵者发现,在被全员围剿的情况下,我们最好的结局…就是一换一。” 麦瑟把话说得很轻,顿了顿,接着说:“不过,这几天在外,我也有很大收获。” 他打开了电脑,开始调取几天出门的资料:“博士,你可以先离开了。” “好的,你们忙。” 约翰博士点点头,知道这一块儿不属于自己,便很快离开,只剩下于冠捷在旁边盯着电脑屏幕。 “我在外时,隐蔽地发现了这次侵略者的主要目的恐怕不是我们。”麦瑟调出了几张城市中心的照片。照片中的市中心没有多少损坏,只是没有了平日中的车水马龙和人迹匆匆,死气沉沉。 “好像没有多少的守卫啊…”于冠捷不太肯定。 “我和万晨去调查过,这市中心有三座百货大楼,从军事上来讲,这些楼层极高且位置极佳的巨型建筑,理应成为一个地堡之类的防御中心,但我们只发现了4到8名的守卫,而且极其散漫!”麦瑟摸着下巴,“攻击基地的敌人数量大概不超过50,尽管有两名能力突出的首领,但力量对于整个侵略军团,是微乎其微的。” “您的意思是…”于冠捷摸了下头发,“他们没有轻敌?” “不完全是。”麦瑟直起了腰板,“至少,孟魔的首要目标是占领地球,这一点毋庸置疑。” “孟魔是…敌人的首领?”于冠捷从麦瑟口中听出了点什么。 “是首领的首领。”麦瑟的身体重新靠回了椅背,“总司令那边之前通知了我,说肯定了孟魔的身份,这可能只是一个代号。他拥有着恐怖的能力,但具体是什么,没有人了解。” “你给我说过这次基地战斗中的细节。Z,Y是这次行动的首领了,而且汪东阳说,Z的排位有些靠后…”麦瑟若有所思地闭上了眼睛,“或许这字母就代表着他们的实力。” “所以孟魔…” “在截取的文件中,提及过‘孟魔大人’,说不定还是个独裁者呢!“ 麦瑟哼哼笑了一声,表情渐渐走向严肃:“单单一个Z就能伤到东阳和鹏飞,我的天,这还是实力最次的,那A呢?B呢?我们还不得被吊着打?” “放心,麦瑟,”于冠捷没有被现实唬住,倒还比较轻松,“他们都是人而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我们也正是找到了他们的弱点击溃了他们。” “但以后你们的难度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麦瑟闭上眼睛,并用手指揉动着脸部的某个穴位,“无从得知敌人下一个棋局该怎样打谱,但我想,基地毕竟只是一个小战场。可在地球中,这还不如大海里的水滴,重头戏,可能不会远了。” /// 安装好最后一座设施,汪东阳从来没有如此的轻松--任务中的所有防御系统全都打上了勾,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暂时告别这无聊的工作了。 “这个冰炮弹能向天空开一炮吗?” 他正欣喜地看着自己这些天的辛勤结果,炮台后刘鹏飞无力地用支柱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弱弱地问了一句。 整整一个月后,基地才迎来了新的装备以及防御器材,这得益于非洲到这里的秘密航线没有被发现。全新的设备,大量的防御物资,以及食物等生活用品,以及两个黑人兄弟——考虑到危险程度,他们就不回去了,留在这里当作基地建设的帮手。 这种“冰炮弹”便是全新的防御炮弹,内含两种神奇的物质,经过碰撞后能产生极速膨胀的冰层,使击中的地方瞬间成为一座溜冰场。 “这…我还真不知道。”汪东阳被这么一问,瞬间明白了损友的想法。也难怪,那么长的时间,待在蒸炉似的操场上,自己的汗衫都湿透了,若是能把冰弹往天上一放,冰弹在天上爆炸,这冰便会像天女散花一样,定会非常舒服。 “那试试呗…”刘鹏飞带着乞求的眼神,不禁让汪东阳起了半身鸡皮疙瘩。 汪东阳毕竟是汪东阳,外表蒙骗不了内心深处的怜悯,虽有杀人不眨眼的狂,但对自己的朋友当然还是正常对待。当然,汪东阳是有些不耐烦了,自己也热得厉害,更不想徒步走到浴室,便挥挥手,表示“随便你”。 入夏后,气温直线上升,经常在三十五摄氏度旁徘徊。然而,对于降温,他们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方法。但至少整座基地内的积极性没有降下去,在麦瑟对城市进行摸索后,来来回回他们一共发起了二十多次城市内的防御部署行动,而Y与Z的情报截获,更像是一个上天的庇护,这一段时间来,没有任何单位来这里造访。 但入侵者去了哪里?他们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不是像猜测那样? 不过这都不在汪东阳的考虑范围内,他告诉自己,先把分内事情做完,再思考一些深入的问题也不迟。 刘鹏飞如释重负,刚想调转炮口,却不知道学霸如此地有闲心,趴在天台上,打住了对方的下一个动作。 “喂!”他在天台上喊着,“你疯了吗刘鹏飞,想看冰雕吗?” “啊?我就是想凉快凉快!” “这炮弹必须有重压才会爆炸。”于冠捷摊开双手,“也就是炮弹会在空中径直落下,把这里打成冰雕!” “什么?” “再说了,炮弹比你值钱!热,去浴室洗澡去!” “那…那还是回去洗澡吧!”刘鹏飞不想从一个极端飞到另一个极端,只得叫苦。 他迅速离开了这里,只剩下汪东阳一人,把周围的废物收拾好,才开着小车离开了燥热的操场。 汗水浸透了他的衬衫,但汪东阳没有在意。或许,疲劳的生活日复一日且看不到终点,但这已经值得知足,毕竟对于每一名士兵而言,最快乐的事就是不用打仗。 但他总是有一丝冲动——快点来一场痛快的战争,这样,未来便不需要去担心了。当然,这很不切实际,因为从任何一个方面,他们都是弱者。 第四十三章即将消失的安宁 夜里又是一阵小雨。 被硝烟洗礼过的城市,再经过雨的滋润,格外的爽朗。陆地上坑坑洼洼,弹坑比比皆是,浑浊的水兼杂在中间,大小不一。 幸存的昆虫,怀有着侥幸心理爬出了还残留着弹片的泥土之中,呼吸着没有外来侵略者的空气,或是找一点食物吃,充饥一下多些天不曾饱过得的肚子。 一只七星瓢虫缓缓地从一株草上滑落,像是在滑滑梯,但实际是盯准了一只蚜虫,准备有所作为一番。 它在蚜虫身后慢慢移动,眼看自己的牙就要咬到蚜虫肥硕的身体,却突然被一只大脚踩出的水溅飞了出去。猎物自然是落荒而逃,七星瓢虫只得甩开身上的水,看着“大脚”离开。 万晨仔细查看着城市,检查者之前安装的监控设备。上官致远跟在屁股后头,则有些心不在焉。 “麦瑟好偏心,给那些人放半天假,却不给我们放一天,要知道,整个城市的防御建设我们都有功劳。”上官致远抚摸着一挺自动转轮机枪,有些不甘心。 城中安放了很多这样的武器,隐蔽的位置使它们充当了城市内的狙击手,一旦有入侵者,防御系统便会启动,让对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上了西天。 当然,麦瑟他们也在城市的一些要道埋放了些**,防止大型机械驶进。虽然现在风平浪静,但守卫军随时都有受到偷袭的风险。 “好了,别发什么怨言了!”万晨记录好了数据,回头数落了一句他的战友。“现在累一点,将来能轻松许多,就算是于冠捷可能也没有我们了解这座城市的防御部署,对吧?“ 一路走来,上官致远一路唠叨,说这个,谈那个,搞得万晨心烦意乱。 “说的也是,但我更想打一把枪战!“上官致远十分期待和惋惜,”太倒霉了!这么富有激情的事件,怎么我就这么错过了?!” “‘一把’?这不是玩网络游戏啊弟弟…”万晨哭笑不得,“听说汪东阳和刘鹏飞负了重伤的情况下才勉强把一个首领打败。” 他停了下来,黑着脸一字一句地警告道:“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碰到这样的事情,那个首领有魔魂能力,要是你被他看上了,脖子都能被掐断。” “哇噻!太刺激了!”上官似乎还是没有明白基地保卫战里的残酷。 “这几天我们偷鸡摸狗地打掉了城市里的守卫,不是更刺激?”万晨一把把沉醉于幻想世界中的“小孩儿”拉走了,“今后可能还会有的,走了走了!” 这当然只是一句安慰话。 他们驱车游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检查设备,给武器提供弹药,并带走监控录像。这种无聊的工作他们已经干了半个月了,没有敌人,也没有友军,这座城市就好像被遗忘了一样,任凭麦瑟一行慢慢巩固与发展自身的实力。但入侵者没有停下他们的脚步,除了欧洲与非洲的紧罗密补,整座北美大陆已经被他们占领,南美已经摇摇欲坠,西亚部队也有过交战的记录。 但据总司令部的消息,入侵者袭击的目标非常分散,没有部署军力的地区通通被占领了个遍。然而,从各个战区反馈的消息,攻势并未与想象中那么汹涌,似乎他们也到了一个“疲劳期”。 但麦瑟保持反对意见,尽管他也说不清原因。 “麦瑟教官,城市中心至东和南两个个方向,均无发现异常。”工作了一上午,万晨带着上官照例检查了一遍已安装的机器,并把车内的半成品挪到了预定地点,向麦瑟汇报情况。 “还不错。”麦瑟似乎在吃饭,伴有咀嚼的声音,“一定要确保每一台防御设施弹药充足且无损坏。万晨,你和上官再去看看城市的其他地方,重点之地已完毕了,那就要在细节上下功夫了。中国有句古话…怎么说的…” “细节决定成败。”上官致远瞬间补充。 “对对对…”对讲机令一头传来了阵阵爽朗的笑声,“再看看机器人的部署情况,总之,一定小心,有什么情况,可以呼叫我。” “明白。”在沉稳地回答后,万晨关掉了对讲机,看了一下百货大楼上的大钟。 那钟不知从何时起,便开始被人们提及,但说来说去,也没有给它起一个美名,只是说“这个大钟可是我们城市的地标!”。据说这钟自建造之初就没有坏过,尤其是三十年前的一场地震,大概五六级的程度,城市内的房屋还未有如今的坚固,砖瓦随意地散落在地。百货大楼周围的一些房屋多少都有点倾斜,但大钟始终屹立不倒,连带着百货大楼,不带一点歪斜。 时针还是那样的时针,分针依旧是无尽的奔跑。大钟的玻璃全部碎掉,但时间还是一如既往的准确。 “吃饭吧!“他在车中找到了预带的三明治,分成两盒,把其中一盒就着一杯酸奶交给了上官致远,”尽量快一点,下午还有活。“ 这种话他每天都要说一遍,只有这样,上官才不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飞机杂志中。 /// 汪东阳在上午还没结束时就把一天的活计几乎干完了,因此,大半个个下午的时光都可以自由分配,自己也可以在床上躺上一段时间。 下铺传来了阵阵呼声。 在刘鹏飞的梦境中,总会出现一些比较奇怪的事,就像今天,他居然在梦里打高尔夫! 看得出来周公很了解他,带他去了那么一个“好地方”。绿色的草皮上,一颗孤单的高尔夫球被摆在了显眼的位置,而一个被人凿出的圆洞建在了不远,并插上了一面小旗。这是个一棒定音的机会。 看我一杆进洞! 他大喜过望,看准了球一杆子挥了过去… 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撞上了墙壁,水泥混凝土闷声不响,手的主人慢慢也从一个虚幻的世界来到了现实。 “我的手啊!”刘鹏飞完全忘记了自己梦里干了些什么,抱着有些红肿的手哀叫着。 这一叫,也差点把汪东阳吓着。要不是休息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他可能要发飙。 下午并非一身轻松,他和刘鹏飞要和万晨两人进行一次交班,以完成后十五天的城市活动。然而,这是他们第一次干这个,所以很多技巧和要求,都要万晨和上官教一遍。 “醒了?”汪东阳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先去找麦瑟,你先在这里收拾一阵。” 刘鹏飞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了,跟个疯子一样找冰块冰敷。 真是受不了… 他跑到了麦瑟的办公室。相比于之前,室内设计好像是出自第二个人之手,完全没有麦瑟平日的风格,沙发也不见了,茶几也不见了,除了办公桌,电脑,书柜,两把软椅,其他通通被清除掉了。 “来了?”麦瑟倒先看见了汪东阳,让他过来,“我已经把这十五天的任务量发到你和刘鹏飞的任务板里了,没有意外的话,你们要完成其中的百分之九十…我现在就联系一下万晨,让他教一下你们…” 与此同时,城市内,滨湖公园冷冷清清,没有了家长陪着孩子们的吵闹欢快,只有现在这两个谨慎又带着点放松的男孩。 还剩下最后一块儿区域,今天就算结束了一个大项。 今天下午的天气不错,云彩将太阳遮住,让其休息了,空气都在凉爽中跳舞。万晨靠在防御台的一根支柱上,漫无目的地巡视着周围。 左前方,是一块儿玩碰碰车的地方;右边,没记错的话是一块沙地,供孩子们玩沙。万晨以前来过一次,什么项目都没玩,就买了一根烤肠,站在所有游乐场的护栏外,目不转睛地看了大半天。 他很懂事,没有强求或者向父母撒娇要玩这玩那,但父母许诺,有机会一定要带他到游乐场玩,不管他多大。 一直到现在,他都在憧憬能踏上欢乐的海洋,但家中的经济状况实在让他难以启齿。他贪婪地把曾经的乐园看了个遍,直到上官致远顺着梯子爬下来,他才装作淡定地接过检查手册。 “都正常吗?” “正常,“上官致远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录像我都存好了,咱还有什么事儿吗?“ 万晨的通讯器振动了起来。 “还有一小件事。“他示意对方回到车中,自己接通了来电。 “喂,麦瑟,我这里刚完成指定区域的常规检查,”万晨机械式回答着,“让东阳他们可以来了。” “好的,你们在哪里?” “滨湖公园,距离基地4…” 一阵嗡鸣声传进耳朵,他皱起眉头朝天空望去,看见了空中中似乎有一个逐渐变大的红点。 “万晨?怎么回事?”另一端的麦瑟似乎也听到了不该有的杂音,急忙问道。但万晨没有作出回答,嗡鸣声转变为了巨大的轰鸣,他看见了天空中的红点逐渐显现成了一团火球,撕破大气层,冲向地面。 “呃…是火球…”他这才想起来通话仍未结束,慌忙地说,“好像…是什么大的东西从天上坠落,有点像陨石…” 麦瑟知道,这个时间点不该出现陨石。 “不管是什么,注意隐蔽!”他急忙抓住身旁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汪东阳,“你赶快叫上刘鹏飞,去滨湖公园!万晨那边出了点问题!快快快!” 火球越变越大,万晨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似乎能分辨出,火球里包裹着什么,尽管能看到它在疯狂减速,但速度还是太快了,并一头扎进了不远处的一座人工湖中,溅起了几米高的水花。 第四十四章沙利文 “我们必须要去那里吗?”上官致远看着万晨,眼神里饱含乞求,像一条小狗,“要不要…等东阳他们?” “没时间了。”万晨一脚踩下油门,“顺便给东阳说一声,地点更改为滨湖的人工湖区域。” “好吧好吧…我顺便把我们的定位也发过去吧…” 上官选择了妥协。 由于他们现在就在滨湖公园,五分钟后,万晨就看见了湖面。 视线一点点地变得开阔,但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在湖靠岸的位置,居然漂浮着一艘巨大的飞船。这是前所未见的,亮白色的外壳上,镶嵌着几门炮筒,似乎装备精良。 大概距离飞船四百米左右,万晨降低了车速。 “我觉得这不像是卡利亚里的。“上官致远冷不丁地蹦出一句。 “为什么?“ “你看船的右边。“ 万晨向右边看去,发现飞船似乎在慢慢上浮,在船左,一个像是炮弹打出的创伤赫然在上,旁边还有几个字母:SULLIVAN。 沙利文? 这应该是一艘被重创过的,名为沙利文号的飞船。 他明白了上官致远的意思:如果是卡利亚里的飞船,不太可能会把一艘被炮弹打击过的残次品送到这里。但这艘船来历不明,万晨不敢放松警惕,慢慢把车刹住。 “先在这里观察一会儿,等等东阳。”他一直踩着刹车,没有拉手刹,“你拿好枪,以防万一。” “好的。” 万晨拿起了望远镜,盯着飞船的一举一动。它慢慢地向岸边移动着,行动缓慢,直到撞上了岸,慢慢转了半圈,从中下部打开了一个“洞”。 “不会是英国派来支援我们的战舰吧?”上官小声在旁边嘀咕道。 “英国…我没有听说…” 只见那圆“洞“由清晰转模糊,直至最后,透明成了玻璃一般,一个人影慢慢从内部显露。是一名男人,军官模样,穿着的不知是哪国的军装,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嘴里说些什么,甚是谨慎。 “Are you from around here?”声音巨大,但音量却恰到好处,好像是战舰上发出的,声音又是如此的祥和,纯净。 万晨和上官致远对视了一眼,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Is anybody there?“军官又大声问道。 他们仍然没有作出回应,但心里紧张地要死。 军官转过身去,好像朝里面沟通了一阵,直接走出了飞船。 “他这是要干什么?” “不知道。” 他往前走了几步,清了清嗓:“我知道你们在那里,能出来说话吗?” 突如其来的语言切换以及位置的暴露彻底击垮了两人最后的心理防线,万晨和上官又对视了一眼,前者无奈地耸耸肩,意思是“走吧,反正他们都知道了”。 万晨拉上手刹,从后座上捡起自己的P90,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车门。 “可以。”他克制住自己的语气,尽量平静地回答。 “请把你们的枪放下。” “不可以,“万晨把枪背靠在自己的胸口上,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没有恶意。这一点,请你们放心。” 但这名军官没有这么认为,细细看,能看到他似乎经历过一段时间上精神层面的折磨,比较憔悴。他从自己的身上也拿出了一把枪,光鲜亮丽的,指着万晨和上官的方向:“把枪放下。” “你这样的做法让我很难办!”万晨咬牙切齿,“这里是我们的领土,你本身就是在越界!” 他可能都不知道这么刚硬的话居然出自自己之口。 “这里是地球吗?” “你们来自哪里?” 万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侧面仿佛在把守自己手中的底牌,没有做出任何退让,“我建议我们都把枪放下!”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场面似乎越来越火爆,这名军官的手有些颤抖,而万晨和上官致远也都亮出了枪口,随时准备应对特殊情况。 两方就这么对峙着,打哑谜的耐心也几乎殆尽,直到从船内发出了一句低沉的吼声,紧张情绪才得以缓解。 “行了!” 军官模样的年轻男子回过头来张望了眼,像是让开了点步子,等着什么人到来。 万晨手中的枪握地更紧了,眼睛死死地盯住所谓的“门”。在军官站的地方正前方,好像消失了一层薄膜,展现在他们俩面前的景象更加地清晰了。凭空中,一道光路从门的地方延伸,一直延伸,直到了地面。 没有多长时间,一个男人信步从战舰上走出,踏在了用光所铺设的梯板上,没有一丝的怯生。 这太神奇了。 在男人的一只脚踏上地面之时,万晨看清了对方的面容。那是张汉子的脸,鼻梁突出,脸上几乎找不到一点肌肉触动过的迹象,最显眼的,莫过于男人的左眼上,盖着一只深邃的黑色眼罩,像是一个海盗,但一身刚烈之气,恐说为海盗,天理难容! “我是这艘舰船的舰长,乌莱尔·修,第七等位中将。”乌莱尔的笑容若有若无,没有理会双方的**味,而是向万晨伸出手。“这大概不算是恶意的表现吧?” 上官致远急忙看向万晨,但万晨没有动,只是把枪口压低了。 “没有猜错的话,你们现在是处在战争状态?” 万晨定了定,受到了某种冲击,嘴角很是隐蔽地抽搐一下。 “对的…”他没办法说谎,只得实话实说。 “自我介绍,这里是‘沙利文’号战斗型巡逻舰船,受到不明飞行物故意轰炸,导致我舰迫降与此。”将军回头指着战舰上的巨大创伤,声音中多了点愤怒与惋惜。“我等全部人员均来自于曼迪星,但由于主要通讯系统故障,无法取得与总部的联系…” 后面的,万晨陆陆续续听到了一些颇感生疏的词汇,但基本上明白了,这是一艘迫降在这里的舰船,本身就遭到了攻击,似乎没有心思再跟地球的守卫军纠缠。 “我明白了。” 他慢慢收起了枪,向乌莱尔伸出了手:“刚才算是我们条件反射了,如果有冒犯,实属无奈。” “我们想在这里休整一番,然后就离开这里,保证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伤害。” “我懂,但我不得不说两点。一,战争瞬息万变,我不能保证你们会不会受到牵连;二,我没有太多权力,这种情况我必须向上面汇报一下。” “没问题…” 他们谈妥了一些细节,万晨从乌莱尔那里拿过了一枚象征“暗号”的令牌后,便匆匆带着上官致远离开了湖岸。 ///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万晨有点接受不了。他撑住了场,守住了底线,顺便拿到了一个较为可观的结果。 但是,他没有坐回驾驶座。万晨的身体一直在剧烈颤抖,就像是由于发烧而导致的寒冷,根本无法专注地开车。因此,他只能坐在副驾驶上,在回程中与汪东阳他们会合后,才逐渐镇定了些。 然而,他没法把情况完整地叙述下来,汪东阳只能和刘鹏飞分别驾驶两辆车,将两人送回了基地。 “两人受到了些惊吓,休息一阵就好。”汪东阳把已知情况和另外两人的状态汇报给麦瑟后,拿出了万晨交给他的令牌,“这…恐怕您得去那里一趟。” 令牌似乎是木制的,但在暗处,却能看见明显的荧光。 “他们应该没有说谎,真的是麻烦。“麦瑟把玩着令牌,”但这东西看起来挺值钱的,如果放在拍卖会估计能卖上那么几千美元!“ “那…您真的要一个人去吗?” “怎么可能?傻子才一个人解决问题!”麦瑟想了想,忽然问道,“万晨说,那艘…舰船是曼迪星的?” 汪东阳应了一声,才想起来,我们这里有一个“老熟人”。 第二天,麦瑟很早便离开了基地,与此同行的,还有约翰博士。当到达了滨湖,果然可以看见一艘舰船停靠在岸边。 “喂!有人吗?” 在环顾四周后,麦瑟举起那枚高贵的令牌,向舰船的方向喊道。 过了几秒钟后,有人朝他的方向回答了一句:“请进!“ 一条踏板从半圆形的正门方向抬了出来,麦瑟一直手举令牌,慢慢走进了船内。 “你是这里的将军?“一名灰头发的青年人从他的侧面走来,礼貌地向麦瑟伸出手,”你们好,请跟我来。“ 他领着这两人向里端走去,麦瑟趁机观察着内部构造。船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井井有条,相反,越往里,越透露着一股混乱,偶尔能从身边穿过看起来受了伤的人。 麦瑟心里逐渐明白了些东西。当走过了大半艘船体后,年轻人推开了一扇门,并说:“请进。” “你好。“在屋里,乌莱尔在修一件不知名的装备,”二位贵姓?“ “麦瑟,麦瑟·李。”麦瑟把令牌放在了对方的手边,“我旁边这位是约翰博士,和你们一样,是曼迪星人…“ 乌莱尔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抬头看着约翰博士,盯了对方几秒,忽然问道:“是约翰·伦敦吗?“ 这是麦瑟从没听过的一个名字,但约翰博士没有犹豫,直接回答:“是。” “没想到您居然来这里了…“乌莱尔比较吃惊,但表现仍然很淡定,”您来这儿干什么?“ “这是个秘密,将军。”约翰博士笑笑,“我们来谈正事吧。” “行,那我就不多问了。” 麦瑟感觉,这个乌莱尔对约翰博士异常地尊敬。对于曼迪星,他不清楚什么样的身份能赢得一名将军的尊重,这和从联合国拿到的资料有些不大一样。 不过,他很庆幸对方没有给自己设置什么障碍,提的要求很合理,对自己的想法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因此,麦瑟觉得,就目前的进展来说,还是很愉快的。五分钟后,他们谈妥了倒数第二个细节,但乌莱尔以为是最后一个。 “乌莱尔将军,我想征询你的一个意见。”麦瑟忽然叫住了对方。 “哦,怎么了?“ “我想跟你们做一个交易。“ 第四十五章苦衷 “交易?”乌莱尔眉毛一挑,“什么交易?” “您看,”麦瑟摊开双手,“你们的战舰受到了创伤,人员有的也受了伤,我相信,你们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元气。” 他的语速很快:“不如这样,我们有较为完备的物资,如果有需要,我们随时都可以提供给你们。” “那你的条件?”乌莱尔的眼神像一把尖刀。 “我的条件比较简单,”麦瑟微笑着说,“就是当我们遇到了什么困难,我希望你们也能给我们提供帮助。” “你在开玩笑吧,将军!”乌莱尔假笑两声,“我们已经变成这样了,你还让…”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麦瑟连连摆手,“我的意思是…合作,合作,你懂吧?” “我不认为你所说的是一种合作,我更认为你是在利用我们!” 麦瑟无话可说了。其实,他能发表自己的长篇大论,但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来自异地的“沙利文”,并不相信自己。 他留下了一句“我们会给你们提供物资”的保证后,悻悻而归。 “你认识那个眼罩的将军吗?”在回去的路上,麦瑟问坐在旁边的约翰博士,“他似乎很了解你。” “有过一点交集,”博士笑了笑,不过这种笑容没有传递一种积极的信号,“不过我不太想谈了…除非必要时刻。” “好吧,我不会强求的。” 麦瑟知道曼迪星的科技能力。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或许自己这边压力会更小些。 所以,他不会善罢甘休。第二天,他准备了一些食物,厚着脸,又一次来到了沙利文号的面前。 “有人吗?” 这一次他没有了令牌,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与对方沟通,但还好,仅过了一小会儿,门就打开了。 “有什么事吗,将军?” 还是那名头发发灰的年轻人,他慢慢走出了门,彬彬有礼地问道。 “嗨,你好,乌莱尔将军在吗?” “他和几名侦察兵出去了,您找他有什么事?” 麦瑟简单说明了一些情况后,灰头发的年轻人回去说了几句话,然后那一条踏板便垂了下来。 “将军,请接受我们的检查。” “哈哈,不用叫我什么‘将军’,‘将军’什么的,”麦瑟哈哈大笑,“搞得我跟一个独裁者一样!” 在确认过没有危险后,年轻人挥手让身后的几个人下去卸货,自己微微向麦瑟鞠了一躬:“谢谢您将军,在我们处于危难的情况下伸出援手…” “别别别,”麦瑟不太习惯这种对方的绅士行为,“其实我来这里还有点别的目的…你是乌莱尔将军的秘书吧?” “差不多吧,我负责辅助将军的一些重要工作,您有什么问题,可以先向我提出来,如果我也不知道我会帮您转告给将军的。” “你怎么称呼?” “安迪·帕克,您可以叫我帕克。” 麦瑟这才有些留意到,这个名叫“帕克”的小伙子,前额的头发几乎多得可以遮住自己的眼睛,他很难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些什么。 不过,虽然帕克表现得很谦恭,但一股神秘的气场环绕在他的周围,暗示这个小伙子应该不简单。 “你好,帕克,我叫麦瑟·李,叫我麦瑟就行!”他急忙做完简单的自我介绍,“我想再争取一下…” “我知道了,麦瑟先生,”帕克微笑地打断了麦瑟的话,“我知道,你一直想和我们寻求合作。这样吧,我会再帮你传一些话,或者允许你们的人来和将军面对面交流一次。这也是我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谢谢!那个…我想再问一个问题,”麦瑟微微压低了头,“你,知不知道约翰·伦敦博士?” “您是说昨天和您一同来这里的那位吗?” “是的是的,我只是…我只想多了解一下…约翰博士为什么…” “为什么和将军认识,是吗?”帕克直接接过了麦瑟的话茬,“您知道约翰博士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好像不是医生,他好像参加过战争,但没怎么跟我细说…” “您不应该对他只了解到这个程度。”帕克略显失望地看着麦瑟,“他毕竟是曼迪星参战过的,资历最老的士兵,对我来讲,都应该是前辈一般的存在。” 这个回答令麦瑟有些吃惊,他想过这种事,但只把它当作一张中奖几率为百分之一的彩票而置之不理,没想到,真的中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约翰的真实目的了。 “参加过战争?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帕克笑笑,“在那个历史时期,乌莱尔将军和约翰博士似乎是一种上级与下级的关系。” “上级与下级?” “是的,约翰博士是乌莱尔将军的上级,但这种关系只维持了半个月,博士便离任了。” “你是说…因伤退伍?“ “不,据我所知应该是个人原因,但…尽管这样,将军也没有过多的指责,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以及将军本人,都没有听说过约翰博士来这里的目的或者…原因。” 说这些的时候,帕克明显有些力不从心,最后,他直接结束了自己的讲述:“麦瑟先生,我可能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剩下的具体原因,如果你想知道,最好问一下博士本人。” /// 麦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所有的灯,想用这亮堂的房间,弥补自己内心深处的所有渴望。 “先生,您找我?”约翰博士推门而入,尽管不解对方为什么让他在九点钟找来一趟。 “博士,我想问您,您真的是曼迪星派来的吗?” 麦瑟直奔主题了。 “为什么乌莱尔一行都不知道?以他的能力以及你的知名度,他们不应该对你来到这里一无所知…” 老人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地变得僵硬,开始思考是否要吐露心声。 “博士,这是我找你来的原因,所以我把地点设在了这里…孩子们也不在,没有其他人,我希望…您能告诉我其中的具体原因,好吗?“ “是你想的那样,来到这里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博士徐徐开口,竟是直接从麦瑟的声音中穿插过去。而他的心理防线也在一点点地崩溃。 “嗯,我相信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 “很…不好意思,我或许不应该装饰自己毫无支撑地来到地球,辅助你们…”约翰博士小声低语,也只有最临近他的听力不错者,才能辨别每一个字的读音。 “但为什么…” “这是医生的基本职责。” 他将垂在鼻梁上的眼镜抬高了,并借此抹去了鼻梁骨上油脂,“但你可能不会想到,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当一名医生,因为在小的时候,我梦想着做一名合格的战士,能够奔跑在战线中,享受着自己带来的荣耀。” 约翰博士轻轻抚摸着心脏前精心绣上的注射器与手术刀组成的十字,如战士一般**:“这个标志,是曼迪星的医生标志,而若是士兵,也不过把刀变长变粗,注射器变成一杆枪。” “那您最后参军了是吗?“麦瑟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在我十九岁的时候,我达成了自己的愿望——我到了兵役的年龄,就加入了一个正确的部队中,在我看来,这样的做法是正确的。” 约翰博士从衣服最里面的口袋里,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夹出了一枚勋章,上面清楚地刻着四个字:约翰·伦敦。 他举起了勋章,苦笑着说:“这是我在参军后十年的一场内战中获得的。那场战争打了一年半,六万九千人离开了属于自己的躯体,很是惨烈。” “这枚勋章,来之不易,但尽管,我还是不想再得到相同的,甚至比它还粗糙勋章,因为…” “因为每一枚勋章,多少都来自于一条生命的离开。”麦瑟喝了一口温水,同时往另一个茶杯中倒了些茶,放在约翰博士面前,“我也是军人,我懂这些感受。” “那些日子,我的想法在一次次战斗中改变。有一场战役,算是最震撼的了。我们这个队伍,要掩护大部队偷袭,任务是先挡住一波波进攻,等到该转移的时候,再转移。拿到这个命令,我们队的队长坐在屋子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外面,坐了整整一个小时,到了最后,猛地站了起来,叫来了所有人,宣布了这个不可改动的命令。” “我是那个队伍的副队,建功心切,居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兴奋…” “命令下达后的第二天,除去一些小且凌乱的战斗,敌方真正的总攻逐渐开始。我们联合着其他三个部队进行阻击,但满打满算,也不过四百的兵力,对付敌方六七千人的攻击,虽然我们的武器占有着绝对优势,但敌我悬殊严重,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我记得住那一天,天昏地暗,我没有睡,手里握着***,看着队友都去抢占激光炮,听着枪林弹雨声,匆忙地出了房。时间是凌晨四点,但天地已经和白天没有多少差别,除了光源不同,子弹冒出的火光,激光,电光,把那天空弄地闪闪的。我清晰地看见,炮台是枪声最密集的——敌人肯定要消灭最有威胁的地方,进攻才会顺利。而战友都好像着魔了,拼了命去守卫炮台。我拿着电式***,看见有敌人冲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是一顿扫射,到了一个**用完,再卧倒换子弹,再射击。大概是杀了一些人,奇迹的是,我没有受伤,除了脸黑了,几乎没有较大的伤口。但我没有子弹了,只能去看看炮台,拣拾地上掉落的装备。机关枪手早早地将头扭到了一边,地上血流成河,而且混着弹片,令我看得反胃。好多人非死即伤,痛苦地蠕动在地上,垂死挣扎。“ “我一直在匍匐前进着…直到…感觉有人在拽我衣服…” 约翰博士闭上了眼睛,手靠在茶杯边缘,有些微微颤抖。 “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老人的心情被点燃了,“我一定忘不了。他的胳膊被炸断,腿也已经血肉模糊,人也已经疼地呲牙咧嘴。他问我,你有没有吗啡?有的话给我…我用手把他的头颅稍稍抬起,摇摇头。那你会包扎吗?他又艰难地问我,我还不是医生,一点点医学知识都不了解,混乱的场面让我遗失了好多东西,我只能从身上扯下一块坯布,象征性的给他包上。但他的脸上已经扭曲了,肯定痛苦,居然挣扎着问我,你有枪吗?给我一枪吧…求你了…” “我看着他,自己无能为力,只能不断重复着‘你不会有事的’这种没用的话!我要会一点医学多好!要带一点麻醉药多好!我恨战争!” “到最后,我忍受不住他一遍又一遍虚弱的‘求救'了,闭着眼给了他一枪。那次战役我们没有挡住,但部队已经转移,而我们只有四个人生还。这枚勋章就是战役后发给我的,而大多数…都只能放在墓碑上…” 室内,粗壮的喘息声勾勒出了一张不堪回首的画面,就像一部战争电影,一帧一帧地在观众面前放映,而当故事结尾,已经男默女泪。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从军了。也是因为耳畔一直回响那个兵的声音,我做了一名医生…曼迪星的确说过要送来医生,但我临时阻拦了那名医生,因为我更有经验…也…像完成…对自己的…某种救赎…” 当艰难地把最后一句话讲完后,约翰博士抬起了头,但他看见,此时的麦瑟,朝自己做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缓缓把手伸向中间。 “谢谢。” 第四十六章坠机 当博士离开后,麦瑟慢慢渐渐感到了劳累。 各种各样的压力纷至沓来,他有些时候甚至想到过放弃,但每一次想到这群孩子们,他又强忍了下来。 从他得到的资料看去,这里的每一个孩子几乎都有一段特殊的人生经历,就像一种特殊的诅咒,让这些人与自己聚在了一起。或许他们与“沙利文”号的境遇相比,都更显苍白。 他决定先把结盟的事情放一放,利用一些时间把自身的实力搞上去,毕竟两个对比一下,后者至少是掌握在自己手里面的。 最近这些天,相对而言,是平静的,但令人向往的平静,总会在一个特殊时机,给予意想不到的走向。 但愿战争结束,我们…能活着…见证胜利。 这个城市暂时是保住了,部署一天天的扩大,不仅在城市,连一些地图都查询艰难的边缘处,都有着伫立的炮台,再加上中立方的沉默,侵略者可能要费一些周折了。 于冠捷站在基地的僚望台上,后背被墙壁支撑着,铜棍拄在身边,胸前挂着狙击,并用双手握着。他半睁着眼,看着外面的世界。 这里被稍作了一些改造,成为了极佳的狙击点,只可惜一望无云。这一天算上,手指早已说不出过去了多少天,但谁也不知道,这一天会不会代表新一次战争的起点。 “报告,没有情况。”十分钟后,学霸对着对讲机说了一句,便又重新返回原来的姿势。 每隔固定的一段时间,他就要在公共频道中汇报一阵情况,完全就是工具人一般的存在。 中午刚过,天气达到了一天中最炎热的那个部分,汪东阳和刘鹏飞还在城市中忙碌着。 没有情况…… 天空中没有了太阳,一直是多云,这也导致室外有些闷热。汪东阳把对讲机放到一边,哼着几个字,把干毛巾挂到肩上,并擦了一下额头。 其实离危险最近的是他们俩,一开始工作的时候还会保持高度警戒,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精神便会开始麻木,随时都会忘记潜在的危险。 不过好在危险并没有降临在他们身边,准确地来说,甚至都没降临在这座城市中。 他坐在一座六层楼房的楼顶,一边看着在旁边满头大汗的死党,一边时不时地四下环顾着。这座顶端的防空炮台出了些机械与电路故障,刘鹏飞必须一点点排查,然而,汪东阳什么都不会,只能在旁边干坐着,或者提供一些体力上的帮助。 “记录的波形给我!” “工具箱!” “帮我拿这个试验一下!” 刘鹏飞就像个主刀医生,不断向边缘化的汪东阳发号施令,将两人在日常生活中的角色完全倒了个个。 等下午结束了我再回去收拾你! 汪东阳恶狠狠地想,手中不忘给死党递东西。 过了一会儿,刘鹏飞擦了把头上的汗,拍拍手,重新启动了仪器。 “好了!“他得意地说道,”这里结束!“ 终于结束了! 汪东阳看了眼表,心想如果快点回去可能还能躺床上歇一会儿。这些天的活动量非常大,他晚上甚至能吃三碗饭,有一次,他正在狼吞虎咽时,忽然看见于冠捷正同样看着自己。 “小点声,“他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没人跟你抢。“ 白天要干活,晚上要训练,这就是汪东阳日复一日的工作。偶尔能够在床上休息一会儿,或者说奢侈一回,打一把单机游戏,但这只能算是苦中作乐。 回到了车中,他打开了空调,并开启了一些监察周边的设备。当检查完这大半天的记录数据后,他便开车向基地而去。 “报告,没有情况。“ 于冠捷机械的声音又出现在了公共频道里,想比他还在天台上无所事事。 “没有情况…”汪东阳嘟囔着,“按道理说,市区和一些郊区应该都有报警设备,用不着用肉眼放哨吧?” “谁知道呢?”刘鹏飞哼哼哈哈着,“我想啊,多半是麦瑟怕了,上次不就是那个什么Y用了魔魂,谁能保证下次不会有相同的情况?” 他难得说得有点道理,汪东阳“哦”了一声,又听见死党补充了一句:“等等,给你玩个乐子!” 只见他打开了车载通讯器,压低着自己的声音:“收到,瓦西里上校!” 这个声音和郭德纲的声音有几分相似,让汪东阳不觉笑出了声。 而另一边,于冠捷刚要按下去的手松开了,半睁着眼睛,平静地说:“你是真诚的,还是闲的没有事干?” “别生气,哈哈,我当然是真诚的!”刘鹏飞还在狡辩,“我知道你患上了无聊的病症,所以老夫大发慈悲,特来给你一剂良药!” “什么良药?” “我听说昨晚英超又重启了,曼联和阿森纳又战平了,开不开心?” “开心?唔,都是难兄难弟,这倒也不错…” 刘鹏飞很快把话题转移到了足球上,谈话氛围也变得轻松了起来。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他和学霸的私人加密频道中,公共频道讨论足球,他可不敢。 两个在足球场上的死队头,此时却颇有惺惺相惜的意味,而轻松的话题也让汪东阳的心情好了许多,甚至他也会偶尔插上那么两句。但天空还是那么阴沉,一点都没有生气,这让他不觉有些紧张。 因为他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些杂声,当然这声音有可能是自己听错了。汽车的引擎,空调的发动机,各种机器在他印象中都是这种声音。 过了两三分钟后,他听见了车载通话中,于冠捷的话沙哑了些,就像一个咽喉炎患者。 “喂?怎么回事?”不过,同样的状况出现在于冠捷的对讲机中,“你那边出现什么了吗?” “没有,”刘鹏飞看了看周围,“可能是信号不太好。” “你们到哪里了?要不要来几个人接你们回来?” “接?哈哈老哥,我们有车,没事没事,有事我再和你们联系!” 但远远地,一声巨大的爆炸穿过了他们密闭的汽车,把两人都吓了一跳。车被汪东阳停了下来,他们回头看见,防空**启动了,而天空上,却飞行着一架大型飞机! “我的天!” 它飞的极低,而一枚**击中了它的中间,火焰从机身的中间窜了出来,并一直蔓延至全身。 “他坠下来了!”刘鹏飞指着窗外,“老汪!快!” 实际上,汪东阳在死党抓狂前便踩下了油门,向着远离坠机的方向跑去。这太不可思议了,因为这不是容易想到的战斗机或者轰炸机,而是一架像波音747的客机! 不过,客机爆炸产生的余波没有波及到他们,从远处看,应该有两架客机在这里坠落。 “发生什么事了?”于冠捷还在对讲机里吼着,“距离你们两公里处发生爆炸了吗?怎么那边那么多设备失灵了?” “他们好像出动了空军,不过都被防空**拦截了!”刘鹏飞的声音丝毫不亚于对方,好像这两架飞机是他打下来的,“然后他们在这边爆炸了!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你确定吗?汪东阳,那边问题真的不大吗?” 于冠捷显然不相信刘鹏飞武断的结论,但汪东阳也一无所知。 “我也不知道,”他不断向坠机方向看去,“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你们先往这条路线回去!”于冠捷从手机中调取了一条路线,发到了汪东阳的车上,“你们先到这个地方,我已经和麦瑟沟通过,马上和贾羽龙去协助你们!” 汪东阳答应了一声,立刻朝着预定路线开去,大概过了十分钟,一辆卡车从眼前窜了出来,停在了自己的车旁。 是于冠捷和贾羽龙。 “你们有没有武器什么的?” 于冠捷并没有下车,而是一直在通过对讲机交流。 “有武器,但是我们没人就带了一点子弹,不知道够不够用。” “知道了,我这里有。”于冠捷透过窗户,向旁边做了个手势,“走,我们去预定地点瞧瞧。” 这时,已经距离坠机过去了快二十分钟。“你们说是客机?”在路上,于冠捷问道,“是什么样的?” “就是很传统的那种,白色的,”刘鹏飞边说边比划,尽管学霸和贾羽龙也看不见,“我以前出去跟我爸旅游就坐的和这差不多的飞机。” “不应该啊,你们有没有看到有人跳伞?” “没有,那么低的距离跳伞会摔死的!” “那么低的距离?多高?” “顶多只有一两百米!” “这么低?”于冠捷有点惊讶,场面听起来也不像空袭。 “那…” “快到了…” 他们把车停了下来。在前面,原本是两栋十层高的居民楼,结果被客机直直撞塌,俨然成为了烂砖碎瓦,并包裹着客机的残骸。 “就是这。”汪东阳说道,“我这里没有检测到生命体征,你那边呢?” “我这边压根儿就没有这项设备!”于冠捷没好气地回应了一句,“你现在车里盯着,我和贾羽龙下来看看。” 说着,他巡视了一遍周围的情况,便推开了车门,从卡车上跳了下来。 贾羽龙也跳了下来,手里拿着自己的***,跟在于冠捷的身后。 “唔,是一辆客机。”于冠捷走近了些,在距离坠机一二百米处,发现了机身上,有一段红漆文字: America。这似乎是从美国跑过来的航班,但谁都知道,那里的航空公司不可能营业着。 “大概直接从北美那一片开来的,地球货。”他的语气就像个宇宙商人,“我准备朝里看一看,汪东阳刘鹏飞,你们俩帮我…” 于冠捷忽然不说话了。他听见了旁边子弹上膛的声音。 “怎么回事?” 他朝着相反的方向看去,大吃一惊,立刻举起了手枪。在左边,一百五十米处,一个浑身是伤的家伙低着头,正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走来。 第四十七章行尸走肉 “有…有人…” “退后!”于冠捷发出警告,同时也对自己的莽撞下车感到懊悔,“我要开枪了!“ 枪能给人一种安全感,但此刻,于冠捷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另一边,刘鹏飞也大惊失色,抓着汪东阳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没有人吗?” “我不知道…” 汪东阳忘记了他说过的原话。他没来得及回忆,于冠捷那边便开了一枪。 因为那个血肉模糊的家伙没有丝毫的畏惧,径直向学霸冲了过来。子弹从他的脖颈穿过,像一只手,抓住了这个人的脖子并狠狠往后推,把其压在了地上。 但接下来,让于冠捷真正感到恐惧的事情发生了。眼前的这个“人“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晃动了一下自己破败的身体,把几乎断掉的脖子甩到前面。换作是一个成年男性,此时此刻也应是一具尸体,但这具“尸体”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慢慢从马上就要跌倒的身体中寻找支离破碎的平衡,再一次向那两个活人张牙舞爪地冲了过去。 “这…” 于冠捷不假思索,急忙连开三枪,全部命中对方的头部。直到现在,对方才丧失了自己的行动力,露出了一口尖锐的牙,身体后仰着倒下,后脑撞击地面的声音,在愈渐停息的枪声中格外清脆。 “我打了他四枪…” 于冠捷自言自语着,却感觉一股凉意涌上心头。 有人在盯着自己,就像猎人盯着自己的猎物。“快上车!“他急忙向贾羽龙喊道,但在回头的那一霎那,他看见在原先的身后,居然又有两个如出一辙的”人”,发了疯般向自己与贾羽龙跑来。 这一次,贾羽龙开枪了。他手里的MP7是临时要来的,在子弹倾泻而出时,于冠捷急忙给手枪换弹,并朝着攻击自己的家伙连开数枪。 局势不妙了! 汪东阳迅速装好了自己的步枪,冲下了车,但也在那一刻,他愣住了。 人影在四周若隐若现,仿佛…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学霸!快上车!” 汪东阳的呼喊声似乎也激励了这些野兽般的“人”,身中数枪,还是来到了于冠捷眼前,朝着对方本能发抖的脖子咬去。 但他刚露出了锐利的牙齿,便一头侧歪了过去,剩下于冠捷不停地喘着粗气。 “别发愣了!”刘鹏飞也下了车,参与了战斗。而这种”人“越来越多,都寻觅到了活人的香气,向这四个人蜂拥而至。 “快上车!跑!” 贾羽龙一梭子的子弹都打完了,他第一次感觉如此紧张,两腿不停地打颤,反应了一秒才尽最大努力跑到车边,但与此同时,从车后忽然闪出一个人影,拦住了他的路。 “滚蛋!”他怒骂着,并不断扣动着扳机,才想起来自己的枪里已经没有了子弹。这一瞬间的迟疑,给了对方机会,这个两眼发白,姿势癫狂的”人“张开嘴,一口咬在了贾羽龙的手上。 “啊!” 贾羽龙惨叫一声,疼痛加上恐惧迫使他鼓足勇气,一脚踹开了对方后,扒开车门便钻了进去。 越来越多的疯子涌向了这里,于冠捷找准机会爬进了车中,而随之而来的,便是源源不断的,疯子拍打车门车身的响声。 “我…我被咬了!“贾羽龙心脏直跳,并抬起了流着血的手背,”有没有医疗包?“ “什么?你…” 于冠捷瞪大了双眼。直觉告诉自己,这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想起了一个游戏,《死亡岛2》。在游戏的CG中,一个男人被丧尸咬伤,最后在跑步的途中发生了变异。运动使得血液流通加快,如果这些袭击他们的人真的是丧尸,那么… 于冠捷让大脑重新运转起来,从某个抽屉里拿出了医疗包,和一管镇定剂,放在了贾羽龙手边,“先打镇定剂,一定先打镇定剂!” “我去!我们走吧!”刘鹏飞在通讯器里喊着,“这都是什么恶魔?我靠那个人浑身是火地向我们过来了!汪东阳快开车!” 卡车旁边的面包车急忙冲出了这些疯癫的“人群”,而有些疯子还抓着车子任何一个可以抓的部位,死死不放手,甚至用狰狞的脸顶撞着车窗,用沾满血渍的牙齿咬着车身。 “刘鹏飞!你帮我看着点路!”汪东阳的视线被一个趴在引擎盖上的疯子挡住了,不停地在车里面大喊,“我感觉车已经不受控制了!” “谁能帮我把这张脸去掉!我会做噩梦的!” 至少有四个这样的疯子抓着车身,要不是车是防弹设计,尽管汪东阳锁好了车门与一切能打开的车盖,面包车的某个部位也可能已经遭到了破坏。 但汪东阳很难操控汽车了,不是汽车的问题,而是他的身体在不自然地抖动。 “往右!右!” 刘鹏飞在旁边一直大声提醒着,但汪东阳没有控制好转弯的力度,面包车沿着诡异的曲线,向右侧围墙撞去。 “喂!” 汪东阳又猛打方向盘,在撞墙的一霎那,把车头拧正。车身与围墙间夹着两个张牙舞爪的家伙,被强大的摩擦力带到了地上,并在车窗上留下了两道触目惊心的暗黑色血痕。 “漂亮!”刘鹏飞不禁庆祝般地挥起拳头,“就这样!把左边的那个也弄掉!” 汪东阳没有回答,确切地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接受过的驾驶训练上从来没有教过这种场面的应对方法,他一度感觉自己是在玩GTA,而且是和生化危机版的GTA。 “前面!前面!“ 在前面的路面上,更多这样的行尸走肉朝他们的汽车涌了过来,汪东阳握紧了方向盘,短暂地松开油门后,猛朝右打一个方向,面包车在不宽的路面大幅度地转过三百六十度后,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趴在引擎盖上的疯子被甩了下去,而车里的刘鹏飞也好不到哪去,虽然系上了安全带,但突然降临的离心力迫使他一下撞在了车窗上。 “喂!痛的呀!”刘鹏飞捂着脑袋大声抱怨,“你急转弯前提醒我一下OK?” “下次一定!” 汪东阳没工夫把时间浪费在刘鹏飞身上,眼前虽然少了很多疯子,但依旧有零零星星的几个挡在路中央。“抓紧了!“他随口向刘鹏飞说道,同时慢慢踩下油门,而当死党反应过来时,车子已经朝着一个迎面走在的”人“冲了过去。 “你干…” 话音未落,一声巨大的闷响,那个“人“嚎叫着,被比他身子骨硬了几十倍的面包车撞飞了数米,刘鹏飞前面的安全气囊也被弹了出来,让他错过了最精彩刺激的画面。 紧接着,又是一声,后面还有车身刮蹭的声音,直到他把安全气囊搞下去,才看见汪东阳在横冲直撞时的表情,和眼前的疯子没什么两样。 “你这边怎么没有安全气囊弹出来?”刘鹏飞有点不满。 “我忘了!“ 汪东阳已经满脸是汗,锁骨周围的衬衣已经湿透,无暇顾及自己是否应该躲避眼前的障碍:“帮我打开地图导航!帮我…联系学霸!“ “好吧好吧…” 紧张与恐惧过后,是对眼前景象的一种麻木,刘鹏飞慌慌忙忙地调出地图,刚规划好路线,通讯器便响了。 “喂!你们在哪儿了?” 是于冠捷的声音,且非常急促。 “我这边遇到了点麻烦,车胎爆了!”他试图冷静下来,“我开到了部署了防御的地方,暂时把那群疯子甩掉了,你快过来帮我!” “好的好的。” “而且…” 他扭头看了眼贾羽龙,对方强挤出一个微笑,但靠在座椅上,非常没有精神。 “贾羽龙在之前被这群疯子搞了一下…现在状态不太稳定…你最好赶快来一趟,路线我已经发给你了,总之快一点好吗?”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到!” 汪东阳的心咯噔一下。 他很快也突破了这恐怖的包围圈,飞速朝着于冠捷的方向开去,很快,他便看见路上停着的那辆孤零零的小型卡车。“喂,学霸,你们还好吗?”他慢慢把车停到卡车边上,在通讯器里问道,但车门马上打开了——于冠捷率先探出身子,随后,他直接把贾羽龙从卡车里拖了出来,并单手把其背在肩膀上,快速跳进了自己的车里。 “快点走吧!”于冠捷催促道。汪东阳见势不敢怠慢,迅速向基地的方向开去。 “羽龙,你现在状况怎么样?”但他依旧行使着医生的职责,问道,“干呕?晕?还是…” “都…都有…” 说话的时候,明显能听出来贾羽龙的虚弱。 “他怎么了?” “手背被其中一个家伙咬了一下,就…”于冠捷深吸一口气,“就成这样了…” “我刚才打一个人,打了他四枪,他才勉勉强强倒下…汪东阳,你说这种情况可能会出现吗?”他又问道,“一枪胸口,两枪头。“ “一枪头恐怕就够呛了!更何况…还是飞机里的人,刚经历过坠机…不可能有这么强的生命力…“ 后半段,汪东阳的声音非常细,细得只能他自己听见,同时,于冠捷也在小声默念着什么: “疯癫…血肉模糊…坠机的生还者…” 他想起了什么,匆匆看了眼贾羽龙,并用一只手搂着对方的肩膀,一只手紧紧摸着自己配枪。 第四十八章艰难锁定 当汪东阳开车进入基地后,贾羽龙已经虚弱地抬不起头,意识也是自己勉强撑着的。博士和麦瑟,还有几个人出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两根基地里的定海神针都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 汪东阳和于冠捷一起抬着贾羽龙慢慢从车里出来,紧接着便放到了准备好的担架上,一人抬着一端,跟着约翰博士一同向医务室跑去,没有回答麦瑟的问题。 “换血机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好,加压输血…” 于冠捷在旁边默默看着约翰博士和汪东阳极速的操作,看了一会儿后,慢慢退了出去,并轻轻关上了门。 “贾羽龙怎么样了?” “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了?” 面对数张嘴的问询,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先别问了…出大事儿了…” /// 如于冠捷所料,城市内很多防御设施都开始对这群不速之客进行大规模的攻击,通过人数查询,初步估计“到访”的“人”的数量超过五百。 “冠捷,你确定你所看见的属实是么?” 麦瑟这一次没有沏茶,而是开了两小瓶啤酒,倒进了几个杯子中。 “是的,除此之外我还记得让汪东阳扫描过方圆一公里内,没有发现有生命的迹象,因此我怀疑…他们可能根本就不是活人,而是死尸。” 于冠捷的语气就好像在读一篇新闻。麦瑟灌了一口啤酒,喘了一大口气,又问道:“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清楚…虽然我也觉得很荒唐,但说心里话,麦瑟…我觉得有必要考虑一下这是生化丧尸的可能性了。” “嗯,”麦瑟说,“其实我的第一反应也是这个,但具体的分析我想还是要等到约翰博士出来后再说…” 他原本抱着一丝希望,以为能够看到贾羽龙慢慢在众人搀扶下向自己打个招呼,可过了整整两个小时,医务室的门打开了——汪东阳退了出来,关上了门的同时,并直接坐在了门边的塑料长椅上。 “他怎么样了?” 刘鹏飞和于冠捷守护多时,急忙冲了上去。但汪东阳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轻声说:“博士没有办法,就暂时把羽龙先冻了起来…等到有办法的时候再解冻…” “什么意思?他死了吗?”于冠捷大声问道。 “他没死,只是…利用一种手段让他的血液暂停流动,”汪东阳咬着自己的嘴唇,垂下了头,“用各种机器维持他的生命…好让他以人的方式活着…而不是…以一具尸体的形式…” 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似乎在承认自己的无能,于冠捷和刘鹏飞也非常失落地坐在了长椅上,失去了仅存的希望。 “这种病毒博士没有见过…说很有可能来自地球的某个地方…“ “那…”于冠捷偏过头,盯着汪东阳,“就没有办法了是吗?” “办法…”汪东阳迷茫地抬起头,“有是有。羽龙感染的是一种病毒,只要搞出抗体就应该可以治愈…只是…我们不知道怎么搞到这种病毒的抗体…” “或者说,”他咬咬牙,“制造这种病毒的人肯定有办法!” 这是直接宣战了吗? 当一切的徒劳结束,两天后,城内的丧尸基本清理干净,麦瑟亲自驱车,带上了原来亲临的三个人,再加上上官致远,找到了两架意外的坠机。 很多尸骸倒在路面上,或者被大火烧黑,肢体散落在各处,但就算这样,麦瑟几个仍然不放心,对着地上的尸体补了几枪后,才敢从尸体旁走过。 “唔,是美国航空公司的飞机。”麦瑟抬头望去,并小心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破烂的零件,“如果是地球的,那么就会有黑匣子…上官?” “在!” “你去确认一下黑匣子的位置,我们帮你把它卸下来!” “这…” 尽管上官致远有百般不情愿,但面对大局,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在令人作呕的工作环境中,艰难地找到了橙黄色的黑匣子,又费了一大翻周折,他们终于把它卸了下来,装进了车里。 “好吧,第一架算是完成了。” 当坐回车中,麦瑟轻轻舒了一口气,但上官致远却大吃一惊:“什么?还不知一架?” 这一天对他而言就是一场不能醒来的噩梦。尽管飞机上的火已经扑灭,尽管他的身边有汪东阳和于冠捷作为“安保”,可这连法医都不忍直视的场面,让他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用了大概一天的时间,他们终于把四个黑匣子收集到了一起,并运送回了基地。一天的劳累加上高紧张度的工作,让麦瑟特意为这四个人加了顿餐,但上官什么都没说就捂着嘴跑进了厕所,于冠捷则留下了一句“我去帮忙分析黑匣子的数据“后,便黯然离开了餐厅。、 “东阳,”麦瑟用手指点了一下桌子,“这段时间,你和这里所有的医生帮其他人做好心理辅导,你们也是,不要为这件事情而感到自责。” 汪东阳和刘鹏飞点点头。 “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渡过这道难关…” 过了几天后,部分黑匣子的数据以及录音被分析了出来。 “可以了吗?” 于冠捷调试了几下,说:“可以了。” 机长室内的录音被放了出来,同时,飞机的行驶记录也同时放在了屏幕上。 “好,飞机起飞了。” 但录音中只有沙哑的声音。 “飞行高度…” 这应该是飞机在平稳飞行,但随后,舱门被打开了。绝望的喊叫声,痛苦的**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场的所有人不觉紧张了一下。 “我听到了有人用英语求救。“ “我也听到了…还有拉丁语…“ “不…不止…“ “别说了。”麦瑟双手拄在自己的嘴上,“这些都是俘虏,北美洲的…继续。” 他冷漠异常,眼神中透露着死亡的气息。直到录音中来自地狱嚎叫结束,他才重新露出了一种淡淡的忧伤。 在此之后,客机的高度一直在降低,杂声依然时不时地从录音带中传出,想必俘虏已经变成了丧尸,尽管不知道什么原因,但结果已经被确定下来。 “结束了,麦瑟。” 录音戛然而止,于冠捷关掉了设备。麦瑟使劲抓了会儿自己头发,问道:“客机运行地正常吗?有没有操控的迹象?” “没有,应该是自动驾驶,”上官致远回答道,“坠落更有可能是燃料耗尽,或者是自动设置的高度…” “没有留下什么位置记录?” “唔…”上官致远又把目光放在了屏幕上了数秒,“没有,不过…给我点时间,我可以把客机的航程给调出来!” 两分钟后,上官致远拿着一张纸,一路小跑到麦瑟面前:“给,麦瑟,一些行驶记录我已经打印在上面了!“ 距离,高度,甚至方向,除了最关键的路线信息,其他的几项数据都赫然在列。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麦瑟把这些数据统一输进了计算机中,默默等待着数据模拟的结果。 “另一架的你也弄过来。”他回头向上官吩咐道,“拜托了。” “好的好的。” 麦瑟靠在了座椅上,仰头朝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他记得最开始向贾羽龙登门拜访时,就能听见优美的小提琴声从对方的卧室中缓缓飘出,不仅让他感到惋惜,一个音乐天才,居然要喊着单一的口号,拿着枪和刀向敌人发起冲锋。 “我保证您的孩子会站在最高的舞台上演奏,“他记得自己向贾羽龙的父母微微鞠躬,”因为他有着美丽的人格,这样的孩子演奏出的音乐是最美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贾羽龙只是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中,重重关上了门。 现在,贾羽龙的对手变成了死神,尽管约翰博士先给两人之间关上了门,但不知道这扇门会撑多久。 计算机上的屏幕出现了一条线,奇怪的是,它没有从这里延申至美国或者其它的美洲国家出发,而是向着中亚而走,很快便停下了。 “这是什么地方?”麦瑟对这一块的地理不是很了解,“王然?帮我看一下,这个点好像在中国境内。” “中国?“王然赶了过去,”这是新疆省…新疆省的…罗布泊?” 她显然对此也表示怀疑:“是不是这一台的数据有点问题,这个地方很偏僻,不像是一个合适的起飞点。” “不像,为什么?” “这个地方…非常…神秘吧,几十年前闹出过不小的动静…”她皱着眉头,“我查看过档案资料,中间提到了罗布泊的一次‘叛乱’,一些当地村民没有了意识,攻击战士,而且力量巨大,老年人甚至可比青年人,开枪击中头部,还能在地上爬...” 这句话让在旁边无所事事的汪东阳跳了起来。“什么?”他差点抓住王然使劲摇晃一番,“那里有现成的病毒是吗?” “那都是六几年的事情了,而且只是小道消息,但如果另一架飞机的信息没有错误,位置信息应该就可以确定了。” “就是那里!就是那里!”汪东阳像疯子一样指着屏幕,似乎也中了病毒,“麦瑟,我要去那个地方!我要去!” “等等!”麦瑟打住了他近乎癫狂的行为,“先等等,等上官致远那一边的数据,如果吻合就…” “麦瑟!” 上官致远又拿着一张图标跑了过来,放在了麦瑟的桌上:“这一次我直接把位置模拟后的结果打出来了,你看看!好像在…新疆…“ 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那里,而麦瑟直接把纸拿了起来贴在了自己的电脑屏幕上,而所有人的心都提了上来——纸上的每一条线都完美重合在了电脑上,而那个点就像印在了屏幕上,完美重合着,没有一点的误差。 第四十九章暗夜 黑洞似的巨大房间里,任何一件物品都是崭新的,找不到一点落后的痕状。正如房间统领的习惯,自己永不许落后。 房间大概有数百平米,实际或者更多,还除掉了所有设施所用去的空间。一个男人,坐在一个摇动转椅上,右腿盘在身下,左腿自然垂下,用脚尖点地,并时而晃动。 “生化兵种,投放过去了?” 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的体格,却扭过了近四十岁的脸庞,论不上丝毫的帅气,只能说是是个刚硬男人,左脸颊有一道显眼的疤痕,但无人知晓它为何存在,因为男人从来不告诉任何一个人。 “投过去了?”男人借助着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门口有一个人,再一次问道。 “是…是的…”是一个拿着情报的年轻人,听得出他现在的恐惧,但只能硬着头皮接着汇报,“一共放出去了五架飞机…然后我们正在对飞机的位置进行追踪…” “追踪得怎么样?” “嗯…还在追踪中…” “几天了?” “大概…三天了吧…” “这么长时间了…”男人的手突然然张开,对准了那个可怜的家伙,“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我…我…”年轻士兵束手无策,只能讲实话,“我们的探测器…可能中途受到了些损坏…” 他突然感到脖子上像是挂上了千万斤中的重压,想挣脱,却只能用手在空中无力地张扬,喘气的空隙都没有。紧接着,又是股重压,他整个人都被这脖子上的力抬起,似有只无形之手,把自己扔出十米开外。 喽罗样的家伙还能干什么?他只能连滚带爬狼狈逃离。 这名士兵拼命往回跑着。而一路暗淡的光线,使他没有看清楚前面的状况,一下子撞到了前面的一个人。 “小心点…”被撞的那个身体很结实,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年轻士兵,冷冷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你撞到我了…” 那是一个同样年轻的男人,或者比自己更年轻。但走道里无灯,声音中听不到任何的情感,直觉琢磨,肯定也是一个狠角色。 “不好意思…”士兵边道歉,边在心里骂自己今天的幸运之神,就是想报告一个情况,不曾想连续地给自己倒霉。也许今天真不应该出门,但事已至此,他浑身颤栗,声音也变了腔,等待着发配。 “下次注意点。”被撞的年轻人没有说什么,就独自朝着喽罗的反方向走去。 没有一句苛刻的言论,也没有使用恐怖的魔魂之力,简直就像一名真正的路人。喽罗终于在远处的一点光中看到了那年轻人的背影,那一身黑衣也跟他很匹配。 还是做好自己的工作吧…年轻士兵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了一个冷战,慢慢跑走了。 孟魔的黑色房间,经常只留有他一个人。他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有了这么一个名字,但还是很喜欢的,至少很符合自己的特点。 “你还在拿自己的手下人出气。”不多长的时间,那名年轻男人已经走到了孟魔的房间口,找了个位置,直接坐下。 “嗯,谁让他们犯了这么令人无语的错误。”孟魔听出了是谁,脚一点,连人带着转椅来到了年轻男人的旁边,“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你的手下刚刚撞到了我,便来寒暄几句。”面对着孟魔,压力自然而来,而年轻男人还是保持着原始的表情,看不出来任何的情感,“而且,有必要注明一下,是你让我来的。” “好像是的。”孟魔假装用手摸了摸头发,缓解一遍尴尬,“那么,阿尔,我来问一下你的意向。” 年轻男人名叫阿尔·勃格,但平时,他人都好喊他“阿尔“,或者直接谈及他的代号,A。 “你说是去罗布泊的那个小基地?“阿尔没有一丝的犹豫,或者慌乱,”对不起,我没兴趣。“ “也是,那些留守人类或许已经尝到了点苦头,无必要让你这么一头威猛野兽去…” “再重申一遍。”能随意打断孟魔说话的,阿尔便是屈指可数的一个,“我不是野兽,更不是什么威猛野兽,请注意你的用词。“ “随你,但说话什么的,麻烦也多注意。”孟魔尽管在年龄上占有着绝对的优势,但阿尔实在是太年少老成了,看不出一丝的稚气。对于那一番话,孟魔不禁有些恼火,但对面的年轻人毕竟是A,身份高不说,还有上级保护的加成因素,自己只得把火气压了下去。 “地球人类的另一个生存地,找到了吗?”阿尔没有回答,而是重新发问,“到那个时候,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 “行,这可是你说的!“孟魔拍着座椅的扶手,高兴的叫道,”别给我反悔!“ “你先找到再说吧。“ 阿尔站了起来,慢慢向门外走去,而当他推开门时,他听见孟魔有心无心地叹了一句: “A,你的作战部队得加强些,能力怎么还是倒数第一…真是令人费解…“ 这句话格外刺耳,至少在阿尔看来,这和**裸的挑衅没有区别。 “有我在,队伍的事情就不用多说。” 阿尔声音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双手已经按在腰间。但他没有在掐腰,在阿尔的腰间,别着的是两把长而锋利的剑。 他微微提出了剑的一点,寒光出鞘,使他的平淡的声音中也增加了一点令人胆寒的气息。 “我知道…”孟魔诡异地打了哈哈,“光头儿子的性格就是那么的刺!” “别提他,我的能力和他连边都沾不上。”阿尔将两把剑又按回了鞘,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另外,你叫他光头,如果被他知道,你会被死得很惨。“ “哈哈,我知道,你不是那种爱打小报告的人物…“ 那个所谓的“光头”是阿尔的父亲,能力惊人却行踪诡异。因此,孟魔管不住那个阿尔,但也津津乐道。 他喜欢刺头。 每一名首领都有一座自己基地,黑暗中,A的视力却无人能及,准确找到了自己所属的分部基地,并打开了灯。 “首领,您回来了。” 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恭敬地在门口问好,“赶紧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们做就行…“ “帮我查一下地球的那群守卫,“阿尔脱下了自己的风衣,并握着两把剑,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就说是我要查的…我的印章就在桌子上,想用随便拿,别乱用就行。“ /// 麦瑟基本上把第一目标设在了罗布泊,并决定在一天后正式向那里发起进攻。 但怎么进攻?以他们的实力,想守都有些吃力,更别说飞到一个距离这里几千公里的地方。但如果不进攻,不仅仅直接放弃了贾羽龙,更让对方掌握了一种强力的生化武器,到时候,战争会更难打。 那…还有什么办法?沙利文号? 再等一等吧。 到了晚上,他发给总指挥的信得到了回复,但对方没有给出什么解决方法,只是希望麦瑟能够再拖一拖。或者说,现在就动用一颗洲际**,但有可能被拦截了不说,还可能会暴露方位。 联合国留给守卫军的作战武器很少,按照他们的话来说,木德星相比于地球更需要武器。 那只剩下乌莱尔将军了。 他能帮我们?别想了!麦瑟看见外面的阳光明媚已经夕阳垂斜,不禁苦笑自己的美梦不美。那第一次的会见,乌莱尔·修给麦瑟的第一个印象便是保守,并且保守的过分。出于对自己的舰船员负责不假,但时间摆在这里,还选择中立!真不知道这位将军的思维逻辑! 麦瑟叹了一口气,他也是想对自己的这群孩子们负责,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出发点和乌莱尔将军一致,然而…无助一点点漫上心头,一想到贾羽龙的伤势,自己的心脏便紧颤。 算了…出去走走。麦瑟干脆直接中断了看似无止境的思考,想站起来,却使不出足够的力量。 坐了那么久,还用胳膊肘抵着大腿,腿不麻就怪了!他暗暗苦笑着自己的行为,不断地揉捶自己的大腿,使其迅速恢复知觉。 这才是自己的心情,又麻,又痒,蠢蠢欲动,却又被一副枷锁链住。终于是能站着了,麦瑟活动了一下身体,扫了一下目前城市内的局势,才走出。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能够看见一些男生伏在走廊的围栏上,若有所思地看着瞬息万变的天空发呆了——他忐忑不安地预想着明天可能发生的情节:被乌莱尔嘲讽一番;被几名士兵赶出来;或者他压根儿就等不来人。 不过帕克倒是给他留下了一丝积极的印象,不管是待人接物的水平还是与他人周旋的策略,都是尖子级别的,麦瑟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够帮忙说几句好话,毕竟…他真的不想再在战争中失去人力了,因为它才刚刚开始。 算了,最后一次吧。 他轻轻拍了拍栏杆,下定了决心,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有些时候,他一心想要获得某件事情的成功,但后来逐渐发现,“成功”对于他们而言,或许是遥不可及的,或者说,他们只能用一些手段延缓失败而已,因为人类的火种已经得到延续,剩下的,就像这暗夜一样,看不见光的存在。 第五十章希望(一) 汪东阳卧在床上,头倚靠着屈着的胳膊,眼睛中的眼球好像钉住了,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并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喂,你已经看着这个位置看了半小时了,还不睡觉?” 刘鹏飞上完了厕所,抬头看了眼,“赶快睡吧,这种高质量的睡眠睡一天少一天。”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封建迷信更是把它推到了一个更高的高度。刘鹏飞算了算,刨去自己看漫画的时间,这个时间结点上,那家伙早就睡着了。 汪东阳毫无反应,只有眼珠细微地动动,以表示自己的察觉。 刘鹏飞被这么一折腾,也消去了大多睡意,竟直接爬上了梯子:“那么晚了,你不睡觉,不符合你的日常作息习惯啊!有什么心病,让刘医生来帮你把把脉。” “你在这个时候,也应该呼呼大睡的。不睡觉,还有心思来我的床上装心理医生?”汪东阳终于是撇过头,“我在想事情,你睡你的。” “哎呀,不要那么绝情嘛!” 刘鹏飞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仍死皮赖脸地当无证心理医生,“什么事?什么事那么困惑,我来帮你解决!” “大事…”汪东阳干脆重新平躺在床上,“大事大病你能帮我解决吗?” “这个我擅长!”刘鹏飞更来电了。“我从小看过《神医喜来乐》,包治百病!” 实际上就是为了自己的好奇心,扯上喜来乐干什么! “那好,”汪东阳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属于他的狡黠,“明天我就跟麦瑟说,说‘刘医生自告奋勇要跟着去劝说乌莱尔将军成为同盟,我自认倒霉…’” “停停停…”刘鹏飞惊地差点从梯子山摔下去,“你说什么?” “逗你玩的!”汪东阳把头扭了过去,“你去那里估计就是去当个苦力怕的,别人顶你两句就凉了!” “不是…那你…” 一个半小时前,麦瑟忽然找到了汪东阳,说要带他去见一面乌莱尔将军,搬运物资的同时,顺便可能要用得到自己的舌头。在那时,他的惊讶程度是刘鹏飞现在的两倍还要多。 “为什么带我?”他不想“发挥”自己微弱的社交功能,“我…我不行的!” “男人不能说不行,明天吃完早饭后跟我走。” 汪东阳无奈地弯着腰,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被这么一搅,他差点没有用头去撞面前的的墙壁。 “所以我现在在想,”他不断揉着自己面部的穴位,试图缓解一下自己大脑中的恐慌,“我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刘鹏飞说,“你要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教你:如果形势对你有利,就赶快附和;如果形式不利,向中立的方向扇扇风,最好能转移话题。看,多简单?” “那我分不清局势怎么办?” “分不清的话你就不要说话,打死都不说话,”刘鹏飞想了想,“或者说出你的心里话,感人至深的那种,可以煽动情绪。 汪东阳抱着头,闷了几秒钟后,开口轻声说:“你知道我从小就不喜欢和人交流,对吧?” “大概吧…你不已经治好了吗?” “没…”他耸耸肩,“我始终不喜欢参加社交活动,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呼…我真的是害怕。” “安啦老兄,”刘鹏飞哈哈笑着,“放轻松点,都是人,就是来的地方不一样!” 他顺着梯子爬了下去,“睡觉吧,要不然明天昏昏沉沉的,怎么能打一个胜仗?“ 五分钟后,床下便响起了鼾声,汪东阳也逐渐没有心思再思来想去,他直接把头蒙进了被子里,沉沉睡去。 这一夜,他记不清有多少次从梦里惊醒,再从现实回到梦里,反反复复,直到早上六点,他还感觉头有点微痛,似乎暗示着,这一觉算是废了。 天空仍然呈现着灰色,阴天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当两个小时很快过去,汪东阳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飞速跑向了地下车库,找到了一辆车灯亮着的吉普。 “上来!” 麦瑟边喊边打开车窗,并扔出了一根烟头,汪东阳看见,像这样的烟头地面上简直随处可见。 车内,仍然留有浓浓的烟味,不禁让他刚坐下来便止不住咳嗽了两声。 “麦瑟,你这么重的烟味…人家会喜欢吗?” “没事,”麦瑟从身边掏出了一个瓶子,对着周围就喷了几下,“过一会儿就好了。” 那是空气清洗剂,流露着一股淡淡的薰衣草味。过了几秒后,麦瑟启动了汽车,并关上了车窗。 “有信心么?”他歪头看向汪东阳,随即又把头正了回去,“看出来了,没信心。” “嗯…”汪东阳没有否认,“毕竟…我也没有见过…” “说实话,我在昨天评估了一遍我们能劝和的几率,”麦瑟单手握着方向盘,并向对方伸出另一只手掌,“大概不到百分之五。” “啊?这么低?”汪东阳有点惊讶,“你怎么评估的?是不是把我算上…” “不是,”麦瑟把另一只手放回方向盘,“乌莱尔将军是一个非常谨慎而且保守的人,当然,这是他仅有的几个缺点之二。如果把这个人连同着船员一起拉拢过来,亚洲至少稍微能有点着落,但是,谁会冒这么大的风险?万一是骗子怎么办?东阳,要是你,你会不会选择与地球同盟?“ “我…”汪东阳迟疑了一会儿,“我可能会先观望一阵子吧…” “你这还算好的,要是我,“麦瑟苦笑了一声,”我想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早点回家,对吧?” 汪东阳呆若木鸡地点点头。 “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原因。” 此时,车里的烟味淡了很多,但汪东阳仍有一种身在迷雾中的感觉,他愣了好久,才缓缓从嘴里蹦出一个字:“啥?” “你的某种情怀很深,和乌莱尔将军的能碰成一对儿。”麦瑟指了指胸口,“我不会提醒你的,否则那样你的情感就不会变得那么纯粹。” “为什么…” “别问我‘为什么’,我上军校学心理学那会儿,你恐怕还只是一个细胞。” 汪东阳在车里懵了大半个小时。直到汽车驶进滨湖,他才逐渐被停在湖上的战舰夺取了注意力。 “这就是…”他指着窗外,被这么一艘具有太空超现实主义的舰船吸引住了,但当汽车停下,旁边的车门自动弹开了。 “别看了!”麦瑟推了一把汪东阳,“给我下去!” “拿好这些文件,”他从后备箱中拿出了两个文件袋,分出其中一个放在了汪东阳的手上,“到时候我让你交出去就交出去,知道了吧?” 他的语气很平和,像邻居家的叔叔教导小孩儿。汪东阳看了看棕色的文件袋,没发现这和平时的考试卷袋有什么不同。 “乌莱尔·修将军!” 麦瑟的声音很大,即使远隔数百米都可以被捕捉到。汪东阳看见,战舰顶端的探头似乎是动了动,正门处出现了一个正方形的洞,里面,一个灰色头发的青年探出头来,并朝自己这边望了几眼。 屏障消失了,麦瑟向里走去,基本已经熟悉了套路,汪东阳顾不得去观察视线中奇妙的变化了,急忙跟着登上了沙利文号。 “麦瑟先生,您的胆量我真的是敬佩,”帕克站在门口,微笑着说,“那么多行动异常的人,都阻止不了你来我们这里…今天将军在,但是我必须要提醒你们,将军的忍耐度应该快到极限了。” 他又看向汪东阳,打量着对方:“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的…”麦瑟停顿了一秒,“我的一名手下,叫汪东阳。” “幸会,”帕克向汪东阳微微点头示意,并伸出了一只手,“安迪·帕克,叫我帕克就可以。” “我带你们去找将军,”他依旧是一副管家的姿态,“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带了些什么,但希望你们至少能够全身而退。” “哈哈。”麦瑟轻快地笑过,在帕克输入过密码后,轻车熟路般推开了门。 这一次,乌莱尔依然在忙,他不像是舰长,更像是一名普通的维修工人,此时,他正在拿着一根针,对着一台显示器点来点去,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两名青年,应该是护卫兵。 “将军,还在忙啊?”麦瑟很自然地说,“真是抱歉,我们先出去…” “没事…”乌莱尔直起了腰,把手里地探测针放在了桌上,“我一时半会儿还解决不了这玩意儿的问题…所以你可以留给我一个快一点让我解决的问题,好让我继续下去。” “放心放心!”麦瑟仍不为所动,“我的请求呢,我猜您应该也了解,所以呢…我这次没有带来物资,而是带来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他把手里的文件袋轻轻交给乌莱尔。 “将军,你知不知道袭击你们的是谁?” “不清楚…” “我从我们的总指挥那里得到的消息,”麦瑟说,“在他们截获过的通讯中,有过两到三条的信息,提及过‘击落战舰‘并且’掉往地球‘,而且,这似乎是孟魔直接下令的。” “什么?” 这种言论,甚至连汪东阳听后都感觉有些吃惊。 “据我们所知,孟魔应该是卡利亚里敌方的总指挥,很多分析我都打印了下来,塞进了文件袋中。但不管你看不看,请您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我们有同样的敌人,或许,结盟是你我最好的选择...” 麦瑟弓下了腰,轻声说:“拜托了…” 第五十一章希望(二) “对不起…麦瑟先生,”乌莱尔背过了身,“我想,现在回答你的这个问题,太早太早。” 麦瑟的心脏先是重重跳动了一下,然后他的整个胸腔又回归了平静。 “我知道,将军,但是我这边还有没有机会?”他抬起了头,问道。 “机会…我现在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答案,因为我们的兵力太弱太弱,一是可能提供不了有用的帮助,二是我们也担心会遭受灭顶之灾…“ “不会的,我们会事先保证你们的安全…“麦瑟从汪东阳手里抢来了另外一只文件袋,”这里面由我们大部分的设施坐标,我们完全有这个能力…“ “好了,麦瑟先生,再说吧。” 乌莱尔拿起文件袋,想交还给麦瑟,但是,他看见麦瑟旁边的男孩儿,浑身在微微颤抖。 “将军…”汪东阳双眼盯着地面,声音低沉,“您对我们的战力评估…大概是多少?”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规模应该不会太大。”乌莱尔的回答很直接。 ”我相信…你应该知道,城市里出现了大批的丧尸,我们费劲心思…把它们消灭了…”汪东阳仍然低着头,“我们这里一共就不到十五个人…敌人轻敌,想要用一个侦察队的兵力就消灭我们…想要研究生化武器消灭我们…或许以后他么还会使用各种各样的手法…但我敢保证,他们不可能彻底地消灭我们…我敢保证!” 他双拳紧紧地握在一起。 “将军,你带着你的队员,你的士兵来到了这,难道就不想借此惩戒一下惩戒过你的人?” “不,我的队员很多都想回家。” “太对了…我也想回家,”汪东阳把头抬起了一点,“我家里就只有我妈,对,一个人我这个当儿子的没有好好在家陪她,却呆在这里,干着常人想象不到的事情…但她却鼓励我来当守卫军,为什么?因为我是一个‘希望’。” “同样,还有少部分的人选择了成为‘希望’,尽管在您看来恐怕有些不切实际…但我想告诉你,将军——” 汪东阳抬起头,用饱含怒气的双眼盯着乌莱尔将军:“比轻敌更可怕的,是轻视自己。没有那么多不可能,而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不可能转化为可能。” 他转身向门外走去,门自动打开了。“感谢你们能留一个这样的时间和我们见面,麦瑟,我们走!“汪东阳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这甚至把麦瑟都吓了一跳。 他或许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了次火,但一想到麦瑟低三下四地请求以及对面的无动于衷,他就不禁想骂那么两句。 帕克无声地笑笑,倚靠在墙壁的身体瞬间轻盈地站地笔直,三两步便走到了汪东阳前面,给其带路。 “汪东阳先生,”他的声音里有一股淡淡的安慰,“你比我想象中更加刚烈些。” “哼…看来你们战舰的隔音装置全部坏掉了!”汪东阳有些冒火,“或许…我就不应该来这里…” “不是隔音不好,是压根儿就没想用隔音板。” “那下次记得加一层,实在不行装两层!” “都是将军的意思,为的是让一切都公平公开。”帕克丝毫没有生气或者感到不适,或者说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将军是一个好人,也请你消消火,他不会油盐不进,如果到了时候,他自然会来帮助你们。” “但愿吧…不过我觉得来不及了,”汪东阳痛苦地摇摇头,“过一天,我们便要去偷袭敌军在罗布泊的一座基地…就是这群丧尸的发源地…为了一了百了的同时,也得为我的同伴找解药,他被感染了,现在…算了算了,说多了说多了…”他摆摆手,换了一副较为诚挚的语气:“不过,谢谢你,帕克。” “没事,这是我的职责…喏,麦瑟先生也出来了,你们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当回到了车上,麦瑟启动了汽车,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一支烟,点过火后,轻轻吐出了一团烟雾:“刚才,我都不知道今天到底谁是老大了。“ “抱歉…麦瑟教官。”汪东阳把头低了下去。 “算了,”麦瑟把烟从嘴里取出来,朝窗外,吐出一团烟气,“我最后让乌莱尔收下那两个信袋,至少还能接受。” “那他同意了吗?” “没有,我说了一声‘再见’后,就急忙跑了出来,害怕你回来自己把车开走,让我一个人走回去。” 麦瑟笑了两声,又把香烟放回了嘴里。 “麦瑟,“汪东阳有点难过,”我觉得…真的…您…没有必要…为这么…一个人…花那么长的时间去…应付…“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经过思考和衡量后才生成的词和字,但麦瑟并没有因此而打断他。 “而且…我还…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好了,小子,”麦瑟终于把嘴里的烟头吐了出来并扔出了窗外,“你干的很好,没有必要自责。” “我呢,做这些其实也没什么,人都是这样,经常会为一些没有回报的东西而拼命。你还小,像我这个年龄,你就会逐渐明白,这样做,是值得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麦瑟加快了车速,“我们都是在为‘希望’而奔波,如果连这点苦都受不了,这人肯定一点希望都没有,对吧?” “所以,别抽抽噎噎的,只不过错失了一个机会而已,抬起头来!” 麦瑟可能真的修过心理学,他又和汪东阳聊了很多,比如自己的过往,或者说自己的某个熟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很快,便让对方心情好了很多。当回到了基地,距离中午还有一定时间,他让汪东阳先回去休息,下午可能会把罗布泊的进攻谈上议程。 既然他们不愿意,那只能靠自己了。 “你好,麦瑟先生。” 麦瑟如实汇报着有关罗布泊的情况,同时,也没有透露一点与沙利文号有关的信息。 “这就是我考虑的名单,”他把考虑过的参战名单报给了总指挥,并且附上了一些自己观察过后的考量信息,总指挥那边并没有太大的意见,直到最后… “…还有我自己。” “你?“总指挥立刻否决掉,”不行,你不能去,麦瑟先生。“ “啊?为什么?”麦瑟非常不解,“我不能去?” “你要去了罗布泊,基地怎么办?” “我在预案里提到过,约翰博士有过相关经验,而且也留了几名守卫军,可以完成对基地以及城市的…” “不可以,麦瑟先生,”总指挥的语气很强硬,“把基地交给一名外星人,未免太不负责了!” “可…”麦瑟有点难以理解,“那只是群十六,七岁的小孩儿!没有什么实战经验,面对的是一些我们成年人都不一定搞得定的困难,如果我再…” “这是每一个新兵的必修课!他们也是士兵,必须要学会独自面对困难!” 麦瑟心里骂了一句,交涉无果后,挂断了通讯。 “你知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啊?你以为这群孩子就不是人吗?是机器吗?是牲畜吗?“ 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破口大骂着:“你以为我不怕吗?孩子们没了我他们能行吗?出了大事谁负责?” 麦瑟坐在椅子上,大声痛斥着这不公平的命令,却又无可奈何,敲了几下桌子后,又直接把桌上的一只茶杯摔在了地上。 碎瓷片混合着水滴溅到了他的裤子上,似乎把他的怒火稍稍熄灭了些,转化为一种无可奈何的忧虑。也许,总指挥说的没错,这群小伙子确实应该接受些历练,但…以他们当前的能力,能应付得过来吗? 麦瑟可以容忍自己人受伤,但绝对不能想象自己人消失。 午饭后,他把所有人招进了会议室中。罗布泊的地理,具体坐标,飞机的选择,应急预案…麦瑟讲了很久,并不厌其烦地把每一个细节都讲了两道三遍,中途也没有喝过一次水。最后,他直接站了起来,对着每一个人都耳语了一阵。 这个过程,场面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但汪东阳仍然听不见麦瑟对其他人在讲什么,只能看见对方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传递什么特殊的密码。 “汪东阳。”麦瑟走了过来,半蹲在自己的耳边,轻声低语着,“我节省点时间,下面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回答,好么?” 汪东阳点点头。 “很遗憾的告诉你,总指挥那边不让我跟你们一起去罗布泊了,虽然我做过很多努力,但他们要求我要守好基地,因此,我把作战总指挥交给了于冠捷,并派遣你为作战部队里的医疗兵。” “你应该知道医疗兵应该做些什么,所以我再给你一个要求,一旦于冠捷和万晨失去了指挥能力,你要站出来,好吧?” “这会是一场非常残酷的战斗,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存活是第一目的,但如果同伴被感染而你又没有解药,或者自己孤军奋战,用最小的伤害来接触威胁,不管成功率多少。” “总之,你是唯一跟约翰博士参与救助工作的守卫军,我希望你在战斗中考虑周全,昂起头来去战斗,守住你能守住的希望,好吗?” 汪东阳看了眼麦瑟,努力点了点头。 “好,我等你们回来。” 麦瑟站起了身,拍了拍汪东阳的后背后,走向了下一个人,只留下这个男孩耳里回荡着刚才几分钟的波澜壮阔。 第五十二章启航与离散 “这是…运20?” “我建议你找上官致远,他是这方面的行家。” 于冠捷对飞机不感兴趣,没有怎么回答汪东阳的问题。 “听说你是这次作战总指挥?”汪东阳用胳膊顶了顶对方,“可以啊,冠捷!没看出来你的军事头脑这么好…” “…说是这么说,”于冠捷挠了挠,“那回来派你当冲锋兵,我们其他人给你打掩护?” “为什么?”汪东阳很不满意,“我可不听你的!麦瑟跟我说,我是最重要的医疗兵,我没了谁给你疗伤?” 两人斗了几句嘴,但一声彻彻底底的尖叫,把两人的注意力全都抓了回去。 “这!这!这!”上官致远用着他从未显露过的男高音,一路跑到Y-20前,抱着自己的脸颊,差点要当场跪下,“Y…Y…运…” “喏,你的答案,”于冠捷向汪东阳挑眉毛,“他的表情不会是装的吧?” “我觉得不像,”汪东阳也向学霸眨眼睛,“他练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却没捞到实际驾驶的机会…听说人家已经练完三种机型的驾驶了。” “那完了,现实可能会把他从天堂打到地狱。” “啊?为什么?” “学霸!这飞机肯定是我来对吧?”上官致远冲到了于冠捷旁边,完全无视了汪东阳的存在,由于激动,他省略了一大串文字,像一条小狗,”趴“在对方面前。 “你来什么?”于冠捷假装没听懂,明知故问。 “我来驾驶啊!就我一个飞行员,难道还有别人?” “呃…未来的驾驶员先生…恐怕您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战机为了保险起见,使用的是无人驾驶…”于冠捷在其身边轻轻点了几下,明显听出来,是强忍住笑的镇定。 “什…什么?”上官致远被一个晴天霹雳惊到,有些不敢相信,“无人…驾驶…” 他仿佛心脏都停止了跳动,整个人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要不是后面有汪东阳扶住了他,恐怕当场就要仰面而去。 “下一次吧!“汪东阳一边安慰着,一边看了看表,”学霸,是不是时间快到了?“ “还有十分钟呢,不急。” 过了几分钟,最后一遍检查结束,所有战斗人员都到齐了。 “再说一遍,”麦瑟站在这几个全副武装的守卫军前,“注意安全,不要莽撞,尽量团在一起,如果有什么事情,通讯器联系!” 吴迪和约翰博士站在他的身边,表情中有一点庆幸,也有一点遗憾。这一次罗布泊的计划里,他们和王然,何秋雅被留在基地内,尽管人各有志,但他们能做的,就是和麦瑟一样服从命令。 “预计航程约为一个小时十分钟,降落后带好通讯设备,并迅速离开,飞机会自动在五分钟内爆炸!我跟西亚那边打过招呼,他们会在三小时后派无人机接你们,记准时间!于冠捷手里有地图,若是联系不上,听他指挥。” 舱门缓缓打开,汪东阳在其他人登机时,朝身后看了眼,又默默跟着前面的万晨迅速跑了上去。他曾在梦里梦到过这样的战争时刻,但结局基本上都是自己因为恐惧而立刻坐起。 这一次他不会了。 /// 随着舱门的关闭,飞机在操场中转了一个向,驶出了基地,并进入了基地边的一条起飞跑道。 “准备起飞,祝你们好运!” 麦瑟的声音消失了。几秒后,引擎发动的声音让汪东阳颇有不适,巨大的噪音伴随着瞬间提升的速度,让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抓着自己的胃。 这不是一段舒服的过程,他费了好久才适应了这种强度,或许是好久没有训练这一块儿的内容,汪东阳竟感觉自己已经有些粗喘。 直到飞机转为匀速行驶,耳边的噪声才小了许多。 “好了,趁这个时间,我分配一下,”于冠捷平稳的声音充斥在所有的人耳边,“这是预计的降落地点,根据以前中国记录的地理条件,很有可能是这一块区域。” 他手指着画着红圈的位置:“而且要注意一下防御人员,我怀疑这个地方不太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但是我们还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刘鹏飞问道,“会不会像一所大学,这边是研究所,那边是实验室,中间还…” “未必。”于冠捷摇头,看向一言未发过的汪东阳,“汪东阳,要是你是负责藏一个实验研究的人,你会把它藏在什么地方?” “我?“汪东阳愣了一秒钟,“要是为了隐蔽的话,我会把它埋在地下。” “真准!”于冠捷仿佛比他还要快,拍了一下大腿,“这是一个很有可能的答案,所以一定要仔细,当然,要是在沙漠之上最好。这一块区域似乎把信号屏蔽了,如果” “医疗任务先交给东阳。”于冠捷边写边说,“对于生化,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先拿到最准确的地图,实在找不到,就要凭借直觉与运气去找解药和关闭屏蔽系统。最后,就要让女生发挥作用了。” “还分组吗?”万晨开口问道。 “呃…”于冠捷对于这个问题,脑中总有一个冲突,决定不下,“先一起,再分组也不迟。” 没有人反对,众人的力量必然是最大的,危险小些,组与组的优势便被体现出了,时间消耗或许更加的少。 飞机平稳地飞行在万米高空,时间一点点地接近一个小时。“大家注意了,Y-20飞入中国新疆省,预计过九到十三分钟便会到达屏蔽区域,平稳降落后一定要迅速离开,战机内的**会在五分钟内爆炸!” 无线电的声音波动不如之前了,看得出这里神秘的地理位置比想象中的还要困难点。 按照时区之间的换算,目前的时间只能算是清晨,还没有到六点中,是一个比较合适的突袭时间,“醒了,醒了,快到地方了!” 万晨用手推了推身旁看似睡着的上官致远,其余的人都准备好了所有东西,等待着战机降落。 “准备好,马上降落。”于冠捷话音未落,战机的机身突然往左一个侧歪,靠左的人猛地被撞了一下,右面的也没有反应过来,陈晓晓惊呼一声,机舱内一片哗然之声。 “怎么回事?”于冠捷稳住自己的身体,抓住扶手,朝着窗户边探去。窗外,烟雾弥漫,像是哪里冒烟,但无迹可寻。 “我去看看!“上官致远一跳而起,冲进驾驶室,娴熟地操控着飞机,”驾驶器的一些按钮失灵了!学霸,我劝咱们还是现在跳伞吧!“ “失灵,屏蔽的作用吗?” “不知道…失灵的器件还在增多!我现在先用节流阀控制平衡!” 飞机奇迹般地开始保持着平衡,但这只是一个表象,因为机舱左右的晃动仍然很明显。 “打开舱门!我们准备跳伞!”于冠捷命令道,“大家抓紧!” 舱门打开,一股黑灰色的粉末冲进了室内,但随即,飞机的平衡又被打破,朝左边斜去。 “上官!控制好啊!”杨润泽朝驾驶室大吼,“我们马上就跳伞了!” “你们快闭嘴!”上官致远却从驾驶室里跑了出来,举着有些黑灰的手,“石墨粉!前面的浓度会更大!别吸进去太多!我把飞机先定住了,但我不知道会定多长时间!” “好的,”于冠捷在慌乱中,从背包中找出了几张地理图,每人发了一张,“伞包是两到三人的!落地之后看看能不能互相报点!” 他没有说完,万晨和上官致远已经站到了门口,拉着手跳了下去。 “我们也快点!”于冠捷抓住徐欣然的手臂,并把连接装置装到了她的背包上,“陈晓晓你跟汪东阳和刘鹏飞跳!杨润泽你跟我,快点!时间快不够了!” 但这和汪东阳想的有点不太对,仿佛冥冥之中有天意,他有点发愣,没有缓过神来。 “快点!发什么呆呢!”于冠捷差点要爆粗口,而飞机又倾斜了一会儿,“马上要下降了!你想死在里面吗?快点弄你们的连接装置!” 说完,于冠捷一行从飞机里跳出。这打醒了汪东阳,他急忙搞好了他和陈晓晓的连接装置。 “镇定…镇定…”他低头自语。 “我很镇定。”陈晓晓挤出一丝微笑。 “我也是。”刘鹏飞做好了准备姿势。 “我是在跟我自己说…”汪东阳做好了助跑姿势,朝着舱门跑去,“抓紧我的手,跳!” 他们三人跳出了飞机,以极快的速度下降着。淡黑色的烟雾在飞机前更浓郁了些,而当他们跳出也就是两三秒的时间,Y-20直接一头朝下俯冲。 “喂!老汪!下回不要愣神啊!”刘鹏飞在汪东阳旁边大声喊着,“到时候挨枪子儿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好好好…” 汪东阳应付性的答语声音不大,很快便被吹散。过了一会儿,他打开了降落伞,似乎是穿透了由石墨粉构成的烟雾,他们下降到一定高度后,发现眼前的景象更加清晰。清晨的罗布泊很亮,但找不到一点古朴的痕迹。 “东阳!你看左边!”陈晓晓拽了一下他的衣服,“那里好像被人为弄过!” 汪东阳转头看去,在右下方,明显地看到,有一条被压实过的土坡,而土坡上,能微微发现,有几道杂乱的压痕。 那不会是简陋版的飞机跑道吧?他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但紧接着,他朝下看的同时,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痕迹。 “好吧…”他在脑中记下了大概的方位,“有事干了…” 第五十三章探寻 太阳逐渐升起,降落伞终于在飘荡了几分钟后落地了。 “呃…”汪东阳盯着胳膊上的一只手,声音有点发抖,“晓晓…能不能…” “啊不好意思!”陈晓晓急忙松开了手,不断道歉,“我跳伞太紧张了…我以为抓住了伞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事!老汪的胳膊比伞带要结实很了!”刘鹏飞心情不错,站起来的同时,不忘用手搭在汪东阳的头上,开着死党的玩笑,“尽管抓,反正不要钱!” “滚!”汪东阳一把把头上的手甩了出去,“没事干了?收拾降落伞!” 这恐怕是他学会跳伞后最无所适从的一次空降,尤其是当一名异性在自己身边,并伴有强烈的肢体接触。对于汪东阳这种社会适应力极差的人来说,这和自己被绑起来没什么区别。 “学霸,学霸,你在哪里?方位!” 刘鹏飞展开地理地图,三个人弯腰盘退坐在地上,等待着于冠捷的回复。但无线电中却只有嘶哑的回音,断断续续,到最后索性没有了回答。 “好吧…这东西似乎在这里没有太大用处。”汪东阳甩了甩通讯器,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建筑物?” “我好像记得那边有一些平房之类的,”刘鹏飞说,“在右边。” 这似乎是一个线索。 “机场跑道也在右边,”汪东阳朝着右边看去,但什么都看不见,“走,我们先往右边去。” /// 于冠捷的狙击准星飘到了一个慢跑着的巡逻兵。 跑吧…我看你在哪里停下…他口中念念有词,而大约六百米开外,是九座高矮较为整齐的土房,凭借着博览群书的直觉,于冠捷在大喜之余犯了难,这里的卫兵或者已经证明了点什么,但怎么推进?哪一座是自己应该进的?只好先观察一下。 但运气刚刚给于冠捷他们一个极好的位置,但随即便换了一副模样——仅有不到十个卫兵似的人,却没有一个停下过巡逻的脚步,难道这是什么“计谋”? 卫兵模样的人渐渐散开了些,而视线里,只剩下两个人在眼前,以非常自然的方式在聊天。 “呼…”于冠捷的脸上汗珠一颗颗在脸颊上滑落,调高了瞄准镜的倍距,“老黑,冲还是不冲?” “我等了好久了…”杨润泽把玩着手里的刺刀,咔嚓一下按接到了右手拎的AK-47枪口下端,“怎么冲?” “嗯。”于冠捷在心里给自己加上一道保险,用胳膊抹了一下脸,“我开枪时,你先冲,我带着欣然殿后,行吗?” “还有,”他指着杨润泽手里的步枪,“换成消音手枪,我们只是去偷袭,不是去搞大屠杀。” “行!”杨润泽一边答应着,一边偷偷鬼笑,眼神直指徐欣然,“就怕某人害怕…” “怕…怕你个头啊!”徐欣然不服,但联想到降落时自己的鬼哭狼嚎,底气也一落千丈。 “我开第一枪,你就小心地冲,徐欣然跟着我,这样总行了吧?”于冠捷有点头大,“三…二…一…” 准星与视线持平,虽然目标看上去是那样的灵活,但于冠捷的内心似有秒表,只等着手指扣下板机的那一刻。 “冲!”埋伏着的***口冒出了子弹,居然没有朝着目标行进,鬼使神差地擦着那个守卫的帽檐,划过一条舒展的直线,打到了在他身后不远的那个倒霉家伙。 “来人了!有人来了!”随着那个幸运的守卫看见身后挨了子弹的矮子太阳穴冒出股血烟,喊声也传了出来。 这不是一个好信号,杨润泽迅速翻过矮沙堆,半蹲着步子,以极快的速度移动着。 “还想求救?” 他瞄着那个即将逃跑的守卫打了好几枪,直到对方倒下,还对着尸体的脑袋打了一枪。 “他…他不要命了!”徐欣然看见在杨润泽旁边的拐角,正有一个人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跑着,“于冠捷!快!” “我知道…”于冠捷重新瞄准,“我打掩护,怕什么!” 但他打出的第二枪还是没有打中,甚至偏的离谱,从卫兵和屋檐中间的一大块区域穿过。 这很不符合他平时的作风。于冠捷重新拉栓放出弹壳,准备在放一枪时,发现杨润泽已经朝着那个拐角而去。 “喂…“ 但于冠捷显然多虑了。杨润泽的近战能力实在很突出,不论是发现目标后的反应能力,还是力量,完全不像个十六七岁的未成年。他那超过一米八的身高甚至比那名闻讯赶来的士兵还要高出一些,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枪口,并支出一拳,命中对方的正脸。 于冠捷看见对方拿出了匕首后,便默默把***挂在了身后,向徐欣然说:“结束了,跟我后面。“ 杨润泽的衣服上沾了些血迹,他刚把解决掉的卫兵拉到暗处,就看见于冠捷已经猫着身子跑了过来。 “干什么的,那么鬼鬼祟祟…”但他看见于冠捷的“闭嘴”动作后,很知趣地闭上嘴巴,竖起枪管贴在学霸的身后,静随其动。 “先对这个屋查查,“于冠捷站在了最前面,”我刚才看过了,这一边没人了,门在拐角的另一边,你看着点后面,跟我来!“ 他溜到另一边,看见了一扇门,和日常见到了防盗门很像,或者说,它就是一扇原有的门。当他试探性地开拧门把手,门把却在拧到一半时,像是被卡住,不动了。 “我把锁撬开,你注意抢住时间结点进入,欣然扫视一下周围,跟着我,懂?” 于冠捷用极细的声音吩咐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钢丝,插进了锁眼中。 “我去,你还会撬锁?”杨润泽感觉学霸太疯狂了,“你怎么什么都会?” “别问那么多了,“于冠捷把耳朵靠近了门锁,“这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十字锁,注意,我马上就能撬开了…” 他把钢丝使劲儿一捅,门一下被打开,也在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杨润泽上一秒看见门打开了一个空隙,这一点便前滚翻,从空隙中穿过的同时,他蹲持枪械,扫视了一遍周围。 于冠捷也迅速闪进,但两人发现,屋里空空荡荡。 “没人?”杨润泽没有放松警惕,枪口扫遍每一角落。 “再仔细搜一搜,欣然,把门掩起来。”于冠捷朝着天花板扫视一通,“唔…很干净,不像是被袭击过的样子…” “诸位……”徐欣然悄悄跟上,“我们这样冒然…真的很安全么?要不要等着另几位…” “无能为力。”于冠捷指着下身贴身的对讲机,耸肩不动。“我很了解无线电,但之前我检查了一下,有着某种人为因素阻碍着通讯,除了…” “除了什么?”杨润泽开始逐渐不耐烦学霸的卖关子。 “除了改变无线电通讯方式,但我没有工具,遗憾做不到。”于冠捷双手握着两把柯尔特,“先别管这么多,找一下这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通道什么的…”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了一声爆炸,可能是运输机的寿命走向了终结。 “好吧,同志们,”他有点遗憾,“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 “麦瑟?听得见么?”时间缓步行走,决不停留,五公里开外,万晨和上官摆弄着通讯器,希望能弄出什么动静。 “喂?能!怎么回事,万晨?”惊人的是,万晨手中的通讯器受到的干扰小了些,与麦瑟的交流还算畅快。 “我们紧急跳伞了…”火光冲天,两个人迅捷地翻倒,看见了远地那架令无数军迷仰视的Y—20以标准姿态俯首冲到地面,巨大的火光,夹杂着机骇碎片爆炸,震耳欲聋,“飞机…刚刚报销了…” “跳伞?飞机出了什么故障?你们又…分开了?”麦瑟感受到了声音的强烈,真切发觉到了情况的不妙。“我怎么联系不到他们?” “我这里只有上官…联系不到他们,好像是我的通讯器和他们的不一样…” 万晨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一个个繁琐的问话,“我这里目前看不到什么有人存在的迹象…但是远处似乎有些平房…” 的确,万晨手里的直接在通讯方式就与其他人的千差万别,以前没有发现,但在这个特殊地区,却显示了用途。 “可能是入侵者用了某些手段吧…”麦瑟对这一块儿不是太了解,但他立刻给万晨一些作战指示,“你注意找好掩体,如果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或者可以建筑,就要考虑地下了。” 这和于冠捷飞机上提到的关键词基本一致。 “注意一下空中有没有可以飞行物;注意有没有监控设备;看能不能和于冠捷他们快点会合,我真担心他们几个…” 又来了。 万晨把通讯器交给上官,朝前面满目目的地多看了几眼。这是一片沙漠,看不见人造的告示牌,或者是土路,只有远处稀拉地干草地,以及偶尔可见的石碑,诉说着一种不为人知的凄凉。 “最后,注意补水。“麦瑟说道,”今天最高温度接近四十度,你们最好脱几件衣服。“ “好的…麦瑟我先挂了,有事再联系。“ 万晨拿过通讯器,放在了身上,深深吸了一口空气。太阳已从地平线升起,他望了眼远处,朝着印象中飞机行驶的方向走去,希望能探寻到自己的同伴,或者是一些隐蔽的线索。 但他初步估摸着,自己的这一段路恐怕不会好走,因为这是罗布泊。 第五十四章迷途 烈日渐渐升空,气温在不知不觉间,增长了一二十度,堪比城市内暑期的最高气温,密不透风的空气,没有一丁点儿流动的趋势,处处都有着令人窒息的欲望。 万晨的每一个步子都压地很实,沙坑已经能没过脚踝,要不是他的裤脚扎紧了,否则那沙子若是趁虚而入,只能更让人抓狂。九点了…怎么连半个人影都没怎么看见?万晨有着良好的体魄,身子直插在沙堆中,微昂着头,眯着眼睛,用手遮挡住直射过来的阳光,有些迷茫。 “这要走到什么时候?”上官致远快要跟不上对方的步伐了,“万晨,还有多长的距离?越来越热了,咱们先休息一会儿,行不行?” “我也想休息,但…实在没什么可以遮挡阳光的地方…”万晨四处望见,黄沙尽收眼底,只见得自己的影子越来越黑,却毫无有用的办法,“要不然原地先坐会儿吧,拿衣服披头上能舒服些…” “那我坐五分钟…”上官致远跳伞时不慎崴过脚,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这已是非常不易,此刻仿佛是心理的缘故,他更是感受到脚脖子处由内而外的酸痛,直接将几十斤重的背包扔在沙地上,也不嫌硌,一屁股坐了上去,连背包都发出了剧烈声响。这力度可见一斑,“真的热…这件衣服我埋起来算了…” “随你吧…”万晨已无力抱怨,轻轻的坐在较烫的沙漠上,拿着望远镜,想了解周围的地况,“如果你还有力气,不如帮我看着点周围…” “呼…呼,万晨,这是我们行进的第三公里了,那边怎么样?”上官开始补水,声音中夹杂着水的流动声,不清晰。 “等等…”万晨用手调着望远镜的间距,“我看见了几个人,好像…手里有武器…是守卫兵!” 的确如此。万晨他们所有人都身着统一的深蓝色冲锋衣,而他所发现的那群拿着武器的人,则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军衣,几乎和周围外景融为一体。 “麦瑟,发现守卫六名,请求是否攻击?”万晨不敢擅自作决定,还是认为应慎重考虑,及时汇报一下,“还是观察?” “发现卫兵了?” “是的,他们站得很分散…而且…我看到了平房。” 万晨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但是我实在分辨不出他们在驻守哪里…有六七座平房,泥瓦房,有点像世纪初村民的自建房…“ “罗布泊不是无人区么,怎么会有人居住?“麦瑟问道,”有点儿意思了现在…“ “麦瑟,我到底该怎么做?”万晨有点不耐烦了,“天气很热,我估计被太阳直射的条件下,我和上官撑不了太久。” “先观察,守卫数量太少了…“麦瑟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但由于身在几千公里外,也没有办法,脱口而出道,”若实在没有什么异常,再杀!” /// 七点二十三分,距离跳伞过去了快半个小时。 于冠捷单手握枪,另一手背过身子握着棍子的中间,一点点深入到里屋。 这间平民房目测只有不到一百平米的面积,但包含了客厅,卧室,书房,甚至还有洗手间,很多个房间拼凑起来,给人一种“四百平米”的印象,尤其是所有的门都上了锁,让他不免有些心跳加速。 看来还是得回归老本行。 每打开一扇门,于冠捷都要迈起轻盈的步子,将耳朵放在门前,而不是门上——耳朵上的毛几乎都能沾到门的温度,但在距离下,他将其运用到了极致,连一点过多、不该有的声音都察觉不到。每次,他他只要用十几秒的时间便可把锁撬开,然后在杨润泽的掩护下闪进屋内,但连续闯入了六个小屋,每个房间里的东西不多不少——极简的摆放风格,符合逻辑的物品,空气中还飘散着不知名的幽香。 最关键的是,没有什么能用的线索,也没有突然冒出来的陷阱,都非常平常,就像村民一家生活的地方。 但为什么这里会有卫兵?单纯的障眼法吗?于冠捷不相信这些,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还剩两个屋。 他深吸一口气,按照之前同样的方法打开门。于冠捷难免有些心理上的疲惫,但他速度没有降下去多少,当门缝亮出的一瞬间,轻盈一闪,便很顺畅地便滑进门后。 然而,这一回,他没有站稳,脚低打了滑,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这有点意外,于冠捷不忘用枪扫视一遍周围,但这里没有想象中的敌人。 “怎么…”杨润泽惊奇地看着脚下一直延伸的斜坡,不敢相信地拽起了连尘土也忘记了拍的于冠捷,只有眼睛在顺着斜坡一直地看去。 “这是…暗道?” 于冠捷默念了一遍,其实如果这里有人守候,他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打成筛子。 眼前是一条长长的斜坡,灯光很暗,他无法估算出斜坡的具体长度,但可以确定的是,深度绝对超过了五米,也就是说,这是一条通往地下的神秘走廊。 这证明他之前的论断是正确的。 于冠捷对自己当前的发现很满意,但满意之余,却忽然想到,其他的人真的会想到,或是来到这个地方吗?一切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而且,自从来到这间不寻常的屋内,他就一直想着,这会不会是一场阴谋。 人贵有自知之明,于冠捷虽然孤傲异常,但他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毕竟比自己聪明的大有人在。这就好比在沙漠里出现了一滩浑浊的水,你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于冠捷咬咬牙,决定下去探查一番。 “等一会儿,我们就下去。”他记起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纸和笔,想了一下,拿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数字,并一连写了两张,一张慢慢放在了门后的显眼位置,一张又慢慢跑到大门的门口,轻轻把写好数字的纸条从门缝下塞出半点。 “好了,咱们可以继续往前查看了。” 他又不惜代价地一路小跑过来,但这并没有引起同伴的太多追问。杨润泽没有在意学霸的举动,也没有想太多,第一个顶在头阵,而徐欣然,却对对方的举动感到疑惑,并偷偷瞟到于冠捷悄悄留下的纸条。 2,单纯的一个数字,使得徐欣然不由得一愣。这可能是一种暗号,或者又是故意迷惑对手的行为,一系列的猜测并没有让她满意,或者说,她的思路已经偏离了学霸最初的意愿。 一个走神,她看见另两个人渐行渐远,急忙跟了上去。在这个紧张的环境下,她一个“柔弱的白痴”可不能落伍。 /// “天热了。”汪东阳慢慢地走着,保存体力的同时,警惕地扫视周围,可四面八方除了飞沙走石,就是渐渐令人生厌的太阳光,“你们确定是在周围吗?一百米以内,怎么会连一砖半瓦都瞧不见?” “千真万确!”刘鹏飞黑着脸紧跟在后面,袖子撸到了胳膊半截,细密的汗丝逐渐开始在他的身体上蔓延开来,“骗你玩我赚不到任何的福利,但具体是在周围多少米…鉴于当时的特殊情况,我没有怎么精确的计算。” 机场跑道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而且周边没有飞机仓库一样的建筑,这令汪东阳有点失望,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刘鹏飞口中的几座小平楼上了。 这是事实,无法争辩的事实。汪东阳侧歪了一下头,有点无语。 “带没有带望远镜之类的东西?” “走的太急,好像忘在战机上了…” 一桶冷水,把汪东阳正欲伸出的手浇地冰凉,以至于手连接着胳膊,失去了知觉般,毫无任何反应的悬空着。 “你…真有你的…”汪东阳的手臂终于是无力地垂了下去,“我想,要是这么茫然地走下去,我们几个,迟早要脱水。要不然这样吧,我们再朝右边走一公里左右,边走边补水,慢一点没关系,关键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或是其他人的踪影,怎样?” “不怎么样…”刘鹏飞难得一次反驳了他死党的想法,“水不多了,我想,还是加快一些速度更好。” 他拿出自己的水瓶,摇晃了一会儿,水声明显不是满口时的闷声,听得出,水可能消耗已经过半。 沙漠里很少会出现绿洲,更何况是已经被定性过的“沙漠”,汪东阳嘴角抽搐了一下,但及时地想到,刘鹏飞说的话可能真的是对的。 他们现在打不起消耗战。 “那…” 汪东阳挠头,话说到一半,卡住了。自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方向,没有。思路,虚无。难道只能这么盲目地走下去?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但在他的脑中,始终没有一个被定性的思考结果。 “对了,东阳,”陈晓晓轻轻用手指戳了一下汪东阳的肩膀,却让对方触电似的转过身,“你不是说,这个生化基地,不是在地下吗?” “嗯…好像是吧…我也不确定…” “那我们不如把目标设置的低一些,看看地面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机关啊…” 她很轻快地开始向前走去,没有丝毫胆怯,“我们加快点速度,回来说不定还会有UFO追杀我们呢!” “得令!”刘鹏飞报了一声后,趁机窜到汪东阳身前,假惺惺地问道,“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喜欢…” “去你的!”汪东阳使劲把自己的声音压到最低。“我只是有社交恐惧证的上进青年!这是大实话!” “哎呀,放轻松!开个玩笑嘛!”刘鹏飞就像一只恶魔,拍了一下死党的肩膀,“UFO都来了,不要那么死板…” “我这不是死板!我这是严肃!这是战…” 汪东阳地嘴唇不动了,他没有再一味强调当前的纪律性,也没有再考虑陈晓晓千奇百怪的想象以及刘鹏飞家长式的问话。可以确定的是,他的这两名同伴,行为完全不像在做一场暗查行动,但心里,他却不知道,自己是否该阻止他们短暂的快乐。 第五十五章入口 空气越来越潮湿,有一股淡淡腐臭的气味,剥开味道本身,于冠捷肯定地闻到,这里先不说人的气息,生物的气息处处飘散。 水泥斜坡的角度一点点下降,直至最后,行如平地。三个人随着深入,光愈渐得微弱,以至于步入黑暗之中,他们为了不暴露,都带上了夜视仪,才得以窥探内部的物状。 “停!” 领在最前面的杨润泽突然站定,并慢慢蹲了下去,机械式地打着手语:“前方,有两个人,来回走动,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 其实不用杨润泽一个一个辛苦地做着难懂的手势,于冠捷他的眼睛也没有问题,直接就趴在暗处看见了前方大概七八十米的生物体。他拿出了消音筒,示意徐欣然蹲下的同时,把其装在了自己的一把柯尔特上。 “嘘…我坐你右。“他扔给杨润泽一个消音筒,“把它也装上。” “好吧…” 杨润泽不耐烦地装好了辅助设备,看了眼学霸的射击手势后,便发泄似的开了枪。 他一共开了六枪,子弹撞击金属的声音响了五下,在他们面前,一个人被击中了脖子,倒在了地上,而另一个,发现了袭击,立刻便往通道的里面跑。 “噗”! 一声奇怪的声音从杨润泽的身边蹦出,剩下的那个人应声倒地,不停地在地上挣扎,可完全没法移动哪怕一厘米。 “学着点。” 于冠捷收起了手枪。他极高狙击水平真的不是因为射击的精准,若是这样,汪东阳都可以客串狙击手——但于冠捷的心理素质极高,这一点,是汪东阳远远不能及的,也是这个原因,让他有强大的意志力,耐着性子去一点点地捕捉远方的目标,并下达致命一击。 柯尔特的重量还不及AWM的十分之一,虽然手感大相径庭,但短距离射击,要的还是狙击手的底子。他有点后悔让杨润泽这个射术奇差的家伙开枪了,一没准星,二没耐心,现在他有些害怕会不会有人发现了这里的情况。 不过还好,等了一小会儿,并没有人来到这里查看情况,于冠捷站起身,轻轻掸去膝盖上的尘土,慢慢走向了那个无助的敌人,象征性地打了个没有理由的招呼:“你好,我们来问几个问题,不介意吧?” 那个人浑身战栗着,努力地想要用手去摸掉落在地上的枪,但却被迎面走来的杨润泽支出一脚,那把枪不光是飞出数十米,枪械也全部散了板。 “没事,我用的是麻醉弹。” 但杨润泽没有听,只是自顾自地模仿魔鬼。 “别想耍什么小儿科的花招。”他歪着脑袋,手持匕首,抵住对方,“不说实话的话,就用它先在你的胸口捅一下,再千刀万剐,从头开始…” 听着就已经能够让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一地了!于冠捷没有心思去听恶魔的“喧哗“了,朝着四下看了看。 “等等,“他走到了那名倒地的守卫兵面前,朝旁边一指,“说吧,这里的电梯是干什么用的?” 果然,近处仔细查看,才能辨认出电梯的轮廓。是一种非常老旧的电梯了,估计上世纪的五六十年代,才能见到刷有胶黄的油漆、铁栏围绕的古董。原来这里没有什么援军,士兵只是想从电梯逃跑。 他露出了一股难色,嘴唇微微颤动,声音很小:“饶了我…1…0…5…8…“ “密码吗?” 于冠捷又站了起来,检查了一遍电梯的周边,没有发现常见的“上下“键,只有一套嵌在墙壁上,和电梯本身一样老旧的密码装置。 他打开了密码键盘,把士兵说的四个数字依次输了进去,指示灯忽然亮了起来,围栏上的锁定消失,于冠捷用手一拉,便把它拉开了。 “往下…往下…到…到……” “说话利索点!”杨润泽冷冷地将刀尖触碰到了那个人心脏之前的肌肤。“否则,会让你痛不欲生。” 于冠捷在一旁冷冷看着,一边拿出张纸片,用笔把这一串数字写在上面,并插在了密码器的一个缝隙中。 “是上级的…科研实验室!但具体是什么样的…是研究什么的…我只是一个被征调过来的…真的只知道那么多…放我一命…真的…好不好…” 那个人约二十岁不到,年龄上并没有过多的照顾。该说的,的确就是这些,姑且算是苟且偷生的“叛徒”,但从某种程度上说,还是符合自身的特点。 “谢谢。”杨润泽收起了刀,却又用另一只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手一抖,那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呼救,便软绵绵地卧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不是要饶他一命吗?“ “呵…真凉。”杨润泽站起了身,甩了甩手,对徐欣然露出了大牙,“小姐,我可不能这么善良哦!” “是啊,”于冠捷慢慢走进了电梯,“行刑大队出来的,能有几个心软的?上电梯吧。” 杨润泽偏头看向脸色有点苍白无力的徐欣然,眼神中似乎有**裸的藐视!徐欣然选择了熟视无睹,还给对方一个毫无表情,以示颜色。 “喏,就是这个…电梯了?”但他并没有感到不悦,走近了那个人所说的电梯,“连楼层显示都没有,会不会坏了?” “不会坏的,直觉告诉我,它是正常的。” 于冠捷将夜视镜慢慢移到额前,轻轻用手抚摸着掉了几块漆皮的栏杆,顺着它的轨迹,伴随着稍显刺耳的声音,他关开了电梯的门。 “正常?呼…好吧,只要不把命陪上,我就承认它正常!”杨润泽没有瞧见这电梯的任何生命迹象,心里有点不满。“里面有什么?有什么普通或是我们知道的吗?这种电梯可能只会在五六十年代的美国芝加哥才会有…” “里面有按键。”于冠捷不想再听下去了,“只有‘下’” “只能下去?” “那个人说了,下面是什么实验室,”他把手靠在按键上,“我按了?” “真的…没有关系?我怎么觉得这玩意…很不靠谱?“徐欣然仍然很害怕,“好破…难道就没有什么…其它方便措施?” “没有,但这已经够‘方便’了。”于冠捷没有学过医,很显然对心理辅导不太擅长,“应该没事,大不了要死一起死…” “行,你赶快按吧…再不按某人就要吓晕过去了…” “那好,咱们下去吧。” 于冠捷实在受不了这一男一女,按下了那个通往地狱的按键。 电梯猛地在按键处亮起了红色彩光,开始微微地向下移动,两边也开始变为水泥砌成的墙壁,周围,除了那一点红,没有了其他颜色的存在了。 这不免让他心里洋溢着激动,他不知道这两个人能否在自己的带领下,闯出的是一片光明,还是陷入无尽黑暗。 三个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们也不清楚,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电梯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向下移动着,他们松了口气。 “这应该是其中一个运送通道,看来这么隐蔽,侵略者也是费了点心思。”于冠捷观察着电梯上端,有一处区域,冒着淡淡地光,上面的数字缓慢变动着,“喏,这可能是移动高度…老黑,你上好弹了吗?“ “早弄好了。“ “好…“他拔出自己的手枪,渐渐地伸向靠在电梯边缘的徐欣然,“欣然,拿好这个,操作也很简单,只要用劲上膛,里面有二十一发子弹,自卫是足够了…” “啊?你这是…“徐欣然迟迟没有伸出手来接住,不明白于冠捷的用意。 “麦瑟教过你们用枪,所以你本身也是一名战士,“于冠捷把枪推到了对方手上,”我和老黑不可能顾及一切,有些时候还需要你挑战一下自己的底线。“ 徐欣然伸出双手,握住了柯尔特的枪身。这上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抵触,也没有刺心的冰凉,仍保留着冠捷手里的余温。 “好吧…谢谢。” 她没有说出口,杨润泽忽然问了句:“伙计们,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电梯的下降速度,是不是变快了?“ 于冠捷抬头看了眼高度测量,数字跳动的频率的确比之前看的结果有明显的变化。 “能不能让它走得慢一点?“杨润泽又问道,”我总感觉这不太...” 吱…吱吱吱!吊着电梯下降的绳索仿佛失去了控制,与电梯的摩擦声音越来越大,加速度恐怕在安全范围中爆表了,如弃掉缰绳的野马,向着无尽深渊奔跑。 三个人齐齐倒在了地上,并靠在了电梯边缘。下降的带来的力越来越大,喉中好似有气憋着出不去,而身体也有点不受控制,仿佛要冲破束缚,彻底“飞“起。 “不…不可能!”于冠捷也快无法保持自己的镇定了,“靠在边缘,尽量别出太大的声音…” “我…我的心脏要跳出来了…”杨润泽的声音压地很低,眼睛死盯住数字疯狂跳动的仪表,“靠!停下来!停下来!“ “啊…下降地越来越快了!” 三个人咬紧了牙关,或是狠狠把眼睛闭上,或是抓住可以抓住的东西,牢牢固定在心里。 电梯下降的米数在短短的十秒,飞速降到了一百米开外,还是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这不可能是陷阱…于冠捷双手撑在地面,用尽力气靠在边上,心里焦急。即使是陷阱,上帝也不允许这样… 一个踉跄,电梯的高度被定格在了三百米的位置,终于猛然停住了。 三个人的心脏终于可以安全地收回,即使是两个心理素质过硬的男生,也不免地大口喘气。 结束了? 于冠捷最先反应过来,想透过栏杆看看周围,不曾想,电梯却又开始移动了! “这是…这是在向前移动!”学霸看见了外面移动的灯光,断定道,“还没有结束吗?” “我去!这哪里是电梯!” 他们不知道,电梯的下方何时被接上了轨道,正匀速朝着前方行驶,而前方,一个硕大的门,渐渐成形。这一回,速度有减无增,平稳了许多。两三分钟后,它神不知鬼不觉地停下了。 呼…三个人明白,电梯停止了。 于冠捷待紧张消减后,从身边掏出另一把手枪,慢慢拉开了铁栏,在给了杨润泽一个眼神后,一眨眼便翻出了电梯。 狙击手的经验告诉他这里无人,他半蹲着,看见了眼前的一切。 一个巨大的,照着惨白灯光的拱形入口显现在自己的面前,而内部,则看起来像一个没有边境的实验基地。 “终于…找到你了…” 于冠捷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劫难后的笑容。 第五十六章情绪 “几点了?”刘鹏飞的体力开始丝丝缕缕地消耗,半哑着嗓子问走在他前面的汪东阳,“好累…” “十点…不到一刻…”汪东阳看看表,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再忍一忍…” 陈晓晓此时也失去了活力,低着头向前走着。能让一切乐观情绪殆尽的,恐怕只有沙漠独特的炎热。 “老汪…这条路不会错吧?走了好长时间了,真的有点累啊…”刘鹏飞停了下来,把背包扔在地上,扶着自己的膝盖,“我的歇会儿…快不行了…“ “拜托,你给的方向…“ 汪东阳也没法再多说什么,把自己的包也甩在了地上,“不过说实话…我们得歇会儿…晓晓,歇会儿吧!“ 他脱下了外衣,盖在了自己的头上,并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慢慢走到陈晓晓旁边。 “喝点水,“汪东阳把水放在了陈晓晓脚边,“辛苦了,如果有什么难受的地方跟我说,我来解决。” “嗯,谢谢。” 陈晓晓的情绪似乎还在积极的方向上,这让汪东阳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他还想再调侃一会儿这里的天气,或者解释一下当前的情况,但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被他硬生生吞了下去。 尴尬之情逐渐扶在了他的脸上,他歉意地笑笑后,转身离开,却浑身感到一股凉意。 他习惯了他人的冷眼旁观,但就像每一个特立独行的人总适应不好世俗的变化,汪东阳始终无法明白,什么时候该说什么,做什么,或者,自己根本就不是麦瑟口中的“第三领袖”。 /// 万晨等待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向麦瑟报告了一声后,喝过一口水,就匆匆从掩体后窜了出来。 作为一名冲锋兵,他一向无所畏惧,大致记下了这几个人的位置后,便开始了自己的刺杀环节。 作为守卫军少有具备刺杀属性的人,在刺杀结束前,万晨很少使用子弹在结束对手的生命,而是利用自己灵动的跑位和准确的手法,打一个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的心中已经规划好了一条刺杀路线,逐渐摸到了第一个人的身后,拔出了自己的常备近身武器,默念着时间。 这是一把弯刀,不算长,但抹杀力极强,正面刚也不吃亏,很受万晨的喜爱。此时,他压轻了自己的步子,迅速一跃,抓住了第一个卫兵的颈部,并捂住了对方的嘴。 死吧! 刀刃在这名士兵的脖子上划过,沾满了鲜血,带走了一条人命。 万晨扔下这具尸体,迅速恢复自己的理智,朝着预定路线移动着。虽然这六名士兵开起来无法逐个击破,但他仍然思考出了一条狭窄空间,尽可能减少以少打多的局面。 一分钟后,他已经解决了四个人,自己的袖口上也有了血污。当刀尖的鲜血滴落,万晨缓了一口气,决定要向另外两个“摊牌“了。 最后两名守卫的站点和之前的预计八九不离十,万晨爬上了房顶,沿着房檐爬了一阵后,找到了剩下两个人。 好的… 他心中默认时机已到,从房顶轻盈一跃,一脚踹在了其中一个的锁骨上。那名士兵摔了出去,而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那个刚想开枪,枪口却被万晨一掌推开,而也在同时,弯刀也扎进了自己的胸口。 “嘭”! 倒在地上的士兵急忙朝着混战的两人开枪,万晨急忙把手里的守卫身体一转,子弹刚好打在了奄奄一息的他身上。 “滚。” 万晨把守卫的尸体朝着倒在地面上的士兵扔去,自己也同时拔出了自己的手枪,在对方视野受阻的一刻,一枪打中了对方的手臂。 “想死想活?”他又开了一枪,击中对方的另一只手臂,“想死说一声即可,想活听我的,understand?” 上官致远这时候装模作样地小跑来,差点没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我问你,”万晨没有被同伴所打扰,“你们在守些什么?” 但躺在地上的士兵没有回答,脸色铁青地盯着万晨。 “这里有一座基地,入口在哪里?” 士兵的表情终于变了,却非常怪异地扬起了嘴角,嘲讽似的说:“你不会知道的…“ 仿佛万晨和士兵角色转换了。怒火逐渐在万晨的心中燃起,他抓起对方的衣领,一字一句地问道:“我问你,你是什么人?” 但对方停止了怪笑,而是瞪大双眼,盯着万晨。 “你们出不去的…你会得到报应的…” 又是一个非正面性的回答。万晨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放开了对方,释然似的站起了身,看都不看,朝着对方的头颅就是一枪。 “是啊,我会得到报应的…” 他似笑非笑,这种表情把在旁边的上官致远吓了一跳。 “万…”上官看了眼地上没有气息的守卫,走到了万晨的身边,“你…没事吧?” “还好…” 万晨拿出一张纸,擦拭着刀上的血迹。 “别听那个家伙的话,他是在刺激你!”上官向他递出小半瓶水,“冷静冷静…没有必要因为一个死人的话而上头!” “嗯…“ 万晨把剩下的一点水一饮而尽,眼神中终于是明亮了。 “对不起…对不起…”万晨的气息十分微弱,声带显然是没有震动,完全用着呼气发音,“我……太冲动了…” 眼下,这边的一条线索也算是断了。 “唉…或者可以再周旋那么几次…我的天…他…真的说对了…” 万晨没有看见上官致远多少惊愕的表情,只有耳畔一直回响着那个人胆怯却又夹杂着轻蔑的回答。 的确,自己又不是什么探险家,可笑的是,自己甚至于连基本的探索经验可能都背不熟…万晨的心理又有些波动,把上官给他的水瓶扔在了地上,突然间发现,自己又是如此的渺小。 “万哥,水瓶可别乱丢,”上官致远默默把地上的水瓶捡了起来,并把自己的那个拎了出来,匀了点水倒了进去,“我们的水不够了,要不要去找点水?” 他把两个水瓶提了上去,在阳光的透射下,很明显能看到,水面只能勉强过了水瓶的五分之一。这点水量完全不够他们作战用。 “也对…哪里能找到水?”万晨有些为难,“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看起来有嫌疑的地方…就要这么离开?” 上观致远拿出了地图,扫了几眼,便用手指一戳,放到万晨面前。根据图示,在三公里处,有一口人为造的井,说不定能到那里碰碰运气。 “看,咱们先把水的问题解决了,行不行?”上官致远的语气里有些央求,“找到水后就不用担心后面缺水的问题…对不对?” “那…走吧,只要不怕累。”万晨的心被那上官的表情打动了一下,站起来,舒展着身体上麻酥过的肌肉和骨头,心里却重复着,别冲动。 他拿出了通讯器,向麦瑟通报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只不过在最后一名士兵的描述中,他草草说了几句后,便不再谈及。 “这不怪你,”麦瑟安抚着万晨,“人难免有冲动的时候,别说你了,我自己都有冲动的时候,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不…我或许能找到个更好的方法解决这一切…”万晨低声说着,“但是…我真的太在意他说的话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说了什么?” “唔…”万晨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透露具体内容,“是一些不吉利的话…还有一些针对我的话…是我太敏感了,没有控制好情绪…” “我说了,情感这种事情你们还需要再控制些,不过这对你们这群未成年的小孩儿来讲还是太困难,”麦瑟说,“总之,慢慢来,你有了这种惭愧的感觉,就是一个很好的起点…不要再关心这些了。” “嗯…“ “那些平房你和上官搜查过没有?” “还没,”万晨回答道,“我们这边缺水,上官说他在地图上找到了一块比较近的井…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可以饮用的水…” “好的,但我建议你们的动作最好快一些,”麦瑟有一些忧虑,“我还没有联系到剩下的人,如果说你现在发现的平房群落是这里唯一显眼的标志性建筑物,为什么其他人的身影还没有被发现?” “放心,麦瑟,他们不会有事的。“ “好吧,你自己也注意些,毕竟你的个人实力很强,多照顾些上官…“ 麦瑟又交代了几句后,暂时断开了与万晨的联系。 人是存有理性的生物。万晨时时刻刻都在告诫着自己,不要让小时候遭受的嘲笑与谩骂成为做恶魔的资本,也许,当小时候看着父母无可奈何受着他人的谩骂时,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些场景竟对他带来了一生的创伤。 这是万晨无法摆脱的痛苦,以至于这种负面情绪一直保留在他心中。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这些不愉快的童年记忆,而成为一头失控的野兽,一切还都要看自己。 别沉沦了,万晨。 他叹了一口气,尽可能地把自己的思想重新扯回战场中。太阳升起,两人长长的影子逐渐缩短,这意味着最炎热的中午要来了。 然而,在他们刚离开的地方,慢慢聚起了一块沙堆,而当沙子一点点散开,一个人已然站在了沙地上。但他并没有逗留在这,只是冷冷地望了一眼万晨和上官两人行走的方向后,重新融进了广袤无垠的沙海中。 第五十七章赴约 阿尔·勃格一遍遍地用干净的毛巾擦拭着随身携带的两把长剑,做在椅子上,哈着气,也不管哈出的气体能不能在剑上凝成半滴的水珠,只是静静地擦,如抹去眼镜片上细小的污点一样仔细。尽管是在几乎无光的环境中,但这丝毫不影响着他那宁静与流畅的动作。 他是天生的魔魂者,黑色笼罩不住他的存在。他是A,是首领等级最高的那个,却截至目前,没有出过一次兵,也没有动过一次武,除了那天大清早在练双剑时不小心把旁边的一座石狮子劈成了两半,按照他的话来说,这战争,压根儿就用不到自己。 阿尔不担心他的剑会生锈或是折断,但仍旧在没事的时候就干一会儿,像是放松,也像是工作,至少,它已经成为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这两把剑约有八分米长,虽然没有万晨的那把弯刀能刺能打,却也被使用的灵活自如。由于这两把剑出鞘的声音鬼魅,再加上这材质连它的主人都搞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好,于是乎,阿尔便暗自给了它一个名字:鬼风。 这很中二。但阿尔和他的鬼风不得不说,是一对难得的绝配,如同吕布有赤兔,孙悟空有金箍棒一般,一度让人忘记他还是一名魔魂者。 一身黑色的外套,黑色的鞋裤,“鬼风”的犀利与孤傲的性格,构成了这么一个稍带着恐怖色彩的人。然而,唯有皮肤和他那独一无二的魔魂,是黑色中的不同。39号魔魂,光耀,没有多少人见他使用过,因为大多情况下,鬼风能解决的问题,就不必要表现自己的实力了,就如同他从不和他的父亲说超过五个字一样,在众人眼里都是一个谜。 似乎在他人眼中,阿尔体内存放着两种力量:黑暗与光明。 房间内的门铃响了,阿尔停止了擦拭,双剑在他手上转了半周,稳稳插如了别在腰间的两鞘。 他站起身子,对着门说了声:“进来吧,门没锁。” 是那名四十岁的中年人,轻轻推开门进入后,以同样的力度重新把门关上,并尊敬地双手递上文件,缓然发话。 “A首领,这些是我们找到的一部分的守卫军的资料,还有一部分…孟魔首领那里恐怕也无从得知,还请见谅…” “行了,难度肯定是极大的,我也不在意,只是看看,了解一下个人隐私罢了。”阿尔打断了中年人的请求谅解的句子,不动声色地伸手拿过文件,数着张数,“而且,别叫我什么‘大人’啊,‘首领’啊什么的,这都是神经错乱的人的乌纱帽...詹姆森,一共就这三张吗?” “是的…” “也难怪,我倒也很好奇孟魔是怎么搞来的,”阿尔坐在了转椅上,“是Y和Z的侦察队弄来的?” “是的。” “那他们人呢?” “死了…” 阿尔有点吃惊:“不是说失联了吗?怎么又改了?” “唔…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们的身体里被安装了一种录像装置…”詹姆森想了想,回忆着这些一开始也让他倍感震惊的科技,“他们看到了什么,都会被记录下来,然后把录像信息发给总部,不过内容只有最近二十分钟看见的东西…” “什么意思?” “就是…一旦他们…死亡,信息传送功能便会开启。“詹姆森盯着这三张文件,”这些…都是经过专业人员得出的报告,是B首领那边给我的…“ “谁干的?” “B首领那边的影像分析非常多,所以Y和Z的录像分析任务就交给了他们,他们也是刚刚分析完…” “不是…我是问,这个什么…录像芯片的主意是谁干出来的?” “好像是…X首领。“ 阿尔仔细想了想X的介绍,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来:“是那个…科研团队的头?“ “是的,而且他就是直接参与了生化工程的首领…作为科技项目负责人…我听B首领那边的人说,孟魔首领还派了两名首领去全程协助他的工作…” 阿尔想起来自己被孟魔叫去时,偶然间听说了和这有点关系的消息。 “生化工程…在罗布泊?” “是的,首…阿尔先生,他们那边干的有声有色,不过…最近好像也被孟魔手里训了一顿,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因为X那边的追踪器出了问题,”阿尔边粗略地看着手里的文件,边有意无意地说着,“我去孟魔那边的时候,他刚训完话,估计还动了手…” “啊?孟魔首领找您了?” “嗯。”室内的温度骤然降低了一度,但和原来几乎无差别,阿尔仍然在翻看着守卫军的信息,“我说过,这战争不需要我,可他还是不厌其烦地找我麻烦…哼…真是可笑,还讽刺我的队伍那么弱…” 詹姆森略微低下了头,像是阿尔不是在恼怒于梦魔,而是在训斥自己。 “抱歉…” “我的队伍从来就不弱!“阿尔加大了音量,“没事,詹姆森,你们干得很棒。” 他忽然站了起来,阿尔把这三张文件用书本压上,用手抹去了书本表皮上的淡淡的灰尘。 “阿尔先生,您这是…”詹姆森稍稍欠身,“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派其他人去,不用麻烦…” “不用麻烦了,我记得只有自己被邀请。” 轻轻的,阿尔走到了准备退下的詹姆森面前,毫无声息,脸上似乎没有笑容,但声音中,却使人立马想到了一张和善的面孔。詹姆森慢慢抬起头,却看见了对方的双眼,是那么明亮,就像深海中的潜水灯。 “这…是您的…光?” 他的气息有些颤抖,像是被君临城下,有一种说不清的压抑之感,但阿尔的瞳孔暗淡了部分,撇过了脸庞,背过身体。 “不是,”阿尔没有说太多,也没有关门,独自缓步离开,映着夜光走向不为人知的什么地域,直到夜色与他的黑衣融为一体,任何的声音才随着他一起消失。 /// 绕地球往东约十个时区的差距,在新疆省的罗布泊,时间已经到了下午,气温从最高点逐渐有了下滑的趋势,但这不代表汪东阳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刘鹏飞提供的方向似乎是出现了问题,他们好像在沙漠中迷路了。 没有多余的补给,没有队友,没有通信,甚至连基本的方向都没有,汪东阳小心地用眼睛扫视着周围,脑中浮现着于冠捷曾经在战机上问过自己的问题。 ——要是你是负责藏一个实验研究的人,你会把它藏在什么地方? ——我会藏在地下。 这是本能的反应,但就目前,情况在一点点地变得不尽人意。 地下?呵,我又不是地鼠,也不是蚯蚓,没有能够遁地之类的能力,到哪里去找…到现在,他还没有看到半个自己想看到的东西,除了他人的信誓旦旦,别无选择的,只能是一点点绕着盲目的圈子。 人的体力是有限的,即使是体力出众的武术训练者,也终究会有他们体力耗尽的那一刻。汪东阳没有说一个字,心里担心着未来,也算明白了没有麦瑟,我们会是如此的狼狈! 想着这些,他喝了一口水,但也许是心急,水呛着了喉咙,一半被他从嘴里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 当自己结束了剧烈的咳嗽,汪东阳才看见,刘鹏飞和陈晓晓已经停了下来,一直在看着自己有些不合时宜的举动。 “抱歉…我呛着了。” 他轻轻喘息过后,重新把水壶挂在了自己的背包上。 “放心,东阳,我们一定会找到线索的!” “嗯…”汪东阳有点惊讶于自己对陈晓晓的鼓励已经开始麻木,但是他始终强迫自己送给对方一个浅浅的微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失望透顶。 “那我们快走吧,”刘鹏飞拿着地图,嘟囔着,“我可不希望到了太阳落山都找不到位置…没有光线,我们拿着手电筒…自从听了王然的一些档案描述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是啊,还有天气。沙漠地带早晚温差大得惊人,据说罗布泊周边地区的温度在夜晚都会达到零下一二十度,我们这样的装束,恐怕连最基本的保暖都会成问题。” 陈晓晓听得见刘鹏飞的话,赞同他的观点的同时,像是在担忧着晚上的安宁。 汪东阳没有说话,也可能是无话可说了,决定权在他的手中,权衡利与弊端,如同让他用一根足够长的木棍去翘动地球一样,艰难且漫长。 风股股而来,带着无数细微的沙粒,吹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他走在最前,不禁用胳膊护住半张脸。冥冥之中,他总感到谁在对着自己说,好运。 好运…他更加不敢松懈了,眼睛即使半暴露在外,却死死环绕住周围,连眨眼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如此之漫长。 “这是…” 话音瞬间被风沙走石完全性地淹没,他们这才意识到了环境的不对劲。 “不好!是沙尘暴!” 雨点一样的沙粒袭来,就好像刀背砸到脸上,生疼,且无助。汪东阳心中大叫一声不好,顿时惊叹那第六感的神奇,只不过,让自己没有丝毫的防备。 “快点!“他一边用手臂挡住沙砾,冲到了另两个人的后面,接上了他们的连接装置,“跟在我后面!弯腰!戴护目镜!” “好…” 转眼间,更强的风带来了更多的沙砾,汪东阳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慢慢把身体压了下去。这一次,他无法选择逃避,面对屏障似的前方,狠狠迈出了第一脚。 第五十八章端倪 两道如新的巨大铁匝门就这样没力地开着,像是在迎接着什么,又像是在推托着什么,于冠捷把手上的柯尔特插进了皮套,却丝毫没有要向前走的意思。 面前的实验室入口处,淡蓝色的光线充斥着整块区域,仿佛要把人吸成一副空壳。没有人,也没有多少摆放着的实验药品,远端也只有几个路口,通向没有边际的未知领域。而在面前的一片空地,也异常地宽敞,却始终有一种玄机,嵌在某一个神秘的位置。 “硕大的基地,怎么连个实验人员都没有?我可不相信一两个保安就能完成什么恶心的生化。” 杨润泽走到了于冠捷旁边,若无其事地把刺刀装在了AK上。 安静的直道走廊,玻璃做的墙内,白的闪人的灯管非但没把阴森去除,反倒是将潜在的阴冷扩大数倍。 他们环顾了四周,依旧是没有发现人的踪迹。 “不可能…这里这么干净,一点都不像破釜沉舟…” “破釜沉舟?” “也就是不惜代价地将自己的人通过一切渠道变成生化。” 他们持枪谨慎地往前走着,穿过了大厅,于冠捷甚至检查了一遍眼前是否有肉眼察觉不到的激光,但他什么都没发现。 “从这里开始吧。” 他检查过后,拧开了面前钢门的把手。长廊之后,透明的平台,黑暗无比。明胶覆盖过的透明塑料板间,引向更多错杂的、未知的地方。 “这些路应该就是通向什么实验的房间吧…” “差不多,但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于冠捷看了眼徐欣然的表情,没有再说什么,戴上了红外线头盔,打算通过这黑暗里探查什么可怕的蛛丝马迹。 “我去看看有没有开灯的装置。” 他的神经开始绷紧,确定了周围没有可疑之物后,脚再慢慢地向前踏,尽量不弄出声音。 但于冠捷刚迈出了两步,灯光便一瞬间全部亮起,仿佛是事先约定好,把原本黑暗的环境,变得如此明亮。 “哇呀!”徐欣然禁不住叫了一声,在寂静里格外响亮。 “感应灯,还很周到。”于冠捷摘下红外线,“小点声,你不知道刚才从军事学上讲,我们有可能会被潜在的敌人发现。” “哦…我也不知道…” “好吧好吧,那现在要学会克制,总之,你的前面,有我们。” 于冠捷不再理论什么无关紧要的问题,转过身,向前走去。眼下,他们几乎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倒是在作为掩体的平房外,有几个像模像样的卫兵,有点像是在… 翁中捉鳖。 姑且算是走到了这一步吧。他拿出了对讲机,试探性地按下了开关,仍然是没有什么回声。 “还是没有信号…” 周围房间很多,这似乎都是一些单人或者双人的办公室,需要特定的身份卡或者指纹识别才能进入,于冠捷也没有太多办法,他们只能先对玻璃门里探勘一番,或者看看门牌上有没有特殊的标记,然后再决定是否有必要破窗或者破门。 “分头找,加快点效率!” 他主动脱离了大部队,向前多走了几步后,开始对这一块儿进行更加细致的探查。视觉,嗅觉,听觉,于冠捷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渐渐,他推测,这一片应该不会留给他们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是什么? 于冠捷蹲了下来,看见自己的脚后跟,踩着一张带有很多计算机作图的纸。 这似乎是从墙上掉下来的,一张有很多详细配述的消防逃生图,他拿起了这张纸,和墙上的痕迹比对了一下,确认了自己的推断。 “嗨,我找到了这个!” 他小声向另外两个人招呼着,并把手里的图纸亮了出来。 “这是什么?” “逃生演练用的,”于冠捷说,“不过对我们而言,可以当地图来用。” 但他手里的地图并不完整,有很多脚印,污点,起卷,尤其是左边,像是被什么抓开了,差一点便让整张纸分为两半。 “我们现在应该在这里。”杨润泽把手伸到了地图上,“然后…这都是什么呀?” “好多…小房间…”徐欣然吞吞吐吐地说道,“而且都没有标注,我们该去哪里?我总感觉,他们…好像故意设下这么多的东西,就为了…” “要是这样的话,我就能大开杀界了,好久没有体会枪淋弹雨的感觉了!”杨润泽故意挑逗着对方,“玩过《求生之路》么?就是只有四个人,打一堆的丧尸,尤其是那种爆浆的视觉体验…” “你别胡说,那只是游戏。” 对于杨润泽,于冠捷已经没有太多的脾气了,因为这个人简直就是相反的自己。比如射击精度,比如细节的处理,比如性情,要不是这人还算自来熟,懂一点礼貌,他真不想何其组队做任务。 瞪了一眼杨润泽后,于冠捷重新投入进分析地图的环节中,不过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挤满了整张塑料油皮纸,辨认却异常艰难,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过一样,破烂不堪。 Sci…science? 他眯着眼睛,试着拼出了这个单词。它印在了一座矩形的房间内,但于冠捷猜测,这个房间代表的,应该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科学”。 他拿出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小圈。 周围安静得出奇,于冠捷花了五分钟,在地图纸上花了两个黑圈,并描出了几条路线。 “你在干什么?”杨润泽走过来问道,“发现了什么吗?” “大概有两个地方我们可以去看一看,”于冠捷给手里的地图拍了一张照片,“一个是这个‘science’,还有一个…这里,” “确实很可疑,这么大块区域,干什么的?”杨润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且上面还有个‘1’,是不是它是老大待的地方?” 于冠捷摇摇头。“很奇怪,每一个工作室都有自己的号码,“他指给对方,”1,2,3,5,6…11/12,13/14…我找不到其中的规律,所以我也不敢这么下结论。” “也对。” 于冠捷把地图传给了同伴,并用照片想着之后的一条路线。 “先去这个叫‘science’的地方,然后从这边走,到达这里。”他拿出手枪,检查了一遍,“装好弹药,朝这边走。“ 看来收获还是不小。 他们仍然在搜寻可疑的迹象,提防着潜在的危险,但这里就好像被彻底清空了,除了环境有一点混乱,其他一切正常。 当通过了第一条走廊,于冠捷看见,一个圆形的区域展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与之相连的,是另外三条路径。 “我的天,这就是迷宫啊!”杨润泽在旁边小声地说着,“他们是怎么记住自己在哪里工作,哪里睡觉的?” “关键是我们找不到人。”于冠捷喃喃自语,“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问道:“你们看过《生化危机》么?” “看过,”杨润泽抠了抠自己的头皮,“不过我只看过第四和第五部,你问的是…” “第一部。” “我看过…”徐欣然颤抖着举起了一只手,“一个小队…去到一个地下实验室里寻找…生还的科学家…结果没有幸存者…科学家全变成了…丧尸…” 她显然对这些场景记忆犹新,尤其是现在的场面,正在不断地与电影中的场景重合。 “而且最后就主角活了下来。” “行了,别说那么多了,”杨润泽对这种消极的剧情有点不耐烦,“现在不什么都没有吗?我带了充足的子弹,要是有丧尸敢在我面前晃,我就…” 他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可这种滑稽并没有引起另外两人心情的好转。 于冠捷的表情仍然很凝重,没有再说什么,把地图拿了出来,朝右指了指:“这边。“ 又过了一条走廊,但场景似乎和上一条走廊如出一辙——不锈钢门,刷卡锁,玻璃墙,但是地上更加凌乱:废纸,碎瓷片,烂布条,还有各种叫不上来的液体,凝固在地面上,仿佛之前这里开过一个派对。 “小心行事,”于冠捷做了一个手势,“每个人看住一个方向,有异常赶紧通知…” “学霸…” “嗯?”他回头看见徐欣然的眼身不太对劲。 “我发现了…这个…” 于冠捷朝那里看去,看见了女孩儿口中的异物——是一张磁卡。 “磁卡?”他来了兴趣,小心走了过去,蹲下去捡起了这张卡,“有编号,有姓名,但是没有照片,有点像一些学生卡校园卡…卡森?” 于冠捷拿着这张卡片走到了一间办公室外,朝着读卡器刷了一次,在一声突兀的机器叫声后,厚重的玻璃门移开了,亮出了室内混乱的一切。 “看来我们找到块儿敲门砖。” 他很高兴,想把卡收到口袋里,但在同时,他看见自己的手掌多了几处血迹。 这… 手上没有疼痛,也没有伤口。于冠捷翻过卡片的背面,暗自吃了一惊——磁卡背面,附着着大片棕色的血迹! 他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重新审视起磁卡掉落的位置,并且对着走廊的前后看了很久。 “怎么了?”杨润泽正准备进到屋里,看见了于冠捷极为反常的举动,但对方的脸色犹如吃了一条苦瓜,非常难看。 “卡森先生…”学霸慢慢把卡的背面展示给两人,并吞了口口水,“…在哪儿?” 第五十九章沙漠孤战(一) “生命井”是在二零一七年的三月份建成使用的,其意义也明确地显示在了名字上,生命之井,竟然连着三年,都没有断过哪怕是一滴水,没有人知道它是不是通向了地球的令一端,只有经过这里的探险者最清楚这里的方位与水的甘甜。 下午一点半,万晨远远地看见了一两百米处的生命井,情绪渐渐地走向缓和。他开始遗忘之前的过失,期待能重这里开始一个新的起点。 “喏,就在前面了。”万晨指向前方,向前面的上官致远说,“你去弄水吧,我也正好落得歇一会儿。” 算下来,他们几乎耗掉了一整个上午,也算是身心俱疲,腿和脚走一步,都会有着属于它们的抱怨。他索性蹲了下来,看着上官致远快步跑向前。 “好的!“对方放下了自己的包,提着四个水壶,奔向了远端的水井。这些水壶挂在手上,就好比身上挂着四条随意舞动的铃铛,不断晃动和相撞,敲出了有节奏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原因,上官甚至觉得它的节奏和《Lock Me Up》很像。 “水…水…” 他随便地把三个水壶扔在一边,照着刻在井口边缘的文字说明,使用着水泵。 “嗨!出水了!” 上官朝着万晨兴高采烈地挥挥手,仿佛从水泵里喷出的不是水,是黄金。他很快把第一个水壶灌满了,并扔到了一边,开始对剩下的进行重复的操作。然而,在他转过身去的一秒钟后,渐渐有一堆沙开始聚集,隆起,逐渐成形,定格在了一人之高度,并开始不断地幻化,幻化… 从堆起的沙子中,一名穿着防晒服的五十多岁男人从里面走出。他轻轻的如绅士一般抖落掉沾上衣服上的尘土,皮靴子踩在沙地上,与沙土咬合的同时,双手插兜,目空一切,靠近了正在打水的上官,瞥了一眼地上的水壶。 “在沙漠里,任何储水的工具,都是不能乱放的。” 他的声音仿佛天生就带走了声带原本的魔性,感觉很沙哑,却又有着磁力,一瞬间让上官致远猛地转头。 “你…” 上官致远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判断,甚至连一丝微弱的声音还没有发出,沙子汇聚成的男人早已抢先伸出了手,一把掐住了上官的脖子,轻蔑地用双眼打量着手里的“猎物”。 “你…太弱小。” 此时,男人的五官渐渐变得明朗。小眼,胖鼻子,深棕色的头发也掩盖不了明显的抬头纹,而非常滑稽的长相下,是一只宽大的手掌,几乎覆盖住了上官致远的整条脖子,并且富有力量。 “弱小到…不配在沙漠里面喝这么上等的水源…” 中年男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一拳打在上官的腹部,并用大手掐住对方脖子上的主要血管。一秒后,上官致远的挣脱思想逐渐消失,他的眼前,每一样物品已开没有规律地跳动,手上的力气也慢慢的从指缝间溜走,直至毫无征兆的垂下。 我…不想离开… 上官的嘴唇颤动了几下,最后却只感觉到身体好像被抛像了空中,周围,便变成了无尽的黑暗迷宫。 “上官致远!” 万晨一挥刀斩向那个男人的腰间,下一刻则奔向上官摔落的地方。早在五秒钟前,他就发现了凭空出现的这个人,但可惜当自己到达现场时,才发觉晚了一步。 该死!真该死!万晨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后悔当时发呆没有早发现,否则,一秒钟也可能会改变些什么。 “又来一个?” 他惊奇地抬起头——在刺杀的一瞬间,他记得非常清楚,自己的弯刀穿过了对方的肾脏的那一块区域,但现在,这名中年男子似乎只是防晒服和里面的白衬衫裂开了一道缝,身体却没有一点的伤口。 万晨身体一侧,抱起上官就往旁边一闪。忽然,他停住了。 “别跑了,孩子。” ***在了男孩儿的面前,伸手想用同样的方法解决对方,但显然,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孩和刚才那个有多大的差距。 上官致远被抛在了“生命井“的侧后方,而万晨躲避的同时,还在考虑着刚才失败的刺杀。 看不清走位,普通物理刺杀无效…这是魔魂吗? 他从侧面抹了过去,想用弯刀割开男子的喉咙,但对方没有做出任何的闪躲,甚至…气定神闲,拥有着死神降临般的冷静。 万晨犹豫了。他开始猜测对方的能力,直到两人几乎擦身而站,他才意识到,这是对方设下了一个陷阱。 “糟了…” 他心里一惊,本能地一闪空当,右肩膀瞬间被抽去了任何的力量,辣疼瞬间涌上来。 对方是怎么攻击到自己的? 万晨忍着痛闪到了一边,他记得在刚才,只看见对方不紧不慢地扬起了手…像是要困住自己。 “我去,这什么鬼玩意儿!“他暗自骂道,并试探性地动一下右肩膀,庆幸没有骨折。但当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战场中时,他发现,眼前已是空荡荡一片。 万晨依稀回忆起了中年人的动作与神情,讽刺,且某些细节值得思索,这本身就是一片进入便很难离开的沙漠,高个子的中年人怎能凭空消失? 这太乌龙了。不过他没有时间去思考,而是踩在井口边缘并向上一弹,拿着弯刀的同时,收缩自己的身体,本能向自己的脚下砍去。 但紧接着,他感到刀刃在自己的下半身处触动了一下,旋即带动着自己整个人晃动了。 搞什么?这是在半空中!他怎么能捕捉到我的动作的? 万晨来不及多想,急忙中转动刀柄,用力把刀一收,正好跳落到地上,只是平衡失去过多。他踉跄几步,借住着摩擦,才稳住自己的重心。 “速度不错,敏捷也不错…“中年男人的手掌出现了一块截面——这是万晨砍出的“伤口”,但截面处没有血,只有一层沙石。他看见了万晨不可思议的目光后,露出了长辈似的微笑,并把“断手”放进了沙土中。 “…就是见识太少。” 当他把手提出来时,手掌恢复成完好无缺的模样,而万晨的表情也随之便得淡定了许多。 中年男人的能力,应该是“沙”。 万晨站了起来,把刀插在地上,有种大笑的冲动。这是沙漠,不管他怎么把对方的肢体砍下,对方都可以化作一盘沙子,然后复原,周而复始,直到自己体力枯竭。 “这里…是你的天堂吗?”万晨咬牙问道,眼神里诞生出不同寻常的犀利。 “算是吧!只要有沙子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中年人自顾子地蹲下身体,将手插如了所谓的天堂之沙。“但对你来说,这就是地狱。” 地狱… 万晨眼光一凛,知道了下文。他看了眼脚下,从沙土中,仿佛是雕像复活般,抽出了自己的刀。 或许自己真的没有胜算,但也不能束手就擒。 “还想撑着吗,孩子?” 空气中的热量几乎达到了一天中的顶沸,沙漠中,再一次的只留下没有移动的万晨————眨眼中,一道黑影快速地他背后形成,是那个中年人!融入沙子之中,迅雷不及掩耳地又能显现出,这是何等的隐蔽?果真如此,每一个魔魂者对于正常人而言都是怪物! 对…在身后!万晨敏锐的察觉,使这看似犀利的攻击少了大半威力。他没有挥刀再斩--斩断,又不能给予对方丝毫的伤害,只得以极快的速度转身,向后轻盈地一跃,只见自己原先站的位置,唯有一个闪现过的人形,以及带有鬼魅笑容的人脸,待他落地,茫茫眼前,又一次剩下了万晨的坚持。 对方速度极快,力气很大,他真的有五六十岁了吗?他是叶问吗? 还有!在眼睛余光的尽头,万晨尽可能地作出反应,再次转身用刀一格。他的判断是对的!中年人的身躯愈渐明朗,刀与对方狠狠地触碰到了一起,发出的声音像是谁在凭空哀鸣。 他急忙向后跳去,略带心有余悸。在刚才,中年人手里似乎拿着什么锐利的武器,往自己的心窝刺着,若不是刀那么一格挡,后果不堪设想。 这家伙,跟Y与Z不是一个级别的!万晨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冷静。二十几分钟了,交战的胜负似已被定形,只有时间一直在卖着关子。 他没有汪东阳令人羡慕的体力,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但直到现在,他仍然是只有躲避的份,即便是找到破绽,也最多是戳开一层沙,好像对方压根儿就用不到血液传输氧气、心脏运输血液,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不会死的怪胎。 万晨仍把刀横在身前,汗珠从自己的下巴一点点滴落,他几乎没有耐心了,用尽力气,向对方发起了一个猛加速。 但这个孤注一掷,在中年男人眼中是不值一提的,因为相比于之前的交手,万晨的动作充满了破绽。 “啪”! 万晨被一脚踹在了小腿上,并被中年中年用身体一撞,翻滚着,一头撞在了生命井边。 一阵眩晕差点让万晨失去意识。他的体力已经竭尽,鼻子一股酸痛,并流下了鲜血。他转过身,使自己的后背倚着井口,大口地呼吸,是在放松,也是某种不服。 “喂!还要来?”他依旧握着自己的弯刀,没有擦拭嘴边的鲜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地笑笑,“我累了!让我歇会儿!” “行!” 但中年男人没有停下他缓慢的脚步:“一会儿让你好好睡一觉!” 第六十章沙漠孤战(二) 中年男子走到了万晨的身边,居高临下似的,如一个孩子俯视地上逃窜的蚂蚁,只不过,万晨没有了逃跑的信念。 “你是谁?”万晨本能的将身子向后靠了靠,但疼痛又让他瞬间缩回,尽管见过大世面,但与魔魂者面对面,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之感。 “我是你的梦魇。” 中年男人捡起了地上的一个水壶,晃了晃,自然地打开了瓶盖,喝了一大口后,又拧上瓶盖,扔在了万晨的腿上。 这会是终结我的预示么? 万晨不甘的想法死灰复燃了,中年男人的拖沓给了他喘息的机会,体力也多多少少有些恢复,他仍然握着自己的弯刀,觉得自己可以再搏一搏。 这可是你给我创造的机会… 他看了一眼腿边的水壶,用力踢向那名中年男子,自己并迅速起身,向旁边翻滚去。 瓶盖被万晨踢开,水壶在飞向中年男人的同时,洒出了绚丽的水花,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都能看见一道彩虹划过。 这是中年男人始料未及的,实际上,他的体力也消耗了不少,本能地用手臂挡住水花,后退了几步。 万晨半蹲在地上,握着弯刀,咬紧牙关,朝着对方冲了过去。尽管他的速度相对第一次慢了不少,移动也有些迟钝,但中年男人没有像一开始那样,魔鬼般地消失在沙土中,而是硬接下来了这一招,有些狼狈的想旁边躲去,而他的防晒服也因此多了一道清晰的口子。 怎么,他累了吗? 万晨迅速刹车,大口喘着气,在他看来,中年男人没有在“故意放水”,那种略显难堪的神情,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他听见对方骂了一句,并脱下了自己的防晒服。 “你成功把我惹怒了!” 中年男子说罢,居然重新化成了一堆沙,消失在了沙漠中。 看来他不是累了,应该是一种无意的意外导致了对方失去了能力。万晨无暇想太多,开始横向移动。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两分钟前的情景就像录像一样回进了他的脑海中,并放映着每一帧画面。从一开始,万晨便没有对对方造成什么伤害,但很快,有一幕定格在了他的大脑中,许许没有离开。 中年男子从他面前出现,一拳打中了万晨的胸口,迫使他一连又退到井边。 我明白了… 万晨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目光,捡起了地上被上官装满水的水壶,喝了两口,拧紧了盖子。而这时,中年男人从他的正面出现,一拳朝着他面门打去。 “啪”一下,万晨用手肘挡住了这一拳,向着中年男人喷出了藏在嘴里的水。 “哇!” 对方捂着自己的脸,像极了两分钟前被水泼到的情形,这让万晨重新燃起了希望,撑起自己体力快要透支的身体,一记扫堂腿,扫倒了踉踉跄跄的中年男人。 “水是你的克星…”万晨打开了水泵,用水淋过自己手里的弯刀,看着倒在地上抱着一条腿的中年男人,大口喘着粗气,“原来…你这样的恶魔…也有这么恐惧的时候…” 对方慢慢跪在了地上,又逐渐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而万晨没有给对方逃跑的机会,而是拼劲自己最后的信念,立起刀尖,朝着对方奔去。 “滚开!” 中年男人大声叫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袖珍手枪,里面似乎装了一发子弹,慌乱中朝着万晨开了一枪。 但他不知道,这个拿着弯刀的少年,是在用信念支撑着身体,子弹可以打烂少年的身体,但穿不透少年的信念。 万晨大喊了一声,飞快地跑向对方,直直地将刀尖的锐利推向那个魔魂者的心脏。刀贯穿了对方的身体,血液飞溅出了一两米外。与此同时,枪声也响起,一颗不大不小的子弹,擦过他的左臂,留下了一道红色的伤痕。 男孩儿拔出自己的弯刀,又补了一刀,直到对方死透,才露出释然的笑容,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卑鄙…”他看到了中年男人手里的手枪,又看了眼对方死后惊恐的表情,感觉到一丝畅快,“而且悲哀。” 一个战斗力极强的魔魂者,却仅是一两刀,便与世界阴阳两隔,多多少少有些悲哀。 万晨休息了一分钟,擦拭干净脸上和脖子上的血迹,重新从地上爬起,把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上官致远拖到了井边有阴影的地方,试探了一下对方的脉搏和呼吸。幸运的是,对方似乎只是晕了过去。 身体极度的疲劳,差点让万晨眼前一黑昏过去。他又喝了几口水,并泼了一些到上官致远的脸上和身上,给对方降点温。 又休息了十几分钟,万晨吃了一块儿压缩饼干后,缓缓站了起来,走向了死去多时的袭击者。对方没有带什么有用的东西,口袋里只有香烟,一只打火机,还有一张引诱“U”的卡片。他想起来麦瑟曾经说过一些有关首领等级的言论,无声地笑笑,把卡片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没想到我能杀死U…还可以吧…至少对得起几年的努力了…” 他费了些力气,把死掉的U用沙土埋了起来,并不解气似的朝上面吐了口痰:“死烟鬼,真应该让你享受享受肺癌的滋味!” 打好水后,万晨找回了自己和上官的两个背包,惟独没有找到放在包旁边的地图,估计被风吹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他骂不动了,又走了回去,靠在井边,和昏睡的上官致远坐在了暗处。 万晨累了。 周围的气温一点点在下降,他喝了几口水,然后把剩下的大半瓶都淋在了自己的头上以保持清醒——眼前的景物略微有些重叠,万晨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只能摸到清凉的水珠。 通讯器亮了。 “喂,麦瑟?” “万晨,怎么样了?你的声音不太好,受伤了吗?” “嗯哼…算是吧…”万晨叹了口气,“我们被首领盯上了,上官被击昏了,我现在…还可以吧。” “什么?首领?”麦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方什么能力?我有没有打扰你?” “没没没…是一个能分解成沙子的老男人…”万晨看向自己之前差点殒命的区域,“不过被我发现了破绽…他已经死了,而我在休息。” “真的?那你现在怎么样?” “我受了点轻伤,”他扶着额头,“然后有点晕…然后上官现在昏迷不醒,不过他没死。” “等一下,我让约翰博士接一下,” 耳机里的声音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孩子,你怎么样?”是博士的声音,似乎也有些担心,“哪里不舒服,赶快告诉我。” “还好吧…博士…”万晨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我鼻子出血,不过现在不出了;手臂划伤…我几乎包好了…然后就是…我现在头稍微有点晕,可能是太累了…” “你看包里的应急医疗包还在吗?” “在的,博士,我刚用过。” “有清凉油,对吧?” 万晨艰难地翻找着自己的医疗包,找到一款绿色包装的膏状物,上面写着一模一样的三个大字。 “对…”他没有太多力气回答了。 “把他涂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孩子,”约翰博士说道,“也给上官涂一点,快!” “好的…” 他挤了一点到手上,按照博士的说法涂在了太阳穴上,而眼前的景物重新回到了同一个位置,大脑中多了一股清凉,一点点地驱除更深层的热痛。 “真的有效果,博士…”万晨急忙挤了一大团清凉油膏,在上官致远的太阳穴上涂抹着,“说实话,我刚刚差点就要晕倒了。” “你有点中暑,天气太热,你不要太累着自己…” “好的,博士。能让我找一下麦瑟吗?” “我在我在!”电话又被换掉了,转而变成了麦瑟的声音,“怎么回事?” “麦瑟…”万晨重新坐在了地上,“我把地图弄丢了。” “哦,你看看能找不到原来的路?” “不能,”他看着眼前,自嘲的笑了,“麦瑟…我觉得…有时候,我真的好恨自己,总是做不成一件完美的事情。” “不,你没有,你不是把一个首领干掉了吗?” “但我没有…完完美美地解决一件事,而且…很多都是我自己的原因。” “你还记得我在会议上对你说过什么吗?” “保持清醒,我感觉我没有完成…” “你很清醒,”麦瑟摇了摇头,尽管万晨看不见,“你能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我猜你也是通过分析局势才击败了袭击你们的魔魂者,这都能证明你很清醒,但你还记得下一句吗?” “…” “原谅自己。”他没有给少年多少时间去回答,“你要学会原谅自己,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证明自己,想比任何人做得都好,就像于冠捷那样,但是你要记住,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完美的胜利,你要做的,就是要做好任何失败的准备。毕竟有些东西,是你能力不可及的。” “我…” “做好准备即可,别说什么张三李四可以做得更好,努力提高的道理是对的,但你也要记住,你不是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你是万晨,你是独一无二的。” 万晨不说话了,他感觉清凉油的功效越来越强烈,一种辣乎乎的味道正刺痛他大脑中的神经。 “好了,万晨,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我建议你休息十几分钟,然后再去寻找可疑的路径…对了,”麦瑟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日历,今天被画上了一个圈,“十七岁生日快乐,万晨。” 第六十一章紧随其后 风沙终于止了。 从能见度为零的迷烟中突然看清楚外面的一切,总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在风暴初期,他们或许还能走那么几步路。但一旦过了风暴的温柔期,他们只能趴在地上,一直到其减小,才继续在沙漠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下去。反正在这片茫茫的沙海中,他们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方向感,只能凭借着那第六感寻找方向。 汪东阳摘下护目镜,剧烈地咳嗽了两声,虽然自己护住了口鼻,但仍然有一种吸进了一肚子沙子的“饱腹”感。 “祝你好运。” 这句话像是自己所言,但又是冥冥之中一个神秘人的祝福。汪东阳搞不明白,只是觉得背后虚弱,便不再去考虑。 时间已经快到了晚上六点,天色渐暗,火红的夕阳用它温柔的光照亮他们眼前的路,也在催促他们快一点,毕竟一旦入夜就麻烦了。 祝谁好运啊…他扶着膝盖休息了会儿,解开了和同伴的连接装置。 “吃点东西?”刘鹏飞从包里掏出了几根巧克力棒,嘴里叼上一根,像餐桌上给大领导发烟的小弟,“我这边儿多的是。” 汪东阳想了想,自己大概也有快半天没有吃东西了,但却一点都不饿。 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臭味,不像榴莲或者臭鸡蛋,他接过巧克力棒的同时,努力用鼻子嗅了嗅周围的气息。 “怎么了?”陈晓晓走到了汪东阳的身边,也闻了闻周围的气息,“东阳,你闻到什么了吗?“ “唔…”汪东阳朝着气味的来源走了几步,“我想想…” 这不是一种很熟悉的气味,但他确信之前有多次辨认过这种味道,而且… 这是尸臭味!汪东阳想起来了,抬起头,急忙朝着上风向看去。 “快点吃…”他放下了手里吃了一半的巧克力棒,“我们往这个方向看看…估计到地方你们就吃不下去了。” 说完,他就快步向气味源头走去。在自己的医学训练阶段,他曾经很多次去辨认这种气味,也知道这暗示着尸体已经死去了三到六个小时,但…死的是谁? 这让汪东阳倍感不安,他拿出了自己的TGR21,渐渐把速度减缓到常速,在视野中,几栋不高的平房迎着夕阳,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在靠近自己的这一片房区,他很快便看见了恶臭的来源。 “捂住鼻子。” 尽管受过专业的医学训练,但汪东阳的胃液仍然向上涌着。他慢慢朝着尸体走去,俯身看清对方的面容,松了一口气——不是自己人,应该是这里的卫兵。 这里应该有人来过,而且很有可能是自己人。 “注意周围。“他向后面的刘鹏飞做了一个手势,绕开了前面的尸体,又看见另一面,躺着两具同样的尸体。 “他们…会不会…”刘鹏飞跟到了汪东阳的后面,明显有点哆嗦,“突然跳起来…咬我们?” “不知道,但三到六个小时都没有异变…应该暗示他们没有感染病毒。” 转过拐角,汪东阳看见了虚掩着的防盗门。在门底,放着一小张纸条,上面留着用水笔写上的数字,2。 他捡起了纸片,疑惑地推开了门。屋内,家具物品摆放整齐,但眼前,每一扇门都是虚掩着的,就好像…“ “这个锁是被撬过的。” 汪东阳一惊,立刻把枪口转到自己的身后。眼前,刘鹏飞正蹲在地上,研究着门锁,肆无忌惮地嘟囔着,仿佛这房子就是自己家。 “怎么了?吓成这样?“他奇怪地看着汪东阳见了仇人般的表情,丝毫不知刚才对死党造成了多少心理创伤,“后面是陈晓晓,你不会吓得连我俩都不认识了?” 我发誓,我真的好想开枪。 汪东阳赌气似的回头,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有人是通过非和平的方式进入了这座房子,然而,就现在的情况,似乎没有人在这里逗留。 他们去哪里了? 往前走了两步,他看见在最里面的一扇门外,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同样画着一个数字,2. 这是谁写的? 汪东阳把纸捡了起来,慢慢把门推开,而眼前的一切让他突然意识到,上天可能真的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 当三个人来到了实验室的那个拱门前,恐怕谁都没有想过,这短短几十秒的旅程,会比之前在沙漠中行走的几小时都要刺激上百倍。 这是人坐的电梯?汪东阳的心理阴影面积,又添上了浓重的一滴墨水。这部坑人的芝加哥电梯,已经让他亲切地感受到心脏病突发的极致感受,直到电梯停至铁匝门前,他才发觉到后背的冷汗珠已经浸湿了领口。 这是实话,失重状态下,心脏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着,挤压,前天吃下去的饭可能都会顺着食管吐出去,胃酸翻滚,真是苦不堪言。 真倒霉! 他缓慢地站了起来,走下了电梯,同时,他拉着陈晓晓的手,小心把对方扶了下来。 “我训练了四五年都没碰到过这种刺激的场面…”汪东阳拿出了一瓶没有开封过的水,递给陈晓晓的同时,想开个玩笑缓解缓解气氛,“希望这不是一个什么陷阱之类的…” “哈哈,我也吓坏了…谢谢。” 陈晓晓礼貌地笑笑,而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起来。 看来还是不要传播自己的“幽默”了。 汪东阳很想扇自己一巴掌,对当前的情况束手无策,不过很快,一个声音救了他。 “外面没有人吧…拉我一把……” 刘鹏飞显然是没有走出刚才发生的一切,腿肚子哆嗦了一下,又坐回了踏板上。若是这一幕被麦瑟看见,肯定会怀疑这孩子有没有参加过魔鬼训练了,因为他刚才的举动,完全配不上“守卫者”。 “我的老天爷…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谁说这是评判男人的标准?”刘鹏飞嘴上不服,但双手一直抓着汪东阳的肩膀不放,“去不去男厕所才是鉴定一个人是不是男人的证据…慢点慢点…我腿麻了…” 他们站在了暗处,汪东阳从口袋里拿出一路捡起来的纸片,又望着眼前白色和浅蓝色混杂在一起的灯光。在这里,他没有找到同样的纸片,或许,传递纸片的那个人已经走了进去。 他们人呢? 汪东阳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并演化为一种淡淡的恐惧,弥漫在他的心头。 “走了…”他向后面的两人摆摆手,示意跟着自己,“进去看看。” 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走进了大厅。和于冠捷一样,他也非常奇怪,这里为什么空无一人。 较为透明化的工作环境,没有给汪东阳带来几分安全感,他压低了自己的步子,想找到敌人或者同伴的一些线索,但一无所获。 这里没有带着神秘数字2的纸片了。或许执笔人没有来到这里,或许他忘记了继续传递情报,或许…他已经遭遇不测。 汪东阳不再揣测了。当确认大厅里没有什么机关或者陷阱后,他赌了一把,朝着正中央的一条道路走去。 他期待和这个帮过自己的同伴相遇,并抱着对方的脑袋亲上一口。但此时,汪东阳更迫切能找到那些下落不明的战友们,因为他总是觉得,自己会把整个队伍带进沟里。 但有点可惜的是,他们走进的是和于冠捷错开的一条道路。 汪东阳的步子压得很轻,这一条路没有分列很多的办公或者实验地点,左右两边都是墙壁,贴着钢板或者一些装饰性的瓷砖,虽然整条路很宽广,但仍然有一种喘不过来气的窒息感。他不敢怠慢,不断检查着前面的每一处路面和墙壁,而一切却又是那么正常,催促着他快点往前。 “后边没事吧?”汪东阳回头悄悄问道。 “没事…”刘鹏飞戴着护目镜,一点点地向后退,“你那边呢?” “还好…” 当拐过一个不大的弯道,汪东阳看见了通道的出口,而在正上端,立着一架升降的铁门——有人似乎把它打开了。 在出口外,依然存在着静得出奇的世界。 汪东阳停了下来,他有些犹豫:“有人来过这儿吗?” “肯定啊,这里可是侵略者实验人员的进出口,他们不从这里进进出出?” “不是…”汪东阳没有动,“每一扇门都是打开的…我们进去的那扇最大的大门现在还开着吗?” “不知道…应该还开着吧…”刘鹏飞想了想,“这边非常安静,我没有听到关门的响声。” “我真的害怕当我们走进去的时候,门突然关上,然后…”汪东阳稍稍往前挪了挪,“他们就可以瓮中捉鳖了。” “别胡思乱想了,老弟!”刘鹏飞小声地提醒着,“别想后面的事情了,这才是第二扇像样的门,我们必须要往里走。” “好吧…” 汪东阳小心翼翼且极为迅速地穿过了出口,身后,另外两人也跟了上来,而门并未想象中的迅速卡死,仍悬在远处,嘲笑他的无知。 或许这就是一个策略——让胆小的人死在一座鬼屋里。 眼前,他们走到了一处十字路口,汪东阳和刘鹏飞对视了一眼,朝着正前方快步走去。但是,在他们的身后,在某一处两块金属板的缝隙中,一枚细小的探头正记录着它所看见的一切。在整座实验室的某一处,一个男人盖着被子,靠在床头,身边扔着衬衫和有味道的袜子,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的电脑。 “这么快就来了?”他打了个哈欠,不满意地咂吧着嘴,“这才几点?” 说着,他把电脑放在了一边,并定了一小时的闹铃,重新缩进了被窝中。 第六十二章正轨 “知道么,你看上去挺瘦的,怎么亲身体验一番,才明白你也是半个胖子。” “知道么,我帮你复仇了,要是在电脑游戏里,加多少经验与金币来着…” “知道么…” 万晨变得更落寞了。他试图一次又一次地通过这样的方式,唤醒一个熟睡的人,也不断排解着自己的忧愁,但可惜,上官没有任何的反应。 “算了算了,你也该休息一会儿了…跟我这个神经组队,怎么能不累啊……” 万晨苦笑了一下,又把背上的上官往上抬了些。不知不觉间,在没有方向指引的情况下,他又走了半个小时。空气中的高温慢慢降了下去,但这并不能阻止他的体力过度流失。一路走来,他没有发现什么人,一直在靠着信念支撑迈开双腿,然而,这种信念一直到一口水井的出现,彻底粉碎了。 我这是在一直绕圈子吗… 万晨把肩膀上的上官放下,自己想活动一下浑身酸痛的肌肉,却在不经意间,一下倒在了地上。 “啊!啊………” 他也不在乎什么暴露位置了,扯着嗓子,像一匹受了伤的狼朝着天空嚎叫了一番。 “就我这样还怎么跟别人打?!” 万晨硬硬地用后脚跟向地面一蹬,想依靠着反作用力顺势站起来,但刚稳住腿,身体却鬼使神差地没了力量,整个人也轰然倒地。 他真的想过放弃。 当喝过几口水,万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背起上官,拖着两个人的包,近乎崩溃地走到了井边,再一次瘫倒在地上。 肩上的担子实在太重了,但没有一样东西可以丢弃。 万晨呼哧几声,看了眼回头的路。连从地上站起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得如此艰难,他觉得,回头的路,对于自己而言也没有了把握。 他拧开了刚喝过的水壶,喝了一口水后,直接把剩下的全都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万晨,还好吗?”耳机里,麦瑟第三次主动找到了他,“身体怎么样?上官有没有苏醒?有没有碰到…” “没有…没有…没有…”万晨一条条地否认道。 “那我猜你现在一定很无助…”麦瑟靠在办公椅上,一只手缓慢敲着桌子,“或者说…又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了?” “呼…不会了…”万晨苦笑了一声,“我还得再走,找到路…然后继续走下去…然后作为一名奇兵结束这场无聊的偷袭…” “这种情节恐怕只能在小说里出现,”麦瑟撇了一下嘴角,“不过你的心态似乎好一点了,从这来看,我为你感到高兴。” 如果他要是知道这个男孩儿十分钟之前的所作所为,一定会收回这句话。 “哈哈…谢了,麦瑟。” 水的淋洗让万晨的神智清醒了许多,汽的蒸发也带走了他身上多余的热量。 “你现在在哪里?” “唔…”万晨看了一眼旁边的井,惭愧地回答道:“我好像迷路了,现在还在原地打转。” “你现在还在半小时前的那个地方?” “差不多吧…我把周围都逛了一圈,能做一张周边地图了。” “我喜欢你的幽默,”麦瑟说,“但我觉得你最好赶快想一下原因出在哪里,照你这个情况看,八成这个生化基地建在了地下。” “对,我也有同感。” “但你这身边还拖着一个伤号…这很麻烦,要是汪东阳或者徐欣然在你旁边就好了,至少他们有更多的药品或者医疗设备…” “嗯…” “我也没法给你提出更多的建设性意见,这边已经到深夜了,博士也休息了,”麦瑟打了一个哈欠,“现在恐怕只能倚靠奇迹了…” “嗯…我准备把水接满后继续找路,”万晨笑了几声,身心稍微舒畅了些,“我可不想什么都没看到就不明不白地倒在沙漠里…” 他把身体挪到了水泵旁边,想抽一点水出来,但他做了几次,什么都没有出现。 “是啊,你要是迷路了,到时候怎么去接你都是个问题…” 万晨没有听麦瑟的玩笑,他看了眼水泵,又站了起来,拿起手电筒朝着井口里面看了看,顿时大吃一惊——水井里没有水,空荡荡,却充满了现代化的气息。 这是… 他急忙蹲了下来,本能地去寻找刻在底端的文字,但他什么都没有找到,光秃秃的,只印证了一个事实——这根本不是‘生命井’,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一口井! “麦瑟!**怎么用!”万晨突然着了魔般翻找着上官的带来的爆破用的**,“就是爆破用的!怎么用?” “定时器就在上面,拧一下就可以定好时间,”麦瑟有点奇怪,“你要炸什么?炸井?” “对…”万晨忘了告诉麦瑟真实情况,只是在一步步地启动着定时**,“我要炸了它…” “喂,万晨,这可是你们国家的一个奇迹工程,你随随便便炸了会危及生态平衡的…” “这不是一口井!”万晨手忙脚乱地把**安在了井边,并背起上官和其它杂物,向外端跑去。 “这不是井?” “呼哧…呼哧…不说了,麦瑟!我先挂了!一会儿再联系你!” 麦瑟坐在他的办公椅上,一头雾水,他觉得这个孩子不会傻到平白无故去搞破坏,但…这孩子…到底着了什么魔? 不过最让他感到无奈的,是自己的休息时间还要再往后推迟好一大会儿。 很快,上官致远的**库很快就见底了。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而在万晨的一次次努力下,“井”边已经多出了一块直径约五米的圆形大坑。每一次爆破,他都要先把东西和人搬到自己能看见的位置,调好时间后,再把两者背到安全的地方,等待爆炸结束。 一趟又一躺的奔波,没有让万晨停下。当自己手里只有一枚**后,他干脆拿出了上官带来的小铲子,一点点地朝下挖着。 井壁是石头做的,万晨像一名工人,把碎石和沙子盛到上面。越往下,沙土越硬,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吃力。挖掘技术的活计,或许蓝翔才更加擅长。经过一系列的“工程作业”,万晨的脸上的颜色,已经接近周围黄土的颜色了。 再混合上汗水的黏,想想都觉得难受。 不过,就现况来看,万晨的猜测是对的,这不是一口井,从空气流动的方向,他估计这可能是一道经过伪装过的通风口。 他估算着这个坑的深度,拿出了通讯器。 “喂喂?麦瑟么?我,万晨。” “哦,你再不给我回话我可能就要睡着了。” 男人无奈的话中,透露着“叫你上次随便打断我的话,遭报应了吧!”。 “抱歉麦瑟,我想再问一个问题。”万晨很少有过不耐烦的一面,“我快要找到地方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其实运气不错,没有碰上什么流沙带,也没有碰上地下水外溢…” “麦瑟!”万晨打断了对方迷迷糊糊的话,“这不是一口井,这是通风口,我想确定一个事儿!” “好好好…你说。” “入侵者的建筑是什么样的,石头做的吗?” “不是,他们是利用一种不知名的技术和一块‘核心’,把建筑材料的里里外外包上了一层膜,从而达到彻底保护的目的,而往往这层保护膜只能覆盖金属,所以…这个实验室的框架,至少应该是金属做的,比如铁…” “好的…” “怎么,泄气了?” 万晨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因为他自己已经无力反驳。 “所以你不要冲动,可以买一注大乐透碰碰运气,不断地加注,中了能把所有的本钱拿来,没中…” “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这要看你买了几注彩票了…”麦瑟又打了个哈欠,并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以前不有个鸡汤文么,说一个妇女买了500张彩票,刮了498张,一张都没中,结果把剩下地两张原价卖了,最后怎么着?那两张居然被一个买主挂出了一百万…” 万晨叹了一口气。 “别叹气小伙儿,虽然我不知道你已经刮了多少张彩票,但千万别悲观地看待未来,毕竟你手里还有彩票。” “嗯…” 万晨看了眼旁边仅剩的唯一一枚**,轻轻哼了一声。 那我就买那么一注大乐透吧! 他把心一横,调好了时间,顺着自己搭好的绳索往上面爬去。夕阳此时只剩下了四分之一,但仍散发着自己的光芒,万晨看了一眼脚下的大坑,心里默默祈祷了一句杂词,便跑到了安全的范围内。 五分钟后,从那个大坑中又传出了一阵闷响,但万晨没有火急火燎地跑过去查看情况,而是慢慢戴上夜视仪,以散步的姿态走向大坑,并滑了进去。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没有找到麦瑟所说的金属面,他也要待在这里,一直挖下去,就像《集结号》里的谷子地,要把煤山给挖断。 沙子很细,坐在上面很舒服,但同时也要忍受着无法停下来的恐惧。当脚触到底,他用铲子扒拉开了原有的碎石,耳边,传来了一些石子掉落的清脆响声。 “这是…” 万晨加快了速度,杂物与大的石块被移开,他看见,有暗暗的光从底部冒了出来。 是通风口的顶板! 他忐忑不安清理好最后的杂物,一块巨大的十字网口展现在了自己的脚边,而光正是从这里渗出,欢迎自己的到来。 我来了,朋友们! 万晨用力把顶板往上一提,背起上官,循着光线,一眨眼便钻了进去。 第六十三章意外 “这是不是迷宫啊,照这么走,咱们怎么出去?” “我刚才不拍了一张照片么,应该有出去的路…”于冠捷的话里,底气不如以往,“就是…没有人,这很奇怪。” “但愿这个标志真的是通向实验室,而不是在那里等候已久的魔魂老大…” “怕什么!有我和老于在,准儿能赢!” “咳咳…” 于冠捷不愿回想那时的情景,干咳两声,示意杨润泽住嘴。 ****的一大办法就是“失忆”,因此他不想回忆自己被Y随意支配的恐惧。那一次,要不是贾羽龙远处支援,他真的在劫难逃。 越往里,灯光越有些发黄。在黄光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照得皮肤竟有一丝丝的生疼。铁铝合金做的墙壁越来越新,居然在这里找不到一点被氧化的痕迹。 于冠捷的眉头拧了一下,对于这看似不长的道路,居然要过那么多的卡口,不过,地图的路线看起来是正确的,他们也距离名为“science”的房间也越来越近。 当穿过最后一个分岔口时,他们甚至没有怎么左右多看,便快速信步过去了——他们已经经历了六七次相同的场景,全然不顾了所谓“军事隐蔽“的点点要求。其实怎么看,这都不像是一个实验基地,而是一个已经被清空的金属躯壳。 要这样,拿到血清那岂不是易如反掌?这便是于冠捷皱眉的原因。阴谋已经被提起多少次了,这个名词过于刺眼,却隐藏的太深太深,深到连浑水摸鱼都无法实现。 “是这里了…” 他抬头朝着旁边的门上看了看,在大门的中间,刻着与之相同的字样。 在旁边的金属墙壁上,嵌着整齐的一长条的透明玻璃,杨润泽踮起脚尖朝里面看了几眼后,朝于冠捷竖了一个大拇指。 “那我刷了?”于冠捷把卡森先生的磁卡在手里转了一圈,想再确认了一遍。 ”放轻松,麦瑟不是强调过么?处变不惊是身为海豹突击队中你我他的一项必要心理素质…” “的确…我应该学学…” 读卡器响了一声,于冠捷用手拧了一下把手,门便打开了。这是一所化学实验室的分间,很大的房间,没有再多的厚重的大门了。合金长桌,长凳,有规律排列的化学仪器,使人不由自主想到这里蕴含的是什么东西——化学。 但是他们在里面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血清,准确地来说,和病毒相关的药剂,甚至试管和锥形瓶都没有发现,大多数瓶内都是空空如也,只有少许的仪器里还参杂着一些不知名的液体。 不可能啊…于冠捷迅速将门虚掩住,注视着这里的一切,话语声便在空气中消逝了。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我看看…”杨润泽手快,随手拿起一支圆底烧瓶,晃了晃里面深红色的粘稠液体,“这不会就是什么解药吧?” “不知道,你尝一口?”于冠捷没搭理对方,仍在试图搜索有什么隔间之类的暗室。 “切!” 杨润泽没好气地把锥形瓶放回原处,东瞧瞧西看看,无聊地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喂!”徐欣然假装吓唬他,“你不怕椅子上突然出现好几条触手,然后把你缠住吗?” “小姐,你鬼片看多了吧?”杨润泽装模做样地答道,“要是什么看似平常的东西都有机关,那我每天怎么睡觉?”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哈哈,我就那么一说,你也就那么一听!”他没有继续纠缠下去,有看了看忙碌中的于冠捷,“学霸,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这里看起来真的就是一间化学实验室。” 他的话令剩下两人有点失望。假如能在这里找到病毒的解药,至少能够全身而退了。 “那好,我们去那个…一号…”杨润泽站了起来,比之前几分钟紧张了些,“还要过几条路?” “三条…不过都挺长,而且…好像还要穿过一个大房间…你怎么了?” 于冠捷抬头一看,发现杨润泽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你进来的时候关门了吗?” “没有,我是虚掩着的。” “门…自动锁上了…”杨润泽第一次露出了吃了死苍蝇的表情,“把手…我拧不动…” “什么?”于冠捷冲到门边,试了试门把手,又寻找着门框周围有没有什么开关。 “谁把门关上了?“他有些急躁,盯着另外两个人。 “不是我们,“他们无辜地摊着手,”可能是门自己合上了,或者…或者…“ 门外有人? 一种恐怖的想法蹿进了于冠捷的大脑。他一点一点地摸着门缝,用新剪过的指甲抠着,尝试着能否从门里扒拉出一条缝隙。空气里最多的是氮气,其次是氧气,而后者促进着生物体,乃至细胞体的呼吸,提供能量,哪怕是鱼,也要尽力榨取水里的氧,才能够在水里遨游。没有了氧气,在这里的人谁都活不了。 “你们看看这个房间有没有通风口!“ 于冠捷一边小声命令着,一边将嘴紧紧贴在门的缝隙中,也不嫌弃门上是否有残留的病毒,不断地吹气,吸气,做着小丑才做的动作。 “好像…没有…” 徐欣然像一个拿着试卷对答案的学生,茫然无措。 “嗯,没有…” 杨润泽又找了一遍,但也无功而返,他们看着于冠捷对着门缝”亲吻“一周后,用衣袖擦了一下嘴,站了起来:”我们碰到**烦了。“ “这两扇门,是密闭型的,一旦关死,空气便无法从这里穿过,”他冷静地分析着,一点一点地蹲在了地上,“如果没有什么通风的地方…我们可能会憋死在这里…” 这是一个非常残酷的事实,几乎把这三个人击垮。果然,一路的冷清让他们放松了一丝戒备,然后当头一棒,把他们打进深渊。 “那我用枪把这些玻璃打碎,行么?” “不可能,你忘了吗?这里是有核心的建筑,是无敌的,***都炸不烂。“ “我不信,”杨润泽激动地说道,“那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死?学霸,你再找一找有没有什么机关好不好?毕竟这也是个实验室,我不信入侵者不给自己的实验室通气!” 这一句提醒了于冠捷。他朝着地图看了几眼,努力站了起来。 “你说得没错…”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人没有那么勤快…会把一百间房间大费周章改造成密室…” 经过一阵细致的搜索,于冠捷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怎么样?“ “我大概明白了,”他把自己的背包转到了身前,并指了指横在围墙板的玻璃,“有一种遥控装置,能让玻璃打开透气,一共有四处…” “就跟开空调那样?”杨润泽急忙问道,“那遥控器呢?” “我没找到遥控器,但我找到了这个…” 杨润泽和徐欣然围了上去,发现于冠捷的手边,立着一块低矮的平台。 “这好像是一个电力设备,通过信号系统来控制电力分配的…”于冠捷从包里的一块柔软的夹层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部笔记本电脑,并接连抽出了几根数据线,“我试试能不能破解这个电力系统,然后把电断掉一会儿…” “我去,这真的可以?”杨润泽有点不相信。 “我的专业课修的是计算机,这一点请不要怀疑我。” 于冠捷白了对方一眼,与此同时,这部超小尺寸的笔记本启动了,屏幕“唰”一下变得惨白。 “欢迎使用。”电脑桌面上闪过这四个字后,只有寥寥四个程序,连一个益智小游戏都看不见。 “你平时这么认真的吗?一个游戏也不玩?” 于冠捷暂时没有理会,履好几根数据线,找到了插口,接了上去。一切的其实操作非常迅速,他就像干了这行好几年,轻盈地用手指敲了一下回车。 “徐欣然,你有没有什么氧气检测的装置?” “我有!我有!” 旁边的女孩翻了一阵,掏出了枚很小的圆柱体仪器,放在了平台上,并得意洋洋地向坐在另一边的杨润泽“哼”了一声。 “棒极了…那有没有什么能生产氧气办法,医生?” “医生?”杨润泽呲牙咧嘴装模做样也叫了一声,差点没让徐欣然气吐血。 “我是医生,但我不是全能医疗箱好不好?那种仪器又大又重,你应该问汪东阳…” “明白了,”于冠捷开始了他的破解之旅,没有耐心听对方的责怪,“各位放缓呼吸,不要浪费室内的氧气,我开始了。” 周围还是那么静悄悄,室外也没有任何的脚步声和杂音,整个环境中,只有于冠捷不停地敲击键盘的声音。台上的氧气检测仪显示的数字越来越小,而室内的空气也越来越浑浊,过了一段时间,杨润泽不太放心,走到了学霸的身后,问道:“搞得定吗?” “嗯。” “那还有多长时间?” “不到两分钟。” 于冠捷又轻轻按了一次回车,然后眼睛死死盯住屏幕中央的进度条。这可能是他一辈子再也干不出来的事情了,极快的速度编写程序,入侵,找到服务器,黑掉。一系列繁琐的工作,被他闪电般的手指演绎成“很简单”的程度,此时,手指已经得到解放,全看计算机了。 两分钟,所有的电子设备结束了劳役,运作声接二连三的停止,而周围陷入到一片黑暗中。 “开门。”于冠捷没有动,打开了手电筒,照向了大门。 杨润泽应了一声,慢慢走过去转动了门把手,轻而易举,门缓缓打开。 “你成功了!”他小声地向学霸祝贺,只不过脸在手电光照射下非常狰狞,“我抓住了,快把这儿恢复原样吧!” “嗯…” 几秒钟后,灯光又重新亮起,于冠捷合上了笔记本。 “我只恢复了百分之九十的区域,还有百分之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人插手了,我为了躲避,只能下线。” 他的腿已坐得有些发麻,以致于猛地站起来,差点要摔倒,“我们得快点,别处似乎有人。” “行…朝一号走?” “对…不过我们要穿过这里…” 于冠捷使劲捶了捶自己发麻的腿,把地图交给了杨润泽:“必须要通过...16/15。” 第六十四章机械化劫难 汪东阳三人的脚步来到了基地食堂,准确来说,他们是凭借着其内部的摆设辨认出的。 一路上,他们圆圈似的绕着搜查着,但没有捡到那张从墙上脱落的、并写有“science”的地图,也没有看见什么不寻常的人或物,更别提找到队友了。 走到哪儿,完全是跟着感觉。 与于冠捷的行进方法不同,汪东阳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他们没有捡到什么磁卡,因此经常吃到闭门羹,只能晕头转向地小心走动。同样,令他们万分疑惑的,仍然是“空无一人”。 这里不可能是一个无人区。 他们尝试进入到左右两边的房间内细致排查一遍,但除了食堂的门,其它都需要门禁卡。 “这就是食堂?很大啊…”汪东阳自言自语道,“看起来这里应该有好多人在这里用餐才对…” 这里很像自己那边的,成排的焊接桌椅整齐排放,取餐区的筷子篓仿佛从来没有被动过。空荡荡,一种冷酷的静,总会让人很无助。 “好像现在也快到饭点了吧,怎么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刘鹏飞四处查看,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向后退了一步,但脚后跟一下踩空,摔在了地板上。 “怎么了?” “不知道…”刘鹏飞屁股被硌得生疼,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这地上有坑…嗯?这是什么?” 是一条浅浅的轨道。它纵向分布在整座食堂中,一列一列地埋在摆放整齐的长桌边,而在靠近取菜区和正门的那一边,每一列轨道都汇聚在了同一条直线上。除此之外,在靠近取菜区的地方,轨道没有终止,一直通向了左右两边的配菜房。 “我去配菜的地方看看。” 汪东阳看了看地面,把枪提到胸口,蹑手蹑脚地往其中一边走去。 配菜房的门是敞开着的,轨道一直延伸至里面,并从一处两边分开——左边和前边分别还有一个小屋,盖着一层半透明的卷帘,似乎隐藏了些什么。 他决定朝里面看看。 暗淡的灯光没有给汪东阳增添多少勇气,当用枪口掀开其中一个小屋的帘子后,他吃了一惊:在几个洗碗池和烘干机的后面,两排近一人高的机器整整齐齐停在最里面。在每一个的身体下,都有一个滑轮和轨道相连,而上身,只有一台显示器,和四只看不出形状的手。 汪东阳又走进了另一间小屋,发现里面几乎是同样的配置,就是一间是做后勤的,一间是厨房。 但同样的是,里面空无一人,也没有什么食物,就像一间鬼屋。 他从配餐室退了出来,摇摇头,走到了另外两人的身边:“这些轨道都是给机器人做的,我猜可能是充当服务员,把脏盘子从这里拿到后勤室去洗…没什么稀奇的。” “没有什么路线图吗?” “没有…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汪东阳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喝了几口水后,找出了一点食物,放在了身前的桌子上:“补充点能量,我估计我们的身体还要再经受很长时间的考验。”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刘鹏飞拿起一块饼干放进了嘴里,并大口大口喝着矿泉水。陈晓晓则只掰了一小块,把剩下地推给了汪东阳:“你吃吧,我不饿。” “好…好吧…” 汪东阳有点失落,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把头转了过去,看向别处。 “喀嚓”! 像是偷吃苹果的小孩莽撞碰倒了桌子上的机器时钟,又如同定时器的时间停止,一场盛宴即将来临。 他们都听见了,但没有找到声音来源,以为是谁的脚在地板上滑了一次,没有在意。但几秒后,相同的声音再一次出现,汪东阳警觉地看了看周围,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什么声音?“他站了起来,感觉这个声音似乎是从之前进去过的配菜室内传来的。 “不会是有人来吃饭了吧?“ 刘鹏飞无意的话提醒了汪东阳,他提起枪,把目光从配菜室的入口离开,转而盯着食堂的大门处。 “咔嚓…咔嚓…吱——“ 一台机器的显示器冒出了红光,慢慢顺着地上的轨道向外移动着,到了门口时,它的速度突然增快了,向站在长桌侧面的汪东阳冲去。 “后…后面!“ 汪东阳听见了身后刘鹏飞焦急且恐惧的叫喊,急忙回头一看,此时,机器已经距离自己不到两米,慌乱之下,他把TGR21横在自己胸前,并向一侧扑去。 “嘭“一声,什么东西和汪东阳的步枪撞在了一起,并发出令人颤抖撞击声。而他被机器强力的撞击震了出去,撞在了侧面的长桌上。 “我去…” 汪东阳看清楚了,那只机器的四只手里,分别握着刀和叉,自己如果不挡那么一下,就要被当西餐处理了。 但是,一切都没有结束。机器立刻调转方向,把刀尖指向不远处的刘鹏飞和陈晓晓。 “小心!“ 汪东阳情急之下,连开几枪,打断了机器手臂的关节,自己急忙克服全身的阵痛,一脚踢在了机器的侧面。 机器向旁边一歪,挥舞着仅剩下的一只手臂。但随后,男孩儿拿起一把铁椅,狠狠朝它一砸。一声闷响,它的下身和滚轮的连结断裂,上身摔了出去,显示器上的红光也立刻熄灭。 然而,几乎是在同时,又一个相同的机器从另一边窜了出来,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越来越多的机器从配菜室内滑了出来,而且在它们的机械臂上,都有着锋利的武器。 “躲开!“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抓住陈晓晓的胳膊奋力一拉,而原处,刀尖划过,差一点就要插进对方的身体。 虽然长桌在横向有一些空间,但这些机器的手臂实在太长了,简直和巨蟒没什么两样。汪东阳和刘鹏飞不约而同开着枪,但他们逐渐意识到,仅凭两个人的力量,是挡不住这群机械大军的。 “走…走…跑!“汪东阳见情况不妙,急忙从身上抽出双截棍,用力一甩,击飞了迎面而来的一根机械臂上的刀。但在另一侧,一把利刃划过了他的大臂。疼痛下,他向周围的机器迅速开火,全然不顾有多少血滴从伤口里飞溅出来。 “刘鹏飞!你在前面!我给你掩护!” “前…前面!” 眼前,有几台机器已经跑到了大门的前方,立起手里的刀具,向他们冲来。“你挡!我开枪!”汪东阳喊着,也不顾身边有多少危险,立刻精准射击,打断了机器上的机械手臂,而刘鹏飞把步枪在身体前一挡,使出全身的力气,撑住了不断前进着的机器。 “往前!往…” 汪东阳的身上又多了一道伤痕,但肾上腺素的剧烈分泌使他忘记了疼痛。迅速换过子弹,他又在毫厘间点射一发子弹,刚好打断了死党侧面的一只机械手。 “推!晓晓!蹲下!” 他又用枪挡下一击,而刘鹏飞大吼一声,顶着袭击自己的机器,慢慢向前移动。 “你…给…我…去…死!” 刘鹏飞艰难地从胸口掏出手枪,朝着机器冒红光的位置连开三枪,直到对方失去了动力。 “干得漂亮!” 但他的肩膀上也多了一处伤痕,而在刚刚报废的机器后面,又来了更多冷血的机器。 “左边!往左走!” 汪东阳一边抵挡着身后的机器,一边吼道:“晓晓!往左边!有空当!” “啊?那你们…”陈晓晓惶恐的表情暗淡无光了,他已经明白了面前那个男孩似乎遥不可及的意图。 “别犹豫了!你先出去要紧!”汪东阳没有回头,“我给你打掩护!快跑!” 他们距离大门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 “跑啊!” 刘鹏飞也向她吼了一句。 陈晓晓点点头,迅速朝着大门的跑去,并扑开了门。 机器变成了嗜血狂魔,顶着前面报废的“兄弟”,挥舞手臂,如同一场噩梦。而左边,机器留出的缝隙在不断增大,似乎还有机会。 “我…快…撑…不…住…了…“ 刘鹏飞慢慢向后退去,他实在撑不住那么多涌向前的机器。 “你先到左边去!”汪东阳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这群呆瓜反应不过来,我在这里撑一会儿…” “不可能,我跟你共进退。”刘鹏飞的牙都快在嘴里咬碎。 “我说了,你先!我还能在撑一会儿!” “要走一起走!”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汪东阳背对着刘鹏飞,左胳膊上仿佛被猎犬咬过,鲜血淋漓,声音中充满了怒气:“我们俩谁是练武的?要是一起移动它们肯定会拦住速度更慢的你!” “……” “而且,你有能力一个人逃出来吗?”他的语气冷静了一些,但仍是歇斯底里,“你快走,等着我,再不走就没有时间了。” 刘鹏飞看了一眼身后的死党,不再犹豫,冲向后门。那一刻,他觉得这个过程太漫长了:转身,抽出QBZ95,跳跃,开枪,奔跑,感觉三四秒的事情,做了三四年。 “别让我失望。”他边跑边喊着。 “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后面有人在喊,“在两条直廊外等我!别回来我找不到你们!“ 刘鹏飞冲出了大门,拉着已经呆若木鸡的陈晓晓跑了出去,但当穿过了一条走廊后,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便从他们身后传来。 第六十五章麻烦 汪东阳瞥了一眼被鲜血染红的手臂,痛觉在这时弥漫开来。他迅速跳到了左侧的肋部,但这时,机器已经发现了这处空当,并及时封堵住了他的去路。 好了,终于能够放开些手脚了。 他收起了步枪,不断在长桌间跳跃着,并抽出双截棍做了几次简单的自卫。很快,他便利用灵巧的弹跳摆脱了机器大规模的堵截,找到了一块净土。 机器嗅到了目标的位置,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从四面八方奔向了汪东阳。 真所谓“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照这个样子还逃出去,死无全尸还要看那些毫无生命的铁皮膏药的眼色。群蛇乱舞似邪恶的千手观音,从各个方位直冲向受伤的男孩,想要品尝他的鲜血,以及无望的挣扎。 但它们显然没有意识到,汪东阳手里已经多了一个东西。 二…一… 他看着第一个冲向自己的机器,心中默念两声,把身体一侧,躲开了机械臂的第一次攻击,然后用极短的时间把手中的东西粘在机器的身上,并反向跳出了即将形成的危险地带,朝着一处没有机器的地方赶去。 “送你一个好东西!” 三秒钟后,黏在这个倒霉机器上的东西爆炸了,汪东阳在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扑来的气浪,朝着前面扑倒。 “咳咳…” 他有赌的成分,因为如果机器离自己很近,恐怕自己多多少少也会被炸伤,不过,几个“超车”的家伙挡住了带着**的机器,也无形中给他做了缓冲。周围的灯一下子黑了下去,几秒后,又重新开启,而在身边没有倒下或者受到波及的机器,都楞楞地停在了原处。 “我命真大。”汪东阳挠了下头皮,发觉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还是过于武断。他咳嗽了两声,扶着身边的一把长桌,缓缓走到了没有机器的一处,稳稳坐下。 的确很幸运,飞溅的锐器几乎都被他身后翻倒的合金桌所抵挡,再加上他不知情的计算机入侵,原本不好预计的伤害被降低到了最低。 地上溅撒的血迹,说明他流的血不少,如果此时机器没有停止它们的疯狂,恐怕自己还得挂更多的彩。 他小心的夹着药棉,用观察艺术品的眼神,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两处伤口都集中在上臂处,虽然皮肉被割开,但好在没有伤及骨头。汪东阳做了一次简单消毒,迅速缝合着手臂上的裂口。 “喔…” 疼痛差点没把他的眉头拧成一条天津**花——他没有用麻药,倒不是凸现出男子主义气概,要是搞不好用量,就会使得原本稍有昏沉的头脑多加一层枷锁。 忍过一时,这里又恢复了寂静。 /// 半小时前。 掀开那一块结实的十字网格板时,万晨的脑中其实掠过许多场面。会不会有条秘密通道?它通向一个巨大的火炉,还是能源基地?或者可不可能对面正好站着一个拿着瓶瓶罐罐的老头子,摸一下胡须说“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你随便挑吧…” 别激动...别激动…他急忙中断头脑中的思想风暴,顺着管道爬了下去。 深蓝色的光线射来,像是星光灿烂的蔚蓝夜空,使得万晨的眼睛久久不能自拔。管道从竖直到水平,他趴了下来,缓缓瞪大双眼,从管壁的小孔中,看见了两个卫兵模样的人物。 暗杀的欲望悄然上升,但相比于杀敌,情报才是他更应该获得的东西。而且,万晨的境地一点都不好,不仅仅是上官昏迷不醒损失一个战斗力,还要牵带着伤员与装备,自己还受了伤,相比于擅长的突袭,此时屈居在通气的管道里才是更合适的选择。 “几点了?” 管道的外壁,从整齐的圆形小孔中,传来了一句细微的声音,不禁让挤在里面的男孩竖起了耳朵。 “谁知道…也没有报时的工具…” 答句里充满了哀怨,万晨停下身子,脸微微向声音处探去。 “真想早点换班,特殊入口的警卫全完了,我还不想英年早逝,碰上地球的人,咱都完蛋!” 万晨心里一惊,不知道对方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自己的位置暴露了? “还想!这已经够安全了,再换班,换到别的不可靠的地方?哼!小子,知足常乐!” 那个被数落的人没有了理,连手中扛着的枪都没了生气。 “是是是…我得知足…” 后嘴里叨唠的谁也听不清了,两人可能以此没有了话头,停止了闲聊,但是没有离开。万晨没敢移动,他试图去看向管道的尽头,视线却在前方七拐八绕中没了踪迹。 但他想,理论上,地下场所都会在顶方安这么一个滤气的东西,覆盖整个区域,或许可以通过这里作为自己潜藏的道路,寻找合适的地点,然后再通过通风口的出口转移到地下。 敌暗我暗,虽然麻烦些,不过也比较安全。 “来指示了!” 底下的两个人似乎又有了动作。 “是的,来指示了,上级有命令。” 个子较高的转身,按了什么东西,门便打开了,两个人扛枪,快步离开。 命令… /// 在食堂内,汪东阳喝了两口水,逗留了约两分钟后,准备离开这里。 一些机器着了火,他也不害怕,对着火光发了会儿呆,然后站了起来。 或许刘鹏飞他们没有走远… “你看了多久?”汪东阳忽然扭过头,眼光光顾着连牌面都没有了的取餐口。 有人在暗处看着自己。经过一场恶战,他的听觉与其它感官还处在最佳状态,而它们告诉自己,在配菜口的里端,有一股很浅很浅的呼吸声。 这也暗示着,那里可能蹲守着一只虎视眈眈已久的雄狮。 没有回音,但呼吸声还在,更显出对方的沉着。 汪东阳心里不舒服。对方此刻的表现对自己很不利,而且,自己可能早就失去了逃跑的机会,就算跑出去,也会把将魔鬼引导到村庄。 “你是想杀我吗?喏,我就在这里等你来了。”他装作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用挑衅的口吻,对着看似一片狼籍的周围说道。 这是我吗? 汪东阳学着于冠捷常用的技俩,壮起胆子,谨慎地扫视着周围,尤其是取餐口的里端,那里一片黑暗。 一阵机械移动的声音从那里传了出来,略微有点拖泥带水。这让他有点担心,对方会不会可能又是个机器杀手。 绿色的光从配餐室亮起,却在其他白炽灯前显得尤为黯淡。 有反应了… 汪东阳用眼睛的余光关注着那里的变动,并用手摸着自己怀里的手枪。看样子他是胸有成竹,但内心深处一点都看不见底。 突然间,在他的瞳孔中央,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撕裂了空气,牵引着一条锁链,飞向他站着的地方。这次攻击速度极快,汪东阳没有任何对之前有敌人的判断感到欢喜,而是在一瞬间用另一只手抽出双截棍,向刀尖处甩去。 这已经比较迟了,他的身体迅速横向移动——他打中了飞刀,并且从威胁范围中躲开。 两个动作,一秒完成,中间夹杂的只有金属与金属之间的对决,声音清脆,仿佛隔绝了一切,没有半点悲哀。 刀又在一瞬间被抽回,汪东阳把双截棍横在了自己的身前,但惊讶地发现,对方已经站在了距离自己不到三米处的一把长桌上,居高临下,右眼里,射出层淡淡的绿光。 而在大厅的白光下,他发现了更为惊悚的事实——对方刚才袭击自己的飞刀,似乎就是自己的“手“。 “这个绿眼…机器人还是魔魂者?“ 汪东阳自言自语,但心中马上有了答案。绿色的光扇动了一瞬,而对方的手臂却在幻化着形状,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了一把剑! 没等观众看完这场魔术,“绿眼“便跳了过来,用双臂变成的武器毫不留情地向汪东阳劈去。 此时汪东阳有点明白了,对方的能力是可以变幻成各种金属,但…他总觉得绿眼隐藏了什么。 他侧身一滚,躲开了对方的攻击,随后也挥舞着双截棍,用力向对方甩去。 “当”! “绿眼”地一只手臂变得极为扁平,形成了一块盾牌,挡住了一根棍的撞击。但汪东阳没有善罢甘休,迅速将双截棍绕过自己身体,反方向打偏了对方贴上来的剑刃。 “尝尝这个!” 在对方的武器被拨开时,他一脚踢在了腹部,但这质感,根本就不是肉,而是硬度明显的金属。 这是什么金属怪物! 汪东阳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那是不是生物,急忙翻身后跳,看见“绿眼”只是微微捂了下肚子,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绿色的荧光颜色更加深厚,敌人似乎有些愤怒了,又把盾牌变为了利刃,飞快地在男孩儿眼前划过。这很难招架,汪东阳几乎无法用武器去招架,只用着灵巧的身体,躲闪致命的伤害。 但是,他忘记了,自己也是个伤员。 伤口处的不断扭动造成些许的撕裂,汪东阳的注意力一下子没有集中,而被“绿眼“找到了破绽,一脚踢在了肩膀上。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全身都要散架了。“咣当“一下,汪东阳撞在了一把长桌上,然后摔在了地上,而对方就像是在放慢镜头,慢慢把腿放下,默默看着自己滑稽的模样。 “呼…呼…呼…” 一滴汗水从汪东阳的鬓角滑落。他意识到,自己麻烦大了。 第六十六章相遇 汪东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不想去打架了。他记得自己又爬了起来,接了两招后,大腿又中了一记扫腿后猝然倒地,就这样,他还要感谢对方不杀之恩,只用了拳头,没有变成什么乱七八糟的锐器。 对方到底有什么弱点?唔,他不会说话,是个哑巴。汪东阳绞尽脑汁地把眼前的敌人和基地里见到过的Z做了一个对比,结果发现,Z可能还不配给这个提鞋。 “痛痛痛…” 还有什么办法吗?枪?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子弹了,而且这里杂物太多,他没有把握准确命中对方;双截棍?在乱斗中,他只命中了对方不到两下,并且看起来没有特别大的伤害——“绿眼“的身上只是多了一两道浅浅的印痕。 逃? 这是被一开始就否定的方法,现在,汪东阳只能用一用了。 绿光猛射,汪东阳大脑极速下达指令,强忍住来自全身各种各样的痛感,虚晃攻来的“绿眼”一下后,身体立刻向左倾,翻过了左边停滞的一台机器,径直向几米外的大门奔去。 很多障碍摆在了自己的前面:断腿的长桌,着火的机器,打断的机械臂和利器。汪东阳像狗一样疯狂寻找着合适的逃窜路线,他几乎是用尽身上的全部力气,闪转腾挪后,一跃而起,扑向了关上着的大门。 “扑通”! 他的上身撞在了门面上,在脸和金属做了个亲密接触后,弹回了地板。然而,大门并未就此敞开,仍保持原样,连动都没有动。 这… 汪东阳捂着脸颊回头一看,发现“绿眼”仍在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自己拙劣的逃生表演。 原来他早就把门锁上了。 “靠…” 汪东阳扶着门框,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了手枪,瞄准着一动不动地敌人。但他手颤得实在太厉害了,没有等准星调好,一条神铁链“绿眼”的手腕中窜出,很灵巧地缠绕住了男孩儿,并把其沉重地甩在另一边。 重击的疼痛感比火烧还要强烈,汪东阳艰难挣脱锁链的束缚后,在地上翻滚了几下。 原来的伤势更加严重了,死神的身影若隐若现——他的身体有些麻。即使是有超强的反应速度,但对付一个真正的攻击型魔魂者,胜算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一只灯管线路出了故障,喝醉酒似的晃悠着,忽闪忽灭。他的手枪被甩掉,双截棍也落在了身边。一种从高处坠落的麻痹覆盖了全身,汪东阳感觉到双腿软绵绵,比打了**还难受。 “这会是一场非常残酷的战斗,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存活是第一目的…” 对不起,麦瑟。 他耳中有些许杂音,微微抬起头,看着“绿眼“的双臂还原成了人形,身上的颜色也明显有了蜕变,趋近于正常皮肤的颜色。 这样看来,这一次两个男人间的碰撞,分出了胜负。 汪东阳看见对方向自己缓缓走来,尽管弃去了铠甲,但他的身体已经麻木,没有力气把压在背后的枪拿出来,就算… 一条麻绳从上方缓缓垂下,就像是觅食的蛇,垂在了“绿眼”的身后,而下一秒,他惊讶地看见那“蛇”身滑落的一道黑影,一刀插在“绿眼“的胸口。弯曲的刀从他的心脏穿出,血液四溅,有几滴甚至都落在了汪东阳的脸上。 “绿眼”的灯光灭了,而很多血液从他微张的嘴中冒出,然后慢慢跪在地上。 “我盯你好久了…” 万晨用膝盖顶着对方的后背,慢慢把弯刀抽了出来,并朝着汪东阳做了个pose。 “绿眼“死了,当变成了人的他,甚至比人还脆弱。 “呼…”汪东阳躺在地上,笑了几声,“我以为我完了。” “唔…我当时也觉得是这样…” “当时?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通风口啊?我看了你们打了五分钟,才找到机会…” “好好…请忘记这五分钟内我狼狈的表现,谢了。” “哈哈,我没那么好的记忆力。”万晨擦干净了自己的弯刀,向地上的汪东阳说,“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这边也有个伤员。” “好…” 万晨顺着绳子又爬了上去,一分钟后,绑着上官致远滑了下来,并放在了汪东阳的身边。 “他死了?” “你才死了呢!”万晨向他翻了一个白眼,“他昏过去了,你帮我看看他还能醒过来么…” “好…” 汪东阳又喝了几口水,慢慢从地上坐了起来,喘了几口粗气,问道:“他怎么昏了过去的?“ “短暂性的窒息吧…或者高温…或者…我也忘了。” 万晨没有把话说全,因为那些景象在他的脑海中已经逐渐变得模糊。 “他昏迷了多久?” “大概…几个小时,应该不到六个小时…“ “好吧…六个小时…帮我把那里的包拿过来。” 汪东阳趴在地上,简单地检查过一遍后,接过了万晨递过来的背包:“还好,只是颈部受到重压导致大脑缺氧…我看看…” 他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面罩,一根软管,和一小瓶液体,并在互相连接后,把面罩安在了上官的面部。 “吸会儿氧应该就没事儿了。”汪东阳扶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坐在了旁边的长椅上,“说真的,我现在也想有个医生给我做个治疗…” “其他人呢?” “我让他们走了,原本以为可以放开手脚,现在看来多多少少有点尴尬。“ “谁?” “陈晓晓和刘鹏飞,我让他们在两条走廊后等我,可是…”汪东阳指着大门,“门锁上了,应该也是某种遥控装置。” “我看见了,”万晨站了起来,跑到了死去的“绿眼”身边,“我找找他身上有什么…” 但结果令他们俩很失望——“绿眼”的身上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写有“W”的卡片。 “没有遥控器,不过大概直到他的身份了,”万晨把卡片放在了汪东阳的手边,“W,这是你的功劳。” “我?人是你杀死的。” “没有你分散对方的注意力,我不会获得这么好的刺杀机会。”万晨摇摇头,并从口袋里拿出了U的卡片,“不过这张是我的,不能和我抢。” “我的天…U?”汪东阳眼睛都直了,拿着两张卡片比对了一番,又打量着万晨,“你真的是我的班长?” “是啊。” “我的天…你怎么杀掉他的?”他把U的卡片放在万晨面前,一脸的不可思议,“他长得什么样?什么能力?” “哎呀…”万晨轻描淡写地摆摆手,“我记性差,都快忘了。” /// 两条直廊…两条直廊… 当爆炸响起时,刘鹏飞的第一反应是往回跑,返回那该死的食堂,把汪东阳拖出来,但本能告诉他,自己去了可能也是添乱。 “别回头,晓晓!” 周围的灯光忽然灭了下去,又转而恢复明亮。他拉着陈晓晓的胳膊,朝着汪东阳说的第二条走过的直廊跑去。很快,他们走进了直廊的末端。 “那里…那里怎么了…”陈晓晓对刚才的爆炸仍然心有余悸,“东阳…东阳他…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够了够了,预感什么的都是假的!“ 刘鹏飞有点愤怒地打断了女孩儿的担忧:“他不会让我失望的,也不会让任何人失望,我们在这里等到就行!” “好吧…“ 两人无话可说,分别把目光转移到相反的方向。 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刘鹏飞从未有像现在这样失落。小时候,他经常丢三落四,而一旦真的找不到东西,他就会找来自己的死党帮忙。在那个时候,汪东阳虽然很孤僻,但对这唯一的朋友讲义气,陪着自己走遍每一个角落,把失物找回。 他拜托过汪东阳的每一件事,都被精致地干好了,这一次,他希望也不例外。 “我在前面看看。“ 前面有一个十字路口,他慢悠悠走过去,但刚要转过弯,“怦”一声被什么东西撞了个狠劲,差点失去重心。 什么东西能撞那么狠?刘鹏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墙,但这种质感,明显是肉体。 那撞的就是人了。但这里能有什么人?丧尸或是敌人,若是敌人可能好对付一些,但要是胃口好的僵尸… 他果断地拔出枪,正准备盲目扫射,忽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刘鹏飞?” 刘鹏飞定睛一看,看见于冠捷也用枪指着自己,似乎对方也被吓了一跳。 “你你你…在这里!找你找的好苦啊…”他差点痛哭流涕,“坚强的后盾…伟大的第二负责人…” “行行行…你们没事就好,”于冠捷被赞美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还以为你们…怎么少一个?姓汪的呢?” 最应该出现的汪东阳,此时没有应声出现。 “他在食堂里!”陈晓晓抢先说道,“我们被一群机器人困住了,他…让我们在这里等他…但是…” “机器…全都是机器,杀伤力很强,数量多的离谱…”刘鹏飞也在尽量描述着,“他说不会让我失望的,但到了现在,除了那声爆炸,其他…不好说。” “机器?” 于冠捷看到了刘鹏飞身上的一处划痕,感觉大事不妙:“这家伙发什么神经,单枪匹马不是他的风格…” “所以…我想去救他,你帮帮我…”刘鹏飞换上一副乞求的眼神,活脱脱一只流浪的小白猫。 于冠捷差点把刚吃的高能量食物当场吐出来,不过,几乎是在同时,别在他身上的通讯器忽然发出了振动,一粒绿色的光亮在了信号区。他拿出了通讯器,看到了来电人,大吃一惊: 万晨。 第六十七章人肉兵器 “万晨?” 通讯器里的声音乌拉乌拉的,但还是能辨认出对方熟悉的口音。 “是我,学霸,你们那里好吗?” “棒极了。”于冠捷扫了眼周围的战友,“你在哪里了?我们可以去找你!” “我和汪东阳在一起。” “什么?”他差点要把通讯器吃掉,“你和汪东阳在一起?你在食堂?” 这是个值得用烟花庆祝的好消息,其余的几个人也围了上来,听着通讯器传来的每一句话语。 “好像是吧…不过现在我们碰到了点麻烦,”万晨和汪东阳对视了一眼,“食堂的门被锁住了。” “锁住了?需要什么磁卡吗?” “不是的,这边没有什么刷卡的地方…”万晨又看了一眼顶端的通风口,“不过我们有办法出去,你们先给我一个方位,我好跟你们会合。” “好…”于冠捷拿出了地图,“你们朝西边走,一直往前,找到一个‘15/16’的地方,我们在那里会合…” “好…” 尽管这条路线或许对万晨他们没有什么用处。 “对了!东阳托我给你说,刘鹏飞和陈…” 信号灯灭了。 于冠捷晃了晃自己的通讯器,对面似乎挂掉了通讯,耳中只剩下“哗哗”的声音。 “老汪还好吗?”刘鹏飞有些激动,抓着学霸的外衣。 “好,好的不得了。” 于冠捷一把把对方的手扔了出去,把地图横在了所有人的眼前:“我们先到这里做一个休整,顺便等一等万晨他们。” 上面的红圈非常显眼。 “这里离实验室只有一小段的距离了,我们得快些,”他看了眼前面,目光却不像以往那么坚定,“敌人可能已经发现了我们…” /// 万晨把想说的都说完后,收起了通讯器,尽管他不知道最后的半句话没有传进于冠捷的耳中。 “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汪东阳笑笑,看着近十米高的管口,“不过一想到要爬上去,我就有点难受。” “忍一会儿吧,上面的空气也不是特别好…”万晨抓住了绳子,“我还要再背一个人,真的是…” 在配餐室的里面,传出了特别的声响,而隐隐约约,在深处有两个人的交谈声。 “哦对了,我是跟着两个人来的,”万晨的声音压得很低,“中途发现了这里才赶来的,没想到他们居然也来这里。” 后面应该还有个门,这早应该想到了。“滴”一声,后门开了。 权衡了一下,近十五米的长绳,几秒钟是不可能徒手爬上,他们抱起上官,躲在了暗处,静观其变。 脚步声较为混杂,听起来人数不止两个。 “结束了?首领不是说这里有小孩子么?怎么只有…” 站在最前面的卫兵看见了躺在地上的W,话都没说完就差点昏过去。 汪东阳给万晨使了个眼色,示意再等等。 “老六,你把这收拾收拾,看那根绳子,小孩肯定就是从那里跑的!”一个大嗓门的在那里嚷嚷道,显然,他们这些人,都是绿眼的手下。 “怎么可能这样?”叫“老六”的那个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W首领这么强…他不是刀枪不入么?怎么会…呕…” “算了,先这样吧,”大嗓门捂着鼻子,不想闻到刺鼻的腥味,“把小孩儿找出来,还能够将功补过!” “已经有人开始爬了。”万晨用眼睛的余光扫过设下的绳索。“人数多不到哪里,顶多六个人。” “再等等…“ “阿四,我不会爬绳诶…”有个人从绳子上滑了下来,有点惭愧地说。 “啊?那你在下面看看。” 有三个人在地面上散开了,汪东阳把步枪转到了身前,数了数**里的子弹。 “我要准备上了,东阳…”万晨小声说着,“他们可能会发现我们。” “好…我给你打掩护…” 有两个人慢慢爬到了绳子中央,第三个站在了底端,准备也顺着绳子爬上去时,绳子猛然一抖,两个人大叫着从几米高摔落,如鸡蛋撞到了石头上,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呢!”阿四抓着最底下的那个怒斥着,但对方刚要否认,后背便中了两枪,向前倒去。 火花散落,用最后的一丝火焰,化作愈落愈暗的光,顺着金属的哀号扩散到每一个角落。万晨托着P90,朝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几个人一阵乱扫。 “疯子!疯子!”阿四想掏出手枪,但是那一刹那,枪脱离了主人,飞向远端。 剩下的五个人死的死,昏的昏,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一把弯刀抵住了他的颈部,咽口口水,可能原本的皮肤上就要多一道伤痕。 汪东阳从暗处走了出来,咳嗽了两声。 “你…你…”阿四有些因焦急而结巴,,脸上原本的褶皱也因此更加难看。 “你应该知道你的处境!”万晨在他背后耳语道,“我们只想要一点你知道的信息,请你听话一点。” 阿四渐渐停止了颤抖。 “第一个问题,你们这里有没有安装阻碍通讯的装置?” “我…”他的面部抽搐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是否值得回答。 “快说!” 汪东阳用枪口指着阿四,冷冷催促了一声。 “…我知道。” 阿四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卫兵,倒吸一口气:“我们每个人都在身体里安了一个零部件,和自己的生命系统直接相连,一旦死亡,这个阻碍通讯的零部件的屏蔽作用才会消失。” 这是什么黑科技? 汪东阳想起了《三体》里罗辑最后使用的“摇篮系统“,而对方叙述的基本上可以算成是”摇篮系统“的弱化版,直接在体内发作,而不会把影响传达到千里外。 “你也装了?” “我说了…我们每一个人都装有这个屏蔽装置…”阿四就像换了一个人,大嗓门也随之消失,“怎么样?你想杀了我吗?” 汪东阳和万晨对视了一眼,前者问道:“那你们的屏蔽范围有多大?” “很大,不过具体范围我也不知道,它只能在地下运行…” “这有点麻烦…”万晨低语着,“从这个信息来看,我们不得不杀了你们。” “对,你应该杀了我…” 汪东阳皱眉,不知道这个人心里想的是什么,竟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 “好了,我要问第二个问题…” “杀了我。” 阿四略显喜感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光芒,仿佛内心受到了某种意识的牵引,他做好了一个决定。 “我现在要问第二个问题…” “杀了我!” 他直接打断了万晨的话,慢慢浮现出一种在所有人看来都很诡异的笑容。 “说你该说的。”汪东阳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不该说的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对,杀了我…” “你没必要那么一心求死,”汪东阳压低了自己的枪口,“你应该比我清楚,人有无数种死法,我们可以选择最痛苦的那种。” 阿四脸上的诡异笑容消失地无影无踪。 “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可能地配合我们,”汪东阳的口气就像老师在教育一名小学生,软硬兼施,“否则我们肯定不会拿出来你想要的…条件,对不对?” “没想到…“对方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之情,转而又夹杂着一丝愤怒,”没想到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心思动的比老油条还要多…” “住口!”万晨喊道,“现在还没让你讲这些…” “我给过你们机会了,”阿四全然不顾自己身后的万晨,“你们既然不要,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说反了吧…汪东阳的大脑几乎快要崩溃,他实在搞不懂作为被挟持的对象,阿四为什么有如此的自信。 “我告诉你们,我是实验对象之一…“ 这句话或许没有什么太大的分量,但下一秒,阿四挣开了一只手,抓住了万晨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弯刀。 “万班!小心!“ 汪东阳托起枪,瞄准阿四的头部,但他清晰地看见,对方咧开了嘴,痛痛快快地笑了出来。 “干杯…” 阿四没有夺下万晨的弯刀,而是向自己的脖子狠狠割去。血花飞溅在了汪东阳的身上,他单手捂住脸,看见了对方的脖子上和上身已经被喷涌而出的血液完全染尽,而伤口之深,能看出来对方似乎不是在自杀,而是在泄愤。 “我没有…我没有动手…”万晨松开了手,看着阿四的身体软塌塌地从自己的怀里滑落,摔在了地上,“这…我…他…” “他自杀的…”汪东阳也愣住了,嘴唇蠕动了几下,“但是…为什么这么…” 对方在自杀那一瞬间的表情实在是耐人寻味,而且,什么是“实验对象“? “退后,万班!”汪东阳急忙后退了几步,“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他是不是…” 要变成丧尸吗? 他用枪瞄着地上的尸体,担心它忽然跳起来乱咬一番,而有个极为细微的声音从不远处飘来:“我们…完了…” 是一个从高处摔落的卫兵,他无法动弹,但眼中充满了恐惧。 “在退后,万班!” 他没有说完,阿四的尸体中传来了一声齿轮运作的声音,随后,他的身体在极短的时间内鼓胀起来,并产生了巨大的火光——他“爆炸”了,形成了个巨大的火球,燃烧着,毁灭着,并产生了一股象征死亡的冲击波,席卷着整间食堂。 第六十八章转移 汪东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还是永远没有醒。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大吼着“躲开”。火光一瞬间膨胀,自己连寻找掩体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用双手挡住了视线,也使记忆就此中止。 一滴水滴在了他的脸上,冰凉刺激着他的皮肤与神经。 几滴水又同时滴落,促使了他的大脑由空白,变得清晰。 “嚯哦…” 汪东阳睁开眼睛,才明白过来之前的“醒”,是大脑的幻象,一个玩笑罢了。虽然食堂的正厅可燃物不多,但场面实在是太混乱了——折断的金属长桌,报废且在燃烧的机器,还有数不清的人体组织和杂物… “汪东阳,你醒了?” 上官致远蹲在他的面前,手里拿着一个水壶,虽然略显疲态,但精神面貌完全不像昏迷了半天后的模样。 “这话应该是我说吧…”汪东阳坐了起来,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咳…你怎么醒了?” “我不知道,什么东西一震然后我就迷迷糊糊醒了,嘴上还盖着一个面罩,里面也不知道什么,吸起来非常舒服…” 接过水喝了两口,汪东阳彻底清醒了。他的两只手臂黑乎乎一片,灼烧和刺痛感明显,可能已经烧伤。 原来阿四口中的“实验对象”就是自己是个人肉**。这早该料到的,汪东阳找了些干净的绷带,缠在了有明显出血的伤口上,问道:“万班呢?” “我醒地也有点突然,头脑有点晕,你离得近,我就先把你弄醒了…”上官犹豫不决地指着管道被烧掉一大截麻捆绳,而下面,火焰点密密麻麻,“那边我还没看过,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汪东阳想起来了,他和万晨位置是相对的,而上官指的哪一片区域,就是万晨当时所站的地方一点。 那他岂不是会有被烧死的危险。 “这儿没有消防带吗?” “理论上没有。” 两人环顾四周,的确没发现什么消防器械,可能粗心的建造者压根儿就没料到一座晶石供能的地下基地,能够着火。 汪东阳忍着浑身的不适,艰难地站了起来,并试探性地喊了几声:“万晨?万晨?“ “我去那边看看!”上官致远也赶了过去。 虽然火光点点,但好在室内没有太多烟雾,能见度还不算太大问题。越往那边,各种焦黑的物质增多,上官致远几乎又要再晕过去一次,他一边呼喊着万晨,一边尽可能去忽视让他范围的人体遗骸。 “万班?” 他听见了几声**,迅速朝那边赶去,发现了苦苦寻找的万晨,被两台机器压在身下。 “他在这儿!” “万班…“汪东阳慢慢拖着身子走了过去,不顾机器上面的火焰,用手抓住了底端。 “上官,一起…” 但是他也很虚弱了,双臂几乎麻木掉,就强行用自己的膝盖顶在最下面,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和上官一起把这两台机器推离了万晨的身体。 “呜…”万晨痛苦地**着,并扭动着自己的上身,“我的腿…腿…” 机器的碰撞把他的小腿砸出了一道凹槽,深可见骨,烧伤和其他外力造成的伤口也在不断往外冒着鲜血。这种伤害与疼痛对于一个刚过完十七岁生日的男孩儿,未免有些残酷。 “医生…医生…” 疼痛已经导致万晨的精神出现了一定的错乱,他无力地挥舞着手臂,几乎就要昏厥。 “我来了…”汪东阳喘了几口气后,趴在了万晨旁边,拿出了一只新的注射器,“别动,我给你打了麻药。” 其实他自己也想来那么一剂。 万晨急促的呼吸逐渐开始趋向平缓,但脸色依旧苍白,想不到几分钟前他还是顶天立地的人物,而现在却变成了一滩泥。 “东阳,你还可以吗?” “没事…” 汪东阳使劲眨了一下自己的双眼,保持清醒地同时,小心剪开了万晨伤腿上的裤子。这条腿几乎被砸得变形,有一处露出了骨头的碎片,几乎可以用血肉模糊来形容。他掏出了工具,控制着自己颤抖的手,做起了曾经多次演练过的外科手术。 “哇…呜…” 也许是麻药的效果没有完全扩散,也许是心理效果,万晨仍然痛苦地喊叫着,这不禁给汪东阳很多压力。 “轻点…轻点…” “好…你忍一忍…” 汪东阳取出了对方腿部的碎骨,并用仅剩的绷带包裹好,才如释重负地坐在了地上,小口小口喝着水。 “水…水…水…” 万晨的声音依然颤抖着,吐字也不太清晰,官一直以为他在说“睡”,还慌里慌张地说“睡了就醒不来”之类的励志话,直到万晨努力伸出手指着水壶,他才恍然大悟。 “怎么样?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么?”上官把水壶递在了对方口边,“吐血吗?头晕吗?” “不…好一些了…” 万晨喝了两口水,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汪东阳…你呢…你没受伤吧?” “我还好…不算严重。”汪东阳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真的是,我没有料到会出现这一茬。” “是…还好我把他推到了一边...怪不得他那么怪里怪气…原来他想把我们换掉。” 万晨双手扶着地,慢慢坐了起来,但仅维持了一会儿,他的肌肉和骨头都没有了力量,神情恍惚着往后倒去。 幸好,他的身体直接被眼疾手快的上官扶住了。 “你先歇会儿,麻药的作用可能还没有散,”汪东阳捂着自己的手臂,“我也需要休息一会儿,你可以先联系一下学霸,说明一下我们的情况…” 意外实在太多了,各种没有料到的事情接连发生,让他见识到战场的残酷。在你我过招的一来一往中,随时都有人会遭到暗算,他朝着一处默默发着呆,希望能享受到劫难余生后片刻的宁静。 “这…”万晨执意用自己没有受伤的手翻找着衣服口袋,失望地看着被压得彻底变形散板的通讯器,“哼…这么不结实,居然坏了…” 他也许忘了,要不是通讯器帮他挡了一下,或许自己又会有内脏被压破在身体里。 在多次尝试无果后,万晨突然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这个动作让原本有些平静的氛围变得紧张起来,汪东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惊动了。 “万班…” 万晨失望地甩甩手,头几乎低到了自己的腿上,不断念着“咒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不怪你,万哥,”上官致远轻轻拍了拍万晨的肩膀。 汪东阳坐着没动,盯着对方的伤腿:“我们的运气是有点不太好,但是在这个环境里,还轮不到我们自暴自弃。“ “你已经救了两条人命,该歇歇了。“ 他放下了手里的水壶,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后门能不能走,上官你看看怎么上排气管,我们得离开这儿了。“ 事实证明两手准备是正确的——后门也被锁住了,他们选择万晨来时的排气管道作为出口。但问题来了,他们该怎么上去?汪东阳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茫然地环顾四周后,发现上官一直在翻自己的包。 “你在找什么?“ 只见上官在背包里费力地摸索,最后干脆把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这简直就像个藏宝库,掉出来的很多都是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一个飞雪球,是老师发的圣诞礼物;一个微型电钻——也不知道随身带着干什么;还有… “你这里面都是些…这不是我的电动牙刷么?”汪东阳看见了一个非常熟悉的东西。 “啊?是吗?” “这就是我的!”汪东阳确认了一遍,万分肯定,“不对…它怎么能在你那里?” “我…捡的…” “捡的?在哪儿捡的?” “我…我真忘了…” 上官致远一脸无辜,简直就是翻版的刘鹏飞。 下次让我发现又拿走了我的东西,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汪东阳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靠了过去:“那你在找什么?” 上官见东阳怒气值消失,露出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笑容,继续翻找着宝贝:“找我的…这儿了!” 他把不需要用的都一一装回了包,留下了一把钩枪,在手里得意地转着。 “look!卡希尔牌飞钩枪,户外探险飞檐走壁的最佳选择!” 这柄钩枪看起来有七、八成新,巨钩闪着光亮,似乎没怎么被用过。 “这这…你是后勤部的么?”汪东阳的手已经无所适从了,指着上官手里的钩枪问道,“这东西…你知道怎么用吗?” “当然了,我玩过好几次了…” 他又找出了一大截麻绳,系在了钩子上。当瞄准了通风口,钩子如离弦之箭般,找到了接触点,狠命穿过狭小的空隙,以强大的冲击,击穿了相同材质的排气管道,坚韧挂在一角。 上官拽了拽,很满意地点头。 “好了…很结实,很完美,”他回头看着汪东阳,“你胳膊受伤,先上;我背着万哥殿后,如何?” “好吧…” 钢构在击穿管道的一角时,弹开了固定装置,汪东阳自己拽了拽,慢慢顺着绳子爬了上去。爬绳与攀岩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难度更大些,没有一个脚上的支撑点,只能依靠摩擦向上。他忍住手臂上星星点点的痛感,几乎把之前休息恢复的体力全耗尽,才勉强爬到了管道中。 里面很干净,没有什么杂物,他向外面做了一个招呼的手势,示意安全。 上官把万晨绑在了自己身上,娴熟地踩过一张桌面,又跳过一团火焰,抓住了绳索,并一点点地向上用力。 汪东阳在顶端望着慢慢上升的两人,心里默念不要出事。 沉寂的食堂已不再拥有原来的模样,杂乱不堪,他们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这个鬼地方。 第六十九章危机四伏 上官的速度慢了下来,感到做动作的吃力。 “等一等…让我喘口气。“他在距离顶部还有两、三米处停了下来,想休息那么几秒种,想缓那么几秒,然后一鼓作气爬上去。 “吭咔吭…咔!” 汪东阳警觉地循声看去,但率先听到的却是下面上官致远发怵的声音:“我的天!东阳!钩子!” 铁钩已经不堪重负了,它慢慢地朝下面沉去。 “快上来!”汪东阳急忙抓住了钩子下面的绳子,“它快掉下去了!” 但是他毕竟只是个人,仅凭一双受伤的手,无法阻止绳子在手里缓慢的滑动。 “对!快上去!”万晨在上官的背上喊道,“汪东阳撑不了多久的!” 他们距离地面几米,身下是星星点点的火舌和坚硬的地面,即使摔不死也能弄个半残。 “好…” 上官致远不再看着脚下了,慢慢地向上挪动着身子,而汪东阳似乎更加痛苦——他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是大脑仍然在命令自己不能松手。 绳子上的两个人有节奏地向上攀爬着,一点一点向自己靠近。 别松手啊…汪东阳… 他一直提醒着自己,但手臂的知觉越来越浅。当上官行进到距离管道只有几十厘米处,排气管臂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叹息,然后猛地下坠。 “别!” 汪东阳身体一个前倾,伸手抓住了上官的一只手。 “快——上——去!”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同时,他也在用仅存的一点力气往上拉,而上官致远也在慌忙中难得保持了冷静,抓住了管道口的边缘。 “啊!” 两个人撕心裂肺地大吼着,连翻带爬,终于是将疲劳的骨架一同扔进管道内。 汪东阳身体贴着管壁,极为痛苦地抚摸着自己绷带下的伤口,暗暗的红色在雪白的绷带上格外显眼。巨大的喘息声贯穿通风管,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成为《使命召唤》的主人公,呼吸就能回血,可现在就算呼吸到大脑缺氧,双臂仍然疼地让他几乎崩溃。 “东阳…”上官致远爬了过去,扶住了汪东阳极具颤抖的身体,“可不可以?要不要…给你打点麻药?“ “不…用…” “那…喝点水,我们先休息休息…“ 就像直男常说的“多喝热水“,上官能做的只能这么微不足道。 过了几分钟后,痛觉稍稍麻木了些,汪东阳清醒了许多,把手臂上的绷带解开,重新把伤口缝合了一遍。 “好了…”他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我们…现在要去哪儿来着…” “‘15/16’的房间,你们有印象么?”上官致远看了看万晨,而万晨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 “但是我记得有一个地方可以看到地图,”他忽然说道,“我记得我经过了一个地方,那里好像是主控室,墙壁上好像贴着地图。” “你确定?” “我能从那里来到这,也能从这回到那。”万晨双手扶起了上身,“那就是控制中心,我可以肯定。” “那好,我们跟着你走…” 但愿那是控制中心,而不是什么… 通道潮湿的空气中,像是一群人在这里咳嗽了一小时,难闻,他们却不得不承受下去。 真不晓得通气管道的味道为什么这么差,难道就没有人定期喷洒空气清新剂吗?汪东阳感觉自己整个口腔的气味都已经快和管道内的味道一样了,而万晨忽然停了下来,指着前面的一个十字网格盖说:“就是前面了,那个口。” “哦,那你先把住口,我们俩下去看看。”汪东阳透过风口,瞧见空无一人的的密室,各种电子设备整齐排列。 这可能真的是主控室。 /// 再过这一个拐道,就是那个叫做“15/16”的房间了。 于冠捷格外的小心,他在另两个同伴身后打掩护,从不大的瞄准镜里看着他们前行。墙壁不知从什么地方变成了大理石的原料,靠着它,一种凄然的凉意刺骨。 “我会闪位,你注意。” 杨润泽用唇语和学霸交流。 这个词汇是这几个人的特有暗语,选自游戏中,即让最前面的那个人遇到危险时闪开位置,以便让狙击手命中目标。 于冠捷点头示意,等待着队友翻身到大理石墙的另一侧。 杨润泽一个前倾,身体瞬间移到了墙的另一侧,紧接着于冠捷也突向相同的位置。但是,他们等的第一声枪响,还是没有到来。 “应该是这里了,“他看了眼地图后,肯定地点点头。 透过钢化玻璃,仅凭肉眼就可看见其内是多么的混乱。随地乱扔的白纸,像半个集市,又像是写字楼,像一口深渊。 “那边有刷卡器,看起来这边也能刷卡进入。”于冠捷把捡到的磁卡按在手心里,“如果卡片不行,那就只能破墙了。” 他继续对后面的人说道:“我去开门,刘鹏飞给我瞄一下,杨润泽注意后方情况,必要时候撤退。” “我去就行了,”杨润泽夺过了卡片,“老刘我不放心,你给我瞄着。” 于冠捷愣住了一会儿,随即点点头,带着刘鹏飞跑向了后面。 杨润泽缓步走到了这个不知用途的房间外,看到了刻在上面的编号:15/16。他深吸了一口气,把磁卡贴在了读卡器上。 “哔“! 门弹开了一点——这张卡是有用的。 “门开了!”他向后面做了个手势后,便打开了门,一跃便越了进去。 这并不是于冠捷的本意,但他通过瞄准镜看到,房间内部,也没有什么。一条大概五米长的走道与大门相连,里面杂乱无章的布置更加明显,但是,一张褐色的办公桌吸引了他的注意——上面被泼上了鲜红的油漆,并且形成了一个单词:welcome。 “停…停下!” 于冠捷颤抖地禁不住小声喊道,把旁边的刘鹏飞吓了一跳。他不知道杨润泽看没看见这个标志,但此时此刻,他真希望能用意念把莽撞进去的杨润泽拽出来,再好好揍他一顿。 “刘鹏飞你赶快跟着他…我就在你们后面几米处。”他示意着旁边的刘鹏飞,并又向后面的两个女生交代:“你们看着后面,有什么异常赶快给我说。” “没问题!” 他重新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在瞄准镜中追寻着两人的的动向。眼前,刘鹏飞正寻找着杨润泽的身影,很奇怪,对方跳进房间内只是一瞬间的事,而仅仅几秒钟后,他却感觉这里一个人好像都没有。 “杨润泽,你在哪儿?”刘鹏飞缓慢地走在走道中,吞下一口寒气,仿佛置身于一间隐形的鬼屋。 声音慢慢地消失,激起了他的恐惧。 “…就在你旁边。” 在走道与室内的拐角处,一个鬼魂似的声音从刘鹏飞旁边冒出,着实把他吓得不轻。 “你在这儿呆着干什么?” “等你啊。” “你看到这个地方写的什么吗?!” “肯定看见了,这不,我也没有走远几步,”杨润泽指了指前面,讥笑道,“你倒好,那么一个大活人你都看不见…活该被吓!” “……好好好……我活该…” 刘鹏飞心想反正人已经找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松下了紧绷住的神经,靠在了身后冰凉的大理石墙壁上,松了一口气。 两人进入了房间,并向后做了一个“安全”的手势,于冠捷心领神会,收起***,领着身后的两个女孩向前小心走去。 “门留一条缝,拿个东西别一下,”他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向徐欣然吩咐着,“你们俩现在这儿待一小会儿,我们在这里搜查一遍…” 但前面的两个“冲锋队员”发出了一声惊呼,同时,一支白羽箭从不知名的地方射了出来,擦着杨润泽的手,打在了地板上。 “嘘…怎么回事?”于冠捷急忙举起手枪,只可惜面前没有什么妖魔鬼怪。 “不知道…” “箭从哪里放出来的?”他很急躁,音量也有点大,“你碰什么了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有谁碰到或者踩到了什么隐藏的机关。杨润泽把手指在裤子上擦了一遍,并用枪口顶了顶地上的白羽箭,随后便把这做工精细的箭从地上捡了起来。 “这把箭,归我了。”他说。 又是一个相同的声音。一支箭穿破了所有的空气阻力,箭心直直地向着于冠捷,呼啸而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箭最终是射在了学霸的左耳边,而且多半是因为于冠捷的头颅迅速一侧。 “看来你又多了一个收藏品。”于冠捷慢慢吐出一口气,半开玩笑地说道,无疑是在掩盖内心的不平静。他迅速扫视周围,问道:“刚才有谁动了?” “我…我好像摸了一下这里的…墙壁…”徐欣然非常紧张地说,”我…我不知道…“ “别碰了,这次我没有受伤,但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于冠捷示意大家淡定,在细致观察过箭身后,慢慢将其移到了一个角落。 “你受伤了么刚才?" “没。” 但杨润泽的动作不像口中表达的那么轻松,他的手指被刮破了,流出了一点血,但是这点小伤,他觉得没有必要告知所有人。 刚才的异常足以说明了这里的不对劲,他们都警觉起来,生怕忽然冒出来比箭杀伤力更强的东西。然而,这道开胃菜之后没有了正菜,一切又回归了静谧。 第七十章战场之外 美国,洛杉矶边境。 “您…您是A首领?”战机管理者努力想平复手指间的颤抖,双手握着阿尔·勃格的名片,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说,“不好意思…能把面具拿下吗?这…有些不利于机场监察的……某些…规定…” 年轻人带着一副面具,覆盖住了四分之三的面部,唯有右眼的周围是显露皮肤的颜色,黑色是面具的主色调,一道白线从鼻梁穿过,是这少有的一抹亮色。 “怎么,我连证件都交了,还不能证明我是我自己吗?”面具下,年轻人略有阴冷的话语令管理员为之一颤。 “不是不是…您的…戴面具…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管理员想着旁边的人脸认证,又心惊胆战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阿尔,尽可能组织着自己濒临的语言:“不好…意思,这是…规定…” “很妥,”阿尔冷不丁地从管理员手中拿回了属于他的东西,擦着对方的手臂,翻过前面的围栏,“没人能从这里拿走我的我的证件,谢谢。“ 人脸识别会对通过人员进行记录,而阿尔不想被记录,毕竟他对梦魔明确说过,自己不想去那个地方。 初来乍到地球,卡利亚里便框定了这么一块区域作为机场。最近的几天来,上级一直没有说什么关于战机的使用问题,所以除了定期的维修部门的来访,真没有闲人来这里作客,即使是开个飞机欣赏一下美国以南的拉丁美洲,也不可能在深更半夜没事找事。 这个管理员是个明白人,他看了眼夜色中即将消失的年轻背影,叹了一口气,放弃了人工记录,尽管他不知道A要来这里做什么。 在对视的那几秒钟,他有种被捆绑起来的束缚感。 “不要去打扰A首领。”他对各处的工作人员说道,“来者不善。” 果然,当阿尔走进了机场,除了偶尔的“首领好“,没有碰到任何阻拦或者质疑性的言论。一两分钟后,一架战机,伴随着引擎的轰鸣,消失在了天际远端。 这种黑灯瞎火的飞行环境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过了几个小时,他听见导航提示,自己已经离罗布泊不远了。 战机在夜空里低空滑翔,速度逐渐减缓的同时,也不断靠近水平面。一路向西,跨越过了小半个亚欧大陆,几个小时的高强度飞行,外加躲避地面防空弹,着实令他有些疲惫。 “我记得这里有跑道来着…” 他找到了那条跑道,并缓缓停了下去。 算上时差,天空基本失去了白昼的余晖,周围几乎只有机身自带的闪烁灯光,但这并不等于能把黑色调成彩虹。 阿尔摘下头盔,直接跳下连引擎都没有完全熄灭的飞机,走上了一片高岭,向远处眺望,看到了一片低矮的平房。 再过两三个月,他就要将自己的年龄册往后翻下一页。是的,他还是一个没有成年的人,却也要同地球的守卫者一样,干着这样的工作。 这本不应该有我的存在。 在阿尔心中,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但现在他必须跟着大部队走,做着浪费时间的事情。 “一个人坐这里,不冷么?”一个稚嫩声音从阿尔身后传来。 “不冷。” “可你都发抖了。” 声音近了些,没有一丝的恐惧。 “我没有发抖,”阿尔转过身,双手搭在腰间,但没有去触碰鬼风的刀把,“但我比较关心你怎么找到我的?” 一个身着军装,步履稳健的,甚至比阿尔年龄都要小的少年,轻轻走到对方的身边。挂在背肩的大口径狙击随着他的步伐而摇晃,直至坐下,都没有停止金属之间摩擦的音乐。 “左衣袋往里,布料里有个追踪器。”少年轻描淡写地说道,丝毫没有察觉阿尔有些异样和愤怒的表情。 “谁放的?” “你猜吧,反正不是我…” 他耸耸肩,支出手从早已准备好的塑料袋中掏出个保温杯,递了过去:“这里的温度可以低到零下三十度,喝点汤,能暖暖身子。” “你不要告诉我你专程来就是给我送汤送水的,”阿尔找到了藏在衣服里的追踪器,颇为不满地把它踩在脚下,“而且你居然比我提前来到这里…你真的是用追踪器?” “好吧…还有詹姆森,他给我发了一条信息,然后我正好也闲的没事,就看看会儿这里…“ “切…这个詹姆森…” 阿尔在面具里嘟囔了一句后,并慢慢摘下了它。此时,温度在慢慢下降,他双手托着保温杯,瞥了眼身边的男孩子:“你不冷么?” “我冷个毛线球,也不想想我是什么能力…” 柏查·Boy,首领B,拥有着4号魔魂“冰魄”的能力,自然对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温没有感觉。 “那你一边玩儿去,别妨碍我工作。”阿尔没好气地说。 “听梦魔大人说,你拒绝来这个地方,怎么又找了个这样的时间来这坐?” “我闲的。” “闲的也不能来这。”Boy也看向远方,“据说,这里是个闹鬼的地方,而且病毒要是被传出来,你能不能收个全尸,还不知道哩…” “我确实不知道这里还是个闹鬼的地方,”阿尔已经喝起来了Boy带来的汤水,“但是我觉得这里有得一战,而且大概率会输。” “孟魔大人说。”BOY忽然间一本正经了,脸上无光,一字一句,也像是下了勇气才敢说出,“这里输了也是好事。” “输了也是好事?”阿尔问道,“我没太懂。” “就是…这里可以让地球守卫军有去无回。” “有去无回…” 阿尔默默想了会儿:“也就是说,他们就算赢了,也出不来是么?” “…说实话,他们能活下来的机率不大。”BOY吞吞吐吐,“他们没有魔魂,而且要面对几个…额…你知道的人物,还有…” “和我想的一样。”阿尔盖上瓶盖,从口中呼出的气体瞬间变为飘渺的白雾,“但我不想评论人,尤其是他们……若是他们能活着,算是满载而归了……” “你好像比他们还乐观,”Boy盘起了腿,“要不然我们来打一个赌吧,输的人给赢的人带一个月的可乐,怎么样?” “我不跟你赌,“阿尔摇摇头,”而且我并不是乐观,你想想,一个难度极大的游戏关卡中,怎么能没有什么巨大的奖励?” 他随后补了一句:“当然,我只是一个小概率的猜测。“ “我明白…要是被他们拿到了奖励…不对,什么奖励?“ 但阿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仍在低语着:“我们从上至下都太低估他们了…终究会付出代价,但这,或许也是最大的公平。“ /// 基地,清晨。 “麦瑟先生,您…”约翰博士站在麦瑟办公室的门前。“您一晚都没睡吧?” “嗯…差不多。”监测仪前的男人有气无力地答道。 “差不多?” “迷迷糊糊了一会儿,不超过一个小时。” “听我说,麦瑟,照这样下去,你身体受不了的。” “我当然知道…”麦瑟用力拉伸着自己的腰板,“主要是万晨这边…他到现在还没有联系我…” “有人来了,恐怕你还得出门见一下。”约翰博士向外点了一下,“是乌莱尔。” “他?” 麦瑟瞬间清醒了,一路小跑到了基地门前,看见了身着一身白色西装的乌莱尔,蹩眼的眼罩能让人误以为这是黑社会老大。 旁边还站着帕克,除他们俩外,没有其他人了。 “周围没有人,也没有武器系统,”约翰博士小声提醒道,“我都派人看过了。” “那只能开门迎客了。” 当基地门打开,麦瑟主动迎了上去,伸出的一只手,笑笑:“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将军?” 但出乎他意外的是,乌莱尔有些歉意的把目光往别处侧了侧:“看得出来您似乎还在生我的气…” “生气?没有啊…” “那真是太好了!” 乌莱尔从怀里拿出了一块面板,双手递在了麦瑟面前:“经过一些思考之后,我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道歉,现向你们发出请求——” 他的笑容里仍饱含歉意。 “——我希望我们能够就此携手。” 麦瑟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紧张地看了一眼乌莱尔,又急忙接过这块面板,轻轻笑了几声:“那真是…那真是…天大的好事…” 他想保持平静,但自己的动作简直就像一个从医院里逃出来的精神病人——又是摇头不敢相信,又是自顾自地低头发笑,直到约翰博士在旁边拍了一下自己,他才赶快招呼着:“这里不方便,进来说话!” “不用了…这块面板里有我们大部分的已知情报和战舰信息,你可以先拿去看,”乌莱尔转而问道,“而且我听说你们的目标是罗布泊…你们还没去吗?” “不…“麦瑟停顿了一下,”他们去了,但…说实话,我现在和我的队员们失联了,而且我对战场了解少之又少…“ “那辛苦你了…“ 他以为乌莱尔在对自己说话,但看到的却是对方在吩咐帕克,而后者频频点头,似乎是在接受某些重要指示。 “这…“ “麦瑟先生,“帕克慢慢走上前,并微微鞠躬,就像他第一次见到麦瑟那样恭敬,“那我先走一步了。” 他转身就迅速离开,麦瑟有点不知所措,问乌莱尔:“他这是去哪里?” “去罗布泊,”乌莱尔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说谎,“他现在就去。” 第七十一章禁区(一) 上官致远移开了网格盖,朝下望了望后,直接跳了下去。 这条管道距离地面只有一人高,狭小的空间,甚至一度给了他们一种错觉:这里还没有有管道里面的空间大。 “没人!” 汪东阳点点头,也跳了下去。 “好小。”他们俩看过四周后,得出了相同的结论。这里几乎堆满了电子仪器,有很大一部分看起来还在运转中,能够下脚的地方很小。 不过,一张巨大的地图贴在了他们左侧的墙上,几乎把整面墙壁都覆盖住了。 “这是电子版的吗?“上官问道,因为这明显是一块大的电子模板。 “好像是的,得找到开关。“ 汪东阳低头找了找,发现这绝非易事。很多电子仪器是相连的,很难辨认出哪个控制哪个。 “这是的么?" 他发现有一台仪器的电线刚好与电子地图相连,而上面有一个闸门。迟疑了数秒后,汪东阳慢慢拉动了电闸,而电子地图瞬间亮了起来,显示出它多姿多彩的一面。 “好,我找到了…" 他给地图拍了一张照片后,想叫上官回去,但没想到,在他拉动闸门的同时,上官也按了一枚按钮——对方以为这是启动地图的开关。 “启动播撒程序。” 汪东阳和上官致远急忙抬起枪寻找这个不男不女的声音来源,但毫无发现。 “预计十秒钟完成…” 什么“完成”? “我们最好赶快上去…” 汪东阳已经无暇质问倒霉的同伴到底触碰了何方神圣,但潜意识里,恐惧占据了大多数。他爬到了原来的通道口,对上官说:“抬一下我,我自己上不去。” “好的好的!” “——二——一…” 忽然,灯光全灭了,仅剩下几只指示灯在一闪一闪的,更凸显出这里的黑暗。有什么东西断开了,接着更多的东西断开了,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直传到这一间屋内。 “门开了?”上官致远一边抬着汪东阳的双脚,一边传达着下面的情况。 “这不是好兆头…唔…” 万晨托着汪东阳的肩膀,把其拖上了通风管,但也在同时,他们就听到了一阵**声,一首低声吟唱的圆舞曲。 “我的上帝…不…” 上官致远已经抽出了***,全身不断地抖动着。周围,**转变为低吼,一群身影模糊的魔鬼从门里闪出。丧尸终于忍不住了!挣脱了束缚,拥有了精神病人脱去拘束衣的自由,狰狞笑着,哭着,逼近着。 “哥们儿!别愣着!你快上来!” “我…我…” 上官几乎被这种场面吓傻了,疯狂的向推门而入的丧尸扫射着,火舌从他的枪管泻出,击穿了原本无辜人的胸口与头颅。有的不忍心爬起,却再一次被子弹打倒。 渐渐地,门口出现了更多干硬的面孔——曾经绝望的面孔,现在,他们要把绝望送给对方! 汪东阳脑海中回忆起了在坠机时遭到袭击的场景,眼前的家伙,和那时的疯子们,如出一辙。 也就是说,被触碰,即是等死。 “快上来!我给你打掩护!” 汪东阳趴在管道口,托起了TGR21,对着一只只丧尸开始点射,而趁着这个时候,上官终于反应过来,双手抓住管口,奋进全力向上爬着。 “帮我!帮我!” “你别甩腿!我打不到丧尸了!” 上官致远惊慌失措地大叫着,双腿不断在下面甩动,他感觉自己已经踢到了某一个家伙的脑袋。 汪东阳干脆停止了射击,和万晨一起,把上官致远强行拖进了管道内,但紧接着,一个丧尸也跟了上来,亮出锋利的牙齿,朝他们咬去。 “砰砰”! 万晨朝它的嘴中点了几枪,直到对方仰面倒下。通道口太大了,一个又一个地丧尸爬了进来,快乐地嚎叫着,朝着难得一见的活人冲去。 /// 夜的黑,这些地下的人们是看不见了,因为在地下,已经没有了白昼与黑夜的概念。 但是人的生理活动仍然存在,于冠捷算了算,他们差不多已经保持高强度的注意力已经十几个小时了。 这个地方比想象中的要大许多,不禁是肉眼的观察,还是实际的大小,他估算这里应该有一个半的足球场大小,而且,异常空旷。 通往“1号”房间必经之路的大门虽然已经找到,但是也被锁住,然而,于冠捷的电脑没有电了,恐怕只能把门炸开。 “我想到门外歇一会儿,行么?”蹲在门口的刘鹏飞无精打采地问道。 “你累了?”于冠捷一直在捣鼓着什么,头也没回。 “不是累了,是困了…” 学霸停下了手里的活,用余光扫视了一遍大家的脸,嘴角轻轻向下一拉,有点无奈:“那你们…先出去歇一会儿,有情况我再告知你们。” 解放般的喘息声传入他的双耳,仿佛是在质问他:你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吗? “干吗呢,学霸?”杨润泽蹲在了于冠捷的旁边,“你不休息一会儿,不累么?” “还好吧…我在弄定时器,好配到**上面,把门炸开。” 于冠捷的脸上也显露出了少有的疲惫,“你呢?不去休息一会儿?” “我确实需要歇一会儿…不过我想透露给你一个信息——“ 杨润泽把插在兜里的手拿了出来,在灯光下,一道不大不小的伤口刻在了他的一根手指上:“我其实刚才被箭划伤了,感觉不太好。“ “徐欣然那边有碘酒,回来给你消消毒…“于冠捷看了一眼,忽然问道,”你觉得我的作战方向对么?“ “我觉得没什么错误…“ “但是,我们的目标好像都找不清楚…“于冠捷把最后一个定时器和**相连,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解药,血清,摧毁……逃跑…我现在一步都没有迈出。“ “照你这么看好像也对,“杨润泽扶着下巴,忽然把目光死死盯着那张泼着红漆的办公桌,”但是,我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去大范围地排查,而且你跟万晨说过要来这里。” “对,我知道…” “有人既然已经欢迎我们了,我们一定要应邀出席才行…” 杨润泽捂着嘴干呕了一声。 “行了行了,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于冠捷转过头,继续调着定时器上的时间,“你这个身体状态,着实令我堪忧。” “没事,我还好,而且我精力充沛,不用休息。” “那你去给那群休息的家伙们做哨兵去,这里我一个人就行。” 他没有给对方辩解的机会,很快便将其打发走,然后自己慢慢站起了身,回到了正门口,把倒在地上的一把椅子扶正后,安静地坐在上面。 当心情不好时,于冠捷总喜欢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默默地坐一会儿,以清空自己的大脑。 他现在心烦意乱,不断怀疑着自己的作战路线,因为他已经想不明白,自己这是要去哪里? “Science”的实验室被证明只是一间次要的化学实验室,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丝丝有关”解药“的线索。麦瑟曾经对他说,目标就是”解药“,毕竟基地里还有个需要治疗的病人,然而,过去了大半天,于冠捷逐渐感觉,自己就好像在在一个无人迷宫里打转,而上面,一直有人看着他行动,就像实验人员看着小白鼠。 “呼…” 于冠捷拿出了水,放在嘴边,每隔固定的时间就要啜饮一口。而大脑中,一个又一个的线团开始分解,并开始燃烧,殆尽。 通讯器忽然在他的衣服里振动起来。于冠捷暂停了自己的精神疗养,急忙把闪着吕光的通讯器取出。 “喂?万晨么?” 但枪声率先刺耳地传出,嘈杂的周围,隐约能辨认地出汪东阳的叫喊:“呼哧…左!左!左!” “汪东阳么?” 此时,他用力把枪一甩,不偏不倚,狠狠地将僵尸的脑袋打到了一边。丧尸大队拥挤在不算太大的通气管道内,踩着同伴的尸体,蜂拥而上。 “我们在…管道…咳咳…去死!”汪东阳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直接撩倒在拐角,并努力用TGR21挡住丧尸咬来的獠牙。 “你们碰到了丧尸么?” “说了让你一边玩儿去!”他用双脚一起踹开了那只丧尸,并在借力而起的同时,开枪崩了它的脑袋。 管道在其着陆的时候,猛地向下一沉,上官致远差一点因此滑倒。 “碰到了!一大群!” “你们在哪里?” “不知道…” 他装起了通讯器,弯腰跟了上去:“解药没看见,倒碰上了那么一堆丧尸,运气真背!” 我说与其讨论运气是否背点的时候还不如谈谈这个地方我们怎么摆脱它们!”上官背上的万晨无奈地发话了。 密密麻麻的碰撞声接踵而来,摆脱它们谈何容易? “喂!上官,你身上还有定时**吗?” “我身上还藏了两个!” 万晨不知道背着自己的家伙随身居然还带**,差点惊掉下巴。 “给我…”汪东阳接过**,弄了一下,旋钮绕过一个卡口,倔强地停住了,“一格是多少时间?” “二十秒!” “好…” 汪东阳用了丢垃圾般的力气,一道抛物线后,两颗二十秒的**就飞至前方。 “愣着干嘛!跑啊!”他停止了射击,大步跨越过了前方。 这明显是一次赌博式的预判,上官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背着万晨,三步并两步,拖着枪杆紧跟住汪东阳。在他眼里,一根塑料棒蘸上一点**内部的混合液,威力就已能把椅子炸飞,而现在,他终于能找机会看看几百根塑料棒混合量的“潜力”。 管道开始有了一段下坡,汪东阳大喊一声:“滑!“ 三个人加大马力,顺着这光滑的管道壁,如水流,流向了管道底口。 一条火舌比声音还快,将一切都照得明亮。爆破声紧跟火舌的步伐,用尽它的能力,炸掉一切,把践踏它的丧尸,弄成支离破碎。 汪东阳回头看一了眼整段管道被火焰淹没、吞食。而当**结束了自己的存在,整段管道及其一切都与其消失殆尽。 “干得漂亮…老兄…“ 上官慢慢放下了万晨,呲牙咧嘴的同时向汪东阳竖起了大拇指。 管道就还剩此截,而且摇摇欲坠,他朝下看了看,又和地图对应了一番,说:“这就是那个房间!“ “15/16?” “对,我们运气太好了…“ 上官从包里掏出了最后一段绳索,扔到了地下后,准备照例绑上万晨,但对方拒绝了:“我只是伤了一条腿而已,可以一个人滑索。” “好,那我先下去;然后是东阳;然后是万哥。“ 他几秒钟便滑到了地面,向汪东阳示意安全。 “好的…” 后者也顺绳而下,但他没有看到,房间的后门打开了。一道蓝色的光球打在了汪东阳的腰部,人直接飞了出去。 “不!” 第七十二章禁区(二) 十分钟前。 于冠捷慢慢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叫醒了和周公正聊天的刘鹏飞,而后者显然没有从场景的切换中缓过神。 “什么事……” “半个好消息,”于冠捷缓缓开口道,“我重新联系上了汪东阳,他可能万晨,上官都在一起,我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所以你说有半个好消息?”刘鹏飞说。 “但是…他们碰上了丧尸,情况不妙,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来到这里…” “哦。” “我很抱歉。” “没事,他给我说过他会活着回来。”他睡意全无,语气惊人的平静。“从小到大,他没有骗过我,那么这一次,他也不会对我撒谎,至少,他解决了我不能解决的问题。” “你这么信任他?”于冠捷坐在了他的身边,轻声问道。 “嗯。” 他不再过问,因为这种信任的感觉对他而言很陌生。 “定时器我弄好了,我都拿过来了,回来你看一下。” “好的。” 于冠捷觉得前线才是自己的归宿,他慢慢站起身,准备回到前面的房间中,却听见了一声枪响。 原本在休息的几个人瞬间被惊醒,而远处的那个“welcome”,变得更加显眼。 “你们在后面待好,我去看看。”于冠捷已把手枪拔出,脑中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过了一遍。“必要的时候,你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紧接着,杂乱的声音接踵而来,像是在传达一个命令。他急忙冲进了房间内,寻找着声音来源。 “不!!” 他抬起头,听见了万晨不甘心的一声嘶吼,就好像圣地亚哥面对自己只还剩下骨架鱼,又是一种类似于负隅顽抗的抗议。 万晨? 于冠捷顾不得机关重重了,飞速地跑向15/16房间的尾端。 蓝色的激光弹从身边穿过,没有生息,似乎在催促他快一点。 “汪东阳!” 他看见自己曾经的同桌正捂着后背,趴在两台倒下的办公桌旁,急忙冲了过去,扶住了对方的头部:“你怎么样?受伤了么?” “我穿着防弹衣,还好…你快…” 但是汪东阳毕竟是从高出摔落,吐字在疼痛下已经不太清晰了,枪声第三次响在耳边,于冠捷急忙举起手枪,眼前“呼”地显现一缕残影。 “碰到新的敌人了…速度极快!”汪东阳大喊道,眼里露出了少见的无助,“他还有枪……不好!” 一只手忽然按住了于冠捷的手枪,并狠狠向上推去,没等他反应过来,手枪便以脱手。 “什么?” 在右侧,一个人形出现在了视线中,并以极快的速度一脚踢在了于冠捷的肋部。 “速度极快”也不能到这个地步吧! 于冠捷忍着疼痛刚要爬起来,看到了那相同的一缕人影,像是抹烟,疾速飘过自己的身体,却在接触的那一刹那,给予了强力的一击。 他感觉有一辆自卸王直直地撞在了胸口,以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将自己打飞,最后猛烈地撞上了光滑的钢化玻璃。 又有几声枪声出现了,远处还能听见上官致远的喊声,似乎这里不知这一个敌人。 第二次碰见魔鬼,而且上来就被给了个下马威,于冠捷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此时,手枪早已被打飞不知何处,AWM也威力全无,他触摸到一股过时的无奈,只手撑起自己。 “给我倒!” 凭空之中,有人下令。 于冠捷腹部再次遭到打击。他无法违背自己的本能,捂着自己的身体,立刻倒在了地上。 另一边,汪东阳抚摸着自己的伤口,看到了手上的鲜血——防弹衣被打穿了,他也受了一点皮肉伤。从三、四米的地方地方掉下,再身中一枪,到现在还能神智清醒地活动,真可谓走运… 他伸手捡起了不慎掉落的TGR21,却又是因为心理的某种抵触,他没能端得起枪——两条手臂麻木地垂下,肾上腺素开始分泌,他没有多少疼痛,也没有力气。 此时,他只能当一个旁观者,呆若木鸡地看着于冠捷拼接自己的棍子,同时又挨了两拳,就算这样,他还庆幸对方没有挨枪子儿。 一道残影飘过,于冠捷身心俱疲地一棍劈向地面,棍刚碰地,他的手臂便被人生擒住,连翻转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硬掰下去。这一次,敌人的脸显现在他的面前——一张颇为帅气的脸庞,颇有几分贝克汉姆的气质,只不过在眼神中,没有一点的温柔,只有冷酷与无情。 “你……” 于冠捷还没有说完,直接被那个人一拳击中了眉骨,连硬挡的机会都没有,就在半空中转了半圈,摔在了地上。 鲜血顺着他被打开的眉骨处哗哗往外冒,这一幕让汪东阳看得都有些触目惊心。作为格斗能力最全面的守卫军,于冠捷没有一点还手的力量,那对方…到底是什么等级? 而且现在人员分散明显,上官没有音讯了,万晨也没有继续开枪,杨润泽他们…在哪儿? 汪东阳害怕了,仍然躲着观察着局势。 “又是一个,”残影消失,显出人形,“狼狈不堪的家伙。” 于冠捷默默地听着,尽管一只耳朵嗡鸣声一片。 一个人徐徐站在了残影的终点线上,他把枪背在了肩上,仅着有一件单薄的衬衫,单手埋在裤兜中,双眼盯着于冠捷。 “你还抵抗么?”他挥挥手,从后门处,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出现了,“不抵抗的话,这个人归我了。” 顺着男人的手指,汪东阳看见了不知何时被绑成麻花的上官,也算是明白了他迟迟不出现的原因了。 “他们几个…”身着休闲服装的男人想了想,指着于冠捷说,“本来还想再带一个走,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我有个问题。” 于冠捷缓慢地抬起头来,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再加上血流的伤口,有些狰狞。 “你们…研究生化,对么?” 此时,已经有两个士兵抓住了他的身体,按下了他昂起的头颅。血一滴滴地从他的伤口处滴落,就像是在流泪。 “对,对付你们,就要点特殊手段。”X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孩,训责似的说着,“你们不知道么?这是15/16,不是1,2,3那样的乐园,这是我的地盘,是你们的禁足之地!” “那边怎么样?” “首领,安全。”一个士兵粗鲁地将检查完的背包扔到地上。“除了那个小子有许多的生活用途的物件,其余人员没耍花招。” 有两个士兵也发现了汪东阳,也把他踹翻在地。 “行,那把这个完整的运到6号位,剩下的,送上归宿。” 一排枪械上膛的声音让人悚然,汪东阳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眼神瞟了一眼无动于衷的于冠捷。 快想想办法啊,学霸! 作为大局观极强的人,不可以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同伴束手就擒,他等待着,不安开始占据自己的身体。 “能让我在问你最后一件事么?” 于冠捷突然发话了,中断了子弹的出现。 “问。” X很享受这一幕,声音中居然还有点惬意。 “病毒的解药在哪里?” “我只能说你这个问题有点可笑!”他哈哈大笑,声音十分刺耳,“我研究的东西,怎么会伤着我自己?谁染上,就只有等死!” 他把“等死”这两个字说得很重,明显的流露出对地球的可悲与可笑。于冠捷细细地听完了男人的话,忽然大声喊道:“不可能…有病毒就肯定有血清!” “哼…你爱信不信…我没有必要给你解释我的研究成果。” X把手背在后面,转过身,像是在努力憋住猖狂的大笑。 “动手吧。”他用大拇指点点身后,“先把这个瞑目了的结束掉。” “是!” 按住于冠捷头颅的手松开——那个士兵接到指示,要一枪崩烂对方的脑袋。但一瞬间,他连端枪瞄准的机会都没有了:于冠捷立刻挣开了一只手,一拳打在了对方的小腹上。 一个士兵应声倒地,紧接着,他又一记扫膛,放倒了另一名士兵。 汪东阳的那两个行刑者哼了一声后倒在了他的身边,而更多的子弹朝他这里飞了过来。 “哪里来的子弹?”紧接着,激光弹齐刷射向四面八方,像是流星雨,是无法许愿的诅咒。钢化玻璃也承受不住,碎裂开来。 交火了? “这玩意儿不是闹着玩的…”他抢过被掠走了的TGR21,嘴里嘟囔了一句,并急忙找个能庇护的地方。 “砰砰…” 一种不和谐的声音悄然进入。“**!哦不是…是闪光……”一个明白的士兵叫道。一道巨大的白光呼啸着照亮了整个15/16区,镁竭尽自身而燃烧,迫使着所有人的瞳孔急剧收缩,放下了手中一切的活计,只管用胳膊试图挡住白光的传播。 但这都是徒劳,包括于冠捷。 “都给我死光光!”一个人嘲笑似的叫着,嘴里似乎叼着雪茄,硬汉气质明显。 “杨润泽…” 在恢复视觉的那一刹那,于冠捷辨认出了声音的来源,但又被人拉到了一个角落。 “多谢你安的定时器,老于!” “嘣”!被悄然扔进来的定时**应时在15/16区的中央爆炸,无数被撕碎的碎片,如瓢泼大雨,四散飞扬。 硝烟滚滚,汪东阳剧烈地咳嗽着,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弄得狼狈不堪。他一猜,就知道这两样是刘鹏飞的杰作。 这爆炸来的太及时了,尤其是位置,几乎把每一个敌人都炸懵圈了,惨叫声不绝于耳。 结束了? 枪声渐近停止,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透过逐渐消散的烟波,想找到X的身影。 不,肯定没有,毕竟到了我们的回合了… 第七十三章重创背后 警报声响起,是那么的突兀。密集的水滴形成了一堵水墙,浇灭了火焰,也一点点地盖住硝烟。 “这里居然有防火警报。”汪东阳自言自语道。 “刘鹏飞!”杨润泽在水墙里大吼,“入侵者没死完!你来帮我一把!” 他的另一只手抓着于冠捷被“没收”的武器,并物归原主。 零零星星的子弹在空中飞行,有几个士兵从各处爬了起来,但绝大部分又被来自他处的攻击击倒——管道里,万晨也开始贡献自己的力量,然而在这一段时间内,似乎少了什么… “这是我的地盘。” 一道黑影闪现,“你们休想能破坏我的计划,我的思路。” “这是什么?”刘鹏飞端起枪,时刻做好特殊应对。 “一个首领,目前只能确定他的速度极快,反应快,甚至可以躲避子弹…” “躲避子弹?!” “所以说我被打成了这样!” 于冠捷眉骨处的伤口不断地冒着鲜血,再被水一冲,他的身上已一片殷红。 “而且我记得他有枪来着…躲好!他不可能在飞速移动中开枪!”他一边捂着手上的眼睛,一边向刘鹏飞提示着。 “为什么?” “精准度不够…他去哪儿了?” 汪东阳端起了枪,扫视着周围,同样在寻找着可疑人物,但仅在一刻,他看见了X出现在了上官致远的旁边。 “他…不好!” 他一眼看出了首领的目的。被捆成粽子的上官,在这里是人,但一旦离开这儿,便是一个完美的实验品。 二十多米的路程,也许一个初中生通过一个瞬间地加速,几秒钟便可跑完全程,但汪东阳像是身体里少了些什么,举步维艰地比老人的步伐还要零乱。 他的伤口实在太多了,或许作为医生的他自己都有些惊讶,现在居然还能跑起来。想都没想,他拔出匕首,朝着对方被刺过去。 X听见了背后的声音,迅速一躲,让汪东阳刺了个空。扑通一下,男孩儿倒在了地上,而在这一瞬间,他看见对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似乎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但是对方没有停手,大叫了一声“给我滚”,并一脚踢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室内弥漫的烟雾散去,于冠捷看见了远端发生的一切,顾不上什么战术要求了,翻过眼前的障碍想要去搭把手,然而,他一下被人拽住。 “我来!” 拉住他的正是杨润泽,后者一步跃起,手中的多了一把不断延展弓——这是他选择的兵器,而那支擦伤他的白羽箭落在双指间,被他搭在了弦上。 “给我中!” 黑色的碳沾在首领的白色衬衫上,倒将其变得有型了。水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湿透了一切,却不怎么沾染箭尾那一缕白色的羽毛。 它穿过水滴的淋洒,以着巨大的力量想要穿透X,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人倾尽了全力,动用了魔魂的能量。 箭穿透了一个人的身躯,不是杨润泽的目标,而是汪东阳——在极快的时间内,男人抓住了身边的男孩,让其做了一个不该做的挡箭牌。 时间在一瞬间凝结住了,所有人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的看着汪东阳身边鲜血四溅,染红了白羽箭上的羽毛。 男人的内心估计笑得牙都快碎了,却仍装出一副处变不惊的神情,试图扔开嘴里开始冒血的男孩儿。 但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身体。“咱们……这事……没完……” 汪东阳露出了从未见过的一种笑容,痛苦中夹杂着幸福,艰难地吐着每一个字,这让X忽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你……” 汪东阳轻轻哼了一声,却用手握紧了沾满自己的血的箭身,狠狠戳进X的肚子。 “别!” X挣脱着,却甩不开汪东阳似抹了502的手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由白羽箭联会在一起。 这绝对不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X奋力拔出了箭矢,推开了渐渐失去意识的汪东阳。他捂住肚子上的伤口,匆匆穿过后门,没有给任何人追赶的机会,一拐便不见了踪影。 于冠捷已懵了一阵了,直到第一个冲到汪东阳身边的刘鹏飞着魔似的喊着曾经死党的名字,才逐渐发现战斗已经结束。 “他还有心跳!医生!徐欣然!徐欣然!” 刘鹏飞几乎崩溃地大喊道,转而又抓住了杨润泽的衣领,差点要给上一拳:“你要干什么!杀人吗!” “不是…我…” “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头拧下来?不用枪,你在显摆些什么?!” 于冠捷急忙把刘鹏飞拦了下来,并推开杨润泽示意对方叫来医生。万晨从管道内小心地滑了下来,给上官致远松了绑后,也加入到劝解的过程中。所有人都围住了骂骂咧咧的刘鹏飞,惟独杨润泽,双手掐着腰,低头“唉”了一声后,像一条失落的狗,转身离开。 /// 那个小子真是个疯子…X恨恨地想道。 他虽然受了伤,但相比于汪东阳的伤情,真是九牛一毛。 不过还好…他们要早要晚都得死在这里… 他的步伐加快了许多,情不自禁地笑过,一脸得意。 那支白羽箭本是一个机关,自然不是一支箭那么简单——上面被涂抹了病毒,也就是说,就像以前印第安人用过的见血封喉,你若是没有解决方法,只能逐渐在疼痛中陷入昏迷,在昏迷中逐渐死亡。 但X有解药血清,尽管他曾猖狂地说过自己不需要它。毕竟这都是他的研究成果,只有他自己一人才有权利知道和使用。 计划正被他有序地实施着——所有的实验人员和俘虏都被关进了特殊的牢房中,只要关押的大门打开,病毒必然会迅速进入他们的身体,到时候只要带着解药悄悄离开,这几个地球守卫军便插翅难逃。 更何况这里还有他秘密研究的东西…一定要拿走才行。 左拐右拐,他绕过了几个卡口,最后来到从兜中掏出张磁卡,贴在了拉杆门的中间。 “吱呀”一声,锁被弹开,X兴奋地从门缝中钻进,并蹑手蹑脚关上了门。 这是机密宿舍,也只有机密人员才有权进入,并且保密措施相当完善,特权人士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藏身首选就是这里。 但X显然不是为了单纯的藏身而来。 电子眼扫到了与它对视的X的瞳孔,确定了他的身份。瞬间,墙壁开启,小屋迎来了它的主人。 X箭步跨进他的屋子,待墙壁合并后,慢慢找到了裂了一条缝的地板,并徒手掰开了它。 “哈哈…还好!” 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轻松一刻——在地板下,藏着病毒的解药。 是的,的确有病毒,就会有它的解药,只是于冠捷忽略了一件事:X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属于自己的秘密。 零下十七度的真空冷箱,静静地待在这平凡的地板下。X一弯腰便伸手够到了最底端的这个有着精美花纹的箱子,拨动着密码锁,好像一匹恶狼扒拉着没有牧羊犬的围栏,等待一步跳进围栏,抓住羊来填饱自己的饥饿。 “你好,X。” 他惊恐地抬起头,刚打开的箱子也“啪”一声合上。 与墙壁紧密切合的门再一次被打开,只不过迎接的不是小屋的主人。 “你不可能进入这里…你…是谁…” “安迪·帕克,你应该不是很熟悉,但至少对于某些人来说,还是蛮重要的。”帕克无所谓地说道,对X全无畏惧之感。 “你…谁…不可能…”X第一次有过如此恐惧之感,就像见了魔鬼,又像万蚁侵袭。 “你这里的保密措施的确不错,我确实没有太多有效的办法,”帕克的手插在淡蓝灰色的连帽外套双兜中,朝着对方退后的地方慢慢靠近,“不过我找了更多的人,结果就破解了你这里的…” 他的眼神一凛:“…一切。” “你……” X匆忙抓起了旁边的一只扳手想要自卫,却不曾想拿这种小儿科的东西自卫,着实有点可笑。 可帕克活动着着手腕,双目紧紧盯住X。 “我想用点成年人的方式,来讨论点我想要的东西……” “你是地球人的同伙…你是卑鄙无耻…”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试剂管么?” 帕克停止了活动手腕,轻盈地一甩手臂。而手臂,居然能够无限延长似的,像是橡皮筋,弹性十足如蛇一般缠住了X拎着箱子的手。 他用力一拉,很轻松地把X拉来,拿走了箱子,还顺便朝着对方的太阳穴上狠狠地打了一拳。 “这就是我和你挑战的资本…” 这一拳力量虽不太大,却有点隔山打牛的震撼,X嘴里叫了一声,撞翻了一个桌子后,仰头倒地。 “还说我卑鄙无耻,我就卑鄙无耻下三流,你能把我怎么样?” 帕克翻了个白眼,朝着X开了一枪后,才缓缓离开。X感染了病毒,定动用不了任何的魔魂能力,但谁知道他的抵抗力有多高多低,突然袭击也说不定。 “长官,帕克已拿到病毒血清,正在执行下一目标。” 这里比想象中的压抑,几乎让他喘不过气,压力甚至比在日常的工作还要大。有时他真的很想找一个清澈的河流,站在河道,大声地想着河水,天空,森林倾诉,发泄似的大笑,或者是大声哭泣,都可以减轻他对这个世界的无奈。当然,现在不行,他若是放声大叫,只能惹来一群穷凶极恶的丧尸。 因为帕克从事两份工——秘书和特种队队长。 从十六岁进入部队,他便一直隐藏着魔魂者的身份,没有人知道他的11号魔魂能力,形变。偶尔在夜晚的巷口碰到个正在打劫的小贼,他才能在确定没有监控的情况下动用魔魂吓唬吓唬,胆大的被打晕罢了,胆小的则会在吓晕之前以为看见了路飞。 资料很快就发给了他,三个首领应该都被歼灭,剩下的,不是尸,便是要找的人。这下有点麻烦了……他暗自有些后悔接了这个任务,独自一人使得难度加大。 “Ok,几分钟后移动坐标将移入你的作战地图中,援军机器人准备中,预计两小时后可到达……” 后面的文字他没有多看,只是明白个大概就好。提着把激光枪,他就地打坐,等待地图的到来。 再过五年,他就要退出精英团了。从十六岁开始的小屁孩儿一个,到现在的热血战士,经历的东西越多,就会越来越厌倦它们。在这四年里,他目睹了犯罪率极高的城市大干黑帮,血雨腥风,直到现在仍然没有从他的脑海中彻底剃除。 “这是你不得不接触的东西,帕克。”乌莱尔将军曾这么说安慰他。“政治家如果能光动动嘴皮子就可以解决的事情,那么世界上就没有战争,但,这可能么?” 的确,不可能。 他百无聊赖般拽着自己的胳膊当橡皮筋玩,抽出,再恢复原状,不断感受弹性势能的多与少。魔魂虽说算是一项超于常人的能力,但副作用并不等于零,心脏此刻会变得极其活跃,以输送血液中的氧气,即便如此也会带来过度的疲劳。 所以这成为了大多数魔魂者选择深藏不露的原因。 手里的面板动了几下:动态地图到了。 他起身暗暗说道,但话从口出,自己却又吃了一惊,暗暗苦笑了一声:“有点麻烦…” 第七十四章一号核心 徐欣然眉头紧锁地站在气息微弱的汪东阳面前,观察着伤口,好像无从下手。她将消毒纱布缠住了汪东阳的两条手臂,握住了仍然**着的白羽箭。 “帮我个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这里。 “我现在要把他身体上的这支箭拔掉。你们帮我拔,我来止血。”徐欣然从来没有做过这样重要的外科手术,表面上处变不惊的,嘴里却一直小声告诫自己别犯错。 “一定要慢!” 杨润泽抬起了汪东阳疲软的身体,于冠捷一手抵在箭尾,一手屏住呼吸往上拔。 “一…二…三!” 本来就怕血的陈晓晓偷偷瞥了一眼,差点没被这一眼吓晕。 沾着血液的箭逐渐离开汪东阳的身体,只是那血液,不是战士的鲜红,而是冥冥发暗,仿佛已被死神的影子笼罩。 徐欣然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支白羽箭,许久,她才说道:“这箭上有毒。” “有毒?” “假如你死了,血的颜色会更深。”徐欣然轻轻叹过一口气。“东阳的细胞正在逐渐的死亡,也许,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打一针抑制剂。“ 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装有一些液体的注射器,消过毒后,把液体打进了汪东阳的身体里。 “这个能够减缓他的血液流动,能让他多撑一段时间。” “这…这算什么!?他也会变成几乎打不死的丧尸?“ “最重要的…”于冠捷沉默着,突然间猛得将那支罪人般的白羽箭扔在地下,溅起一阵水花,“……没有解药,只能等死。” “怎么可能,他们就不怕自己感染?” “既然这群侵略者都能对自己人下手,怎么不能再丧心病狂一点!?” “你是说我们白白来这个地方,就是为了一瓶不存在的试剂而把命搭在这儿?” 刘鹏飞刚刚熄灭的情绪重新复燃,激动地连环发问,但于冠捷没有向往常那样怼他,而是一言不发。 “在讨论阴谋诡计的时候,我能插一句么?” 杨润泽背着身,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听……” 大家都开始警觉了,整个15/16区内,积水已经可以没过脚踝,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会泛起淡淡波澜。而他们的屏住了呼吸,却隐约能听见水波的嬉戏声从看不见的地方传开。 “我们来的时候就碰到了一大群的丧尸…”上官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虽然我们在中途摆脱了它们…“ “你们在哪里断掉它们的?” “不记得,当时情况太危急了,我们没有记路。”万晨搓着手,也对此心有余悸。 他们突然发觉空气异常的冷,言语交谈之间,白雾从嘴里散出,更是将某种战栗进一步激发。 “大家的枪还有子弹吧……” 于冠捷的口气疲惫却仍有力,“刘鹏飞,你背着汪东阳,我们还没有结束…” 他拿出了之前的地图,朝X逃离的后门指着:“我们要去1号房间,那里…” ”一号核心?“上官致远拿出自己拍摄的地图,插了一句。 “核心?” “我们去了主控室,找到了完整版的地图,”他把照片发给了于冠捷,“用这张吧,学霸。” 果然,新的地图几乎把所有位置信息都标注了上去,而“1号”房间的旁边,标注了一个单词“core”,看了,这是核心无疑。 防火警报灭了它的灯光,不停的从水孔中喷着水花。这不由得让于冠捷担心起来。 “那是…丧尸吗?” 有人的脸色变了,阴暗处,狰狞的面孔一一显露,来时的大门口,沉闷的撞击声传来。 “我们得快点了!”于冠捷注视着不断前进的丧尸们,“趁着它们还没过来,快!杨润泽,刘鹏飞殿后,其他人跟我跑!” 毕竟钢化玻璃都碎掉了,丧尸聚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跑了起来,杨润泽端着他心爱的AK47,想去要瞄准,眼前的所有物体,却在一秒内,闪现了两次。 行了,杨润泽,你也会变成那些会跑会跳的死尸们的! 他猛捶自己的头,保持住自己的清醒。 但现在不是变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地球人! “老黑!快跟上来!“ “哦哦哦…”杨润泽放了几枪,跟上了同伴们的脚步。 他们一路向一号核心奔跑着,但很奇怪,不一会儿,耳边令人胆寒的低号声便不见了。 所有能喷水的地方,都在出淋浴,水面,已经能够没住了膝盖。 若在这么大的实验基地里都能够积水,可想而知水量是多么的大。“这才多长时间?从哪里来这么多的水?”于冠捷喃喃自语。照这个速度,能把整个基地填满,只是时间问题。 用瞄准镜瞄了下,半圆的一号核心周边没什么异常,只有水花四溅。 “该死,这东西还要密码才能打开!”刘鹏飞用力捶着亮着荧光的密码盘。“没想到入侵者的防范意识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意料之中,而且…”于冠捷触摸着密码盘的上方的电子眼,“还有眼瞳扫描,双重保险。” “伙计们,这有电箱!” 徐欣然拉开了一块外壳,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电线。 “好吧…都让开,我来断电!” 于冠捷低头盛了一点水,泼到了电箱中,在一阵噼里啪啦声后,整座基地叹了一口气,瞬间陷入了黑暗。几个人亮起手电筒,来提供较为微弱的照明。 刘鹏飞几乎把整个身体扛在了门上,也没有推开。 “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略有焦急地说。 “我试试……” 杨润泽身体晃了一下,把背上的汪东阳放在了对方身上后,卸下装在AK47上的刺刀,一点一点地在门缝上刻着,扣着。 “哈哈…成了…” 他喘着气,用力扒拉出一条缝,将刀尖塞进了这条还渗着水的门缝中,哼哼乐了几声。 “你们准备好,刘鹏飞用力……” 话还没有说完,两人共同使劲,门被横着推开的那一秒钟,从一号核心里的水流有如千军万马脱缰之际,涌出这狭小的平面。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水惊住了,而杨润泽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如草穗般被它淹没。 原来一号核心里面盛了不少的水。 上官站地离门远了点,脚底打滑,和万晨一起摔在了地上,不停的抹掉脸上的水珠。 “噗……噗…” 杨润泽的身体被这股扑面而来的脏水迎头撞在的比他结实十几倍的光滑金属壁上,想伸出手把自己拉出,却无奈只能触摸到一片虚无。 他呛了两口水,最后被飞速赶到的于冠捷趁机拉起。 “等等…我想休息……头…疼……” 他无力的身体并没有站起,坐在水中,嘴里不断地念叨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你说什么?” “我说…我好难受…” “徐欣然,你快来!” 于冠捷见状,心想祸不单行,拽住杨润泽的胳膊,一个猛劲撑住对方那软绵绵的身体,“他好像不太对……” “………呜呕…” 他居然吐出了一口血,神智却清晰了一点,使劲不让自己的声音跑调:“听着…朋友…我……感染…必要的时候…丢下…” “你说什么?”于冠捷没有听清。 “我的手…” “你的手怎么……变成了……这样…” 于冠捷盯着杨润泽此前塞在口袋中半黑半紫的右手,说话的声音逐渐压低。 “我们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应该尽早处理!”徐欣然拿出纱布,只能象征性地把他的手尽量缠满。 “不……他刚才…不是胡言乱语……”于冠捷目光呆滞地说着,“他说他感染…” “感染什么?” “感染…感染…” 原先杨润泽在15/16房间内的诉说重新传进了他的心里,然而那时候,他心烦意乱,没有怎么听进去。 这就是后果。 “啊!啊!”于冠捷突然大吼了两声,把头埋在了自己的臂弯之中,没有了一点原来的淡定与从容,“为什么!为什么上帝都不帮我们啊!难道…我们干的事情有错吗?!啊?!” “我为什么要进守卫军!为什么要当什么孤胆英雄!什么鬼……都他妈什么鬼!” 徐欣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着了,听着他快要哭出来的哀嚎之声,想安慰他,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只有心里,暗暗地为这样的人叹息,甚至是流泪。 “没事,所有事情都会变好的…” 大伙儿都闻声赶来,上官蹲在他的身边,缓缓说道。 “可…我们救不了老黑…也救不了东阳…要不是我,老黑不可能冒然被箭射伤…我太弱了…太弱小了…” “核心没有异常,老于。”刘鹏飞扛起已经意识淡薄的杨润泽,微微带着温和的口吻,“真的,要不是碰到了你,我可能现在还在基地了绕圈子。” “对,我也可能一直待在管道里,不知道该去哪儿。”万晨也在旁边说道。 “我们是一个团体,这些锅,我们一起来背!” “……核心怎么样了?没异常…是吗?” 于冠捷打断了一切的安慰,擦拭着自己的眼角,慢慢站了起来。 他想起来,战斗还没有结束。 “啊…哦…是的,应该是的…” 所有人都明智地住嘴,在侧面保护学霸的自尊。或许这是给他减压的一个方法。 “好…我们进去看看…” 一号核心果然如此,半圆形的结构,拥有四个通向不同地方的门,但,就这样有足球场大小的地方,被蒙住了双眼,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几个人开了手电筒,让光束去提供光明。 “找到什么了吗?” 印象之中,核心应该是一个较为宏大的东西,不会难找。 “这…应该是…” 刘鹏飞把手电筒的光束对准了中央。屋顶如下雨般落着水滴,笼着一块儿体积约一立方分米的正方体。 但这应该只是一层外壳,在黑暗中,能看到里面似乎有淡淡的光。 上官致远慢慢地把外壳掀开,光线瞬间从缝隙中露出,像正在接受日光浴的钻石,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让它重见天日。 一眨眼的工夫,光芒四射,一个球体巍然屹立在正中央,布满了褶皱。它身体的四分之一已经被浑浊的水没过,但阻止不了它把光传递到任何一个能够看到的角落。 “哦…天哪!看啊!它上面还有…电流…” 于冠捷把烦心事都抛到了脑后,仔细观察着这个“光球”的表面。密密的纹路间,有电光闪过,而它死死嵌在水下的底座上,不断吞食着这块巨大的宝石。 “像钻石…” “不对!世界上哪有这么大的钻石!” “你们不会都产生幻觉了吧?“万晨阻止了上官和刘鹏飞的钻石之争,”我们要摧毁它,对吧?“ “对,要我们的血才能摧毁它。“ 徐欣然翻动着背包,拿出了一个恒温盒,里面躺着一管新鲜的血液。 “好吧,我们退居二线,这里交给你们了!“ “放心!“ 她把血液装进了注射器中,一滴滴地滴在核心上。而这个球体仿佛惧怕了,在被血液接触的部分,开始一点点地化开,变成了“水”。 而室内的光也在慢慢的变得暗淡。有几个人甚至一度产生错觉,希望这光不要熄灭。 第七十五章天降奇兵 血液一滴滴地流淌在核心上,光也随之被中和掉。而那个发亮的球体,也在惧怕中融化,变得越来越难看,形状也走向极端。 “十分钟了…”于冠捷目不转睛地盯着不断流淌晶莹液体的核心,仿佛早有预知地自言自语道,“照这个速度,我们一时半会儿还离不开这个鬼地方。” 水不断地从他们周围喷出,且越来越猛烈,个子较矮的陈晓晓,水已盖住了她的大腿。 时间就是生命,用在这个时候再合适不过了。他们处在一个出没丧尸的半封闭式的地下,有两个情况紧急的伤员,与此同时,他们随时都有可能逃不出这个即将被水灌满的基地。 “完了,血没了!“徐欣然有些懊恼地说,”核心还没有被完全摧毁,看来我得现场抽一点儿了…“ “抽我的吧…“ 陈晓晓伸出了胳膊,看到针头扎进了自己的血管里,不禁扭过了头。 “核心还有多少?“于冠捷问道。 “大概三分之一…“ 几声叹息从几个男生口中冒出。 “说真的,我有点想家了。”刘鹏飞略有黯然神伤地微低下曾经高昂着的头,眼神中充满迷茫,“四、五年的魔鬼训练我都没有这么想过家,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回到家里,吃上一顿热乎的饭。” “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想家,”于冠捷淡淡笑了一声,“我以为你这么乐观的人不会想这么悲观的事情。” “因为…我现在真的觉得生命无常…或许,因为我接触到了太多不可预知的残忍…” 几个人再一次发出了一声叹息。 “唉…不想了…不想了…”刘鹏飞甩甩头,重新盯住眼前近乎无尽的长廊。 “好了,按住…”徐欣然拿了一块药棉按在了陈晓晓的针口上,然后拔出针管,继续把抽取的血液的滴在核心上。 这真的是一段难熬的时光,然而,几秒钟后,一阵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有丧尸来了吗?” 于冠捷闻声,被这狠狠地刺激到了神经,端枪对准了一号核心的一个出入口。 “应该是玻璃碎了…准确的来说,这里都是钢化玻璃!”有人说道。 “你们继续!我们盯紧周围!”于冠捷压低声音,示意两个女生镇定。 核心此时被两人摧毁了近四分之一,然而,又是一声嘶鸣,有蛇一般的残忍,以及狼的凶残。 “Oh,My,God…” 上官颤抖着双手,仿佛被上天所指示,慢慢地将准星从瞳孔前移开。在他面前约一百五十米,一个庞然大物冲破了阻隔它最后的铁板,粗状且略有畸形的两肢似乎含有强大的爆发力,满身的脓包,暗示着它也是个感染体。 它张着近一米的大嘴,蛇信一样的舌头如一条鞭子,以奇快的速度,横冲直撞着朝着上官致远所站的地方冲来。 “妈呀!” 上官疯子般地朝着对方扣动扳机,子弹从枪口倾泻而出,怪物的身上打出了花朵,只是它们都是刺鼻的脓水,没有对它造成太大的威胁。 怪物的速度被这一梭子子弹压低了些,它收起了长舌,朝着对面狠狠地一撞,在破碎声中消失。 上官仍不停的扣动板机,全然不知MP7已没有了子弹,只剩单调的弹簧撞针声。 “都守好自己的位置!上官!什么鬼东西!”于冠捷一动不动地瞄准前方,急促地说着每一个字,“晓晓,欣然,你们还有多少?” “大概六分之一!”徐欣然答道。 “我的上帝!是这个么!” 刘鹏飞身上的鸡皮疙瘩使他差点没端稳枪。 怪物的双臂几乎已经看不出来,化成了腿,不停地奔跑着,而那铁鞭般的舌头,似乎比任何的武器杀伤更大。 “去死!” QBZ95被他拿着一阵乱扫,擦着墙壁冒出点点星星的火花。那怪物剧烈地嘶鸣着撞向一边,再次在眼前消失。 “它跑了……”刘鹏飞急忙换上新的**。 “它是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物种?” “没有人通知我…” 于冠捷还没有说完,怪物却唐突装歪了无比结实的铁板,从那变形的金属墙壁中一闪而过。 “砰!”他快速移动枪口,AWM的管口飞出白色的硝烟,1.75厘米口径的子弹准确命中到了怪物的胸口。 对方嘶吼一声,像是真正地愤怒了,伸出长舌,仿佛能够无限延长,直接取向于冠捷的脖颈。 他狂躁地拉动枪支,但当弹壳弹出,他便已经预感到了一丝危险。自己慢了一步,或者说,***压根儿就不能和生化丧尸对刚,无痛无痒,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 “小心!让!” 一个不同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的,是阵阵枪声,激光点亮了一切,巨大的威力也使得毒舌在距离于冠捷一米处停下,收走。它不甘心,撞到了一边,又消失了。 一个人从空中跳了下来,似乎自带气场,溅起一众水花的同时,也震撼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还好来的及时…”帕克看到了周围异样的目光,浑身不自在,“看够了?看够了就先把四个铁门关上,免地那个怪物进到核心里捣乱!” “你是……”于冠捷完全没有缓过神来,本能地拿枪指着帕克的头,“…怎么进来的?什么人?” “嗯?什么人,汪东阳难道没有跟你们说过我?”安迪·帕克心说你们地球人动不动就拿枪指着别人太暴力了,但他也不顾及不了这黑洞洞的枪口,抓住了被推开的厚门,费力将它关死。 “咣!”万晨面前的五十厘米厚门被撞得凸出一大块,他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他……既然到了这样的地步,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你救了我一命,但…” 于冠捷随着声音的降低,枪口也慢慢地降低:“他被感染了。” “咣!”金属被再次被撞击。 “感染?那么巧?”帕克没有慌乱,打趣道,“我想我还可以再做一次好人。” 他打开自己的储物袋,保险箱发着淡淡的荧光。“当当!”他很自豪地拨动着密码圈,“对了,还没有介绍自己呢!安迪·帕克,曼迪星精英团作战队长,很高兴认识你们。” “曼…曼迪…星…” 于冠捷支吾自语,看着帕克打开了保险箱。 “对了,你叫?” “于冠捷。”于冠捷忙不迭地回答。 “帮我拿一下枪,谢谢。“ “咣!咣!” 铁门已经快要脱离门面,万晨和上官分别把枪对准了那儿。 “这么多…”帕克似乎有点无奈,“我还不知道哪个是哪个!” 一共十支试剂,六个颜色,在下面标注了不同的字母,全是英文注释。 “common…普通的…water…” 他们不断翻译着英文,眼睛不时地瞟过即将倒下的铁门。 “Source of life…” “common,给我一支!” 帕克从箱子里拿出注射器,并把于冠捷递过来的小瓶接在上面。他晃动了一下注射器,慢慢地将这无色液体推入汪东阳的静脉中。 “快!时间紧迫!核心怎么样了?” “快要…完了…” “Ok!” 核心全部化成了水珠,与墙壁肆溅的浊水融为一体。整座基地融为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好了!我们大概有…一小时的时间逃离这,我们的周围全部都是丧尸,跟我走。”帕克背起汪东阳,一脚,便踩在了原来盛着核心的台子。他的正上方,刚好有一个一人大小的方形洞,而那儿也是他来时的地方。 “嘶…嗷!” “咣!” 巨大的铁门已经变形,从被挤压的大裂口中,看到了丧尸们的身影。果然是一个包围圈!于冠捷踩上台子,奋力向上跳,抓住了上面。 “是个通风口!”他惊喜地叫道,“把绳子扔上来!” 待扔上去的绳子垂下来后,上官和刘鹏飞分别背着一个人爬了上去,而帕克背着杨润泽上去后,又跳了下去,帮助两名女生艰难爬进通风管道。 “咣当!”铁门飞出了,不偏不倚,直接朝着帕克而去。 “真倒霉!”他箭步跳下台子,眼见作为支撑体的它被严重变形的铁门拦腰斩断,露出了里面密集的电路。 “快上来!帕克!” 管道内的几个人打开了手电,寻找着帕克的位置,同时也指引着对方找到正确的路线。 “呵呵…实验体来了…”帕克看到了通风口的光亮,心生一计。 他的血液中流淌着魔的血液,像所有魔魂者一样,能够在必要时,动用这股血液的价值。 怪物张开天它满是獠牙的大嘴,仿佛被他的话挑衅般,对着他咬去。 “我不陪你玩了。”帕克将手对准了光亮的位置,手臂瞬间变长,精准地抓住了一个合适的横梁,在怪物到来的前一秒,手臂收缩,带着人一块儿飞离。 他飞快地顺着横梁处巧妙地一蹬,人又是轻盈的翻到了通风管内。 “快!盖上盖子!” 几乎是在同时,于冠捷急忙盖上了他费劲搬开的磁性金属盖,而帕克朝着盖子的边缘处滴了几滴像蜡的东西,盖子瞬间被焊死。 往前面走了几步,他们终于能够松了一口气。帕克找出一支血清,给杨润泽注射了一次后,慢慢收起了箱子。 “这是什么?“刘鹏飞指着箱子里一排的试剂问道, “X私藏的解药,我从他那里抢过来的。“ 他摇了摇手里的箱子,而其他人的嘴张得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X?” “解药?” 这突如其来的剧情反转几乎逗乐了每一个人,对之前一无所有的他们而言,现在听到的每一句话都是圣歌。 “哇哦,你真厉害!”于冠捷由衷地对他说,“真的…真的谢谢你的帮助,没想到…” “要谢,就谢谢这小子吧!敢向将军发火的人不多,他是第一个地球人。”帕克喘了口气,笑笑。“或许你们还不知道,我们结盟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他从身上拿出了自己的作战面板,摆放在了几个人的正中间:“这个地方我调查过,你们很出色地干掉了三个首领,但是那个怪物,是第四个。” “我才发现的情报,说这个怪物是V,死于三个月前的一场意外,却被保存来这里做实验,做成了那个样子。” “其实他已经死了,整个基地的目标就是榨干人体。” “榨干…死了也要去做最后的祸害,把我们搞成这样……”于冠捷轻轻触摸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口,“还有…帕克,真不好意思一开始用枪指着你…特别感谢你……” “信任是相对的。”帕克说,“其实一开始见到你们,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也只有时间能够证明一切的信任。“ 通风管下的声音更加嘈杂了。 “这个建筑失去了核心,一个半小时之内就会崩塌,我们必须要逃出去,”他从作战板中调出了一张立体图,神色平静地说道,“我这里有份电子图,我们要团结,才能克服困难,而这里——” 他指着图上的一点:“——是我们唯一能够离开这里的希望。” 第七十六章阴谋 钥匙插进了锁孔,“滴答”顺时针转了半周,阿尔平静地把门打开、推开,再轻手轻脚地关上。 看到自己的动作不是太大,他轻松地活动了一下手腕,让骨骼与肌肉充满活力。 算了算,自己大概离开了这里近六个小时。 阿尔和Boy交谈了好久,最后他跟着对方回到了这里,而没有选择到生化基地里去“插手”。 “首领早!”一名队员早晨来洗漱,看见了正回自己房间的阿尔·勃格,立马立正敬礼,那双脚合拢碰出的声音既清脆又响亮,像一棒槌敲在了阿尔的头上。 “早…”他站住轻轻回应了声,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面具之下,看不见他的表情,但给人的感觉中没有任何的威慑。 他本想再说些什么告诫的话语,但是在自己房间对面的沙发上,詹姆森正仰卧在上面,重一声轻一声地打着呼噜。 肯定没什么好事。 阿尔缓步走到了房间外,佯装要进去,而詹姆森也极有预见性地停止了打鼾,砸吧着嘴醒了过来。 “你坐这里干什么?干吗不回到自己屋里面睡?” “您可算是来了…彻夜未归您虽说不是一次两次,但这是头一次那么…” “有什么大事要通知,先进去再说吧。” 阿尔也没有管察詹姆森异样的表情,进到屋内,一倒便平躺在胶皮水床上,荡起一片波涛。 “柏查已经告诉我你去了哪里,不是我啰嗦,你应该知道罗布泊不是人去的地…” “嗯,嗯…” “而且下一回有什么心思给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 “嗯…” 阿尔没有理会这个在他眼里的“全职保姆”的话,闭目养神时,嘴里一面应付着,一面想着怎么才能让这人的嘴巴知趣地闭上。 “那个…阿尔,孟魔大人给你发了份文件…还标注了‘特级’…” 詹姆森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阿尔的身边。 “哦……孟魔他真有趣,开始学会在五、六点钟叫员工上班了…” 阿尔哼哼笑了两声,继续闭目养神。 “你都不知道,孟魔大人差点都要找上门来,我谎称说你睡了,他才没来找你…” “找上门来?” 这一下子敲开了阿尔的眼皮,他坐了起来,拿起了床上的文件袋。 “然后孟魔大人让你在七点之前到他那里…说是你承诺他的…” “我承诺他…我能承诺他什么…” 阿尔嘴里絮叨着,大脑却不断搜索着自己对梦魔的“承诺”。渐渐地,几天前被对方叫去的一幕重回脑海,他一坐而起,拍了下詹姆森的肩膀,快步离开,身边带起的风,把摞在桌面上的文纸吹落地面。 “看来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詹姆森在身后捡起了一张张文件纸,或许这是他第一次见到A有如此的干劲儿。 /// 一个黑影慢速穿梭在街道口,穿梭在人流,走过高楼大厦,其中部分还已经千疮百孔。 “嗨!阿尔?勃格。”柏查?Boy从侧面走来,很自然地与他肩并肩走在一块儿。 “我想你还是通过那个追踪器找到我的。” “呵呵,那么记仇!”Boy略有尴尬地笑笑,避开很多士兵仰慕的目光,“追踪器的电量很少,基本上用个几小时就没了。” “最好是那样。” “哎呀,别那么较真…”BOY急忙叉开话题,“孟魔大人的信息,想必你也收到了?” “废话,要不然我来这干吗?溜狗喂鹅?”阿尔哼哼着。 “你以前大多都不去的…” “我只做有真正用处的事。”阿尔走近了一座平常的公寓,按响门铃,“不过这一次…要不是我无意中答应过要来,否则现在我绝对在睡觉。” 门没有开,猫眼处凸出,分裂成了两个圆形镜面。 “不过我觉得这一次可能有事出现了,而且对我们而言是好事。” 瞳孔识别器识别出了二人的身份,门自动被推开。房间内空无一人,在阳光映射的向阳处,将向下的螺旋长廊照出了头。 “你有什么消息么?” “没有,孟魔大人只是叫我来一趟,不过我听说这一次全员都会参加。” 阿尔点点头,没再当场发问。 两人顺长廊而下。感觉上是有股阴森之气,就实际而言,在上午的阳光下,光虽是变暗,只是稍有些朦胧,巨型客梯亮着红光,暗示着它的存在。 “你困么?”阿尔问道。 “还可以吧,我有午睡的习惯,所以精神还不错,” Boy接上了话,也彻底终结了它,“有时间的话再跟你聊一些私人的东西,电梯开了,进去吧。” 他背后的超大口径***被擦地有些闪光,阿尔在心里叹了口气,率先走入客梯。 客梯缓缓而下,每下过一层,那一层的噪音就能穿透客梯门。地下很大,相比于地面以上的两层楼高的公寓,地下则是倒立的帝国大厦! 那么在整座帝国大厦的底部,便是卡利亚里最高级别,也是最机密的场所,客梯停在了这个位置,并赠送了一声令人愉悦的乐音,层层超高防护属性的大门打开,孟魔坐在椭圆黑色长桌的尽头。 “二位,你们让我和在座各位多等了半分钟。”他环顾了四周,似在说“其他人都到了,你们这两个做老大老二的也不做个好榜样。” “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Boy很恭敬地鞠躬,完全没有注意到阿尔无视了一切各种各样的目光,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并坐下。 这一举动,不仅让被晾在一边的Boy尴尬了许多,无形之中让气氛极度冰点。孟魔干咳两声,力图将这次会议来到自己的计划之中。 “今天,很高兴诸位能够有时间来到这里,但很遗憾,一部分人永远都来不了了。” 非常客套的开场白下,U,V,W,X,Y,Z被很通情地留了属于他们的位置,仿佛他们永远都在。 但即便如此,没有几个人的目光能够饱含同情地看一下他们的名牌,哪怕注视几秒钟也做不到。 阿尔冷眼旁观,等待着下文。 “不过通过他们的死,我们基本摸清了地球守卫的实力范围,相信他们还在罗布泊挣扎,并且会在持久战里一蹶不振!” “哈哈,我最喜欢持久战了!”一个穿着银色上衣的人哼哼笑道。 “喜欢就喜欢,还说出来…偏要让人知道……” 不和谐的反对声出现在一人之隔的地方,一名以浅绿衬衫打底,披着灰色外套的的男人向对方不满地瞥了一眼。 “我哪里要让人知道了?不就是声音大了点么!哪像你,扭扭捏捏文静地跟个大姑娘…” “声音大了不起啊!谁像大姑娘!” “够了!大庭广众之下,你们俩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是么?” 孟魔拍桌子的声音异常响亮,几乎压过了他的呵斥,老练地仿佛他就是高高在上的董事长。 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哼”了一声后回归了沉寂。 “最近,上级发来了份文件,提到了个地理坐标。” 中断了近一分钟,孟魔看了眼时间,脸上从未提及的刀疤似乎要凸出来。 “还记得诸位来时的感受么?地球的人越来越少,到后来,抵御我们的只有几个人。我们的目标肯定不只是占领一个空旷的蓝色星球,对吧?” 下面有了些窃窃私语的声音。 “我们要更多的人,和权力。这能为我们组织作出长远的发展!” “根据多层次的调查显示……”孟魔从怀里取出一摞花白的荧光板,“有迹象表明,地球人提前动用了备用星球,也就是曾经被我么称之为‘旷野’的木德星作为殖民地。” 荧光板被分成了薄薄的十几层,轻轻一推,就已飘到了每个人的面前。 “嚯!就在地球旁边吗?”Boy忍不住说了一声,身为B的他也是有足够的发言权。 “是的,这也是上面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的主要原因。” 他接着说道:“时间比较紧,若是从卡利亚里调兵,显然不合适,那么从地球抽调首领,会更加合情合理。” “有计划么?”阿尔头都没抬,低声问道。 “当然有,我们先通过逐个渗透的方式进入到那里,然后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再…毕竟那里的防御已经不像来时的这里那么脆弱,这是最好的办法。” 孟魔打了个响指,同时荧光板上的文字被瞬间改变。 “上级让我定了几个人前去摸点,应该没有人会有意见。然后时间我定在一个月后,适情而变,诸位都了解一下,有什么问题私下解决,散会!” 孟魔再打一声响指,荧光板没了字幕,收到了一起。没事的人早已萌生了退意,匆匆离开,阿尔愣了会儿神,直到Boy拍了他一下肩膀。 “喂,孟魔大人有事找你,我在外面等你。”他认真地说,然后不敢久留,上了离开的客梯。 下一秒,孟魔就站在了阿尔的身后。 “我知道,我会去的。”阿尔半转身,眼神中透出犀利,早早地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但是能不能完成布置的任务,就不是你们能决定的了。” “没事,这是我的上级的决定,我也无权干涉。”孟魔无所谓地说,“事已至此,就要看你的趣味如何如何了。” “以后再说。”阿尔抬脚就走。他很清楚对方口中的“上级”是谁,心里也沉重了许多。 出了门,他看见了等候多时的Boy,叹了口气,迎了上去。 “很遗憾,这次没办法陪你去了。”对方似乎比自己的心情还要失落,“你多保重。” “没事……”阿尔微微摇头,重新带上他的面具,“就当是一场特殊的旅行吧…” 第七十七章搏命(一) 核心内的这个通风管道不长,仅仅绕了三四十米,就能看到尽头。 “整个基地共设有三个出口,除去万晨和其他人进入过的非人版出口,我们只能从2号出口逃出。” 短短的几分钟里,帕克了解到了很多情况,包括路线,都在电子地图上一一汇制。他的理解力惊人,甚至能够在短时间内,分辨出每个人的面貌特征和对应的姓名。 “这个点…离这里好远……” “也有近的,只要你能忍受接近超重的加速度,还有……” “果断远一点更好!”刘鹏飞抗议。他一想起那个升降机,心脏就扑通跳。 帕克伸出头,确定周围没有丧尸,顺着绳子,跳了下去。 “快点吧!时间可能比预计的要少了!”他向上面喊道,“而且危险会很多!注意脚下!” 他们一个个地跳下,跳入了已经没过大腿的水中。 “水…真多!”于冠捷打了个寒战,“这么多的水,是从哪里来的?” “大部分是能源流失。核心的主要作用是凝固能源,通过强大的柱状电场,用水将这基地的外层加固,现在核心没了,电场也没了,水失去了固定作用,自然就从建筑物上脱落,流了下来。” “那大概有多少水啊…” “多少我不知道,反正能把我们淹死。” 一声剧烈的咳嗽声从于冠捷的后背上传来,杨润泽颤抖着身体,筛糠般仿佛要抖动出什么。 一大口深红的血从他嘴里喷出,吓了众人一跳。 “我…你们…”他刚烈的呼吸声促使他睁开眼睛,满脸疲惫,像是刚睡醒的学生。 “看来名叫common的试剂是对的。”帕克笑哈哈地伸出只手,“安迪·帕克,精英团队长,很高兴认识你,杨润泽。” “是他救了你,老黑!”于冠捷也微笑着拍拍对方的肩膀,力图打消了他的顾虑,“我们有解药了,你有救了!” 杨润泽抬起铅沉的手臂,轻轻和来自异星球的对方击掌后,便挣扎着要从于冠捷的背上下来。 “你先歇会儿,坚强先生!”帕克看着他好想醉汉的步调,把对方又按在了于冠捷身上,“汪东阳呢?他怎么样了?“ “绷带都被染红了……他的失血量太多了!还有炎症带来的发烧!有血浆吗?” “没有,连绷带和纱布都所剩无几了…” 汪东阳依旧昏睡在陌生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帕克警戒地打量着周围情况,他知道,所有的感染体都有噬血性,如同有了鲨鱼的鼻子,只要有了鲜血的气味,即使再微弱,也能嗅到并隐蔽地追踪到这里。 “先往前走,我再想想办法…“ 他看着汪东阳苍白的脸色,不想就此袖手旁观,让其逐渐走向鬼门关。 “帕克,”旁边的徐欣然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知道你带来的这个试剂箱……有造血性的药物么?” “我也不大清楚…”帕克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箱子,“有一半是病毒血清,还有一半…上面奇怪的话我也搞不懂。” “能试一试吗?” 水面开始震动。他犹豫了一会儿,再次打开了X的医疗箱。 所有的试剂,在手电的灯光下,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帕克用手指轻轻刮动着每一个试管瓶的瓶身,目光停在了一段文字上。 “source of life…”他不由自主地念出了一支瓶管上的标签,而蓝紫色的试液正诉说着自己的闪亮,给人一种信誓旦旦的鼓励。 “这是…生命之源?”徐欣然凑了过去,翻译出了英文,有种想笑的感觉,“好封建迷信…” “至少它不是common,”帕克喃喃几句,把这支试剂拿了出来,“医生,试试这个吧。” “这…这不会是病毒吧?” “不会的…这里都是X的藏品,不是他的日常操作…” 帕克的语气中逐渐坚定了起来,徐欣然只能将信将疑地照做。 蓝色的液体被注入到了汪东阳的体内,有超强能力似的,他的手指动了动,嘴里似乎有了一些呓语,挣扎着,挣脱着,却在几秒钟之后,恢复到了之前的昏睡。 “有用吗?” 徐欣然重新测量了一次汪东阳的体温,惊喜地发现温度瞬间就有了下降的趋势。 看来封建迷信不一定没用。 “有用!”她很开心地点点头,“看来这些能够使伤口痊愈,恢复伤者的生理能力!” “好的。” 看到自己的赌博中奖,帕克也算是放下心来,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一系列的试剂是花花绿绿的,而不是统一的单调色。 /// “该死!这个铁丝网太结实了!” 一片只有蜘蛛才能将它的网纹成细腻的丝织品,十字纹路非常标准地相互缠绕的铁丝网,拦住了他们的路。而它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刘鹏飞扔掉了匕首,愤愤不平地在上面安了一个C4。 提炼厂被标上了7号,七个深绿色的大罐被泡在了水中,不断地掉色,把水都染成了令人作呕的绿色。但没办法,最近的路就是穿过铁丝网,他们退后了几步,等待着**爆炸。 “这个破罐子!还掉色!看把我染的!”徐欣然地宣泄着自己的强烈的洁癖心理,“这都是什么劣质颜料!” “大概是没有用防水染料,”陈晓晓也受不了这种颜色,“这里不会是他们的衣织作坊吧?” “这里原来是提炼和加工的重地,是一座罪恶的刑场。”帕克半靠在一边的大理石墙壁上,将激光步枪横在胸前,“据了解到的信息,研究人员会将血液或是骨头碾碎,从而提炼出非常微小的可用物质进行基因复制。” “所以病毒就是从这里复制的?” “对不起,我也不是百科全书,不清楚具体操作。“ “轰!”C4炸起了两米高的水浪,把周围都淋了个够。而铁丝网被炸出了个半人高的窟窿,算是缴械投降,允许他们从这里穿过。 “看来多带点宝贝C4用处是大大的~” 刘鹏飞欢天喜地地弯腰钻过了窟窿,就差亲一下所谓的“宝贝C4”,非常肉麻地从窟窿中钻了进去,招呼着:”快点过来!这边没什么异常!” “滚吧,你就是个‘异常’!” 帕克无声地笑笑,无人注意他突如其来的兴致,观察着比他小三四岁的这群守卫者。这样的场合能开起玩笑的,整个曼迪星舰队的,怕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严肃是家常便饭,巨大的压力席卷而来,很难找到什么自己想要的快乐。 人生就像一个小品,在平凡的生命中创造出快乐,也是奇迹。 他忽然萌生留在这座城市的念头,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在退役的时候,来到这里住上一阵,但前提是战争结束。 “轰!” 所有人向着声音寻去,只能看到一面光滑的墙壁,如看着魔术师的大屏幕,等待揭开什么花样。 只有帕克闻声,在绿色的水里喊道:“快穿到另一边!我们的小朋友来了!” 话落,原本是光滑的墙壁被撞得粉碎。失去了核心的庇护,这里的一切都变得如此脆弱。似乎这头猛兽再横冲直撞那么几下,地下基地恐怕会塌掉。 砰!砰!砰!它抓住了侧面的墙。没有双臂的它甚至可以在上面奔跑,留下了嵌入至深的爪印,以及一个个弹孔。 帕克没有走,他的扫射只有一半能够命中,但拖延时间足够了。上官和万晨也随之放了几枪,迅速钻进了那个被水没过一半的不大的网洞。 但当于冠捷的一条腿已经踏过时,他发现看着帕克的身影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忽然间明白了什么,朝着那一端在水里大吼:“你回来!帕克!” 他抽出了踏进去的那条腿,把被水浇湿的AWM上了膛后,跑向了对方。 帕克这是在吸引火力,向着别处边跑边打! “你先进去!我随后就到…” 他在喊话的间隙,一个恍惚,怪物趁机使劲撞去。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横起激光枪一挡,巨大的冲击力在那一瞬间仿佛被定格。紧接着,帕克摔了出去,扑通被撞入水中。 虽然身为精英团的领队,仍不可能抵挡这超过2000N的力,这种操作如同鸡蛋碰石头,几乎没有悬念。 “我来帮你!”于冠捷说着,甩过枪口,对着怪物就是一枪。 “噗呜…”帕克从水里探出头来,看见了断成两截的步枪。 好吧…这次让你来帮我吧…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双手伸进大腿部,注视着被子弹命中后脑几乎抓狂的怪物。 “真希望你们都能活着走出战争。” 这句话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帕克吸了一口气,绑在大腿隐蔽处的两把弧刀被他用手指溜出,并挥舞成一道圆形的闪电。 而怪物放声吼叫着,放弃了在水中与帕克纠缠的念头,转过身,朝着于冠捷奔去。 “你们帮我拿好!”于冠捷向着那个窟窿里投去挚爱***,身体往后退了退,准备用自己的棍子搏一搏。 但在怪物向着他怒吼而来的那一刻,一个黑影以更高的速度从后面跃起——手执弧刀的帕克仿佛身后配备着台发动机,依靠着魔魂与极强的爆发力,跳上了墙壁,再借力高速跳跃,最后脚踝处一弹,惊人地跳到了怪物的头顶。 “哈哈哈哈哈,我又回来了!” 他双刃一拨,扣到了怪物的肩膀上。 脓水混合着紫红色的血水溅洒了他一身。而怪物嘶号着,努力想甩开这个人类。 这有点像马戏团的表演,但于冠捷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帮也不是,逃也不是,拔出了的棍子没在水里,呆若木鸡地看着帕克的一举一动。 “我们打不过他!我们要跑!”帕克猛地抽出两把已经变色的刀刃,朝着于冠捷喊道。“你把它放倒!” “放倒?我可以吗?” “朝着它的腿打!” 于冠捷闻言,双手提起棍子,让它在手里转了几个圈后,向前趟了几步,朝着怪物的小腿就是一击。 这是他如此之近地站在怪物的面前,可能还不到两米吧,让他忘记了军事演习的许多准则,比如碰到解决不了的危险先跑,或者是不要过于深入到缠斗中。但也许是这个来自于异星球的男人而来的勇气,于冠捷居然克服了恐惧,能够从容地发挥自己的力量。 怪物好像也神经吃痛,不断摆动着它的庞大身躯。帕克借势跳起,空翻跳入水中。 “我们快跑!”他看了于冠捷一眼,仿佛要永久记住对方的容貌,“这个小朋友不是玩笑!” “那你还把它叫做小朋友…” 怪物放出毒舌,于冠捷侧身拿棍横挡一下,居然碰撞发出了金属般坚硬的鸣叫。他顿了顿,冷汗冒了一身——那条令人发怵的毒舌上长满了几寸长的刺,被扎一下真的不是闹着玩的。 “嘿!别愣着!”帕克已经钻进了窟窿中,朝着于冠捷喊道。 他没有回应,只是瞄了那里一眼,大步流星地趟了几步后,突然像脚底踩了弹簧,从水里跃起一道美丽的弧线,如计算过的数据,竟然准确让自己钻进了不大的洞。 “漂亮!”万晨和刘鹏飞大声喝彩道,但五秒钟后,他们开始为之前的喝彩感到后悔。 “扑通!”于冠捷扑到水里,迅速站了起来,用手抹去阻碍视线的水,却感到其他人在拉着他,要逃离什么。 而下一刻,他就被全身的刺痛感惊醒,因为那条致命的毒鞭已经束缚住了自己的身体。 第七十八章搏命(二) 于冠捷不会知道怪物为什么会那样的穷追不舍。他的双脚已经被卷地带离了地面,自己也怎么都挣脱不开。 怪物就自身而言,是穿不过这个半人高的窟窿的。它甩动着自己的毒鞭,忽然带着于冠捷撞在了旁边的墙上。 “咣!” 于冠捷尖叫一声,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溢出来了。 但是这碰撞的酷刑远没有结束,他被带动着左右摇晃,时不时就被砸在比自己硬了几十倍的金属板上。 毒刺完全扎进了他的身体,一股说不上的麻痹感席卷全身。 于冠捷渐渐停止了叫喊,像一尊雕像,任凭怪物的摆布。 “原来…是这种痛苦的感觉啊…”他嘴里已经开始有了血腥的味道,深吸了一口气,“好歹这是对我的一种礼物…” “我来!你们别被甩着了!” 帕克又重新拔出弧刀,敏捷地向上砍去。但毒舌仿佛长眼一般,漫无目的地让他扑了个空。 “不能让他出去!” “帕克!” “我知道了…” 从水里冒出来的帕克瞬间又扑了上去。这一次,他没有错过机会,一刀斩断了怪物往回收的长舌。 于冠捷落入水中,被人拉起了衣领,硬生生地从水里拽出。 “精神点,于冠捷,你死不了!”帕克削断了恶心的舌头,单手撑起了神色恍惚的他,大步在水中迈进。身后,是一阵阵吼叫与沉闷的撞击声。 时间不多了,水位在不经意间缓慢提高,而且前方危机重重。 徐欣然给于冠捷注射了药剂,可对方仍在瑟瑟发抖着。 “你…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吗?” 于冠捷一声不吭地坐在一处,神情寒冷地望着一切,忽然身体微微摇晃,摔落进了水中。 “学霸!” 有人把他从水里捞了出来,帕克也闻讯赶来,用手指在对方眼前晃着:“嘿!嗨!” 他想用这个老套的方法引起对方的注意,可是回应自己的,只有呆滞的目光。 “疼…” 许久,于冠捷才说出来一个字。 “疼?哪儿疼?” “晕…没感觉…” 帕克逐渐明白了点什么,但对方的神智已经不太清晰,差一点又要倒下。 他急忙扶住于冠捷,同时问道:“徐医生,能不能再对他检查一下?我感觉他不像只受了点皮外伤。” “我没有设备…”徐欣然也急得不可开交,“我也没有办法对他身体内部检测…” 她又把目光调到于冠捷的脸上,盯着对方的双眼,问道:“你的身体内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 于冠捷靠在帕克的身上,努力调整着自己的舌头,呜呜地说:“我…感觉到…什么东西在腐蚀我…” 这一句话他大概说了将近半分钟,声音很轻,轻得如一个得了病的老太太,声带似乎都没有震动一下,只是用着嘴里出的气发出声音。 “难道这家伙的口水还有腐蚀性?”徐欣然已经有些无助了,“他的内脏不会也受损了吧?还是胃酸…” “小姐…”帕克在旁边友好地把电子表放在了徐欣然眼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恐怕不能供你进行专业性的推测…” 他把X的秘密箱子打开,指着剩下的三支特殊的试剂瓶,催促了一声:“挑一个吧。” “挑一个?这么随意?” “没办法,死马当做活马医,于冠捷这个状态,会拖慢我们的行进速度。” “好…好吧。” 毕竟其中一瓶试剂对汪东阳的伤情恢复起到了立竿见影的促进效果,或许其它也会有好的效果。 耳边传来枪声,大概是其他人在围攻铁网外的怪物。徐欣然下了狠心,随便拿出一瓶,装进了注射器里。 上面写着“electric”。 她缓慢地注射这闪着光的油状液体,并渐渐推到了底。 于冠捷哼了一声,直接从帕克身上弹了起来,骨头的关节都滋生出了不和谐的声响。这足以让徐欣然惊地后退了几步,好像在看蝴蝶从虫蛹中飞出的瞬间。 “你注射了什么?” 帕克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接过了已经空了的试剂瓶,读出了上面的英文,盯着于冠捷的每一个举动。突然,对方头一颤,身体失去了平衡,毫无征兆地向后仰倒。 他急忙伸手接住了对方的身体,朝着其他人说:“继续往前走!” 而此时,于冠捷仿佛是刚刚跑完了一千米,身体极不协调地抖动着,并大口“呼呼”地喘气。 “帕克…” 他渐渐开口了:“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你是指哪一段时间?” “就是我被怪物缠住后…” 于冠捷慢慢从帕克的身上下来,并在水中站定后,看着自己的双手。 “你被缠住后,我们把你救了下来,给你…”帕克想了想,决定先不告诉对方,“给你打了一瓶药,看起来你精神不错…” “不不不……”于冠捷捂住了脑袋,仔细在里面探寻,“我…不是不错…我…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好像…好像…对不起,我描述不出来…” 帕克左看右看,也没有发现对方能长出条尾巴或是只角,便说道:“既然身体恢复了,那就快点往前走吧!” 时间紧迫,经不起浪费,隐隐约约能从很远的地方听见金属板崩溃塌陷声。但他心里一直都在飘忽的,还是那些神秘的试剂。 “不会真的是……” 他在队伍的尾端,拿出了试剂瓶。当看过几秒后,帕克又瞟了一眼于冠捷,而后者和原来一样,还是一个普通的地球守卫者,一个普通少年。 /// 他们选择抄了一条近道,因为时间所剩无几了。 “come on!come on!一个个来!” 帕克用身体扛着从斜方盖下的金属板,指挥着其他人从他身边狭窄的通道挤过。 这里大概是空间有限,水位异常得高,几乎快要超过个子最矮的陈晓晓的胸口,而空气仿佛也被水珠填满,处处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水气。 轰隆一声,帕克机敏地让开身体,从上面竖直砸下的半块金属屋顶突破了一切可以突破的破壁残垣,砸在水中犹如在水中爆破。 这已经是第三次逃过“飞来横祸”了,但帕克感知到,周围仍是弥漫着特殊的杀气。 大概这是搏命者的底牌。 “大家再加把劲儿!前面的地势高一点,会好受些!” “好的!” “万晨你可以吗?” “可以!” 伤者太多,万晨为了减少同伴们的负重,自愿扶着一根铁棍做拐杖,慢慢走在队伍后面。但刚做出回应,他被什么绊了一下,突然就扑进了水里。 这对于受过比海豹突击队强度还要大的队员本身构不成多少威胁,但在水下,一只铁钩在无意间洞穿了他布满绷带的脚踝。 万晨原本就被严重烧伤的大腿也已在不知不觉间受到了脏水长时间按的浸泡,伤口也在尽全力地溃烂。一道血烟从他的脚踝处冒出,那一种刻骨的痛,使他在那一瞬间发现,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 不会吧……大家……万晨的意识在那一刻崩溃,只能听见耳边一连串气泡的爆破声。 “停!等一下!” 上官朝后张望,却怎么也看不到万晨的影子:“万晨呢?后面的万晨呢?跑前面了吗?” “没有…“噪音很大,刘鹏飞头发湿漉漉地铺在额头上,朝后面喊,”他会不会掉队了?“ “后面没…有…” 他们意识到了问题,疯似的向后喊万晨的名字,但无人应答,或者来说,万晨压根儿就没有能力回答。 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失踪?还是在这么重要的关头? 帕克冷静下来,回想着之前的所有细节。也许…他凭借着出色的战士素养,将套在头上的护目镜带上,深吸一口气,把头埋在了水底。 他记得对方的那条伤腿。 当把手电筒的光照到后侧,帕克一眼就看见了沉在水底的万晨。 果然在下面! 他不能张嘴,紧绷的神经使他在半缺氧的情况下动用魔魂,手臂在水中拉长,紧紧缠住了万晨的身体,并把对方脚踝处的铁钩拔下。 魔魂大量消耗着帕克的体力,尽管如此,他仍旧尽力把对方拉到身边。 “他在这儿!”刘鹏飞在硕大的白光区里,眼疾手快地将帕克和万晨一同拉起。 “快!找个地势高的地方,把他胃里的水排出来!” 帕克头脑一阵眩晕,双眼一黑,差点自己摔倒入水中。 “没有特别高的地方!“ “先找点东西垫一下!快!快!” 几个人从水里移来了桌子,再放两层从上面掉下的金属板,才能紧紧吃着水面。 万晨被扶着躺在那里,不断咳嗽着。 “排水!先排水!“ 上官不断拍打着万晨的前胸,使对方开始吐出些胃里的积水。而徐欣然找出一粒药,同时塞进了万晨的嘴里。 但帕克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那儿。 万晨开始呕吐,虚弱地躺在高处,而帕克拎出浸在水里的箱子,挑了一支试剂,打进了全新的注射器里。 于冠捷看见了帕克手上的动作,小声问道:“帕克…你这是…” 但对方没有说话,冷静地把注射器插进了万晨的身体:“我要保护他的腿,以及…他的命…” “这…合适吗?” 还没等帕克开口,枪声却响了。 “前面!前面有丧尸!”刘鹏飞在前面顽强抵抗,“我去!这怎么办!数量太多!帮我一下!” 上官致远迅速参与了战斗,但这已经快要打乱了帕克的时间安排。 原来如此!丧尸偷溜到我们的前面埋伏,后面还有个难缠的怪物。这些没有大脑的尸体居然能把分工做得这样精细!他暗骂了一声,悄然无声地将手中的注射器打到底。 “这边有小路!从这边走!“ 他指着右边的一条通道,向前面大声喊着:“后退!先带着伤员走!我给你们作掩护!“ “好的!” 帕克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握起两把弧刀,割开了一个丧尸的咽喉。 “有枪吗?把上面的大理石板子打掉!“他跳到了于冠捷身边,大声喊道,”那个东西能把这里堵住!“ “帕克…你是不是刚才也对我打了一剂…“于冠捷仿佛置身度外,犹豫得看着自己的双手。 “是的!我在你身上用了‘electric‘…” 帕克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拔出了对方的手枪不断朝丧尸射击:“快往后撤!快!” electric… 帕克所说的这个词汇触动了他的大脑中的一根神经,由这根神经传送了一股气息,正是于冠捷一直所疑惑的那种“异样”。 他着魔一样,机械地抬起手,喊道: “electric!” 他的手心里,撺出了一连串闪亮的、噼哩啪啦的强力电流。两束电流在中间汇聚后,急速飞射,恰好击中了头顶摇摇欲坠的大理石。 “哐!“ 几吨重的大理石砸了下来,堵住了他们俩眼前的视线,而随之而来的水墙,几乎把他们冲到了同伴们的身边。 “这是我…我干的?“ 于冠捷的眼神就像是盲人第一次看见了色彩,聋人第一次听见了声音。 “没错…“帕克从水里站了起来,眼神复杂地拉起了对方,”我也有点不太相信…” 第七十九章逃生(一) “我推测的应该没错,你现在拥有的是一种魔魂能力,”帕克边走边收起了弧刀,“恭喜你,我们是一类人了。” “但是我的伤…” “这应该是改造的效果,改造了你的基因,顺带修复了你身体里的伤。” 于冠捷陷入了沉默,因为从帕克的语气和表情看,对方没有任何说谎、开玩笑的迹象。 “那…那我要做什么…入伙仪式吗?”他弱弱问了一句。 “不需要,”帕克小声回答着,“我主要在担心…另外两支已经注射过的试剂…到底又是什么…” 是的,一共有四支被归为一类的试剂,汪东阳和万晨接受了注射,那他们… 他们俩跟上了大部队,却刚好看见徐欣然从杨润泽身上拔出了注射器。 “徐欣然,你在干什么?” 帕克几乎跳了起来,抓着对方的手腕,想看针筒里的物质。 “我…”徐欣然被这异常地举动吓到,一度连话都说不清了,“他他…依然在吐血…我就…我就给他…打了一针…” “你给他打了什么?” “就是最后一支…哇!你不要晃我啊!” 帕克失望地松开了手。 “帕克,怎么回事?”陈晓晓问道,“药剂出了问题吗?” 他点点头,示意边走边说。 “你们知道刚才的大理石是怎么掉下来的吗?”他指着旁边沉默着的于冠捷,“是他。” “学霸?你怎么搞的?” “放电,”帕克似乎也被电过了,声音有点颤抖,“而且我看过给于冠捷注射的试剂名称,是‘电’,我记得《魔魂手册》里有这么一种与之对应的能力。” “那其他几个人呢?他们的是什么?” “万晨的我没有注意,汪东阳的我记得是…‘生命之源’…” “我去,生命之源?”刘鹏飞打量着背着的汪东阳,眼睛里都快放了光,“那他不会变成上帝吧?这能力难道是‘永生’?” “不可能,所有的魔魂里都没有‘永生’这一条记载,所以肯定是别的…”他顿了顿,“但是我也不知道与之匹配的魔魂…或者…了解他的能力后,才能找到配对的能力记载。” “那这个呢?”徐欣然递给帕克一支空的试剂瓶,“这是我给杨润泽注射的…” 上面写着“power”。 /// 在水墙之下,万晨趴在上官致远的背上,静静感受着身体正在发生的一切。 一股热量从大腿处蔓延。它带来的力量是神奇的,万晨甚至能听到自己身体的细胞分裂的声音,以及体内DNA被改造的一种痛楚。 他咬着牙,尽量不发出声,直到热量濒临心脏,最强的痛感经历了一秒后,一切才都停止。 终于结束了… 万晨浑身发烫,仿佛前一秒钟还在接受火炉的烧烤。但他悄悄活动了一下,却感受到了双腿的神经。 有痛觉,但内部包裹着一种重获新生的麻酥之感。这让他不免有些怀疑,因为两分钟前,他的其中一条腿被贯穿了肌肉,伤势严重。 这是幻觉? “那个…”万晨开口了,声音很沙哑,“我想喝点水…” 帕克接过水壶,递了上去,并后退了几步,盯着对方大口大口地喝着水。 “说起来,我还有点莫名的小害怕。” 当接过几乎空了的水壶后,他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小…小害怕?你害怕我?”万晨忽然觉得这有点可笑,“我破相了还是变异了?” “变异了。” 万晨脸上夸张的笑容逐渐凝固。 “很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给你的身体里注射了一种改造剂,”帕克盯着他的眼睛,“我现在问你,你身体里,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吗?” “想法…我感觉我的腿好像在愈合。” “不是不是…我是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力量?“ 万晨看着自己的手心,握成拳头努了努,没有发现任何反应。 “我感觉我好像和原来一样,不过感觉更舒服了…” 这种表现让帕克都不免有点吃惊,他看了眼于冠捷,又盯着万晨看了好久,确定对方身上长出什么不正常的部件。 “那可能给你打的这一瓶真的是一瓶‘天堂药水’吧…” 他哈哈笑了一声,继续往前走者:“之前,有一瓶试剂给于冠捷注射了,然后他现在变成了电击小子。希望你不要突然蹦出一些让我们瞠目结舌的东西,比如火焰或者雷电…“ “电击小子?我想看看!” “别啊,这是在水里,你想让学霸把我们像电鱼一样把我们电浮上来么?” 他们叽叽喳喳地埋怨于冠捷没有给自己表演一遍,而作为人群的焦点,于冠捷只能以一种羞涩的微笑作为“道歉“。 “你高兴么?“帕克偷偷问他,“或者有什么别的感情?” “没有,”他苦笑着,“不仅没有,我还有种被当作小丑的感觉。” “正常,”帕克笑道,“保持平常心看待就行。魔魂这种能力,好处还是很大的,能让你变得更强,更加无敌,对于守卫地球这件事来说,肯定增加了不少的筹码。” “那坏的一面…” 帕克忽然间顿住了。 “坏的一面,待到从这里逃出去后,我再给你们说。” 他的神色黯淡,就像是一个刚刚输了几百万的赌徒。 小路原本是被建筑者秘密挖凿出的道路,就是为了防止某一天的“特殊情况”,被一面墙和一面叠合玻璃围住,通向不知名的地方。 两人宽的道路,积满了从各个地方冲来的杂物。整个基地已处于极其危险的状态,水面在短短几分钟内,就上升了半米。 几名伤员恢复了活力,几乎能够在同伴的搀扶下在水中走动,除了汪东阳——他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被刘鹏飞和帕克托着向前走着。 “加油!快点!还有大概五百米,就能到达出口了!” 帕克刚说完,基地内部的异声更大了。这不是个好事,在地下近一百米,压力极大的沙子,随时都会压垮这苟延残喘的地方。 水已经能没过下巴,所有人加快了身体摆动的幅度和频率,向着出口赶去。 大厅基本上也被淹没,漂浮着几块巨大的杂物。来自头顶的“雨“越来越大,水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游过去!快!“帕克指挥着,”小心头上!快!” 他努力用身体扛开漂过来的不明物体,开出一条道路,但是路的重点,并没有那道想象的拱门。 “出口呢?出口呢?”帕克默默念叨着,又拿出了背了好几遍的地图,期望能在上面发现奇迹。 于冠捷发现了帕克脸上异常的表情,安慰着对方:“会不会地图有点错误?我们这也有一份…” “不可能,地图是他给的…”帕克用颤抖的手握着已经湿透的作战板,“他不可能让我在这里死去…否则他不会去救我…” “谁给的?” 但帕克没有回答,而是在不知不觉间,游到了理应是出口的位置。然而,他原本的希望也化为泡影——那就是一面墙,还是极为厚实的大理石。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面前,不敢相信这是一条死胡同。 帕克失去了原来的领队气质,不停地用手敲打着墙壁,但没有一点回声从对面传出。 “完了,我们要完了。” 从这来看,当初刘鹏飞选择的“非人”电梯可能更加明智。 “不会吧…出口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搞错?”刘鹏飞不甘心地抢过作战板,可那个逃生的大门和他们的位置死死重合,一分一毫都不差。 同样不甘的,还有帕克,曾经的奇兵。 他已由不甘转化为无奈,无奈转化为焦躁,狠狠地用脚踹向墙壁。可上天无意给他开了个玩笑,让其踢了个空。 “噗…“帕克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入水中。 这… 他努力摆正身体,憋了一口气,沉下去的同时,将手电往前一照,一个长方形就显现在水底。 眼前的场景让他忽然想起,这是个秘密出口,拱门的离地最高距离只有一米五,而现在的水深起码也已经过了两米,浑浊的水遮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也差点让帕克放弃。 “大家…”帕克从水面上冒了出来,抹了把嘴上的水,“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地图没错!这是个小通道!在水下面!” “通道?“ “是一个长五米的‘门’!我想起来了!“他收起了作战面板,“跟我来,憋气潜水,走五米,然后就是一段斜坡…那里…” 帕克决定先稳定住同伴的情绪,把唯一的氧气面罩戴到了汪东阳的头上:“加油,不要怕,外面大概有援兵,随时准备支援我们。我希望他们能找到我们开心的笑容,而不是死尸,对吧?” 说完,他抓着汪东阳潜入水底。 紧接着,刘鹏飞带好护目镜,扎一个猛子沉了下去。然后是上官,万晨…直到于冠捷刚要向下游,看见最后的徐欣然脸色苍白地看着自己。 “你…怕吗?”他停了下来,游到对方身边。 徐欣然颤抖着点点头。 “抓着我的手,“于冠捷伸出一只手,面无表情,但却散发着一股磁力,“强迫”对方抓住了自己的手心。 “大口吸气…三…二…一…” 两人同时沉入水底,并朝着外面走去。 门很矮,早已被草草淹没。帕克说的没错,想要逃生,就要加快越过大门的速度。 于冠捷单手摸索着向前移,并拉着徐欣然,跟随着光的痕迹。大概过了十几秒钟,他感觉走上了一段向上的斜坡,急忙带着对方从水中伸出了头。 “噗哇!” 他们拼命呼吸着,跟上了前面的同伴,而在距离所有人不到一百米的远方,停靠着一辆闪着黄色灯光的轨道车。 第八十章逃生(二) “yeah!”所有人忘记了一切,就连帕克都忘我地大吼了一声。他们一路趟过逐渐变浅的水面,钻进了轨道车中。 “很高兴认识大家!” 帕克开启了排水,靠在一边,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这不是我参加过最危险的任务,但对我来说,这肯定是一次值得回忆的经历。” “我们一直没有放弃,终于有了回报!” 刘鹏飞和杨润泽击了掌,一起在那里唱“哈利路亚”,全然忘记之前的种种过节;万晨靠在一边,虔诚地手指天空诉说着什么。 “谢谢你,电击小子。” 徐欣然露出了两颗小虎牙,用拳头顶了顶于冠捷的肩膀。 于冠捷勉强抿嘴笑笑:“客气。”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客套话,比如“不是我鼓励你,而是为了大局而想让你快点”,或许说一些“那是我一时的心血来潮,你不要当回事”这样的鬼话,但那些语言刚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 “回见!”对方摆摆手,跑到了陈晓晓旁边,开始畅聊电视剧。于冠捷在后面多看了几眼对方的背影,转而低着头,默默陷入沉思。 他终究不是那种治愈系的男生,虽然拥有一个健全的大脑,但始终成为不了那种随意切换情感的人。 有上层的钢材松开掉落,狠狠地砸到正在移动的电车顶上,并在刺耳声中凹陷了下去。 更多这样的声音从车在传来,好像整个基地突然间大暴发了,轰然一声巨响,无数杂物雨点般的落水,颇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之势。但它没有给人一种快乐或是悲伤,而是一种冷冷地战栗。 帕克急忙在排完水的一瞬间开启了轨道车,一股阴云笼罩在他的面颊,那种表情,就像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做的噩梦。 “啊!!” 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车的侧面,如同尖刺的冲击力把坚硬的铁皮撕裂出了深深地一道口子,水顺势灌入进车内,惊起所有人的神经。 “该死!我忘了还有个闹事的小朋友!”帕克喊道。 轨道车又一次接受了怪物的撞击,轻轻侧歪后又猛然回正,震得几个人摔倒在车厢里。 车侧面的一块铁皮被扒开,怪物趴在车厢上,不断摇晃着,朝里面大吼。 原来它一直在寻着气味追赶着人类的脚步。 水直接井喷似的涌入,却又在那一刻终止,仿佛在那一刻,水凝结成了液态的“冰”,而一切的源头,却来自于万晨嘴唇的颤动: “停。” 他伸出手,仿佛承受着巨大压力,慢慢向外推着,而水面因此掀起波澜,听到了它们统治者的宣告,畏缩着向后退去。 “这…” 这神奇的一幕仿佛是绚丽的魔术表演,甚至比《惊天魔盗团》里的“控雨”环节还要更令人忘乎所以。但怪物不这么认为,它的长舌肆意地在车中挥舞,并有意无意地向万晨靠近。 刘鹏飞捡起枪对着怪物就是一阵无关痛痒的扫射,但带着致命毒刺的鞭子没有减缓一点点的速度。 “小心!” 一阵风,那具有极强侵略性地毒舌已扫过万晨的身体,女生都已害怕地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到血腥的场面。 枪声直到怪物让步后才停止,万晨断成两截的身体化作了两滩水,相互吸引,聚拢,合并,他却不可思议地从水里冒出,再一次地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他毫发无损,连气势都没有减少一点,完全没有顾及他人怪异的目光。 “又是一个怪物!”刘鹏飞惊得嘴里能塞俩乒乓球。 水流又涌了进来——万晨没有力气了,坐进了水里。 “还是不死之身…”杨润泽恢复了神智,忍不住吐槽,“你这和千年老妖有什么区别?” 但对方没有回答,和刚使用电能力的于冠捷一样,双眼空洞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注意!注意那家伙的位置!” 这是他们唯一逃出去的工具,帕克可不希望在最后功亏一篑。怪物仍然攀爬在车厢的每一处,时不时地用肢体撞击着轨道车。 但它几乎没有机会露面,一旦现出真面目,必然遭到一大波子弹的“喂养”。 轨道车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路面行进后,慢慢停了下来。 “注意,轨道车要开始抬升了!“ 另一侧的铁皮出现了裂痕,把靠在那一侧的两个女生吓了一跳。车摇摇晃晃,开始抬升,冒出了水面。但怪物丝毫没有停下疯狂的意思,它用仅有的两肢扒住车皮,依旧是撞击着它可撞击的一切。 “我去!这车会不会翻?”刘鹏飞扔掉了没有子弹的枪,手持匕首,抓着一侧的扶手,“车是怎么上去的?“ “链子!铁做的!理论上不会翻!” 帕克急忙用弧刀劈开从缝中窜出的毒舌,向对方喊道。 “它在这儿!“ “哒哒哒哒哒哒…”上官用仅有的子弹拼命把怪物扫出视野。 “咣!” 看来对方没有甘心,朝着几乎撑不住的车身猛猛一撞,所有人都向另一侧倾斜,而那边的铁皮已经被撕开一个大口,上官没有站稳,摔在地上,并滑向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车外。 “拉我一把!救命!” 一只手抓住了他,而他一半的身体已经滑出了轨道车。 “快爬上来!“于冠捷喊道,但他自己的身体也在一点点滑落,”要不然我们两个人都会掉下去!“ 上官致远一下子完全掉了下去,大叫着:“不行…” 于冠捷的身体也在一点点滑落,车厢里仍然有很多积水,无形之间充当了一种润滑剂,他咬着牙,却仍然无法阻止自己身体的滑动。 “小心!“ 杨润泽抱住了学霸的腰,一个猛劲儿,直接把对方拖回了车厢。 “还有…” 他又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上官致远的另一只手,一下子把对方提了进来。 “蹲下!” 万晨持枪对那里一阵扫射,只见怪物的深渊巨口从他们原来的位置经过,转眼又隐藏在了别处。 “吓死我了…”上官致远几乎已经蜷缩成一团,“差一点就要被当成午餐肉了…老黑,多谢…真的,你的劲儿好大…” “不谢!” 他们停到了背后的异响——怪物以极快的速度,撑开了车厢另一侧的铁皮。 “不能让它进来!小心!” 帕克抹出双刃,挥刀砍向怪物的四肢:“打它的腿!” 他闪到一边,子弹接着向那个缺口集聚。怪物嚎叫着,选择猛攻,但它正作下了这个选择,才发现了自己的无知。 枪声停止了,它以为自己的机会到来,但忽然发现,一个人类赤手空拳地向自己的方向,挥舞着拳头。 “滚吧!”杨润泽喊道,一拳打在了怪物所在的车皮上,但在一声巨响后,车皮整块地向外脱落,这种坚硬的金属,在他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轨道车为之一振,很多人有一次被震倒。怪物嚎叫着,随着铁板一同摔落,也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杨润泽捂着自己的拳头,疼痛难忍地坐在地上,却轻轻笑出了声:“真的,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你可以用你的能力朝自己的脸上扇一巴掌,看疼不疼,”帕克扶在对面,向其挑挑眉毛,“不过我觉得你大概率会被自己的手打晕过去。“ “这是什么能力?” “6号魔魂,力破,拥有大幅度增强力量的能力,不过也会对你的施力部位造成极大的冲击,”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同情,“除非要多加练习,否则结果就像这样,造成自我的误伤。” “原来如此…医生…我好像骨折了…” 杨润泽躺在地上,没有任何的**,反而是像个精神病人,哈哈大笑着。 轨道车轻轻地左右摇晃着,而通过被扒开的车身可以看见,周围的墙壁也已经有了脱落的倾向。大小不一的石头砸在车顶,落尽几十米下的水中,但也在同时,传出了几声不和谐的“伴奏“。 是怪物的叫声,它经伤痕累累,却仍然兴奋,用舌头卷着电车的绳索,一点点地向上爬。 “它还在向上爬!”有人喊道。 “真是难缠…” 帕克扶着扶手站了起来,从衣服里取出一枚棱锥,慢慢走到了车厢边,盯着几乎失去作战能力的怪物:“要不是害怕伤了我的朋友,我早就会让你有这样的结局!” 他用手指顶在棱锥的一角上,轻轻一推后,让其从手中滑落。在空中,棱锥冒出了绚丽的火光,像一枚从天而降的陨石,扎在了怪物的头上。 火势越来越大,它在这摆脱不了的火焰中嚎叫,但那种感觉,不是兴奋,而是求饶。转眼间,它形成了一个火球,从铁链上脱落,只留下一股浓烟。 “唔…真难闻。”杨润泽捂着鼻子,“不过我挺喜欢的。“ “别闻了,这东西说不定还有毒呢!“ “怕什么,反正我也注射过血清…“ 笑声重新充满在了几乎报废掉了轨道车中,它顺着长长的通道,直接将所有人从地下送到了地上。 现已是深夜,但这里亮得如同白昼。天空中,直升机盘旋着,朝他们亮起白光,随后几个人从直升机降下的绳索中滑下。 “帕克领队!”一名队员欣喜地跑向帕克,想必也是精英团的成员,“这是固定服,快上去吧,这里快塌了!” “好的,多谢了。”帕克致以礼貌地微笑,看着对方朝上面的直升机做了个手势后,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穿好固定服,”他朝身后说,“我们终于要离开这儿了。” 很快,所有人都扬起了自己的手臂,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与此同时,绳索向上收起,他们的脚离开了地面。 那一刻,地面下陷,埋在地下的生化基地终于是垮了。所有人在空中注视着罗布泊的剧变,似乎在那里,真的有一座仙湖。 (第三卷终) 第八十一章察觉 当飞机缓缓降落在城市的基地中,麦瑟站在天台上,远远地看着下面人来人往。 “你为什么不去迎接他们?”耳机里传来了乌莱尔的声音,似乎他站在麦瑟身边。 “他们太累了,得让他们放个假才行…”麦瑟平静地说,“或者说,我会逐渐沦为看客,看着他们摔倒,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来…” “你是怕他们遗忘了你?还是冷落你?” “不是…我感觉我已经逐渐退出这个舞台了…” 电话那头的乌莱尔哈哈大笑:“不会的,老弟,你现在还是这里的指挥官,别想那么远的事!” 在一天前,两人还剑拔弩张,现在,却已经称兄道弟。麦瑟笑了笑,问道:“还有什么事?我或许应该问问我那群小伙子的情况了。” “还有一件事。” 乌莱尔找了个隐蔽的场所,巡视周围确定无人后,才敢放出声音:“地球……是不是有第二个?” “什么叫‘有第二个’?地球不就只有现在这么一个么!”麦瑟没有反应过来。 “麦瑟,你还没有想起来么?” 乌莱尔回想着一小时前的常规信息拦截,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曾经给过我木德星的地理意义。我们这里在早晨三点半截获了一条加密情报,破译工作虽然极其困难,但…” 他尽量压制住沙哑的嗓音,把话说得更加清晰。 “本来这事不归我管,但我无意见了解到了几个词,有‘旷野’,‘木德’等等,出现频率很高,而且最重要的是,还有百分之七十的内容我们几乎无法在短时间破译。” “不可能吧,怎么上级没有发警告?” “我与你之间,由于利益关系,谎言没必要存在。” 麦瑟沉默了。 “卡利亚里星封锁了我们与地球外的通讯,也许用处就在这里。我想,你应该想想对策了,麦瑟先生。” 乌莱尔四周再次望了望。虽然地球守卫队与沙利文号战舰内部达成共识,但对于机密共享,这还是首次。 “等等,老兄。”当他以为两人无话可说时,麦瑟突然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静,“晚上有空么?我想和你吃顿饭,聊一聊。” “我?”乌莱尔以为自己听错了,“咱俩?” “是啊,我去你那儿还是你来我这儿?” “啊?” “那行,明天晚上我到你那边去。” “我…喂?” 这边电话挂了。 /// 过了一天,太阳刚落下,乌莱尔便走出了战舰——麦瑟跟他说是晚上,但没有说具体时间,他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来。 天渐渐黑了下来。 “哔哔”!一束车灯从远处射了过来,乌莱尔看见,麦瑟在向他招手。 终于来了。 乌莱尔原本想指引对方前行,但麦瑟却一直在招呼自己,并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了一张折叠桌,就地摆了起来。 “你一个人?”当他来到麦瑟的车边,有些惊讶对方的坦诚,“你的…那群守卫军呢?没来这里凑凑热闹?” “他们太累了,”麦瑟摆摆手,又开始从后备箱里拿出食物,“今天就我一个人来,所以你不用担心。“ “好吧,那我让几个人帮我们看着点行么?” “当然可以…帮我一下…“ 食物的香气不断散发出来,乌莱尔接过筷子和勺子,放在了桌上:“这次你到底带了多少东西?我以为你要来我这儿吃白食,都差点让厨房安排好了。” “不多,四菜一汤,中西合璧…” 麦瑟心情不错,一边把保温盒里的菜放在桌上,一边又从哪里变出一瓶啤酒和可乐,并把酒推给了对方:“我开车,不能喝酒。” “喝酒不能开车?自动驾驶啊!”乌莱尔以一种看原始人的眼光打量着麦瑟,“这种技术你们还没有?” “我这里还没有,”麦瑟给对方倒了一杯,“所以我比较担心如果醉醺醺地开车,说不定会碰到鬼。” “鬼是什么?” 曼迪星没有接受过“鬼”的概念,乌莱尔自然不明白。 “虚幻的恶魔。”麦瑟笑答,“地球人都相信鬼吃人的灵魂。” “那还真有点可怕。” 他们俩坐定后,干了一杯。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疯狂的时刻之一了,”乌莱尔看着这面前的四菜一汤,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跟一个地球人户外吃饭,而且还是男人!” “男人不好么?换成女人还得准备香槟和蜡烛。”麦瑟已经开吃,丝毫没有介意,“先吃饭,再聊些其它的。” “我都害怕被你们这里的鬼吃掉灵魂…” “鬼其实是人虚构出的东西,“他笑了笑,”说白了就是人类胆小的一个象征,因为有了‘鬼’的存在,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件便有了很好的解释。” 两个男人,在周围灯光的掩映下,举杯交盏,仿佛是真的置身在一间大排档内,只是耳边没有了人声顶沸,没有袒胸露怀戴着金项链的大哥助阵,没有服务员端酒上菜,也没有烟气迷漫。 总总共共,只有简单的四菜一汤。 “先谢谢你的菜。”乌莱尔放下酒杯,看着桌上的杯盘狼藉,满意地将双手搭在桌子上,“明天或者什么时候,我会把截获的文件发给你,你也可以再确认一遍…” “哎呀,我说了,我们只是聊聊其它的,不谈正事,”麦瑟放下了可乐瓶,靠在椅背上,“真的,要不是你派了帕克,我的这群孩子,肯定不会活着来见我。“ “不客气,“乌莱尔呵呵笑道,”他是精英团的队长,一个人顶一个团的那种。” “而且还能随意切换模式,一会儿是秘书,一会儿是战士…” 两个人哈哈大笑,又碰了一次杯。乌莱尔饮尽一杯酒后,朝身后看了一眼,忽然对麦瑟小声说道:“其实他还有第三种模式。” “嗯?” “他是我的儿子…哦不,是我的…”他叹了一口气,“养子。” 麦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面前的男人,似乎在进行一场较为痛苦的回忆。 “我记得那是…十五年前…对!是十五年前,我还只是一个刚从军校毕业的年轻人。” 乌莱尔眼睛盯着旁边,眼里就是十五年前,一切景物都没变。 “也是在这么一个晚上吧…我看见了一个人在周围转悠,当时年轻气盛吧,以为他是在踩点犯罪,就上去问他在鬼鬼祟祟干什么,但好像…好像是幻觉,那个家伙的朝我一笑,便在我眼前消失了。”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碰上鬼了!” 麦瑟爽朗地笑笑,但对方只是以浅笑作为回礼,继续盯着那边。 “我记得那不是市中心,所以人不算太多,偶尔会过去了一两个戴着耳机、穿着短裤和运动鞋的夜跑者,所以我觉得那个人的笑…可能是我最近劳累所产生的幻觉。” “那里还有个小巷...不是,是居民区的一个垃圾站!”乌莱尔此刻的眼睛已被回忆所蒙蔽。“我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垃圾堆里有黑影。可能是由于好奇…还是…仗着胆量大,我一手拿着枪,一手握着强光手电,几乎是挪着步子向里走,就…就刚走了几步,我就在深处发现了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孩,躲在纸箱子里瑟瑟发抖。然后...抱歉,后面发生的事情我可能不方便跟你讲,但我负责任地说,那绝对是过于疯狂的一夜!” 他顿了会儿,接着说道:“最后我把他带回了家,才逐渐反应过来,我没有见鬼——那个人真的在冲我笑。” “那个小孩,就是帕克?”麦瑟问。 乌莱尔点点头:“那个小孩…过了好久才跟我说,有人追杀他,让我赶快放了他,不要让我受什么株连。可我哪里肯放,硬是两天一夜都没合眼,但很庆幸,那个人再也没有找上门来,我也能够顺理成章地收养了这个男孩,取名为安迪·帕克。” “安迪是我曾经爱过的一个女孩子,我们本来要订婚,她却在一次空难中离世。我也再也没有爱上其他人,只想让自己有一个牵挂吧…”乌莱尔又咽下两口酒,声音有些生硬,“我带他加入了精英团。他很上进,也很有天赋,成了最年轻的团员、队长,而且…” 他忽然把目光转向麦瑟:“他跟我说,他是什么…魔魂…” “敢情帕克是魔魂能力者?” “或许我真不应该给你谈这个…他天生能够将身体拉长,就像橡皮筋一样伸缩……?” “我大概能想象得出来。“ “所以帕克很强,但是他只把这个信息透露给我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白,”麦瑟喝了一口可乐,并打出一声饱嗝,“我不会透露给其他人。” 当回到基地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麦瑟,回来了?”吴迪似乎在门口等了很久,“我都担心你别回来被那里劫持了…” “怎么会…” 但麦瑟的确很累,大脑中有一些昏昏沉沉。 “回去吧,你也好好休息。“ 他走进了医务室,和病床上的每一个人都聊了会儿,并千叮万嘱日后的康复工作。 稍待了一段时间,麦瑟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而在自己的桌上,乌莱尔给他的情报板一只闪闪发亮。 有消息了? 麦瑟费了一些工夫,打开了对方传给自己的信息。那是沙利文号截获的信息。 从已翻译的信息上看,确实有“木德星“的字样,他心里有些紧张,但仍然抱着侥幸心理,一点点地浏览着剩下已翻译的文字。 然而,几秒钟后一小段触目惊心的描述映入眼帘,让他瞬间睡意全无——那是木德星的宇宙坐标。 第八十二章镭火 汪东阳在床上打了个喷嚏,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用魔鬼一样的眼神盯着X。当对方尽力摆脱了自己时,他才看着自己已被染红的胸口,然后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这是罗布泊吗?不可能是… 他朝周围环顾一遍,虽然在黑暗中能见度不高,但是这儿… “我这是…在基地吗?”汪东阳大声向空气发问,因为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宿舍的床上。 “刘鹏飞?!” 他爬下了床,一把把还在沉醉于梦乡之中的死党抓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 刘鹏飞还没睁开眼,估计还在梦乡里流连。 “你怎么会在学校!” 汪东阳见对方没有反应,急得抓着他的肩膀又摇又晃,“我怎么会在创伤?!” 砰的一声,刘鹏飞的脑袋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啊啊啊啊痛痛痛痛!”这回他彻底清醒了,因为他的头上正逐渐鼓起一个鹌鹑蛋似的大包。 “我的爷爷嘞!您老就不能选个合适的时间醒来吗?”刘鹏飞欲哭无泪,“现在才凌晨两点啊!” “啊?凌晨…” 汪东阳一把掀开窗帘布,夜空星光灿烂。 “我这是怎么了?从罗布泊穿越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日期表,上面所显示的日期进军罗布泊后的整整五天。 “废话!怎么可能是穿越?穿越了就把我头上弄个大包,让我以后怎么睡觉!” 对于刘鹏飞,睡觉是头等大事。即使是汪东阳,只要在常规时间内吵醒了自己在梦乡的旅游,他都会变得暴怒异常。 “你如此幸福地睡了四天三夜,起来居然向我乱发神经…”他平静了会儿,小声地埋怨着,“罗布泊事件已经结束了,一共解决了四个首领,拿到了病毒血清,曼迪星参战…总之,我们大获全胜,你错过了好多惊险刺激的时刻。” “哦……”汪东阳似懂非懂地答应着。 “你中了箭上的病毒,幸好有了帕克的帮助,硬拼拼来了X藏匿的解药,你和老黑、老贾才有了救…” “不过你也挺幸运的,你似乎成为了一名魔魂者。”刘鹏飞打了个哈欠,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着。 “帕克向你体内注入了特殊试剂,才把你的命保住的。”他接着散漫地说着,“万班,学霸,老黑都因为重伤注入了这种试剂,现在都成了有特殊能力的怪物,也不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超能…” 原来…这几天,我没有经历的变化这么多…他不知该如何接受这庞大的信息量。 “还有。”刘鹏飞的困意又上来了,干脆侧着头躺在枕头上说话,“帕克留给了你一段留言,我放你桌上了…你的所有物品…我…” 后面汪东阳就听不懂他在说了些什么。对方闭上了打架的眼皮,轻轻打起了酣声。 “魔魂者,我吗?”他摸着自己的心脏处,问道。 因为汪东阳着重听见刘鹏飞口中的“怪物”。 他不知道逃亡之中的所有事件。在那些天里,自己仿佛睡了一觉,但没有梦境,只是一片混沌。当撩开自己的衣衫,他也才发现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已张出新肉,甚至不见印痕。 双截棍,TGR21,都被整齐地摆放在他的书桌上,不见一丝凌乱。电脑黑着屏幕,却在电源处亮着绿灯。 汪东阳坐在了电脑前,晃动了下鼠标,待机状态下的电脑瞬间明亮。 视线在他的预料范围内变得模糊不堪。他知道这是许久不见光的结果,于是使劲地眨眼,适应着光亮。 终于,汪东阳看见了自己的邮箱出现在大屏幕上,并在“未读”一栏后有一个数字“1”。没有标题,没有内容提要,而且署名,写着“你的同伴”。 “我的同伴…”他一边想,一边点开了邮件。 一个窗口弹了出来,需要采集他的声音。 “开什么玩笑?什么天大的事情还需要FBI级别的秘密措施?” 但汪东阳回头看了眼熟睡的刘鹏飞,算是是明白对方为什么没有偷看自己的信件。 想到刘鹏飞无可奈何地看着这封加密邮件的表情,他不禁笑了几声。 邮件被他解锁了,里面没有一张图片,只有小半面的文字。 “我是帕克,安迪?帕克,精英团队长。” “在罗布泊的那一两天里,我感受到的快乐时光远多于心惊胆战,你一直在沉睡着,因此错过了一些你不该错过的东西。” 汪东阳仿佛看见了帕克坐在自己对面,亲切地和自己交谈。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变了一个人,而原因很简单明了:你成为了一名魔魂者。” “很遗憾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便在你的身体中注入了试剂。但当时事态严重, 我和你的同伴别无选择。“ “魔魂是类似于一种琥珀的晶石,几十亿年前就已经出现,通过寻找合适体质的人火生物来确定宿主。而这种试剂我调查过,发现里面是魔魂晶石的溶解液。“ “你们都是‘幸运儿‘,这种基因型帮助你们吸收了这种来之不易的能力。这是附带一生的效果,我想你有理由考虑一下自己的人生。” “但是,“对方笔风一转,我查了一下,给你注入的试剂上写有的cause of life,不属与任何一个普通级的魔魂领域,所以,你可能携带的是一种烈性魔魂。” “真是那壶不提提哪壶…”汪东阳小声嘀咕。 “不过这也没有关系,我会给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现在唯一不确定的是,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能力?”汪东阳一愣。 “你的DNA已经被改变,或许激活你的能力也只是早晚的事,但是,身为一名魔魂者,我要提醒你的是,你的身份已经转变。” “对,你已经不是常人了,你已经是在常人眼中有了超能力。但是,这不代表你可以放肆使用它,你必须隐藏它,因为它会带来杀戮,也会毁灭你。” “这是魔魂者的生存法则,我就是这样一步步活了下来。” “我大概只知道了这些。不过我想,这对于你和另三个同伴来说已经足够,毕竟你们已经踏入了魔的世界。” “唉!”汪东阳轻轻关掉了邮件,“这是一种告诫么?” 他浑身无力。 “好吃…” 刘鹏飞说着梦话,听起来他在梦里的生活有滋有味,咽着口水。汪东阳想起来自己也好久没有吃东西,便换了身衣服,推开了门。 食堂全天开放,但到现在,还没有人敢偷偷摸摸找食吃。 “烈性魔魂…”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却看不出一点不同,“没想到…呵…” 后勤部队再一次向基地运来了机器人和生活物资,而且有了沙利文舰队的帮助,基地所在的控制圈又扩大了一周,逐渐占据了省的大部分交通要道。 但鹿死谁手,无人知晓,一个省只是整张地球版图的一百分之一的大小,后面的战事会更加艰难。 昨天,天空飘起了小雨,地上坑洼,让夜里的空气更加清新。四处环顾无人后,汪东阳蹑手蹑脚地拉开了食堂的大门——他不准备在这里久留,只是想偷偷翻点干食填填饿瘪的肚子。 “欢迎!” 汪东阳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黑暗中,他甚至连灯都忘记了开,直到咪起眼睛仔细一瞧,才从轮廓里辨认出,说话的是一个机器人。 麦瑟曾在一开始说,机器人是地球保卫战的主力,而我们人类是它们的大脑。可这…应用面也太广泛了…汪东阳左右瞧瞧,真想一拳把这个可恶的机器人打倒。 冷冻柜里,摆放着许多食物,他看得出,基地肯定开了什么欢庆会,自己却不合时宜地迷失在一片混沌之中,错过了这样美好的时刻。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自己有些尴尬。 也许,在罗布泊的基地里,他想象地出在争分夺秒的情况下,自己还要被当作一个累赘。即使欢庆,也不应该有自己的一份。 汪东阳落寞地摇摇头,伸手从冷冻柜里刮出了两块三明治。 三明治冰凉,他皱皱眉,居然四处找不到加热用的仪器。 “不带这样的!我几天没吃热菜了!”汪东阳咬了一口,甚至能用牙察觉到里面的冰渣。 “要是我自己能够加热就好了…” 他愤愤多拿了几块三明治,并感受到身体里一阵火热。一种莫名地力量传入进手臂,他慢慢托起那些冰冻三明治,放在了胸前。 这时,那股力量从他的手掌里迸出,很快便聚集成了一团蓝紫色的火焰,灼热的火光点亮了整个不小的食堂,把周围的一切染上了蓝色的光。然而,汪东阳没有感觉到疼痛,似乎还有些享受地看着手里的火焰慢慢在自己的控制下消退。 “呼……”他喘了几口气,惊讶地看着手里黑色的灰烬——可怜的三明治在火焰滋生出的那一瞬间就变成了焦碳,无声地飘落到雪白的地板上。 他心底明白了些什么,苦笑一声。 冰的就冰的吧,总比没的吃要好… 城市经过了一场雨的滋润,空气格外的清爽,汪东阳喜欢风大的地方,胸口抵着走廊的铁栏杆上,小口尝着食物。 高处不胜寒,风吹起了他没拉拉链的外套,他活动着小腿,感受不到一点寒冷。 “这不就是火焰么…内圈的蓝焰?” 他第二次点燃蓝紫色的火焰,静静看着风将它吹拂自己的衬衫,“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至少不是什么粉碎天空或是引爆星球的邪恶范畴内的物质,它只是种火焰。” “我记得这种火焰连五百度都到不了…” 几声水滴溅落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寻声望去,不禁吃了一惊。 蓝紫色的火焰舔食着铁栏杆,就像在舔冰糕,那一段栏杆已经消失,只有断裂的地方,流淌着金色的泪珠。 这可是合金,能把它融化的温度,是内焰完全不能匹及的。 “停!”汪东阳小声喊道,但火焰并未就此停止,火焰在不知不觉间覆盖住了他的上半身。 手里的三明治再次被烧焦,而他的上衣也变成虚无。 “我的天…停停停…” 火焰终于从他的身上熄灭。上身**的汪东阳像一个傻子,呆若木鸡地站在寒风中。几秒钟后,他被寒风吹醒,急忙跑回了自己的宿舍。 这太丢人了! 回到宿舍,汪东阳急忙穿好衣服,并打开了电脑,找到了帕克的ID。 “帕克,我可以给你描述我所拥有的魔魂力量。” 刘鹏飞时不时地在床上磨牙,但汪东阳没有心情去教训他。 “蓝紫色火焰,超过三千度的高温,至少能够在极短时间内使纯铁液化…” 他尽可能地描述完,点击了发送键。但当电脑里模拟飞鸽传书的动画刚结束,帕克的邮件就已传了过来。 “这么快…”汪东阳点开了邮件,却惊奇于它没有上任何的锁,只有在正文出,标着两个显眼的黑体字。 “镭火。” 他感受到了来自另一端的坚决。 第八十三章双重身份 另一边,沙利文。 夜晚,帕克一点困倦的意思都没有。相反,他像喝了黑咖啡,精神十分兴奋。 “镭火…”他停下打字的动作,后背靠在椅背上。 在他的手边,是一本打开的古谱,淡黄色的纸张和细线密密缝过的夹页都能说明它早已有一段来头。 “镭火…我都从来没有见过……”帕克极为小心地翻动古谱,生怕过度的用力导致纸张碎裂,“我以为它已经退出魔魂的历史舞台了…”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随着罗布泊事件的结束,你肯定会有机会来一趟沙利文吧?今天早上如何?到时候我再跟你细谈。” 他没有标注具体的时间,因为实在不行,自己也有权利去城市的基地。 邮件发出,帕克没有等来汪东阳的回复,大概是对方默认了,也许是对方离开了电脑,压根儿就没看见。 对方的确是没有看见。 汪东阳早早地关上了电脑,平卧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 “镭火…”他要开始适应这个称呼,这种能力。它要陪伴自己走过一生呢!一面,它带来的是人类一代又一代渴求的力量;一面,又是那么多人不想接触的事实。 “哎呀!烦死了!” 刘鹏飞估计又换了一个梦做,不停的在床上呵呵呵傻笑,气得汪东阳想用镭火烧了这个上铺。但最后,他还只是用被子蒙住了头而已。 不过至少这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光,难得能够玩闹、不用紧张,他还是有些享受它的存在。 星星和月亮隐去了光辉,太阳升起,温度慢慢趋向于夏天的正常水平。 汪东阳在床上冥想了一整夜,换句话说,他听了刘鹏飞一整夜的梦话。 “你梦里的小宇宙真TM激情!”汪东阳听见外面有了声音,觉得天亮了后,便解脱般跳下了床,同时还不忘瞪了眼沉浸着的死党,“真不知道你在大脑里储存了些什么!” 嘟囔完,他披上衣服走出了大门,又不忘轻轻关上。 “嗨!汪东阳!” 刚走几步,背后便有人叫自己。 “终于醒了?”于冠捷气色不错,大步走向前,轻轻拍打着对方的双肩,“感觉怎么样现在?” 汪东阳装作镇定地转头,毕竟是昏迷了三天的人,突然间出现有些尴尬:“还可以…你呢?“ 于冠捷的一只手上缠着绷带。 “我今天这边就能拆线,问题不大,“他扬起了手臂,”倒是你,昏迷了这么多天。本来今天像看望看望你老人家,没想到来晚一步..." “什么叫‘来晚一步’?拜托吉利一点好不好!” “正好,借一步说话。” 于冠捷注意到了汪东阳脸上略有难堪的表情,尽管对方仍强装镇定:“我想你应该看到帕克给你发的私人邮件了。” “嗯,我看过,你要跟我讨论这个魔魂么?” “准确地来说,是魔魂者。”于冠捷仿佛知道一切汪东阳所了解的事,“帕克在夜里给我发了封邮件,并交代了你的能力,想必你也是那个时候苏醒的。” “啊?他都告诉你了…” “怎么不可以?我也是魔魂者,只不过你的高级一点。” 于冠捷慢慢靠近了汪东阳,面容不知是怒还是笑,“我的能力是电,希望你不会因此看低我。” “没…没有。”汪东阳连忙向旁边移动,和学霸保持距离,“怎么会…” “开个玩笑,别当真。“ 于冠捷微微一笑,便带着对方往食堂走去。 “说真的,我想见见你的能力,”他说道,“毕竟是烈性魔魂,稀有货。” “帕克跟我说,身为魔魂者,不要过多暴露自己的身份。” 汪东阳嘴上虽这么说,皮肤上不自觉地发麻,毕竟深夜里自己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不要那么较真,我们是一类人,没有什么暴露不暴露的。”于冠捷摇摇手指,“身份变了好多,对吧?我猜你昏睡多天,目前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就像个在外地住久的租户,给外地来的室友讲解当地知识。 “……大概吧…” 汪东阳没有注意,一脚踩进了个不深不浅的水坑,裤脚和鞋面脏兮兮一片。 “我去…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帕克静静地看着外面的两个人,一个张牙舞爪地抓狂,一个一本正经地嘲笑,像是在看一部现实的情景喜剧。 他一手撑着腮,手指在桌面上敲打出稳定的节奏。 “欢迎!”机器人的唯美声音响起。 “这里什么时候安了一个这么娘气的机器人?”汪东阳盯着它身上的装饰,越看越来气,“又不是招待所,天呢!我这几天不在,怎么多了这么多机器?你们到底干了些什么?大跃近?” “怎么?它碍你事了?”于冠捷找了壶茶水,一人斟上一杯,“我觉得还不错。” “你…帕克?”汪东阳伸着脖子,吃了一惊。 “安迪·帕克,你见过我的。”帕克伸出手,“以后我们就是同伴了,或者说是战友,不管怎么说,还请多多关照。” “不不…不敢不敢…” 汪东阳结结巴巴地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全然没有了上次去沙利文舰船的威风。 “坐这里吧。” 帕克笑着拍了拍身边,并熟练地抿了一口茶:“我也是名魔魂者,不过和你们不同,我的能力与生俱来。” “当然,我的父亲也告诉我,不要卖弄你的能力,一是因为太可怕,搞不好会吓地人家心脏病突发,二是因为一旦能力掌控不好,会自受其害…尤其像你这样的烈性魔魂携带者,控制难度会非常大——” 他瞥了一眼汪东阳:“——而且极易丧失理智,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汪东阳大吃一惊。 帕克略有同情地点点头,继续他的讲述:“三…你听没听说过‘费米悖论’吗?“ “听说过,就是‘黑暗森林法则‘吧!“汪东阳来了精神。 但是他不知道,帕克的思绪,似乎也走进了一片黑暗的森林。 在十五年前的那一夜,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也不会得知,为什么那一夜那么黑暗。 他眼里充满迷离,断断续续地说:“我们的绝大多数,都必须伪装成普通人,因为似乎有人在对我们的一部分进行清洗...我曾经被一个组织追杀…但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他们是谁?他们在哪?又是为了什么……” 血流成河的场面浮现在他的脑海,破碎的记忆历历在目。他痛苦地用双指挤压自己的精明穴,想让他多看清点杀人者衣冠上的标志,但怎么看,都是一道幻影。 “帕克?”汪东阳不安地问道。 “帕克,会不会这个组织,就是卡利亚里入侵者?”于冠捷缓缓问道,“他们好像也是组织,而且……” “不不不…不像…”帕克缓慢地睁开双眼,瞳孔里带有了复仇欲望的鲜红色,“他们太强大…而且…我能肯定,那个组织绝对非常强大。我也始终相信里面有个没出手的…” “是携带烈性魔魂的人吗?” “我查了几年了,一直在寻找。虽然这几年我倒是安稳了许多,却连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七个月前,曼迪星发生了一起从未有过的灭口杀人案,三人死亡。要知道,在我们那儿,纵使把心脏切开,五分钟内你的存活概率仍然是百分之百。” 帕克把带来的单肩包拉到自己身边。 “这是卷宗。”他拿出厚厚的一摞被精密订在一起的文件,翻开放在了汪东阳和于冠捷面前,“他们的内脏百分之八十以上都变成了碎片,而且早就没有了生命体怔。” “我一直保留着现场照片,因为冥冥之中,我的潜意识里总是觉得,它跟魔魂有着必然的联系。” “死得好惨…”汪东阳有点恶心,“他们是魔魂者吗?” “我不是高级官员,有心无力。”帕克渐渐收回了文件,“但我觉得是。而且能够干出这样的破坏力,肯定不是一个或者几个普通人人能够完成的,否则精英团几个月也没有丝毫进展…” 冷酷,迅速,高效,大胆,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汪东阳猜到,这应该是帕克让自己隐藏能力的原因。 “还有,我查到了一些有关镭火的东西。”帕克从口袋里拿出一只U盘,轻轻推到汪东阳的面前,“这个魔魂是我听那些老前辈们说的…大概…大概距离上一次出现已经几十年了吧…” 他拍拍脑袋,样子有些滑稽。 “几十年它都没有出现了,不知道它能在你身上变出什么…”他站起身,全然不知汪东阳内心是什么滋味,“但你记住,恐怖的东西不是在于它是否恐怖,而是在于使用者。” 帕克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就像老师嘱咐着即将毕业的学生,意味深长地盯着对方:“人是有理智的生物。而那些恐怖的魔鬼,都是丧失理智的人。” /// “什么?罗布泊的基地没了?” “没了。”阿尔尽量把语气放地平静。 “那…人呢?”孟魔大吼。 “据下层可靠消息显示,有一伙神秘团队前来搭救,而且那伙神秘团队有很大的机率来自于其它星球。” “好…好极了…”孟魔一把抢过阿尔手里的所有资料,因愤怒而抖动的双手差点把纸颤碎,“有援军了…有援军就行了?哈哈,你们做得还不够,我的目标不是这个…” “根据情报显示,你在两个月前使用环球战略**击落了一艘宇宙船舰,最后落入了地球的中国境内,而那里也是地球守卫的主阵地,我想,援助应该是他们给的吧…” “他们能给什么援助!一群将死的家伙……阿尔,你通知一下各部门,把渗透计划调前十五天!” “哦,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我还有事。”阿尔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是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心情。 他受够了这种脾气以及那酸臭的口水,也不关心那个男人有没有把文件撕成碎片,一声不吭地迅速走出暗光的通道。 如果没有带上面具,那口水沾到脸上会多恶心。 “木德星…”阿尔出了大楼,仰望夕阳——那是第二个地球。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长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你出来了。”BOY迎面走来,抛给他一瓶饮料,“冰的,没毒!” 柳橙汁的温度被很好地控制在了零下三度,轻轻一晃,就能变成整杯冰沙。 “嗯,谢谢。”他唯有见到Boy时心情能够放松一点,“作为奖励,可以提前通知你,我提前十五天就要飞到木德星。” “啊?这是什么鬼奖励,不要了不要了…” BOY伸手便去抢阿尔手中已经变成冰沙的果汁,但被对方象征性地躲过。 “这由不得我。”他耸耸肩,“生化基地的事情让上级非常恼火,而且…” 阿尔的声音变得极低:“他可能会去。” “他?谁?”Boy不明白。 “那个光头。” 第八十四章深入 “记住,汪东阳,要理智!要理智!” 汪东阳瞄了一眼远处,小声告诫自己,并让蓝紫色的火焰包裹住他的拳头。 “喝!” 他朝着既定目标打去,火焰在他出拳的一刹那,分出了一个孪生兄弟,脱离了他的手,成了一枚单独的火球。 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预演过的弧线,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不大的钨盘,那蓝色的火球带着赤红的尾焰,擦着边轰入暗黑色的盘里,瞬间产生了剧烈的爆炸,震耳欲聋。 钨盘的底部向下凹去,直径四米的深度,漏斗一样盛住了火球。然而,它显然接受不了这样的任务,尽管火苗渐渐褪去了蓝紫,但外围的烈红色,已经开始啃蚀周围的金属。 钨的耐热能力极高,3400度的熔点却依旧无法阻止镭火的燃烧。但它开始绝望了,融化了,火焰更加地疯狂,想要迅速越过它,如蛇一般流向更远处。 但是,当它想要蔓延开时,天空中开始落下水滴——虽然空中没有乌云,空气带着一丝丝冷风,没有一点下雨的条件。然而,水滴出现的越来越快,逐渐形成了水流,径直地浇在被融化了近一半的钨盘上。 热气腾腾,水还没有碰到火苗的顶尖就已经化作了水蒸汽。随着水势越来越大,更多的水穿过白汽。它们锲而不舍,不再是飞蛾扑火,掌控了局面,开始压住准备反击的烈焰。 “下!”万晨手往下一压,悬浮在一朵云上的水全部盖在了那一片区域,火光熄灭,留下的是黑色的一团固体。 那是钨盘最后的模样。 “OK,还不错。”于冠捷在旁边像模像样地鼓掌,“还要不要再来一次?” 这是汪东阳的第十五次针对性训练了,前十四次中,有的火球差点引燃了周围的树木和房屋;而沥青也已被热化,软不丁当地糊在地上。 “呼…我休息一会儿…” 万晨满头大汗地躺在横椅上,累得几乎连话都不想说了。从湖中取水过度消耗了他的体力,有时实在不行还要动用更多能量自身喷水,来掩盖对方造成的温度过剩。 一个月过去了,汪东阳练到现在的成果,已着实不易。 在这之前,他经常连目标都找不到,大范围的攻势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力,不符合作战的基本要求。 这是麦瑟说的。他有权利知道知道魔魂的事情,也很人道地将所有有关魔魂者的信息通通保密,没有上报,并嘱咐帕克,训练他们的事就交给你来办好了,地点你们在有效范围内任选,不出划定界线就行。 毕竟人人都知道,“魔魂“是一把双刃剑,必须要严防死守才行,至少对汪东阳来说是这样。没有朋友们的帮助,他什么也干不成,只是一个“破坏力极强的哥斯拉”。 这是烈性魔魂的恐怖之处:拥有超强的爆发力,甚至能够毁灭一个星球。但显然,汪东阳不需要那么多,除了群战,其它的适可而止就好。 “镭火的极致高温能达到6500度,光热浪就可以融化十米开外的玻璃窗。” “它会改造你的基因组,爆发出一种的超级助燃物质。所以,想要控制好自己的魔魂,就必须熟练操控镭火的温度。” 汪东阳看着帕克送来的U盘上的内容,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个魔魂能力并不是和“镭“这种化学元素有关,而是诞生的时间刚好与“镭”被发现的时间吻合,因此作为一种特殊的“纪念”。 自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曼迪星,镭火拥有者姆斯塔尔猝死,魔界再也没有人见过这种出了奇的蓝紫色。1938年的上迈市暴乱,1945年的反对党压制,姆斯塔尔只身一人,利用镭火的压倒性优势,剥夺了所有人的生命,不论己方,敌方,幸存者永远只有他一人。 “所以,大部分资料表明,姆斯塔尔过度使用魔魂,因此活得不长,内脏出现过各种问题,走得也非常壮烈。” 汪东阳可不想毁灭自己,破坏城市。他需要的,便是连姆斯塔尔都不曾有过的理智。 “练习得怎么样了?”帕克从远处走来,坐在汪东阳的旁边,“应该有手感了吧?” 汪东阳一时语塞,不由自主地看向已经不成样子钨盘。 “还可以,进步还是有的。”于冠捷做在万晨的旁边,接过话茬,并用手扇着凉风,“没有火势蔓延,没有误伤,除了温度控制,其它接近完美。” 汪东阳喝了口水,找个地方坐下,呆呆地看着停在树上的一只麻雀。 确实,这一个月的训练下来,他逐渐掌握了‘接触性’的控制方法,不会再烧穿自己的衣服,以及大部分与自己接触的东西。但是,他仍然无法很好控制火焰的温度,几乎每一次出手,火焰温度都破了六千。 麻雀在树枝跳动了几下,忽地飞走。 “唔,温度…”帕克也在看着树枝上的麻雀,静静地思考着,忽然抬起头,对着所有人说,“今天的训练结束了,回去休息一会儿,别太累伤着身体!” “结束了?”汪东阳看着表,又惊讶地看着帕克,“不是还有十五分钟吗?” 但对方似乎没有立刻理会他的疑惑,而是在其他人交谈了几句,目送他们离开后,又重新坐在了他的身边。 “你的第一阶段练习结束了。”帕克面带微笑,“恭喜你!” “这…就结束了?” 汪东阳看着地上已经分辨不出模样的钨盘,有些不相信。 “其实我对你的第一阶段要求很简单,”帕克说,“就是希望你能掌握魔魂的‘接触性’,以及火焰的燃烧量,现在看来,这两点你已经基本掌握了。” “可…” “我知道你想问火焰温度的控制问题,针对这个。我只能说,慢慢来,毕竟这不是普通的魔魂,无法轻易控制。” 帕克伸出一只手,看着汪东阳:“现在,你基本上能让火焰准确地出现在右臂上,但是你身体的其他部位呢?或者在心理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你能做到‘镭火’的合理使用吗?” 汪东阳半张的嘴合上了,头也慢慢沉了下去,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所以,东阳,这是我对你的第二阶段训练要求,”帕克抚摸着对方的脑袋,“增加你与魔魂间的默契,就像呼吸这么自如。” “哦…” 汪东阳咬着嘴唇,忽然开口问道:“帕克…我有没有当一名魔魂者的天赋?” 他的眼里充满迷茫,以及一种说不清的挣扎。 “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觉得…”汪东阳的话断断续续,内心也在纠结,“我看不到一点儿使用超能力的潜质…没有冷静的头脑,也没有发达的小脑…” “不要光看你自己负面啊,东阳,”帕克轻轻拍打着对方的后背,“你知道你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吗?” 汪东阳摇摇头,根本没有去做思考。 “你的体力是我见过最棒的。”帕克说,“虽然魔魂能力上占有绝对上风,但就体力而言,你只是出了点汗,却不是身体瘫软地倒下。换句话说,你可能拥有无比强壮的心脏。” “好像还真是…我初中运动会,一千米跑步我两回第一…” “所以说啊,老弟,”帕克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对方的神态变化,“有些时候,你要朝上看!” “好的…” 汪东阳呼出一口气,换上了副较为轻松的表情,扭头问道:“帕克,魔魂者多吗?” “那要看怎么计算了…”帕克想了想,“如果看数量的话,还是非常可观的…但如果要看密度的话…相当于地球里的梵蒂冈。” “那他们有没有强弱之分?或者说…”汪东阳从包里拿出了《魔魂手册》,“魔魂有没有强弱?” “人有强弱,但魔魂没有,”帕克的回答很干脆,“魔魂就像药物一样,给人增加的是一种辅助作用,而强弱的根本,还是在于人的所作所为。” 他接过了《魔魂手册》,并翻到了属于“镭火”的那一页。 “那烈性魔魂也和普通魔魂也没有强弱差别吗?” “我说过,”帕克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照片,放在手册里,并还给了汪东阳,“它是一种药物,而有的人会把它作为一种毒品。”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我给你的书里加了两张有关你的魔魂能力的讲解…抱歉,我的古谱太破了,不能带过来,就拍成了照片,你最好仔细看看…” “好的,谢谢你,帕克…” 这一句感谢,包含了汪东阳对对方一个月付出的感谢。他也站了起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对方告别后,慢慢走回自己的基地。 “魔魂”这一词从出现,到拥有,对汪东阳而言,中间的过程只持续了三个多月。在和Z,X交战之时,他曾经多么希望自己拥有这样的超能力,但当意外得到它时,他才发现,魔魂对于自己,更多的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瑰宝,轻轻一碰,就有可能因此堕入深渊。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第二阶段训练可能会比较艰苦。不仅如此,他有点担心,自己能不能撑得住内心的抵触。 第八十五章诱饵计划 学校里空荡荡的,没有了以往的嘈杂声,只有一片寂静,且寂静得可怕。 于冠捷飞快地朝着学校奔跑,仿佛世界没了他,地球就不会转。 这原本是一次普通的魔魂训练,但在中途,麦瑟忽然给他打了电话,让其回基地,并去一趟办公室。 “欢迎!” 门口招待机器人热情洋溢的语调第一次让于冠捷有些反感。他侧开身,在门只打开了一道缝时,前腿就迈进了学校之中。 但他的后腿却整整迟了十秒。 对于学校的安静程度感到诧异,直到十秒钟后,于冠捷才想起老黑杨润泽已经提前去执行任务,其他人,训练的训练,学习的学习,没有什么空余时间打打闹闹。 杨润泽是两天前离开的,要随沙利文的队员带领战斗型机器人向外围推进。 “谁让我的能力那么的实用!”他嘴上自豪地拍着胸脯,却掩饰不住内心的遗憾与孤独。 6号魔魂“力破”相对于突袭的作战任务会更加具有兼容性,没有过大的杀伤,却能像无敌浩克那样铁血,很符合小规模突破的基本需求。 于冠捷快步向楼上的指挥室奔去,踩楼梯的声音阵阵回荡。 “麦瑟!你找我?” 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熟悉的麦瑟,第二眼看到的却是带着黑色眼罩的陌生男人。 “这位是…”于冠捷略有拘谨地向前挪动步子。 “乌莱尔?修,沙利文号舰长,”乌莱尔迅速起身,伸手示意向对方示意。 “于冠捷,这里的第二负责人,我向你说过的。”麦瑟挤出一点笑容,算是替于冠捷介绍。 他们从没有见过面,这是他们首次看见对方的脸。 “你确定要下达‘诱饵计划’吗?”乌莱尔重新坐下,有点激动地问道。 “不得不的事情。”麦瑟盯着电脑屏幕,“两个点完全吻合,毫无疑问,他们已经进入了木德星。” “但你就这么信任你的人吗?我也可以让我的人去…” “我不能让步,老兄。”麦瑟直直地将眼神对上了对方的瞳孔,“不能让你们牵扯进去。” “冒昧的问一句…”于冠捷眼见两人的头都快顶到了一起,忙不迭地打断二人,“什么…‘诱饵计划‘?“ “看看这个。”麦瑟把电脑转到了于冠捷这边。 一枚四面体似的标志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木德星的监察站已经发现了四人携带这样的标志,but——” 麦瑟拉开身下的抽屉,居然摸出了一枚一模一样的勋章。 “还记得Y、Z入侵基地么?清理时,我就找到了这个。” “这是对两个首领搜查时找到的,应该是一种身份象征。没有哪个狂热分子想搞出这么大的震惊。”他的手渐渐握紧了,“若是卡利亚里人找到了木德星,那对人类将是一场灾难。” 于冠捷认真地听着。 “入侵者这边几乎把我们与木德星的通讯封死,我拜托总指挥通知了木德星方面,并且定好了时间…” 一份表格交到了他的手中,水印着“SS”。 “这算是最高级别的任务吗?”于冠捷问道。 “目前是的,”麦瑟深呼吸后,盯着对方的眼睛,“里面有具体的行动方案以及成员组成,你可以先预览一遍…” 乌莱尔坐在旁边,有些郁闷地把目光移向别处。毕竟在他看来,自己与麦瑟的争论不知不觉中就输了。 /// “记住,这是‘诱饵计划’的基本人员组成,以及作战大纲…” 台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嘿!嘿!拜托你们…” 于冠捷快要束手无策了,放下了投影,走到了刘鹏飞身前,恨不得直接掐住对方的脖子。 那个家伙靠在椅背上呼呼大睡。 “不是我说你…”王然微笑道,“重点我们都懂,但是情报也太少了吧?” 于冠捷鲜有的感受到了无助。 的确,麦瑟手头上也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除了一个太空站机智的工作人员给勋章拍了张照片以及调出来的通行信息,其他一无所知。 “说的也是…”他干脆直接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去哪儿?”汪东阳举手。 “我的上帝!投影上有!” “ARD区…这是哪儿?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我说过了…这是一个专门划定的区域,属于一块新城,懂么?“ “在徐州那边…”汪东阳眯着眼睛看了看,“这是县城吗?” “差不多算是,不过这是新暂定的区域,后期可能会扩大或者缩小…你这个听讲水平是怎么考到全校前五十的?“ 于冠捷气得差点把投影笔砸了:“好好听,诸位!这一次不是闹着玩的!几十亿人类的生死存亡基本上就在我们手里了!“ “可…情报上讲,到木德星上的人数可能不足五十人…对方是什么目的?“万晨托着腮,没有应有的活力。 “而且,‘诱饵计划’…是什么意思?”陈晓晓问道。 “单打独斗,我们肯定不是侵略者对手,我们要撒网,在网里面下饵,几打一,几打二,这样我们的胜率能够超过百分之五十。” “那你口中的饵,是什么样的饵?饵难道不怕被吃吗?” 王然连珠炮似的提问,不禁让于冠捷难以招架。 “具体安排,明天见!”他草草地结束了这次不愉快的的“会议”,择逃避现实,来准备怎么应对这一个又一个刁钻的问题。 /// 第二天,把所有人召集到一块儿的,不是于冠捷,而是麦瑟。 “人员我想你们都知道了,‘5+2’模式,”麦瑟又把昨天的重点讲了一遍,“我这一次又没办法去,所以冠捷是那里的总指挥,负责与地球官员联络;东阳,万晨,鹏飞,羽龙,辅助他,并且保护两个女生的安全。” “地球那边应该也知道我们要来,所以应该会派人接你们。”他不断用手在地图上挥舞着,似乎能演奏出一首像样的曲子,“你们的住处,身份,生活物资,设备,应该也都已经安排好…还有一个‘引路人’,我还不知道是谁,反正会带着你们熟悉地形…” 相比于罗布泊之战,麦瑟这一次更加平静。在经历过生死逃亡后,他明显感到这群孩子成熟了许多。而有了罗布泊的经验,似乎木德星的行动会“更加轻松些”。 况且,后勤保障什么的也很齐全,有的孩子还拥有魔魂能力…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但是…我们的对手,到底有多少人?他们…的目标又是什么?这是和罗布泊一战中,碰到的相似的问题,每当想到这儿,麦瑟便会问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乐观了。 而且… “大家注意,这一次的战斗不同于以往,”他用手拍了一下桌子,压住了下面的窃窃私语,“当地老百姓还不知道这些信息,所以你们不要作出出格的事情,也不要当众造成恐慌,我们这是一次‘暗战’,懂吗?” “懂了!” “飞船已经备好,大家尽可能地多休息休息一会儿,该告别的告别,该讨论的讨论,散会!” 会议结束后,汪东阳照常去了训练地点,但这一次的训练时间很短,只有十几分钟——晚上,他就要启程前往木德星,能抽出时间和帕克见面就已不易。 “听冠捷说,你成了这次秘密行动的主力?” “对,我是‘诱饵’之一。”汪东阳的表情就像吃了好几个苦瓜。 “你很担心吗?”帕克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探寻着对方的心思,“你在担心你会不会死掉?” “也不是…”汪东阳双手搭拉在肚皮上,淡淡的说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如果地球真的赢了,我又该如何重启我的生活…” “你想这个干什么?” “这次行动的地区在ARD区,一个二线城市,几乎把徐州市包括在内…前两天,妈妈被接到了徐州,我害怕会见到她…”汪东阳的声音越来越没有力气,“学霸说,这个任务几乎是封闭式的,为了隐秘性,营造出地球没有发现对方的假象,无法和地球联络,更不能…去看我妈…就算见面时,但连招呼都不能打…” “那你就在木德星的事处理完之后再去看你妈妈呗?” 汪东阳自顾自的苦笑着,扬起头,靠在树干上。 “那要看偷袭的首领和敌人有多少。”他说,“这次行动没有期限,是正无穷,直到所有威胁解除,我们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点点私人时间…” “而且…”汪东阳看着自己的双手在深蓝色的冲锋衣上摩擦,感受那种衣料特殊的质感,“几个月来,妈妈都是一个人生活,可能已经习惯了吧…我可能不再是她眼中的那个熟悉的儿子了吧…我害怕她有一天无意看见我受伤流血…或是杀人…”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或者是看见我的异能…然后吓晕过去…” “肯定是…每个母亲都不愿意看见自己的的孩子成为杀人机器或者怪物。”帕克拍着汪东阳的肩膀,“但是你永远是她的儿子,你现在只是要当一会儿陌生人而已。” “有些时候…我也想保证我妈的安全…”汪东阳抬起头,看着天空,“毕竟…我已经失去过很多珍贵的…” “你会没事的。” 他站了起来,向帕克挥手作别,身影渐渐在远端消失。 第八十六章抵达 双截棍,TGR21,固定刀刃,78毫米爆破子弹,医疗止血子弹。汪东阳把它们平摆在桌面上数过一遍,一样一样地放到了作战背包中。 离开时间被设为夜里十二点,还有十分钟就要出门,他有些坐立不安。 “不喝点咖啡吗?回来困。”刘鹏飞推门而入,手附在深褐色的搪瓷杯上,吹着热气问道。 “谢了,不困。” 相比于他,刘鹏飞虽然有些困倦,但总体还算是气定神闲。 “精神那么好。”刘鹏飞略显惊讶地看着对方,“我平时在这个点睡得都跟头猪似的。” 汪东阳心说猪还不至于,但说梦话的时候特别唠叨。 “我心里很烦。”他看着外面的星空,仿佛现在他就在宇宙中航行。 “烦?别烦!就当去旅游啦!” 刘鹏飞的心里一点顾忌都没有,和出差办公没什么两样。这时,虚掩的房门被推开,于冠捷向他们俩招手:“到时间了,走吧!” 这里的夜晚静悄悄。 “我们是去当间谍吗?”陈晓晓最后一个登船,看到舱门逐渐关闭,冷不防问道。 “他们是间谍。”于冠捷背身看着窗外,等待着起飞。“我们只是去解决间谍的特工。” 话落,飞船起飞,锂燃料充分地燃烧着,产生了巨大的火光与白烟。 汪东阳闭上双眼,用身体感受着速度带来的另一种冲击感。在几个月前,人类史上最大规模的迁移,就是通过类似的方式,把文明从一个星球转移到另一个星球。而现在,他要重新回到正常的社会,正常的世界,总有一种不适应的感觉。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太空。 “哈…真美!” 平稳运行中,有几个人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把脸趴在了压缩玻璃上。 “这种待遇…可能只有百万富翁才能享受。”于冠捷在汪东阳轻声说着,“你可以去多看看。” 的确,星球之间的航行一趟价值不菲,来回就可以把一个中产阶级家庭所有的积蓄掏空。 汪东阳没有说话,摘开了安全带,无声的走近了观景处。 “哦!那是星云团!” “哦看!地球变得越来越小了!” 在他旁边,刘鹏飞的神情就像个只认得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农工看到了外面的大城市。 “对…地球还是蓝色的…”汪东阳同样无声地从对方身边移走。他关注的只有木德星,那个未知的星球。 飞船平稳行驶着,卫星显示四十分钟后就会到达目的地。 “这就是木德星…” 汪东阳走到了船身之前,凝视的前方的黑暗中,渐渐冒出了淡红色的一面。它的轮廓更加的清晰,红色之中多了蓝色的印迹——那是海河,只不过没有地球的那么明显。 这颗暗红色的星球便是人类的第二个生存地,它不慌不忙地转动着,移动着,和地球一样,也是宇宙的孩子。 “真不想在这里发生…战争…”汪东阳想起了李志唱过的《梵高先生》,不禁心角有些疼。 “谁的父亲死了?我不知道该如何痛哭;谁的爱人走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孤独…” 这些真的很像梵高,也像每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飞船进入了预定轨道,所有人回到了座位上,等待着加速冲入木德星。 “请系紧您的安全带,开始加速…”每个座位边响起了漂亮的女声。 船尾的引擎开始冒出红色的光芒,锂要展现它价值,释放出巨大的能量,使速度瞬间提升,牵引力暴涨,冲入了木德星。 太空站的工作人员不断地看着表,又看看夜空,偶尔打着哈欠。 木德星此时群星闪烁,午夜四点,正是睡觉的时间,他们却要在这里秘密等候某些人的到来。 夜空中亮了一颗星——正是一辆飞船! “来客人了!”工作组组长亲自出马,领导说在这个时间点有重要人物来,他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但他听得出那种特殊的“重要性”。 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宽大的且包裹着线圈的磁铁对准了飞船,变化的磁力使得它的减速更加强势,平稳,像只乌龟向对方身上贴去。 它最终悬在了磁铁之上,起落架将平板放下,舱门打开,这位做梦都没见过“重要人物”的组长期待着走出者的尊贵。 “你给我出去!”于冠捷一把揪下了还贴在窗户上的刘鹏飞,把他扔出了门,并和那位兢兢业业的工作组组长撞了个满怀。 “不好意思…”汪东阳满脸歉意地拉开两人。 “哦…没事…我们为你们包好了车…小刘!你带他们走…” 可怜的组长在眩晕一阵后,终于看清了所有人的面孔。什么?一群小孩子?他眼睛瞪圆后,大失所望。 如果他知道这些十六、七岁的少年是来拯救地球人的,他的眼睛或许都能从眼眶中瞪出来。 “什么?小刘?是我吗?”刘鹏飞还没缓过神来,于冠捷面无表情地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脑门上,疼得对方呲牙咧嘴。 “不好意思…”汪东阳一面慌忙地解释着,一面阻止着那两人的失态。 他们终于离开,而工作组组长也算是明白,就算是领导也有吃错药的时候。 /// “这是你们的专车,一会儿专车司机会带你们去旅馆。”小刘恭敬地说完后,面带微笑地离开。 太空站自地球入侵事件爆发后,就很少投入使用,除有从其他星球归来的勘探者,硕大的站台广场多是空无一人。 深夜中,太空站内只能听到他们的鞋底与瓷砖碰撞的声音,那种感觉,就像突然间被清空的火车月台,营造着怪异。 幸好站内的工作人员习以为常,七拐八拐就把所有人带离。 “唉,是辆大巴…”刘鹏飞拍着无人的车门,有些沮丧,“还是公交车…我还以为会有奔驰宝马什么的高级坐驾…” “一路上就您老的事情最多!我们都是秘密出行,公交车才是最保障的!”于冠捷努力抚平情绪,不想在这个关头出乱子,“知足吧!你怎么不要个阿帕奇来?顺便让我们能够拥有俯瞰城市的机会?” “嗒嗒”的脚步从远处传来,急速而有力。 借着从建筑内发的白光,一名穿着宽松外套且敞着怀的中年硬汉渐渐走近他们。 “OK,大家都准时到了。”他没有和大家打招呼,而是直接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动作麻利点,上车!” 车门折叠在了一块儿,车灯打开。“你应该说‘幸好不是他给我们开阿帕奇’。”汪东阳小声对刘鹏飞耳语后,迅速跳进了车中。 “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司机了。”车飞速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向着市区驶去。 “你们听麦瑟说过‘斯蒂芬?麦克连’么?” 城市里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您…还认识麦瑟?”坐在前排的于冠捷忍不住问道。 “同学。” 汪东阳稍稍侧身,以为开车的是《虎胆龙威》的终极警探。 “那是我的名字,以后见面时就喊我‘麦克连中尉’就好!” 麦克连的声音足以盖过窗外的雨声。 雨越下越大,路灯都可以反射着地上的积水,在草草地和这个硬汉中尉泛泛聊几句后,车里便没有了闲聊声。 公交车驶出了高速,伴着车轮压过的水声,进入了ARD区。 渐渐的,写着菜名的矮小平房少了,红绿灯开始在十字路口敬业地闪烁。雨点接连不断地打在窗户上,透过被水浸地有些模糊的玻璃,汪东阳看见了小区里的高楼,以及地标建筑中的百货大楼和苏宁广场。没有灯火通明与纸醉金迷,只有一派祥和。 只有雨刷器的声音试图打破它。 周围有了层淡淡的薄雾,在黑色的夜空下倒显得有些发亮。汪东阳看着窗外仅有的一辆轿车通过,听着那水花四溅,感觉时间开始放慢脚步。 车外,已有人打着黑色长伞迎接。 “你们好!”其中一个打伞人蹬着油光锃亮的皮鞋微笑走向前,并逐一递上雨伞,“旅店就在前面,跟我来!” 这位西服装扮、脖颈系上漂亮蝴蝶结的美国特工,却像彬彬有礼的英国侍者,打开手电,走在了最前。 “雨…我喜欢。”万晨移开半边伞,让无数雨点落在自己的身上。 “你们的负责人是哪位?来一下。”领路人问道,“你的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U盘,用着标准的绅士微笑招待于冠捷。 “我只能带你们到这了。”他的微笑中留有一丝丝歉意,“我的中文不好,一切的资料都在这里面,旅馆就在前面,房间也已预定好,and…” 他如雕刻家在完成祖母绿最后的一道花纹,敬重地把U盘放入于冠捷的手心。 “这一切事情都是保密的,旅馆也是特定的…不过老板似乎不知道这些事情…”领路的特工对所有人耳语,看来他深知这一次秘密行动上的重要,“希望你们能够出色…完成行动,所有特种部队也会对你们作尽可能的帮助…” “但最后,还是要看你们。”他也微微鞠躬,但完全不同于那个工作人员小刘,那脖子紧绷在蝴蝶结上的肌肉,无时无刻表现着自己对他们的尊重。 他最终快步离开,旅馆的红光黄光交替闪烁,站在了不远处。 “您好,请出示您们的身份有效证件。” 于冠捷在前台进行身份验证,忙忙碌碌地交涉着。 旅馆是军方以个人的形式包下来的,不接受其他人的入住,“专门“为他们服务。 “OK,大家来吧!”于冠捷握着房卡,招呼大家上楼。 “三个房间,我和羽龙、万晨挤挤,东阳和鹏飞在对面,王然和晓晓挨着他们的…” 于冠捷带到了三楼停下,仔细分完了房卡,又郑重地发给了每个人一个物品袋。 “记住,物品带里都是必要的通讯工具,有些时候不方便集中时,我就会用这里面的东西传播信息。它们都是高隐秘性的,通讯别人也查不到,别弄丢了!” “时间不早,大家小睡一会儿,七点半,到我的房间。” 说完,于冠捷便转身进入自己的房间内,而其他人也都回到了房间内,准备睡一小会儿。 整座城市仍处在宁静的氛围中,除了小雨不断,似乎没有人意识到,暗战即将发生在城市的每个角落。 第八十七章柔软 “妈妈,最近我有些忙,要执行任务,不太方便和你联系。有什么事,你可以找董姨…一定休息身体啊妈!不要担心我,我很好…” 汪东阳按下了信息发送键后,便把通讯器放到了一边。他没有告诉妈妈他就在离她只有二十公里的城区,也没有告诉她这几个月他又是如何如何生活,只是用着不在乎的口吻告诉对方“我很好”。 “希望您不会来到这里…”汪东阳翻了一个身。 他早早地醒了,比预计时间早了整整半个小时,再怎么也睡不着。 不过另一张床上的死党倒很珍惜时间,横七竖八地说些让人听不懂的梦话。 汪东阳没有睡意了,尽管路途遥远且劳累。他穿好了衣服,拉开了窗帘。雨停了,把地面上的一切搞得湿漉漉,路上也开始有行人出现,穿着宽肩背心,提着早点和蔬菜,不紧不慢地往家赶。 看来人们已经适应了在新城的生活,毕竟…现在距离大逃亡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月了,连这种新划定的县城都已经恢复基本的正常…真的是神奇… 他喝了一口水,静静地坐在床边,呼吸着安逸的气息,观察着大马路上的一切——这是他最喜欢的打消时间的方式。有些时候,汪东阳甚至都能这样发呆一整天。 但这次,愉悦的时间只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不合时宜的闹铃,打断了他精神上的“休息”。已经七点了,夜里定的闹钟对他用处不大,但是… “起床了。” 汪东阳朝刘鹏飞叫了一句,但对方没有什么反应。 “起床了!懒猪!” 他深吸一口气,掀开了对方的被子,以一种极端的方式把死党从床上叫了起来。 “老汪!你耍流氓啊!” 刘鹏飞急忙抢走被子,极不情愿的在床上伸胳膊伸腿,全然不顾汪东阳的脸色:“哎呀!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六点多了呢?这真是个问…” 这次打在他脑门上的是汪东阳。 “醒困了吗?没有的话我加点温度?” “我很精神!精神百倍!”刘鹏飞从床上弹起来,冲进了卫生间。 毕竟汪东阳的镭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赶快赶快!” 他想起了以前上学的时候,几乎每一次谈妥一个约定时间,刘鹏飞基本上都要踩着点到地方,现在看来,这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好了吗?我先过去找于冠捷了?“ 他无奈地放出狠话,拉开了房门,一瞬间,一道黑影窜出了卫生间,移动到了他的面前。 “啊哈,我一向都是准时的人。” 吃过餐厅备好的早餐,汪东阳和几名同伴闲聊了几句后,便走到了楼上,身边,刘鹏飞嘴里还叼着半截不知道从哪儿带来的火腿,抢先一步敲开了对面的那扇门。 “没想到那么准时啊你…我以为你会睡到八点啊…” 于冠捷故作惊讶,并把他们俩拉进了屋。几个人陆陆续续地走进了这个房间,直到所有人到齐,他才把门轻轻关上。 “OK.OK,来来来,看看这个U盘里的一些东西,我今天研究了半小时。”于冠捷一遍敲击着电脑的键盘,一边问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准备先听哪个?” 真的是…这个时候还卖关子。 “好消息吧,”刘鹏飞说,“至少有个盼头。” “太空站的监控已经发给了我,并告诉我,他们通过身份重新认证,几乎把这几天的流动人口查了一遍,发现只有十一个可疑对象。” “只有十一个敌人?” 这听上去的确是一个好消息,毕竟数量与初步统计的五十个人相去甚远。 “但是…专家们在进一步的高科技分析这些人的物品,发现这十一个人,都带有麦瑟给我交代的勋章,也就是说…”他把电脑屏幕移到了众人眼前,“这十一个人,不出意外都是首领级别的人物。” “十一个首领?他们几乎是倾巢出动了?”万晨倒吸一口冷气。 “想想看,我们的对手还剩几个?除掉学校里死掉的两个,再加上罗布泊的四个,27减6…也就是说,入侵者出动了一半的兵力来到了木德星,必然有大动作。” “那他们长什么样?”王然问道。 “非常模糊,几乎是一堆马赛克,”于冠捷把所有图片调出来,“但别忘了,这可是木德星,还处在重建期,科技和人们的生活水平几乎倒退了十年,能有监控探头就已经不错了。” 他调试着监控的进度表:“但是很有意思,他们…分乘了三辆驶往城市不同方向的大巴,这…让人有些琢磨不透,却也很好理解。” “好理解是因为他们的能力过于强大,即使分波行动也没有什么能够造成威胁的人或物,但…”他又调出了他们分开离去的视频,“但他们有什么目的?是来干什么的?” “能追踪到他们的去向吗?” “不能,在后面都是一些乡村,就算有探头几乎都是没电或者坏的。” “我想他们应该是想用极端的****的自杀式袭击的方式造成恐慌而已。”贾羽龙推测道。 “但是也没缘由,”陈晓晓指着桌上的地图,“这座城市充其量只是一座二线城市,人口连它旁边连着的徐州的几分之一都不到……” “确实,要是搞恐怖袭击,没有必要来这么一个小城,”于冠捷补充道,“论人口,论经济发达度,甚至…关键人员…他们不像是在做本·**的事情…” “中转?也不太像…” 这是一个卡口,没有钥匙就打不开封印的大门。 “那这样吧!”于冠捷沉默了会儿,合上了电脑,叫大家聚在一起。“我这里有几份ARD城区地图,大家肯定不熟悉这块陌生的地方,那么,每人一份,我们了解一下周边区域。” “带上武器,不必要时不能用枪,也别引起民众恐慌。”他小声低语,“至于接下来的任务…我会通知你们的。” /// “就是这了。”阿尔仰头看着这建筑群的中心上醒目的“百货商都”,慢慢随着人流走进了它。 和地球守卫军的策略相似,他也要来踩点,相当于对组织上做点“正事”。 仅是刚开门的时间,双休日中的百货商都就已人满为患,尤其是服装店前,喇叭内不断重复着“清仓清仓,原价五折起”,一排排挂满衣服的架子被试衣的妇女团团围住。 两三个小孩子在大厅中绕着人前人后嬉闹,阿尔不禁多留神了几眼,似乎也想插进这个幼稚的游戏。 但是,这些都不是阿尔今后的目标。这些普通的人,最多是作为一种“附属效益”。 正当他在有意无意思考一些问题时,一个小孩没有注意,一头撞在了他的大腿上,刚才还笑着脸,瞬间变了天,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叫你不要乱跑!疼不疼?给你一个教训!”一个女人从小孩身后跑出,拉着哭泣的小孩,一边教育一边满怀不安地抬头看着阿尔。 “对不起啊…先生…” “嗯…没事。” 阿尔徇着她的眼神,才发现对方在盯着自己黑色的风衣。 她一定是把我当作了一个难伺候的有钱公子! 他快步离开,就像是逃离快要喷发的火山口。 这里果然不是那么容易适应… 他漫无目的地站在自动上升的电楼梯,环顾着周围,看着结伴的母子,夫妻,那些没有任何危机感的人们,他不知为何有些心里多了份犹豫。 “这里…”他登上了二楼,向楼下扫视。 “哥哥!哥哥!” 阿尔俯身看去,一个小男孩伸长了胳膊,试图要把什么递给他。 “能帮我买一瓶可乐好吗?我够不着。” 他没有说话,愣了一秒后,弯腰接过小男孩手里的纸币,塞进了插口。 “可乐是吧…”他尽量把声音放得柔和些,按下了标有可乐的按钮。 小男孩兴奋地从下面的篮筐中拿到了自己想要的饮料,露出了笑脸。 “谢谢哥哥!”他瞬间跑得没有了影子。 这就是地球的生活…可惜… 他不准备向上层探查了,因为这里往下没有什么探查的必要了。 “嗨!A首领!”阿尔的耳机上传出了妖娆的女声,不觉让他一个汗毛直立。 “干什么?” “我这边逛了一圈,已经安排妥当了…您那边呢?” “我这边…差不多也快结束了。” “怎么?我从你的口气中,听到了一点点的犹豫?” 阿尔顿住了,嗓子眼仿佛塞上了个橡皮。他努力使自己的口气保持从前,让双眼中的坚冰重新凝固。 “我犹豫的事,你们会帮我完成。”他听到了对方传来的笑声,松了一口气,关掉了通讯。 幸好她没有催眠我,或者她只是想玩玩我。 阿尔讨厌这个女人,或者说,他对所有的女人都不感兴趣。 他走向出口,感应门已提前为他放行。当逆行穿过繁忙的人群,一辆车已经在一个角落里等候。 “想什么啊,A首领?”司机趴在方向盘上挠着后脑勺。 “没什么,有点郁闷。” “郁闷?两个月之后你就不郁闷了!” “呵…但愿…”阿尔别过眼,不再看这个五十多岁还穿着白背心的男人。 “什么但愿啊…肯定啊!” 男人说。 阿尔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 “技术组那边有消息了吗?”他问道。 “没消息,”大叔扣着鼻子,“要是两个月之后还是找不到他的话,只能动武了。” “知道了…” 一种奇异的失落蒙上阿尔的心头。 第八十八章小唐 “双休日了…”汪东阳抓紧地图,抬头看着这里最大的商贸街区。 以前的双休日总是代表着放松与快乐的时光,但现在,他却有着与之相反的感受。 紧张,疲劳,伤神,迷茫,集结于一身,让人难受无比。 “真的是无聊,无趣。”他不禁自嘲道。 五个男孩,除了初次执行任务的贾羽龙留守,其他的都去侦察了地形,安放监控与感应设备,还要再留意些可疑的情况。 监控和感应设备的数据都是直接汇总到于冠捷那里的,目前能确定的是入侵者来到了这里。但是能用的监控太少太少,虽然军方开始派人安装,但是为了熟悉整座城市,有些角落还得靠自己去“扫”。 “呼…这会很困难呢…”他心想。 人流密集的场所中,很难去定位一个原本就模糊的面目,要是没有那碍事的地图,汪东阳都打算直接在外面流浪。 中午又是个阴天。 “喂?汪东阳?你在哪儿了?”于冠捷的声音传入汪东阳的耳朵,“当地的天气预报说有雨,你要不要回旅馆拿一把伞?” 汪东阳任凭通讯器亮着黄色的灯,许久才说:“不用了。” 要是下雨,跑到别处躲雨即可,拿伞太不现实。 天空开始飘起蛛丝般的雨花,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中被风吹聚的灰色云朵,想伸出手抓下一朵狠狠踩在地上。 有些先见之明的行人早已加快了脚步,马路上的鸣笛声没有规律,吵着每一个人的心。 汪东阳结束了安装探测仪的动作。这属实煎熬,尽管有施工队配合来工作,但是一些观察角度还需要不断地沟通,视频采集卡等一些录像或者远程监控的东西也要自己动手调试,在大庭广众下要做到旁若无人地工作,对他而言难度很大。 这是今天的第五个,足够这一带的勘查了。雨开始由蛛丝变大,形成了雨点,被突然变大的风卷向任何一个地方。 这难道要开始暴风雨了吗?汪东阳看着这天气心想。 汪东阳看了眼周围,没有发现在大街上静止不动的蒙面人。他卷起了地图,忽然想起来,已经两、三点了,自己还没有吃午饭。 干脆把午饭的问题在周围解决算了。 已经近三点了,在这些商厦之下,大多小饭铺选择了休息,干脆把店门关上,等到了饭点再打开。而那些开业的,无非是一些有着小巧的牌匾,却经常排起长龙的饮品店,那些价格高昂的饮料和甜品实在不能用来解决温饱。 汪东阳后悔没有带一点口粮充饥。 他走到了百货商都的侧面,车辆在那里格外拥挤,印象中的一家小餐馆也不见了踪影。 “算了…还是等着吃晚饭吧…”汪东阳把冲锋衣的帽子戴上挡雨,双手插入兜中。 “诶?” 他看见了不远处有一个塑料蓬,从那里面缓缓冒出与雨点不合的热气。当又走近了些,才看清上面的牛肉面招牌。 那是一个角落,一个城管也不愿走近的地方,而且店就是用工业塑料瓦片搭起来的,具有一种不符合市中心的“年代感”。但汪东阳没有顾及那么多,迎着扑面而来的雨滴,用手撩开塑料帘,才发现这里其实很小。 “你要吃什么?”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从他旁边传来。汪东阳看向那里,看到了一个少年在那里和面。 “牛肉面十二块钱一碗。”少年见汪东阳愣在那里,又补充道。 “…嗯…一碗牛肉面…”汪东阳打量着这个少年,在为数不多的座位中找了一个坐下。 少年应了一声,从下面的袋中取出面团和牛肉,自顾自地切面切菜。 “要不要辣椒?” “唔…微辣。” “香菜蒜苗要不要?” “正常就行…” 汪东阳环顾了一遍整个店面,看见没有人进出,略有些奇怪地问道:“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做面?” “嗯,我一个人的馆子。”少年把切好的面条和肉一同放进热锅中,抬头笑道。 “那你父母呢?” “出去打工了。”少年的口气中稍稍带有些戒备之意,但少的可怜,全被手里的忙活所掩盖了。 “哦…那一个人…肯定很累吧…”汪东阳有些同情。 “是有些累,但是更加孤独…”少年调着酱料,仿佛陪伴他的,只有这一碗一碗的牛肉面。 汪东阳没有说话,他听着雨点打在顶棚的脆声,体会着少年所说的那种“孤独”。 外面的车鸣声渐渐小了,风声压过了一切,再用些力,便可把这个小蓬吹得一干二净。 “你的面。”少年小心地把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端到汪东阳的面前,并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些天的天气真是反常…”少年向着外面的世界抱怨,用手肘抵着下巴,却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店”被大风吹垮。 “下午据说有暴风雨。”汪东阳说。 “我的面做得还不错吧?” “嗯?很好吃。”他被少年的这句不经意的发问,差点被面条噎住。 “唉!那就好。”少年叹息一声,继续用手拄着脸颊,看着门外,“最近来的人少了很多,我还以为我的手艺差了呢…” 雨在一瞬间下得大了,风加大了它的力度,暴风雨似乎到来了。 “暴风雨…” 汪东阳咬下最后一口牛肉,从口袋里数出了十五块钱,放在了对方面前,说:不用找了。“ 对方脸上流露出一种惊奇的神情,愣了一会儿,手上收钱的动作也因此变缓,似乎要刻意要放慢汪东阳离开的脚步。 “这么大的雨,你没有带伞,你怎么回家?” 暴雨如注,只有万晨才会喜欢这样的天气。 汪东阳本想说自己的冲锋衣防水,但他看到了少年眼里含有的一丝期待,准备离开的心也静了下来。 “哦,也是。”他故意这么说,“那我在这里等等雨好了!” 少年的眼中露出了些许光芒。 “那你坐这里吧!反正也没有人!”他又从背后的冰柜里拿出了两瓶汽水,“来来来,好久都没有和人聊过天了,这瓶水给你补个差价!” 他的样子像一个要买账的醉汉,滑稽,也可爱。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汪东阳面带微笑,很自然地坐在了对方的面前。他本想继续游走的计划,灰飞烟灭,他决定留在这里,顺便打听一下这里的情况。 “看起来你比我大一点。”少年洗着手,擦去手上脸上的汗渍,话里都带着水声,“你上初中…哦不是,高中?” “对,上高中。” 上学是什么样的?”他凑过来,满怀期待。 “啊…就是很多同龄人一起学习,一起玩…你…你没有上过学?” “我爸说,我有了这个做面的手艺,就足够了。”少年拍着自己小臂上隆起的肌肉,“他说上学坏钱,也没有给我说过学校里的事。” 他果然从来没有上过学。原来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听说过加减乘除,眼里的面,也只是“一碗”,“一碗”。 “学校里面怎么样?“ “学校…很好啊,能和同学玩…好好学习的话,将来的吃喝便可不用愁…” 汪东阳尽量把学校里的事物描绘一遍,把少年的想象进一步巩固。 “但是要很多钱吧?”少年忽然有些失落地问道。 “……大概吧…” 少年的嘴角向上勾了下。“果然要钱…爸爸说的没错…”他灌了一大口汽水,就像是在灌永远都醉不了的酒,“算了,也许是命中注定吧…” 雨点砸落在顶板的声音仿佛在那一刻放到最大。 “不过,我还能做出好吃的牛肉面!”他的语气中回归了些自信,“就是品尝的人少了点,倒是能让我在闲暇能够看会儿书。” 汪东阳这才发现,在汽水柜的旁边,摆放着一摞书。 “那你生活…应该很困难吧?” “困难还说不上。”少年看着外面,“前一段时间有主顾好来吃我的面,还好给我大票,不让我找钱,说‘小唐,这是你父母托过来的’……” “你叫小唐?”汪东阳问道。 “我本来有自己的名字。”这个名叫小唐的少年羞涩地笑笑,“但来的人都叫我小唐,原来的名字久而久之,我自己都快忘了。” “也许等到爸爸妈妈回来的时候,我就能知道我的真名,是什么了…” 小唐有些怅然若失,他想念多年来不回家的父母,多少次他们的推脱,都只能让他一人难以入睡。但几年了,他却渐渐习惯,因为父母的影像已经在他脑中,慢慢消融。 汪东阳体会到了小唐那种无人感知的孤独。那种孤独,不曾经历过的人或许对此不以为然,但那是一种慢慢对外界麻木的药剂,对外界反感,厌恶,甚至绝望,就像吸毒,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陷入深渊。 看着对方天真无邪的面孔,汪东阳想起了他父亲去世后的悲凉,与无人问津的孤独。 他心里隐隐作痛。 “也许,小唐就是你的真名。”汪东阳突然说道,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说出了这样的话。 “对啊…可能小唐就是我的真名…”小唐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呵呵笑道。 “所以还是叫你‘小唐’好了,没有必要追究你的真名。”汪东阳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小唐的肩膀上,“就像我叫汪东阳,‘东阳’永远比‘老汪’好听,我也没有去追究其中的原因。” “哈…你的名字不错…”小唐乐了,他很少能够清晰地知道对方的姓名,终于不用草草敷衍,“那我叫你东阳好了!” 他希望这个叫汪东阳的男孩能够在他这段困难的时光里带来萤光。 汪东阳心里涌上一股暖意。这种滋味,绝对不同于刘鹏飞带来的那种味道,而是像是阻止了一个心灰意冷的年轻人自杀的自豪。 或许出于一时的好心,或许出于较为长远的利益,但他想,拉近他们之间距离的原因,出自他们类似的成长经历… 汪东阳仿佛找到了一个一年前的自己。 雨还在下着,天气预报中发布了暴雨黄色预警,天色傍晚,乌云沉重地压着整座城市,丝毫没有消退的意思。 “大雨还没有停。”小唐把手伸出棚外,几秒钟手就被雨水打湿。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汪东阳站起身,拉紧了冲锋衣,“有时间的话我就来这里吃面。” “你就这样回家吗?我这有把伞…” “没事,衣服防水。”汪东阳回头看见了小唐翻箱倒柜,急忙说道。 “你真的可以吗?” “没事!真没事的!” 他说着,便跑了出去,顶着暴风,逐渐在雨中消失。但是,在他身后的一个角落里,一名黑衣男子默默注视着那一个轻松的背影,撑着伞,嘴里喃喃: “汪东阳…” 第八十九章暴雨 “各位市民请注意,ARD区气象部门发布暴雨蓝色预警,请各位市民小心出行…” 于冠捷盯着电视,看着表。伞上的雨水流淌至他的脚下,银行旁的大屏幕上没有滚动着实时利率与还贷信息,而是有些出乎意料地播报着新闻。 “这几个月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 于冠捷听到了个两名路人的对白。 “是啊,这几天真奇怪…” 人群来去,不增不减。他又看了次表,并用手擦掉了表壳上的水珠。 交通开始在不知不觉中堵塞,城市南部的路段有些已经被淹没,积水没过了他的脚底。 有点难办… 于冠捷想到自己深处江南的老家都没下过这么大的雨,觉得不太对劲儿。 他拿出通讯器,找到了刘鹏飞:“喂?刘鹏飞?你在哪里?” “城市东区…” “快点回宾馆吧,雨太大了!” “好的…好的…” “不会是魔魂…能够控制天气的魔魂?”于冠捷听着嘈杂无序的汽笛声,自言自语的同时,把裤腿往上提了提。 “也许只是天气…” “别挡路!”有骑车的路人从他身旁经过,溅起了一片泥点,撒到了他的侧面的衣服上。 “喂?喂?” 另一头的刘鹏飞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对方已经把通讯器关闭。 “真是的…” 他站在站台檐下,时不时地张望有没有公交车到来。 刘鹏飞也想早点回去,找一块干燥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他的衣领,鞋子,裤腿已经湿透,甚至跺上一脚,雨水都能从他的运动鞋里冒出来。 “啊啊啊…难受死了难受死了…” 他一个劲儿地暗自发着牢骚,直到有个人拍了下他的肩膀,他才触电似的反应过来,谨慎的回头看去。 “小哥,这是哪里?” 一名女子用手轻轻抚过刘鹏飞的胸口,身材如她声音一样妖娆。 “嗯…这是汽车东站…”刘鹏飞有些不明所以,“车站台的牌子上有的。” 他已经增加了些警惕。 “哦?是的吗?”女子盯着刘鹏飞的眼睛,就像是虎视眈眈的老虎。 她的眼睛里仿佛有一种光芒,一种温柔,热烈并存的光芒,像是鸡尾裂酒,爽过唇便在喉咙中欲进不出的梗裂。 刘鹏飞忍不住眨眼,他感到了沙子在眼皮子底下跳舞,有点像斗牛士,冲击着自己的眼球,造成某种极不情愿的眩晕。 “是…的……嗯……”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有些了困倦,嘴里胡乱回答着,眼前的事物却变得越来越模糊,大脑也开始趋近于空白。 “啊…啊…啊…” 刘鹏飞想放声吼叫,嘴中的声音却比蚊子声还要细。 “睡吧…”女子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轻轻的用手抚摸着对方的头颅,而外界毫无反应,公交车驶过,行人撑伞离开,全然不顾这个女子的妖媚魔法。 “你叫什么?”女子问道。 “刘…鹏…飞……”男孩的眼里一片空洞。 女子看了眼手机上的照片,露出了一丝微笑。 “哈哈…是你啊…亲爱的守护者…”她的声音夹杂着一些蛮力,横冲直撞,“是你来到了这里…还是‘你们’?" “我们…七个人…在城心的七天…宾馆…”刘鹏飞口无遮拦,他已不能自拔,被狠狠地催眠入了另一个世界。 那是特工精心精心挑选的地方,现在被完全地暴露了。 “哦…很好,有时间我会去找你们的…” 女子恶狠狠地抛下了一句话,着重加强了“你们”。她很满意自己的眼神与隐蔽的跟踪,很快就掉上了一条大鱼。 “你以后就是我的了…刘鹏飞小哥。”女子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非常微小的定位器,用纤细的手指夹住,插在了男孩的后衣领里,“以后…就靠你了…” 她悄然无声的从拥挤的人群中溜走,甚至没有惊动高高在上的老天爷。 “诶…怎么回事…” 半分钟后,刘鹏飞猛然瞪大了双眼,摸着自己的前额。他像是经历了一个时间上的空隙,但全然不知那个空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那个“问路人”,突然之间就没有了身影,连气味,也被雨水完全冲洗干净。 “奇了怪了…” 公交车的引擎声使他停止了思考,他急忙上车,无暇去继续检查自己的记忆。 “喂,A首领。” K坐上了汽车,把高跟鞋脱下扔在一边,直接躺在了后座上:“您猜的没错,那群小机灵鬼果然来这儿了玩了。“ “我是看见人了,不是猜的。“那一边的阿尔声音低沉,似乎刚从午睡里醒来,“你看见哪一个守卫军了?” “一个小弟弟,没什么战斗力的那种,”K随意地说,“不过你放心,我没有惊动任何人。” “你杀了他?” “我当时是想通知你来着,但是时间紧迫,我就没有下手…”她用一种取悦他人的口气说,“不过我往他身上弄了个定位器…估计过那么一段时间,就能套出那群守卫军的老窝…” “好的…”阿尔稍微提了下神,“不过我建议不要去贸然行动。” “啊?为什么?” “我们的真正目标是找到那个人,而不是去打草惊蛇,引起对方的警惕,”他声音逐渐拥有了呵斥的味道,“你应该比我清楚,那个人也很狡猾,如果惊动了他,我们可能又要转移!” “好吧好吧…” 在几句不太愉快的交谈后,K挂掉了手机,躺在后座上,有些郁闷地闭上眼睛。 /// “我回来了。”汪东阳打开了房门,对着里面喊了一声。 但房间里空无一人——刘鹏飞还没有回来。 汪东阳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脱下浸满水的冲锋衣,挂在了靠门的墙钩上——它呼呼地滴落着雨水,一路下来,他全身都已湿透,即便是带上小唐的伞,可能也是徒劳。 “真不知道那些下雨天,他是怎么过的…”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只有一本本书籍,陪伴小唐。 门铃响了,有人敲门。 “谁啊?” “我!”是于冠捷的声音。 汪东阳心想什么风能把对方吹来。 他打开门,看到了同样成为落汤鸡的学霸。 “怎么,发现新情况了?”汪东阳关上了门,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 于冠捷点点头,把自己湿漉漉的外套和伞扔到了门边。 “我无意间听当地人说,这几天的天气特别反常。”待到整理好,于冠捷才说道,“知道吗?我们来的前几天ARD区还发布了高温预警,当地人还以为这里要持久干旱,谁知道…可能连全国天气预报部门都想不通为什么这座城市的上空出现了个巨大云团,把城市周边完全盖住。” “也就是说,这雨下得很反常,然后还无法确定到底要下多久?”汪东阳看了眼窗外。 “这一点交给气象局就行了,”于冠捷反问一句,“我在想,有没有魔魂,可以控制天气?” 汪东阳一惊,他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控制了天气,便可利用地理条件,对这个区域,发起总攻……” 于冠捷跑回去拿来了自己的笔记本,几下便调出了当地的热图。 “这是二十四小时之内的。”他敲击了几下键盘,把屏幕呈现在对方的面前。从这看到,的确是个巨大的云团完全盖住了城市。 “这是未来七十二小时的,有点搞笑。”于冠捷按住了回车键,让热图不断变化着。云团在这其中不断变小,很快便消失,分散。 “这只是天气预报,你知道,天气预报都不太准。”于冠捷合上了笔记本,一本正经地看着汪东阳,“但这是美国最先进的天气推行图,我从美国特工那里得到的,不会有错,但我看到前三天的,没有一天预报后几天会下雨。” “都是艳阳天?” “没有云团的信息,甚至都没有人知道这个云团从哪冒出来的,原来有人以为这个云团是从印度或者日本来的,但这个时间段,不是ARD区的风暴季。” “你是说…”汪东阳冷冷地看了眼窗外,“有人使用了一种魔魂,然后控制了天气?” “不确定,我要查查魔魂,还有这几天的天气演变。” 两人都是魔魂者了,自然能够联想到这风暴的形成不像自然原因。 “hello,各位。” 刘鹏飞推门而入,头发被雨水浇成了鸟巢,估计会吸引一些无家可归的鸟儿。 “哟,心情不错?”于冠捷头也不抬。 “还心情不错呢,烦死这场暴雨了!”刘鹏飞用手抓着自己的一头烂毛,努力抹成郭富城的头型,“不过还好,没有什么入侵者偷袭我,喏,监视器好歹算装好了!” “难得…” 刘鹏飞还想再顶几句,但不知怎么,大脑里突然模糊地显现出了在公交车站的奇怪女子,那一段时间的空隙之中,似有一言难尽的故事,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个…”刘鹏飞刚开了口,眼前的景象却又被画布所蒙住,一片朦胧。 “怎么?” “哦,没事。”刘鹏飞淡淡地回应道。 算了,肯定是出现“曼德拉效应”了。 窗外明亮了一瞬,紧接着轰隆一声,雨声又大了。 “打雷了…”于冠捷收起了自己的东西。“我记得小时候,一打雷,我就会一头钻进被子里,屁股露外面,特别好玩。” “是啊……” “但现在就不可能了,毕竟长大了。” “嗯。” “不聊了,我先回去了。”于冠捷从衣架上取下银灰色的伞,离开了房间,“我回去再查查,有什么新的线索马上通知你们。” 天空又打过一个响雷。 刘鹏飞换好衣服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魔魂…魔魂…”汪东阳的手心里燃起了一朵蓝色的火焰,他静静看着它绽放着,燃烧着。 当然,他用的是惯用手,其他部位没有好的控制度。 “希望你不会给我带来什么…恶魔般的幻觉。” 他轻轻握紧了拳头,将那手中的火焰,握进身体。 “滴…叮!” 通讯器里来了条信息。 “不用担心妈妈,妈妈在这里过得很好,同学们和董姨都来看望,我不孤独,我很快乐,你也要坚强,没有妈妈的日子里好好活着。” 署名,妈妈。 “阳阳,妈妈爱你。” 汪东阳的手颤抖了一下,轻微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妈妈估计是看见了自己的留言,也许是真的快乐,也许是…刻意隐瞒儿子不在身边的那一缕牵挂。 “还算可以,至少妈妈有人照顾…” 汪东阳无声的笑笑安慰自己。他最牵挂的人还在,便是生存下去的最大动力,而且,妈妈就在离自己不远的某个地方,支持着自己。 “妈妈,我也爱你。” 汪东阳把通讯器塞在了枕头下,靠在自己的床头,找到带来的《三体》,享受自己安静的阅读时光。 第九十章恐惧 汪东阳一大早起来,便看到通讯器上的一条留言。 “来我房间,就你一个人。于冠捷。” 就我一个人? “这才几点钟…六点十五…死学霸,一寸光阴一寸金…你当睡觉的时间不宝贵…” 窗外灰蒙蒙的,雨虽然停住,但随时都有再次狂风席卷的可能。 天空划过道闪电,照亮了昏暗的城市一瞬,也在暗示一切都未结束。 汪东阳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敲开了对面的那扇门。 “你找我?” 于冠捷二话没说就把对方拽进了屋。 “哇!你干什么!我卖艺不卖身啊!” “你给我小声点!没发现还有人在睡觉吗!” 汪东阳才发现他们身在厕所。 “昨天他们都很累,但是一点发现也没有…”于冠捷小声地说,“而且都在干城管才干的事…你知道的,弄弄探头啊什么的。” “确实,昨天干了一天,我也…想睡觉…” “没机会了,昨天晚上我查了所有的四十九个魔魂记录,的确是找到了一个比较匹配的魔魂。” 于冠捷打开了魔魂手册,汪东阳注意到他却是从后开始翻页。 “天气的问题,很严重吗?”他有些紧张地问道。 “或许吧。” 于冠捷的口吻略有些轻描淡写:“好歹就目前而言,雨是停的…但是…” 他把一页放在了汪东阳的眼前。 “暗雷,4……44号?” 汪东阳暗自吃了一惊,“这分明是烈性魔魂。” “但是,我询问过美国的的情报组织。”于冠捷早已料到汪东阳的脸色会是什么样的颜色,口气放慢了许多,“他们说,雷雨云聚集的时间段与卡利亚里入侵者潜入木徳星的时间段不符。” “不符?” “具体而言,据精确计算,在魔魂能够到达的区域内,我们发现的入侵者没来到木德星之前,云团便已经开始聚集。” “也就是说…”汪东阳听出了意思,浑身有些发毛,“这跟入侵者没有关系?” “也有可能我们漏掉了一个…”于冠捷从牙缝里说出一个词,“···怪物。” 温度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汪东阳感受到了一股寒意。如果真的是另有其人施展了魔魂,那他是谁?目的又是什么?身份是好是坏? “看过《龙族》么?”于冠捷在无言之中,缓和了一些温度。 “看过啊,讲路明非的那个?” “你还记得路明非杀奥丁的那一节么?里面有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buff,唯有buff才可以对抗。” 汪东阳记得这句话,但是此刻,他回味了很久,慢慢摸索到了于冠捷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如果这真的是魔魂者,他只能交给我们去对抗?” “恐怕不只是,”于冠捷说,“如果真的对上了,你是我们的制胜法宝,因为你是和对方同等级的buff。” “但是…” 汪东阳想起来帕克对自己说的话,“它是一种药物,而有的人会把它作为一种毒品”。 “但是我只是一个初学者,”他犹豫不决地说,“而且烈性魔魂很难控制,如果真的要与对方交手,我是完全…完全…” “你害怕?” “倒也不是…就是…有点…那种说不上来的…不自觉的…一种抗拒…” 他听着自己心脏的跳动,“我…还不够强。” 汪东阳指着自己的心脏,黯然失色。 “我们都是新的魔魂者…” “不,这种感觉,你不懂。”他感觉自己有一些生气,刻意把语气放缓了些,“我不是对敌人懦弱,只是一个人,难免会做出一些大脑发热的运动…破坏一切,破坏不该破坏的…成果。” “废话,我怎么会觉得你懦弱。” 于冠捷靠在墙壁上,从放洗漱用品的柜子里,居然拿出了两听可乐。 “我还记得罗布泊的基地里,你胸口中了箭,却还有心思用插在胸口的那根箭头跟X血拼,我想换作是我,我可能做不到。”他说着递给了对方一瓶,并率先拉开了易拉环。 “我说,在厕所里喝可乐真的好吗?”汪东阳有些汗颜,“你就不怕吐吗?” “不怕。”于冠捷喝下一大口,非常坦然,“这又不是玩命,我很喜欢尝试这些看似令人无语的环境,来磨练自己的意志力,毕竟…我们的家庭都是支离破碎的,我想,只有靠着自己才能改变现状。” 四个多月前月夜,他们几乎是以同样的方式交谈,只不过现在环境不同,而且更加趋向现实。 “是啊,最后还是都得靠自己。”汪东阳勉强地笑笑,也打开了可乐瓶,并灌了一大口。 “昨天,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雨量大得惊人,好几条街道都被水淹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内心中蒙生出…”于冠捷的手晃动着杯壁,像是在给空气对白,盯着雪白的瓷砖,“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惧。” 汪东阳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什么恐惧?”他问道。 “我不知道,也不太好描述,”于冠捷说,“但我可以肯定,当我抬头望向天空的乌云时,心里莫名其妙的就开始打颤…” 的确,他甚至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恐惧的心理。虽然找不到这个根源,但感觉到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异常地跳动,会不由自主的看向天空。 他相信这是魔魂的痕迹,因为这种看起来很普通的天气不可能撼动他的心。当然,这个“证据”没太有说服力,于冠捷也没有可靠的人物,那阴得发红的天空实在不能在自己的眼前复制一遍。 “你没有在下雨的时候有特殊的心理反应?” “没有,我去吃面了,顺便避了雨。” “真没有吗?” “废话!” “好好…你先别生气,”于冠捷清了清嗓子,像是要用圆滑的嗓音说出整段文字,“还有一件事…我们要不要组队一起调查这个事情?” “调查什么?” “你知道的,就是天气啊什么的,你毕竟是烈性魔魂拥有着,或许你能帮助我干一些…” “组队?你组队也应该找个真正该被提携的对象可否?像……” “不组队算了,我只是提醒你,我在你安的监控器里,发现了几个不寻常的…人,你自己也注意点,别被什么人盯上了然后追到这里…“ “Ok,OK,那么没有事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汪东阳感到这个曾经无比强大的人物,变得无比啰嗦,就像路边的一个老道士,握着一个人的手,不停地说着人们听不懂的话,还推销着自己的神丹妙药。 市中心这么大的一个地方,肯定会有入侵者的痕迹啊好不好?那么繁华的地段,就算是我当人肉**,我也要炸那个地方好不好? 而且帮助你?我才是最需要帮助的那个好不好?那些没有魔魂而且还好吃懒做的比如说刘鹏飞这样的更需要被帮助好不好? 原来大清早就是为了去当“工具人”,而且与之交换的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他有些无语,并想要口吐芬芳。 但汪东阳忍住了,只是用眼神描述着对对方的不可理喻,然后便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尽管如此,他仍旧在出了门房的那一刻,没有忘记于冠捷口里的“恐惧”。 想到从前,学霸不怕挫折,就像考试,别人超过了自己,他就会卯足了劲去努力超越那个人。 于冠捷一直都是这样,即使到了变换身份的今天,仍无所畏惧。 然而,对方却反常的把自己叫了过来,口口声声的说,他对这样的天气有过一丝恐惧。 汪东阳不相信对方在说谎,但自己…却在昨天在闪电交加的大雨中行走,没有任何的感觉。 这种天气,倘若是那种44号魔魂暗雷所致,那么将会是一种怎样的破坏力?能控制天气的人,将会是多么强大? 空打起一阵响雷,他突然感到有些头痛。紧接着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像是什么要在头里炸裂。 汪东阳慢慢地蹲在了走廊里,透过明镜般的瓷砖,他看到了自己有些狰狞的表情。 怎么…怎么回事… 汪东阳感觉,自己的神经系统,快要和身体失去联系。 “哗哗…” 靠近他的窗外,雨点密密麻麻的落下来。听着雨水的敲击,汪东阳的神智终于清晰了,头痛一点点的消去。他慢慢顺着墙壁,扶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吃惊的看着窗外的乌云。 在冥冥之中,耳畔似乎有一个人在对他自己耳语: “你对这种能量一无所知…” 汪东阳摸着自己的额头,能清楚地感受到脉搏的跳动。他打开了窗户,把头探了出去,任凭重新下起的雨把自己的头淋湿。 头痛消失了,持续了大概一到两分钟,但这种感觉,如同进入到睡醒前的梦境,虚幻而又真实。 汪东阳急忙回忆着帕克透露给自己有关烈性魔魂的信息,却未找到会导致头痛的细节。 这…是与生俱来的震慑力吗?他把头从窗外收回,咬牙切齿地摸着心脏。而回应自己的,是眼前若隐若现的浮光掠影。 第九十一章治愈 汪东阳没有告诉任何人走廊里的那一次奇怪的头痛,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试说起来,自己都有些觉得夸夸其谈。 但他转念一想,为什么自己会那样的头痛欲裂,就像是…自己沉入了永无止境的海洋,因为阻止不了可悲的事实,只好露出狂放,拼命地在海水里挣扎。 这是…镭火的狂躁不安吗? 他想起帕克曾经讲过,烈性魔魂虽有至高无上的力量,但是相对的,对自身伤害也特别的大。理智会被吞噬,恶魔会被重生,躯体会被破坏,头脑会被控制。 或者说,这是恐怖之间的共鸣。 汪东阳逐渐有些后怕。在头发被雨水淋湿后,他异常寒冷,浑身打了个哆嗦。 “算了,下一次再说吧。” 他迅速遛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最近持续的大暴雨给城市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地势较低的城区已经有了近一米的积水,气象专家推论这是由于来自日本的季风变向导致降水暴涨,但具体原因有待观察…” 刘鹏飞被闹钟吵醒,为了醒困,拿了包零食,少爷般地坐在床上看电视。 “旅游业遭到摧残…市民出行受到巨大影响…希望季风能够回到原本的路线。” 虚掩的门被推开。 “哟…你是才从化妆舞会里出来吗?” 刘鹏飞看到了汪东阳的头发,湿漉漉的如同昨天的自己。 “……你比我好不到哪去,装少爷也不怕那天遭雷劈。” “哎呀,我这是在收集信息,以便出其不意来一个敲山镇虎……” 就你还敲山镇虎?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汪东阳洗了把脸,烘干了自己的头发,没心情毁灭死党的自尊心。 “我今天不在宾馆吃早饭了。”他打断了刘鹏飞令人发指的话语,用手指敲敲墙壁,希望能够引起后者的注意,“你回头帮忙给学霸说一声,我有点事。” “还有,叫他不要怀疑我干的事儿。”他临门时,又补充道。 “知道了知道了…” 刘鹏飞不知道是在敷衍还是真的听见,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 “嘭”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似乎在宣泄的某种不满,或是痛苦。 清晨晨练的人没有了,在雨里只有冲从茫茫的空气已经不耐烦。 汪东阳打了把伞,是为了避雨,也是为了半个承诺。 市中心的排水系统此时还算良好,路面上见不到多少积水。雨点小了些,柔了些,淅淅沥沥着,不再如要帐般凶猛。 他走过花哨的沿街牌面,也不看每个卷帘门上的都写了什么,不管是“歇业”,还是“办证”。 汪东阳看见了那熟悉的招牌。 “嗨,小唐。” 他收起伞,缓慢地走进了这个写有“牛肉面”招牌的塑料棚。 一股闷热感扑面而来,他一眼便看见了小唐伏在桌子上呼呼睡着。 若是刘鹏飞,他能够一拳打在对方的脑门上,但小唐睡得是这么甜美,好像他在梦乡里的一座学校里玩耍。 汪东阳有点于心不忍,他把塑料棚敞开,让清凉的、被水洗过的空气替代这里的闷热,坐在一张桌子旁,撑着头,静静等待。 凉风拂面而来,小唐把脸往外侧了侧,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个人影。 “东…东阳哥?” 他慌忙揉揉眼,差点把眼珠子从眼眶里挤出来。 “你啥时候来的啊?也不叫我一声…” 小唐本以为汪东阳的那句告别只是安抚自己的一点残渣,不曾想对方说的却是实话。 他手忙脚乱地收拾这里的杂物,差一点把面锅里新和好的面打在地。 “大概几分钟吧…早上还是觉得吃点面食更好…就来你这里了。”汪东阳突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看着这个比自己要小一岁的男孩跌跌撞撞地模样,心里的郁闷顿时少了许多。 他没有责备的意思,毕竟他明白一个人在外打工的辛苦。 “一碗牛肉面?” “嗯,一碗就够了。” 热水在锅里咕噜噜地冒着气泡,随着白面下入锅中,小唐算是又一次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小唐…问你一个事情。”汪东阳费了很大的决心,才打断了小唐调料的动作,“你相不相信…地球还在地球人的手里?” 他想小唐肯定经历过从地球迁移的疲劳,但是问过后一秒钟,他便有种想扇自己的冲动。 为什么要问这个?汪东阳连自己都想不明白。 “嗯…应该还在吧,毕竟地球属于人类。”小唐仔细地想了想,很平静地回答着这个有些浮夸的问题。 他接着说:“本来在地球,我也不怎么好过的…有些东西那么神奇。像机器人,几分钟就能够把我一小时干的事情干好…高科技的世界特别不适应,不过还是要有钱才行。你没有了钱,你什么都没有。” “但是这里不同啊!”小唐切着牛肉,不经意地笑了一下,接着说,“这里的科技有限,只相当于十几年前的水平,我还有自己的用武之地,还可以生活…” 汪东阳一直盯着小唐手里烩面的动作,发现了一个微乎其微的颤抖。 这个动作可能隐蔽地连对方都没发现。 “但是你说过,你眼中的地球,还在我们手里。” 他嘴上说着,却不明白小唐心里在想什么,也许这一秒对地球的感觉是喜爱,而下一秒又变成了憎恨。 “东阳哥,你肯定经历过逃难吧?” 小唐把热腾腾的面端到对方的面前,并提起醋壶蜻蜓点水地往面里一挑,坐在了汪东阳的对面。 汪东阳的眼皮猛地一抬——他是地球守卫,不可能逃难。 “嗯。”他掩饰住了自己的特殊身份。 “若不是逃难,我不可能再一次记住父母的模样…我有可能都会忘记他们…但是,地球上的生活我至少非常熟悉,邻居家的孩子也经常和我玩,但现在…**重新分配住房,谁…都…没有了。”小唐轻轻叹了口气,吹散了从面碗里升腾的水汽,“现在收入虽然稳定了些,安全了些,但是我仍然想回到以前地球的生活中去,因为那里才是我快乐的家。” 汪东阳默默地听着,也像是一种回应。 小唐可能不会知道战局的真正结果,也不可能想象的到来自卡利亚里的入侵者们已经在这座“安全稳定”的二线城市开始布局。这是一种特殊的憧憬吧… 他安静的吃起了面。小唐点在面里的几滴醋非常好的与其它酱料融合在了一起,中和了面的干涩以及肉的腥味,恰到好处。 很美味,像极了家门口以前“老翟板面”的味道。 他看了眼小唐,那个早早步入社会的男孩,突然间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那你是否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种人,他们有超能力,却隐藏地很深…谁都不知道?”汪东阳打破了两人间的宁静。 雨又停了,排水管道里的水花没有尽头地流着。好配乐。 “问这个干什么?”小唐有点奇怪。 “随便想想,随便问问。” “嗯…应该不会有的…”小唐仔细地想了想,居然是给出了一个较为肯定的答复,在汪东阳的意料之外。 “你…真的不相信?” “小时候看的漫画书里,到处都是有超能力的人…”小唐微笑着,但那笑容却有一些勉强,“但是到最后,死的死,伤的伤,都离开了地球…也许世界压根儿就容纳不了他们,越强悍的人也越脆弱,也许对于他们来说,没有超能力才是最终的愿望…” 句句如针的话扎在汪东阳的头皮上,引其不断发麻。 汪东阳曾经想过,镭火对于自己或是一个累赘,因为那种桀骜不驯的能力实在与他饱经沧桑得到性格不符。但…或许真的如对方所说,自己可能真的很强,却又在心理上弱到了一定境界。 “算了,这样也还好。”他低声说给自己,还不忘点点头,敷衍住小唐准确的言论。 风呼呼地吹,在这炎暑散尽的季节里,异常凉快。 “呼…吃完了!”汪东阳的声音里依旧是那么平静,但心情非常愉悦,“多谢招待了!” 小唐开心笑了声,转而低头看着趴在膝盖上的书。 “以前啊,有人对我说,以后来我这里吃面,我就傻乎乎地在前一天晚上努力将面和得劲道,但…第二天,他们也没有来。” 他忽然抬起头,仿佛要为此热泪盈眶。 “所以说,谢了,东阳哥!” “啊,小事情,小事情…“ 但汪东阳看到小唐的嘴角微微撇动,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在考虑什么。 “也许,我就需要你这样的一个朋友…” 这个其实早早的就明白了,对于一个孤独患者而言,朋友的意义远高于一副价值连城的国画。 汪东阳还是很享受这些“东阳哥”的声音。 “对了,忘记问你了,哥,”小唐一脸灿烂地端走满是辣椒油渍的白色大碗,轻盈地控制了自己的力度,将其扔进了半清澈半浑浊的水池中,“你住哪里啊?什么时候我找你…” “我…不住在这里!”汪东阳猛地一惊,突然大声说道,声音中的慌张连自己都被弄懵。 小唐先是被声音震了下,转而回归了温和。 “嗯…我其实已经想到了…”他不慌不忙,“你是外地人?“ 这有些让汪东阳吃惊。 “我在外地上学的…都是住宿舍…”他组织着自己的混乱语言,好让谎言与事实无恙。“当然…你知道的,外地嘛!自己一个人的!” “外地哦…” 小唐相信了,站在他的角度,他没有理由不相信对方。 “我想你肯定人生地不熟吧!”他忽然乐了,“有什么时间,你可以在这里转一转,虽然不像什么大城市那么繁华,但是景色还是有的。“ 汪东阳的大腿开始间歇地震动。 是通讯器,放在他身上的通讯器有了异常。 “汪东阳,这是你的任务区域,我想你一定在某个狭小的饭店吃早点…” 于冠捷一猜就准。 “今天的事,就当谁都不知道,那是你的镭火,不是我的,但谁都要记住,暗雷是咱们都没有的。” “外面打雷打得很响,你也要注意,而且我发现天气又有些变化…” 汪东阳的眼睛里仿佛能够反射着通讯器上对方发来的图片,瞪大了双眼,仿佛开始发觉到这个世界一点都不真实。 第九十二章巧合 ARD区,周一。 双休日后,工作上的压力重新降临在了这里的市民身上。早上,一些主干道又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大概到了十点左右,车流才趋于正常,一些早餐铺子,点心店也从忙碌向停歇平稳过渡,等待着下一个高峰期的到来。 “新西兰碳烤乳酪。” 店员带着耳机,正在《王者荣耀》里厮杀,丝毫没有反应。 “新西兰碳烤乳酪。” 声音又响了,而他刚刚完成了五杀,手感正有,沉浸在爽乐之中,忘记了自己还在营业。 “新西兰碳烤乳酪。” 第三遍,店员才察觉到有人。他慌忙收起手机,换上了一幅待客的面孔:“先生,不好意思,您需要点什么?” “我说,我要一份装的新西兰碳烤乳酪。” 声音冷冷清清,像是死了父母。 这个店**的就是新西兰碳烤乳酪及其副产品,在中国的一个二线城市里本已是稀有的名字,没有人知道这个玩意能不能吃,好不好吃。 “好的好的…一共十五元。” 十五元已经被放在了柜台上,好像比他的话还要来的快。店员看了一眼这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不觉加快了手里的速度——毕竟鉴于之前冷落顾客,他害怕对方一个大吼就把自己的门店给掀了。 当然他要是知道面前站着的是大半个卡利亚里入侵者联队都仰慕的阿尔·博格,或许再也不会在工作的时间玩手机了。 当店员把包装好的食物放到面前,收起那薄薄的两张纸币时,抬头发现,对方已经拎着东西离开。 这玩意儿并非是阿尔买给自己的,而是Boy的。要不是对方在自己离开前几小时近乎哀求要吃地球上的小吃,他是不会走向陌生人的。 这种骨子里带有的寒意,已经蔓延至他的全身,即使不戴上黑亮亮的面具。 谁知道木德星会守多久…他想,不过根据计划,不会太久,把这被称作“新西兰碳烤乳酪”的美味放在特制的食物保存装置里,放上些日子应该不成问题。 天空没有下雨,阿尔把头扬起,深吸了一口空气的潮湿。 “你…怎么来了…”他的嘴唇动了动,但周围对他都是那样的陌生,没有回答,“难道你是来监视我的…” 他又慢慢地沉下头颅,用大拇指刮去脸颊上一丝潮湿的水汽。 多天的强降雨,已经快要摧毁了市中心的交通,随处大片的积水,让商业大楼周围少了很多常客。 即使是不下雨的阴天。 “无聊。” 天空仿佛明白这名年轻人的意思,雷鸣一声。 卡利亚里联队已经清楚了地球守卫的人数以及大致的方位,奈何刘鹏飞懒惰一两天没有出来“招供”,K对具体人员也无从得知。 但是阿尔看见了汪东阳,准确的说,他紧盯着对方的背影匆匆离开,却没有动手。 他回想过自己不动手的原因。也许是自己不愿使用“过分偷袭”的手段,也许是因为自己觉得他们俩肯定会再次见面,但… 但最主要的是,在那一刻,阿尔突然间发现对方的背影,不像是一个普普通通、接受过武术训练的战士,更是多了一层扑朔迷离。 “A首领,我预计半小时后到达指定位置!请等待!”耳机内部机械的声音柔和地响着。 内部成员对上级基本都是敬词相待。 “K已行动!” 这是R的留言,他来协助阿尔的工作,说白就是跑腿和传达信息。 阿尔看了眼周围,随着稀少的几个人,踩着斑马线,穿过马路。 嘭!他的肩膀被硬硬地撞了一下,身体的一半都被这股力量碰地侧歪了四分之一。 “哦!对不起!”“肇事者”回头一看,马上道歉。 阿尔没有说话,他也不在乎。不就是撞了一下吗?又死不了人,他信步走过,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但汪东阳看在了心里。他甚至没有看见这个被他撞过的年轻人惊讶地大叫,仿佛这个世界里只有对方一个人。 汽车在斑马线前十几米处就开始鸣笛,催促行人快点。 “呼…好奇怪…”汪东阳耸耸肩,不觉得多看了一眼对方的黑色风衣,“什么表示都没有…早知道就不道歉了…” /// 刘鹏飞打算今天晚点出门。 于冠捷很早就出去了,贾羽龙被万晨带领着执行任务,汪东阳不知道什么原因走掉了,这个旅馆满打满算,男生只有他一个。 正好因为上次侦查脚踝有点扭伤,给了他一个晚点出去的理由。 通讯器怎么说也算半部手机,他捣弄出个了《水果忍者》,让单调的日子多了点乐趣。 看着水果一连串地被抛起,刘鹏飞划着屏幕,很是过瘾。 “呦吼!十连砍!” 他有些幼稚的激动动作差点把通讯器扔出窗外。 笃!笃!笃! 刘鹏飞还在玩,背景音乐里充满了刀光剑影。 笃!笃!笃! “谁啊?”刘鹏飞摘下耳机,问道。 “保洁员。” 华丽丽的女声,毫不掩饰地从门外响起。 刘鹏飞毫无防备地起身打开了门,但他打开门的一瞬间,他才开始生疑,对方为什么没有直接刷卡进门,而是要敲门… 然而,他打开门后,发现门外站着的是那个曾经在车站偶遇的女郎! 刘鹏飞懵了,他脑中迅速调出了前两天的影像,准确地辨别出了面前的这个人,这名不速之客。 “你…” 下一秒,他的眼睛便缓缓在对方的微笑里沉睡。 房门被轻轻关上。 “哈…刘鹏飞…”K不费吹灰之力将刘鹏飞催眠,用手指尖点过他的额头,推风助澜的力度,便把对方按在了地上。 “让我来看看这间温馨的房屋里有些什么好玩的东西…” 但看过他们的房间后,她轻松的心情逐渐走向抓狂。 虽然搞到了这些在她眼里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的具体坐标,虽然她能够将木德星的计划任务推进近一半,但… 她想收回口中的“温馨”二字。 床上的被褥被揉成一个大团,污水点子散发出来的气味几乎掩盖住了宾馆原有的清新剂的香味。刘鹏飞很好地将汪东阳收拾整洁的房间搞乱,然后“完美的”呈现在K的面前。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什么都可以容忍,唯独这个… “你这家伙…身子耐打,没想到这么好吃懒做…” K干脆利落地放下眼下的活计,手急速地游走在床的每一个角落,指尖有魔术般的灵巧,被褥横平竖直,被施展了魔力,披在床上。 她又拿起拖把,一桶水地涮过,拖过的地面比优秀的清洁工干的还要亮丽。 可能她把自己催眠成了一名真正的“保洁员”。 带着湿臭的空气渐渐褪去,恢复了原本的清新。K很高兴,但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无语。 “这小子…要让我当你的保姆吗?” 她的运气不错,能够直接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这里,一部分的原因要拜老天所赐。当房间收拾完毕,K准备正式检查一遍,这群守卫军的房间里,有没有那个人的情报。 “哔哔!” 面前的通讯器亮起了黄灯,震动了两下惊动了原本平静的K。 “刘鹏飞,任务有些改动,已发到通讯器中,收到请回复。”于冠捷用着以往的口气留言道。 任务?或许可以查查他以前的任务记录… “收到了。”她模仿着刘鹏飞的口吻,给对方发了一条文字短信。 也许有一秒钟,也许连一秒钟可能也没有到,门锁发出了异响,弹簧被迸开——有人在开门。 还没有当她有所反应,门便被打开。 于冠捷冲进了屋内,一眼便看见了已经被催眠的刘鹏飞。 他又看向K,几秒钟内,无言导致房屋内冷得可怕。 “我说。”K忍受不住,撩了一把耳边的短发,率先打破了僵局,“如果我说我是用魅力迷倒了他,你们信么?” “你们”中,包括了站在于冠捷身后的王然。 “不信。”于冠捷冷冷地盯着K的一举一动。 顷刻间,他后脚轻轻把门钩上,抽出藏在身后的棍子,直指K的脑门。 能摆平刘鹏飞,肯定不是一个软角色。 于冠捷挥舞着铜棍,旋风般地擦着墙壁,使出了七、八分的力气,在狭小的空间内产生了旋转的气流。王然半瑟缩着身体,紧紧靠着大门,却透过于冠捷,看到了K的双眼。 谜一样的双眼…王然感觉她像是看到了圣母玛利亚,又像是蒙娜丽莎的笑容,她想到了什么,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向于冠捷喊道: “不要看她的眼睛!” 棍扫到了K的面前,吹起了她淡淡发着荧光的短发,却不再向前——于冠捷有些呆愣,却发觉到自己的手臂没有了力气,似乎无法用大脑支配自己的身体,无可奈何地看着K一拳揣中自己的胸口,才能暂时用疼痛缓解一下脑中的部分虚无。 这…是什么鬼能力?于冠捷过硬的身体素质只是让他后退几步,他不断思考着,放弃了和对面女人对视的权利。 不能对视!不能对视!他看了眼靠在门边不安的王然,忽然间又重燃了勇气。 但K已经无心恋战了。是非之地,久留者必会被暗算。她越来越讨厌那个扎着小辫的女孩子了,居然一眼就能看穿自己,肯定超于常人的心思缜密,而且… 分了下神,K急忙向后仰跳,于冠捷已经径直地伸棍一捅,她摔在了柔软的床上。 早知道带点武器了…她有些后悔没有在最后一刻的抉择中拿起激光HD330,那把小巧灵便的手枪,而是赤手空拳,当个“孤胆英雄”。 “真麻烦!” 宾馆内的房间本来就不大,撑死一间就三十多平方米,极大限制了两人的能力。但对于K而言,一个任务的完成,早使她萌生逃跑的欲望,尽管有些不光彩。 “小哥,不陪你玩了…” 她轻松地打了个响指,仿佛时间停住了,并一直在于冠捷脑中嗡嗡作响。 哗啦!阵阵的冷风随着玻璃的碎裂而流入,带着飘渺的水汽,吹到了他的脸上。 “你……你!!” 于冠捷想大声怒吼,但又怕身处的房间承受不住那么大的音量,无数个字,却被他不知不觉而生的怒火压缩成了一个字。他看见K一脚蹬碎了玻璃窗,那闪闪的瞳孔之中,像是在传达什么讽刺的信息。 他也一跃而起,手中的一股电流涌出,混在铜棍中,形成强烈的电压和波——魔魂在那一刻冲进了他的大脑,随之爆发。 K愣住了。 她的催眠居然失去了作用,还目睹了她做梦都梦不到的场景。 那是…电?从哪里冒出来的电! 强大的磁场吸引着K略显瘦弱的身躯。她强迫自己的大脑条件反射,并露出了一个自己都摸不着头脑的笑容。 K翻身越过窗台,在于冠捷的电流到达之前,抓住了楼外的消防管道,敏捷地弹跳于两个楼层之间,稳稳当当地落地,几步便混入街市,让对方几乎放弃了追赶的可能。 第九十三章暴露 于冠捷望着远处的大街小巷,轻轻减去了手里的电流,让手里的棍,自然滑落至地面。 他双手撑在布满玻璃碎片的窗台上,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似的,呆呆望着街道上寥寥无几的深色花伞。 “冠捷?” “冠捷?” 王然无声地摇过头去,大声喊道: “于冠捷!” 她一个箭步,使劲抓住于冠捷的小臂。微微的疼痛感,让对方猛然注意到,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我…”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有一道被玻璃渣划出的血痕,“就差一步…” 于冠捷用扔下了棍子,用手扶着额头,满脸的不甘。但王然摇摇头,微笑地说:“尽力就好。” 她的话永远是简短,有力,迎合丰富的文化。她也不再看这个略有些狼狈的男孩子,转身掠过带有牛毛雨丝,抓住对方的手腕,从口袋里掏出几块药棉,塞在对方的手心里。 “谢谢…” 于冠捷用药棉擦拭着自己的伤口,逐渐平息了自己的心情,从刚刚K夺窗消失的场面中走出:“这次还是多亏了你…” 但王然没有作出什么表示,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没事“,并送给他一个微笑。两人合力把躺在地上的刘鹏飞抬到床上后对视一眼,于冠捷打开了通讯器,准备叫人,但王然慢慢走进了卫生间,坐在了马桶盖上,直喘粗气。 她想,可能真的是运气吧。 /// 时间倒退二十分钟。 “然然……” 陈晓晓拉开房门,一半的身体已经踏离房间。而王然正对着镜子,扎着比陈晓晓短了一大截的小辫。 “我先去市中心了哦!” “哦。”王然对“然然”两个字有些抵触,随后听到的便是木门轻轻关合的声音。 女生不是娇生惯养,也有她们的特殊影响。后勤,是她们的,资料调取,也有近一半归她们。有些时候,王然真的感觉到无与伦比的疲倦,但只要听到耳边活力四射的“然然”,她就会像梦一样惊醒。 “很快就结束了。” 她想起过于冠捷在途中安慰大家的话。王然知道,对方作为负责人,只是在安慰自己。 那时候她还没有参加过超过A等级以上的事务,也没有经历过人生的最低谷考验,更没有怎么尝过接近死亡的滋味,或许基地保卫战里她受到了一些考验,但总体没有碰上什么危险。 她也换好啦衣服,关好了窗户,检查了两遍随身物品,才将门卡从取电器上拔出。 天空在那一刻打了一个响雷,王然的手猛然一抖,门卡猝不及防地被狠狠地丢进角落。 她从小就怕闪电,怕打雷。小时候听到打雷,她就一头扎进被子中,直到被二氧化碳捂晕了,才敢冒出头。 “没想到…这么久…”王然拾起了门卡,看了看窗外,“这么久了,胆子还这么小。” 她扫视过全屋后,轻轻关上了门。 但当眼神离开了门锁,王然本能地看向走廊时,却看到了K的身影停留在了一个房间前。 那是汪东阳和刘鹏飞的房间。 “这是…” 王然眯眼瞧了瞧,随机佯装普通的旅客走过走廊,撇了几眼。即使她不认识K是何许人也,但空气中弥漫的特殊的香气仍叫她有种说不出的担忧。 笃笃笃!敲门声准确地穿透王然的耳膜,并且夹杂着对方的自称。 她背靠着墙壁,偷偷又小心将头伸出墙壁,看了K重复的一遍动作,又赶忙收回去。保洁员…清洁工…这种服装连三岁的小孩都骗不了多少,王然觉得事态不太对劲。 周围有谁?她孤身一人,仅佩戴着自己连有几发子弹都不知道的手枪。门打开又关合的声音,在这寂静的走廊中,显得格外刺耳。 “没动静…” 王然有朝着远端望了一眼,迅速跑下了楼,一边看着通讯器上的红色灯点,一边寻找着可靠的名字。 “于冠捷…于冠捷…” 电话接通了。 “王然吗?找我有什么事?” 于冠捷坐在长椅上,调取着周围的监控记录,毫无头绪之时,闪亮的指示灯激活了他大部分的脑细胞。 “冠捷!快点…你在哪?” “我在…” “回宾馆,我感觉我们有点麻烦了!” 之后,对方迅速切断了通讯,只给他留下了片刻的惊讶。 什么情况?于冠捷环顾着周围,合上了笔记本。这仅是来到木徳星的第三天,就碰上了让王然都如此紧张的“麻烦”? 但他隐隐约约觉得,这麻烦不小。 宾馆并未迎客,但仍配备了招待和玩着警棍的保安,在寥寥几个人中,于冠捷一眼便看到了徘徊在安全通道处的王然。 “怎么回事?”他刚走到王然身边,就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腕。 “十五分钟了…”王然喃喃自语,忽然转头面向于冠捷,“冠捷,你相信我,对不对?” “嗯。”于冠捷被问的很不自在,像被什么东西拷住了脖子。 但对方仿佛是着了魔。 “听着,按我的要求做。”她缓了口气,一把拿过于冠捷手里的通讯器,那种迅速与慌张,让于冠捷惊愕地连手里的笔记本都没有拿稳。 “喂,这笔记本很值钱的!” “我知道。”王然又把通讯器塞到于冠捷的手里,“你发一句语音通讯,就说改任务了,让他发回复!” “…谁?”于冠捷更加一头雾水。 “刘鹏飞!快点!快16分钟了!”王然吼道。 于冠捷只得照做。但他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烈地敲打胸口,浑身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 “刘鹏飞,任务有些改动,已发到通讯器中,收到请回复。”他平复自己的内心深处,尽力装出若无其事的声音。 尽管,他只发了一个空的文件夹。 “先上楼。” 等待几秒无果,她深吸一口气,扭头走上楼。 “刘鹏飞那儿…发生了什么?”于冠捷抱起笔记本就快步跟上,“或者说,你看见了什么?” “一个人。” “一个人?男的女的?年龄多大?长得什么样?” “女人,进了汪东阳和刘鹏飞的屋。”王然走到了那一个位置,那个令自己心惊胆战的位置,“但是汪东阳一大早就走了,屋里应该只有刘鹏飞一个人。” 于冠捷心说不妙,被自己猜中了。 通讯器在手里震动了一下,两人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屏幕。 “收到了。” 寥寥三个字,却让于冠捷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不是刘鹏飞的风格。”他自言自语,“他一般都给我发语音…这一次没有…” 骨骼碰撞着,在寂静的走廊里有些刺耳。王然有些惊诧地看着于冠捷的双手伸向后背,拽出两支似乎发光的短棍。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于对方展现的的一股令人窒息的力量,像是准备去觅食的老虎,野兽出笼的杀气腾腾。 “你…” “走,”于冠捷将两支铜棍合二为一,“你不是说是女人吗?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不带枪?”王然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即使身旁有很强力的队友,但身体不自觉地哆嗦着,手摸向大腿处的那把防身用的手枪,却发觉于冠捷除了不起眼的棍子,什么都没有,似轻装上阵。 “枪?带了。”于冠捷走出安全门,“不过带了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外面又开始打雷,软软绵绵,蠢蠢欲动,激地王然头皮发麻。但她能做的只能是跟上于冠捷的脚步。 /// 毛毛雨飘遍大街小巷,仿佛没有了重量,能够飘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包括虚拟的什么地方。 K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确定没有人跟上来,才慢慢撑起一把伞,把玩着手里的东西。 是定位器,她随手拿起的,不过她看了几眼便收了起来。 “不可能。”她轻声说。 “不可能。” “不可能!” 她走出小巷,面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突然夸张的挥舞着拳头。 对面的一辆银灰轿车停在了她的身边,司机慌忙的摇下车窗,正好看见了这不寻常的一幕。 “K首领,你怎么了?”R不安地问,“先上车冷静冷静吧,K首领?” K抓起了车门一把拉开,却在身体即将进入汽车的一刹那,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宾馆所在的方向。 车辆开始启动。 “K首领?”R感觉到车内有点沉闷,“碰上什么麻烦了吗?” “等A首领来了再说。”K在后座淡淡的说了句与R的问句毫不相干的话,便不再说什么。 这种情况很少见,通常,像K这样的女人一般话很多,但这次的沉默寡言不禁让R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好好…”他只好先把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职务上,将时时掠过后视镜的目光,全部盯着前方大道。 车停住了,R不断的鸣笛也无济于事。“八排车道居然也这么不顶用!”他看着前面堵起的车水马龙,用出租车司机的口吻骂街。 但好在距离阿尔的位置也不算太远,只是这超大的长龙不知何时才能缩短。 “真是的!”R手搭在方向盘上,头转向后座,“K首领?来首歌曲?” 他此时真像个专车司机,即使他从来没干过这个略有乏味的职业,但乏味已是他最大的敌人。车内寂寞无言,雨刷将挡风玻璃一层层的水抹净,紧接着又被雨水淋湿,循回往复,声音富有节奏,但让人心烦。 “随便吧。”K说道。 “好嘞!”R闻言便调出了音乐。 其实他哪里有什么音乐,车是地球的,卡利亚里也没有什么歌手,能放出声音的,只有车载收音机。R不断调整着频率,从早间新闻弄到记者的明察暗访,费了些力气,搞到了音乐电台。 “调频九四二,城市上空最美丽的声音~” 女主播柔美的声音之后,便是一首歌曲。 是逃跑计划的,《重来》,但是K不知道。 她听着这个旋律,居然很自然的哼出了声。 半分钟后,车门被一把打开,阿尔直接坐在了副驾驶座。 “首领来了啊。”R急忙说道。 “前面发生了三辆车追尾。”阿尔靠在座驾的软靠背上,略有疲惫,炭烤乳酪也放在一边,散发淡淡奶香,“路面积水,要堵很长时间,还好咱们不赶时间。” 因为他们的确没什么事情。 “A首领,我有个问题。”K的话打断了一切可打断的东西。 这比较新奇,一般凭K的性格,垂询在她的身上看不出一点痕迹。 “说。”阿尔头也不回。 “你确定…守卫军…” K犹豫了一下,颤抖地呼吸着,没有了往昔的放荡不羁。 “说,以后也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阿尔还是没有回头。 “地球上的这些小孩…有魔魂。” 说完,K身体一软,靠在了后排气垫上。 气氛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尤其是R,表情惊愕犹如明白女人失落的真正原因。他看向阿尔,这个还没自己年龄二分之一大的人物,此刻脸上却面无表情。 “知道了。”他终于回过头,瞳孔深处仿佛光芒万丈。 “不会吧!”R忍不住说道。 “真没有看错,那个男孩能够放电…那么强大的电流不可能是…” “知道了,我没有说我不信。”阿尔示意R注意前方的车流。“我只是说,这个事情,先别外传,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但…哎呀!”R直叹气,松手刹,缩短了与前面车辆的距离。 阿尔仍看着前方,一脸冷漠。或者说,他不擅长控制自己的表情,冷冰冰,如没上过机油的机器。 第九十四章困难 “那么说,刘鹏飞难道没有一点什么…反抗?” 汪东阳刚出口便联想到这个家伙一大早的颓废。他能反抗什么?更何况袭击他的还是魔魂能力。 “我只能确定她是个首领,魔魂能力有点特殊,类似催眠。” “催眠?”他的步伐加快了许多,“他人呢?” “人还算完整,对方逃跑了,就等你了。”于冠捷看了眼周围,摇头道,“还碎了两块玻璃,工人还在修。” “什么?!人跑了?男的女的?年龄多大?长得怎么…” 外面的雨下紧了。 “女的…长得还可以…”于冠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脑子里一直都是K跳窗逃离的画面,“反正这里就等你了,快点回来!” “你怎么能进我们屋的?” “我备有你们全部的房卡,别说了,你赶快过来看看情况,就你一个人是医生。” “好的好的,我马上来!” 于冠捷挂断了通讯。 “先生!”工人将护目镜向上推了推,似乎熟门熟路,“修窗户的费用算在你们旅费里了,这是费用单。” 说完,他把淡紫色的纸片交给于冠捷,试了几次窗框的摇动后,便提着手提箱关门离开。 “唉!”于冠捷打开笔记本,看着几乎占了半个屏幕的图标,眼睛失了神,望着屏幕。 “那…我先回去了。”王然从洗手间里出来,轻轻询问了一句,“要不要通知一下麦克连?” “嗯…” 她出去了。 一二十平方米的屋子内,只剩下于冠捷和不省人事的刘鹏飞,冷冷清清,有点像李清照孤落家门低声吟唱《声声慢》的环境。 几分钟后,汪东阳湿漉漉地走进来,似乎这匆忙的回程也不太顺利。 “来的正好,看看他有什么毛病。” 于冠捷扔掉握在手里很久的药棉,从床上站起来。 “好的…我看看…” 汪东阳脱去了外衣,找出一些设备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死党,几分钟后,他说:“没事,指标都很正常,可能只需要睡一会儿就行。” “是催眠的效果吗?” “这可能还要用到更先进的医疗设备,我这里没有。” “好吧…” 汪东阳探过头,听到了对方明显颤抖的声音。那是一种心有不甘的无奈,混着稀稀拉拉雨水打在新玻璃上的几滴清脆,让人清楚的感受到他的难堪。 “这不怪你,至少,你没让任何人受伤。”他坐在对方身边,问道,“顺便问一句,那个麦克连中尉知道这事吗?” “目前还不知道。”于冠捷的情绪有些低落,“地址暴露那可是大事,我们没有关于对方的任何情报,美国情报部门也没有发来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从背包里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示意对方靠近一些:“算了,不谈了...我早上给你发的图,你看见了吧?“ “看见了,”汪东阳没再追问对方袭击的事情,“但是…我有点…不太懂。” “我给你的是降雨比例图。”于冠捷亮出了早上发给对方的图片,“这几天的降水量大到惊人。现在是十月份出头,温带季风气候的雨季刚刚结束,这几天的降水已经赶超整个雨季的降水总和。” 从RS遥感技术显示的全图来看,蓝紫色的降水区覆盖住了整座ARD区,并且附有好几次暴雨橙色预警。 “提示一下,蓝紫**域是没有降水上限的。”他不断敲击着键盘,“而且降水区域非常特别…” “外围多…里面相对较少…”汪东阳有点发呆,“像沙僧地中海的头顶…” “外围都是机场,高铁和高速等大型交通工具聚集的场所。从我所了解到的信息来看,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航班停运,太空出入边境也有大部分关闭,这种情况…就像是将这里完全封闭了…” “你的意思是…”汪东阳有点紧张地看着于冠捷的双眼。 “我想…美国和中国的特种部队恐怕没几个会来…”于冠捷咬牙,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如果我们想用军方增援…恐怕会非常少。而且,这有点像一个包围圈…” 屋里一片沉寂,就像是玩笑被揭破时的尴尬。 “那么…其他人知道吗?”汪东阳问道。 “涉及到了魔魂的信息,你必须第一个了解…” 他忽然停顿了几秒钟,然后默默说:“还有,早上的事情,对不起。” “没事,”汪东阳摆摆手,“我也有错,这个时候,我们还是得团结。” “那好,我先回去了,”于冠捷释然了许多,“我再向一些专家请教一下…有事情再通知你。” /// S抓着铝合金防盗网,迎风吹雨,看着外面的世界。 他手指和脸上的细鳞微微扩张,吸收着来自上天的水分,沉重的喘息声诉说着自己的惬意。 喘息声很重,很大,放在云端像雷公电母的伴奏,而放在这里像五个烂醉如泥的醉汉一同发出的鼾声。 “怎么了,怪兽?”后面走过穿着白色睡袍青年,问道。 S没动,继续吸收着雨水,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想吃饭。”在里屋,传来个声音,极不耐烦。 “想吃饭么?”穿白睡袍的青年也没怎么过问,在S的背后有意无意地说道,“冰箱第一层的是肉,第二层的是蔬菜,第三层的是药,想要那个自己拿…” “行了!哥,他也不是傻子!每天说那么多不累啊!”里屋又传来不耐烦的叫喊。 “睡你的吧!”P没好气地向屋里回道,随后上床,熄灯,睡觉,只剩下S在黑暗中偷偷地笑。 呼哧呼哧…他大口喘着气,声音格外得大。 “安静点!给我闭嘴!”Q对着外部大吼一声。 冥冥之中,有人发出了不屑的笑声,模模糊糊,但对于Q,再清楚不过。 每天看他们兄弟俩闹矛盾斗嘴,已是S每天获取快乐的直接来源。他缓慢地闭合细密坚硬的纹鳞,用巨大的手鲁莽地关上窗户。 “S!安静!现在是睡觉时间!”里屋的P忍受不了玻璃窗与窗台的金属相互摩擦的刺耳尖声,朝着外面也吼了一声。怪兽不觉发现,刚才的耻笑,变为报应,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S笨重的身躯开始向冰箱移动,时钟滴答地转过十点的卡口,但他没有一点困意。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视力不亚于阿尔·博格,准确地找到冰箱的所在位置。 打开冰箱门,他一把抓起面前切好的肉团,放进了大嘴。黑炭色的牙齿每一个都变成了单独的个体,将一口又一口的生肉切成稀烂,从而舒舒服服地送进自己的胃。 当夜宵的时间结束,他重新回到了刚才站的地方,隔着窗户上的雨水观察这个城市的灯红酒绿。 作为一个人而言,他的形象足够让小孩子吓得一星期都睡不好觉。但作为魔魂者,他几乎什么都不是,并且任务中自己永远是那个“看家门”的角色。 “这是自身血液的问题。”有好心的医生告诉过他,“这和你天生的魔魂有关,谁都治不了,控制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心理吧,说不定有用。” 看着对方叹气,S心里很不是滋味。 于是,控制自己的极端心理成为了他的日常必修。那名医生说的没错,从照镜子被吓,到每天的容貌在细微的改变,他开始有了人的模样。 当下,木德星开启了最高防护系统,地球守卫的参与其中,对一个又一个的行动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全世界三十四出安全防御系统的启动点,最高级的密钥只有那个人知道,抓住他,能活捉就活捉!” 卡利亚里派来的几艘宇宙飞船即将启航,飞往木德星,但这里已经部署好了防御系统。如果强行突袭,造成不了什么实质型伤害,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内部,把防御系统关闭。 然而,技术组仍然没有消息,甚至连人名,照片都没有。 “真TM麻烦!”S心里吼着,黑暗中找到电视机,带上特制的耳机后,启动了了电源。 到了地球,S才发现卡利亚里的片子烂到了一定程度。有了电视机和配套的影碟后,他晚上就可以开心一些,一手拿着肉,一手拿着遥控器,看大名鼎鼎的《猫和老鼠》。 电视屏幕黑点频现,诉说着其年代的久远,但看着猫被老鼠整成各种形状,S的心里还是那么舒畅。 一集的时长六七分钟,S一晚上大概要看十集才可罢休。 他的身体有了些微观的收缩,长而锐利的手指内的骨头开始有了迂回,尤其是全身的鳞片,在根源处随着时间而有了愈合的趋势,不过那点愈合是凭肉眼看不到的,就像S,他自己也感觉不到,只是一遍遍地看老鼠怎么把猫耍,狗怎么把猫揍,心情愉悦。 要是我也是Jerry就好了!S想,但现在,他只能是一个身高两米七八的庞然巨物,没有Jerry的小巧,也没有任何的敏捷可言,只有坚硬的手,坚硬的牙,坚硬的鳞片,坚硬的血液,和一颗坚硬的心脏。 门静静地被敲打了几声,S没有反应,蓝牙里播放着同碟片一样精彩的音乐,他没有理由离开自己的座位。 况且晚上十一点,除了欠揍的熊孩子外,没几个人会敲别人家的门。 一封信随着一股莫名的气流,硬生被吹进屋内,离开了气流的横向推力,它打着旋,从上空自由飘下,下坠着,挡住了S的视线一瞬,又继续下落,直至地面。 这引起了S的注意。他摘下蓝牙,敏锐地听到陌生而又熟悉的脚步声离去。 信就在地上,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是写了几个字:“重大突破”。 “明天,我们有东西给你们。” 字迹清秀而潇洒。 第九十五章推手 火车站,聚集着等候的人群,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雨声淅淅沥沥,站内异常潮湿。 万晨靠在站台的等候区的一面墙壁边,用一条腿支撑着身体。他手里拿着一份小高考的复习资料,嘴里念念有词,眼神却在整个地铁站内扫视。 这是ARD区唯一的火车站,保护措施低下,而且这两天因为天气恶劣,即将停运,所以人流量比往常大。陌生人混入这里搞破坏只需蒙头不露面背个鼓囊的双肩包,就能干些连大学生都觉得危言耸听的袭击来报复社会。 这是万晨最害怕的,也是他带贾羽龙来这里的一个原因。 这时,贾羽龙穿过人群的缝隙,一路小跑到了他的面前。 “没有什么…”对方的神情有些沮丧,手里多了个U盘,“我直接将这几天的监控拷贝了过来,回头再分析分析?” “也好…”万晨也合上了书本。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怀有什么样的心情,从兜里掏出两个苹果,递给羽龙一个,自己一口咬下另一个。 “去下一个站台看看。”他说。 他的眼光扫视过周围,像是大厨从鸡汤里尝出了味精,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些天万晨一直监视着这里,却感觉有人也在监视着他,但碍于自己的身高,只有一米七三的他无法观察到更远的方向。 “哎万晨,你说,来这儿的都长什么样?”贾羽龙也吃着苹果,将“卡利亚里的首领”顺口抹去后问道。 “谁知道?和咱们差不多。” 万晨嘴里含糊不清,不知道是由于苹果搅乱了自己的声调,还是自己压根儿就不想发表评论。 是人?还是鬼?他曾经在沙漠里遇见U,那种恐惧是入骨三分的。也许是人,但是魔魂却将其改造成了鬼。 然而自己也成为了一个这样的鬼。 绿皮车厢从远处看非常显眼,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和注意力——各种负面消息接踵而至,他们急切想离开这里。 所有人都在往火车即将进站的车厢对应点涌,幻想能够以能够以一个幸运儿的姿态,第一个踏入车厢,并找到自己的座位。 “羽龙,看着点上车的人。” 万晨头也不回地吩咐道,顺着月台的安全黄线行走,看着火车开始减速。 但是他没有听到贾羽龙的回答——人群夹杂着某些不和谐的声调,尤其是在周围。他想转身看一眼身后发生了什么,却只看到一双手,猛地从几个人的缝隙中伸出,按住了自己即将转过的肩膀,并狠狠地一推。 太有力了,太重了,万晨瞬间失去了重心,在人群的尖叫声中,在贾羽龙目瞪口呆之中,摔落站台。 这一秒,他大脑一片空白,时间仿佛停滞。他能够用余光看到手中的苹果飞出的缓慢瞬间,而他真正所怒视的,是那个推自己下去的人。 一个带着黑色口罩的男子…等等! 而下一秒,正在减速的火车冲了过来,甚至连万晨刚刚接触到铁轨的一刹那,就将他整个人卷入其中。 “万晨!!”贾羽龙疯狂地想冲下高高的站台,却在绿皮车厢前本能地停了下来。 他看不见万晨了,换句话说,一切都晚了。 “抓住那个人!” “那是谁?快!抓住他!” “他往哪里跑了?在那里!” 人群开始哄乱,但这无疑给推下万晨的人留下了逃跑的良机。贾羽龙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选择朝着蒙面人离开的路线奋力追逐。 “你给我停下!” 贾羽龙大声朝着另一边大声吼着,即使这是世界上最没用的话。但是那个人,没有在真正意义上的跑,像是闲庭信步,完成了一个任务般,悠然自得。 有个警察模样的男子想要阻止蒙面的推手,但当他挡在对方的面前,顷刻就被狠狠地撂倒。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第五个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敢阻挡他离去的脚步。只是目送,除了贾羽龙。 他拨开人群,穿过缝隙,一把抓在那个人的肩膀。 “你……” 他想掰过蒙面者的身体,想摘下对方可笑的口罩,想一拳打在对方的鼻子上后,想对对方一阵拳打脚踢,甚至也想把对方扔进火车轨道。 但半蒙面的男人只是轻蔑地回应道:“滚。” 下一刻,他抓住了贾羽龙的手腕。 贾羽龙这才发现对方比想象中的魁梧,手指的每一个地方都充满力量,只要再稍稍用一丝的力气,就能够把自己的手腕掰折。 就像小孩儿掰树枝一样轻松。 蒙面者手风突变,一拳狠狠揣向贾羽龙的腹部。 那可是像《功夫》里火云邪神向阿星露出的那样沙包似的拳头,贾羽龙哀嚎一声,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蒙面者的一拳锁定在了他的横膈肌,巨大的疼痛让他已经意识开始模糊,身体被灌了铅似的下沉。他仍然想反击,但自己对于对方这么虎背熊腰的人相比,太不堪一击。 他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腹部,视线开始被阴影蚕食,耳部的嗡鸣声也渐渐大过了周围人群的喧哗。对方是谁?是首领吗?还未想完,贾羽龙便失去了意识。 /// “有空的话,咱们得去一趟机场。” 汪东阳打开了自己的那台笔记本,于冠捷的声音再次从通讯器的留言区传来。 眼前,他也打开了FBI发来的云层图片,降水去仍然大的惊人。 “真是不要命了…真是不要命了…” 他连续将这句话默默说了两遍,但无计可施,毕竟,学霸一向说到做到,就算自己不去,对方也会找人,甚至自己一个人去。 刘鹏飞开始有了鼾声,说明问题不大,毕竟只是催眠,不是什么彻底摧毁脑神经的什么东西,好像还能用来缓解失眠。 算了,不叫他了!他取出一张便条,写上几个字后,便贴在了对方的枕边。但尽管如此,汪东阳仍不太放心,提醒王然留意一下后,才走出了房间。 他想去找小伍。大概走了约五分钟,通讯器又响了。 “喂?” “你在哪了?快去市二院!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于冠捷在另一端咆哮,仿佛变了一个人。两小时前还轻言寡语,现在却又变成暴躁老哥。 “市二院?” 他切断了通讯,因为自己也在火急火燎地往市中心的那座医院赶。 “喂?喂?” 汪东阳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太妙。 市二院离这里并不远,他甚至能看到医院的建筑。道路的车流龟速移动着,他想都没想,跑过宾馆的出口,在人行横道上飞速前进。 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联想到医院,汪东阳猜测可能有谁受伤了,但当路过银行的一侧,他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请本节目的特约评论员王老师谈一下对这个事件的看法!” 在玻璃窗内,竖着一台大型液晶电视,播放永远都不会中断的新闻节目。 “这肯定是一个高智商的犯罪!如果我是罪犯,而且我要掩人耳目地作案,这种手段绝对是首选!” 这位王老师很激动,要不是圆桌阻挡了他略微肥硕的身躯,他都想对着刚才事件发生的主角竖起一根大拇指。 但汪东阳紧张地看着王先生背后的那块背景——那是案发监控录像,里面的身影非常熟悉。 “而且你看,犯罪嫌疑人是有备而来,心理素质极高,轻而易举的拜托了保安的追捕,肯定是一个难缠的角色。” 主持人频频点头。 “根据目前警方所了解到的消息,被推下地铁的高中生下落不明,嫌疑人的动机也不确定,在嫌疑人逃离的过程中又有6人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已经送进医院接受治疗…” “目前这件事情引起了国家的重视,并有更高级别的警务组接手了此事件的调查,目前距离事件已经过去2个小时,最新的调查进展…” 天气冷瑟,汪东阳的额头上被发麻的皮肤刺激,留下细密的水纹。即使,他看到受害者名叫“李明”,伤者叫“张伟”,但是,清晰的监控让他坚信,受害者就是万晨和贾羽龙! 汪东阳不敢再看了,不再听评论员的滔滔大论,加快了脚步。十几分钟后,他冲进了医院的大厅,但当他面对着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喧闹,一时没有了方向。 “东阳?” 一只没有多少力量的时候触碰到了他的肩胛骨,促使他转过身。 陈晓晓的表情少见的僵硬,换了一个人,只有眼睛还睁着大大的,嘴边挤出一丝的苦笑。 “他们在那儿。” 远远的,楼梯间,贾羽龙被两人搀扶着,随后的,身着便装的麦克连带着副墨镜,头发打着蜡,泛着光线,脸部肌肉扭曲得都能挤出水来。 看到了两人站在大厅,对面几个人向他们走去。 “走。”于冠捷戴着鸭舌帽,休闲装,活脱脱一个不法分子。 汪东阳和陈晓晓没来及多问,就被带出了医院。后门口,麦克连站在那辆有些掉漆的公交车前,见几个人已到,便独自去开驾驶室的门。 “怎么回事?“ “上车!” 公交的前后门都打开,那两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搀扶着贾羽龙,于冠捷转头,将鸭舌帽向上抬起。“上车再说。”他环顾四周,眼光扫视了一圈,看都没看汪东阳一眼,就跳上车。 汪东阳和陈晓晓呆若木鸡,对视一眼,只得服从命令。 车门嘭一声关上,麦克连没有插上钥匙,而是把手搭在了方向盘上,并摘下了墨镜。 “终于能摘下这个了!”他用了一句美国的国骂,并活动着肩膀,“两个刚来的,路上碰到什么情况吗?” “没。”汪东阳听不惯这种毛里带刺的声音,就像细针扎着皮肤一样难受,“只是看见了新闻说……” “新闻上说的都是假的。”于冠捷打开了随身的笔记本,这架势又把对方搞得云里雾里。 刚才你的口气可不是这样…他心里嘀咕着,耳边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 汽车震动一下,旋即启动了。 “于冠捷,把万晨的方位发过来!” “五分钟之前就发过了。”于冠捷摘掉帽子,额头留下一圈汗迹。 “等等…”汪东阳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谈话的两人,“万班不是…你们这要去收尸吗?” “但是新闻上并没说他们找到了万晨的尸体,确切地说,“于冠捷把电脑横在汪东阳面前,”他们连万晨的一根毫毛都没找到。“ 汪东阳盯着电脑屏幕,上面是一处坐标。 “这是万晨发给我的,说明他没死,而是躲在某个地方,而且我们每个人都有生理监测数据,上面显示他没死,只是受了点轻伤。“ 汪东阳和陈晓晓感觉像是在听科幻大片。 “万班的能力是水。”于冠捷伸手把暖气的风向调给了对方,玻璃上开始留有层淡淡的水汽,“你可能了解的太少了,每一个能力者使用能力时,都是通过脑电波所进行体内的化学反应,万班的魔魂能将体内的一切元素转化为氢氧离子和氢离子,在极短的时间转化成水,所以…他只要动一下能力,就不会被碾压成两段。” “那他岂不是不死之身了?”汪东阳问道。 “也不是,化成水的时间不能太长。水的溶氧量太低,化成的水不能很好的吸收空气中的氧气,如果时间过长,就会让使用者面临窒息的危险。” “如果窒息了…” “那就真的是一滩水了。”于冠捷半开玩笑地说道,“但是还好,万晨时间控制的不错,只不过这个地点太掩人耳目了…” “什么意思?” “深度是在5米…万班掉得不浅。” 车停了,车门打开了,于冠捷合上笔记本,从旁座的包里抽出个黑色的墨镜,拍拍汪东阳的肩膀,走下了车。 “好好看着这里。”他戴上的一副墨镜,指着脸色难看的汪东阳说了句后,便迅速远离了公交车。 墨镜是特制的,和他的笔记本的遥感功能连到了一起。天空飘着的毛毛细雨在镜片上密密麻麻的平铺着,这很大程度影响着他的视野范围。 火车站已经被警戒线所包围,此站台已经被清空,并且由几名熟知内情的士兵持枪把守。于冠捷拿出了身份证明,跨过了警戒,独自顺着已经停止运行的电梯朝下行走。 魔魂领域的事情不能让其他人插手。 墨镜上的水珠慢慢被电热所蒸发、消失,于冠捷看见了自己与万班之间的距离,莫名的有些紧张。他要找的东西有很多,要隐蔽的东西也有很多。推下万晨的人物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能够轻而易举地逃离现场,肯定也有能力轻而易举的到达现场。 他手一撑,侧身跳过了售票机。 “有什么情况吗?“麦克连问道。 “还好,没什么情况。”于冠捷确定了周围的安全,舒了一口气,向候车区走近。 那里是万晨出事的地点,如今空无一人,没有任何液体流过的痕迹。 于冠捷靠近了站台的黄线,朝下望了望,估计大概有两三米深的样子,他深吸了一口气,轻盈的地跳了下去。 离万晨的地点越来越近了。 这里很安静,他慢慢压低了自己的呼吸频率,尽量能听到这里的异样。不久,他隐隐约约听见了地铁站下细微的流水声。 这里有水? 他俯下身,弓着后背,让自己的重心放低,并屏住呼吸,找到了有些生锈的铁柱,透过缝隙,他看清了,这是个排水口。 水声就是从这里来的。 距离万晨的地点越来越近了,于冠捷用激光枪切开了一道口子,用劲掰开后,把头伸了进去,却看到了一片汪洋。 倾盆大雨的水都到了哪里?于冠捷看着浑浊的污水,大声朝里喊了一声:“万晨!“ 但他没有听到回答,却发现对方正紧紧抓住一块凸起岩石,似乎是没有听见自己的呼喊,也没有任何反应。 于冠捷呼应无果,心里有些着急。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三小时,这三小时内万晨都是泡在水里,体温的下降必然会使神经系统受到一定的摧残。 他抛下粗壮的尼龙绳系在腰间,另一端找个坚硬的轨道上缠好,拉试几下后,系在腰间,爬进窄小的通风口,并一点点儿地向下攀爬。 “万班!”他离近了对方,却发现万晨的神情是木讷的,而且是一种少有的木讷,像是在思考自己犯下的什么错误,念念有词。 于冠捷无奈,心想万晨可能是冻糊涂了,便索性一把抓起对方的胳膊。这时,他听到了对方的口语: “我见过他…我见过他……” 第九十六章疯狂一回 雨点开始变大,变圆,噼里啪啦打在车顶,混成一片。 公交车慢慢地向宾馆的方向驶去,一路碰上了两起交通事故,车主和警察喋喋不休,占去了车道的不小的空。车速很慢,万晨和于冠捷都换好了衣服,但前者仍在打着寒战。 “我还是没听懂,万班,你见过他?”汪东阳看着神情略有些呆滞的万晨,感觉对方的大脑可能已经一团乱麻。 “他”就是那个地铁站内推下万晨的人。 “我见过…我绝对见过…见过…”他裹着毛毯,语言仍然不利索。 “那么他是谁?” “不知道…但我见过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那么…你在哪里见过他?” “不知道……”万晨狠命地敲着自己的脑袋,想将自己存在大脑里的图片敲出来一一查询,“我不知道…但我绝对见过他……” 汪东阳住嘴了,因为他看到于冠捷向自己微微摇头,毕竟这是询问万晨的第三个轮回了。 “你好好休息,万班。”于冠捷从口袋掏出一小把茶叶,一颗颗地放进保温瓶中的热水里,把盖子盖上并拧紧后,使劲摇了摇,放在万晨的身边。 这种心理刺激是常人难以承受的,麦克连预调了个心理医生,以作不备之需。 但是此刻车如蜗牛行进,距离宾馆还有一半的路程。麦克连索性放弃了鸣笛,靠在牛皮垫硬度的皮革上,双手抱着后脑,静静看着雨刷刷着一层又一层的雨点。 “于冠捷。”他忽然发话了。 “在!” “下车!”他打开了车门,亮在了于冠捷面前。 “啊?”于冠捷指着自己,料不到如此的画风突变。 “为什么?” “回宾馆,接另两个人换地方,这里…” 麦克连望着窗外的长龙,摸着下巴上的胡渣,继续说道:“…你越快越好。” “这……好的!” 于冠捷合上笔记本,稍稍迟疑,撑起一把伞,匆匆撤下汽车,跑出了拥挤的车道。 后门双双合闭,速度之快就像急着赶人出去,不给一点情面。 汪东阳逐渐地了解到,卡利亚里入侵者恐怕已经掌握了部分人的生活位置,情报组织已经派人算清了旅费,收拾好了行李,只等着找个下家旅店,隐蔽行事。 他有些发蒙,不明白仅仅过了四天,发生的事件居然能够上了新闻,而自己人掌握的东西还一直停留在零的刻度线上。 引擎发动,麦克连挂档,缓缓开出了积水区。 他看到互相指责的两个司机。 他看到了骑自行车摔在水坑里的中年人。 他看到了没有带伞拿黑色手提公文包挡雨的白领。 汪东阳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们的怒火,焦躁和无奈。 “这里…是怎么了?”他不禁想问道,但却无言以对。 他想到了于冠捷的那个“危险”的主意:去一趟机场,或许能找到点什么。 机场?你疯了吧!汪东阳!你现在在专用的公交车上,谁知道首领是否盯上了你,你有能力理智的解决面对的困难吗?你一定是疯了。 “你一定是疯了…你一定是疯了…”汪东阳拍打着脑袋,不停地说着旁人都听不懂的话。 “汪东阳?” “你一定是疯了。” 汪东阳转过头去,正对着陈晓晓,刚刚好把口中的话吐完,并一字不差地送进她的耳朵里。 陈晓晓扫过一丝疑惑,但认为自己是听错了,皱了皱眉:“嗯?” “不不不…”汪东阳直摇头,含糊其辞着,“不是你,不是的…那个…”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来化解这样的尴尬,粗喘几口气,他装出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说道:“看看风景,就那边那两个司机,堵在路上吵架,一定是疯了。” “哦…” 陈晓晓似乎是相信了汪东阳的话,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瞧了瞧,便没有过问。 汪东阳缓慢地低下头。忽然间,他站起来了,顺着扶手,向前走去。 车子陡然一停,汪东阳上身稍稍后倾,稳住平衡。“麦克连先生!”他攀着驾驶座旁的一根扶手,头向驾驶座的位置伸去。 他闻到一股微妙的烟味,一股东北汉子才拥有的浓烈啤酒配烤肉的气息。 麦克连回头,问道:“干啥?” 纯正的中文,似乎还带着点东北的气息。 这一下就让汪东阳有点犹豫。“嗯…什么时候到?”他旁敲侧击地问道。 “别急,不远了。”麦克连重新启动了了汽车,瞬间加速,超过了一辆缓慢行驶着的轿车,“怎么?想方便?” 汪东阳感觉嗓子里噎住了半块馒头,卡在喉咙里出不来,面色难看。 麦克连挂档,推档,踩油门,前方的路径没有了堵塞。“说,引擎声大着呢!”他压低了声音,双眼仍注视着前面的路。 “麦克连先生…”汪东阳抓紧了扶手,“你对这城市周围…熟悉吗?” “废话少说。”麦克连直接打断,“你想去哪儿?” “那个,我得去一个地方,但我不认路…所以…” “所以你想去哪里?” “机场。” “…………” 麦克连知道是那座城区边缘的机场。他的面部肌肉僵硬了一瞬,又瞬间恢复原貌。 “按照联合国的秘密规定。“他开口说道,“我没有权利干扰你们的任何去向。” 汪东阳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我还是想问,你想去干什么?” ”汪东阳斩钉截铁地说道:“找线索。 “找线索?或许真的可能找到一些线索。但…” 麦克连将车子缓缓停在路边,拉上手刹,转头,盯着汪东阳,说:“但我不太建议你去那里。” “尤其是一个人。”很快,他又补充道。 他向对方递了一个眼神,向车里吼着:“其他人下车,带他们去旅店!都安排好的!”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个挂名为一个连锁的旅馆,实际上是由专人把手的地方,包括有当地的特警、便衣还有化装成任何角色人员层层管理,就防止刘鹏飞这种类似事件的发生。 汪东阳留在了车里,他看到了那个眼神,异常深邃。 “于冠捷给我发来了条消息,说他一会儿就到,让咱们先走。”麦克连推开驾驶室的布满绣渍的大门,一下跳了下去。看汪东阳反应迟钝,敲着车身,不断吼道:“愣着干啥,你给我下来!” “下来?”汪东阳朝窗外看看,直接从窗口跳下来。而麦克连此时手里已多了把枪,看都没看,说了声“接着”,便大步朝前走。 是那把汪东阳遗落在旧宾馆内的TGR21,好像还被用卫生纸擦拭了一遍,不沾半点灰尘,枪身还被绑了两个**。 麦克连果真如他的外表一样爽直,眨眼间,已消失在汪东阳的视线里。 汪东阳苦笑一声,借着公交车庞大的身躯,掩人耳目,静静把**从枪身取下藏在身下,并背起闪着金属光泽的枪支。从视线里,一辆黑色桑塔纳黯然显现,两秒钟,缓缓停在自己的身边。 车门被弹开。“上车!”麦克连仍旧是那个麦克连,只不过身份从公交司机转变成了出租司机。 汪东阳看着上面闪着“载客”的红灯,心想军方给守卫军配备的交通工具真是差到了极点。 “这车……真的……”汪东阳迟疑地看着烂了好几个洞的副驾驶座,最终咬咬牙,坐了上去,并系上安全带,“这是…什么配置…” 麦克连没有理会,挂档,脚踩油门,巨大的惯性让汪东阳话都没有说完就陷入了破座椅里,中间还夹着把枪,硌得要死。 时速瞬间加到了六十,估计还有加速到一百的势头。 “这都是为了隐蔽。” 汪东阳注意到车的后座摆放着少量的枪械。 “二线城市哪里能有一辆一辆的军车或者迈巴赫的,所以只能伪装一下,你以为我想天天给你们当这种破车司机啊?” 说完,麦克连居然笑了起来。 这是汪东阳第一次见这个剽悍如野熊的汉子第一次笑。 车正前方出现了立着的牌子,限速的同时,注明了“还有二十五千米进入高速”,还分了三个方向,指向不同的地域。 机场是直行,但雨越下越大,路面积水严重。 “不过啊,比你们的那个麦瑟好,不用当什么狗头军师!” 麦克连仍然在大笑着,只不过有了节制,像是特意装出来的,也像是缓和一下车内的气氛。 车轮卷起半人高的水花,远远的能够看见一排亮着红灯的收费岗亭除了最边上的那个有着微弱的绿灯气息,其余都是一片荒芜之感。 那是特殊的高速通道,“特殊时期”专用。 “你真的认识麦瑟先生吗?”汪东阳问道。 “废话,我跟他合作了十几年了,怎么不认识他?” 车减速,积水逐渐变深,逐渐快没过了一半的车轮,横杆一直指向天空,看着车辆慢慢通过。 “十几年,那很长的。”汪东阳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麦克连加大了油门,继续说道:“这家伙跟我一起毕业的,在一个部门工作……他干嘛凭自己的本事去吃饭?凭啥不能用脸吃饭?shit!” 他骂了一句。 “每次派对,他妈女士都围着他转,而且好多次我都要当他的背景!我都想把他塞到墙里…” 一束奇亮的灯光照亮了前方,汪东阳不禁回头。是一辆四排气管的摩托,巨大的噪音以极快的速度超过了出租车,他没有看清,对方戴着偷窥,弓着背,也没有穿戴什么防雨具,就这样在这里奔驰。 汪东阳和麦克连对视了一眼,突然,麦克连狠踩脚下的油门。 出租车如箭一般冲向前方。 第九十七章影子 麦克连心里知道,这次碰上了点自己控制不住的某些情况。 他知道暴风雨席卷整个ARD区的周围,甚至还有“接地闪”的出现。航班全部取消,长途货运也不敢冒着过于恶劣的天气载客,百分之九十九的旅客滞留,只有极少数的人有幸搭上最后的高铁火车,选择地势高的地方离开这里。 暴雨倾盆,路面湿滑得如抹了油,然而汽车的时速逐渐逼近一百,仍然看不见摩托车的半点影子。 再加速,如果有弯道减速转向,百分百侧翻。 “汪东阳。”麦克连抛给了汪东阳一把大口径蟒蛇手枪,以及一盒子弹。他把时速稳定在了九十,“碰到意外情况,随时准备射击。” 汪东阳向远处望了望。透过淡淡的一层薄雾,能够依稀辨别出机场螺旋式的顶,雷声密布。他看见前面的公路弯弯曲曲,而这种场景,虚幻得如海市蜃楼。 快到了…快到了… 指示牌中机场距离的数字一点点在减小,景象逐渐清晰了许多,他看见了,真的有模模糊糊的摩托车轮廓停在不显眼的角落,意味着刚刚超车的那个人早已到达。 那他的驾驶速度应该极快,在超速三十多的情况下能安全到达,要么不是一般人,要么是上帝。 “战斧…”麦克连嘴里嘟囔着,“那可是全球都禁止使用的摩托。” 汪东阳对这款摩托稍有了解,六百公里的时速是每一个年轻人想要的时速,因为那种全世界的阻力都扑面而来的畅快,比飞都要爽。 所以这恐怖时速与昂贵的造价,使得全球都看不到它的身影存在——而现在,有人驾驶着那辆摩托车,到达了机场。 车轮骤然停止转动,与地面紧紧地摩擦着,出租车经过专业的改装,几乎变成了包着桑塔纳车皮的军车,水花掀起了两朵翅膀,车速急剧下降,开始有了侧斜。 而在车的前方,立着一个人。 “前面有个人!” “我知道!” 汪东阳抓紧车窗上方的抓手,眼睁睁着看着自己离对方越来越近。 麦克连咬牙,拼命打着方向盘,保持车辆的平衡,但车速太快了,向心力迫使桑塔纳倾斜了直线九十度,惯性将它在布满积水的高速公路上继续滑行。 “抓紧了!” 汪东阳一点点地看着公路中央的那个人急速靠近自己,桑塔纳不断掀起水花,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响,水流将他面前的玻璃挡地能见度为零。 一道黑影在汪东阳的眼前闪现,又消失了。 桑塔纳终于开始有了减速的迹象,滑行数十米,终于在一个弯道口的不远处,停止前行。 两人齐齐靠在座椅上,大口喘气。 “撞到了吗?”汪东阳心有余悸地问道。 麦克连看了对方一眼,摇摇头说:“我印象中应该撞到了,但车子没有撞击的感觉…安全气囊也没有弹出…我下车看看!” 他解开安全带,跳出了车门。茫茫雨中,空无一人,雨水瞬间打湿了他不厚的衣服,寒风掠过,让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麦克连的印象中,仍然留有即将撞上公路中央的那个人的影像,只不过在此刻的脑海中,变得异常模糊。 距离机场候机站的大厅还有几公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令他很不安,却又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虽然当了二十四年的军人,但在这里,他的呼吸不由得加快了。 “麦克连中尉!”汪东阳跳出车子,叫喊着他的名字,“小心!” 麦克连回过头,倒退了一步,惊恐地发现,那个被“撞”的人,正径直向自己冲来。 那绝对是来自于外星球的生物。在雨中,它半个白色的面罩扣过下半张脸,双眼发蓝,全身都被一种皮革包裹。除了上肢,锋利无比的两根巨爪,刺穿了皮革,从身体里长出,银灰色如某种金属,锋利无比。 他想去拔别在大腿处的手枪,***18,但发觉手从来没有如此抖过。以前双眼直视前方时,他能够熟练地拔起任何一杆枪瞄准射击,且都是九环以上,但这次,他直视着前方,却死活拔不出来自己的枪。 对方只距离自己几米的距离了,按照对方的步伐与速度,大概不用两秒就能轻易将那银灰色的利刃插进自己胸膛。 麦克连终于拔出了枪,想都不想就扣动了扳机。 时间在这里过得很慢,仿佛是一条丝带慢慢从麦克连的耳中飞出。他甚至以为能够看见子弹从膛内飞出,但他什么都没看到。 对方的身体闪现了一下,就像是接触不良的电视机的屏幕。 没有用!准确地说,对方“闪“了过去! 一道风从自己身旁穿过,与即将贯穿自己的刀刃急速碰撞。声音巨大,比一千把纯银叉子掉在大理石地板的声音还要利耳。 汪东阳跳起有半人之高,左手一挥双截棍,正好打在“人”的双爪上。紧接着,他触地后再支出一脚,借着冲力一腿扫到了对方的脑袋上。 这有点赌博的色彩,因为汪东阳看到了,麦克连明明射击精准,但那“人”只是在闪现了那么一下,身体变成虚无,又恢复正常,并依旧保持原有的速度,所耗时间几乎为零。电光火石之间,他来不及多想,但若是对方在又一次变成虚无,场面会变得血腥。 然而,对方没有再次闪躲,而是几乎毫无反应似的,硬生生地用头扛下这一脚。 汪东阳的力道非常大,将全身舒展开来用力一甩,那“人”一头栽向公路的护栏。 他的脚踝隐隐地有些疼痛。那家伙的脑袋是什么做的?铁做的?金子做的?汪东阳俯下身,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不停地搓揉脚踝。 “麦克连先生,你的…枪。” 汪东阳顿了顿,看着麦克连日久不变的脸色略显苍白,略有迟疑,还是交出了挂在身上的MP5***。 “谢了,孩子。” 麦克连接过枪,直接朝着倒在地上的“人”扫了几枪。深蓝色液体逐渐流出,像颜料一样,但在汪东阳的眼里有些虚晃。 这是什么怪物? 汪东阳有点怀疑,这会不会是罗布泊生化基地的“杰作”,但转眼间他又否定掉了,因为这不是梦,罗布泊已经被他的伙伴们终结,但眼前的… 但下一秒,他听见了一声轻微的**。 麦克连重重倒在地上,胸口被狠狠刺穿,血液喷涌而出,像是木偶被抽掉了所有的尼龙线,轰然倒地。而他的背后,慢慢显现出一张人的轮廓。 是和被汪东阳打倒的、一模一样的…影子。它无声息地潜行至麦克连的背后,趁两人都没有都没有注意之时,洞穿了其中一个人的胸膛。 原来还有隐藏的杀手… 四声枪响,它闪过其中的三颗子弹,被最后一颗爆开头颅。然而,它却没有倒下去的欲望,仍然摇摇晃晃。 这一切都看在了汪东阳的眼里。他知道,同伴里有一半都较为反感这个浑身烟味的麦瑟同事,不仅嘴里时常冒出一些带有侮辱色彩的词汇,还时常调侃地球上唯一的指挥官。但是,汪东阳突然觉得,如果没有麦克连,他们早就输了,而且输得会非常惨。 摇晃的身体逐渐变得带有挑衅的意味,他怒火中烧,大步流星向前,一脚踹在对方的胸口,压在脚底,机械地拉上保险,瞄准,扣动扳机… 枪声格外得响。 一个**的子弹都被打光,雨水冲刷着地面,汪东阳喘着气,拖着自己的身体,到了麦克连的身边。 距离麦克连受伤过去了近一分钟,他摸了一下对方的脉搏,惊喜地感受到跳动感后,急忙打开车子的后备箱,翻出自己背包中的药物,转身飞奔到麦克连的身旁,迅速止血,并打了一针抑制剂。 “于冠捷于冠捷,叫上医疗人员,麦克连受伤了,我止住了血,但对方昏迷……地点……” 汪东阳仰头看了眼路边的指示牌。 “在……高速距离机场………5000……米处……” 他的语气明显放慢了。远方,机场的大门口,一名黑衣青年驻足在门口,望着自己的方向。 他感觉到世界变得如此寂静。雨声一瞬间增大了不少,将一切杂音都掩盖住。汪东阳抹去遮挡住视线的雨水,瞬间血脉喷张。 “你们快来,我把他放到了车子的后座,这边有点状况,我先去机场了!” 汪东阳弯腰扛起了麦克连强壮的身体,小心地将其放在了车后座的同时,也把对讲机放在了对方的身边。 “其实你不应该来的。”他轻轻地说。 说完,汪东阳便关上车门,开始朝着机场的方向奔跑。 说实话,这个决定是他做过可能是最冒险的一个了。放一名危重病人在半危险地带,身上没有任何通讯设备,没有后防支援,没有优势,只有拼命的决心。 他觉得站在机场门口的年轻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死活想不起来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甚至连一张脸的轮廓都没有。或许他是一张大众脸吧!就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被电脑合成出来的一种面容! 五千米的路程在这段公路里很短。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但他不能开车,只能够放纵桑塔纳横在马路上。 一开始,汪东阳不放心,跑几步就要忍不住回头瞧上那么几眼。但逐渐,他再回头,一心向前。淡淡的水汽从肩膀腾起,他的体温慢慢增高,并不断奔跑着,像是个马上就要错过考试的孩子。 过了一分钟,机场门口的青年消失了。 汪东阳明白,自己迟到了。 第九十八章差距 耳中杂音不断。 光属性扩大了阿尔对外界的感知能力,风刮如刀割,雨打如雷鸣,他在售票厅门口站定,犹豫了一下,终于是走了进去。 机场大厅周围很暗,没有一家门店亮着灯,护栏、护牌整整齐齐,大门关闭。 他掏出口袋中巴掌大的纸条,上面的字歪歪斜斜: 你还是来了。 “你还是来了。” 从一家肯德基的门店里,走出了一个人——一个光头,只穿着一件短袖衬衫,步伐像是喝了几盅,但眼神透彻,清醒无比。 阿尔没说话,他不会去想自己的父亲为何会从一家没开门的肯德基店里出来。这个人估计天生就是易容的,阿尔自进入组织后,很少和对方接触,但每次见面,对方都要换一身装饰,似乎再这么下去就要向cosplay发展了。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闪电划过,点亮两人截然不同的脸庞。 “对。”阿尔嗓眼里干涩,咳了一声,慢慢向前走去,“我不来你就不会停,不是吗?” 光头没说话,他看着阿尔慢慢地向自己走来,笑笑,做了个“无所谓”的动作,挑逗对方。 作为长辈,他的身材略有发福,衬衫下包着的啤酒肚都在呵呵直笑。 “有水吗?”阿尔没有跟他对上目光,只是略过对方的袖口,声音依旧有些沙哑,“我想喝水,我渴了。” “就知道!”光头依旧无所谓着,转身走到阿尔前面,像名侍者伸手指引客人光临,并顺手调开了灯光。 正中央,一张快餐桌上,一杯三百五十毫升装的搪瓷白杯内缓缓升着热气。 “你…”阿尔略有吃惊,“你事先准备的?还是你准备喝的?” “我不喝。”光头挠着几乎都能反光的头皮,“专门给你煮的热巧克力,已经三十秒了。” “知道你从小到大最爱喝。”他接着说。 阿尔坐在转椅上,听着这句很慈爱的话,脊背却渐渐发凉。 好冷… 他拿起光头给他冲好的热巧克力,缓慢地让它流入自己的喉咙。很暖,很滑,一股苦中带甜的味道蹿进他的大脑。 “喝完了?”光头满意地看见了杯底显眼的瓷白色。 “嗯…” “喝完了才有能力打架么!” “什么?”阿尔吃惊地看着杯子,又吃惊地看着对方,“你…说什么?” “有一位小朋友想来拜访你。” “谁?你怎么知道?” 阿尔没有看清汪东阳,他只是记得有人要来这里。 “别问我怎么知道。”光头轻描淡写地说道,“直觉,男人特有的直觉,对血腥味道的预测,对冷酷的执着…” “那是狮子,不是人。” “那我不说了,要是你担心的话,你可以出门看一看。”光头看了看表,“哎呀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聊,我回来帮你们把灯打开。我要离开一小会儿了,再见,儿子!” 他把“儿子”两个字说得很重,有点像杯中热可可的余香,缭绕在阿尔的耳边,使其无法自拔。 “是。”阿尔鬼使神差地应了句,目送光头的离开。 他开始咳嗽,感觉全身地血液循环加快,并由内而外产生一种热量。同时,空气的压强仿佛增加了一倍,压迫着他扶在了自己路过的柜台上。 我怎么了? 阿尔感受到了一种眩晕感。 光,光,光… 眼前有些发黑,他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有种干呕之感,并带有一种脉冲似的剧痛。他看着面前,一步步地向前走,想走出自己所处的黑暗,一直走到门外,迎合着瓢泼大雨,看到了远端,一个在雨中不知疲倦奔跑的男孩。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阿尔听到了一声嗤笑,回头望去。那一刻,他看到了地上的一把手枪,黑漆胶皮,像是从某个角落扔出来的。 /// 汪东阳看了看头顶巨大的机场牌子,平定住呼吸,双手握住***,顺着不高的阶梯,走进机场正门。 很黑,他心说不妙。敌人在暗,自己在明,没有倚仗的队友,又让自己完全暴露,这既不符合战略,又不符合自己的意念。 汪东阳又转头看向几千米外的桑塔纳。“应该能撑住十几分钟,”他自我安慰道,“车锁给锁了,车身也是按照军用标准的几倍建的,应该没事…”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神经病。 “这一刻你是捕手,下一刻你可能就成为猎物。” 汪东阳想起这是一位战略大师的名言,但忘记了什么名字。是隆美尔?还是蒙哥马利? 他看到了地上的水渍,想到可能是来者淋过雨留下的,便警觉得打量着周围。来这里时太过于仓促,TGR21没有了子弹,背包还留在了车上,身上也没装什么高科技。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但大脑和身体却开始跟寻水渍的痕迹。 汪东阳的脚步声很轻,尽量让整个脚掌缓慢地着地,不发出声响。在猛然间,他有了脑后生风的悚然,便不再追寻杂乱无章的痕迹,一回头,两米处,阿尔已在他的身后挥刀。 “啊!” 汪东阳本能地叫了一声,扣动手中的***的扳机,身体也立刻向后倾去。 刀尖从自己的双臂之间溜过,一下将***削落在地。 他急忙后滚翻,抽出双截棍,看都不看地双手将其朝前前狠狠一甩,刚好击中阿尔的另一把刀。 两种金属拼命想挤过对方,汪东阳身体一滑,躲开阿尔的刺击。 两人拉开了距离,大概六七米远,汪东阳终于是看见了对方的轮廓。但也只是轮廓,因为阿尔身上的黑色几乎融入了周围发暗的景色。 这对自己很不利,而且对方的两把刀接着大厅外微弱的光一反射,不禁让汪东阳一哆嗦。 对峙的僵局在五秒钟消失了,阿尔脚尖一点,在黑暗中消失不见。轮廓仿佛参透进周围的环境,荡起了一层涟漪。 这就有些麻烦了。汪东阳边想,先踏出一步,手中的双截棍横向划圆。 在某一个位置,他忽然感受到了一丝疼痛,像细绳不断在木材上摩擦的炽热感。他没有任何时间去查看,左手一收,右手抓住转动的棍尾,一同向前一挡,两棍之间的铁链,刚好撑住“鬼风”的竖劈,颤颤巍巍地承受这么一击。 另一把刀又一次砍来,他忍住疼痛,以同样的方式一横,就在眼前,他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的相貌。 一面黑色的面具遮住了对方的上半边脸,汪东阳没有看到阿尔的任何表情,但是就动作而言,对方熟练地就像在用刀削苹果。 阿尔左右手的挥刀切换极快,左右手天生就似长着两把刀,没有多少拖泥带水,让汪东阳感受到一对一时侵略者首领可怕的实力。 难道他就是造成恶劣天气的人?自始自终,汪东阳都没听见阿尔说话,也无从得知他的等级,与以往不同,对方好像没有像前面几个首领,那么依赖自己的魔魂能力,这点令人摸不着头脑。 或者说是对方已经释放了自己的能力,就是外面打雷打闪的雷雨? 汪东阳不敢多想,头一偏,身体侧开,闪过阿尔的直刺。 从一开始就被压制。对方双刀的持续攻击迫使汪东阳不敢运用肢体上的太极来缓解局势,只能被迫一直抵挡。 他一个沉底,刀刃几乎是擦着他头发掠过。也在这时,趁对方没有留意,汪东阳将左手一撑在地,身体半腾空,猛地向对方一记扫膛。 阿尔一跃而起,反手握刀,俯身下坠,转体,朝着汪东阳的位置,冷冷划去。 “鬼风”不长,也不短,八十公分的长度,却增加了它的灵活度。没有多少缓速时间,他用上力气,劈开了光滑的大理石瓷砖,留给地面一道不深不浅的痕印。 汪东阳又一次直冒冷汗。他半蹲在了不远处,一手撑着地,不敢想象这么一刀下去自己得变成啥样。 但这种想象仅持续了不到一秒的时间,他必须强迫自己将目光集中到这个难缠的对手身上。 他是谁?他的首领等级?他的能力?汪东阳再是一个滚翻,再次躲过一击。 “该死…”他小声骂道,闪到了一边,绕道而行。 闪电一瞬间将整个大厅照得惨白,又将其送至黑暗。几秒后,雷声大作,向大厅里的两人咆哮。 绕道稍稍起到了点效果,在宽敞的收费大厅处,他利用了周围的障碍物,跳跃,闪击,终于是给自己点时间去给阿尔造成点麻烦。 有一股热流穿梭在自己的血液之中,他的动作开始加速,躲避的方式也更加灵活。 但阿尔还是那个阿尔,自始自终没有抱怨,没有自满,像一个熟练各种刀法的机器,拥有极快的速度去追赶,却看不出任何的急躁。 两人仍旧短兵相接,汪东阳奋力将阿尔的两刀撑开,踩上身旁的一排座椅,腾空而起,侧身立马。 机会!他心里想,并将力量集中在小腿,朝着阿尔的脑袋就是一扫,但在发力的那一瞬间,他的眼前亮如白昼,那突如其来的耀眼的白光变成了星星点点,布满了他的整个视野。 机场大厅的灯光在那一刹那间,全部亮起,白光,黄光,蜂拥至汪东阳的每一条神经。 他踢了一个空,紧接着,腹部一紧,迎上了阿尔顶起的膝盖,摔出了几米远,身体砸在了一堵墙上,胃里翻江倒海。 汪东阳硬生生将口中的一股胃酸味咽了回去。他清楚地看到了阿尔的身着,面具的式样,以及那闪得发颤的两把长刀。他也无暇顾及是谁开的灯,因为在一瞬间整个大厅,甚至收费站,大大小小门面房,全部服从了一个人的命令,释放了光芒。 难道这里有第三个人? 阿尔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他没有发动二次攻击,好像陷入了沉思,又好像是假寐。 灯光下,汪东阳看见了左手手掌多了一处贯穿伤口,想必是被阿尔突袭造成的,血液布满了整只手。他扯下衬衫上一条布,缓了那么一口气,迅速起身,包扎着伤口。 左手用不了力量了。他想,并不断地通过轻微地收缩手部肌肉来验证自己的判断。 在他缠好手上的伤口的那一瞬间,阿尔突然两个箭步,移至他的面前,左手收刀,轻微地一跳,右手力量骤起,从上至下,正对着对方劈了过去。 汪东阳咬牙侧身一闪,又看到阿尔左拳就在眼前,双臂合拢,夹住了阿尔的手腕。 他喘着气,脑袋向左歪去,闪过致命的一刀,松开有些发麻的双臂,一个后空翻,跳到了对面。 “太猛了…”他暗自难受道,脑子里一片翻腾——阿尔的速度太快了,不拖泥带水,也没有什么魔魂释放的痕迹,这与前些首领完全不相同。 头痛感突然袭来。 从印堂的中心处,痛源开始逐渐扩散。汪东阳的身体晃了一下,但没有倒下,眼前昏黑了一下,差点被疼痛击垮。这种痛感,和宾馆的那次痛感简直如假包换。他无力阻止,也无所依靠,当自己强睁开双眼时,才发现阿尔已经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无声无息,阿尔从天而降,汪东阳忍着头痛一闪,却只见那把鬼风虚晃一瞬,自己的支撑腿像是被千斤铁物狠狠砸中,膝盖被强行扭曲,迫使他猝然倒地。 他开始头晕目眩。在宾馆是也是这种感觉,疼痛像是在走流程,逐渐,他已没有力气**。 阿尔又一脚踩在汪东阳的后背上,彻底击垮了对方。 汪东阳输了。他非常想知道对方是谁,好死后做鬼吓死对方。 确实,这一回,他的对手就是死神。紧接着,汪东阳听到了刀插到哪里,轰的一声,如裂帛一样清脆。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喊叫,便失去了知觉。 第九十九章梦幻 “喂!喂!” 汪东阳的大脑嗡嗡响,睁不开眼,身体也动不了。 他感觉自己被翻了个身,之后便剧烈地咳嗽着。 “醒醒啊!醒醒!” 什么东西按在他的额头上,他猛地睁开双眼,挣脱束缚,一屁股坐在了光滑的地面上。 于冠捷也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汪东阳又是捂头又是捂腿,还不断观察周围的一切,像农民看着摩天大楼,惶恐不安,却又心存侥幸。 “你…你怎么了…”他担心发生在万晨身上的事情会在汪东阳身上重演。 “就你一个人?”汪东阳指着学霸,又扶住脑袋,努力恢复着失去知觉的记忆。 一名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手持两把一米左右的双刀,自己倒下,耳边…… “我不是应该死掉了吗?”他开口惊人,问得对方无言以对。 “死?我只是接到了短信。”于冠捷走近了,扬起手中的通讯器,“我叫了救护人员,找到了半死不活的麦克连…再晚几分钟,他就没命了…” “不不不…我说我自己…” 汪东阳突然想到了什么,连滚带爬,找到了自己倒下的位置。除了有一些自己摔倒碰伤造成的血迹,地面上多了一个洞。 那分明是刀剑插入地面的洞! “他没有杀我…”汪东阳眼神空洞,慢慢低下头。突然,他踉跄站起,问道:“于冠捷,你见到一个人了吗?” “有啊,就是你喽!” “不,不,是一个首领。他…穿着黑色衣服…” 汪东阳想站起来,但腿部的疼痛迫使他在中途便差点倒下,于冠捷见状,急忙扶住了对方摇摇欲坠的身体。 “武器是两把刀,骑的是战斧,而且…他好像没有魔魂…” 汪东阳的声音里,充满了对之前交手的不可思议。 “没有魔魂?怎么可能?” “不是没有魔魂,是他对付我……”汪东阳说,“好像用不着魔魂…” 两人慢慢地走到出口,果然,一辆战斧停在门口。 “他没走?”汪东阳一愣。 “高速已经被秘密封死了,骑着战斧肯定不好脱身…”于冠捷说道。“话说,麦克连怎么伤得这么重?你跑到机场作甚?” “你对了,这里不是一般人能来的…” 一声枪响划破天际。两人警觉地循声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麦克连本来……后面!小心!”汪东阳惊呼,顺手一把把于冠捷拉倒在地。 “影子”站在他们俩身后,挥舞着自己的双刃。 “就是它!好几个!打伤了麦克连!”汪东阳借着一条腿的力量翻腾站起,指着“影子”叫道。 “这是什么鬼?” “鬼知道!它肯定不属于这个世界!” 于冠捷举起手枪就是对它一顿点射,七发子弹,至少有五枪是致命的。“影子”的裂开的橡胶皮革内,有一股寒碜的光线,闪动了几秒,灭掉,连同他自己的身体,轰然摔在地面上。 “蓝血…这就是传说中的贵族?”于冠捷盯着“影子”的头部,“贵族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难看了?” “外星的贵族?” 汪东阳不说话了,如果说这种生物是流着蓝血的贵族,那这些贵族在卡利亚里绝对是白菜价的货色。因为在他的视线中,平白无故地,有四只“影子”慢慢地由透明,显出自己的轮廓。 “……” 于冠捷扔掉了手枪,抽出了绑在后背上的长棍,后退了几步。 一只“影子”从他的二点钟方向袭来,忽隐忽现地高速移动着,如同幽灵,敲响了收割灵魂的钟声。 于冠捷扫视了周围的情况,立马直起棍,单手紧握,身体重心前移,照着脑袋就是一捅。他看见对方的身影在自己一米五长的棍中穿过,但并没有他所料想的蓝血四溅。 “嗨!!” 汪东阳的叫喊声几乎是从同一刻发出,于冠捷本能将重心调到一边,单腿蹬地,翻出了几米远。 “你喊什么!” 雷鸣一声,将两人的话语共同湮没。 于冠捷差点在路面上滑倒,定住了神。 气温在这里只有几度,他浑身颤了一下,瞧到了衣服的某个位置多了一道裂口。 “我说!他会隐身!闪现!” 汪东阳半跑半跳的样子有点滑稽。他的膝关节使不上力,正朝着对方赶来。 于冠捷背后发凉,尤其是那个裂口的位置,没有任何的血迹,却隐隐作痛。他转过身,抹掉脸上的雨水,双手抓住棍的两端,把影子双爪挡在了自己面前。 他借机扫视了周围,一片渺茫。“影子”们都消失了,情况有些糟糕。于冠捷努力顶开对方,翻身跳开,朝个现身的“影子”虚晃一棍,向后两次闪转。 几乎是擦着刀刃,他支出一记勾拳,恰到时机,击中了“影子”头颅。 “影子”的头向一边歪去,但面具内的蓝光更强烈了。 突然间,他们的身后冒出了很多蒸汽,炽热炽热的蒸汽,扎在皮肤上都生疼。于冠捷急忙转身,看到了汪东阳。 “你…” “闪开!” 汪东阳把“开”这个字吼得格外响亮。凭他的日常习惯,就算开了扩音器,他也吼不出这种声音。但是,最令于冠捷吃惊的,还是面前对方半身附着着蓝紫火焰的身体。 周围的温度突然间就高出了皮肤能够承受的范围,就算是大雨,也浇不灭对方身上的火焰,像是某种示威,或者像… 某种愤怒! 于冠捷第二次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与上一次在罗布泊相比,这种无能,更像是一种由胆寒而转化为的无能为力。 他明明才进行了第一阶段的训练,没办法合理地掌控自己的能力!于冠捷也想吼,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帕克明确说过,这一阶段要对汪东阳的魔魂使用次数与幅度进行严格限制,而现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让“地狱火“愈演愈烈。 热度越来越高,于冠捷瞟了眼周围,迅速向远端跑去。其实要不是雨水冲刷,于冠捷完全有机会利用电能摆平一切。渐渐地,他开始减速,旋即转身,眯着眼睛,盯着前方。 他还需要把握着这个战局的走势。 但紧接着,他发现自己并不能把握什么。蓝紫色的火焰像一团无声息的烟雾,逐渐从汪东阳不断颤抖的双臂中蔓延开,并扩散至全身。那好像上帝给了他一个领域,一个能够隔绝一切的领域,没有一滴水落在他的一百米范围内。 “汪东阳疯了……”于冠捷喃喃道,“他疯……我的天!” 汪东阳面前立着一只“影子”,挥动的双爪,在一瞬间停止了移动——它的一只手臂被汪东阳的的火焰直接烧断,而其身体的中心,也直接被其附着着镭火的拳头硬生生贯穿。这种场面往往只有在大尺度的电影里才能出现,但现在,于冠捷目睹着所发生的这些,却感到有些干呕。 “啊!” 他仿佛是胸口被人踹了一脚,不觉已退后了两步,周围的两只影子也在同时全部显形,两眼发着蓝光。但这光芒瞬间就被紫色的火光淹没了,汪东阳吼叫了一声后,镭火便从他的脚下迅速滋生出来,像菟丝子逐渐缠绕着树干,缠绕住了这个男孩,也缠住了他身边的一切,只是他愈加疯狂地举起了右手,并慢慢地握拳… “轰!”火焰的爆破声不亚于雷鸣。 于冠捷缓缓移开挡在面前的双臂。他看见了地面圆锥状的下陷,内部一切都是碳黑色的,除了有一两个蓝色的轮廓。那是影子的,被火焰撕碎后彻底陨灭,有点像小范围的核爆,但放核弹的那个人,已不见踪影。 “汪东阳!” 于冠捷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汪东阳……”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之后又开始向前跑了,踏入逐渐下陷的水泥地中,第一眼就看见了躺在里面的汪东阳。 雨水对周围迅速降温,但余热尚存,仍然有灼痛之感。“汪东阳……”于冠捷没有顾及太多,抹了把脸,几个健步便跳到对方的身边,扶着他,摸他脉搏,听他心跳,几秒钟后,汪东阳咳嗽了几声,微长着嘴,瑟瑟发抖,被噩梦掐住了脖颈,急促地呼吸着。 “汪东阳……汪东阳!” 于冠捷拍打着汪东阳的后背,使对方又重重咳嗽了一声,挣脱了大脑中的束缚,逐渐垂下了头,慢慢有了些意识。 他睁开了双眼。 于冠捷深吸一口气,确认对方不再是那个暴走狂徒。“怎么样了?”他问道。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汪东阳的眼神非常茫然,环顾了四周后,反问了一句。 “这……是怎么回事?”汪东阳盯着自己做的地方,又抬起头,看着对方,“你……干的?” 这种茫然,不像撒谎。 于冠捷内心吃了一惊。“你……”他想了想,问道,“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 几秒钟的沉默后,汪东阳没有说话,一只手扶在地上,慢慢撑起自己。 于冠捷见状,急忙又搀扶起对方几乎透支的身体,使其缓缓站了起来。 这时候,汪东阳开了眼周围,说道:“不记得。” “我印象之中,我最后一句话是告诉你‘闪开’……” “然后你就释放了镭火。” “我记得是,但是我只是想将火覆盖在手上……” “你失忆了。” 于冠捷一字一句地说,直视着汪东阳的眼睛。 “你知道你刚才多疯狂吗?你的镭火从下往上冒,十五米以内的东西都被你摧毁了。” “……”汪东阳只能默默听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帕克可没让你这么做过。” “但是以你的实力,你不……”汪东阳想辩解,因辩解而激动得想站起来,但是于冠捷反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住了他的下一个动作。 “我不是怀疑你干的一切。”于冠捷嘴角微微一撇,“我是在怀疑我自己。” “说不好听点,我是老大,我必须要进行正确的战略部署。” “这我知道。” “但是你看现在所发生的,能有的战斗力几乎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我怀疑我的部署方式出了问题。” 于冠捷狠狠拍了拍汪东阳的肩膀,语气里有些希望,又有些失望。 “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强。” 汪东阳一怔,旋即感受到,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幻。 他反复回忆着自己是否有过和他人合作的情节,但除了和小唐聊天,和刘鹏飞斗嘴,其他一概没有。 这一段故事,到此为止吧…… 耳边响起了救护车的“乌拉乌拉”,警笛鸣了又停,停了又鸣。于冠捷扶着汪东阳走出深坑,一步步地走向有亮光的地方。 第一百章偶遇 万晨缓缓从床上爬起,单手揉按了一会儿两侧的太阳穴后,视线才渐渐变得清晰。 他记得他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的他不断奔跑,躲避从身后奔涌而来的洪水。房屋被冲毁,树木折断,大雨滂沱,突然间眼前的景物扭曲了,他这才意识到,这都是梦。 他看了眼窗外,打了个哈欠。 床边的墙壁上,贴着一张便签:“306……308……是我们的房间,你好好休息。” 他有些奇怪,为什么要贴标签,直到看到周围的家具全都换了个样时,才想起,他们已经换了一家旅店作为集中点。 衣服被叠在了床头柜上,整整齐齐。万晨翻身下床,穿好衣服,打开了窗户。 “笃笃笃……” 306号的门“吱呀”一声,王然开开了门。 “万晨,休息好了?”她脸上布满了疲倦的笑容。 “嗯……差不多了…” 万晨本想说“你们这些天辛苦了”等一系列感激的话,但不知为何,到了嘴边又被自己硬生生地换掉。 “我的那件事怎么样了?”他问道,“还有别人受伤吗?“ “贾羽龙受了点轻伤,也在休养,”王然坐在了一把椅子上,“至于关于你的新闻,军方和**已经进行大规模的删除,目前来看,大众还不知道你是守卫军。” “那就好…”万晨松了一口气,抬起了头,”那我可以去照常执行任务了吗?我感觉我的身体没有太大问题。“ “不行,”王然摇摇头,语气很坚定,“你还在还处于观察期内,虽然肉体上可能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你的精神恐怕不是完全OK。” “但……” “不行!" 万晨顿住了。他看见对方坚定的目光后,便停止了准备的申诉。 一种熟悉的自卑感从心底油然而生,他没有办法去扭转与伙伴们的差距。这种心理落差一点点地变大,让原本就不高的万晨似乎变得更矮了。 “呼……” 万晨吐出一口气,故作镇定,接着去喝已经变凉的温水。 也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王然起身走向门口,从猫眼中瞧了瞧,便打开了门。 于冠捷搀着汪东阳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而两人都浑身泥水,后者的膝盖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 “你们……”万晨吃了一惊。 “还好,只是小问题。”汪东阳摆摆手,“腿……骨裂,应该很快会好。” 于冠捷没说一句话,轻轻关上了门。 “万晨,身体好些了吧?”于冠捷脱下外衣,放在了厕所的水池里。 “你在精神不佳的时候估计不知道我们换了宾馆。这家几乎是由便衣士兵把手的,更加安全,但也暗示着,我们之前的坐标暴露,敌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存在。” 他的语速不快不慢,如一名播报员在报道一则普通的新闻。 “刘鹏飞被一名拥有类似催眠的入侵者袭击,汪东阳……” 说着他打开了平板电脑。 “我和他去了机场的位置。”他又把屏幕移到了万晨面前,“降雨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我们想一探究竟,结果遭到了袭击,麦克连重伤,到现在也没醒来…” “那么最后,万班……”于冠捷的表情凝重了许多,“你记得你在神志不清时说的什么吗?” 万晨短暂迟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你真不记得了吗?”于冠捷看了看王然,又看了看万晨。 “我被推了下去,然后运用了水能力,然后……我就开始做噩梦……” “你一直在说一句话。”王然提醒道,“我认识他。” “我认识他……” 万晨念叨了几遍,好像有所印象地点点头。 “你认识谁?” 一瞬间,万晨沉默了。 我记得谁?我还认识他?而且明显是一名入侵者,自己见过吗?他思索着,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那种情况下自言自语。 “会不会是我因为神经错乱了才这样说的?”他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空,再回头看看大家,一头雾水,“我实在不知道……我见过谁……” “先别急着下结论,毕竟隔了那么久。”于冠捷又重新打开了电脑,几下便调出了一张截图,“他你认识吗?” 画面上,一名男子正向万晨走进,下一秒他便将其推入深渊。 万晨盯着画面上的这个男人。卷发,有光泽,面容大概三十岁出头,夹克配牛仔裤,裤子外别着一个吊坠,明亮得几乎和对方的眼睛一样…… “能放大吗?” 万晨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放大什么?”于冠捷问道,并将电脑离万晨近一点。 “这里……” 男子的胸口被进一步放大,万晨看见了上面模糊的吊坠,忽然想起什么,嘴里念叨了一句“我去”。 /// 两天前。 区办事处的负责人瞥了眼面前的男孩万晨,又盯住了批准书上省长的亲笔签名以及令他吃惊的一个个红盖章,最令他瞠目结舌的,来这个区干事的万晨年龄还没有他儿子大。 “你是省里派来的?”他表示怀疑。 “嗯。” “你是哪个高中的?” “我是部队的。”万晨按照麦克连的嘱咐说道。 “部队的……哪个部队的?” “对不起,机密信息,不能泄露。” 这话对谁都几乎是无懈可击。 “谁能证明?”负责人还想搏一搏。 “该证明的都已经给你写出来了,剩下的都是机密文件,不方便透露。” 负责人叹了口气,不情愿的从身旁办公桌的抽屉里翻出盖章与红泥。 “别干坏事!”他拿着被盖过红章的文件,恶狠狠地交给万晨后,自顾自地看起手机。 万晨接过文件,冷眼扫视了周围后,才缓缓走出了大厅。 他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刚才与负责人交涉的场景历历在目,而他自己完全就是像个演员,一本本文件书,一句句事先背过的话,一旦事情完成,就让它如过往云烟,消失在自己的脑海。 外面下着小雨,但万晨不急着赶路,也不打伞,直接走进雨中。 自从拥有了魔魂,他渐渐喜欢水落在皮肤上的感觉。 盖好章的文件被一层油纸与三层塑料袋包裹住,并被万晨夹在胳膊之下。这应该是最后一个需要被签字盖章的文件了,要不是全世界对这一块儿的行动警觉性较强,文件需要用极为特殊的一层油蜡覆盖在指定的位置,用作特殊的鉴定后,才可对使用者产生一种权限。 现在万晨终于搞定了最后一项权限申请,他只要把其交给麦克连,就可以将这些纸张变成一系列的权限。 “喂?麦克连,我搞定了。”万晨给麦克连打电话,难掩这几天舟车劳顿之苦。 “搞定就好,你也赶快与其他人会和。”麦克连的声音周围很嘈杂,隔着老远估计都能闻见他身上的烟味。 “那回来这些文件……喔!” 万晨的肩膀撞到了一名打伞的路人。两人都惊呼了一声,看向对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万晨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消耗时间,便率先道歉。 “你眼瞎啊!” 令万晨吃了一惊的是,那个人倒好像占了理,反过来骂了一句。 血一下子涌了上来,万晨眯着眼睛,盯了对方一会儿。 “你再说一遍?”他慢慢走上前去。 “我说你眼瞎,这么大的一马路,居然能撞到我。” 那个人戏谑的话语不断敲打着万晨的神经,同时,对方也收起雨伞,缓缓走上前。 “那你呢?你怎么没看见我?”万晨没有胆怯,一句话怼回去,“而且我确定的是你脑子进水了,而你这样会进的更多。” 对方戏谑的神情渐渐僵硬,他也火了。 “你这不也是在往自己脑子里灌水?”那个人把伞扔到一边,声音逐渐提高,“我要不要给你放一放?” “我推荐你先把你自己脑子里的水放一放。”万晨也不甘示弱,“尤其是现在你最好拿起你的伞遮一下,否则水会灌满你的脑壳子!” 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为近似为零,尽管万晨比撞上自己的人矮了一头,但魔魂给了他胆量,让他敢于和对方顶牛。 “呵……”对方先笑了一声。 对方明显看不起这个男孩儿。 “喂?喂?万晨?万晨?”麦克连不断在另一头呼喊着万晨,这一下把万晨将要伸出的拳头拉了出来。 他还不想惹事,如果在外面用能力打了架,让对方挂了彩,身份可能立马就会暴露,到时候,拖累的不仅仅是自己,有可能是地球! “呼……”万晨退后了一步,用鄙视的眼神扫了一下面前的这名男子,做了几次深呼吸。 我这是在为全世界着想!他默默想着,主动退出了可能会发生的二人战争。身后,男子的声音却多了起来:“跑什么……胆小鬼……我的东西都被撞掉了……可恶……” 随着非法词汇的增多,万晨也逐渐释然了。他没有必要与这种小心眼且没素质的人计较,因为社会不会留给对方一丝的生存余地。 但好奇心迫使着他回头望了一眼。对方正在拾一个吊坠,放在了兜里后,才又撑伞离开。 “万晨?怎么回事?”麦克连的声音里透露着他的不满,毕竟很少有人空他的电话两分钟之久。但万晨的心里又重新平静了,比雨滴的下落还要平静。 “没事,麦克连中尉。” 万晨重新看了眼腋下的文件袋。 “我马上就到。” 第一百零一章神秘人 雨刷不停地刷着挡风玻璃,但几乎是徒劳——雨下得太大了,简直就是一面水墙,隔断前进的路。 发福的男子开着车,后座坐着K。“那……”男子摸着肚子,迟疑了一会儿,“那是老大么?” “是的,是的,R,快去!快去!”K催促道。 R将车子的警示灯打开,推开车门就往阿尔的方向跑。此时,环绕在他周围的雨滴停止了它们的降落——在R的周围,有一股上升的气流,从地面冒出,形成一个球面,屏蔽了所有的雨水。 远处看,就像是谁给他撑了一把透明的大伞。 阿尔正一步步走来,但步伐极为不稳,当两人离近了后,他干脆直接撞到了R的身上。 “A首领,你怎么回事?”R见状不对,急忙想背起阿尔回车上,却被对方阻止了。 “我还可以。”阿尔平静的语气中隐藏着颤抖,“我只是……只是有点晕……慢点,没事,没人来追我们。” 他偷偷将一把手枪塞进了风衣内的裤带里。 R大气也不敢出,只得遵命,两人慢慢往回走。 “有水么?”当拉开车门的一瞬间,阿尔冷不丁地问道。 R懵了一秒钟,当想把驾驶座旁的矿泉水递给对方时,K已抢先了他一步。 发生了什么?两人面面相觑,又愣着看阿尔几大口灌完一瓶水。这是他们都想知道的,却又不敢发话。很明显,阿尔受了些许刺激,但平时他就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到现在这个样子,没人敢发问。 “回去吧。”补完水的阿尔,终于冷静了许多。R长舒一口气,才踩下油门,直奔住处。 也许,他们不会想到阿尔受了什么刺激,更做梦都不会料到阿尔的父亲来到了这里,而这一切,或许只有阿尔自己知道。 那杯热巧克力里有问题。阿尔后悔自己早该想到这个,虽然不知道里面到底被掺杂了什么,但直到现在,喉咙依旧又痛又热,比咽喉炎还难受。 他用手掐住鼻梁两侧的穴位,让眼部周围的肌肉得到放松。“老大,你真没事吧?”R拉起手刹,又不放心地问道。 “有点晕,没大碍。” “无意冒犯A首领。”后座的K发话了,“您一个人大费周折去观音机场,干什么呀?” “见人。”阿尔头也没回。 “见什么人?” “熟人。” “这里能有什么熟人?” “………你不方便认识。” “该不会是……”K的语锋一转,嘴角微微一笑,声音犀利地能刺透固若金汤的城池。这令阿尔感受到一股压抑,就像自己被埋在沙土里,伸出手什么也抓不到…… “住嘴!”他朝后面怒视,眼神对上K的眼光,逼得对方急忙收回催眠。 光从阿尔的双眼中射出,将整辆车照得通明。R急忙刹车,闭上眼睛。 “啊!”K大叫着,从后座椅上摔在车去的底盘上。 她捂住自己的眼睛,痛苦不堪。“我说的话,我想重复第二遍。”阿尔收回了目光,继续正坐在副驾驶座上。 少有人见过阿尔使用过魔魂能力,一是因为他的魔魂没有太大的攻击性,二则是能用鬼风双刀解决的问题,就不用魔魂。 K仍旧捂着眼睛,只是叫喊声变为了低声啜泣。 “我没有怀疑!没有!”她嘶哑着向副驾驶的位置叫道,“别的组基本上都有相关的规划,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干点大的?却只是干专车服务么?” 阿尔没有说话。 “行了,别说了……”R在一旁打圆场,毕竟如果阿尔真发怒了,自己也会遭殃。 车里只剩下了K的哭泣,以及雨滴击打车身的声音,除此之外,只剩下了“静”。 “那个人是来监视我们的。”阿尔的右手微微有些颤抖,搭在了窗边,但他没把头转过来。他突然感觉嗓内的浓痰逐渐化开,湿热的疼痛也在慢慢消退,“我真的不方便透露给你们。”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更清晰了。 “但我不是不想说。”阿尔的声音变得很具有磁力,瞬间能将他人的注意力吸过来,“我怕我说错话,受到惩罚。” “至于其他方面,不出意外,我们很快就能干一些特别的事情。” 他缓了一会儿,靠在了椅背上,闭着眼睛说:“R,继续开车吧。”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K停止了哭泣,引擎声重新响起,朝着既定的路线行进。 /// “我出去买瓶水。”刘鹏飞朝屋里喊了一声后,哼着小曲关上了门。 听见了关门声,汪东阳才迷迷糊糊坐了起来。 头部嗡嗡地发痒,他拍打着额头,睁开了眼的同时,感到浑身**,四肢没有力气。 他艰难地靠在床边,打了个哈欠。 这是自己少有感受到病态,还好昨天晚上于冠捷说,自己今天可以睡一个懒觉,但半年来,他几乎都是这个点起床,之后再睡也睡不好。 尽管困意不断,汪东阳仍晕着脑袋去卫生间洗漱。 腿部的伤口经过一夜的休整,基本愈合完毕,汪东阳坐在马桶盖上,小心地去除着包裹在膝盖处的医疗物质。 死亡是什么感觉?于冠捷居然能问出这种问题!汪东阳无声地笑笑,随即又陷入沉默。 “终究要经历一辈子的痛苦啊!”他自言自语道,整理好着装,缓缓站了起来。 原来于冠捷也曾想过这么深奥的问题,但汪东阳估计,每个人都想过死亡的问题。 “最近好好准备准备,等资源一旦就位,我们就行动。你要调整到最佳状态,也要尽量别搞大,我也通知了万晨,让他随时待命……” 这是他临走时于冠捷留下的言语,他以点头回应。现在想想,自己远没有了初来乍到时的心跳加快,只有平静,平静地好像只是去参加午宴。 汪东阳出了门,漫无目的,慢慢走出了旅馆。 “出去一会儿。”他朝着门卫做了个手势,便往前走。 吃完饭,身体应该差不多了…… “东阳哥!” 他的思绪忽然被打断了,是熟悉的声音。汪东阳一抬头,看见了往外倒废水的小唐。 “……你好。”他闻到了面香,才意识到自己走向潜意识里的食堂。 小唐依旧是那么热情,招呼着汪东阳到自己简易的店里后,郑重其事地将一叠报纸放到了汪东阳的面前。 “这是什么?”汪东阳一手拄着脑袋,有气无力地问道。 “报纸啊!”小唐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走了过来,“这是最近一周的报纸,你拜托我的,你忘啦?” 汪东阳才猛然想起自己偶然间的请求。那天早上吃完面,他随便问了几句报纸的问题,并希望能找到几天前的,没想到被对方听进了心里。 他希望要一些报纸,从舆论导向的变化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啊谢谢!辛苦你了小唐!” 汪东阳赶忙道谢,趁着小唐忙活的过程中,翻着报纸。这些报纸很薄,估计是科技不断摧残这古老的行业时,报纸业做出的一种无奈的自救。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他赶忙翻着报纸的每一页,试图从中寻找出一些自己从未意识到的东西。 但过程还是很枯燥的,有些令汪东阳失望。除了宣传政策,报道几个小偷小摸的案子,就是网罗八卦,体育转会,对于市民出行或者城市内部的问题却只字未提,仿佛城市还处在安全的保护中。 “小唐,这些报纸都是最近的吧?”汪东阳边看边说。 “是的。”小唐将面小心翼翼地端到他的面前,“近一周的,没错啊?我每天的报纸都买了。” “哦…” “先吃面吧,东阳哥。”小唐留下一句话就跑开了。吃面的顾客零零星星来了几位,他总不能让人家饿肚子。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汪东阳吃一口面,便翻几张报纸。他想知道,入侵者来这里做什么,那么多的人手,理应主动发起一波又一波的进攻狂潮,或是引起骚乱,但……**静了,他们为什么要隐蔽起来?而且要找一个二三线城市,这些都让汪东阳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这个问题困扰着他很久,他曾私下里问过于冠捷,但对方也没有多少头绪。“纽约,华盛顿,多伦多,莫斯科,哪个不比这个小城市大?哪个不比这发达?偏偏要来这里……而且还把这里给封锁了……不对……” 客人陆陆续续吃完面,结账走人。“东阳哥,面都凉了。”小唐坐在前台,看着汪东阳的位子,慢慢站起身。“凉的面,干的面,可不好吃!” 汪东阳这才注意道,棚内,再次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他挠着头,尴尬地笑笑,又将头埋进了面碗里。几分钟后,他填饱了肚子,将钱轻轻放在了前台。 “小唐,这些报纸能借我看一天吗?就一天。”汪东阳将指着怀里的报纸,恳求道。 “当然可以,只要别弄丢了就行。”小唐笑着答道。 走出了小唐的店,汪东阳找了个卖饮品的连锁店,点了杯便宜的水后,便再次研究起这一周的报纸。舆论往往能够打开一些意想不到的点,媒体也往往能够注意到很多非同凡响的事件,他想耐心发掘一下有关城市的新闻。 “小伙子?” 汪东阳以为是幻觉,没有注意身旁的老人,直到对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反应过来。 “您……” “旁边没人吧?” 汪东阳环顾了一下周围,确实除了他旁边的位子是空着的,其它座位上的要么是人,要么是物。 “没人。”他露出了一丝友善的微笑。 老人在他的身边坐下,汪东阳依旧在看着报纸,也不知多久,他的耳畔却多了一句话: “纸才是信息的出发点。” 他猛一抬头,想知道是谁在对他耳语时,才发现身旁的老人已经不见,座位上则放着一张餐巾纸。 上面黑白不均,明显是被上过色,他环顾四周后捡起,一点一点地铺开。 “逃避计划机械组,民主路15号。” 在纸巾的下面两个角,则写着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陌生的名字,“彭民”。另一个则让他大吃一惊: “于冠捷”。 第一百零二章密文 “彭民教授,逃避计划的带头人物之一。”于冠捷看着这张普通的餐巾纸,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用同样的方法联系我,而且写了你的名字。” “为什么只找了我们俩?” “大概是机场的事情,我上报了负责人的信息,就只有咱俩。” “所以……他找到了我?”汪东阳一脸的无奈。 “这个计划是保密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怀疑他这么做,是因为这个计划恐怕已经暴露。” “不……这是什么计划,保密性这么强?他怎么知道我在……” “那必须要亲自问问了。”于冠捷将纸片亮在汪东阳面前。 这个地址,大概就是彭民的家庭住址了。汪东阳仍然对刚才的一幕耿耿于怀,有些时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彭民教授,怕是不简单。 “咱们得快点。”于冠捷已经换好了衣服,朝呆愣着的汪东阳说道,“带上武器,你开车。” “我开车?我连什么是民主路我都不知道我还……” “给你地图,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汪东阳很久都没开车了,当初在麦瑟的魔鬼训练时虽然学会了这种交通工具的多样驾驶方法,但之后由于各式各样的事件插入,它渐渐没有了用武之地。如今重新坐在驾驶座上,汪东阳感觉自己像是名要考科目二的学员,不自觉地沉了一口气。 车子慢慢地驶出宾馆,驶进了车来车往的马路上。 “我说,”汪东阳趁着等红灯的空,问坐在副驾驶的于冠捷,“为什么彭民教授会找到我们俩?而且只找我们两个人?” “不知道。”于冠捷注视着窗外,回答简单明了。 “你以前知道彭民?” “高层都知道这个人,我是负责人,特此问过才了解到。” “你………” 后面有车鸣笛,汪东阳急忙放下手刹,顺着车流向前移动。 “这个计划保密性极强,据说逃避计划内的所有人都使用特殊的身份证明,然后……什么照片啊,三代身份证啊,一切与外界的交流都被切断,有点像以前‘两弹一星’的生活。” “就相当于只有他们知道他们还活着,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他补充道。 “那你为什么之前怀疑这个计划暴露?”汪东阳瞥了眼车载导航地图。地图显示在过一个街道就会到达目的地。 “据说是资料库被人为地窃取了,而里面就有一些机密人员的信息。”于冠捷又将脸扭到一边。 “您已驶入目的地。”车载地图的人工语音响起后,便不再发声。汪东阳慢慢将车停到了路边,对眼前的一排排低矮建筑犯了难。 “这……就到了?” 地图显示距离民主路十五号的这个建筑不足五米。在这方圆五米内,没有一栋楼像是民宅,要么是大排档,要么是烧烤城,食物的香味弥漫着整条路,食客遍布各个小店。 “民主路坐落着该区最大的小吃街。”于冠捷朝后看了看,便打开车门,“愣着干啥?走了。” “小吃街?”汪东阳边往外走边锁上车,“还别说,生意真不错。” 下着小雨都没打灭食客们对美食的热情,可见其在ARD区的知名度。 “但这民主路十五号……”汪东阳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面前,当定位与目标重合时,面前是一家便利店。 难道彭民是便利店的?汪东阳有些犹豫,以眼神示意着于冠捷,但对方也只是耸耸肩,仿佛也没什么主意。 谁知道?先进去看看。于冠捷将目光向面前一挑,随后轻轻推开门。 汪东阳急忙跟了上去。这里与外界仿佛就是通过这道玻璃门而隔绝,外面的一切喧哗都挤不进这摆满生活用品的店。收银员百无聊赖地用手机看着连续剧,但左看右看,这里和普通的便利连锁店一样,没什么特别之处。 汪东阳绕着货架走了一圈,仍毫无发现。他把那张彭民教授留给他等等餐巾纸拿出来重审一遍,但汉字还是汉字,没有改变。 “这就奇怪了……”他听见了对侧于冠捷的小声嘀咕,慢慢走了过去。 “你的纸。”于冠捷小声伸手并问道,“就是彭民写给你的那张字条。” 汪东阳递出了那张纸,他看见于冠捷拿出了另一张纸巾,同样有墨水的字迹。 “民主路15号。” 还是一模一样的地址。 “你说会不会彭民教授将情报藏在某一个角落什么的?”汪东阳突然问道。 “不可能,人流量那么大,情报不可能被一个从事细活的人那么随意处置。” “那这个收银员?” “不像。” 两人言语之中逐渐尽量省去一些敏感词汇,于冠捷挑了两瓶矿泉水,轻轻放到柜台。 “结账。”他缓缓说道。 柜台的收银员睡眼惺忪地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了眼商品,便在柜台机上敲了几下,吐出两个字:“三块。” 于冠捷和汪东阳两人对视一眼,互相微微摇了摇头。前者在柜台旁放了三块钱,后者扫走了两瓶水。 重新坐上车后,汪东阳将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注视着前方。 “彭民不可能给我们假情报。”于冠捷将一瓶水放在汪东阳的怀里,自己拧开另一瓶,咕咚咕咚往嘴里灌,像是在冲走自己之前的失望。 “会不会是入侵者化妆顶包的?” “顶包?”于冠捷半口水喷了出来,“让我们俩组队送死?而不是让你找刘鹏飞组队?非要找难度大的灭队吗?” “那还会有什么可能性?”汪东阳有些泄气,自己的想法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否决,实在是身心俱疲。他拧开瓶盖,正准备和一口水润润喉咙,忽然听见副驾驶座上爆发出一声惊呼。 “干什么?” 他受到了惊吓,刚想发作,却看见于冠捷疯了的似的,将剩下的大半矿泉水全都泼洒到彭民教授留给他的那张不大的卫生纸片上,甚至不惜弄湿自己的裤子。 这个动作一直持续了六秒钟,直到于冠捷将湿透的纸巾慢慢展开铺在自己面前,汪东阳才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它扼住了。 黑色的笔迹消失了,转而变为了更加鲜艳的蓝色:“富国路 醒狮 3号楼 A2-2-601。” 又是一个地址!汪东阳终于喘上来一口气,正当他准备将这几秒的抑郁转化为一声惊呼时,于冠捷早已反应过来,调出了车载地图。 “这是一个小区。”他说道,“恐怕我们得快点。” “什么意思?”汪东阳大惑不解。 “那就要问问对方为什么设置双重密码了。”于冠捷回答道,“比任何字母密码都难解决的就是密码本身,一旦解决了它,我们才能体会到出题人的紧张。” 汪东阳没有说话。他明白“学霸”的意思,凡事都有万不得已的那一刻,如果不是情急之下,彭民教授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地送上加密过的纸片? 那一定是一个谨慎的人预知到了深不可测的东西! 汪东阳不再多想了。他启动了车子,准确地从人流中穿过,慢慢又驶入了车流之中。 一路上,两人便不再怎么交流,一个盯着前方,一个则密切关注着车外的一点一滴。但当他们从天桥驶出时,站在天桥上的一个人,慢慢举起了一件圆筒类的物件,单指按下侧面的一枚按钮。子弹模样的闪光体瞬间被射出,到车轮旁却又忽然减速,刚好粘在了车的地盘。 “OK。”他头向上自言自语,随后便消失在无人问津的桥上。 /// “几号楼?” “3号,A2-2。”汪东阳伸出手笔画了一下,“看一下朋友,不长。” 保安室的人打开了电动横门,并用手指向远端的一栋楼。 外部很嘈杂,但一进入小区内,寂静又取代了外部的一切。 “高档小区。”于冠捷冷不丁地嘟囔一句。 确实,超大的面积,一应俱全的便民服务店,高耸的居民楼,优美的园艺与绿化,大号人工湖,以及那身着统一服装的管理人员,总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清新之感。 “这个教授品味挺别致的。” “就是这栋了。” 于冠捷没有接汪东阳打趣的茬。他又翻开彭民教授留下的纸张,向楼的第六层望过去。 车子缓缓停住了。 “下车了!”汪东阳向外看了一眼后,推了把于冠捷,“别看了,再看你也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楼道上锁了。”于冠捷仍然盯着楼层,“你去,我盯着。” “为什么……” “有情况就往后座跳。” 汪东阳看了眼外面,又看了眼于冠捷,咽了口唾沫。“好吧。”他推开车门,朝着大铁门走了几步,站在了楼层的按键锁前。 他回头望了一眼,看见于冠捷此时无声地坐到了正驾驶,并打开后门,双眼盯着楼上。 汪东阳终于是鼓起勇气,轻轻按下“0601”。 “啪”一声,好像比他按得还快,但门等到两秒后,才向里弹开。 “开了!”汪东阳转头小声说道,并慢慢推开大门。 “走。”于冠捷轻轻将门关上,并走在了汪东阳前面。楼道里面依旧很安静,但汪东阳感觉和外面的宁静不同,这里多了些孤寂的恐慌。 他猛地回头,什么都没有,车孤零零停在外面,车门也是关上的,外面空无一人。数月来的战斗已经将他的神经历练得对声音过敏,越是安静,越让他总感觉着周围有入侵者的行踪。 这时,电梯门“叮”地打开,汪东阳见罢,快步跟了上去。 “非要坐电梯啊?”他看着慢慢关上的电梯门,声音有些空。 “我想直接从外面爬上去。”于冠捷将贴在裤腰的手轻微地垂下,以作轻微的放松。从出了车门,他一直没有变过这样的动作。 “爬上去会让你成为活脱脱的一个靶子。” “你不知道,”于冠捷顿了顿,“我对坐电梯有点过敏。” 汪东阳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两人眼睛都盯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数,一声不吭,直到小小的屏幕上显示出了“6”,两人齐刷刷地把目光闪至门前。 电梯门轰然开启,汪东阳从来没觉过电子门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被擦的光亮的大理石瓷砖,雪白的墙壁,铝合金大门不断出现在眼前,不过没有人。 两人同时走出了电梯,像是被同一个意识驱动者,一前一后,走到了楼道内那扇最头头的“601”。 汪东阳蜷起中指,看了眼身后的于冠捷,稍作调整,有节奏的敲了三下门。 无人应答。 “没人!” 汪东阳小声向于冠捷说道。 他又敲了六下,门开了,但不是眼前的这扇——在背后,一个暗含着得意洋洋的年迈之声缓缓响起,有条不紊。 “孩子们,进来吧!”彭民站在603的门口,像一位祖父。 第一百零三章真实原因 彭民从厨房里端来两杯水,水杯是玻璃制的,杯沿泛着微微白汽。 “二位想必花了些精力来到这里,”他示意汪东阳和于冠捷坐下,将两杯水慢慢推给对方,“所以先喝水,润润喉。” 汪东阳端起一杯水,吹了几口,便慢慢小口将其喝掉大半。 水里有一股甜味,令他颇有回味。 “里面放了什么?”他端起水杯,不太确定自己的味觉。 “白糖。”彭民教授坐在了他们的对面,“最简单的调味品之一。” 他接着说道:“我比较崇尚简单思维。就像我给你们的是餐巾纸,而不是代码加密的文件夹。对于现代的黑客,只要有时间,精力,没有他们破解不了的东西。” “但如果有这两项前提,纸上的文字被破解也是迟早的事情。”于冠捷放下了水杯,将那两张特殊的餐巾纸慢慢推给彭民。 “不,后者还要一样东西。”彭民笑笑,“好运。” “我运气很好。我猜你们很快就破译了深层的文字,没有在那家超市里浪费太多时间。”他又起身,背着汪东阳和于冠捷两人,边说,边在抽屉里掏着什么。 “你运气很好?”于冠捷感觉对方话里有话。 “是的,不过是否极泰来。” “‘否极’?” 彭民关上了门前展示柜的抽屉,将手里多出来的一枚U盘递到另两人面前:“逃避计划受挫了!” “什么是逃避计划?”汪东阳问道。 “简单地说,就是逃避。”彭民教授指着他递出的那个U盘,“逃避入侵者。因为我们八九十亿人都没有抗体,一旦接触,人类将必死无疑。所以我们要逃避,你们有抗体的孩子,则只能去抵抗。” “这个星球就是我和我的同事发现的,进行了大面积的改造,非常完美,我还设计了木德星外部防御措施,预警,扫描,精确,打击,耗费了不少资源,所以这个星球的生活水平倒退到了二十世纪末的水平。” “那为什么你主动找了我们俩?”于冠捷的目光微微向左右扫掠,“来到这里的不仅仅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为什么要找我们?” “孩子。”彭民叹了口气,“我想你们碰到的麻烦,你们自己最清楚!” “我有你们的资料,也知道你们最近碰上了些什么,”彭民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喉咙,“团队受挫,人员受伤,几乎没有目标,是吧?年轻人?” 他看着于冠捷,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得意与失望。而对方并没有说话,相当于默认了。 “那么现在,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入侵者的在ARD区的目标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是公文包。” 汪东阳和于冠捷都瞪大了眼睛,这是他们一度魂牵梦绕的答案,他们也都怀疑过“逃避计划”的隐蔽性,但当真的听到了这个答案时,两人反应却极不一致。 “哇!”汪东阳几乎是跳了起来,“那你还不赶快跑!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走不了。” 窗外的天空亮起一到闪电,紧接着就是一阵雷鸣。 “老天爷跟我作对呢!”他自嘲道,“糟糕的天气让我寸步难行。再说,我走了,那个公文包怎么办?” “那个公文包,是什么?” 雨忽的下大了,乌云拉开的水闸,暴雨又倾盆而下。于冠捷的声音混着雨声与其它杂声,听起来一阵混沌。 彭民放下了水杯,打开了室内的电灯,并一同关上了靠近阳台的玻璃门。噪音小了些,也闷了些,汪东阳不觉有点紧张,尽管什么都没发生。 “钥匙。”彭民压低了些声音,“这也是我找你们的原因,那里面是几个程序,可以开启木德星的防御,也可以关闭,甚至可以摧毁,如果防御系统真的失效,那……木德星将会重蹈地球的覆辙!” 他的声音如窗外的雨点一般快,像是在读绕口令,但每一个字音都格外清晰。 汪东阳和于冠捷都微张着嘴,默默听着。 “其实,说白了,我死了无所谓,但是如果全人类都没了未来,那么我活着也只是一只被上机操控的傀儡!” 彭民将“傀儡”两个字说得很重,如平地惊雷。 “那和死去没有区别。”于冠捷答道。 “所以我把你们叫来,无非就两个事:一,带我离开;二,找到公文包并保护起来,只有我和我的同事才知道它怎么用!” “这么大的程序是怎么装进一个公文包的?” “类似于美国总统的核按钮,差不多。” 此时彭民教授已经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西服,有条不紊地给自己套上:“我们走,你们怎么来的?坐车?” “开车。”于冠捷说道,也一并站了起来。 “喔喔!未成年人可不能开车。”彭民笑道。 “在此之前我们也没听说过未成年人能拿枪。”于冠捷也笑着说,三人的脸上都带上了笑容。 “那我们先回我们住的地方,那里比较安全。”汪东阳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活动了一下四肢。他开开了门,于冠捷也整理了一下外衣,准备一同离开。但彭民没有跟上来,他渐渐向阴台走去。 “这辆是你们的车子?”他俯视着,透过玻璃上粘着的水滴,眼里仿佛看到了隐藏的危险。 “嗯……”汪东阳迟疑了一会儿,慢慢走向前,“是的,怎么了,教授?” “闪光。”彭民沉声说道。他向汪东阳伸出一只手:“车钥匙。” “车钥匙?”汪东阳定了两秒,看了眼于冠捷。而对方将头轻轻向彭民教授的方向一点,示意他把车钥匙给教授看看。 汪东阳拿出了那串钥匙。“据我所知,你们的车应该都有遥控的功能。”彭民接过钥匙,并从中挑出一枚。 “对。”汪东阳点点头。 “我稍微试一下就还给你。”彭民教授向汪东阳挤出一点笑容,随即给车开锁,并缓缓按下了“向前移动”。 “轰”!! 仿佛在车轮向前转动的那一瞬间,从车屁股的地盘处冒出一道火光,逐渐扩展到全身,形成一枚巨大的火球。它在暴雨的洗礼下,先是壮大,再是抗衡,最后慢慢放弃了抵抗,缩小,再殆尽,将汽车推向空中后,又让它狠狠砸到了地上。 汪东阳和于冠捷双双后退了好几步,并用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但彭民教授却不为所动。他冷冷地看着窗外,像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将军,看着汽车的运动轨迹,仿佛预知到了未来。 “这……”汪东阳哑口无言。他鲜有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色,垂下双臂,回想着前半小时所发生的事情。 “怎么回事?”于冠捷能做的也只有呆滞。 楼下渐渐出现了人们惊慌失措的叫声。“快通知……”于冠捷刚想说麦克连,到嘴边才想起那个男人还躺在了重症监护室。 “那要问你们。” 许久,彭民教授才放下抱怀的双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慢慢叼在嘴里。 “先离开这里!”于冠捷大声说道,“不管用什么方式,我们保证你的安全,教授。” 彭民缓缓为嘴里的烟上了火。 “我更担心的是你们这两只菜鸟。”他吐出一口烟雾,思索着,“给我一把枪!” 他边伸手招呼边向外走。 汪东阳迟疑了。 “枪……”他只说了一个字,就看见于冠捷伸手向彭民递上了一杆手枪。 他们每人只带了一把手枪,步枪还只是拼接式的,全都放在车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很好。”彭民单手握枪,轻轻推开了门,“知道下一步干什么吗?” “去我们那里。” “这是最后一步。”他做了一个招呼的手势,只身走出去,“先找武器。” “教授,你这声音……有些过大。”于冠捷单掌凭空下压,压低了声音。 “只要你们不把我供出来,吼多大声都无所谓。”彭民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待两人全都跟进电梯里,才缓缓按下了“2”键。 汪东阳向于冠捷耸耸肩,算是承认自己在“老家雀”面前,自己的确是一只菜鸟。 “你们车里应该还有点枪械吧?” 电梯缓缓下降着,依稀能听到外面的嘈杂声。 “有……但……”于冠捷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去挽救一点。” 彭民很熟练地把手枪**取出看了几眼,此时电梯门也慢慢打开。 空无一人,但依稀有一丝饭菜的香气。汪东阳走了神,他突然想到,现在已经是饭点,各家各户都已经准备午饭,尽管楼下有一辆爆炸的车。 “事成之后带你们去吃好的。”彭民拍了一下汪东阳的后脑勺,令后者定了定神。 他真是一名先知!汪东阳微张着嘴,心里想道。离家之后,或是在整个家破碎之后,饭菜的香气仍旧有飘在餐桌上,但中间缺少了什么。 当再次嗅到它,他仔细想想,大概是亲情。 他们渐渐走到了一楼,便看见几名物业员工似的人物在那里喷着雾,并在几名住户的议论中迅速对周围进行灭火。 “物业……”彭民独自走上前,满脸笑容地双手合十,“这是我的车,爆炸了,不好意思……” 一名负责人模样的制服男撑着伞推开了松散的几名同事。“你的车?”他略有狐疑,目光扫过彭民的穿着,以及他身旁的两个男孩。 “是这个人开的车,我记得。”他指着汪东阳,声音逐渐严厉了,又指向彭民,“怎么会是你的车。” “他们是我侄子。”彭民亲切地搂着汪东阳和于冠捷,然后松开他们,继续双手合十,“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清理的费用我出,只不过我想从里面找点有用的东西。”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沓支票,撕下其中一张,填下一个数字,大笔一挥签上姓名,轻轻放在物业负责人的手中。对方看了看,又看了看车,嘴角微微一抿。 “行。”他说道,“我们这里基本上将车的危险控制为零了,你们动作最好快点!” 他招呼着几名同事,慢慢走向外围,将惊慌的部分业主逐渐劝离。此时,汪东阳和于冠捷已经靠近了被烧毁的汽车,仔细地向里面搜索。在离开宾馆之前,他们的枪械为了不易显眼,都进行了拆卸,放在了一个黑皮箱内。而当他们第一眼向车里望去,两个箱子安然立在后座。 汪东阳小心翼翼地将身体伸进车内,拉住箱子便匆匆逃出来,甩了甩头,递给于冠捷一个。 “武器?”彭民悄声问道。 “一把步,一把狙。”于冠捷拍了拍箱子上的灰烬,“这东西还算结实。” 他将其稍稍咧开一条缝,所有零件都安然无恙。 “走。”彭民微微一笑,向负责人双手合十告辞后,领着两人迅速走出了小区大门。 第一百零四章取物 当三人逐渐跑离高档小区,彭民的步伐率先慢了一些。 “您多大了?”于冠捷喘了口气,问道。 “刚过六十。”彭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当他走到停在路边的一辆路虎时,从靠近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磁卡。 是一张市民卡,看来他似乎在这座城市呆了很久。 于冠捷盯着市民卡上的姓名。“王伟。”他不禁轻声说了出来,话中带有轻轻的笑声。 “伪名字。”彭民将信用卡轻放在一块发着淡淡荧光的屏幕,其忽然间便明亮了,“我有十几个假名字,这只是其中一个。” 说着他拉开前排车门,绅士般伸手向两个人引至驾驶座:“司机请上车。” 这种淡定,让彭民看起来丝毫不像一名赶时间的老年人。 “啊?你的车?”汪东阳不敢相信这是博士随随便便停在路边的车。 “这是租车。”于冠捷指向前方,那里立着一排整齐的车子,清一色地被安上了刷卡的机器。 “我坐副驾驶。”彭民先钻进车中,“你们随便一个坐后面。” “我来开车,你的腿还有点伤。”于冠捷对汪东阳耳语几句,坐上驾驶座。而汪东阳看了对方一眼,没有吭声,钻进了后座。 是的,与彭民相比,自己连一只菜鸟都不如。 “去找一个熟人不介意吧?”彭民系上了安全带,轻车熟路,将导航仪上的目的地锁定在了一家网吧上。 剪刀网吧,全市连锁网吧的分店之一。 于冠捷盯着弯曲的线路,深吸一口气,踩下了油门。 \\\ 当P与Q赶到高档小区的大门口,他们手中的目标从屏幕上化作成一堆灰烬。 “它自毁了。”P摊开双手。此时,两人看到了小区内升起的团团烟雾,才知道应该发生了什么。 “这是居民区吗?走,去看看!”Q指着府邸的门第,没看P一眼,直接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 值班的保安都被临时叫去了灭火,没有人在值班室里盘问,两人大步走向陆陆续续散去的人群。 “发生了什么事?”Q皱着眉头拦住了一位阿姨。 “哎哟!你可不知道!”阿姨瞬间眉飞色舞地说道,“我正在家里面做饭,就听见轰隆一声,一辆汽车就爆炸了!火光冲天,不过幸好,没什么损失……” “没有损失?”Q问道。 “对呀,车主都收拾东西走了,还挺财大气粗地给了支票作为赔偿……” “不可能,没有人受伤么?” “哎呀!压根儿没有人坐车上啊,也没有人站在旁边。” “去看看。”P指着里面正在冒烟的地方。 “看什么?一车残骸?”Q讽刺道,“哥,下着大雨,天气又不好,我现在鞋子全湿了。要去你自己去你的,我不想再多动一步。” 这一番言论使P强迫自己吸一口气来压迫自己的愤怒。他什么话也没说,一头向小区内部走去。在即将转弯时,他悄悄说了一句: “娇生惯养!” 这句话就算是离他最近的行人也听不见,声音过小,雨声过大,他的话瞬间就被湮没了。 P逐渐走近了报废的汽车旁。车被烧得面目全非,但几个位置依稀留下了几个印子。那些大概是一些被防火防爆材料包裹住的重要物品。P猜道大概会是一些武器,但其它物品会是些什么,他也无从得知。 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插兜。同时,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更加尖细,视线触及范围之内的一切都被开始放大。 P的双眼如架着一台放大镜,更加仔细地搜索车内的细节。透过逐渐消退的烟雾,他盯住了一张被烧掉一半的纸片。那是一张油印的宣传单,虽然已经被烧掉一半,四分之三也已经变黑,但依稀还能从仅剩的部分颜色中分辨几个字。 他暗暗笑了笑,将其揣进了怀里。 “先生,麻烦让一让。”一名赶来的工作人员拍了拍P的肩膀,他身后,一辆大车正准备将烧地漆黑的车架吊走。 P转身看了看,也没有说话,收起笑容,便向着出口走去。在大门口,Q来回晃动着身体,举着伞的模样像是一名小丑。 “走吧,小丑!”他走过Q的身边,掏出那张揣着的半张宣传单,“有东西交差了。” Q停止了身体上的晃动,顿了几秒钟,想伸**下P的“猎物”,却被P一个假动作骗过,差一点失去身体重心而摔倒。 “你有种。”他淡淡说道,仿佛自己又对此毫不在意,把伞往上撑了撑,将身体转向了来时的方向。 他往前走了走,听到身后的P轻声戏谑着: “切。” 作为弟弟,他现在能做的只能忍气吞声。 这在于很多人看来,是很正常的,尽管P和Q是一对兄弟,拥有相同的魔魂打开了,长相相似,但性格截然相反。哥哥追求细致,而弟弟懒散,这直接导致了两个争强好胜的兄弟之间开始有了摩擦。先是嘴角,再是暗斗,若不是为了一致的目标,以及其余首领的半监管下,说不定那一天这两人就会打起来。 但哥哥毕竟是哥哥,弟弟听哥哥的就是一种天经地义的道理。 P的走路速度逐渐又赶上了Q,超过他,走了几分钟,走到了一辆跑车旁,打开了车门。 “不知道你在郁闷什么。”他等到Q一声不吭地坐进了副驾驶座,才慢慢收起伞,将自己拖进驾驶室内,从车座旁的夹层里拿出来一盒装有多个大小一样方块的木头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块,塞进嘴里。 “吃烟往外面吐。”Q将头扭到一边。 一股烟雾从车里散开,伴随着P的干笑声,两人的针锋相对开始有所缓解。 P将木头盒子放回原处,开开车窗,让车内的气味变得清新了一些。“是时候放出那个怪物了。”他嘴里嚼着烟块儿,含糊不清地说道。 “放他干什么?”Q的眼神瞟到P的身上,“我们自己不就可以么?干吗费那么多事儿?” “还有,密钥怎么办?”他继续说着,“我们现在只是可能找到那群小孩儿的藏身之所,他们的死活能让我们找到‘密钥’么?” P吐出了一大团烟雾,仍旧一言不发。 “退一万步讲,谁知道那串数字与密码?是彭民!他……” “他跟着那两个小孩子跑了。”P终于发话了,言语中带着忍受那么多唠唠叨叨的不耐烦。 “可这老狐狸……” “跑回了新家,就是那家宾馆模样的地方。” “但……” “闭上你的嘴巴!”P狠狠吼了一句,震地车顶都要弹飞。 Q微张着嘴,还想要再说什么,却没了声音,把头拧回另一边,让车内的空气立刻回归压抑。 当他们极速驶过市中心时,于冠捷的车子的正侧面拐向八排大道中的一条,并向前驶过约一公里的路程,终于在众多门店旁停下了车。 “快到地方了,教授。”于冠捷向右转头,对望着窗外的彭民说道。 周围,是一排的店面,卖名牌衣服的,卖精致点心的,就在百货商都的正对面。这排店面之间,有一条胡同,而从标识上可以看出,这个网吧应该在胡同里。 “车子停前面的位子上,我们走。” “好的。” 停车,刷卡,还车。三个人整齐划一地走下车,连关上车门的声音都是一致的。彭民走在前面,汪东阳和于冠捷走在两边的后侧,一人一手拎着包,一人背着双肩包,颇像黑老大带着两个小弟赶场子。 胡同中心,几家私房菜馆映入眼帘,但最显眼的,还是他们三人要找的“剪刀网吧”,夹在其中两家餐馆的中间。 彭民推门而入,于冠捷和汪东阳紧随其后。 淡淡的烟味扑面而来,汪东阳不禁咳嗽了一声。他从来没进过网吧,一是自己对其的反感,二是自身未成年人。烟味抹黑了他对其的第一印象,敲键盘、按鼠标的声音也逐渐令他头疼。 这时,彭民停在了服务台。 “哟!杨哥!”吧台前一名满脸都是青春痘的男青年堆着笑容,双手张开像是要给彭民一个大拥抱,“带人来上网啊,里面有位置!” “这倒不是。”彭民伸出手,拒绝了对方的拥抱,“我上次放在你这里的东西,还记得?” “哎!”男子略显尴尬地将手收回并抱在一起,“杨哥您就放一百个心,我们给保管地好好的,就算……” “现在赶快拿来,我急用。”彭民的语气很平静,看不出一点急躁。 “好的!您先坐会儿,我这就帮您拿!”男子依旧一脸笑容,没有嫌麻烦,转身便匆匆离开。这时,又来了两名年纪更小,形似网管样子的一男一女,将三人引到靠前没有电脑的网桌,并倒了三杯可乐,轻轻放在他们面前。 “杨哥,这又是什么来头?”汪东阳一口将一杯的可乐喝得精光,打趣地问道。 “哼。”彭民微微一笑,斜眼瞥了汪东阳一眼,“这家网吧原来是我的办公室,后来我调到了城市的另一头,就把这网吧给了他们。” “至于他们么……混混几个,被我用手段唬住了,替我开着家网吧。” “怪不得他们对你如此尊敬。”于冠捷说。 “不只是,我不收他们的租金,而作为回报,”彭民盯着门口,“我让他们帮我整合一下基本上没有用处的文件与资料,伪造成这个地方……还在暗地里运转……” “那……你这是……”于冠捷略有震惊地看着周围,但他的话很快就被打断了。 “这就是利益,尽管大家都不想的。”彭民仍然面无表情,“我也会有愧疚感,但我确确实实这样做了。而他们也很乐意……我也是间接拯救了他们生计的人。” “那他们……也没有问过你是谁?”汪东阳问道,“仅仅是叫‘杨哥’?” “他们不敢问而已,另一部分是我对他们的待遇也不错,因此他们也很尊敬我……” 彭民在“尊敬”两个字的前后顿了几秒。于冠捷望向这名花甲老人,周围依旧纷纷扰扰,但唯独他面无表情地坐在这里,仿佛活在一个空无一人的巷口,静静对着一切。 这时那名男子风风火火地从门里闯了进来,手里多了两件一黑一棕的威尔伦公文包。“杨哥!”他走到彭民三人的面前,喘了两口粗气,“您的东西,喏!完好无损!” 彭民提过两件公文包,看了看,又掂了掂,脸上终于是露出一丝笑容。 “那先多谢了。”他轻轻的说道,“我这还有点事,先走了。” 他使眼色给后面的汪东阳与于冠捷,两人也迅速地提包、道谢,跟着对方走出了网吧。 “教授,”于冠捷向彭民问道,“我们回宾馆吗?” “不,我改主意了。” 第一百零五章失踪 于冠捷隐隐地觉得,周围貌似出现了一些彭民不可控的因素,才使得他迅速地改变了主意。 那么,当务之急先要离开这个地方。 彭民将两个包的带子拎在一起,向后面两人一招手,自己先停住了。 “知道路么?”他笑了几声,将两个包分别放在两人的手上,“我提前叫了的士,你们先回去吧。” “什么?”于冠捷对这突如其来的分别感到吃惊。 “这两个包里面有重要的东西,由那两三个混混保管我也不是太放心。我觉得,这些东西,或许应该你们藏好。” “那您……” “我目前先不给你招惹什么麻烦,如果我或者你们真的碰到了麻烦,立刻到原来那个地点找我。” 于冠捷还想说什么,但都被两声汽笛声打断了,两辆出租车已经分别停在在路边的一个停放标志下。 “时候也不早了,也谢谢你们,哦,对了!” 彭民正要从腰间拔于冠捷给他备用的手枪,手被于冠捷轻轻按住了。 “教授,”他张口了,“这短短的时间里,我学到了很多,这把枪……算是我们的学费了。” 彭民笑了两声,但非常自然——他真的是被逗笑的。 “别说煽情的废话,上车吧!”他拍了拍于冠捷的肩膀,又摸了一下汪东阳的,“记住我刚才说的,碰到什么麻烦也可以联系我。” “那……教授,您也注意安全!”汪东阳勉强挤出一句话,随后被于冠捷推进车里。 待他们上车后,彭民目送着两人离去,浑身放松了下来: “菜鸟们,不好意思了。” “唉……”汪东阳在车上叹了一口气。 “施主为何闷闷不乐?”于冠捷向邻座瞥了一眼。 “我活到现在,第一次感觉自己学的知识是白学的……”汪东阳一脸的大彻大悟,“你看,你们俩谈话的时候,我完全就是无话可接的状态,顶多就是……问点事情,不像你,一点就透。” “一点就透?我可没有这样的感觉。” “还没有!”汪东阳狠狠捶了一下于冠捷的大臂,“你都快成他干儿子了,还动情地说‘我学到了好多’,我在后面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哎,哪儿来的干儿子啊!”于冠捷干笑几声,“细节中能学到的东西,远比在书中学到的东西多。” “哇塞!说话的口风好像咱班主任啊!你是不是改了年龄,把66岁改成了16岁?” “你啊,老弟!”于冠捷再次干笑几声,“Too young too simple!” 汪东阳顿时语塞,就恨现在没法拿出双截棍,要不然一定要往对方脑袋上狠狠敲上一棒。 车很快就到了,于冠捷让车子在路边停下,结完帐便和汪东阳大包小包地往住所走。 “终于又完成一个任务!”汪东阳高兴地在后面说道。 于冠捷点点头。目的解决了,那么便能在前几个漫无目的的日子里挽回一些主动权,守好了这个,至少能以这个为核心,去推导一些其它有关这里、有关入侵者的一些秘密或想法。 他们走进了入住的宾馆。时间已经逼近晚饭点,两人也分别回到各自的房间。 当汪东阳进屋时,发现刘鹏飞不在屋里。他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但周围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踪迹。疲惫忽然袭来,汪东阳觉得,大概是一天的劳累导致的神经过度紧张,便不再想些什么,打开除湿机后,便靠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很奇怪,累了大半天,也只有回到熟悉的地方后,身体才会将疲劳一股脑地迸发出来,否则自己会一直紧张下去。他想起了《肖申克的救赎》里的一段对话: “人,要么累着死;要么累着活。” “笃笃笃……” “谁啊?”他随意地喊了一声,然后下床。 “我,”是于冠捷的声音,“到饭点了,咱们去吃点东西!” 汪东阳想了一下,自己或许很多次推掉了个其他人的“多人聚会”,寻求自己的安静,今天或许可以换一换了。 “好的!”他边开门边说。 于冠捷,万晨在门口互相聊着些什么,看见汪东阳出来,都轻松地打招呼。 “刘鹏飞呢?”于冠捷问道,“不带那个家伙去吗?” “不知道。”汪东阳耸耸肩,“他之前好像说要出门买一些饮品,可能还在超市吧。” “万班,你见过刘鹏飞回来过吗?”于冠捷已经掏出了通讯器。 万晨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未曾留意过对方的踪迹。 于冠捷不再发话了,他向刘鹏飞发出了通讯请求,等待着回复。 在等待的几秒钟间隙,他顺势问道:“他带通讯器了吧?” 没等汪东阳回答,通讯便被终止了——是被刘鹏飞那一端终止的。 三个人不约而同看向汪东阳背后的房间,那里空无一人。 “你刚才说……他去干什么了?”于冠捷咽了一口口水,皱着眉头,盯着汪东阳。 “出……去……买……饮料。”汪东阳极速回忆着出门前发生在刘鹏飞身上的一切,但嘴里只能结结巴巴将几个字拼成一句话吐出来。 “什么时候?”于冠捷的声音透露着一丝紧张。 “大概……我们出发前。” 于冠捷心中仅存的希望化为子虚乌有。现在距离他们出发已经过去六小时之多,买一些饮料,就算是他脑子一时抽风想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不会在外面滞留那么长时间。除非…… 他突然之间开始往楼层的出口跑去,这个动作惊动了旁边的汪东阳和万晨,两人紧跟着于冠捷的方向,一起跑向一楼。 “这里的监控给我看一看。”他小跑到执勤的士兵旁,略喘粗气,“今天的,最好是前八个小时的!” 士兵应了一声,带他们来到了保安室。 监控录像被保存的很完好,这得益于工作人员在刘鹏飞被催眠的事件后,不厌其烦地对室内和室外的监控摄像头进行检查,维修。 “看看这里有没有刘鹏飞的身影!”于冠捷向另外两人下达命令,“有的话,一起再顺藤摸瓜地找!” “明白!”另两人答道。 突然,于冠捷手里的通讯器里传来一条消息。他匆匆打开,但当看到信息内容时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想要的人在我这里,如果你想来救他,就给我你们拥有的那个东西!” /// 当刘鹏飞缓缓睁开眼睛时,他看见一男一女在盯着他需,自己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双手也被单独锁住。 他赶紧又闭上双眼,心中默念“我没醒,我没醒……”,有点掩耳盗铃。 但揭穿他的,源自于K的一巴掌。 “啪!”这一掌力度不小,差点把刘鹏飞真的扇懵过去。 “哇呜!”刘鹏飞被打,痛得直叫唤,“别……别打我了……” “小伙子。”K一下子托起了对方的下巴,并盯着其双眼,“不打你也行,但你要给我一个适合我们的一个理由。” “我……我……”刘鹏飞一狠心,“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你要问我什么,他们那几个人...一个疯子,一个学神,一个矮子,都没怎么给我下什么具有挑战性的任务,所以,机密文件我……真的不知道啊……姐姐!女神!你信我!你信我啊!” K是一脸黑线,心说自己也倒霉透顶,居然逮到的是一个会拍马屁的神经病,有用的话真不多,没用的话倒是一大堆。 这时,R小跑到K和阿尔的面前,指着刘鹏飞的鼻子,说道:“验证过身份了,这个家伙是刘鹏飞。” “满嘴烂话……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他到底是真是假。” 正在这时,通讯器响了起来。 K和R对视了一眼,迅速开始搜查刘鹏飞的随身物品。 “喂喂!拜托你轻一点大叔!”刘鹏飞虽已完全放弃了抵抗,但仍对R的大手大脚非常不满,“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搞得现在好像在非礼我。” 在他外套的里层,K一把把还闪着光的通讯器掏了出来。 “这是什么?”她一只手抵着刘鹏飞的脖子,质问对方。 没等刘鹏飞再狡辩几句,阿尔已经抢在他前面说了。 “通讯器。”他面无表情,“他们每人都有一个,不排除地球更高级别的统帅也拥有它的可能性。” “喂喂喂!就我们几个用,什么高层统帅啊……你不懂就……” “刷!” 阿尔的剑尖儿已经指向了刘鹏飞半张的嘴巴。 “再说废话,你的舌头就会被我割掉。”阿尔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也丝毫没有动气。 “听见没?再说几句废话你就会少几个部位。”K尽管也被阿尔的的动作吓住,仍以狠话附和着。 刘鹏飞脸上的神情慢慢变得僵硬,他在双方僵局的短短几秒内,心中开始算计。就目前而言,他的小命能保住,主要是……之后该做些什么,能够给自己的那些队友们留下一些有用的东西。 落入敌手,这是他未曾想到的,因为平日里,他连入侵者的影子都没见到过,便自信的认为宾馆周边是安全的。他不知道P和Q已经将无意中找到的地址发给了所有入侵者,结果正好被探风的K逮个正着。 正当他向着某一处发呆时,那只通讯器被顶到了他的脸上。 “我问你,这个怎么操作?”阿尔轻轻地说。 R在一旁解开了刘鹏飞一只手的的锁链。 “能发信息吗?”阿尔稍微松了些力。 “嗯……能。”刘鹏飞只能是顺应,极短的时间内他完成不了撒谎之后的填坑,“通讯的下一个就是!” 当前阶段,还是先博取一点信任吧!他想。 当阿尔自己摆弄了一阵后,他将通讯器藏进了自己的风衣里。 “R,把我们的录音笔拿过来。” 阿尔慢慢走向刘鹏飞,这是一种积聚冷酷的气场,不禁使对方本能地想往后移。当两人靠近且目光相对时,R刚好拿来一支录音笔。 “按照我的话说。”阿尔盯着对方,并打开了录音笔,“如果敢做什么小动作的话,你们就会死。” “如果……敢做小动作……的话……”刘鹏飞已经不敢再直视阿尔的双眼。他已经感觉浑身变得冰凉:“我们……就会死!” 第一百零六章博弈 晚上八点,距离所有人发现刘鹏飞不见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在补了很久的监控录像后,万晨首先发现了刘鹏飞的踪迹。 “嗨!嗨!我找到了!”他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I 此时,全员正绷紧神经,一点点地在过去几小时的监控中寻找要找的人——包括赶来“支援”的女生。而这一声惊叫,像一颗信号弹,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视频中,刘鹏飞在11:30左右出了大门,左拐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门外的监控还能调出来吗?”于冠捷向门口的士兵问道。 士兵挠了挠头,犹豫了一下,说:“能是应该能,但监控摄像头被分给了多家电商,要一个个的取回来,恐怕要费一点时间。” “帮我搞一下,时间不急,主要是找11:30到12:00那一片的录像。” 他又转头问陈晓晓:“通讯器有回复了吗?” “没有……”陈晓晓无奈地摇摇头。 一个半小时前,于冠捷曾给对方留言“我想我们可以进行面对面的谈判,地点你们定,我们要看见活人”,但对方一直没有回答。 尽管一部分队友质疑于冠捷面对面谈判是不是太武断了,但或许也只能这样,才能尽可能保住刘鹏飞的命。 两名士兵已经出去,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静等。 汪东阳坐到了于冠捷的旁边,悄声问他:“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搞到了公文包的?” “他们不知道。”于冠捷叹了一口气,“他们的这种说法,也是能相当于一种……‘蒙’你懂么?就类似这种作用。” “就……好像打哑迷?” “不说这个了。”于冠捷没有兴趣再继续探讨这个话题,“我现在主要很头疼的是……我们到底该不该再带几名士兵?如果谈判破裂,我们能全身而退的概率又有多大……而且还有,刘鹏飞的嘴巴也是一个比较麻烦的问题……” “放心吧,刘鹏飞关键的时候会变成一条汉子的。”汪东阳摆摆手安慰道,“我比你更了解那个家伙。” 突然,陈晓晓手上的通讯器响了,打断了一切不安的寂静。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包括两名在这里看护的士兵。 “机场,明晚八点。至于更具体的位置,你们中有些人是知道的。” 读完这段信息,于冠捷和汪东阳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 “还有一段语音信息!” 陈晓晓看向周围的队友,有些犹豫不决。 “放。”于冠捷点头示意,其他人又重新屏住了呼吸。 “如果……敢做小动作……的话……我们……都会死!” “是鹏飞!”汪东阳不假思索地喊道。 “他是在被胁迫说出这句话。”于冠捷弯下腰,把通讯器拿起放在耳边,“目前来看,到明晚八点钟,刘鹏飞至少死不了。” “但同时,刘鹏飞应该活得也不会舒服。”万晨补充道,“入侵者说在机场中某个我们知道的地方……什么地方?” “机场正门入口,从那里进去后的整个售票大厅。”汪东阳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描画出一条淡淡的路线,“而且……我大概猜到提出这个要求的…应该是谁……” 他想起了在那个黑暗的雨夜,对方强力的近身肉搏与剑术,似乎与“留自己一命”有些不搭。但现在推测一下,也许自己就是一张无所谓的“地图”,用来传达一个具体的坐标而已。 这未免有些令汪东阳失望,在此之前,他还把对方幻想成“看错对手的中立野战军”,现在看来,对方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冷酷入侵者。 “谁?”有几个人一口同声地问道。 “汪东阳和一名陌生的入侵者一对一交手过,他和你们说过的。”于冠捷低着头,似乎也在回忆着,“他的腿被打伤,对手却饶了他一命。他还为此做了检查……就那次。” 他继续说道:“那一天我也跟汪东阳去了……嗯……反正那个地方,不是一个好地方。” “还有麦克连,他……尽管打过了抑制剂和病毒的解药,但仍昏迷,遭受副作用的折磨……唉!” “病毒有解药了?” “准确地来说还处于临床试验阶段,但不管有没有真正的作用,但副作用明显。” 于冠捷此时心里不太舒服,但是他必须作出抉择。 “如果能一对一,把东阳都能打伤的人……”王然若有所思。“那他在入侵者中的排位是多少?”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他没有使用过魔魂的痕迹……”汪东阳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但……我很难有机会使用镭火……不,不会有机会。” “他的武器是一把刀,这么长。”他抬起头来,用两只手比划着,“反应速度很快,极为灵活,双截棍……你们应该了解过,它的攻击就是靠一抽一甩的速度,但……我印象中,没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如果说去机场的那个位置谈判,对面至少三个魔魂者,如果又碰到东阳的这种一对一爆点能力强的对手,又在机场直接打起来……” “那个……我能问个问题吗?” 所有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热火朝天,陈晓晓四处环顾了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下定决心似的歪头喊了一句。 她的声音并不高,但令人惊奇的是,所有人辩论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目光齐刷刷地瞄向她。 见众人都盯着自己,陈晓晓的头缩得更往里了:“我想问一下,学霸和东阳带来的公文包里的东西……是什么?” 于冠捷还从未说过这个公文包里有什么,他自己也没打开过,只知道这里面装有一些可以使木德星外部防御消失的秘密文件。 “是有关木德星外星球防御的东西。”汪东阳替于冠捷说了,“从最最机密的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的!” “但是……里面具体是什么?” 汪东阳看向于冠捷,于冠捷看向汪东阳,两个面面相觑,却又无可奈何。 “我还没看……据说是一种由程序编成的‘钥匙’,”他站起来,捶捶自己的大腿,开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我去看看,大家先休息一会儿吧。” 一边的一名士兵也附和:“你们也该歇歇了,都八、九点钟了,吃点东西吧!” 饭菜就此摆上了桌,可没人觉得这是美味。汪东阳第一次如此清醒地感觉到,没有刘鹏飞的世界,是多么冷清。 虽然这个人嘴里的烂话一套一套的,但尺度把握得相当好,既不会使人在这里尴尬,也不会让人真的撕了他。如果说说烂话是一门学问,那他简直是这一方面的大师。 过了二十分钟,于冠捷还没有回来。汪东阳隐隐得有些急了,他吃光了最后一口米饭,把碗和盘子轻放到水池里后,便快步向于冠捷的房间走去。 房间门是虚掩的,汪东阳象征性地敲了三下门,没等回应便推开了门。 “汪同学,你怎么来了?”贾羽龙坐在床上,向他打招呼。 而另一个人,则蜷缩在书桌的一个角落,没有做声。 汪东阳微张着嘴,向贾羽龙一挑眉毛,而对方却摇了摇头后,便不作声了。 看来是出问题了。 汪东阳慢慢走近了于冠捷,将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怎么回事?文件不好破解么?” 这大概是个最没用的猜测。平时于冠捷就善于解码,就算解不出来,也会通过各种渠道的打听请教,找到自己想要的文字。 然而,于冠捷的话彻底颠覆了他对当前局面的认知。 “我们摊上事了。” 于冠捷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向汪东阳。 “学霸说……公文包里什么都没有……”贾羽龙在旁边补充着。 “空的?”汪东阳惊呼一声,旋即又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彭民不是说里面有文件吗?文件怎么不见了?” 他扫了一眼周围,发现了两只被打开公文包,一个健步两手抓住它们。里面确实空空如也。 “我去……这……地球不……完蛋了!” 汪东阳死死盯着某一处,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吐着。 “你查一下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我……不知道。”于冠捷慢慢地说道,像是一个足球运动员在三十岁便草草退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 局面变成了一个死局。 “其实,”坐在床上的贾羽龙插了一句话,“就算里面真的有文件,我们也不可能用它来交换刘鹏飞吧?” 于冠捷叹了一口气,说:“你说的没错。” “那不就可以了?”贾羽龙摊开双手,“伪造一份,用它换来刘鹏飞之后,再去找真的文件,这多好!” 汪东阳慢慢将贾羽龙的话在大脑中过滤了几遍,喃喃道:“确实,他们不知道真假,但……他们也未说一定会放人……” “不行,我还得找一次彭民!”于冠捷猛地用手掌拍打了一下桌面,下定了决心,“汪东阳,贾羽龙,听我说,我大概想好了一套方案:汪东阳,你和万晨,王然带着假文件去谈判,再看看能不能带一些士兵埋伏在周围以防万一……我再去找彭民,贾羽龙如果身体没问题了……跟我走。” “行。”汪东阳没有发话,旁边的贾羽龙点点头,答道。 “我回来给你找一双耳机,很小的那种,我们可以迅速将信息进行传递,从而改变策略。” “那我的底线是什么?”汪东阳问道。 “能保住刘鹏飞。”于冠捷脱口而出,“这是最起码的条件,如果他们杀了他……你……就把他们的目标……统统烧掉!” 第一百零七章暗痕 “那就先这么定了。”于冠捷的口气终于开始回归常态,并提起两只公文包,轻轻拉上拉链。 之后,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这件事,先别告诉大家……我回来去搞几张有模有样的文件冒充一下,总之……先拜托你们了。” “这么大的事情,就这么瞒着他们?” “嗯,毕竟知道的人越少,你们才能表现得更逼真。” “好吧好吧,你自己也要注意。”汪东阳接过两只公文包,无奈地点着头,“我就说这里面是一些工作指示、专业代码什么的。先试着蒙过一两天,等你搞到了真正的文件,再说明情况也不迟。” 他说完便准备往回走,脑子里有些乱。 他还从未看到过对方如此的面无表情。以前他经常能够看到于冠捷轻微的欢喜,或是面色凝重,因为对方对事件的发展多多少少有一些掌握,但这一次不同,对方真的是“面无表情”。 他自己恐怕心里也没谱。 “对了,等等……”于冠捷忽然叫住了汪东阳,“机场那边的事情,一切听从你的指挥,所以,一定要好好利用它。” 但对方只是站住,默默听完后,轻轻答了一句“我明白”后,便走出了于冠捷的视野。 待他走后,贾羽龙叹了一口气,双手抱在头顶,望着于冠捷:“你还是不太信任其他人,对吗?” 他缓缓地说着,尽管还是一如既往的语气,但拥有一股强大的磁力,让对方不由得转过头来。 “没有。”于冠捷否认了,“我相信每一个人。” 贾羽龙本想再说什么,可看着对方一脸疲态,也没好意思再追问下去。“没事,你早点休息。”他咳嗽了两声,端起床头柜上的一杯水,慢慢喝着。 “明天我们几点钟出门?”他放下水杯问道。 “七点钟。”于冠捷起身,将自己的电脑充上电后,回了一句。 当走出房间,他正好撞见一名保洁员。 “哎呀小伙子!赶快去吃饭,快凉了!”保洁员阿姨提醒了于冠捷一句,便提着拖把离开了。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又看了看那名保洁阿姨离开的方向,突然间觉得鼻子发酸。 于冠捷赶紧抹了一下眼角,并将湿润的手指快速在裤腿上擦拭一番。 “喂!”汪东阳此时站在了楼梯口,伸手招呼着对方,“什么都先别想了,赶快来吃饭!” 于冠捷应了一声,死死抑制住了双眼中的泪水。他边走便在想,为什么自己会流泪?考试跌出前十时,他没流泪;被选中留在地球时,他没流泪,甚至还有一点解脱;当学校被入侵,自己一个人潜行时,他没流泪;当罗布泊生死攸关时,他也没流泪。在自己的印象中,他只记得小时候看见妈妈摔门而去,爸爸一本本地撕相册时,哇哇大哭,不过之后他便不再为其流泪,甚至不惜以它来让自己坚强,快乐。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以苦为乐的人,直到今天。于冠捷依稀地觉得,自己倒有点“以乐为苦”的极端。 此时,他走下了楼梯,看见了王然和万晨中间留了一张椅子,一副餐具,便走了过去。 “坐吧。” 王然用手拍拍椅子,于冠捷点点头,慢慢坐了上去。 “你脸色不太好。” “嗯……”于冠捷用一个安慰似的笑容回答了万晨,“有点疲劳。” “吃饭吧,你也要早点休息。” “嗯……” 也许由于刘鹏飞的意外事件,导致进餐的这段时间异常得煎熬。但吃完饭后,众人依旧强打起精神,一起分析士兵们又带来的部分监控。 于冠捷重新坐在一台电脑面前,胃部慢慢地开始不适。他原本以为这只是短暂的生理反应,但随着呼吸急促,他不禁慢慢站了起来,环顾一下四周后,轻声走出了保安室。 他直奔最近的厕所而去。当推开厕所门时,于冠捷再也忍不住了,翻云覆雨般将胃里的东西,连同胃液一同挤出。 于冠捷从未感到如此得难受。他边吐边担心,自己是不是病了。 不应该啊……前几个小时自己还如此精神,怎么突然就…… 于冠捷吐了最后一口后,咳嗽了好几声,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慢慢站起身,感到头部一阵眩晕。当给马桶冲完水后,他又慢慢挪动身体,移到了洗手池旁。 鼻涕和眼泪在刚才的呕吐中被一起激了出来,镜子里的自己是那么的狼狈。于冠捷朝着水池里吐了一口酸水后,便匆匆忙忙地试图用水洗掉刚才自己的异样。 洗了两把脸后,他用手接了一把水,倒入了自己的嘴里。 可恶!偏偏这个时候出问题!这…… 他脸上依旧保持着紧绷的状态,内心却异常愤怒,又有一点自责。长期以来的高度紧张在某一方面不断打击着于冠捷的身体,尽管自己没怎么注意。现在,积攒在身体里压力一起爆发了,他只能默默承受。 他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停顿了十几秒,才可以假装若无其事地慢慢走向自己原来的位置。 待坐定后,他长舒了一口气。其他人仍在仔细分析着录像,全然没有注意到于冠捷之前经历了些什么。除了他,其他人都是两个位子合并,成一组进行分析录像。 或许是本能,他主动坐在单独的一个座位上。 过了几分钟,汪东阳突然大声喊道:“喂喂!有图了!” 这一声很好的把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过来。坐在旁边的万晨将一小段监控发到每一台电脑里。在视频里,刘鹏飞走进了一个超市,几分钟后,手里多了两瓶可乐,悠闲地走出,完全没有被控制的表现。 “这是中午11:36分在距离这里约一百米的一家小型烟酒商店的监控录像。”万晨在旁边补充道,“从这里能够看到刘鹏飞大概是去买了两瓶饮料,然后就从屏幕的下方离开,根据监控的位置和商店的位置,他应该是往回走。” “那中间那一百米的监控呢?”王然向拿来监控的士兵问道。 士兵说:“我们这里的摄像头大概能覆盖五十米左右,都检查过了,没有出现刘先生的身影。另外五十米……” 他突然之间停住了,仿佛有一根鱼刺卡住了他的喉咙。 王然追问道:“另五十米呢?” “另外五十米……是我们的不对……我们没有装……貌似是一个盲区……”那名士兵吞吞吐吐地回答着,面对小自己十岁的女孩,只能低着头支支吾吾。 早该料到的!此时,于冠捷一言不发的坐在他的位置上,单手拄着腮。他遗憾地想,我们已考虑了整个城市,唯独忘记了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那……”王然稍微思索几秒,又抬起头,“以这五十米为一圆,向外扩。” 她边说边用双手做出一个扩张的手势:“你们看看能不能找到更远的监控?” “我们现在就去!” “哎……王然……”陈晓晓用手戳了一下王然。“现在都九点了,太晚了吧?” 王然迟疑了一会儿,随即便向两名士兵摆摆手:“现在先别去了,明天一大早我们再找。” “另外,冠捷,你带着男生去勘察一下这五十米有没有什么其他有用的线索。” 汪东阳扭头,看见目光略有呆滞的于冠捷,心头不禁一紧。 他想到于冠捷明天的“私人任务”,便抢先喊了一声“明白”。 “那个……” 此时,于冠捷缓缓放下拄着的手,又慢慢站了起来。 “我还有些……数据要整理,抱歉,先回去了。”他沉着气说完了这句话后,转身便离开了保安室,留下剩余的人看着他的背影,摸不着头脑。 “学霸他怎么了?”万晨悄声问汪东阳,“怎么感觉他不太对劲儿?” “不知道啊!”汪东阳低声回道,“我回来找他,应该没有事的。” 之后半个多小时,几个人又把明晚致命的谈判细节进行深度的讨论,才结束掉这痛苦的一天。汪东阳也感受到了疲惫,奔波了大半天,几乎没有休息,就算人是铁打的,也该歇会儿才能继续发挥自己的能力。 他向万晨打趣道:“终于要一个人睡觉了!” “要不要陪你一次?”万晨哈哈大笑,“一个人多少都是有点孤独的。” “别!我也想享受一次难得的清净!” “哈哈……”万晨又笑了几声,轻微捶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我说……要不要问问学霸怎么回事?” 汪东阳点点头。 “毕竟他别出什么事情……他可是仅有能干大事的人……” “好了班长,别想了,他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汪东阳拍了拍万晨的肩膀,“这个事情我回来单独问问,说不定只是太累了。” “可……” “你这几天也在恢复期,也早点休息,明天可要干大事呢!” “唉……好吧好吧,我先回去了,有事情的话通知我。” 汪东阳看着万晨关上了房间的门,转眼又看向隔壁的那间。 他之所以不想让万晨参乎这件事,是想让于冠捷安安心心地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对方自始自终都是一个独行者,汪东阳一直都很无奈,但没怎么想让他脱离出自己的世界。 当他走到于冠捷的房门前,伸出去的手又收回去了,直接掏出通讯器,给对方发了一条信息: “身体没事吧?看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等了几秒,对方没有回话,汪东阳干脆在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决定过几分钟在回屋睡觉。 两分钟过去了,他的通讯器弹出了一条信息。 “累,刚吐过,没事。” 于冠捷貌似费了很大努力才敢发了这些。 紧接着,他又发过来一条信息:“贾羽龙已经睡了,别过来了。” 汪东阳看着于冠捷房间紧锁的大门,慢慢站了起来,走进自己的房间,拿出了个塑料袋。 “门把手上给你放了几片药。”他打开药瓶,一片片地掏出几枚胶囊和药片,放在一个事先拿好的塑料袋里,打了个节,挂在门把手上,“一定要吃了,不是为我为世界,是为你自己负责。” 几分钟后,于冠捷终于发过来了一个字:“好。” 汪东阳不再发些什么,他叹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另一张床到现在还是乱的——保洁人员没有被许可进入任何一个人的房间,而刘鹏飞又是这么邋遢,汪东阳定了定,将这张床上的书拿走,被子叠好,床单稍微履履,最后自己洗漱完毕,爬上了床,定上了早上六点半的闹钟。 明天……八点…… 汪东阳在对明天发生的一切胡思乱想中进入了睡眠。 第一百零八章迷失 汪东阳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密封的玻璃方块里。 周围是道道亮光,准确地说,是白光与紫光交替。他摸了摸玻璃,很硬,且密封地很好,如果不及时出去,时间长了自己就会在里面窒息。 他踹了一次玻璃,没有碎,反而有一股弹力将自己的手弹了出去。汪东阳有点怕了,他先是喊叫了几声,随即使出更大力气用拳头砸向眼前的透明玻璃。 “嘭”地一声闷响,玻璃仍旧没有一丝地变化,汪东阳的拳头又被弹了出去,连着胳膊、身体一起被甩出了几步。 此时,他发现有个人正在朝远处走来,手里似乎握着一把剑。 汪东阳愣了一下,想向对方求救,但发现对方只是一步步地慢慢走来,丝毫没有加快的意思。 他突然想到,当猎手抓住了猎物,才会有这般的气定神闲。而被困住的自己,不就是那案板上的鱼吗? 汪东阳下意识地去掏别在身上的手枪,但枪套中却空空如也;再去找双截棍,其也不翼而飞。他现在真的是手无寸铁,只能靠肉体去搏一搏。 汪东阳后退了一步,猛地抬脚踹向前面的玻璃,但巨大的弹力使他直接失去平衡,摔在背后的玻璃上。一连几次,他感觉体力在飞速地流失,仅仅活动了几下,自己便气喘吁吁地半跪在地上。 此时,那个男人已经逐渐走到了汪东阳的面前,带着一个遮着上半张脸的黑色面具,手握的剑刃已一点点地抬到对方头部的位置。 “你是谁?”汪东阳爬了起来,而男人的剑锋也顺着他的起立而抬升。 他拍着玻璃,又象征性的捶了几下,没有后退。他猜这个玻璃笼子有一种对作用力反弹的效果,对方是劈不到自己的。 几秒钟后,男人的嘴唇动了,像是在说些什么,而且是把一句话重说了几遍。 汪东阳的脚下开始有了动静,一股白雾从底板蔓延上来。 对方就好像是在念咒语,白雾越来越大,汪东阳慌忙地向后退,但动了一步后,他就再也动不了了——汪东阳猛然感觉自己的双腿变得极为僵硬,关节处像是被钉子给死死钉住。这种感觉随后便慢慢地像上延伸,从大跨,逐渐到达了腹部。他惊慌地盯着男子的嘴唇,但却从对方嘴唇的闭合中读出了一句话: “我不是故意的。” 由于对方的语速较快,汪东阳读了几遍才敢确认。此时,他的脖子也僵住了,烟雾漫到了他的胸口,以一种特殊的形式锁住了自己的一切动作。 汪东阳不断尝试将头上抬,他猜如果若吸入大量这样的气体,自己身体内的器官也会“僵住”,而且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男子停止了低语,挥剑,直接朝着汪东阳的印堂而去。令汪东阳大吃一惊的是,剑直直的穿过了那一层厚厚的玻璃,就像它完全不存在一样。 而汪东阳全身已经无法动弹,他眼睁睁地看着剑以极快的速度穿过玻璃,在剑锋几乎与自己皮肤接触的时候,一切都天旋地转。 这不可能… 汪东阳睁开了眼,让自己的意识逐渐清醒的同时,猛地坐起身来。 他恍然大悟:自己刚刚只是经历了一场梦而已。 周围一片黑蒙蒙,但汪东阳被搞的没有太多睡意了。他打开一盏灯,看了看表,刚刚五点半,外面还只是有一点光晕。 刚才的梦马上便烟消云散了,这也很附和梦的基本现实。汪东阳伸了个懒腰,穿衣,洗漱,接水,再烧水。他身边的那个床上没有了打着呼噜的刘鹏飞,在此之前,他都要蹑手蹑脚地干这一切,这天,他算是“解放”了。 又是新的一天。他想。 《阿甘正传》里有一句脍炙人口的名言:“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是什么味道。”汪东阳慢慢倒了一杯水,看着它慢慢冷却。 “今天的指挥权,先交给你。”这是于冠捷的意思。汪东阳将水一饮而尽,用袖子擦了下嘴,出了门。 在此之前,他还没有过任何指挥的经历,而且,他不会过多的只依赖自己的头脑与行动力。毕竟鉴于自身的实力,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只有一种随时会爆发的魔魂。 “也不知道他们在地球过得怎么样了……”汪东阳打开了门,慢慢朝着健身房的方向走去。 时间逐渐走到了早上六点,比平时起早了不少,但健身作为每天的一项基本任务,不管早晚,多多少少也要强化自己的身体素质。 不过更重要的是,这里不是那么喧闹,汪东阳可以边锻炼身体,边将思想移到其他地方。 这是一个减压的好方法。 从之前的录像显示,ARD区存有的疑似入侵者有9到11人,而且个个都是魔魂者,甚至可能还会有之前在机场碰到的“影子”。说实话,汪东阳没有料到对方会“谈判”,入侵者们完完全全可以轻松地把刘鹏飞杀掉,然后再慢慢耗死剩余的人。 而且谈判具有极大的风险——以三个人的实力,怎么可能打的过那么多首领?汪东阳慢慢推开健身房的门,觉得自己像是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于冠捷给他说过,会借助一些军方力量来做一些掩护,一旦发生状况,军方也会出动,尽量多拖延一点时间。 汪东阳做了几个简单的热身动作后,便上了跑步机。他开始对晚上可能要发生的事情展开预想,卡住什么底线,该跟什么样的角色拼一拼,如果打不过该往哪里跑等等。这是一项大工程,他不知道于冠捷平时是怎么对一项任务进行规划的,反正如果让自己一直做这个,自己肯定吃不消! 健身房的门被打开了。汪东阳转头看去,刚好和于冠捷的目光对上了。 “哟!早!”汪东阳向对方招手打了声招呼。 “这种时候,睡不着吧?”于冠捷走到了汪东阳的身边,疲态尽显。想必他晚上也没有睡个安稳。 “我和一只小部队取得了联系,一部分人愿意当这个敢死队,地点回来发给你,记牢了。” “伪造文件的具体框架我也会发给你……”于冠捷打了个哈欠,继续说着,“还有一副眼镜……能摄像的……给万班带着,他平时戴眼镜,给他换上……别问我从哪里搞来的……” “你什么时候搞来这些的?” 汪东阳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他微微偏着头,用眼睛的余光扫着于冠捷。 于冠捷没有说话,他先是看了一眼汪东阳的脸,然后将目光慢慢往下移,头也慢慢地低下去几厘米。在他沉默的十几秒里,周围只能听见汪东阳在跑步机上跑步的声音,雨声和其它的杂声都顺势沉默。 “对不起。”他终于开口了。一贯作风较于强硬的他,向柔和的汪东阳低下了头。 “没事。”汪东阳也开口了,“你也是蛮拼的,自己一个人扛起那么多事情,病就是那么引起的。” 于冠捷点点头,默许了对方的说法。 “但是,你自己……也别伤着了。”汪东阳停止了跑动,从跑步机上走了下来,“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容易,但也都不是凡人了。” “鬼知道我们身体里的血有什么特殊功效……反正……”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该怎么说呢……这句话都说烂了——我们是一个团队。” 于冠捷抬起了头:“这个我知道。” “那就让团队做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而不是一味地用一个人的力量去……算了算了,不谈这个了,吃早饭了。” 汪东阳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往下说了,他害怕再说下去,自己和于冠捷的关系会再次发生破裂。但这些都是他的真心话,这一段时间以来,他觉得整个队伍开始乱了,尤其是于冠捷,不知道为什么,很多情报都要分别传达给个人,而不是一个集体。在自己看来,这似乎会忽略了最佳出击的时机。 他快步走出了健身房,长舒了一口气,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在擦脸的时候,他将脸埋进了薄薄的毛巾中。 “爸爸,保佑我吧。”汪东阳轻声说道。 上午的调查并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线索,更远地方的监控也发现不了刘鹏飞的影子了。于冠捷和贾羽龙悄悄地走掉了,汪东阳在一台电脑旁敲了一下回车,一张张印有文字的白纸从打印机中吐了出来。 一共六张纸,汪东阳数清楚后,一半一半塞进了两个公文包中。已经下午两点半了,万晨早就开始睡午觉保养精神,王然和陈晓晓还在分析资料,他则一点点地把晚上的可控的细节准备好后,一下靠在椅背上。 “唉!”他盯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于冠捷是个聪明人,他一定会想到,该用什么东西,在什么节点,赶到什么地方,干正确的事情。至少这些日子里是这样的。汪东阳伸了一个懒腰,将两个文件包,一个含有拆解版TGR21的箱子,子**包成一摞,关上电脑后,将它们抱上楼。 当把所有准备的东西收拾好后,他坐在床上,摆弄起了自己的通讯器。 没有任何信息,通讯记录也少的可怜。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于冠捷的盗版——不擅交际,偏向冷漠,多愁善感,还经常胡思乱想。如果麦瑟在这里就好了,因为他是真个团队的领袖,现在急需这样的一个灵魂人物来解决当前他们的窘境。 但这个“灵魂人物”肯定不是自己。这个他是心里有数的,所以他就指着于冠捷了。 外面的雨下大了,风把雨碎吹进了汪东阳的房间,使他浑身一颤。 “真是头大!”汪东阳小声嘀咕着,关上了窗户后,便一头载在了床上,沉重地闭上了双眼。 第一百零九章伪谈判 “笃笃笃!笃笃笃!” 汪东阳翻了个身子,没有起身。 “东阳!汪东阳!”万晨的声音更大了,像一把利剑,把汪东阳“刺”了起来。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十五,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十五分钟。汪东阳暗骂了一句,穿上鞋跑过去开门。 “抱歉抱歉……”他挠着头,不知所措地笑着,“太累了,所以……睡过了点……” 万晨摆摆手,说了两句“没事”后,便和对方一同将晚上谈判用的东西一起抱出房间。 “你说,”万晨在下楼的时候问了一句,“他们会不会对我们搜身?” “应该会吧……看他们的想法,不过不要紧,学霸给了我一些小玩意儿,可以试一试!” 汪东阳说着便在其中一个包里掏了掏。“喏,这个,”他递给万晨一支笔,“可以写字,也有一只毒针,按一下笔屁股,笔头就出去了。” “喔,酷啊!” “还有,于冠捷强调让我给你换一副眼镜……” 汪东阳一路上拿出了至少四件特殊装备,有些东西也是他刚刚才知道怎么用的,但一直像一名讲解员在解释着使用方法。他很享受这个过程,直到万晨在一次间隙中说了一句话。 “东阳,你说,我们去一趟机场,会不会死在那里?”万晨将东西放在桌子上,边进行分包,边看似有意无意地问道。 汪东阳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间慢了下来。 “其实,对我来说,自从打过基地的那场保卫战后,我就对死亡这种事不那么过分恐惧了。”他笑了一声,继续说着,“从基地,再到罗布泊,尤其是后面的那个鬼地方,我昏死了两个星期。” “几天前,我看过学霸问过一名教授有关生死的问题,那时候我就知道,今后我们一定会凶多吉少。所以,我们的生死,对于大局来说,无所谓,毕竟我们倒下,我们的盟友也会抵到我们的位置继续奋斗。” “那对于我们个人而言呢?”万晨问道。 “至少要坚持到最后一刻吧……”汪东阳不再谈论这种哲学问题,继续将一块手表推向万晨,“这是一块遥控手表,这里有一个开关,按一下,**就会爆。” “**?在哪?”万晨面露惊鄂地看着汪东阳,“不会……” “看情况吧……”汪东阳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若真是迫不得已,那只能麻烦你了。” “嘿,别这样,真的,你……你……没有你后面我们就完了……” “……” 汪东阳心头一动,但瞬间便将自己的犹豫压了下去。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他便看到了一份绑着固体**的冲锋衣内胆,他想,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做垫背。 “看情况吧……给,防弹衣……” 他继续一件一件地分着东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看情况吧,如果可以的话,或许可以换一种爆炸方式。 /// “走了,陈晓晓。” 陈晓晓向王然挥挥手:“拜拜!保重啊!” 作为几人中唯一留在旅馆的一人,虽然有点不甘,但送行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给同伴送行。 汪东阳从停车场又开来了一辆桑塔纳,慢慢地将车行至大门口。王然快步走过去,上了车后,汽车便逐渐消失在陈晓晓的视线里。 去机场的那一条路汪东阳恐怕再也不会忘了——当时坐在副驾驶的他,现在坐在驾驶座,腿上绑了一个辅助装置,学着麦克连,淡定地开着车。 “万晨……” 坐在后座的王然突然开口了,安静的气氛被打破。 “怎么了?”坐在副驾驶的万晨回头看向王然。 “我……怕我掌握不好……语言……你能不能……帮我……” 汪东阳从来没有听过王然说话如此结巴,但他能听出来,王然的是极为恐惧的。 “放心,不会有事的。”万晨说道,“我会帮你的,东阳也会的。” “但……我怕露馅儿……你们……” “但是我们之前说好的,不是吗?”汪东阳打断了王然断断续续的话语,“我们每个人的任务都很艰巨,不要怕,好么?” “我们相信你,就算露馅儿……嗯…”万晨瞟了一眼汪东阳的胸口,顿了顿,“也有好几套方案补救,” 王然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 周边的汽车逐渐稀少了,汪东阳将车开上了高速。 “就是这条路……”汪东阳将车速减到了限速,慢慢说着,“你们注意,如果发现有‘影子’模样的怪物,务必提醒我。” “这条路上有‘影子’吗?”万晨左手摸着自己的配枪。 “之前我和麦克连遭受过他们的袭击,在第一次攻击时对他们是无效的,在他们恢复原型后的一、两分钟内攻击才算有效。” “我去,这部相当于玩虐心游戏么?” “对啊,只不过我们就一条命。”汪东阳依旧目视前方,“所以都要小心,我,于冠捷,麦克连都在这上面吃了亏,我不希望还有人会在上面吃亏。” 万晨点点头,继续警惕地观察周围。 天黑了,除了车灯,和周边的警示灯,一切都是暗的。雨点越来越大,能见度也开始下降,汪东阳不得不降低了车速,以保证车子的安全行驶。 “七点半了。”万晨看了下手表,“还有多久?” “十五分钟左右……” “……敢死队布置在哪里了?” “他们在路上,离这里不算太远……喔!” 一声枪声划破雨夜,桑塔纳瞬间失去了控制。在所有人的惊呼中,汪东阳拼命踩住刹车,并努力想把车头的方向调正。但之前的车速还是有些快,在车轮与湿滑地面的摩擦声中,汽车一头斜撞到了中央隔离带上。 汪东阳拉上手刹,解开了安全带。 “王然!有没有受伤!” 他扭过头,看到了对方因惊吓而呆愣的脸。 还好,车身被钢化加硬过,关键时刻还能当作掩体挡子弹,这次撞击车身变形不是太大,关键部位也没有怎么受损,三个人因此没怎么受伤。 汪东阳慢慢地钻出汽车,小心地望着周围。他没有发现狙击手,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物,但车轮的的确确是被子弹准确贯穿。或许从某一方面来说,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只不过还要在一个人的监视下,步行一段距离。 “东阳,怎能样?”万晨也钻了出来,弓着腰,怕有子弹飞过,“车上有备用轮胎么?” “就算有,我们也不可能安好轮胎。”汪东阳示意万晨把公文包拿出来,“把那个给我,外面有狙击手。” “你要干什么?” “让他别向我们开枪。” 他将两个公文包分别套上两个袋子,慢慢举过头顶,并不断将腰直起。当他的头高出车顶时,心脏跳动地越来越剧烈,随时都有蹦出的危险。 枪声没再响起,汪东阳暗自舒了一口气——还好赌对了,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他忽然感觉,这种压力,于冠捷是不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有声音!”王然蜷缩在后排,小声说道。 万晨此时也悄悄地钻出了汽车。雨下得很大,但依旧掩盖不了远处传来的杂声——刺耳的引擎声表明,有人要来了。 天空又被一道闪电划过,随即又是一声轰天雷鸣。汪东阳注视着前方,有一道车光逐渐进入了视野,引擎声也越来越大。 一个光点出现在了道路前方,但之后便变成了一个光球,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汪东阳不禁用手臂挡住自己大半视线,心想,他来了。 刹车声传入耳中,汪东阳后退了一步,声音瞬间便停止了。 是一辆战斧摩托,汪东阳盯着那个一身黑衣的青年跳下车,向自己走来。 “备好你的近身武器,以防万一。”汪东阳的目光没有一点的偏斜,“是他……走吧。” “那王然……” “先让她呆在车里面,毕竟那里安全。” 万晨微微点头,轻轻拍了两下车门,和汪东阳一起走了出去。 这是之前说好的暗号,王然记得,是“且慢”的意思。她渐渐松开抱紧自己的双手,看着两个男生走向未知。 这时,两个人距离阿尔只有两米的距离了,只不过阿尔的脸上,多了一个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让汪东阳一度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但这身形,绑在腿边的双刀,战斧和风衣,以及那特殊的气场,汪东阳确定,是他无疑。 “东西。”阿尔指了指汪东阳手上提的东西,“是什么?” “我们的人呢?”汪东阳冷冷地反问道,“这个我想你比我们更清楚。” “把东西给我。” “我要看见人。”汪东阳往后退了一小步,同时,万晨摸住了自己的刀。 刺耳的枪声再次响起,子弹击中了汪东阳的脚后。这一变故不禁使得两人都本能地向前一倾,但在这一瞬间,阿尔往前跨了一步。 他微微腾空,用左腿直接将万晨劈倒,紧接着,顺势半转身,用右脚踹向汪东阳的头。 汪东阳急忙用双臂交叉护住,但这一脚力度太大了,再加上仓促之中重心不稳,他后仰倒地,两个包裹也随之脱手,掉在了湿漉漉的马路上。 万晨翻身爬起来,捂着胸口,耳边又响起一声枪声。他半蹲在地上,看着阿尔拿起公文包后扬长而去,却碍于狙击手的存在而无法上抢。 “对了!”阿尔骑上摩托,戴上了头盔,“你们的人没有死。这是回报。” “交给你们了。” 他对着耳麦轻轻说了一句,踩下了油门,转身驶出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汪东阳没有想到这场所谓的“谈判”进行的那么快,因为这压根儿不像是一场谈判,更像是被迫去按照他人的要求去做事。 还好文件是伪造的,从木德星的角度没有太大损失。但刘鹏飞依旧没能回来,尽管他还活着。 然而,一个危险的场景突然闪过汪东阳的脑海。他疯了般地爬起来,扑向了万晨,没有丝毫的犹豫。 枪声响了。 第一百一十章所谓兄弟 “汪东阳!”万晨瞬间清醒了,向着压在他身上的汪东阳喊道,“你怎么样?” “我没受伤!”汪东阳挣扎着爬了起来,迅速向停靠在路边的桑塔纳。 又是一枪,打穿了汪东阳面前的水泥地,溅起了水花和土渣。 万晨一个前滚翻,又躲过一枪,连滚带爬跑到了车旁。 “枪!” 汪东阳把一个箱子扔给了万晨,自己打开了另一个箱子,迅速拼好了TGR21。 “嘭”!一颗子弹打中了前挡风防弹玻璃上。 “这狙击手真是烦人!”万晨靠在了汪东阳旁边,全身都是泥水,“我只有***,你的是步枪,怎么打?” “射速间隔那么短,我猜至少有两个狙击手!”汪东阳回道,并递给对方一个**,“不管怎么说,得找个办法让他们过来!或者我们靠近他们!” 万晨向上看了看,沉默了几秒。 “我尝试去吸引他们注意力!”他突然之间向外跑去,“你注意他们的位置!” “喂!等等!” 汪东阳想抓住对方,但为时已晚,枪声响了。 想必敌人也在车前守着视野。 他呆呆地望着万晨冲出汽车掩护着的区域,却不可思议地发现,对方的身体有了波纹状。 当子弹穿过万晨的身体时,一串水花也从身体里溅了出来。同时,万晨也变成了一团水,连同着衣服,武器,一起“洒”到了地上。 汪东阳足足愣了五秒钟,而这五秒钟狙击手也没有再射击。双方就这么看着万晨完成这么一次华丽的表演,直到五秒钟后,汪东阳急忙把自己强拉回车后。他想起,万晨是一名魔魂者,而对方的能力,正是…… “水!雨!”汪东阳激动地小声喊了出来。现在的瓢泼大雨,车道也积水严重,但无形间给了万晨“隐形”的空间,能让他随意穿梭,避免伤害。 这是万晨的主场。 在车道旁的暗处,P和Q不禁大吃一惊,其中Q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如果我没在做梦,没有猜错,这是魔魂的能力。”Q一脸茫然,“不……不会吧,有个毛头小子是个魔魂者?” “而且他的能力是水,在下雨有积水的环境里很难对付。”P补充道,“不过也并不无弱点。” 这一点,汪东阳也心知肚明。 毕竟,化成水并在积水中游动,必然耗费大量体力,因此,一旦万晨体力耗尽,那么随时都会发生意外。 “汪东阳!”耳机里传来了万晨的喊声。汪东阳急忙将头抬过车窗,他看见万晨浑身湿透地跃到了对面车道。 “你看到人……” 两声枪声同时响起,汪东阳急忙把头缩了回去,万晨的声音也消失了。 对面是两个人以上,射术比较精准……汪东阳大脑飞速地转动着。但他们究竟在什么位置,有多远,一切无从得知。 “东阳……你们还好吗?”王然微弱的声音从车门的另一端传了过来。显然,枪声对她造成的惊吓很大,几乎让其濒临崩溃。 “你先别出来,卧倒在车里……”汪东阳抵着车门,环顾了一遍四周,“我和万晨……我们目前碰到了点麻烦,不过……” “东阳……我猜,狙击手可能在其中一个大棚里……”王然忽然将声音提高了许多,但依旧是颤抖的,“来这里的时候……我就看见……这边有许多塑料大棚……” 汪东阳猛地抬起头看去。在他的视线里,两排的塑料大棚东倒西歪地立在马路外的田地里。除了这种塑料大棚,田地上只有坑坑洼洼的积水,其没有像样的掩体。 “好的,我给万晨说一下……” 一个杂声打断了两个人的交流。这个声音不像枪声,倒像车身被被一把钝刀捅了一下。 “东阳……车身……” “车身防弹,放心。” “不是……车身……有表盘转动的声音……” “表盘转动?” 汪东阳没有思考,一把将车门拉开,把王然从里面拽了出来,大步流星地向车外跑。 P摸着枪管,念道:“爆!” 抓在车身的一个红色装置瞬间爆炸,并迅速引燃了油箱。整辆车向外侧翻过去,倒在路边熊熊燃烧。 “哈哈!爽!这枪是我的!”P终止了魔魂,“你去看看情况,我在后面打掩护,顺便解决另一个躲在后面的小子。” “切,要不是用了爆弹,还轮得到我?”Q扔下步枪,换上了一把***,“别给我打掩护了,你那狙击水平,我还怕你误伤呢!” “切。”P不屑地笑笑,不再去看他的弟弟。 当他走出一个大棚的时候,汪东阳浑身是泥地趴在田地上,从车架的的一个窟窿里观察着Q的动作。 “再撑一撑,万晨。”他悄声说,“一个已经出来了,等这个人走远了,你再上。” 之前的爆炸真的是千钧一发,汽车的整体差一点就要压到自己,如果汪东阳晚跳出车道半秒,他和王然就会葬身在这里。 在他跳到车道的时候,万晨也匆匆显形。“你试着看能不能移到对面,对面有两排大棚,狙击手可能就藏在其中一个里面。”汪东阳边做手势边迅速说,“如果发现踪迹通知我,我们要和他们近战才有胜算!” 万晨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溶了下去。 “这……会不会……” “王然,趴好了,如果什么事情都不去冒险,那么永远都是活在围栏里的羊。”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嘘……好像有人出来了。” 汪东阳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后,便目不转睛地寻找缝隙去观察对面的形势。一方面,他不愿再浪费时间去劝说一个谨慎到底的人去孤注一掷,另一方面,声音会暴露方位,若对面是训练有素的狙击手,那就难对付了。 不过,就Q几近大摇大摆的动作,他们很难和“训练有素”相提并论。 “东阳……”万晨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他在不断抑制自己大口喘气,“我现在躲到了其中一个里面。” “我现在看到一个人了,路上的那个正在往你那边走,你如果上的话,我就开枪瞄那一个。” 汪东阳没有出声,因为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发出一丁点声音。Q持着枪,一步步地向他的这个方向逼近。他后悔自己手里没有一把手枪,这样就可以在隐蔽的位置干掉敌人。 3……2……1……就是这个距离!汪东阳心里默念道,咬着牙,突然跳起来,在一瞬间瞄准了Q的身体。 Q暗自一惊,将枪口扭向了汪东阳,并扣动扳机。但他移动地太慢了,或者说,他之前压根儿就没有集中注意力。 一声惨叫,他手里的枪摔在了地上,并抱着不断出血的左手,痛苦不堪。 汪东阳还想再开枪,扳机却始终不能被自如地扣动,大概是枪里进了太多的泥沙,堵塞了枪的抛壳装置导致了卡壳。 该死……这枪打疵了!汪东阳暗自地骂了自己一句。如果这枪打中对方的其他要害部位,对方就直接躺在地上不动了。 “妈的!你这个牙齿都没长齐的小毛孩!”Q大吼一声,怒火中烧地拾起了地上的枪。 “不好!”汪东阳心想自己没办法再拔出手枪去射击了。他在极短的时间内用余光扫视着,发现了一枚不大不小的石块,急中生智,用脚背一踢,正好踢到Q的枪口上。 Q手中的枪再次从手里飞出,而汪东阳扔下TGR21,拔出双截棍,冲向了对方。 但此时,Q已经彻底疯狂,也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径直刺向对面的男孩。 这个动作汪东阳在军事演练中不知道碰到多少回了,更何况Q已因疯狂而失去理智。他从容地闪过身,躲过一刀,顺势踢飞了地上的***,再俯身闪过匕首的划刺,甩棍一击,对方的匕首也应声而飞。 Q的双手都鲜血淋漓了,但汪东阳没有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一推肘,击中了Q的胸口,最后趁其迷糊后退时,以一记扫堂腿,结束这场近身格斗。 但不远处的万晨仍然没有解决Q的哥哥,P。 他端着***,朝着模糊的P的位置开始扫射。然而,如果说汪东阳开枪只命中Q的手背算是运气差,那么万晨简直点背到家了——他一连开了几枪,都没有命中P,反倒让对方一眼发现了自己的位置。 当两人双目对视时,万晨就已知大事不妙。 “不好!”他刚想水化,左腿就吃了一个重击——P迅速拿手枪甩了几枪,其中一枪命中了对方的腿部。 “哼!中弹了我看你怎么变成水!”P边瞄准,边换弹,看着捂着左小腿痛苦不堪的万晨,心中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 他又射几枪,精准地将万晨手中的枪射飞。正当他一脚将万晨踹倒在地时,身后传来了一阵吼声。 “喂!”汪东阳一手掐着Q的脖子,一手拿枪指着Q的太阳穴,并对着P大喊道:“放了他!否则你的人也会死!” P急忙也踩住了万晨的肚子,并用枪指着万晨的头部。 “你给我把枪放下!快!”他也喊道。 “一起放人!让我们走!” “哼……不把枪放下是吧……”P的另一只手慢慢伸向腰间,躺在地上的万晨逐渐看清了对方的动作,急促而小声地用耳机对汪东阳提醒道: “枪!他还有一把枪!” 汪东阳反应过来了,他将Q的身体全部挡住了自己。 “我再给你说一遍。”P又掏出了一把****,瞄准了Q和汪东阳重叠的身体,“把枪放下,否则你会得不偿失。” “把他放了!要不然……” 汪东阳慢慢感受到Q的身体在颤抖,嘴里一直在嘀咕着什么,虽然他听不清说的内容,但他能明显感受到,Q仿佛在恐惧着些什么。 “这是你自找的。”P瞄准了汪东阳的方向,此时,汪东阳终于听清了Q在嘀咕着些什么,而且听的非常清楚。 “不!不!”Q把最后一句话吼了出来,甚至带着哭腔,“哥,不要!” 但P的眼神中只有冷酷无情。 “你过去的所作所为不值得让我停手,”他不动声色地瞄准了Q的头部,“只有这一刻,你才让我稍微满意些…” 他开枪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争分夺秒 汪东阳的脸上被溅上了几滴血,有很快被雨冲淡。Q垂下了滴血的脑袋,不再叫唤,因为他早就没了声息。 这是……他的弟弟? 汪东阳瞥了一眼P,发现两人确实长得有些相似,但就刚才的动作,很难让人想象两人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让原本兄弟互相残杀。 “好了。”P露出了一丝微笑,“你没有筹码和我对抗了。还有什么话要说么?没有的话,我就开枪了。” “他是你的弟弟?”汪东阳松开了手,让Q的尸体摔在了地上。 “名义上弟弟,实际上他是我的敌人。” “你杀了你的弟弟,你不怕……” “他压根儿没做出一个当弟弟的样子!”P狠狠踩住了万晨受伤的小腿,后者随即一声惨叫,“试想一下,有一个人,他永远给你带来麻烦,永远跟你反着来,永远要打断你原本正确的思路……我把每一件事情做了正确的判断!他呢?叛逆!无知!还傲慢地以为自己真的是那么回事!” “…………”汪东阳冷冷看着P,没有说话。 “还好有你们的存在,他可以死于你们的手,而不是我的……” P得意地笑着,给支音乐都可能会跳起舞。 “原来……你也怕过……” 一声嘲讽传入他的耳中。 “我记得你和我吵架的时候,是那么地狂妄;把我推下站台时,是那么干脆……没想到……” 他一愣,目光逐渐聚在了万晨的脸上。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困扰了我好几天的神秘人。” 躺在地上的万晨笑了两声。他一边拉开自己的拉链,另一只手早已在P宣泄情绪的时候把手表摘了下来,并抓在了自己的手里。 “你也怕你的上层会处置你的所作所为……”万晨死死盯着P,变了神色,像是一个视死如归的一个将军,“那你现在怕不怕我身上的**?” “什么?**?” 汪东阳和P几乎在同一时间惊住了。 “万班,你在搞什么?”汪东阳不动声色地用身体去感受冲锋衣内胆内部的一切,“**在我身上!” “抱歉啊东阳……”万晨无奈地笑笑。“我偷偷把咱俩的衣服换掉了,希望你不要怪我,毕竟让我决定别人的生死,比决定自己的生死困难多了。” 汪东阳无法作出回应,默默将手揣进腰间,从耳机里听着万晨在另一头的决定自己的生死。 “你可不能开枪哦……如果一旦你开枪,我保证会瞬间按动按钮,到时候我们就都葬身火海。” “你威胁我?”P握紧了枪,指着万晨的额头,“当我一枪崩了你的时候,你还有什么机会自爆?” “当你扣动扳机之前,我就可以按了。”万晨躺在地上一动没动,淡定从容,“你总不能不发力,用意念就开枪吧?” “你……”P无法反驳,因为他觉得对方说的在理,“我就不信,你不怕死?当人面对死亡一定会有克制感的!” “克制感么?当你知道人必将被死亡终结时,就会没有感觉了。” “把你的手表放下,否则,我就打死他!” P将枪口瞄向汪东阳,但是他看见的却是对方指向自己的枪口。 “嘭!” P应声倒地,手里的两把枪也掉在了水坑里。 “无知,软弱。”汪东阳收起枪,一路小跑跑到万晨的身边,扶起了万晨。 “这两人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万晨被搀扶着,虽然疼,但还笑了几声,“同极相斥,所以两人黑吃黑。” “万班,谢了。” 汪东阳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赞美的词,但却将那么多词组不成一句话。 “没事,倒是要谢谢你的枪法!”万晨摆摆手,“如果我第一枪能够打中他,就没必要遭受那么多了!” “回来把衣服脱了吧,现在用不到了……” 此时,王然也慢慢站起身,弓着腰,向另两人招手。 “啊?你的腿……” 王然在听到枪声后,就一直把头沉在怀里,丝毫不知道万晨负伤了。 “快,找个大棚,避雨!”汪东阳的头向最近的一个塑料棚一点,没有停下,“王然,你先把里面清理一下!” 王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跑进了了那个大棚。 “我说,东阳,别太在意了。”万晨小声提醒汪东阳,“女生嘛,打打杀杀的,怕也正常。” “没事,我心里有数。”汪东阳并没有对此进行一番解释,“你回来先歇一歇,我去车上看还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万晨点点头,没再做声。尽管在这场战斗中,没有耗费多少体力,但是在不断地受到生命威胁,还要克服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两人都已心力俱疲。 到了大棚内,把万晨交给王然后,汪东阳便独自又回到雨中。眼前,汽车仍在燃烧,冒着白烟,旁人无法靠近。 他环顾了周围,跳上了高速,把P和Q的尸体拖到了田地,从一个大棚里找到了一把铁铲,花了几分钟挖了两个大坑,将两个人分别掩埋了。 “至少你们还是对兄弟。”他自言自语道,并拿出通讯器,准备给于冠捷交代一下有关“谈判”的过程与结果,顺便把那支还在路上敢死队赶快撤回。 但通讯器的首页中,摆着一条未读消息,而且是十五分钟前,应该是车胎中枪的那段时间。 “你们小心!那家网吧!来!”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于冠捷的焦急之情。 汪东阳望了眼冒着浓烟的车架,干笑一声,心说我们连车都没有了,怎么去找你?更何况万晨色腿还受伤了! 等等……敢死队!汪东阳“哦对”了一声,急忙边向大棚跑,边给敢死队的头头发了一句话: “来三个人就行,开两辆车来。”汪东阳对于冠捷的这道后手很是暗喜,“我们有人受伤,其他都已解决,地点在……” /// 时间倒退回早晨七点半。 于冠捷慢慢挪到了驾驶座,贾羽龙在旁边打哈欠。 “怎么了学霸?”贾羽龙看了一眼于冠捷略有落寞的神色,“身体不舒服?” “还可以,没事。”于冠捷关上了车门,“走了,注意点周围的情况。” 昨天夜里,于冠捷又上吐下泻,还好及时吃药,才稳住了病情,但大半夜受到了胃痛的折磨,让他的睡眠质量遭受打击。 而且在早晨受到了汪东阳的责备,心里也不是很好受。 但自己仔细想想,也对,自从来到木德星后,他很少给予同伴充分的信任,一些重要的事情他基本上也不会交给其他人完成。 汪东阳的责备并毫无道理,充分的信任是达成共识的基础。有些信息,必须公之于众。否则,一个团队的成员,每一个人都不将自己掌握的信息共享,那无异于割裂这个整体。 “走喽,打好精神,我们先去市中心,把这几天的监控分析分析,然后咱们去见一名特种教授。” “特种教授?新的网络流行词?” “当你见到他时,会发现对方是一名绅士风格的教授。”于冠捷哼哼了两声,“但是接触多了,你会发现他就是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的特种兵。” “当然了……” 于冠捷慢慢将车从宾馆的地下车库驶出,不怎么在意地说道: “有可能我们找不到这位教授,如果找不到的话,我们就去机场,埋伏谈判一手,怎样?” “行啊,好久没有动筋骨了!”出乎于冠捷意料的是,贾羽龙看起来跃跃欲试,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让他感到了久违的喜悦,心情瞬间好了一点。 分析监控数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两人一直搞到了下午五点半,才将基本上的大型商店,饭馆的监控给拷贝下来。 “走吧!”于冠捷将U盘放进了衣服内层的口袋里,并递给了贾羽龙一个汉堡,“热乎呢!快吃!” “那你……” “我胃不好,刚才搞了碗小米粥喝,不饿了!” 一路上,于冠捷跟贾羽龙聊起很多关于彭民的见闻,优雅的品性,充满智慧的大脑,缜密的作风,熟练的技能,尤其是在楼上敏锐地观察到汽车的异样并提早引爆了汽车,简直帅爆了。 就连讽刺于冠捷是只“菜鸟”也令他暗自佩服。 “把车停外面吧,进出还要耗时。”于冠捷将车子听到了醒狮小区边的一个停车位上,与管理员交涉完毕后,提着两个箱子便带着贾羽龙走进了这座高档小区。按照之前的约定,于冠捷在楼道大门的601处按了一下,几秒后,大门弹开了。 “你不怕车子回来又炸了吗?” “不怕。”于冠捷按下了电梯的上楼键,颇为自信,“第一,我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在车子里安装了监测装置,如果车的表面或内部多了些含有**的的物体,我手中的车钥匙就会报警。” “酷啊!然后呢?” 两人走进了电梯。 “车上我没有留什么有用的东西,就算有人想盗车,也没法得到有用的东西,而且有人专门看管,入侵者是想去利用松散期去破除星外防守,没必要通过一些犯罪把事情搞大。” 电梯门开了,于冠捷匆匆走出电梯。当他正准备敲601室的大门时,603室的门慢慢开了。 “快进来!”彭民站在门后,急促地小声喊道。 这种神情是于冠捷从未见到过的,引起了他的警觉,他迅速拉起贾羽龙,冲进了对面的603室。 进来后,于冠捷定睛一看,才发现彭民虽然一身西装革履,但腰间绑了两个手**,左手拿了一把***,背后背着一个双肩包,包上还顶着一支不知名的***,近乎全副武装。 “教授……您……” 于冠捷还没有说完,彭民就把右手往下一压。 “我不得不说你们来的非常及时。”他把声音压得很小很低,“有个人不知道怎么进了这栋楼,并且去了601。现在601被撬开了,进去了一个人,但那间屋子是没人的,我想他应该会去翘602……然后是……哇哦,你后面的那位是你的助手吗?” “不不不……介绍一下,贾羽龙,我和汪东阳的一个重要同伴。”于冠捷加快了语速,侧过身引向贾羽龙,“他也是名菜鸟,放心好了。” 贾羽龙点点头。 “很不错。”彭民端详了他一眼,“跟我来!” 还没等于冠捷两人反应过来,彭民便跑进了书房。 “什么情况?”贾羽龙觉得这些操作就好像在拍电影。 “不知道……大概是……”于冠捷边摇头边走进了书房。书房极为凌乱,各种各样的纸页散地到处都是,很不符合教授的衣冠楚楚。 “听着二位。”彭民找出了一条绳子,指着窗外,“我来绑绳子,你们看着门,绑好了我们就去玩反向攀岩,懂?” “攀岩?” “整栋楼都是空的,所有权都是我的,我可以随意出入任何一间房屋。” “我还是不懂,就那一个人,我们三个人,还制服不了他?”贾羽龙问道。 “其实我不止对武器和星球有研究。”彭民慢慢抬起头,将绳子捆在一个嵌在墙体里的的一件铁制装饰物上,并狠狠拉了一下,“我对魔魂也是略知一二,我想它的威力,你们肯定不陌生。” 于冠捷和贾羽龙瞪大了双眼,瞬间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但很快,门锁就有了动静。 第一百一十二章断后 “绳子大概三米长,爬到四楼还是绰绰有余的!”彭民爬上桌子,翻出窗外,“没猜错的话,他的能力是30号!” “30号是什么?”于冠捷正寻思着,门被打开了。 门绕轴转产生的摩擦声在极为安静的环境中被放大,就像战场中的第一枪,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你先下去!”于冠捷悄悄给贾羽龙使眼色,“快!我是魔魂者,你对他没有什么优势!” “但你……” “你赶快去协助彭民!我殿后!” 贾羽龙只能慢慢后退,翻上窗台,再翻过窗台。他看见于冠捷慢慢站了起来,靠在了门边,将枪正在胸前。 对方是做好了搏斗的准备,仿佛没有一起从绳子攀爬下去的想法,而是想殊死一搏。 贾羽龙无奈地顺着绳子一点一点地向下爬。粗麻绳不断地在力的作用下不断活动者,并摩擦着窗沿,产生了不大不小的噪声。这吸引了屋子里游荡的客人,他慢慢向着全屋最里面的书房,想要去看看里面有什么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脚步声传来了,于冠捷攥紧了枪身。他明白,翻窗必然会搞出一些动静,而且,他手边并没有《魔魂手册》,在不了解对方能力的情况下贸然逃跑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后果,所以,他决定留在这里周旋一阵子,然后再找机会逃跑,或是叫人围魏救赵。 但是,他自己心里也没有谱,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并没有和魔魂者一对一成功取胜过,尽管现在拥有了魔魂能力,但自己并没有熟练掌握。 脚步声已经非常清楚了,于冠捷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体,降低重心,猛地向外跳去。 “哒哒哒!”于冠捷射出三发子弹,准确命中了对方。而对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和子弹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 于冠捷看清楚了,这是一个胖子,目测超过二百五十斤。三枪一枪打中了大腿,一枪打中腹部,一枪则命中了他的胸口,然而,这个胖子没有流血,只是捂着中枪的一个地方,仿佛在用力挤出什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在于冠捷的意料之中,也在于冠捷的意料之外。转眼间,胖子打了个喷嚏,慢慢的吐出了三枚子弹。 “这些东西对我没用。”他诡异地朝于冠捷笑笑,随后立刻换成了一副凶煞的表情,向对方扑去。 于冠捷继续开了几枪,但胖子却像一只看见猎物的野兽,迎着枪口,一手抓住了他手中的枪把。 对方的力气极大,于冠捷明显感觉道自己拽不过对方。他一下子被顺势拉起,并不断和这个胖子争夺着枪。 子弹被两人又按出去几发,尽管有***,声音仍然令人刺耳。 弹匣被两人扯开,子弹洒落一地。于冠捷干脆扔下枪,一拳瞄向对方的腹部。 但是,并没有他预想到的打击感。他感觉自己的拳头进入了一块沼泽,或是深渊,伸也伸不进去,拔也拔不出来。 “我去!”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全身的汗毛差点没全竖起来。胖子的身体仿佛是由粘液组成的,于冠捷的手腕被他的腹部的肥肉死死攥住,怎么挣都挣不开。 但胖子的表情并不轻松,他的脸部是紧绷着的,明显是在用力。趁于冠捷分神之际,胖子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脖子,并用头砸向对方的脑袋。 于冠捷顿时头晕目眩,“喔”了一声,摔了出去——胖子松开了他的手腕,喘了一口气,跑了一步,一跃而起,将自己的身体变成一枚**,摔向倒在地上的男孩。 于冠捷不敢怠慢,即使自己脑袋里面嗡嗡响,仍然强迫自己滚动身体,在“人体炮弹”接触的一瞬间,躲了过去。 “轰!”于冠捷感觉整栋楼都在晃。他庆幸这栋楼没有人居住,否则绝对会吸引一些住户前来投诉,造成一些很难处理的麻烦。 他贴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甩了甩头以保持自己的清醒。现在他基本上清楚了,对方拥有类似于沼泽一样的功能,能够随意吸住进入身体里的物体,并且可以将一些小的物体利用身体的物质循环排出去,最恐怖的是,还不会受到伤害。 “真令人头疼……”于冠捷努力地眨了眨双眼,是自己的视线不再模糊不清。 胖子爬了起来,疯狂地扑向对方。 于冠捷急忙抽出棍子,在自己闪躲的同时,甩了一下棍子,朝着对方的脖子挥去。 “喝!” 但胖子的反应却相当迅速,用两只肥硕的手臂挡住了这一棍。于冠捷急忙收回铜棍,在身后转了一圈,反手又是一棍。这一次,胖子没有作出什么反应,而是猛吸一大口气,让于冠捷用棍子击打自己的肩膀。 “糟!他想要吸住我!” 于冠捷收手已经来不及了,棍子击打中了胖子的皮肤后,没有反弹,而是直接没进了对方的肩膀。 胖子挥手一把抓住了陷进身体里的铜棍,并往自己的方向使劲一拉。这个力度可能连杨润泽都很难吃得消,更不用说于冠捷了。红木地板也不知道被彭民教授怎么擦的,异常的滑,于冠捷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在地上。 但棍子很快就被松开了,这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于冠捷急忙摆动着棍头,终于是把它从胖子的手中提了出来。 “呼……”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枪没有用,近战兵器没有用,肉搏没有用,但他坚信每一个魔魂都有它的弱点,只是这个胖子的弱点到底在哪里? “去死吧!”正在他极速思索的时候,胖子大吼了一声,侧着身向对方冲了过去。 横冲直撞,蛮不讲理。于冠捷在一段走廊之中,左右移动是不可能的了。他稍加思索,也向对方跑去,在两人相聚还有一米时,于冠捷有如脚踩弹簧,用手抓住了胖子的脖子,顺势一个前空翻。在几乎倒立的时候,他踩在天花板上,再一蹬,人便翻了过去。 但这胖子的冲击力太大了,于冠捷的重心在下落过程直接被带偏,后背着地摔在了地板上。 “嘭!”胖子也撞在墙壁上。要不是他使用了魔魂,估计能被撞散架。 当然,如果于冠捷没有躲开,他都可能会全身骨折,彻底丧失行动能力。 两人对峙着,一个扶着墙大口喘气,一个叉着步子死死盯着对方。 “我就烦这样的任务!”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满满的汗珠,朝着于冠捷咆哮道。 “我也烦。”于冠捷露出了咬在一起的牙齿。 你还能用你的魔魂,我如果要是放电,整栋房子都会烧起来!他无奈地想。魔魂毕竟只在自己的身体里存在了几个月,使用还不熟练,怎么跟这些天生的魔魂者比? 等等……于冠捷忽然想起以前帕克对他说的一句话,那时候,他还在罗布泊: “我是不怎么用魔魂的,毕竟太消耗体力或脑力了!” 再看胖子满头大汗的样子,于冠捷明白了。他慢慢收起了棍子,心里面有了一个对策——消耗对方的体力,直到对方透支,自己就会掌握局面。 “来啊!”于冠捷略有挑衅地向胖子喊道,“除非把我干掉!你才有机会找到你想要的人!来啊!” “这是你自找的!”胖子吼道,愤怒使他的身体假装产生了些许活力,他双臂张开,扑向于冠捷。 于冠捷迅速压低重心,利用刚才相同的方法,一跃而起,前空翻,脚踩天花板一蹬,落地,比上次更加行云流水,也更加印证了于冠捷的想法——对方累了。 胖子仓促刹住了车,正当他要转身再来一遍“饿虎扑食”时,于冠捷向他冲了过去,一记扫堂腿,将胖子扫跪在地板上。 这样做是具有很大风险的,一旦胖子还有体力使用魔魂,于冠捷可能就会被困住后,吃一个大号泰山压顶。 胖子疼地呲牙咧嘴,他可能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疼痛,像一因受伤而狂性大发的棕熊,嚎叫了一声,并连滚带爬,再一次向对方冲去。 于冠捷想再一次闪避开,但是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他仅仅躲开了一个身位,就被胖子的一条手臂拦腰抱住。冲击力非常大,他腹部一阵绞痛,身体也随之后移。 怎么办?怎么办?于冠捷一手抵着胖子,另一只手迅速伸进口袋里,希望能找到一些特殊的东西。 他记得他虽然给了汪东阳一些特工用的东西,但自己为了以防万一,也留了些什么,但是放哪里了,“东西”又是什么…… “嘭!” 两人撞到了墙上,于冠捷的腹部一阵痉挛,并涌上了来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他差点忘了,自己还有胃病,就算吃过了药,也不可能使他完全康复。 血溅了胖子一身,更是激发了他潜在的血性。他一手按住于冠捷,用尽全力朝对方打出一拳,但当拳头行至两人之间时,忽然停住了。 一只注射器插入了胖子的腰部,于冠捷的手指用力一按,将所有的液体都推进了胖子的身体里。 “哼哼……”于冠捷有气无力地笑了笑,“你完了。” 胖子一惊,但身体却不是自己的了。随着于冠捷将注射器一拔,胖子的手臂开始慢慢地垂下,然后是身体,最后是头颅。他那庞大的身躯已经不再充满力量,成为了一摊肥肉,“扑”地塌在了地板上。 “肌肉松弛剂……”于冠捷慢慢坐到了地上,靠着墙壁,长舒了一口气,并自言自语着,“加上钾溶液…加上……***酸盐……是的吧……这是给你最有尊严的死亡方式了。” 说着他把注射端到自己眼前,嘟囔着:“你也没想到你会带着这个,对吧于冠捷?” 说完他将它投进了垃圾桶里。 他猜过,对方的魔魂能力会加快血液流动速度,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对啊,这说不定是个首领!于冠捷想着,撑着自己的身体,爬到了胖子的身边,仔细检查着对方的每一个兜,终于,在其中一个口袋里,发现了一个写有M的磁片,和一张纸。 “你和N去醒狮小区蹲点,找到彭民!活的!阿尔。” “N?”于冠捷大惑不解,这里只有M,N跑哪里去了? 他想起彭民之前描述的:“他不知道怎么进了这栋楼……” 如果是两个人,彭民应该一眼就能看到,而且胖子直接撬了603,并非602,602并没有什么杂声,该不会……那个人是个幽灵吧! 没有声音,没有痕迹,他并没有在这里出现…… 于冠捷不敢想了,他赶紧拿出了通讯器,上面有一条未读信息,是贾羽龙的留言。 “我们去了剪刀网吧,教授说你知道的,如果你逃出来了,速来!” 他急忙给贾羽龙打电话,对方却没有接。 “该死!”于冠捷想强行克制住自己意识的消退,并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但他实在是腹痛难忍,强烈地痛感迫使他停下了移动的身体。 意识开始模糊,他慢慢拿出通讯器,找到了汪东阳的名字,打了一连串模糊的字词后,找到了一个红色按钮。 “SOS”。这是一个曾经另他嗤之以鼻的按键,此刻,就是他的救命法宝。 于冠捷按了下去,静静等待着后面发生的一切。 第一百一十三章找回信任 贾羽龙手里攥着通讯器,紧张地环顾着四周。 “我说,菜鸟的助手。”彭民用余光瞥了眼贾羽龙,“与其拿着电话,不如拿把枪!” “可是学霸他……说不定……”贾羽龙略有着急。他再一次打开主页,弹出了一个消息框: “30秒后将自动关机。” “很好,换枪吧。”彭民显然也瞄见了,尽管自己在开车。 贾羽龙小声骂了自己一句,只能无奈地将通讯器收起来,把于冠捷给的***箱子捧在手里,看着窗外,不说话了。 “我发现你们这些守卫的菜鸟也真是的,”彭民说道,“你们为什么老是看着窗外?你是这样的,汪东阳也是,于冠捷也是,这是你们的职业病么?” “不知道。”贾羽龙用一声干笑应付了一下。 “说说你们的事情吧,”彭民叹了口气,“我也好加深对你们的了解。” 贾羽龙略有惊讶地看了眼对方。彭民仍旧开着车,眼神都不带瞟自己一眼,仿佛只是在跟幽灵说话。 “这……”贾羽龙略有一些受宠若惊,“怎么说呢……事情太多了,小事儿一大堆,大事儿……恐怕就那次去罗布泊了,不过有点可惜,我在之前就受伤了……学霸啊,东阳啊,还有几个人为了救我……唉……” “也许,最有感触的就是我们不再是活在当前社会的人了。我们就是一个国家,还有非洲的那些人们,真的,都放弃了好多……” “还有像教授您一样的高级知识分子……恐怕也为此付出了太多吧……”他感叹了一句。 “不,我没有放弃什么。”彭民的声音很短促,也很有力,“我已经一把年纪了,没有什么可以放弃的了,我只是在做一些自己该做的事情。” “教授……这种话……新闻里的都说烂了。我知道,实际上你们也放弃了很多。” “是啊,都烂掉了……”彭民喃喃说着,但嘴角逐渐有了笑意。 他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哦!贾羽龙。” 贾羽龙又慌张地补充道:“羽毛的羽,龙凤的龙!” “贾羽龙是吧,好的,我记住了。” “或许我还能再碰到几个你们这样的守卫,你们充满活力,充满斗志,向往未来,但实际上,你们放弃的是最多的。” 彭民将语气放地很随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早就和父母分开了,我们是人,这个年龄急需父母的爱,但你们没有……” “好了,教授,别说了……” 贾羽龙用一种乞求的语气,像在拼命阻止彭民说一些刺痛心灵的话。 “怎么,不对吗?” “大部分对的,教授。”贾羽龙顿了顿,重新把自己的语气调回原来的状态,“只是……只是我……也不能这么说……” 他支支吾吾地想描述之前的一切,却碍于自己的自尊,无法找到一个两全的叙述方式。 “别紧张,孩子。” 贾羽龙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惊讶地看向彭民,发现对方的并无异样,但目光温和。 “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他摊开左手,表示着自己的无奈,“然后我归了我妈,我妈后来又结了婚,然后现在我爸就是我的继父。” “他是一个非常严厉的人……动不动就打我,骂我,要求我去学小提琴,如果要偷懒……又要挨骂……就这样我忍受着一切,考上了市里的音乐学院,我在想,如果没有加入守卫大家庭里……我可能……” “那你真的喜欢小提琴么?或者说你真正的爱好是什么?” “如果你问五年前,或者更早的我,我可能会给你一个正确的回答,但现在,我已经麻木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有音乐……” 贾羽龙掷地有声地说: “音乐拯救了我,也彻底毁了我。” 彭民慢慢将汽车停在了路边。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彭民伸出一只手,抚摸着贾羽龙的头发,“但就算是家里有藏经阁,你也要在逆境中去享受快乐,就像现在。” “我想,于冠捷,汪东阳,还有你们所有人,原来的生活应该都不会好到哪里。”他打开了车门,“但生活还是要继续,所以要向前看,而不是回首哭。” 贾羽龙点点头。 雨下得有些大,两人分别撑了一把伞,一前一后,向小巷里走去。剪刀网吧的牌面很快就出现了,冷清的生意,和之前于,汪两人来的时候大所不同。网管依旧在柜台旁边百无聊赖地刷着抖音,扫地的阿姨也坐在一角看着微信,但当彭民走进去时,就像一道雷霆,闪耀着他的光芒,吸引着店里所有的管理人员。 “哟!杨哥!大驾光临大驾光临!” 依旧是那个满脸青春痘的男青年,伸出双臂又给了彭民一个大大的拥抱。 但这次,彭民没有闪开,而是回敬了对方欢迎。 “杨哥!坐,随便坐!今儿人少!”青春痘青年伸手向里请,“我去给你们倒水!” “一个包间就行了。”彭民伸出了一根手指,“网费从租金里扣就行了。” “哎呀!杨哥!太客气了!租金放心好了!这儿生意非常好!租金咱都有能力照常付,你们里面请,一溜的包间儿都是空的,随便哪一个……我去给你们倒水!” 他掏出了两张卡,递给了彭民和贾羽龙后,便去配饮品去了。 “这是……”贾羽龙显然也没搞清楚状况,“教授,你不是……” “化名……”彭民一挑眉毛,示意对方不要多说,“具体细节你还是咨询一下于冠捷和汪东阳吧,这里不方便说。” 贾羽龙知趣地闭上了嘴。 “咱们就找一个包间,上上网。” 彭民故意加大了音量,摆出一副很随意的状态,结果青春痘男的满满一杯饮品,手搭在贾羽龙的近肩膀处,并带着他往里走。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基本上都没有人,一台台黑屏幕的电脑僵硬地在那立着,非常冷清。 “我都有点怀疑他说‘平时生意很好’到底是不是真的了,”贾羽龙吸了口饮料,“如果天天都是这样,他们还赚什么钱?” “是啊,是我看错他们了……” 彭民的嘴巴动了动,但没有出声,这句心里话,谁都没有听见。 他们找了一间两人的包间,开灯,开电脑,坐定后,把门关上,顺便也拉上了窗帘。 “好了,贾羽龙。”彭民将西服脱下,叠好放在了一边,“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教授,这里方便说吗?”贾羽龙环顾了周围,用气息说着,“确定没有什么窃听器啊或者什么针孔监控……” “方便。”彭民笑笑,“有三间是我的专用房间,相当于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不要紧的。” “那么……教授。”贾羽龙清了清嗓子,“你是不是给过我们两个公文包?” “对。” “那两个公文包里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不应该是……” “对不起。” 贾羽龙愣住了。 “对不起。”彭民又说了一遍,声音更加低沉。 “什么意思?”贾羽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您为什么要道歉?” “其实,从一开始,我并不没有真正的信任你们,那次找到汪东阳和于冠捷,也只是我的迫不得已。” “我知道,所有人的目标就是我,我有必要把自己的吸引力转移开,恰巧,我了解到,你们来这里工作,便想能不能利用你们。” “我不敢相信……”贾羽龙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越听越失望。 “现在,我告诉你。” 彭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每说一个字,都让贾羽龙的身体不自然为之一颤。 “那两个公文包,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幌子。” “那你的目的……” “吸引火力,如果有人在监视我们,他们一定以为能解除地球防御的东西在你们这,然后就会放弃找到我……” “够了,教授。够了!” 贾羽龙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胸口逐渐蔓延,他有种向揪住对方领子并暴打一顿的冲动,但理智告诉他,再等等。 彭民并没有止住的意思。 “我这是尽可能地拖时间。”他依旧平静如水,早已经想到对方的暴跳如雷。 “你拖了时间可好!我的朋友们呢!刘鹏飞被抓了!汪东阳,万班和王然只能拿着你给的空包去谈判!现在学霸也生死未卜!你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回地球交代!怎么回!” 贾羽龙说着说着,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声音也慢慢带了些哽咽。 “你知道吗,在罗布泊,他们受了多大的磨难,才救回我的命,没有他们,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一个幽灵!” 幸好彭民选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否则贾羽龙的咆哮准能把全网吧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他不断用袖子擦拭着自己的泪水,但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是的,我知道。”彭民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塞在贾羽龙手里,“我承认,我之前也受过社会的影响。但是跟你们接触后,我发现你们并不胆怯,弱小,也不傲慢,狂妄,虽然年龄小了些,但本质上,仍是合格的人类。现在我提出道歉,你们仍然是地球的主宰。” “全社会的影响?”贾羽龙擦干眼泪了,慢慢停止了哭泣。 “你知道吗?全社会都认为,地球必败。” 他惊奇地看向彭民,发现对方在这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突然发现,一切,都在向着不利的方向发展。 “也只有少数高层还在为你们而努力。” “那地球……我的朋友……” “我相信你的朋友会平安无事,毕竟,我也是有权力的人物,你们帮助了我那么多,我也要去尽力撑住来自社会的压力。” 彭民抬起头,双手扶住贾羽龙的双肩。 “听好了,贾羽龙,我现在告诉你,木德星星体防御的密钥……” 但是彭民还没说完,贾羽龙的脖子又多出了一条手臂,并将他死死锁住,一把锋利的钢锥触碰到了贾羽龙的脸颊。 “说下去,教授。”站在贾羽龙身后的男人说道,冷冷地看着彭民。 第一百一十四章暗战(一) 钢锥已经在贾羽龙的皮肤划开了一道小口,血逐渐溢了出来,格外刺眼。 彭民死死盯着贾羽龙背后的男子的一举一动,尽管他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对方怎么进来的。但他大概能猜出来,对方应该是一名卡利亚里入侵者。 这就麻烦了。 “别!教授!” 贾羽龙忍着痛喊道,但声音并不大,因为他快被勒地喘不过气了。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教授,你是个明白人。”男子一脚把贾羽龙勾倒,并将锥子扣在贾羽龙的后脑勺上,“你应该清楚谁占主动权,快点!我赶时间!” “……密钥在我的一份电子存储器里。” 彭民慢慢地坐了下来,拾起了自己脱下的西服,从内部的贴着心脏的的一边取出了一块U盘。 “快点拷贝。”男子也很聪明,看见彭民的动作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限你三分钟!”他又补充了一句。 “要么五分钟,要么你什么都得不到!”彭民压死声音,依旧滴水不漏地插着网卡,打开电脑。 他偷偷瞥了一眼那名男子,发现男子的的左脸有一道惊人的刀疤,其长度大概跨过整张脸。 “行!”刀疤脸思索了几秒,答应了。 彭民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猜对方应该也是一个对电子信息有点基础的人物,但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拖时间。 他不想去看贾羽龙眼神里有多么落寞,不想去想于冠捷是否安全,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能在操作的过程中以一种隐蔽的方式来求助,但是求助谁?怎么发信息?刀疤脸死盯着屏幕,彭民没有太多办法去搞一些小动作。 当然,他肯定不会把真正的“密钥”给这个男人,但也肯定不会带着贾羽龙英勇赴死,他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 “密钥”由数百张数据和图像组成,彭民曾料想到这些东西可能会被盗取,就设了这份大号假文件,而且,他故意设定了最高传输速度,这样,他就能增加等到支援的几率。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三十秒,彭民一点点盯着进度条,他多希望电脑能够卡机,甚至崩溃,甚至装作不小心把网卡碰松,让一切重新开始,但是,就怕刀疤脸发现了差错,当着他面,杀掉贾羽龙。 他在也不想看见有孩子倒在血泊中了。在十年风雨中,他曾目睹邻居家的哥哥被乱石砸中,一颗又一颗,最后倒地不起。这是第一次,然后他入唐,守卫边疆,这种场面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导致自己坚持不住,转到了其他部门。 尤其是让他眼前一亮的孩子。 “笃笃笃!” 忽然间,一阵敲门声响起,门外还伴随着轻微的喘气声。 彭民看向那个男人,但对方示意,继续拷贝! “教……杨哥!在吗?” 这是汪东阳的声音!贾羽龙和彭民原本的希望死灰复燃。 刀疤脸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思考着,忽然之间松开了手,身体也有了虚浮的影子,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里,消失了所有人的眼前。 四分半!如果再晚那么几十秒钟,即使彭民拷贝完成,刀疤脸也可能会大开杀戒。 但汪东阳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从机场出发,坐了直升机和军车,又一路小跑来到这儿,完全只因于冠捷的一条信息。一路上,他也在不断给对方回信息,但得到的回复却是“负伤,已送至医院”的只言片语,什么有用的信息都得不出来,就连彭民教授的房间还是他找网管,凭着一面之缘才拜托其找到的。 在敲了几秒钟后,他都有些狐疑了。门上锁了,里面有微微的响声,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汪东阳!”贾羽龙捂着脸打开了门,“小心!有个人消失了!他就在……” “报团!”彭民此时也大步走了出来,“我们要抱好团!不要被……” 汪东阳感觉后背一股寒意,他急忙转身,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把钢锥在即将插入自己脖颈处时,终于停住了——汪东阳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真是防不胜防!汪东阳没有和对方僵持,因为自己的力气在对方之上,他顺利地将对方的手腕扳了过去。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汪东阳的手臂力量那么大,简直跟贾羽龙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一阵寒风吹来,男人就像一堆尘埃,在汪东阳的眼皮子底下灰飞烟灭。 “消失了?”他对自己的感官认知开始抱有疑惑,“这是什么能力?什么鬼?” “刚才他也是……” 只有彭民站在原地。 “让无关人士赶快离开这里!” 他突然大手一挥,丝毫不顾杀手的潜藏。两个网管迅速把剩下所有人的网费结了后,立刻去找负责的男青年去了。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网吧很快被清空,只剩下这三个人以三角形的形状站立着。 “好了教授,下面我们该怎么办?”贾羽龙问道。 彭民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去刻意去辨认空气里的杀手。汪东阳发现,他的手伸进了衬衫前的口袋里,明显是在掏什么。 一块U盘!贾羽龙也看见了。他瞬间想起来,这是彭民拷贝密钥的工具! “我不管你在哪里,都要听好了!”彭民的声音洪钟一般明亮。 他将U盘举到自己的眼前。 “我已经把密钥拷好,从现在开始,过三十秒,我要把它摧毁!” 汪东阳和贾羽龙瞬间便明白了,彭民教授这是要把刀疤脸引出真身,而这块拷出来了密钥,就是诱饵。 但是,这样做的风险极大,以刀疤脸的速度,虽然搞不定汪东阳,但是对于彭民而言,无论是力量,近身搏斗,一个老人怎么可能制服一名杀手? “教授!”汪东阳急忙向彭民伸出手,“把它给我!” 但也许正是这些话刺激了空气中的男子,当时间走过规定时间的一半,他手握钢锥,出现在了彭民的侧后方。 “抱歉了。”他的话比矿泉水还要淡,但接下来,手里的钢锥便刺向了彭民的腰部。 U盘从彭民手中滑落,摔落在了地上。深红色的血液慢慢在彭民的衬衫上蔓延开,但他并没有因此倒下,而是用左手抓住了刀疤脸的手腕。 “教授!”汪东阳和贾羽龙被眼前的场景吓坏了。他们看着彭民白色衬衫上的积血越来越多,并一起冲到了对方的身边。 刀疤脸见状,挣开了彭民的手,去捡掉在地上的U盘。但当他手按到了U盘的表面的伸缩装置,其内部突然弹出几根刺,狠狠扎到了他的手掌。 此时,彭民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了,他晃了晃,直接向后仰去。 “教授!”汪东阳急忙揽住了彭民倒下的身体,大声吼叫,“救护车!快!” “你不适合当一名杀手。” 彭民艰难地转过头,斜眼看着刀疤脸,声音虽小,但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是的,我不适合。”他答道。 “你更适合当一名程序员,或者从事一些文秘工作。”彭民用手擦了一下脸上冒出的汗珠,而汪东阳慢慢将他的衬衫撕开,趁机从口袋里找一些止血带,准备给他止血。 “但是我迫不得已。” 贾羽龙第一次觉得这名男子是那么绅士,那么从容,甚至连脸上的刀疤都在慢慢变得黯淡。 “U盘你拿去吧,反正里面的东西都是错误的。”彭民的语速越来越慢,但更像细水长流了,“你知道的,密钥这个东西,多一个不如少一个。” “没有密钥吗?”贾羽龙问道。 “与其准备密钥,不如准备一次旅行。” 这句话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刀疤脸的目光就像短路的LED灯,在明亮一瞬后,彻底黑暗。 “也就是说。”他弯着腰,咳嗽了两声,“生物监测才是正道?” “这个我无可奉告。”彭民哈哈笑了一声,“我只能告诉你,你中毒了,而且是神经毒素,能不能通知你的人,就全看你的速度了。” 刀疤脸没有说话。他意识到了自己所犯的错误,也明白了时间的短暂。“或许我真的应该当一名技术员,如果我的脸上没有刀疤的话。”他单手一撑地的同时,再一次消失。 但是,他没有时间了。在短短几秒钟内,他便失去了行动能力,彻底变成空气中的微尘。 而此时,贾羽龙之前叫的救护车的鸣笛声逐渐传来,汪东阳也几乎完成了一次止血。青春痘主管此时也跑了过来,大呼小叫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帮汪东阳扶着彭民逐渐瘫软的身躯。 又过了三分钟,医生跑了上来,对彭民简单包扎后,便将其放置在担架上。 “伤者年龄偏大,还要进行抢救。”汪东阳抓着医生说道,忽然,彭民虚弱地叫住了他。 “汪东阳。” 他第二次叫全了汪东阳的名字。 “我可能要休息一会儿,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我会派人去看护你的,教授。”汪东阳低声说道,“您一定要好起来,地球还需要你。” “不,你们是地球的主宰。”彭民微微摇头,“我只是一个辅助。” 汪东阳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彭民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累了。他目送着对方被慢慢抬走,青春痘男在边跟着边大声哭泣,身旁却已经空无一人了——贾羽龙因为面部受伤也被要求送往医院,而自己呢?毫发无损,因此成为了“无关人员”,留在了原地。 他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他隐隐地发觉,什么东西仿佛刺激了彭民绅士下的柔软内心,使他露出了这个年纪应有的慈祥。 在处理好后事后,他汪东阳一个人走出了网吧。万晨受伤,贾羽龙受伤,于冠捷受伤,刘鹏飞失踪,现在他算了算,能用的正常劳动力,就自己一个人了。 而刘鹏飞依旧下落不明,汪东阳不可能回宾馆。他现在无路可走,只能漫无目的地在雨中游荡。 忽然间,他想起,这里离小唐的面馆不远,于是,他戴上帽子,便朝着那家熟悉的面馆走去。 “嗨……” 他推开塑料布,想向小唐打声招呼,但是里面没有人。汪东阳环顾了一下,发现灯还是亮着的,电也是通着的。他曾经听小唐说过到九点钟就收摊,但现在还差了近半个小时,他去哪里了? 一股寒意从汪东阳的脚跟开始蔓延,他开始摸自己佩戴的手枪,但周围确实没有亡命之徒留下的痕迹。也许,只能从监控里看一看了。 汪东阳深吸了一口气,又重新跑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暗战(二) “东阳,我没事!”万晨在通讯器的另一端轻快地答道,“用特效药,应该过几天就好了。” “嗯……”汪东阳叹了口气。 “这几天就辛苦你们了。对了,刘鹏飞的事还有没有进展?” “除了我们已知的信息,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唉……希望我们能把他救出来……” 之后,他们又互相安慰了几句,断开了联系。 刘鹏飞……我一定要让你活着回来……汪东阳握紧了拳头。当然……还有小唐,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喂?晓晓吗?”汪东阳坐上了出租车,并给陈晓晓打电话,“回去把市中心的监控调给我!” “啊?哦,好的!”陈晓晓也答地很快,“谈判顺利吗?你们有没有受伤?鹏飞呢?” “这……”汪东阳一时语塞,“回去再说吧,但是……你的这三个问题,都先朝着比较坏的方向去想……” “怎么回……好吧东阳,你没事就好。” 汪东阳的心突然一动,随后便有如被刀尖轻轻扎了一下,疼痛感转瞬即逝。 “呵……我希望大家都没事,谢了!”他干笑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我没事……我算是个什么东西?如果有牺牲自己,换来全员幸存的选项,他会果断选择这个选项。 过了半个小时,他回到了住宿宾馆里。此时,陈晓晓已经不知在大厅内等候了多久,看见汪东阳回来她的神色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啊,我得去看一下一个半小时前的监控,”汪东阳脱下了湿透的冲锋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都搞好了!”陈晓晓伸出手直接拉住了汪东阳,差点没让对方俯身摔倒。 当男孩儿看到每一块区域的监控都被精心打包好在每一个文件夹里,他心里明白了二三。想必她在独自一人时也心怀不甘,只能整理一些资料来打发这种艰难的时光。 “哇!这都是你今天做的?”汪东阳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嗯!你们都去搞外务,我只能搞搞内务喽!” 果然……汪东阳不再问些什么,为了赶紧找到真相,他必须加快速度。 他点开了百货商都周围的监控录像,而陈晓晓则一言不发地站在他的旁边。不得不说,陈晓晓对事物的整理能力是一流的,什么东西是哪里的,一目了然。汪东阳很快便找到了能够照射到小唐面馆的几个监控探头,并且调取了一个小时前的快进录像。 “晓晓,帮我一个忙。” “嗯?你说。” “这几个监控你帮我盯着一下,如果有可以人物你通知我,我去翻录像。” 汪东阳伸出两根手指,面带一丝笑意,以掩饰自己的紧张。 “我们分工合作,”他不知怎么,又添了一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哦,好的!”陈晓晓二话不说就跑到了旁边的电脑上盯着实时监控了。 现在,他就要开始一点点揭开他不知道的真相。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地觉得,小唐的失踪,仿佛和刘鹏飞被绑架,有一种不可描述的联系。 /// 于冠捷的双眼微微裂开一条缝,停滞了几秒钟后,才慢慢地睁大。 手术时间比他预想的时间要快那么一点,但他浑身插满了管子,打着吊水,没办法去看手腕上的表。 他艰难地挪动着上半身和颈部,并慢慢地向上提起自己的身体,使双眼能够看见对面墙壁上的时钟。 “别看了,九点四十五了。”贾羽龙打了个哈欠,坐在病床边的一个板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刚做完手术气色居然这么好,真厉害啊。” “你的脸怎么回事?你们碰到了什么?”于冠捷看见贾羽龙的脸颊贴了一块纱布,急促地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学霸!你碰到了什么?”贾羽龙反问一句,“是不是碰到了首领?” “是的,你们应该也碰到了吧?我还叫了姓汪的去应援吧……他去没去?谈判顺不顺利?刘鹏飞……” 于冠捷有太多想要知道的事情,因为这关系到太多人的安危。 “唔……我和教授碰到了一名拥有瞬间消失能力的杀手,然后我们都受伤了,汪东阳的确跑过来支援我们了……杀手应该被我们杀掉了……然后……” “慢着,”于冠捷迅速打断了贾羽龙流水账一般的叙述,“你说彭民教授受伤了?” “嘘……小点声!教授就行了!”贾羽龙赶紧用气息提醒道。 “伤得重不重?怎么受伤的?” “这……”贾羽龙有点为难,“据我所知,教授受的伤理论上是不重,但结合他的年纪……恐怕恢复期会很漫长……” “……”于冠捷嘴巴张了张,但很快闭上了,眼神虽然有些无光,但继续认真地听着。 “东阳给我发过点信息,说谈判一点都不顺利,完全就是硬抢,不过他们干掉了两个首领,代价是万晨的一条腿受了枪伤,不过问题不大……” “多问一句。”于冠捷缓缓地开口,并清了清嗓子,“我们五个男生里面,还有谁是有战斗力的?” “这……” 贾羽龙象征性地顿了顿。 “如果把我加上的话……可能就我和汪东阳两个人了……” “那我们现在一共干掉了多少首领?” 许久,于冠捷又开口了。 “大概是……三个……” “我碰到了一个身体具有粘液性质的首领,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幸运的是,我带了点暗器,把他杀了。”于冠捷偏头看向贾羽龙,“所以是四个。” “太好了!又少了个威胁!” “但是刘鹏飞怎么办?他生死未卜,我们该怎么找到他?” 贾羽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不得不说,于冠捷的语言太一针见血了。 “还没到庆祝的时候,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东阳能够发现些什么,或者……我的通讯器呢?” “这里,放桌子上了。”贾羽龙将通讯器递给于冠捷。 “打汪东阳的电话。”于冠捷没有伸手接,他目前刚做完手术,身体很虚弱,甚至没有充足的力气抬手。 贾羽龙也明白于冠捷迫切的心情,他急忙拨通了汪东阳的电话,打开免提,放到于冠捷的耳边。 “汪东阳,你还好吗?” 贾羽龙略有惊讶,他以为于冠捷开口便会是一道命令。 “嗯,身体不错。你呢?” 汪东阳在另一端扶着额头,一天的疲劳使他的语气变得非常冷淡。 “干什么呢?累了就歇会儿啊。” “还行吧,我还撑地住。”汪东阳转而又补充一句,“你也好好养伤,医院方面已经把你的伤情评估发给我了,这几天……我先替你顶一会儿。” “嗯。”于冠捷应了一声,“给我讲讲你们谈判的细节吧,我好想一想对策。” “没什么好讲,东西被那个上次放我一马的首领抢走了,如果他发现我们提供的文件是错误的,说不定……” “那你们拿到真正的钥匙了么?”于冠捷问道。 “没有钥匙。” “什么‘没有钥匙’?” “就是教授没有设置什么密码来作为开启关闭木德星防御的钥匙。”贾羽龙在旁边插嘴道。 “对,意思差不多。” “好吧,虽然我没太懂……但是汪东阳,我想给你寄点东西。” “寄什么东西?” “相关人员对跟我交战的首领进行了全身搜查,居然在他的开裆裤里找到了一张纸,纸上有一些文字,我让他们翻译出来后发给你,你注意点。” “好的,我明白。” “谢了老兄,等我恢复好,我立刻就回去。” “嗯,那我先忙去了。” 于冠捷隐隐地觉得汪东阳的心情不是特别顺,每一句话都只有寥寥几个字,尽显疲惫。 “唉。”他叹了口气。 “哎,学霸。”贾羽龙凑近了些,“你知道教授给我说了些什么么?” “少卖关子多办事……” “停停停……打住!”见于冠捷没有按套路出牌,他急忙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教授把空公文包给我们了。” “为什么?” “因为社会对我们的存在极为消极,教授之前也犯了这个错误,所以他想转移……” 接着,他把彭民的道歉以及所了解到的一切都告诉了于冠捷。他原本以为对方会情绪激动地挣扎着坐起来,但相反,他并没有看见想象的画面,只是听见对方轻轻接过了自己的话语权。 “我知道了。” 于冠捷轻描淡写地将他一切的情绪收住,慢慢将身体放平,让头枕在枕头上。 “我的通讯器上还有什么信息吗?”忽然,于冠捷问道。 “没有。”贾羽龙摇摇头。 “帮我给刘鹏飞的通讯器发话。”于冠捷双眼盯着雪白的天花板,上面还有两个电风扇,“说‘你们没有遵守约定’。” “啊?” “不要发愣了,快!”于冠捷见贾羽龙不明白,又催促着,“再不赶紧刘鹏飞可能就彻底凉了。” “哦,好的!” 一听见有关生死的问题,贾羽龙瞬间意识到了潜在的危险。他急忙打好了信息,但正准备发送,却感觉哪里不太对。 “这句话是不是太激进了?”他大拇指悬在空中,问于冠捷。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会被于冠捷嘲讽一句,再乖乖执行命令,但这一次,于冠捷思考了好久,才下定了决心:“发吧。” 贾羽龙把大拇指按下去了。 过了一分钟,门被推开了,万晨拄着拐,在王然的搀扶下,走进了于冠捷的视野。 “找你们找的好辛苦!”万晨找了个椅子坐下,并长长舒了一口气,“hello,学霸,羽龙!” “来的正好,好多东西,你们也必须了解一下,我很震惊,我希望你们不会。” 于冠捷的话非常老道,贾羽龙觉得这种口气在哪里听过。 但他之后不能再回忆这个了——他又把讲给于冠捷的信息传达给了万晨和王然,并看见不可思议逐渐浮现在后两人的脸上。 “我的天啊……”万晨小声摇头,“那不就是相当于遗弃了地球吗?地球上那么多……” “不要问我……我只是一个传达者!”贾羽龙两手上扬,“等教授醒了,伤势恢复地差不多了,你们问他去!” “那如果全社会都放弃了地球,那相当于我们是不是就没有了木德星的科技支持了?那我们……” “我先打断一下。” 于冠捷咳嗽了一声,但比爆炸更响,比利刃更尖,如平地惊雷,打断了叽叽喳喳的一片。 “我们现在还在木德星,不是地球。”于冠捷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但是……” “我们必须专注于当前的状况,至于地球的事情……”他咬着牙,“至少现在不归我们管。” 王然放弃了反驳,她还有无数个但是要讲,但是她明白,没有什么东西能填满这些“但是”所挖下的坑。 “喂!学霸,你的通讯器亮了!”贾羽龙拿起了于冠捷的通讯器,“两条信息!” 紧接着,他点开了一条信息,看了一眼,又瞥了大家一眼后,才念道: “我们之间确实有约定。”他停顿了一会儿,看了一眼于冠捷的脸色,却看不出什么异常。 “但是我会留他两天,两天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下一条!”于冠捷闭上眼睛,声音尖锐,显然他做好了心理准备。 “嗯……”贾羽龙重复看了几遍,都没有发话。 “说啊!是什么?”王然催促了一句。 “这条信息……貌似没有内容……”贾羽龙吞吞吐吐地说道。 “发件人是谁?”于冠捷厉声问道。 “汪……汪东阳!” 第一百一十六章暗战(三) 快到晚上十点钟了,汪东阳想了好久,终于做下了他人生种可能最荒唐的决定之一——他要出门,寻找线索。 “啊?都这么晚了,而且雨下得那么大……” 陈晓晓向他抗议,但显然,这种抗议对汪东阳而言,是无效的。 他脑海中一直浮现着几分钟前,在监控视频中,看到一个女人进入了小唐的店铺,而出来时,她却把小唐一起带了出来!而之后的地方,就不属于他所能看到的范围内了。 汪东阳还了解到,他们离开的方向,恰恰是自己没有怎能过多注意的一条小路,也许那个地方有蹊跷。 “不行,晓晓。”他穿好了衣服,还加上了一层雨披,“我必须要出去一趟,必须。” 汪东阳把“必须”两个字加重了音。在一分钟前,他收到了情报人员破译的一份文件,是几条不同颜色的路线,而其中一条路线,正是以小唐面棚为起点! 汪东阳不可思议地觉得,小唐的事情,可能和刘鹏飞被绑架,有着多多少少的联系! 但是,当他看见陈晓晓失望而转为失落的表情,心中逐渐逆流成河。 “那……那要不然派一两名士兵!”陈晓晓突然想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你至少也要一个帮手!不如……我也可以!”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汪东阳断然拒绝,但他敏锐地观察到,陈晓晓的眼角逐渐开始湿润了。也许,她急于想证明自己,但是这该死的局面不给她什么机会。 “嘿,听着,晓晓。”他干脆走近了些,盯着陈晓晓的眼睛,“士兵也是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而我要处理的事情,不是一个两个普通人能解决的事情,也许十个八个都处理不好。” “我只是去探一个风,而且我不是普通人,你懂吧?”他拍拍自己的胸口,“我是魔魂者,我有能力保障自己的安全,相信我,好吗?” 陈晓晓不断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这里,先拜托你了。” 汪东阳微微将头一点,随即便一头跑出门外,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就消失了。 眼泪开始在陈晓晓的眼眶里打转,她赶紧找纸巾擦拭了一番,但没能阻止她哽咽了几声。的确,她很在意汪东阳的安危,但没办法干预他的决定。她很好奇,在平时,汪东阳都是那个很少去做决定的人,为什么这一次……他这么坚决…… “东阳,你可千万别乱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当汪东阳的背影消失在夜色,她只能喃喃为他送上提醒。 尽管这句话更是像给自己说的。 而另一头,汪东阳并没有一直快步前进,渐渐地,他的速度慢了下来。 等等汪东阳,你不觉得……你越来越像于冠捷了吗?他听见自己内心的告诫。 你确定要只身一人吗?就算有镭火又怎么样?你能够控制它吗?你已经多长时间没再训练魔魂技巧了?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被他自己抛出,问得他自己都无话可说。 汪东阳找了一个屋檐下,停下了脚步。 “怎么办?怎么办?”他突然间没有了主意,自己是应该去那里探查一番?还是应该回去冷静一下?还是找帮手? 他拿起了通讯器,想给于冠捷发一条留言,可打到一半,他突然觉得,以于冠捷略带强硬的性格,就算二者有联系,对方也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去调查小唐的动向。 “算了……”他自己安慰自己,并迅速将自己打的内容删掉,“走吧汪东阳!你不能在这里呆一辈子!” 他“取消”了信息的发送。但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乱中,按下了“发送”。 此时,街道的出租车基本上看不见了,仿佛预见了什么,都不敢迎接汪东阳。他寻求无果,只好一点点地向宾馆的车库走去,当在半路的一间车棚外,汪东阳突然被一辆电动车吸引住了。能代步,体积不大,能穿巷子,况且也是隶属车库的。 他不再想了,打开车座,从车座下的狭小空间内拿到了钥匙,并插在了电动车的钥匙孔内。 这个秘诀还是于冠捷教他的,但他一时没当回事,但显然,一些随风而过的信息,最能勾起人脑海里清楚的回忆。 还好,仪表盘上的灯光亮了。电量是满的,车完好无损,汪东阳松了一口气,双眼正视前方——他扭动着把手,“电驴”迅速作出反应,带着载客狂奔向那条印在他大脑中的那条路线,尤其是那个显著的起点。 去市中心的路已经走了无数遍了,汪东阳迎着扑面而来的雨水,在几乎无人的道路上飞驰。一路上,他满脑子都在想,这是不是自己这辈子最后一次做侦查任务。于冠捷曾经问过,死亡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果真的如那位大师所言,那么他真的很想尽快走向人生的终点。 但是,他还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比如,在这座城市附近的妈妈。 汪东阳暗自发誓过,一旦任务圆满完结,一定要去看妈妈。 雨势丝毫不减,就算穿有两层防雨的衣服,仍然感觉自己浸在水里。霓虹灯的亮光逐渐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市中心的高楼大厦发出的绚烂的光虽然相比晴朗的日子有所减弱,仍然照出了城市的繁华。 “快到了!快到了!”他给自己打气,“下面就是你一个人的表演了!” 这非常讽刺,在此之前,汪东阳非常反感于冠捷经常单打独斗的行为,但是现在,他竟然有点享受了。 五分钟后,他骑到那个巷子,并看到了亮着光的小唐面铺——里面仍然没人。 汪东阳跳下电瓶车,一点点地朝着巷口深处走去。 他之前就没怎么注意过这个巷口,也没太留意过那里。现在看来,这的确是一个巨大的失误。地图上标注过,这条路通向一处非常大的建筑工地,但因为投资方失去联系,这里基本停止了建设,被遗弃在后方,等待着新投资人的到来。 没想到3D复制技术居然也将这样的东西复制进了木德星……汪东阳无奈地想着,因为那里就是一座孤岛。 他慢慢推着车子,走在无人的小路里。原本,如果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变故,这里会变成一个巨大的娱乐中心,然后人流会聚集在这里唱歌跳舞打游戏,但现在在黑夜中,只有开始生锈的水泥钢筋搭出的巨型框架,实在令人唏嘘。 耳边尽是雨声,这对汪东阳的听觉判断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不过,他几乎可以确定,这里几乎没有市民,谁十点多钟下着大雨在黑灯瞎火里溜达? 经过大量的军事训练,他基本上都能克服眼前的恐惧,但此时,他不断感受到自己的鸡皮疙瘩在冒起。 再走大概几百米,转一个向,就能到建筑工地的正门。汪东阳又拿起通讯器谨慎地看了一遍,确保无误后,加快了速度。 风也开始大了,吹地汪东阳的雨衣呼扇呼扇的。他第一次那么讨厌下雨,但为了隐蔽,只能把雨披脱下。 “真是个好天气!”他悄悄骂了一句,转了一个巷口,看见了前方虚掩的两扇大门,透过看去,什么都没有。 OK,去里面看看。汪东阳深吸了一口气,走了十几步后,照着大门露出的缝隙比划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电动车——它还是有些大,如果推动生锈的大门,必然会发出较为刺耳的响声,也必然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停好电动车后,他侧身钻过两扇大铁门的缝隙,走进了建筑工地。 路面比较平整,可见施工方地基都已打好,原本都快结束的工程,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汪东阳可以想象,如果这里是繁荣的高楼,该是多么好! 周围一片黑,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汪东阳从衣服的内层掏出一副夜视眼睛,小心戴在了头上。虽然没有带自己的背包,但一些必备军备工具他始终藏在身上,这次也不例外。路面很多都被积水覆盖,异常湿滑,他每走一步,都要向周围多看几眼,确保安全后,才敢迈出下一步。 他准备先从离他最近的那一栋大楼进行勘察。 这一次匆匆出门,汪东阳没有把心爱的TGR21带在身边,身上只有两把手枪和不到30发的子弹。当距离第一座大楼还剩下不到10米时,他拉开上衣拉链,悄悄拔出了手枪。 这栋楼原本被用作是一座商厦,有五层楼这么高。汪东阳抬头向上看了看,摇摇头,慢慢走了进去。 但当他谨慎迈出走进第一层的第一步时,两个闪着白光的人形轮廓忽然就展现在他的面前,一时间,汪东阳以为自己看见了鬼。 难道这个地方闹鬼? “汪东阳!是我们!” 汪东阳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但极剧的恐惧让他忘记了声色的所属,同时,他的枪口被一只手使劲儿拨到一边。 这个动作极为危险,汪东阳以为碰到了两个埋伏的首领,急忙扭动着手枪,而这一次,一个“鬼”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一下子便把他的夜视眼睛摘掉。 “别闹了!冷静一点!” 汪东阳急忙揉了揉眼,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正拿枪指着于冠捷的头。 “你们……”他还是有点怀疑。 “是陈晓晓把路线发给我们的,是学霸自己坚持要带伤来的,我只是个跟班!” 贾羽龙举着双手,样子十分滑稽。 “能先把枪放下行么?”于冠捷盯着汪东阳,“我怕你一个走火就会把我崩了。” “你怎么确定自己的身份?” 听到这话,于冠捷都想直接拿出绑在背后的***抡在汪东阳的脑壳子上。 “我要证明什么?我们俩就是在这里避雨,顺便看能不能拦住不省心的你!” 汪东阳觉得,这口气也只有于冠捷才能说地出。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别当真。”他慢慢收起了枪,“你不是刚做完手术么?怎么就可以……” “学霸吃了好多药,才基本上能来到这里。”贾羽龙解释道。 “但我现在明显感到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所以你是主心骨。”于冠捷一摊手。 “我收到了陈晓晓偷偷发来的路线图,还给我提示你一直在看市中心某处的监控,我猜,基本就是这里了。” “可……你来这里干什么?你的伤口还没有痊愈!”汪东阳责备着于冠捷,“我一个人只是过来……侦查一下,马上就回去,你如果受伤了,落个残疾,那就麻烦了!” “还不是因为你!” 于冠捷用气息吼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向大家伙说,又不是什么私事,这可是你之前批评我的!” “团队的力量永远比个人大!我们都要记住!” 汪东阳无力反驳。 “对啊汪东阳,我们可都不是拖油瓶。”贾羽龙笑了,“我们之前就和入侵者首领周旋,多换了刘鹏飞两天的活命时间!” “真的吗?”汪东阳不敢相信,入侵者内居然有如此仁慈的首领,虽然信用好坏不知道,但是这多多少少给了他一丝的鼓舞。 “真的,你还给我发了一封什么都没内容的短信。”于冠捷哼了一句,“我猜那个时候,你就准备出发了吧?” “嗯……” 汪东阳急忙查看了通讯器的短信发送记录,发现之前的那条空白短信,的确被发送了。 “可能……我按错了……”他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以后……” “好了,检讨回去再写吧!”于冠捷拍了一下汪东阳的脑袋,“不过我们得感谢你,来到了一个正确的地方。” “啊?” “你看那儿。” 于冠捷指向外面,在一座圆柱形的双层建筑物内,散出了淡淡的白光,然而这种光,在黑暗的雨夜,非常耀眼。 第一百一十七章暗战(四) 当阿尔把刘鹏飞的通讯器扔在桌子上时,他的心情变得很复杂。 我只能保证他两天之内……是活着的……阿尔心中默念道,忽然,他举起手,用拳头捶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我还是A么?我是卡利亚里的首领,为什么要给予这些地球人怜悯?他在心中不断地质问自己。这是我的善良吗?还是邪恶的利用? 或许,我天生杀敌无数,但现在始终对傻子下不去手。 “算了,两天就两天吧!”他自嘲似的向空气一甩手,默默地将一些维生素和压缩饼干分成一小堆,留给那个侥幸多活两天的人。 O和N一时间也没有了消息,阿尔怀疑,多数情况可能也是被守卫兵干掉了。抢过来的那个文件包里,他也什么都看不懂,掌管路线设计的O也不见了,ARD的计划受到了大规模的阻拦。 “A首领!”R一路向阿尔走来,并指了指身后,“那小子什么时候进行审问?” 阿尔伸了个懒腰,有点随意地说:“过那么两分钟吧。” 审问的事情其实并不交给他来干,他的工作就是坐在一边看着,有什么关键的地方默默记下来即可。毕竟这边还有K,还有K从N和O团队遗留下的一名成员T,基本上用不上要他管事。 也许,自己的内心深处,还有对被侵略的地球抱有同情。但不断地,他突然萌生了一种念头——离开这里,离开木德星,回地球。 阿尔已经和自己的团队分别很久了,虽然经常一个人行动,但唯有那里,给了他家的感觉。还有Boy,好像见见对方,一起喝冰镇过的饮料,现在想想,是多么惬意。 R又快步走了过来,刚要说什么,阿尔就打断了他。 “我知道了。”他站起了身,慢慢走到了R的后面,并一直向前走向刘鹏飞被绑的地方,“准备好了?” “嗯,都好了!”R一直跟在后面,点头哈腰道,“就那个……大机器没有用呢,他这小子,看到一些普通的东西就会招了!” “留着备用。”阿尔吩咐着,进了关着刘鹏飞的屋子。 由于这是在一个废弃的建筑里,并没有门,所以房间与房间的隔音效果几乎为零。还没走到那儿,他就听到了刘鹏飞哭爹喊娘的叫声。 “下次记住了,不必要的时候记得把这家伙的嘴巴先封上,听着恼人。” “好的好的……” 当阿尔走进关押室,看见的就是被五花大绑的刘鹏飞和K几乎抓狂的表情。 “怎么回事?”阿尔找了张椅子坐下,在他坐下同时,R迅速把一张木桌摆在他的面前。 “你小子,看我们A首领怎么治你!”K不忘踹了刘鹏飞一脚,然后就向阿尔哭诉着刘鹏飞罪恶的所作所为:抖腿,乱动,还制造噪音,搞得她神情恍惚了一晚上,更没有心思给对方施加魔魂。 她可不想在这个破地方住宿,但现在看来,可能真的要败给这个“多动症患者”了。 阿尔坐在刘鹏飞的对面,有一种淡淡威严,使对方按耐住了骚动不安。 “刘鹏飞。” 阿尔坐在椅子上,用一种看猎物的眼神,审视着刘鹏飞的全身,在他旁边,R将一件件刑具规整地摆在阿尔面前的桌子上,就像侍者在一旁为你的盘子中一块一块地添烤肉和帝王蟹。 每当R放一件刑具,刘鹏飞都不觉地颤抖。 “下面,有人会要问你一些问题。”阿尔坐正了身体,“为了你肢体的完整,我希望你如实回答。” 刘鹏飞呆呆地点点头。此时,R摆好了所有刑具,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翻开了第一页,开口问道: “第一,你知不知道彭民?” “不知道。” 阿尔暗暗一怔。 “有记录显示你的盟友谈论过彭民的部分信息,你怎么会不知道?”R问道。 “谈论?”刘鹏飞看见阿尔的手摸着第一件刑具,一时急了,“我真不知道啊!彭民是谁,我都没参与过的,那个……貌似不属于我的任务。” “但是你好歹也是这几个人里的一员,就算是最低级的角色也应该享有资料共享权。”阿尔不禁插了一句话,“难道你只是一名被弃用的棋子?” “棋子?”刘鹏飞第一次听到这么有人用这么中二的称呼自己,差点笑出声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不让我知道,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R望了一眼阿尔,询问是否问第二个问题。 “问吧。”阿尔闭上了眼睛,回答道。 “第二,你们的成员有没有魔魂能力?” “有。”刘鹏飞张口就说,没有一丝的犹豫。 “那他们的能力?” “有一个放电的,有一个洒水的,有一个喷火的,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刘鹏飞先生,请你正视魔魂能力,我要你说出他们所有人的魔魂配对名称。”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魔魂者,去了解这些干什么?”刘鹏飞略微感到的厌烦,“我只能从实际出发,去描述我所见到的,不是吗?” “你不是魔魂者?”阿尔盯着对方,“那为什么汪东阳会有魔魂能力?” “一次意外,具体我不知道喽,那次我睡着了。” “朋友受到这么大的意外,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就算把我杀了,把我催眠也没有用啊!” 刘鹏飞装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而且在语气中加了些许愤怒。但这一次,他撒谎了。他的确记着汪东阳他们注射了能修改DNA的魔魂溶液,而且他也知道这是某个首领的秘密研究成果,一旦让入侵者发现这种溶液有用,那么汪东阳几人肯定会处于更加危险的情境。 但是,阿尔仿佛没有就此罢休。他拿起了一根细丝,慢慢走到了刘鹏飞的面前。 “你是一个极不负责任的人。”他慢慢将这根细丝缠绕在刘鹏飞的右手腕上,“愚蠢,弱小,无知,就像一名小丑,能在别人发生意外时睡觉!” 刘鹏飞猛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谎言太过于随意了,自己仿佛戳中了阿尔内心深处的某种旧事,燃起了对方的一股无名火。 “我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那帮傻子用这么宝贵的文件来换你的一条命,你有什么超能力吗?” “没……没有……”刘鹏飞害怕了。 “那就跟你的右手告别吧!” 阿尔正准备拴上手中的细丝,楼外突然想起了一声枪声。 这一下使屋内所有人都警觉了起来,阿尔弯下腰,朝了外面看了一眼。 枪声又起来了,阿尔看见了远处的火光。 “用绞肉机,我出去解决一点问题。”他说完,便纵身一跃,跳下了楼。 一瞬间内,他启动了自己的魔魂。在黑夜中,这无疑能让阿尔能如鱼得水地行动,因为黑色隐藏自己,光能让他的视野如同白昼,并敏锐地发现目标。作为少有体术优秀的魔魂者,他更擅长以一种刺客地方式去刺杀对手。 而这一次,是什么人敢直接挑衅到他的面前? 阿尔没有选择用枪,他对“鬼风”明显更加信任。枪声依旧犀利,他在面前距离自己不到一百米的大楼内看到颗颗粒粒的火光。 “应该就是了!”他几秒钟便跑到了楼前,拔刀,等待了一个枪声空隙,一个翻身跳入了楼内,朝着枪声与火光的起点,直直顺着刀尖插了过去。 但是,在中途他就停下了——那里根本没人。阿尔定睛一看,才发现地上只有一个诱饵**,不断发出与枪声相类似,并时而冒出火花。 “糟!”他敏锐地环顾四周后,没有发现任何人。 这是个调虎离山计吗?他逐渐发现,脚踩的方有一摊水渍,也就是说,有人来过这个地方。 当阿尔正想转身准备飞奔回去时,**炸了。 /// 绞肉机被R拉了过来,并插上了电源。 其实这里并没有什么电力系统,是阿尔找了一小块核心,放入转化器中转化为电流。这也是其他首领用电的基本方式。 “第三个问题。”R拿着小册子继续问道,“我们对你之前的领导人很感兴趣,请你简述一下他的一些资料。” 又是一个尖锐的问题。 他赶快闭上了双眼——通过多次被催眠,刘鹏飞逐渐发现,只要和K对视,自己就莫名其妙昏过去了。这个问题恐怕不太好对付,为了避免催眠,他只能闭上眼睛。 “嗯……我想想……”他准备先拖一拖,编一下话。 “他叫……麦林……平时教教我们格斗术和一些射击,然后他就去别的地方搞建设了……” “那你们平时掌握一些什么样的资料?据我们所知,你们还有盟友?盟友的首领叫什么?有没有魔魂能力者?” “我……我不知道……” “我对你所说的真实性表示强烈怀疑。”K走了过来,声音中有一丝嘲讽,和抓住弱点的强势,“共同作战那么多次,尤其是罗布泊,记录显示有一名男子去协助了你们,有没有魔魂你不知道?” “真……我真不知道!” “他没说真话。”K头一歪,给R下命令,“开!” R应了一声,随即就按下了绞肉机的按钮。在绞肉机内,几十根刚刃不断搅动着,发出了刺耳的叫声,刘鹏飞眯眼看了一下,咽了口口水。 “把他的右手放进去!”K继续命令到,丝毫没有怀疑。刘鹏飞意识到,对方动真格了。 一只粗壮的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不断挣扎着,不断说一些杂乱的信息,但是并未引起K的注意,显然,这几天的看押已经让K对其恨之入骨,这是无法挽回的结局。 “不……不要……”刘鹏飞感觉自己的手已经碰到了金属表面。他想说一些真实的信息,但却只能一味地重复之前的“不”。 忽然,室内的光突然灭了,绞肉机也停止了转动。就好像故意设计好的,几个人莫名地感受到一丝恐惧。 第一百一十八章暗战(五) “怎么回事?”K大声问道,尽管这不是一个明智的举措。 突如其来的黑暗会带给人巨大恐慌。在慌乱了几秒钟后,她全然忘记了刚才枪声的存在,向R吩咐道:“可能是楼下的核心出了点问题,你去看看!” “好。”R保持着一贯忠诚的态度,只要听到上级的命令,不管上刀山下火海,都会只身赴命。他快速地下楼,去找核心。 他记得核心是放在一楼的,毕竟连电线的东西不可能放在雨中滋润,否则要不了一会儿就会被烧坏。然而,刚到楼下,他便看见核心那微弱的光在不远处的砂地上。 谁把核心放雨里淋的?R想不通这个问题,但是他没办法多想,就匆匆开启了了自己的魔魂,9号,气。他在头顶支起了一团上升气流,顶住了雨点。 “出现目标。”于冠捷低声细语,而他的话已经传送到了对面的汪东阳耳里。 “晓得了!”汪东阳小声喘着气,毕竟他搬着转换器和核心跑了几十米,耗费了一点体力,“你打准点!” “嗯。” 其实于冠捷心中并没有谱。他的伤并没有好,吃了一系列药物后,身体还是有些微微发热,端枪的手一直在颤抖,准星也一直在晃。 出现了!于冠捷扣动了扳机,但是当按下去的那一刻,他似乎明白,自己又在关键时刻出了错。 “完了!” 子弹呼啸而去,擦着R油腻的背心飞过,之后,一道凌厉的声音惊地对方向反方向退了几步,但没有受伤。 “我牵制他,你找准机会再射击!”汪东阳拔出双截棍,迅速冲了过去。黑夜中借着核心的光线,他虽然只能看到对方模糊的身形,但没办法了,诱饵**是有时间限定的,一旦被引走的人回来,那就不好对付了。 R听见了急促脚步声,亮出手掌,对着脚步声就是一道强力气流。这是汪东阳没怎么料到的,之前,他没有观察到R对魔魂的应用,因此,当看见一道被雨水包裹的气流,他没有办法进行防御,只能硬生生接住它。 气流的一半击中了汪东阳的左肩上。他感觉就像有个拳击手一个重拳打中了那个部位,一股疼痛迫使自己的速度慢了下来。但汪东阳还是咬紧牙关,抽出一棍,狠狠向R的头甩去。 又一道气流,正好接住了双截棍的尾棍。汪东阳愣住了,感觉尾棍就像在一点点突破一堵数层透明的墙,在快接近R的脑袋时,停了下来。紧接着,双截棍立刻反弹出去,汪东阳只能抓着一端一起弹出,并在后空翻着地时差点滑倒。 “靠!” “我的天,这又是什么?”贾羽龙急了。 “一种能够驾驭空气的能力。”于冠捷仿佛对此无动于衷,依旧在努力地瞄准,“这个能力有点克制汪东阳的行动,而且力度极大。” 这一句不仅是回复贾羽龙的,也是提示汪东阳。 “加强走位。”他提醒道。 汪东阳双手一拉双截棍,迅速压低身体,再一次冲向R。 R的注意力也非常集中,朝着对方的身影又是一掌。仿佛水龙出洞,这一次,气流更强了,但是,汪东阳在其手臂抬起的一瞬间,就已经改变了自己的移动方向。 “哗”!雨水被气流顶地朝四面八方飞溅,但他没有去擦拭脸上的雨水,继续朝着R飞奔。而同样,R也没有闲着,也在不断向后退,但是相对于这个比自己年轻了两轮的少年,速度还是太慢。 在做了四五个闪躲动作后,汪东阳举起双截棍,第二次向R早已走形的身体劈去。 “轰”!一瞬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像是受了一个如来神掌,一股强大的力扛着他的身体,让其几乎停滞在半空中无法前进。 不好!他看见在R的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圆柱体,水花四溅,就像一个巨大的屏障。而更可怕的是,这个屏障还在不断扩大。 终于,汪东阳扛不住了,气流过于强大,甚至已经使自己的视线模糊。一阵眩晕后,他已然摔在了地上,滚了一周后,又赶快用双脚支撑着自己蹲在地上。 这是什么鬼?分明就是一个保护罩啊! “嘭”!于冠捷又开一枪,但是气流之大,甚至可以能够使子弹的弹道发生一定的偏移。 这枪又没有中。 “没事,再来!”汪东阳没有对于冠捷进行过多的苛责,他揉了揉太阳穴,保持住了清醒。但正当他准备再一次发起冲锋,于冠捷忽然叫了暂停: “等等。” “怎么了?” 于冠捷一把把贾羽龙拽过来,并把***放在了对方的怀里。 “喂!你干什么?”贾羽龙一脸写着疑问号。 “我记得你也是一名狙击手。现在我状态不好,你来。” “不是……”贾羽龙惊鄂地看向于冠捷,又看着***,仍然没有缓过来,“那你……” “手枪给我。”于冠捷伸出手,很是急躁。 “喔喔哦哦……” “还剩七发子弹,别误伤我们就行。” 说完,于冠捷冲向了雨中。而另一边,汪东阳注视着R的一举一动。 忽然,R冲向了核心和转换器,手里还拿着好几根电线。 “他这是在干什么?”汪东阳回归了暗处,对对方的行为很是不解。 “像是在装什么。”于冠捷隔着R,站在汪东阳的对面,对这个油腻大叔的反常行为也颇为不解,“不过他好像又放松了警惕,咱们来一次!” 汪东阳明白,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慢慢地开始移动,当移动到R的背后,突然一个加速,冲向了R。 R中间的气屏并没有消散,汪东阳终于看清楚了,对方在重装电线。 这个时候还在修理东西,他的脑子进水了吗?但汪东阳不再去想那么多,他不断进行Z字走位,大步一趟,跳了过去。 “好了!” R大笑一声,像是完成了什么大工程,全然没有发现背后的汪东阳还在锲而不舍地发起的第三次袭击。这一次,汪东阳突破进了由气流组成的屏障,一棍甩在了R的后背上。 气流瞬间减弱了许多,因为这一下直接迫使R出现了骨裂和皮下组织挫伤。 “不要让电源被水淋湿了!”他扑倒在地上,弄了一身的泥渣。 汪东阳顿了一下,但立马被于冠捷喝醒。 “圣母才会对敌人抱有怜悯!”他举起手枪,边向前走,边瞄准R的头部。 R挣扎着爬了起来,但立刻被汪东阳一棍扫在膝盖的侧面。 “呜哇!”R再一次痛苦地倒地,雨水哗地泼到了他的身上——他的魔魂消失了。 于冠捷仍然举着枪,汪东阳此也拔出了手枪,两人同时快步靠近了R,准备一枪解决这个难缠的敌人。 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股强烈的气旋出现在了R的正中央,并猛地增大了强度,向周围扩散,两人猝不及防,一个朝后跌跌撞撞了几步,一个直接被震飞几米开外。然而,R并没有爬起来加强气流,他仿佛着了魔一般,一瘸一拐地抱着核心,向原来的那栋圆柱形建筑跑去。 在他的印象中,上级的命令永远最重要,甚至重于自己的命。 “他要跑了!”汪东阳大呼,但是刚才的那一次冲击迫使他的一条腿抽了筋,疼痛难忍。 于冠捷躺在地上,甚至都没有充足的力气爬起来。眼见着R就要跑进大楼,忽然,一声清脆的枪声炸响了:R像是后背被打了一拳,直接向前弹飞了出去后,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呃……应该中了吧!”贾羽龙在耳机里显然不太确定自己的枪法居然有那么准。 “你打的?”于冠捷和汪东阳异口同声。 “理论上我开了一枪,实际上……” “棒极了。”于冠捷依旧躺在地上,脸上难掩兴奋之情,“以后一号狙击手的位置就让给你了。” “不敢不敢……” “那还不出来扶我一把?” 汪东阳和贾羽龙这才注意到于冠捷的语气有点虚弱。他们急忙赶到了虚弱的学霸身边,慢慢扶他坐了起来。 “几分钟了?”于冠捷的手扒在另两个人的肩膀上,慢慢站了起来。 “三分钟,超了半分钟。”汪东阳知道事先的计划没有被很好的履行,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怪我。”于冠捷沙哑地说。 “两分钟的时候诱饵弹会爆炸。”贾羽龙已经把于冠捷背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知道那个时候能不能炸死一个?” “不太可能,炸伤还不一定呢!” “二位,我希望你们正视前方。”于冠捷忍不住插了一句,“你们可知道,高级首领有对低级首领有相应控制权,如果说这个首领来干苦劳,那么,说明他是最菜的。” 两人不说话了。 “我都感觉自己脊背发凉。”贾羽龙的身体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我们要从外部上去。”于冠捷并没有理会他的“脚夫”的抱怨,依旧在大脑中构建着自己的计划,“汪东阳,恐怕你得辅助我。” “你确定?这对你的伤势不好!” “没时间讨论这个了!”于冠捷翻身从贾羽龙的身上下来,但他的眼前出现了两个相同且重叠的画面。 他赶紧摇了摇头,重新把目光往上提。 这个圆柱形的商厦一层大概有七八米左右,单靠徒手抓着建筑表面的花纹爬上去,自然要花费一阵子。但是,这是最安全的一条路线,在二楼,最外面一圈都是露天的,从外到内更利于他们发现目标,隐蔽自己。 现在,就是要争分夺秒了。汪东阳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和贾羽龙同时慢慢爬了上去,于冠捷跟在了后面,胸口系了一根绳子,而另一头绑在了汪东阳的身上。 “加速。”他咬牙说道。 “要减速给我说一声。” 汪东阳慢慢地提升了他的速度。 但是,于冠捷的身体承受力已经快达到极限。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值,当行进到一半时,他忽然一脚踩空,一头栽在墙面上,差一点摔落下去。 “没事吧!”汪东阳立刻停了下来。 “没事,继续。”于冠捷偷偷抹了一把额头,用雨水洗掉脸上的一些血迹。 看来,有些痛苦,为了整个团队,必须隐藏起来。 当几个人爬上去后,不得不靠在墙壁喘了几秒。“这比我参加的任何一个训练都难!”贾羽龙捂着肚子,使劲儿压住自己的喘息频率。 “放心,你以后会碰到更多的……” “汪东阳,赶快看看情况。” 两个家伙!就不能搞完事情再聊吗?也许唯一一个神经高度紧张的就是于冠捷了。 他慢慢将头抬过了窗口,朝着灯光处看去,但没过几秒,绞肉机的轰鸣声慢慢在他耳边响起。 这是…… 声音越来越大,随后,刘鹏飞充满惊恐的喊叫声彻底唤醒了他与其他的人。 不能拖了! “走!”几个人全部爬起,向着声源处迅速无声地移动。 第一百一十九章T K琢磨着,这电通了,怎么R和阿尔还没有回来? 算了,都不让人省心!她打开了绞肉机,让T拿起了R的小册子,问询刘鹏飞之前的那个问题。 但是,刘鹏飞仍然没有组织好他的谎言——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可能必须提前打好草稿才会像一名演说家那样滔滔不绝地编绘谎言。但可惜的是,头一次被这么多刑具伺候,让他已经快吓破了胆,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 “我可是给你了两次机会。”K拍拍手,T立刻就把册子合上,放在桌上,“我的耐心已经耗尽了,刘鹏飞同志。” “不是不是不是……” 但是T伸出手,像一把钳子钳住了刘鹏飞,而且慢慢用力把对方的手往绞肉机的入口处送。刘鹏飞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叫T的首领看起来比自己矮,比自己瘦小,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他怎么挣都挣不开。 眼看着自己的手就要被塞进进料口,在几乎已经快绝望的情况下,他大声喊道: “救命啊!” 曾经,和汪东阳的一次检修工作结束后,讨论过求救的问题,当时自己还嘲笑过“‘救命’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应该冷静地发出求救暗号或者信息”。汪东阳反驳自己,哪里有?是个正常人掉坑里面不都会喊救命吗? 如今,刘鹏飞真的掉进了天坑,无法自拔。 “嘭”! 一根双截棍不偏不倚,砸在绞肉机的机身上,并把它砸翻在地。刘鹏飞闭着双眼,听见异常的响声,眼睛赶快眯了一条缝。 “谁?”K转头,看到了一个敏捷的身影单手翻过了窗台。 汪东阳大步流星,一脚扫向K的头颅。她急忙向后一仰,并大喊道:“T!来帮忙!” “贾羽龙!救刘鹏飞!” “好的!” 贾羽龙迅速从另一个窗口翻了过来,直奔刘鹏飞旁边的K,于冠捷慢慢移动到刘鹏飞的旁边给他松绑。 计划被执行地很好,现在,汪东阳盯着T的后背,举起拳头,想向前加速,但是他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阻力,像是大脑中有一种声音在说,等等。 但是,贾羽龙很快就被T一拳打倒,任何阻力都阻止不了对方。 T听到了声音,慢慢向汪东阳转过了身。 一道雷霆从天空划过,也狠狠地劈中了汪东阳的神经。他呆若木鸡,双腿慢慢僵住了,举起的手臂软绵绵地垂了下去,拳头也逐渐松开。 这副面容和身形,他太熟悉了,熟悉地禁不住叫了一声: “小唐!” 但是,他并没有等来小唐热情的一句回应。而回应自己的,是对方一个拳头。 扑通!汪东阳毫无防备,脸部重重挨了一拳,倒在地上。 鼻孔呼呼地往外冒血,他双手撑在地上,迟迟没有起身。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从第一眼看上去,小唐是那么的善良,阳光,充满活力,怎么也不可能和一名入侵者划等号,难道说,这都是对方之前预备好的? 汪东阳缓缓站起来,还没站直,胸口又被T踹了一脚。 一连后退了几步,一双手挡在了自己的背后,止住了他的冲力。 “别分神啊,老汪。”于冠捷放下双手,从兜里掏出最后一颗药丸,吞了下去,“对面可都是一等一的魔魂者啊!” 这是魔魂吗? 汪东阳逐渐有点明白于冠捷的意思了。对面都是魔魂者,说不定他们利用了某些把戏,使自己误以为入侵者是小唐。对!对!汪东阳,你真是个天才! “好的,你赶紧去解决另一个女人吧。”他用手揩了把鼻子上的血液,瞬间充满斗志,“我去解决这个!” “这就对了!” 于冠捷拔出棍子,感受到了药带给自己的火热之气,直奔K而去。战场从不会给迷茫的人留活路,他明白,要赶快解决对手,否则“诱饵”一旦归来,又是场恶战。 “麻烦。”K躲开贾羽龙的匕首,释放了魔魂,和于冠捷对上了双眼。 又是那种感觉!这种精神空洞的窒息感!于冠捷使劲儿与它抗衡着,但是注意力完全被打乱了,也就是从那一刻起,K抬起脚,用高跟鞋跟,向他的额头刺去。 “小心!”贾羽龙看见于冠捷神情恍惚,使劲儿撞开了对方,并举起匕首,架住了K的一次攻击。 这一次撞击不轻,于冠捷感觉胃里的食物都要吐出来了,但是,那一种束缚自己的控制被解除了。还好,他转身想在投入到战斗中,却发现贾羽龙仿佛也走进了他曾走进的陷阱里。 可恶!自己尚且如此,比自己更弱的贾羽龙难道就不会中招吗?他不敢怠慢,用和贾羽龙相同的方法把对方撞了出去。 但是,这样不就类似于自相残杀吗? 忽然,刘鹏飞大叫道:“别和她对视!她能催眠!” 于冠捷愣了一秒。此时,在这短短的一秒钟,K找到机会再次用她的高跟鞋跟顶向于冠捷。不要和她对视……那我不也找不到攻击点了吗? 战斗紧张地容不得他思考半刻,当K锋利的鞋跟刺到眼前时,他已经快来不及躲闪了,眼前的场景一晃而过,于冠捷发现,自己的一只眼皮异常沉重。 是眼角被划开了吗?血液顺着他的脸廓一点点流淌着,不断让他恢复理智。 “我爱死这个场景了!”K妖娆地笑着,转身又从容地应对贾羽龙“闭眼式”攻击。 不行!不行!刘鹏飞的方法不能在我们身上用!但是什么办法既能让我能攻击她,还能看见她的攻击?突然,他想起之前和K的一次交锋,K也是利用了同样的方法,但是与这次有所不同,他在对方逃离的眼神,是充满惊恐的。 于冠捷想,他自己身上应该有什么东西,让K感受到了被克制的恐惧,是什么?是什么……他不断想着自己当时的一举一动,猛然想起,那根铜棍…… 哈哈,于冠捷!你可是魔魂者啊!这里没有过多的水,控制好,别误伤队友了! “贾羽龙,让开!”于冠捷大吼一声,手握在棍子的正中央,嘴角勾起一丝神秘的笑容。 贾羽龙听罢,迅速捂着眼睛躲到一旁,但是,透过手指的缝隙,他看见了更亮的光。 一阵通上强电流的滋滋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于冠捷的整条手臂都被电流所覆盖,一直延伸到了他的铜棍上。 “你的催眠,应该类似于一种发出波吧。”于冠捷一步一步地向K走去,频率非常缓慢,“我的棍子通上电,也会有一种波,但会比你更强,所以,你的催眠,在我的领域内,是无效的。” K先是目瞪口呆地盯着于冠捷,但是随后,她开始冷笑。 “那你就快点到我身边啊!”她嘲讽的口吻,使于冠捷心头一紧,“你用电越大,你的身体就越沉重,不是吗?” 于冠捷没有说话。 “你多大了?我多大了?我最反感的就是攻击型魔魂,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有什么了不起?” “那你给我去死啊!”贾羽龙重新拔出匕首,向着K大吼一声,冲了过去。 “你们都给我下地狱!”K的表情转而又变得极为扭曲,那显然是无法再自如控制情绪的表情,她后退一步躲过贾羽龙的一刀,抓住他的手腕,并按住后颈,把他狠狠摔在了墙上。 确实,身体变得沉重了许多,而且,这股电流,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于冠捷慢慢地向前走,他咬紧牙关,盯着K从绞肉机的机身内侧,找出了一把枪。 “去死吧!慢慢鬼!”K戏谑道。 “别降低电流!” 这句话几乎和K一起说出的。一道鹰一般的身影从眼前划过,汪东阳从K的身后揽住了对方的腰,并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放开!”K命令道,并看向T所在的位置——对方已经倒地,而且一直捂着脑袋。这不是个好兆头,K心想,可能是药效过了,或许只能启动最后一个方案了。 手枪被汪东阳一手劈掉,K大喊了一声:“T!唐!自爆!” 唐?汪东阳的仿佛被人强行翻开了回忆录,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对方只是一个利用障眼法的首领,所以他几乎拼上全力,才把对方打晕在地,但是,为什么K叫T为唐? 他觉得有必要问个清楚。 “说!T是谁?”汪东阳勒住K的脖子与双臂,大声朝着K吼道。 “T是谁?他是我的下属。”K呵呵一笑,“你可以再在这里多留一会儿,等到他自爆了,我可以多几个陪葬。” 看得出她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快打晕她!T快爆了!” 于冠捷看到,坐在地上的T一直捂着脑袋念着什么,身体仿佛也开始膨胀了。 但是,汪东阳从心底想把小唐的疑团解决掉。 “那你为什么叫他‘唐’?” “因为他就叫这个,他就是一个身体素质和能力出众的**。” “不!他不是!他是一个善良的面店厨师!他是一个想上学的好男孩!” 汪东阳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手也勒地越来越紧。 “那……只是……你……美好的泡影……” K鬼魅一笑,转头昏了过去。这更像是杀人犯把自己逼到了角落,不管自己怎么呼救,都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K的话对汪东阳而言,已经不是某种语言了,更像是一把刀子,对他千刀万剐。 “那你……去……”他的眼神犹如一个刽子手,于冠捷从来没见过对方这么看着自己。 “死!”汪东阳一把将K扔向于冠捷,而于冠捷还没有没有反应过来,K就已经和他的带电铜棍亲密接触了。火光和浓烟一同充斥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紧紧几秒钟后,K只还剩下了几根残肢和一堆黑色的灰。 这副场景,就连于冠捷自己都有些犯呕,但是,魔魂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他松开了棍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学霸!” 贾羽龙迅速给刘鹏飞松了绑后,并赶快扶住了于冠捷。 “快!东阳!T快爆了!”他看汪东阳没有动,赶快向他叫道。 他不是T……他是小唐…… 汪东阳抿着嘴,看着地上曾经的小唐,现在的T,心里充满的悲凉。他曾经想让小唐看见一个胜利后的世界,原来,一切都是泡影。 见对方慢慢地睁开了眼皮,他不想去看了,转身准备逃跑。 “东阳哥……” 一股麻酥的刺痛感席卷全身,他急忙回头,冲到小唐的旁边。 “我想起来了……”小唐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但是吐字非常清楚,“我是入侵者…T…只不过患上了‘多人格’的一种病,产生了错误的记忆……与行动……对不起……” “这不怪你……” “我们是好朋友吧……” “是!我们一辈子都是!” 小唐将手伸到后面,突然拔出了一只手枪,抵在自己的下巴上。 “你……”汪东阳想夺下小唐的枪,但是对方使出全力,把自己甩在了地上。 “我记得我们发生过的一切,我要自爆了,这是唯一让你活下来的方法……”他哭喊着,“对不起!” “嘭”! 第一百二十章曙光 汪东阳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但他也不可能去挽回,只能慢慢地蹲在地上,捂着头,看着蔓延在地上的血迹,心如刀绞。 不……这是梦……不…… “让我一个人稍微静一会儿……在门口等我……” “汪东阳,或许还有一个……” “我会自保,求你们了。” 刘鹏飞背着于冠捷,向贾羽龙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我们就在底下等一会儿,他一会儿就会来,我最了解他。 待几人离开后,汪东阳强忍的泪水才一起喷涌而出。他太痛苦了,太压抑了,太烦闷了,这么几天来,他一直没有机会释放自己的压力,但是,这次机会,显然不是自己想要的。 汪东阳慢慢坐在了地上,任凭泪水不断流淌。尽管,他一直奉承“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很多次的战斗,他逐渐明白,眼泪的存在,是因为内心的悲伤不是一种虚幻的感觉。 小唐没有骗他,因为小唐也是一名受害者。 “汪东阳。”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汪东阳用手撑住地面,一点点地站了起来。他背对着对方,慢慢停止了抽噎。 “很抱歉发生了这种事情。”阿尔一只手捂着还在渗血的手臂,但气势不减,“但事实是,你会碰到很多类似的事情。” “类似是么……”汪东阳苦笑了一声,转过身,死死盯着阿尔。 这是那个单方面就能把自己碾压的首领,汪东阳没有丝毫的退步或是胆怯,这不禁让阿尔暗自吃了一惊。 原来一个朋友对于汪东阳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阿尔的想象范围。他感觉,这个人,跟自己的某一个影子很像。 “我不关心你们对待自己人的态度……” 汪东阳每喘息一口,呼吸道都要剧烈地颤抖一次。 “你们毁了我,”他的声音都愈发颤抖了,“我要加倍……还给你们。” 阿尔不知为何,居然萌生了一种尽快离开的念头,但是这绝不是害怕,而是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昏沉。 也许,这就是到终点的感觉吧。 “它也一定程度上毁了我,所以,我们准备离开。” 他下定了决心,说出了这句话。 “我会信你个鬼……”汪东阳想也没想,握紧了拳头就冲了上去。 麻烦!阿尔心想早知道就不大发慈悲来送你情报了,但是,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填完,他没说话,向后退了一步,躲过一拳的同时,一头顶在了汪东阳的脑袋侧面。 汪东阳已经失去理智,已经让自己的格斗方式变得杂乱无章。但阿尔无心恋战,他知道,时间不多了,该找那个人好好聊聊了。 “不要跟着我。你也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留恋的。” 他留下最后一句话后,从怀里掏出一颗***,扔在了前面不远处,并快速冲进了逐渐扩散的烟雾中。 /// 走吧,没什么好留恋的。哼哼…… 阿尔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都快成人生导师了。 五分钟前,他想给父亲打一个电话,结果打过去后才发现,对方留给自己的电话号码是空号。 难道又要去机场那个鬼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在那里多呆,也不想在这里多呆,只想赶快回自己的住所中。 阿尔跑到了其中的一栋低矮的建筑,看到了R停在这里的汽车。点火,挂档,松手刹,汽车被启动了。这令阿尔比较欢喜——卡利亚里根本没有汽车,他完全是偷学R,并现学现卖。 他终于在大雨中,悄悄地从后门离开了这里。 这一次,又死了三个。阿尔不断抑制着来自左臂的疼痛感,他庆幸那只是一枚诱饵弹,如果是一颗破甲手**,那里面的钢珠估计够他受的。 一共几个了……手臂的疼痛使他必须侧着身体,并且只能单手握着方向盘,阿尔算了算,这次在木德星的行动里,一共损失了7名首领。这个数字有点恐怖,不过相对而言,得到的情报更加匪夷所思——地球的守卫军,一部分人有魔魂的能力。 车一路驶回了他的住所,阿尔停下车,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后,第一眼便看见一个光头坐在自己的专属沙发上,并叼着一根烟,烟蒂随处可见。 阿尔强忍住心中的烦躁,站在了这个光头的面前。 “哟!那么狼狈啊!”光头向阿尔吐出一团烟雾,呛地对方连连咳嗽。 过了许久,阿尔深吸一口气,向对方说道:“我们或许已经失败了,该离开了吧。” “失败了?你说说看。”光头依旧在愉悦地吸着烟,语气都塞满烟味。 “我们损失了众多兵力,得到的情报少之又少,再继续下去,不值得。” “损失了多少兵力?” “7个。” “嚯!这么多啊!” 光头掐断了烟头,但他的表情依旧那么具有喜感,就像是一个百万富翁输了一把不大不小的赌注,有点惊奇,又在意料之中。 “所以……” “去找J和L治治你的胳膊吧,毕竟你是我的杰作。”他从沙发上弹起,拍了拍阿尔未受伤的那支手臂,“然后你们几个再离开这儿,小型飞船我都准备好了……” 阿尔打断了他父亲似乎滔滔不绝的演讲,冷不丁问道:“那你去哪儿?” “我?我当然回家了!我那里还得再处理点事情……” 忽然,阿尔抬起了头,说: “我也想回去。” 光头愣了一下,随即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你还得去地球,那里是你的战场!” “但是……”阿尔将目光定在父亲发亮的脑袋上,“我去那已经没有意义了,战局基本已经结束了。” 他没有直接说“我们输了”,否则对方如果真的发起火,自己会伤得更重。 “哎呀,结束就结束了,这次就是我的一个实验,况且……”光头忽然走近了阿尔,面对着对方,微笑着摸着对方的头发,“你是我的杰作。” 阿尔浑身一颤,一道闪着光的门突然在脑海中亮了一瞬,随即又消失了。他急忙快步走出了自己的住所,大口小口喘着气。 到现在了,他依旧不清楚他的父亲到底有什么样的魔魂能力,只知道可能与天气有关。从理论而言,魔魂是带有一定遗传性的,然而对方一直不显山不漏水,但刚才的那一瞬,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从头至下,贯穿了自己的全身。 这是他的能力吗?那自己39号魔魂“光”的能力从何而来? 太令人头大了。但来自手臂的疼痛感不断加剧,这催促着他赶快要找那两个医疗兵,J和L。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所有的情报与疑惑记下来,等待时间去寻找谜底。 /// “我们回来了!” 率先推进门大喊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刘鹏飞。不得不说,所有人都真是佩服他的大心脏,被痛苦,紧张等一系列负面情绪折磨了两三天,在千钧一发时赶上了汪东阳他们的偷袭,一切都好像是命中注定。 留在宾馆的陈晓晓,以及刚刚回来的万晨和王然,沉寂了几秒,立刻欢呼雀跃,尤其是万晨,伤着一条腿还要跳到刘鹏飞身上给他一个拥抱,这种场面和粉丝接机的场面几乎如出一辙。 “好了,别那么激动了!” 刘鹏飞的身后,汪东阳背着于冠捷,慢慢现身,贾羽龙捶着酸痛的后背,也出现在了他们的身旁。和刘鹏飞的神采飞扬相比,他们的状态简直就像难民。 “别高兴的太早,刘同学。”汪东阳喝道,“要不是你平时如此随意,我们不会废那么大的工夫,伤了那么多人去营救你!” 随后,他又看向四周,问道:“于冠捷现在身体状况很差,叫的医生到了吧?” 一旁有两名军医举手示意了一下。 “好,大家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紧绷着神经呢!。” 在此之前,汪东阳一直在判断阿尔的话是不是真的,但是算了算,对方已经损失了七名首领,还伤了一个,这样的损失,估计入侵者也会心灰意冷了。 然而,通过三次的接触,他是觉得阿尔在某个方面有所介地,仿佛是在做一些自己不想干的事情。如果对方真的是一名狂暴之徒,自己早就连命都没有了。 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名首领。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暗示其职位不低,但具体是哪一个字母,什么名字,谁都不知道。 再三权衡后,他决定把这条信息,以私人的方式交给上级,让上级进行一个讨论后,再决定何时退兵,重返地球。 汪东阳用之前从于冠捷那里要来的通讯录,给麦克连的代理人发送了这条讯息,相互讨论了几句,那名代理人说,真不敢想象,我们看到了曙光。 他看了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刘鹏飞,心想,呼,的确,我也没想过我的临床会重新响起呼噜声。于冠捷临前说,你做到了,汪东阳,我必须要休息一会儿了,帮我打理一下吧。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虽然听得变扭,但并全无道理。 也就是说,汪东阳变成了临时的负责人,有效期一到两天。这一到两天内,他必须学着于冠捷的样子,制定好每天的任务,以及所谓的作战计划,但是,他们现在能做的确实不多了,之前的一系列行动都是基于“对方送上门”或者“偷袭”,如果如果入侵者潜藏起来,我们能干什么? 而且行动成果的代价也非常高——麦克连,彭民相继重伤,再这么下去,人人都需自保。 他决定先修整一段时间,等待上级下达的命令。 时间很晚了,已经进入了深夜。汪东阳伸了一下胳膊腿,轻轻躺在了床上。一天的疲倦全部汇集到了这一刻,几乎是一闭眼,他就进入了梦乡。 第一百二十一章归期 “什么?我们要撤离?”J一脸吃惊地问道,“没开玩笑吧,A首领?” “我从不向女人撒谎。”阿尔一本正经地回答。 “也好,天气又潮又闷,我的衣服都晒不干!”L在一旁附和着,显然她也不怎么喜欢这样色天气。 “那我们怎么去地球去地球?坐来时的伪装飞船?” “应该是吧。”阿尔喝了一口L倒的热可可,“不过飞船大多都被查处或者受损了,短时间内只有一辆能用。” “但是一辆小型飞船不只有个座位么?”J问道。“可我们有四个人啊?” “四个人?” 阿尔恍然大悟,除了在场的三人,S也是目前活下来的首领。但是,父亲对自己只字未提,只说了阿尔,J和L而已,并没有提S。而且,根据卡利亚里军队的逃离规则,等级高的先撤离,等级低的要等待。往往,低等级的士兵等不到撤离命令,就已经灰飞烟灭,这也是事实。 “先这样办吧,过两天我们启程。”他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两天可以购买一些物资,至于木德星的任务,算是失败了。” 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阿尔原本都做好了J和L因“失败”结论而质问的对策,但是还好,她们的反应并不激烈,毕竟一直被要求作为后勤人员,而不参与战斗,所以她们而言,胜负也没多大作用。最关键的是,没有直接的战功,没办法回去兑换奖励。 但是,S怎么办?阿尔想回去询问一下父亲,但是回家之后发现,那个显眼的光头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隐隐记得,S的魔魂“变异”已经快侵坏身体,准确的来说,S是一名病人,而且是一名精神病人。但没有人能与规则和命令相抵抗,包括阿尔?博格自己。 思索了半分钟,阿尔决定还是要把这条命令传达给S。他迅速写好了一封纸质的信,趁着夜色,驱车赶向了S的住所。在路上,他一直在想,如何将这个残酷的事实以一种不残酷的方式交给S,或者骗他一下,说“过一段时间我们再接你回来”类似的话,但……这种话估计阿尔自己都不会信,失败的地方为什么要故地重游?根本说不通,S虽是病人,但智商又没问题。 或者……实话实说?那要是S当场发狂,阿尔都会有些怵。 到了S的住所楼底,他都没想好一个好的说法,恐怕,命令压根儿没有一个善良的说法,事实永远都是冰冷的。 然而,到了楼底,阿尔向上一望,发现居民楼没有一丝的灯光——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明天还是工作日,没有人熬夜,包括S。 在几天前,他们获得了彭民的一些情报,N来到过这里,让R从同样的地方向P和Q送了一封信,现在,几个人都已经因为不同的原因战死,信也换了内容,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到了S的的门前,他轻轻将写好的信通过门缝投了进去。不知怎么,他居然有些悲伤。 /// 如果不是有人在敲门,汪东阳可能要睡到中午。他浑身无力,勉强撑起自己比平常重了好几公斤的身体,用两指揉了揉眼角,喊了一声:“来了!” “东阳!你还吃早餐吗?”陈晓晓在门外问道。 早餐?他一惊,急忙把桌上的电子时钟的正面转到自己眼前。 八点!汪东阳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脑壳,然后在半分钟内穿好了衣服,跑过去轻轻打开了门。 “啊……不好意思,我起晚了……”他不断道歉,满脸尴尬,“昨天有点累,忘了定铃……早饭我回来就吃,大家没等急吧?” 陈晓晓扑哧一声笑了,这让汪东阳更加不知所措了。 “不用道歉啦,东阳!”她仍旧不停地笑着,如同春风拂面,“这几天貌似你们都在连轴转吧!别说你,他们几个也只是刚刚起而已……” “啊?他们都起了?” “嗯。” 汪东阳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更令他羞愧难当。 陈晓晓渐渐不再发出笑声。她双手背在身后,一脸微笑:“我都听于冠捷说了,说你太厉害了!几下就解决了那些首领,还又冷静……” 汪东阳听到“冷静”后,目光便垂了下去。冷静?于冠捷你在说笑吗?我到最后,都快疯了…… “但是,东阳,能答应我一件事吗?”陈晓晓话锋轻轻一转,抬头看着汪东阳,“答应我,下一次别那么乱来了?好么?” “我……” “真的,如果我不向冠捷去汇报你的事情,恐怕你自己也凶多吉少……虽然结果很开心,但是真的……我好担心你会不会碰上危险,所以,下一次不要单干了,好吗?” 汪东阳仿佛在一瞬间被戳中了软肋。他慢慢抬起头,面露一丝惊诧地看向女孩,甚至在一瞬间内,看见了对方眼角闪着的泪花。但陈晓晓依旧保持着微笑。 “好……好!我保证不会在乱来了!” 汪东阳迅速将双手合在胸前,不停地道歉。还好,刘鹏飞仍在熟睡,汪东阳又听了陈晓晓嘱咐了几句后,才得以关上房门。 也许吧,我可能不会再乱来,可是晓晓,你明白那种当目标近在眼前但自己死活抓不到的痛苦吗?那个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有机会去碰一碰。但他不可能去责备陈晓晓的好意,因为她是那么关心自己,也说得没有错,汪东阳微微摇摇头,以表示他找不到两全方法的失败。 身体还是有几处酸痛,毕竟很久都没有绷紧神经战斗这么长的时间了,他简单活动了一下,洗漱完毕,便匆匆向餐厅赶去。 果然,除了刘鹏飞,其他所有人都坐在大圆桌旁,慢悠悠地吃着早饭。“哟!起了?”于冠捷眼皮向上一抬,向汪东阳说道。 “唔……太累了昨天,我又忘了按闹钟,不好意思……” 又是一顿道歉后,他盛好了自己的饭和菜,坐到了“男生区”。 “唉!我也累……”贾羽龙在他旁边活动着肩膀,“今天起晚了不说,肩膀旁边死痛死痛的……” “我也是,回去我还得按照医生要求去静养一天。”于冠捷头也不抬,自顾自地把碗里的米饭扒地一粒不剩,“昨天可是累坏了,不过没受什么大伤,算是万幸。” “哎,不过,我想冒犯一下东阳,你貌似认识T诶。”贾羽龙喝了一口面汤,声音清晰而谨慎,“为什么你好像接受不了…一个首领的…死?” “别问了,这是人家的私事。”于冠捷用筷子指了指贾羽龙,试图抑制住对方的八卦心理。 不得不说于冠捷的眼色是真好,但对汪东阳而言,是时候要坦白一些隐藏在他心底的事情了。 “我经常去他的面店吃面,经常和他聊天,我感觉……”他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但声音依旧保持着原有的模样,“久而久之,我们成了朋友,但是这是他具有的一个错误的人格罢了,结果……”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连空气都闭上了嘴。 “真是太巧了……我早该料到的……”他挠着头皮,苦笑道,“没想到他居然……” “别说了,我们都懂了。”于冠捷看到了汪东阳脸上的苦笑都不见了,急忙在那个最艰难描述的场面前打断了对方的痛苦回忆,“战争可以打败一个国家,但摧毁不了两个人的纽带,不是吗?” 汪东阳低下头,并点了几下头。 所有人都上前安慰着他,尽管再也挽回不了T的错误的人格。 之后,大部分的人回到房间分析录像,伤员病号继续修养,宾馆之中再次回到忙碌的状态。汪东阳回到了房间时,刘鹏飞刚刚起床。 “哟,起了?睡罗汉先生。”他走进洗手间,边洗手边说道。 “嗯……我都一两天没睡过觉了……”刘鹏飞抱怨着。 “唉,下次一定要小心,再被抓住我可不一定能赶到救你了!” “好的好的……” 汪东阳口袋里的通讯器忽然响了,来电人是昨晚的的那名代理人。 “喂?你好,李先生。” “啊,我刚得到消息!”代理人难掩自己的激动与兴奋,语腔都快变了,“你猜怎么?入侵者的四艘‘监视者’走了三艘!” “监视者”是一直与木德星保持安全距离的攻击型舰船,自汪东阳一行七人到达木德星后一天之内便集结完毕,此番几乎全部的“监视者”离开,是陷阱,还是真的撤离? “走了三艘,这么多吗?”汪东阳也觉得有些费解,“还是要时刻关注剩下三艘的动向,说不定是一个圈套呢!” “是的,现在会议还在继续,而且绝大多数的领导都认为是圈套,还有一部分认为是补充物资,认为真正撤离的人屈指可数,真的是屈指可数!” “那你认为呢,先生?” “我就是那屈指可数的那几位。”代理人笑道,“或许几天没吃饭了,看什么都是美味。” “好吧……看起来,很多人还是消极的……”汪东阳略感一丝悲凉,“不过这也是好事……毕竟在关键时刻不能放松警惕……” “不,这不一样。”代理人的声音压得很低,“这恰恰是对你们行动的一种否定,也不能这么说……就是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效果。” “那他们想要什么预期效果……真是无语了……” 又交代了几句后,汪东阳挂掉了电话。原本就很复杂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他期望这场暗战赶快结束,结束后能得到几天的休假。 但是,时间取决于高层,如果高层真的定下了这样的基调,归途似乎更遥遥无期。已经在木德星呆了一个多星期了,汪东阳的心理就这样被有意无意地折磨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算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漏网之鱼 一大早,S便在吃肉的时候瞄到了地板上的一封信。他走过去捡起了信,看到了信纸上那句宣告自己命运的文字。 “我留在这儿。”他自言自语着重复了一遍。 “我留在这。” “我一个人留在这。” 署名,A。 S看了眼客厅的一切布景,陈旧不堪的家具,怎么坐都做不软的弹簧沙发,还有那台偶尔会闪屏的电视机,一切原来看起来还凑活的事物都变成了暗色。S也想回去,回到一个能快乐的地方,能安心治疗的地方。当初,他向孟魔请示过自己的病假,但是被无情否决,还说“胜利后给你一个大花园”之类的诱惑,这就是“大花园”吗? 他的身上瞬间涌现出大量的鳞片,一张一合,就像无数张嘴在喘气。 不行,我不想待在这个地方……S一把将信纸揉成一团,披上一条连帽外套,气势汹汹地跑出了门。他依稀记得阿尔三人的住所,准备当面问个清楚。 但是,花了一个多小时,他走到了阿尔的住所前,却发现对方大门禁闭。没有办法,他只能找了一台公共电话,联系上了对方。 “A首领!为什么要这样?”S向着电话筒一阵狂吼,如果面对面,阿尔估计满脸都是酸臭的口水。 “这是命令,是比我等级更高的军官下达的命令。”阿尔在J和L的家里,试图平息S的怒火,“我也提出过异议,但是无济于事。” “那上级呢?他们为什么要放弃我?我做错了什么吗?”S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但这就是命令,等到合适时机,我们会回来接你回去。” 说完,他挂掉了电话。尽管是对自己的下级,但他仍然发现自己的胳膊肘不自然地升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是恐惧?是愧疚?他说不清,但是他的确没法改变这个事实,尽管自己同情对方。 S愣愣地站在电话旁,他的爪子越来越粗壮,慢慢将手中的话筒掰弯。 “可恶……可恶……”他念叨着,突然一把把公共电话的电话筒硬生生扯断,并一拳砸向电话亭。可怜的电话亭被一拳砸出了窟窿,支撑着的柱子也歪向一边。 “你们留给了我什么……什么都没有……就留给我……失败!” 还好,周围没有行人,发泄完一通后,S只能接受了这个现实,悻悻而归。但在路上,他后背逐渐有三道锋利的尖刃向外突起。随着身体的鳞片越来越密,越来越大,这三道利刃就像草原上的三座小山,冲向天际。 /// 过了一两天,上级终于统一了意见——将危险系数降两个系数,认为“当前形势局面得到有效控制”,距离“能够撤离战斗人员”的系数要求只相差两个系数。 在这一两天内,令汪东阳七个人欣喜若狂的消息不断传来:地球外的三艘“监视者”陆续开走;K的住所终于被查到,里面所有物品几乎被移光;快两周的雷雨天气仿佛被谁祷告了,居然有了放晴的迹象;彭民,麦克连苏醒,尽管麦克连由于螯合治疗失去了半条腿……尤其是麦克连醒来,也算给汪东阳吃下一颗定心丸,如果对方有了三长两短,自己必然会受到处分。 尽管依旧没有找到剩下的四名入侵者,但是根据ARD区的监测,有小型飞船从这里起飞过,并且飞出木德星,很多猜测认为里面是剩余的入侵者。 于冠捷基本可以下床自由行走了,不过医生临走前还是他臭训一遍,这成了他的一个笑柄。 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几乎所有人也是,因为从高层下达的信息来看,这场暗战,应该会以一个好的结果收场。所以,每天的任务量也少了很多,除了组队便衣巡逻外,无非就是听一听各个位置的报告信息,自由度明显提高了。 微弱的阳光透过乌云的缝隙从天上射下,汪东阳停在了一杆路灯旁,看到了反射在一摊水中的光。“这天终于要放晴了!”他对还在看着手机的刘鹏飞说道,“我都快恨死这潮乎乎的空气了!” “谁不是呢!”刘鹏飞看完了最后一条体育新闻,把通讯器塞进了兜里,“不过我更关心这一两周我错过的阿森纳的比赛,还有大胜曼联的比赛呢!我回来可以向学霸好好吹嘘一阵……” 昨天,李姓的代理人在人陪同下,第一次来到了这几名守卫兵所在的宾馆,带来了麦克连的一系列想说的话的同时,也带来了礼物——每个人更换了自己的通讯器,变得更加小巧,而且功能一下子多了十几项,和几年前的三星手机已经差不多了。 这可乐坏了刘鹏飞,对于他,阿森纳的比赛已经填充进了他的身体里,正好事情不多,他有了更多的时间“补”之前没看的比赛了。 相反,汪东阳对新增的功能不怎么感冒,唯一能入他法眼的,就是一个电子书的软件,他能有机会把《三体》三部曲好好看看。 “咱还有多久就可以坐车回去了?”刘鹏飞问道。 “到前面的书店逛一圈,然后绕着文华路走一遍,那边有个公交站,我们就可以坐车回去了。” 汪东阳用食指指着前面的一家三层楼高的大型售书商场,此时,并没有多少人进出。这对刘鹏飞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人越少,搜查量越少,留给自己的随意支配时间就越多。 其实这项工作和一些大城市的随机调查差不多,先联系附近的警卫员,让他带着两人对二十到三十名路人进行登记,再稍微待一会儿即可。 找好警卫员,他们立刻开始这项日常,但是刚在一层里走了没有几步,汪东阳没有注意到前面的台阶,扑腾一下摔在了瓷砖上。 “我去!” “哎呀,年轻人,风风火火地……” “东阳?” 汪东阳捂着膝盖,正想慢悠悠地起来,却看见陈晓晓站在自己面前,伸出一只手,准备要扶起自己。 “啊……我没事……”他一下子方寸大乱,顾不得疼痛了,直接直挺挺地站了起来,“我来这做做日常……” “我知道啊,你们的日常路线我都一清二楚。” 陈晓晓一偏头,脸上笑吟吟的。 “我来这买几本书。”她亮出怀里的两本书,嘻嘻笑着,“没想到那么巧碰到了你们执行公务,让我跟你们去看看吧,好吗?” “当然,我没意见。”刘鹏飞斜眼看着汪东阳,一脸坏笑,晃着身体,仿佛在说,你是老大,你说的算! “嗯……走吧……” 见此架势,汪东阳也没有办法,先向警卫员表达了歉意,随后便招呼着陈晓晓一起参与登记。 “您好,我们是警察,想对您的身份信息进行登记,我的警号是……” 刘鹏飞在旁边帮忙拍照,趁着警卫员登记时,汪东阳就一直在四周观察着,有什么可疑的动向他就会过去多看几眼。 从这里看,他的确是“老大”,但是今天自己仿佛中了邪,怎么站都感觉不合适,腿感觉一直都在哆嗦。 陈晓晓就在旁边安静的看着他们“执行公务”,但中途大概是无聊了,到了顶层,便又一溜烟儿跑到了别的地方看起了书。 “您好,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 汪东阳偷偷活动着自己的腰和手腕,旁边的刘鹏飞小声问他:“老大,已经三十个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这么快……”汪东阳也感受到了疲惫,“基本上可以收工了……”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点点的骚乱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老大……” “别叫我老大。”汪东阳向刘鹏飞做了个闭嘴的手势,“你们先忙,我去看看,你们赶快过来。” 人并不多,他很快便看到到一小撮儿人群,围着两名销售人员和一名极高且披着斗篷的男人。 “先生,你必须要付钱才能拿走。”穿着小背心的男工作人员说道,尽管脸上保持着微笑,但从语气里能听出他的不悦。 “我付过钱了。”斗篷里面传出声音。 “先生,付过钱的书物我们会给它们在背面盖章。”那名女的导购反问道,“你手里的书根本就没有我们书店的章。” “你可以在这里看,但绝不能带走。” 汪东阳大概了解清楚了,这就是一起普通的小偷小摸的行为。 这时,刘鹏飞,陈晓晓和警卫员闻讯都走了过来,很多人看到了警卫员的警服,不觉地往后退后了几步,留给他足够的处事空间。 “破个例吧,第三十一个。”汪东阳悄声向警卫员说道。警卫员点了点头,向这名穿斗篷的男子伸出一只手:“先生,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或者其他的……” 汪东阳隐隐地觉得不对劲。他几乎没见过这么高的人,这个高度,估计比姚明都要高出一头半。 而且,他敏锐地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在对方的后背上,而且似乎有一种向外扩张地趋势。 但是,没等警卫员说完,斗篷里便伸出一只锋利的爪子,抓住了对方的小臂。 在众目睽睽下,在警卫员由惊吓而发出的叫声中,陌生人爪子几乎快戳烂了对方的小臂,并使劲儿一甩,把警卫员甩了出去。 这就像一颗**,瞬间在人群中引爆。斗篷中嚎叫了一声,四肢全部落地,就像一只野兽,开始横冲直撞。 糟!糟!糟!汪东阳瞬间清醒了,这压根儿不是什么小偷,这是……怪物!入侵者!首领! “刘鹏飞!快!疏散群众!”他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抽出手枪,在电光火石之间,扑向了一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男童,下一秒,怪物就冲到了那个位置,并张开口,用锋利的牙齿咬住了一个书柜。 无数本散发着油墨气味的书籍掉落,怪物在书堆里大吼一声,转而再次冲向惊慌失措的人群。 刘鹏飞迅速背起了受伤的警卫员,大声让人们下楼,陈晓晓也帮着疏散人群。万幸,幸好今天顾客不多,但是还是有三四人被撞得不省人事。 “喂?万班!我们这发生了意外!”汪东阳开始联络万晨,“定位我让刘鹏飞发给你,快……” “啊?好的!我马上派救护人员和警方封锁!”万晨大吃一惊,但还是镇定地和汪东阳联络,“带上蓝牙!保持和我的通话!” “好……我的天!” 汪东阳眼里,那名怪物正在向出口处冲去,而离他最近的,居然是……陈晓晓! “晓晓!小心!”他朝着那个方向,声嘶力竭地吼道 陈晓晓显然也发现了自己的危险,但是她眼见着怪物朝她冲来,自己却动不了——她彻底被惊慌所击败,大脑中已经一片空白。 忽然,汪东阳从侧面快速蹿出,飞出一脚,正好踹在了怪物的脖颈处。怪物大吼一声,头歪到一边,偏到了一边,又撞倒了一个大书柜。 “快跑!晓晓!” 汪东阳在地上翻滚了一周,爬起来立刻跑向了陈晓晓,拉着她便跑向扶手电梯。 “那你怎么办?” “我留在这儿!” “东阳……你……别……” 汪东阳看到了陈晓晓的眼睛,一滴眼泪从她的左眼角流出,仿佛她已经预知到了汪东阳的回答。 “放心,就这一次。” 怪物又开始大吼,仿佛被激怒了,要撕碎眼前的一切。汪东阳望了眼怪物,伸出一根手指:“这次迫不得已了,我必须赌一次……快走!” 他一把将陈晓晓推到扶手电梯上,看着最后几个惊慌失措的人的身体掩住了对方的身影,暗暗做了一次深呼吸。 眼前,怪物已然从书堆走出,而汪东阳死死盯着对方。双方就像是两支军队仅剩的最后一名士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来吧……” 汪东阳站直了自己的身体,看着怪物再一次冲向自己,拔出了手枪,并瞄准了对方的头部。 “……漏网之鱼……” 第一百二十三章刻骨铭心 “砰砰砰!” 汪东阳连开三枪,全部打在了怪物的头上。但是,对方身上的鳞片迅速关闭,材质比子弹还要坚硬,直接把子弹挡出。 看来,必须等他鳞片张开时才能射击,否则起不了太大作用。汪东阳极速向侧面翻身,躲过了怪物的前扑。 那双截棍呢?看着怪物一张一合的鳞片,汪东阳觉得这也不是个好办法。 “死!” 汪东阳一怔,他听见了怪物的话。 那是人话,却又似鬼语。紧接着,对方再次冲了过来,速度更快,更加凶猛。 和怪物硬刚不是一个好办法,汪东阳迅速后退,跳到一张书桌后,并用力一条,跳到了一个书柜的顶端。 怪物横冲直撞。在对方撞翻书柜的前一秒,他急忙跳到对方身后,再次连开几枪。 这次命中了一枪!怪物痛苦地嚎叫一声,转身几步,用爪子撩向汪东阳的头部。 速度不快,汪东阳一仰便躲了过去,但他想再开几枪时,发现枪里的子弹已经耗尽。 现在,只能靠进展肉搏了…… 他把手枪狠狠向怪物脸上一扔,而对方直接张开口,咬住了手枪,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用牙将金属外壳咬烂。在好几声因金属形变而发出的响声中,汪东阳感觉自己的额头已经冒出冷汗。 这是什么鬼的咬合力?现实版的“铁齿铜牙”吗?就算是双截棍也会被咬断吧! “东阳!怎么样了?”万晨在耳机里问道。 “我还活着。” 这是汪东阳能想到对当前情况最好的总结。 “救护车,警车什么的马上就到,你还要什么援助吗?枪?” 他纵身一跳,躲开怪物的两次利爪攻击,并艰难地找到一点机会,一个跨步骑到了怪物的身上。 “子弹的用处不太大……” 怪物晃动着巨大的身躯,让汪东阳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还有什么方法吗?用电?用化学制剂?” 汪东阳心说我还想问你呢?而且我上哪儿搞电和化学试剂? 他有点分神,一不注意,被怪物甩了出去,摔在了一个角落,头磕在了一张展示桌的边缘,差点痛晕过去。 汪东阳扶着额头,感觉湿乎乎的,但是在那一瞬间,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他不再关心自己的伤口,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两枚创可贴,边贴边逃离这个角落。 “没事吧?”万晨听到了剧烈的响声,不安地问道。 “还可以,挂了点彩,不过不碍事。”汪东阳拾起一把椅子,向嚎叫的怪物砸去,“帮我两件事。” “说!赶快!” “第一,让刘鹏飞加到我们的通讯频道,让他帮我把整栋楼清空,清空的时候告诉我!” 怪物咬着椅子,扭动着粗壮的脖子,把碎片扔到了一边。 “第二……”汪东阳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慢慢将呼吸的频率降下来,“帮我叫消防队。” “消防队?你那里着火了吗?” “没,过一会儿就着了。” 他依旧能听见楼下嘈杂的声音,那是恐惧的声音。 “你们这群败类……败类!”怪物再次吼道,“就这样……就这样对待一个病人的吗?” 汪东阳站着没动,努力回忆着数月前的训练,一招一式。 “我要让你们死!” 怪物身上的鳞片仿佛重新排列了一遍,更密,更厚,尤其是手臂上的那些。当鳞片全都竖起,他看似粗糙的皮肤就像完全打开了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顿了一秒,他又重新直立起了上身。短时间内,怪物增高了半米左右,已经比书柜还要高处半头,而且,他更加的狂暴,当大步向前冲时,地面都在抖。 快啊!刘鹏飞!快啊! 汪东阳后退了几步,忽然听到了耳机里嘈杂的声音:“喂喂!老汪!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办了!你……” “漂亮!” 最后一道束缚解开,汪东阳情不自禁的低声狂赞。这一瞬间,他仿佛浑身又充满了力量,以迅捷的弹跳,借助不远处的一排木头椅子,轻盈地跳上了那两米半的书柜。 “来啊!混蛋!”他骂道,而怪物似乎也听懂了似的,又扭头,疯狂地用爪子突向对方。 汪东阳半蹲在书柜的顶层,侧身一仰后,单臂一撑,双脚飞踹在怪物的脸上。这一脚不轻,怪物的头被踹到了一边,而汪东阳自己也弹了下去。 他没有懈怠,随即一脚把书柜踹到对面,爬上了相邻的一个一模一样的书柜上。 “来啊!来啊!” 他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挑衅对手,变成了“自己鄙视”的人。但是他想赌一把,因此尊严什么的都要往后放。怪物看到了挑衅,奋力将塌在自己身上的书柜推向汪东阳,而对方反身一跨,跨到了下一个书柜。 书柜个接着一个被推倒,而他则像百米跨栏似的在每一个书柜上跳跃,终于,这副“多米诺骨牌”在第五个柜子结束了,汪东阳喘着气,慢慢站直了身体。 “你死定了!”怪物拨开撒在身上的各种各样的书籍,跳上了倒塌的书柜上,大声咆哮道,“一个只会逃跑的废物!” 逃跑?好,那我这次不跑了…… 汪东阳再一次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并始终将目光放在向自己跳来的怪物身上。 “镭火。” 他默默念道,右手手臂慢慢有了火光,并迅速生成了一股温柔的蓝紫色。而在汪东阳脚下,一些书已经开始发干,焦折,可见他周围的温度在成倍升高。 好久不见了,镭火。 怪物显然也发现了汪东阳的异样,但是他不想放弃这一次硬刚的机会,跳了起来,并挥动着爪子,却在即将触碰到对方的一霎那,身体的侧面突然有一股灼烧的疼痛——汪东阳早已判断好了时机,身体一侧,并伸出了那只燃烧的拳头,顶在怪物的腹部。 这是……什么能力?怪物大叫一声,只不过这次听得有些凄惨,高温几乎完全将他最引以为傲的护甲击地粉碎,一股焦糊味从他的伤口处冒出,并冒出了接近于黑色的稠血。 这小子,是魔魂者! 他惊讶地看着汪东阳,而对方冷冷地看着自己——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攻击方式,汪东阳的拳头流淌着黑血和鲜红血液的结合物——鳞片过于锋利,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许多伤痕。 地上已经有几本书开始燃烧了起来,并逐渐地蔓延开。怪物连退几步,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扑灭了身上的火苗。 “刘鹏飞,把三楼和二楼之间的铁丝门关上。”他说道。 “啊?” “关十分钟就行。”他笑了一声,又向万晨说:“十分钟后,让消防员扑火,就这样。” 说完,他深呼吸一口,箭直冲向了怪物。 数缕狂暴的气息逐渐席卷汪东阳的全身,他的双腿也出现了那超高温度的火焰,所经之处,就像是撒了火的种子,让一切的可燃物都开始燃烧起来。 来吧……我要让你烧成灰! 怪物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气息,这股热浪简直能够一切的水分蒸干。但是他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将两只粗壮的手臂护在头前,鳞片全部竖起,向对方撞去。 但是他扑了一个空,汪东阳从他的侧面一闪而过,热浪形成了一堵看不见的墙,逼着他连连后退。 接下来,来自背后的高温又让他不自觉向后看,他看见汪东阳仍在奔跑,而对方跑出了一个带着烈火的封闭区域,而区域内是自己,区域外,汪东阳慢慢停止了奔跑,脸上浮现出一股不符合其气质的鬼魅笑容。 “这下你跑不了了……” 汪东阳脑袋一偏,满意地看着自己所创造的“火焰包围圈”。怪物只顾着攻击了,完全没有发现汪东阳把他引到了许多书柜坍塌的中央,书是可燃的,书柜是木质的,这就像一座纸和木头堆成的火山,从下烧到上。 “你怕高温,对吧?” 怪物捂着烧焦地伤口,露出了锋利的牙齿,却没有动。 “那就好好享受吧!” 浓烟逐渐在这层楼中弥漫,火焰已经燃到了怪物的身边,他嘶吼着,挥舞着双臂,最后被三米多高的火焰团团包围。 汪东阳松了一口气。他慢慢褪去了蓝紫色的镭火外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在他逆转局势的这十几分钟里,他一直能听到脑袋里有个声音:“摧毁这里,摧毁这里!”他必须克制住恐怖级魔魂所带来的狂暴属性,这耗费了不少体力和脑力。 在释放镭火时,他一直感觉得浑身麻麻酥酥的,但他必须不断强压着火焰的温度,如果温度过高,对自身也会有一定的伤害。 不过,看起来这次镭火控制得不错,火焰只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块地面燃烧,大概也只是烧了整层大概四分之一的区域。 “好了,基本上解决了。”他在公共频道里说着,“我过一会儿…………” 忽然,从面前熊熊大火中,一个巨大的轮廓显现在他的眼前,还没等汪东阳反应过来,怪物从火圈里跳了出来,披着一身火焰,就像一个火球,卯足了劲儿扑向对方。 “等等!” 刘鹏飞刚想让消防队去灭火,忽然听到汪东阳在耳机里吼了这么一句,差点把自己的耳膜吼破。他急忙把耳机摘了下来,捂着耳朵直喊疼。 “等等什么?”刘鹏飞抱怨道,却发现通讯已经断了。 另一边,汪东阳强忍着疼痛,用受伤的手侧着翻滚着身体,虽然勉强躲过,却不慎在起身的时候又被一级台阶绊倒。 怪物趴在不到一米的旁边,已经奄奄一息。他已经因大面积烧伤了,只能缓慢地爬着,把身上的残火带了过来,烧在了汪东阳周围。汪东阳没有办法,只能想着重新汇聚镭火,忽然,怪物从牙缝里飘出一句话: “地球人,记住我,我是你的梦魇,S。” S?他是首领S? 然而,在下一个千钧一发之际,S一个鲤鱼打挺,用胸口的力气弹到汪东阳的身边,张开大嘴,咬向对方。 汪东阳下意识地将身体向反方向一侧,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一张长满钢牙锯齿的嘴巴,覆盖住了他的左腿,并狠狠地闭上。 他感受到了几把匕首分别从上下插进了腿部的肌肉中,并立刻贯穿了腿部的骨头和韧带。那是一股下地狱般的疼痛,汪东阳死去活来,撕心裂肺地叫着,镭火也在这一刻爆发。 火焰从他伸出的手掌内窜出,穿过了S即将闭死的大嘴和巨大的脑袋,在他身体的中心位置停下。 S焦黑的眼睛没有闭上——他就算死,也要让人记住自己。 汪东阳痛苦不堪地抱着自己的大腿根,疼痛感甚至一度让他产生了昏厥。火烧得更旺了,浓烟滚滚,呛地他喘不过气,耳机也不知道掉到了哪里,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离开这个地方。 他艰难地伸手找小刀,想把几乎残废的腿截掉,但是却发现匕首袋空空如也——估计一大早忘了装。S全身被大火吞没,如果再不快点,恐怕要引火上身。 汪东阳艰难地挪动着自己的上半身,每动一毫,腿部的神经都要经历一次天翻地动,这几乎都要让他哭出来。终于,他的手摸到了S的下颚,顾不上什么失血问题了,咬着自己的上衣,使出仅存的力气,全力一托。 又是一股剧烈的疼痛,像一颗**在他的大脑中爆炸,汪东阳牙齿都快要咬碎了,因痛苦而发出的喊声在他的口腔里回荡。 血淋淋的腿终于被他自己拖了出来。他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朝着远处的扶手电梯口爬去。那里似乎有呼喊声,汪东阳以为自己吸入了过多浓烟,出了幻觉,或许,他就快要晕在这里,然后葬身火海。 忽然,他看见了两个穿着消防服的男人,其中一个还拿着水龙卷,向着火海里喷水。 “他在那儿!”另一个飞速跑到汪东阳的身边,对着对讲机里喜悦地说,“我们找到了,他受了伤,但是他还活着!” 汪东阳终于能卸下了自己的求生负担了。 更多的救护人员涌了上来,有人给他戴上了氧气面罩,给他的腿上绑住固定板,把他抬上担架,还有一个人,死死握着他的手。 “撑住……别死……” 耳边,一个紧张却又不失的女声掠过,汪东阳很熟悉,但是他的大脑已经被疼痛折磨地麻木。直到眼前的场景从地狱移开,他都没有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第一百二十四章最后的时光 几分钟后,汪东阳被抬出了书城,而书城的的门口和救护车的车尾刚好对上,因此,他被抬进车里时,并没有被赶来围观的记者和群众拍到如此的狼狈不堪。 “别动,我给你打一针镇定剂……” 一根针管插进了他的静脉,汪东阳的呼吸频率慢慢降了下来,痛感也有所减弱。 一名医生在他的视线中央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一。”汪东阳略带**地答道。 医生又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 “二。” “意识清晰,应该没多大问题。”医生对旁边的人说。 没多大问题?赶快送我去医院保我的腿啊!咱俩交换一下身体看你还会说“啊,这家伙没事”之类的话么……汪东阳急得都快跳起来,要不是打了一针镇定剂,他都想摇着这医生肩膀让对方赶快开车。 “嘿,伙计!”刘鹏飞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汪东阳的旁边,兴奋地轻轻捶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又没死,果然没让我失望!” “什么叫‘又没死’?晦气!”汪东阳气不打一处来,“说得好像你在故意想让我上西天……” “哎呀,我怎么可能这样对你……”刘鹏飞直喊冤,但他转而又摆出一副英雄的姿态,“给你说,消防员,我叫上去的!我听你没声音了,又看窗口冒出了烟,掐指一算,找准时机……哎,刚刚好!” “还算有点作用……”汪东阳嘴硬,将头扭到一边,“不枉我多年对你的栽培……” “我就说嘛!要想让你上西天哪还用那么麻烦?搞点百草枯偷偷放你的面汤里……” “你敢!” 救护车直奔医院而去。检查结果很快就印证了之前那名医生的言论过于随意——汪东阳的腿部伤势极为严重,三级烧伤,腓骨多处粉碎性骨折,膝盖被穿透,十字韧带被切断,大腿骨末端被穿透,肌肉软组织贯穿伤不计其数…… 手术在汪东阳被送到医院后就立刻开始,刘鹏飞,贾羽龙,两个女生,腿还没好利索的万晨,以及处于养伤期的于冠捷,全都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坐在了手术室外,心惊肉跳地等了近六个小时,终于等到了躺着汪东阳的担架车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又过了一个小时,身上插满管子,腿部缠着厚厚的纱布,一手缠着绷带,一手打着抗生素的汪东阳从麻醉的药效中醒来。医生拦住了想要围到汪东阳身边的朋友,先给他们说,手术非常顺利,但是一会儿还要再动两个手术,彻底治疗。 汪东阳问,我的腿保住了吗? 医生说,保守估计,你这条腿,就算是治好,想要恢复到正常水平,恐怕还是有些难度,汪东阳听后笑着问,至少不用截肢了,不是吗? 医生匆匆离开,此时,在旁边憋了好久的那些人一股脑儿地涌了上去。 “我的天呢!汪东阳!你就是个超人!”贾羽龙差点都想抱着汪东阳的脑袋亲上一口,“对面那个怪物是谁?肯定是个首领对不对?!” “呃……”汪东阳一时间没有适应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只能尴尬地笑着,“是S……我记得很清楚,是S。” “棒极了!老汪!解决了一个大家伙!”刘鹏飞拍着胸脯,“放心好了,功劳我不会跟你抢的!” “东阳!你怎么杀死S的?”万晨问道。 “我……我用了魔魂……”汪东阳越往后说,声音越细了,“所以我叫消防队……就是怕……控制不住……” “但是你还是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回事?”王然眉头锁着,双手抱怀,“你差一点就要截肢了,要是截肢就完了!”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还挺完整的嘛……”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仿佛要把汪东阳对S的记忆全部刨出来看一个遍。而没有投入进叽叽喳喳的人群中的,只有接着电话的于冠捷,和坐在一旁默默发呆的陈晓晓。 /// 又经过了两轮手术,汪东阳的腿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保住了。但是,这个事件的影响却始终得不到结束。 上级对这个事件重新进行了讨论,并把危险系数上升了一个系数。但最危险的还是市民对他们的信任度,尽管汪东阳和S战了个你死我活,但是仍有四个无辜群众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也造成了一系列社会动乱。尽管,国家领导人和**一再保证不再会出现相似的情况,但人们信吗?媒体对事件添油加醋,**想封锁信息基本不可能。 不过还好,汪东阳的身份没有暴露。 原本七八天基本上就可以离开木德星,一下子变成了十五天,不过还好,这十五天内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特殊情况,世界各地都没有什么异常,这才让社会舆论得到一定的控制。 在前十天里,宾馆里里外外又恢复了忙碌的景象,尤其是于冠捷,身体没恢复好两三天,就要去人头攒动的商场或者饭店里蹲点,还要时刻盯着监控,给上级汇报情况,忙得他焦头烂额。 相比而言,汪东阳的生活就非常轻松了,每天只要躺在病床上,除了吃喝拉撒其它什么都不用自己动……当然,他自己也被伤病整的快要崩溃,腿部的伤口反复出现感染的症状——估计是S那个该死的怪物,不好好刷牙,满口都是黏液,所有细菌都附着进了自己的伤口。 这让他和医生们都苦不堪言,尤其是汪东阳自己,两三天被疼痛活活疼醒,整天无精打彩,只能企盼着赶快回地球,让约翰博士治疗自己的腿。 每天,能让自己稍微快活的,可能就是朋友们过来探望,尤其是刘鹏飞,一天一趟也不累,还强行给他看阿森纳的比赛,不过,能一直和他们聊天,虽然时间短暂,但也非常快乐。 但是,他很久没有看见陈晓晓了,很多次,都是王然来这里,带上陈晓晓买的水果,千叮万嘱说要他吃光,否则人家会伤心。但是,面对那么多水果,种类还不同,汪东阳实在没办法一人解决,只能偷偷分给医护人员。 后五天,事情渐渐少了,朋友们来得便频繁了很多,但是,陈晓晓永远不插进男生的吵闹中,她总是坐在那一排塑料座椅的其中一个,静静地看着汪东阳,和那条不知道被开了多少次刀的腿。等到其他人散去,她再轻轻走到汪东阳的身边,想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最后也只是说了两句鼓励的话,便草草离开。 她发现自己变了,变得那么在乎汪东阳的感受,尤其是看见汪东阳奋不顾身地在自己眼前救下自己,他才发现,这个曾经那么普通的男孩子,是那么帅。 在第十五天,他们终于等到了“回地球”的命令,为期三十多天的“木德星暗战”以及“流行行动”也终于划上了一个句号。 所有人都开始欢天喜地地整理自己想带回地球的行李,唯独汪东阳在那天又做了一个腿部的小手术,没办法整理行李,只能喊刘鹏飞帮忙。 “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可不会丢三落四的,我办事,你放心!” 孤独感又一次油然而生,但他改变不了什么,只能躺在病床上,输着液,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管。 直到下午,所有人大包小包地赶到了汪东阳所在的医院,包括李姓代理人,和几名他从未见到的,穿着军装和西服的人,前来慰问他,让他一度受宠若惊。好在只有几分钟,待他们离开,汪东阳才知道,自己用一条腿,干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你大发了,汪东阳同志!”于冠捷敲着病床边的扶手,“虽然对社会造成了恐慌情绪,但是你阻止了一场原本可能会血流成河的灾难。” “小事……不足挂齿……” “刘鹏飞,贾羽龙,上!” 还没等汪东阳脸上的表情发生变化,贾羽龙和刘鹏飞一个架住汪东阳的肩,一个搂住汪东阳的腰,一齐用力,将他横抱了起来。 “喂!喂!非礼啊你们!” 两个人一脸坏笑地将汪东阳抱下了床,旁边也不知是谁变魔术般的亮出一张轮椅,他的屁股稳稳地落在了轮椅上。 “好久没出去了吧!”于冠捷慢慢推动着轮椅,“今天让你当一回皇帝。” 是的,汪东阳很久没有出去了。 天空已经放晴,世界各地也没再出现异常的降水量,这里两星期来第一次出现了温柔的阳光。夕阳那标志性的深黄色洒在地面上,给所有人都铺上了一层金衣。通往空间站的大巴就停在不远处,他们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很多时候,汪东阳在回忆这一场看不见的战争时,他对自己的一系列举动都再斟酌过,想是否会有更好的方法去解决问题。但是他听于冠捷说,我们没有上帝视角,因此做的每一件事,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是对的。 两个星期的时间,他觉得学到的东西比在“慢速领域”中学到的所有东西都要多,因为这里不光光是荷枪实弹的战斗,更包括了各种各样的情感,环境,和与那些原本素不相识的人们建立关系。这些都是在别处学不到的知识,他感觉自己是幸运的。 但是,他也想再去看看彭民教授,和安上假肢的麦克连开几个玩笑,去看看在徐州的妈妈,或者去小唐的店里再去吃一碗多加牛肉的牛肉面……如果可以的话。 太阳在天边慢慢的下沉,汪东阳看着眼前的景物不断变化成自己不认识的模样。也许,不管什么,都有开始,都有结束,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心怀感激地享受最后的日子,接受它的离开。 (第四卷终) 第一百二十五章恢复期 我爱这个眼前的世界,必然要为她赴汤蹈火。 /// 承载着地球守卫军的飞船徐徐降落,但周围空无一人,没有人来迎接——为了防止入侵者在地球外埋伏这艘飞船,麦瑟也只是在十分钟前才得到了消息。因此,舱门落下后,他们七人还要走一段路才能走到学校。 “不过我们在那里有友好的机器人,他们会给你们带路,你们拐一个弯,就能坐车回来了!”麦瑟如是说,不过声音能听出来,他的心情不错。 这大概不是一段什么美好的路程。 刘鹏飞第一个走出了舱门,打了一个哈欠,毫无防备地顺着扶手爬梯走了下去,刚在地球的的土地上留下一个脚印,就被突然冒出的一台比他矮一头的机器人吓了个半死。 “验证身份……” 机器人的原型屏幕一闪,便将刘鹏飞的面貌拍了下来。 “亲爱的刘鹏飞先生,欢迎回家。”机器人“友好”地鞠躬,完全九十度折了下去,又把对方吓了一遍。 “什么破机器人!”刘鹏飞看着机器人缓缓向其他人验证身份,气得直跺脚。 现在的时间刚好与木德星的时间倒了过来,早晨八点多的太阳不温不火,照着他们一行人走了近一公里,坐上了智能无人驾驶的汽车。沿途,随处可见近两米高的机器守卫兵,两只枪管贴在两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汪东阳发现,离开的这一个多月,地球的变化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想。尤其是到了校门口,机械士兵左三排,右三排,简直不能太气派! “我滴个乖乖……”刘鹏飞透过玻璃,不由得感叹着,“我们离开就不到两个月……这里就已经像个司令部了……也太邪门了吧?” “还好吧,毕竟有曼迪星援军。”于冠捷侧脸靠在一边,非常疲惫地说。 车缓缓停在了大门边上,门口有少许人员进出,可汪东阳不记得地球出现过这样的面孔。 看来,这一个月内,发生的事情可不少。 麦瑟和其他几个人已经在门口等候,待几个人归来,立刻送上一个个拥抱,并举行宴会,欢迎“英雄”回家。 汪东阳坐在轮椅上,自豪得像名领导,和其他人握手。但是在宴会上,当安迪?帕克告诉他,地球已经夺回近一半领土时,他觉得自己在木德星的战斗貌似不值一提。 “沙利文号的技工帮助解决了核心的机械智能问题,然后成批成批地生产……”帕克一手作“排山倒海”状,“还有无人驾驶飞机,洲际**,而且卡利亚里入侵者的士兵与机械太少了,我们几乎全胜而过……” 之后,杨润泽又过来吹嘘自己在战场多么“无敌”,上官志远炫耀他开了几次战斗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殊经历,汪东阳不想去再谈起木德星的过往功过,只是陪他们乐呵乐呵,顺便轻描淡写地讲一点自己的“断腿”故事。 在其中,他刻意隐藏了关于陈晓晓的所有细节。 宴会就这样热热闹闹持续了两个小时,但汪东阳只坐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离开了——他的腿伤依旧没有好透,还需要约翰博士的“圣手”。 “这么重的伤,你没疼疯过去?”约翰博士嘟囔着。 “疼肯定疼啊!”汪东阳哑然失笑,“但发疯还是有点难度的……我看着也不像个能发疯的人啊……” 又做了两个小时的手术,汪东阳才得以摆脱伤口感染的问题,但是博士估计,恢复期很漫长,最短也要大半个月。 /// “10……10!” “棒极了,小伙儿!”刘鹏飞在旁边虚情假意地鼓掌,“身体素质还那么好啊!这么长时间没练,我以为你连5组卧推都做不了呢!” 汪东阳没功夫和死党斗嘴。因为自己伤腿还处于恢复期,尽管拆掉了厚厚的石膏,换上了稍微轻松的护具,但是他不能用这条腿发力,只能一只脚着地。 他非常艰难地将一百千克的杠铃放好,才开始放开了的呼吸。 “喝口水喝口水……” 汪东阳慢慢用双手撑着身体,等身体完全坐了起来,才用颤抖的手接过刘鹏飞递来的一瓶水,猛喝了一大口。 “谢谢。” 他将水瓶放在身边,准备要再来一组。 “我说,你也别太拼了……身体重要啊!”刘鹏飞劝道,“更何况你的腿还没好,别回来……” “正是这样……”汪东阳将头放在了杠铃下面,自下而上看着对方,“我不能休息……否则……我就落下了……” “你怎么能落下呢?哎呀!你白吃白喝一个月我都打不过你……” “好了……开始了,帮我看着点。” 刘鹏飞只能帮忙辅助。 他一次一次地去举起眼前的“大山”,汗水顺着他的额头一滴一滴地落在胶皮躺椅上。 几天前,帕克来看望他,并和他聊了一些关于S的问题。 “我说过,魔魂是一份礼物,也是一份毒药,处理好的人会受益终生,处理不好的人只能活的像一名异教徒。” 帕克无奈地摊开手。 “我还算好的,毕竟不是什么攻击型的魔魂,用的不多……但你刚才也说了,你在‘镭火’的使用过程中,出现了偏激的思想,对么?” 汪东阳点点头。 “有点麻烦……不过你目前能够控制它已经很不错了……你必须减少使用的频率,同时加强体能和身体素质的训练。如果过度疲劳,你的魔魂有可能会接管你接下去的动作……” 但是,在木德星,还发生了一些更细节的事情,比如莫名其妙的头痛,在机场大门前的一次失去知觉的暴走……他选择先沉默,等待时机成熟,他再偷偷和帕克聊一聊。 让木德星的事,就先待在木德星吧。 又过了几天,他终于拆掉了护具和打进腿骨内的钢钉,终于不用拄拐和坐轮椅走路了,为了恢复伤腿,他每天都要在健身房内进行专门的康复训练,就像一名运动员经过漫长的治疗后准备重返赛场,汪东阳也想和战友们一起并肩作战。 他拼命地锻炼自己的身体,积极和帕克做着魔魂的控制训练,很多时候,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刻苦——原因不止是与S的那场战斗,更多的源自于见过三面,不知姓名的阿尔。对方太与众不同了,他猜不到阿尔究竟有什么样的超能力,和其他首领的行为想比,阿尔简直就是个异类——不用枪,格斗素质高,不用魔魂或者他没察觉到,饶了自己一命…… 他是什么中立的角色吗?汪东阳对此很头疼,不过有利的一面是阿尔貌似不会轻易动武,并富有理智。 这天,帕克又来到了基地,陪着汪东阳做康复训练。 “有没有能够增强格斗技能的魔魂?”面对汪东阳的提问,帕克哈哈大笑,“东阳弟,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魔魂被发现一共就这么多种,格斗我还是第一次听……” “所以……没有喽?” “我给你三个猜测。”帕克说道,“第一,他可能根本就不是一名魔魂者,所以练习格斗技巧和剑术搏得一席之地;第二,他可能过于强大,用不着对你们使用魔魂……” 汪东阳不禁肩头发软:“过于强大……不会雷暴天气是他搞出来的吧……” “不好说。”帕克接着说,“第三种,也是最有可能的一种:他是一名魔魂者,但是他的能力使用得非常隐蔽,或者不适用近距离战斗,所以你察觉不出。” “啊?那真有这样的魔魂吗?” “你要知道,魔魂只是工具,”帕克指了指心脏的位置,“重点还是看你的心怎么用工具。有的人能用工具造船造火车,有的人却能用工具造枪,制造恐怖……” 毕竟,每一个首领都有自己的思想,与真实的情感,就像P,亲手杀死了他的弟弟Q,就像小唐为了汪东阳的自杀……汪东阳逐渐意识到,每个人在特殊的时间,都存有特殊的欲望,及时克制欲望,才有可能不坠落到深渊中。那么,自己的欲望,又是什么? 他们绕着长长的跑道,慢慢地行走着,而在远处的天台上,陈晓晓趴在栏杆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汪东阳的前方,像是在为他扫除前方的障碍。 她从没有想过,在自己眼中木讷,沉默寡言,优柔寡断,甚至时常紧张,不由自主就挠头的汪东阳,仿佛就在一瞬间发生了蜕变,变得善于思考,坚持不懈,而隐藏在他身体内部的善解人意,幽默,努力,也都一同迸发出来。 但最让她鼻尖发酸的,还是汪东阳那奋不顾身的一踢,以及自己穿上消防衣,死死抓着汪东阳的手时,看见对方被疼痛折磨地一脸苍白。那个时候,她甚至想扑到汪东阳的身上痛哭,但是,这只能给对方一个沉重的负担。 “唉!”陈晓晓将头埋进了自己的臂弯中。她恨自己不堪重任,恨自己太弱小,总是需要人保护,恨自己……非要总是站在一个……错误的位置。 她慢慢地抬起头,将这份感情封存完毕后,才迅速跑出了天台。 希望,我们能共同活到胜利的那一天。 她默默对着一面不起眼的墙壁,许下自己的愿望。 第一百二十六章二等功 在漫长的恢复期后,汪东阳终于能够加入到正常的训练了。有些人已经去其他城市进行“武装突袭”了,而他必须要正常训练大半个月,才能再次上战场。 他抚摸着之前受伤的小腿,在腿上,留下了八圈不同大小的新肉,以及大大小小的手术疤痕。这些都留给他刻骨铭心的记忆。 “好久不见啊?” 于冠捷和贾羽龙看见了汪东阳背着TGR21来到了射靶场,并向他招了招手。 “嗯,好久不见。”汪东阳放下枪,并给枪头装上***。 “腿好利索了?” “还不错,不过距离最佳状态可能还有一定的差距。” 他再次熟练地去瞄准眼前的一排排靶子。 “哎!给你一个好消息。” 于冠捷开了一枪后,后背靠着一块沙垫,拿着一颗弹壳,扔到了汪东阳的胳膊上。 “好消息?”汪东阳把枪口一竖,偏头问道。 “我今天去麦瑟的办公室,交了一份关于木德星的部分战斗总结,偶然听到麦瑟自言自语说,‘汪东阳居然立了二等功……’” “二等功?”汪东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你别骗我,今天不是愚人节!” “我骗你干什么?你自己也知道你在书城至少挽救了五十条命……”于冠捷摇头晃脑,仿佛被刘鹏飞附体,“据说还有一份大奖,你先好好期待吧……” “是啊,汪东阳,这是你应得的!”贾羽龙在旁边附和道。 应得的?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而已…… 之后,汪东阳心思仿佛就被这命中注定的军功扰得有些心神不宁,射击训练中也脱靶连连,或许,“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句话是真实的,自己天生就适合做一名默默无闻的花朵,心怀芳香即可。 但是,这“一份大奖”,又是什么?他对此怀有一种特殊的期待感,但是现在只能等待。 整个下午,汪东阳都在孤独的等待中。几个人又被派到前线辅助战斗,所以学校显得十分空荡,他虽然可以得到在学校休息的机会,但是却仍然感觉到疲惫。 “我们马上就能打到沿海地区了!” 下午和刘鹏飞的通讯中,对方仍然保持着贱贱的语气。 “大概过那么两天就能回来了!没想我吧?” “想你干什么!”汪东阳笑骂道,“别死在那里就行,没人给你收全尸!” 再过那么几天!他给自己鼓励道。再过那么几天,自己也能被派往前线,尽管到时候生活可能会非常惊险刺激,但是至少不会无所事事,一天说不了几句话。 直到傍晚,天色逐渐变暗,麦瑟敲开了自己的门,神秘兮兮地说有事找你,练靶场见,到这时,汪东阳才享受到了下午来的第一缕快乐。 果不其然,到了靶场,麦瑟就宣布了汪东阳获得了地球守卫军的二等功,并从旁边的一台盛物的机器里里拿出了一本绿色的册子,记录着上级对汪东阳的表彰,有点像小学时老师颁发的“三好学生”。他具有仪式感地接过了那本小册子,在小册子中间,还附着一枚银色的小勋章,看来,军方对汪东阳正确的判断和果敢作出了罕见的积极评价。 “然后……后面就是我对你的奖励了……”麦瑟双手从机器里掏出了一把全新的枪,借着灯光,一闪一闪的。汪东阳觉得这把枪那么熟悉,他定睛一看,惊讶地发现这把枪是自己经常使用的TGR21! “新研发的一款枪支,你可以试试手感。” 原来是一把枪。汪东阳仔细端详着这份礼物,枪顶有激光瞄准镜,枪柄周围好像装了一圈什么,上面还有一个USB接口,而且在**的侧面,嵌着一枚银色的开关。 掂了掂,汪东阳发觉,这把步枪的的重量是他扛过枪里最重的一把。瞄准靶心,射击,稳定性好的出奇,虽然重了些,不过枪支的所有性能都翻新了一遍,变得更加强悍。 “这把枪是我托乌莱尔设计的。”麦瑟用手绕了枪身一圈,“这把枪不光具有子弹射击的功能,枪身增加一圈可以充电的激光转换装置,就算你的枪没有子弹了,也可以放出高热度的激光进行攻击……” “酷啊!”汪东阳不禁发出一声赞叹。 “而且,它还加入了人工智能的元素。准确的说,你手里拿的不是一把枪,而是一个枪形态的人,它具有自己的性格,自己的思想。老实说,我没有开启过,所以有些东西我也不知道……” 原来,那个开关的作用是这个。 “那我现在能开吗?” “当然,不过你要说一句特定的词语,相当于声音采集。” 汪东阳迫不及待地按下了开关,在枪身周围,散发出了淡淡的白光,就像一颗藏在石头里的琥珀。 “起床了!” 汪东阳期待的想法瞬间掉了一半。在他的固有印象中,机器人的语音应该是彬彬有礼且美妙动听的,并且第一句不应该是什么“主人bulabula”,怎么会是这么一句听起来那么小孩子气的话。 他看见枪身的瞄准镜不断转动着,便问:“看得见我吗?” 瞄准镜转到了汪东阳的的方向,并对准了他。 TGR21沉默了几秒,仿佛在醒困。 “你就是汪东阳?”他问道。 这再次出乎汪东阳的意料,直呼大名的形式,显得好像对方是何方神圣一样。但他仍努力保持着风度,回答道:“嗯,我……” “是”字还没说出口,TGR21便打断了汪东阳的话:“虽然比我想象的丑了一点,不过还凑合。” 丑?从小到大没人说我丑过!汪东阳的手都有些颤抖了,他刚想发作,又被对方的话堵住了。 “赶快给我解除所有限制的命令!”TGR21催促着,“我想爽一爽!” “我还能给它下命令?”汪东阳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一点不耐烦。 “对,你是他的施令者。”麦瑟露出了迷之微笑,“他可以自动攻击,除非你口头下达‘解除所有限制’的命令,当然了,他自动射击射谁就不一定了……” “打空枪啊!”TGR21的语气格外兴奋,“你难道不知道这特别爽吗?” “不知道。”汪东阳冷冷地扭头看着麦瑟,一脸黑线,“我能把它关了吗?” “决定权在你的手里,开关就在那里。” “好的。” 说完,汪东阳便面无表情地将开关一关,得以从不可描述的抓狂中解脱出来。 “我想退货,”他想将枪放回到盛物机器里,“这种逗比神仙我可能驾驭不了,所以……人工智能就算了,我想能不能换一个普通的……” “这是一个奖励。”麦瑟按住了他的手腕,并慢慢推了回去,“为你量身定做的,你没有理由不接受他。” “没有理由?”汪东阳哭笑不得,“他简直就是三个刘鹏飞和两个于冠捷外加一个上官志远的结合体!我会被他整疯的!” “但你需要被整疯,”麦瑟重新将这杆被人工智能改造TGR21放在汪东阳的胸前,“或许你不知道为什么,但实际上,你会渐渐适应他的存在,会习惯他带给你的乐趣,烦恼,悲伤,所以,不要惧怕这次尝试,好吗?” “好……好吧。” 汪东阳心里很不情愿,但是碍于情面,他只能把这个“疯子”抱在了怀里。 待对方离开后,麦瑟无声地笑笑,拍了两下手,那只看起来已经空了的盛物机器也重新启动,跟在了麦瑟的身后。 他逐渐走进了教职工的食堂里,坐在了乌莱尔将军的对面。 “他收下了,”麦瑟拿起筷子,耸了耸肩膀,“尽管不是很愿意。” “唔,这跟我没有关系,是你要设计成这个模样的!”乌莱尔急忙说道,“我当时就猜他可能……” “我坚信着我的判断,他这个人,内心深处缺少一个能长时间陪伴他的家伙。”麦瑟用手指敲了一下桌子,“所以他会抑郁,孤独,然而又过于腼腆,总是把痛苦装在心里面。” “嚯,看来你对心理学有很深入的理解!” “因为他的家庭背景。”麦瑟细细地咀嚼着几颗油炸花生,“从小爸爸去世,妈妈又是残疾,我去过他家了解过情况,真的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怪不得他对什么事都异常地不服输,而且不经常笑!”乌莱尔摇摇头,“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其实我的那八个男孩子,七个都有苦衷。”麦瑟哈哈笑了一声,“不过想想也是,谁会那么家庭和睦的情况下逃离出去?” 两人碰了一次杯。 “你也挺辛苦的,不仅要制定战略部署,还要管这群孩子。”乌莱尔连扒拉两口米饭,声音有点含糊不清,“尤其是对这群孩子,呕心沥血……你简直就是一名父亲!” “我也到了充满父爱的年纪了。”麦瑟神色黯然,但仍带着隐蔽的笑容,“我从小就没有得到父爱,我又没结婚,所以……” “你从小没得到过父爱?”乌莱尔抬起头,使劲儿把米饭咽进喉咙里,“我无意冒犯,你不会……” “我从小从孤儿院长大,你以为呢?”麦瑟挑逗似的笑了下,看来全然将过去的阴霾一扫而空,“然后打工,参军,步入正轨……”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这有可能将你的一切都葬送……” “我说,老兄。”麦瑟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啤酒,“什么事情不要往上看,你可以往下看看,一开始我也是抗拒,自我放弃的,但是越接触这些孩子,越有意思……” “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太草率了吧!”乌莱尔又打开了一瓶啤酒,缓缓给麦瑟倒上,“我估计,你是想着为你的家乡洛杉矶报仇吧!那里是受灾最严重的城市。” 原来,你连这个都打听到了吗? “我没有家。”麦瑟抿了一口酒,眼神略带一丝凶狠,“我连父母都没有,谈什么家?” “抱歉,我……” “不过你说对了一半,我的确是为了报仇。” 乌莱尔愣住了。 “估计过一段时间,就要向美洲进攻了,到时候,我会亲自上阵。”麦瑟笑笑,伸出拳头,停在半空,“到时候,可别放弃啊?” 乌莱尔看都没看,直接将拳头和麦瑟对上了:“切,我好歹也是军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密谋 自从解锁了这把新枪,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款人工智能,汪东阳和刘鹏飞的宿舍瞬间热闹了,很多人都来见识见识这个“新伙伴”。 几天来,汪东阳只能冷漠听着TGR21在那里自吹自擂,等来观摩的人,就立刻把对方关上。 “能不能别老是让我处于关闭状态!” 终于有一次,TGR21忍无可忍地向汪东阳吼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汪东阳甚至都没看对方一眼。 “被榔头敲晕的感觉!就是强制睡眠,懂吗?” “不懂。” 两个多星期来,汪东阳每天几乎都在和TGR21冷言相向,不过他也逐渐习惯了这种新开始的生活。 有一天,刘鹏飞问他,我看你俩相处地也不怎么样啊,干脆还给麦瑟,或者调一下他的主人,比如我…… 算了,我不还了……汪东阳苦笑着摆摆手说,虽然平时嘴巴是刀了点,但这把枪的手感和性能都非常好,而且还有附加的激光功能,人工智能……算了,咱也不能要求人家十全十美,对吧? 又过了一个星期,汪东阳终于“解禁复出”,被派往了沿海城市。但是由于长时间没有参与高强度的大规模战斗,他的判断力以及战局分析能力仍没有达到最佳水平。有一次在一片巷战中,也不知道是谁放了枚迫击炮,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手里TGR21就在那叫“右!右!”。汪东阳听后本能地向左边摔去,而在他的右面,两块巨大的水泥块便夹杂着弹片砸了过来。 “谢了!”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地说。 “谢谁啊?我是怕砸着我了!”TGR21没好气地说,“算你运气好,居然没抬头看……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你!” 确实,在之前的几次战斗,他很少开启TGR21的人工智能,这次要不是对方提醒,汪东阳觉得,自己估计又要在病床上休整半年。 从此,他每次要打仗,都会提前开启TGR21,让对方帮着看周围。当然,这少不了一人一枪之间的争吵,经常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问题而互相碎碎念,不过最终获得胜利的都是汪东阳——毕竟他能让TGR21关机,强制获胜。 不过,正如麦瑟所预言的那样,汪东阳真的习惯了TGR21的智能化,每天充电,给对方开机的时间也开始慢慢增加,一人一枪逐渐也有了和谐的趋向。 战争还在继续,没有人能松懈,包括孟魔自己。在木德星计划失败后,他想过撤离一段时间,挑选出全新的首领后再重新发起冲击。但当那个光头——那个唯一让他发怵的人出现时,他知道自己可能连搏一搏的机会都没有。 “把这里搞得糟一点吧!” 对方狡黠地笑着。 “反正你回去也会受到一些制裁,不如将功补过一番?” 孟魔已经完全没有提议的权利了,他只能如是照做。这是最后一个方案,但在此之前,他对其一无所知。 “帮我把最后一个方案从保险柜里拿出来,”他对阿尔说着,难得露有一丝难意,“密码是4243。” 阿尔没说话,扭头就走了。 估计又有新任务了。他很快走到了那个自己几乎都不太知道的保险柜旁,草草想打开柜子,拿好东西了事。结果,当他输入好密码,轻轻一拉,却发现里面只有一个装着不知道是什么液体的钢化瓶。 这是什么?阿尔从来没见过这个这种东西,只能抱着这个沉甸甸的瓶子往回走。不得不说,这瓶液体够重的,最起码快二十公斤了,当他回到了原地,已经快上气不接下气。 待他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他不禁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孟魔也有点疑惑,他费力打开了盖子,又闻了闻,却立刻痛苦地咳嗽起来。 “喂,你没事吧?”阿尔见状,急忙把盖子拧上,“这里面是什么?” 但孟魔没办法说话,他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狠狠地一咳,居然当着阿尔的面,咳出了一口血。然而,孟魔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邪恶的笑,似乎丝毫没有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缓和了一阵,他逐渐松开了自己的脖子,并趴在桌子上,双手扶着这个装满神秘液体的瓶子。 “这是什么?孟魔?”阿尔急不可耐地问了第三遍后,孟魔才抬起头,露出了他的白牙: “食脑菌……的培养液!” 阿尔连忙后退了一步,他打量着孟魔的全身,又看了眼这个装满了死神之水的钢化瓶。 “那你……刚才是不是……” “对,我刚想起来这种病理特征…我完了。” 孟魔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悲伤,相反,他非常冷静,无所谓,甚至里里外外,透露着一股阿尔从未感受过的癫狂。 “你还能活多久?”阿尔眯着眼睛问道。 “不知道,不过凭我的感觉,差不多,够了!”孟魔猖狂的笑了几声,令阿尔鲜有发觉对方是一个恶魔,“但我我的脑海中有一个绝妙的计划!” 他接着咧嘴笑着,就像哥谭市的杰麦罗:“我会毁了这里……毁了你们这群想抵抗的人……” 阿尔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他不知道孟魔吸入了多少这种食脑菌,但估计量不少。当然,他也几乎能猜到对方所说的计划,但更让自己震惊的,是保险箱里,居然保存着这种致命的威胁物,而且第一个中招的就是孟魔! 那个光头,越来越敌我不分了。 一个小时后,他得以离开总基地,尽管孟魔乌拉乌拉地讲了好多不知所云的话,但阿尔基本上明白了,对方要多弄几个培养瓶,多弄点食脑菌,用汽化装置,把它们喷洒到亚洲,欧洲,让守卫军在生不如死中挣扎。 从本质上说,这是一个好办法,因为这是对人类的一个单独攻击,让战斗机器人的指挥们受到重创,但是现实中,这要面对的困难还有很多:怎么让充满食人菌的空气飘过去?而且,阿尔听见孟魔半笑半哭地说着什么“他们要敢来这个地方我就要让这里成为他们的坟墓”之类的话。他想,孟魔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那结局岂不是太惨烈了吗?而且极大可能自己人也得遭殃! 想到这儿,阿尔迅速赶到了J和L的基地,并把有关食脑菌的计划透露给了她们。 “什么?食脑菌?”J有点不相信阿尔的话,“而且孟魔大人已经……” “你们是医生,所以我想问问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食脑菌是一种寄生在人身体内的菌种,并且会大量聚集在人的脑部,潜伏期不定,但是如果量大的话,会在一个小时内就让人死亡。”J不断强调着问题的严重性,“虽然孟魔大人是吸入,但是说实话,我们并没有所谓的解药,或者说,这是一种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的病。” “麻烦了……”阿尔低头自语,“那如果我们全都中招,岂不是只能等死?” “错了,是生不如死。”J重申了一遍,“我们本质上都是人类。” “好吧……” 这是一个非常头疼的结果,他必须赶快想一个方法,即能够保全自己,自己的军队,或者是其他他熟知的首领们。 木德星之旅,给阿尔最大的打击,就是和他相处的下属们,一个接着一个地离他而去。他突然发现,原来那些人并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生物,都是有思想,有主见,有弱点的个体,因魔魂而生,而又因弱点而死。 阿尔不想再看见有人死去,虽然这一反他的常态。 回到自己的基地后,他清空了自己身上的杂物,倒头躺在了床上。 “阿尔,你没事吧?”詹姆斯在阿尔的门外敲门,并轻轻问道。 “我还行,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门外的杂声消失了。 他躺在床上,侧着身,试图清空脑海中的事物,让自己能够好好睡一会儿,但是事与愿违,他的眼前总是浮现出木德星中熟悉的身影。有坐在驾驶座上的R,有妖娆的K,有经常吵架的Q和P,有发神经的S,甚至他在远端看见的于冠捷,绑架了的刘鹏飞,一面之缘的万晨,以及汪东阳。 他总能感到卡利亚里的失败出没在各处,而不是单独的“失误,失误,再失误”。印象中,他总是能看到那群守卫兵成群结队,仿佛什么都准备好了,或者是突然释放出潜伏的力量,打出超乎预料的结果。 如果把他们招至自己帐下,等级至少是G往上。 阿尔翻了个身,皱着眉头闭着眼。 他们既然有能力干掉首领,那是不是也有能力破坏“食脑菌”计划?不行……绝对不行,我得留一条后路…… 又有人在敲门。 “打扰您了!阿尔!有人找你!” 阿尔心烦意乱,若放在平时,他会保持沉默,直到对方放弃见他,但这回他隐隐不安,只能使劲儿眨了几下眼睛,慢慢从床上下来,并打开了门。 站在詹姆斯身旁的是一名女子,准确地来说是一个女孩儿,和阿尔一样一身黑装,而且她那乌黑的头发垂在后脊,而在头发后,绑着一枚铁制的回旋镖。 “这位是……” 詹姆斯刚想介绍,阿尔便揉着眼角继续说:“我记得你……嗯……科拉,对吗?” “是的,A首领。”科拉微微点头,“也可以称呼我为‘C’。” 外面好像下了雨,科拉前额的头发被水浸湿,拧成了很多缕,阿尔示意詹姆斯拿一块干毛巾,却被科拉拒绝了。 “我想求证一个事情。”她急促地说,“过一会儿我就离开。” “你说。”阿尔没有生气,毕竟他也想早点结束。 “请问食脑菌计划是真的吗?” 阿尔瞬间清醒了,迅速重新扫视了一遍科拉。 “你是从……” “是真的吗?”科拉打断了对方的反问,这让阿尔很不愉快。 “是又怎么样?”他双手一摊,死绷着脸,“现在能告诉我你从哪里……” “我是从J和L那里听说的。”科拉回应道,“请想想办法好吗?” 所以我讨厌女人!仿佛都有心灵感应!还都是大嘴巴!阿尔控制着脸部肌肉,深呼吸后,说:“什么办法?最终方案只有在孟魔的手里,我最多也只是提前能把消息放出来。” “那能不能绕开孟魔大人?”科拉摸着自己的胸口,“如果食脑菌在我们这里扩散,我们岂不是就会死在这里?” “理论上是这样……等等你说什么?绕开孟魔大人?” “就是不经过他的意见……我还不能在这个地方死去,我还有一大堆想干的事情!” 她极度压低了她的音量,所以声音很尖锐,但阿尔能听出来对方投入了全部的情感。他第三次打量着科拉,看见对方依旧面不改色,心想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勇敢又有想法。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微微一笑,除了BOY和詹姆斯,没有人再见到过阿尔哪怕一丝的笑容,科拉算是第三个,“我会尽力而为,但你也要帮我两件事。” “我一定照办!A首领!”科拉微微将头沉了下去。 “第一,这件事,保密。” 阿尔将目光从科拉的身上移开。 “第二,私下里,叫我阿尔。” 第一百二十八章礼物与梦 天空飘下了白色的颗粒,汪东阳望向天空,发现下雪了。 天气渐渐入冬,不再是那么炎热和潮湿。他也不喜欢火炉般的天气,更何况自己的身体就藏着一大团火焰。 还有一天,就要到春节了。汪东阳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记得春节的具体日期,要不是看手机上的日历,他都快忘了这个传统节日。早晨,他还在昏睡,刘鹏飞却起了个大早,硬生生把对方从床上拽了起来。 “干嘛啊!”汪东阳怒发冲冠,差点去抓对方的衣领。这突如其来举动吓坏了刘鹏飞,他赶快向后退,不曾想脚底一滑,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今……明天就是春节啊!”刘鹏飞都快要被吓哭出来了。 汪东阳看了眼手机,才发现今天是除夕。 这么快就到除夕了,汪东阳一直对时间没有感觉,他急忙收起了自己的怒火,把对方从地上拉了起来。 “那为什么你起那么早?还要把我叫起来?”他穿好衣服后问道。 “干活啊!”刘鹏飞仿佛忘记了刚才的惊吓与疼痛,“包饺子,大扫除,准备过年的鞭炮,还可以套一点……” 他坏笑着用手指不断地表现出数钱的动作,搞得汪东阳哭笑不得。 “大哥,我们现在也用不到钱了……你要来钱干什么?贿赂入侵者?” “哎,这你就不懂了,”刘鹏飞摇了摇手指,“这叫作‘稀缺资源’,也可以加工一下变为收藏品,这不是还有沙利文么!说不定……” 汪东阳逐渐发觉这小子已经走火入魔了。 “别想,人家才没有心思跟你做交易!”汪东阳嘴一撇,“建议你别做这种无聊的打算。” 但是,其他的事情倒还是有点意思。麦瑟曾经偶然提到过这个东方的传统节日,而且说“我要享受一次”,没想到他们真的把局势扭转到了春节。 “而且,你知道么?”刘鹏飞又把汪东阳的注意力勾到了自己面前,“你知道今天还有一个特殊的日子吗?” “除了除夕还有什么特殊日子?” “哎呀,今天是陈晓晓的生日!” 汪东阳差点惊地呼吸中断。 “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能不知道?我有顺风耳……”刘鹏飞搂着汪东阳的肩膀,不怀好意地说,“你跟人家的关系那么亲密,不给人家表示表示?” “我给你说,”汪东阳的全身不由自主地发麻,“请你把话说完——我不仅跟陈晓晓亲密,我还跟你,于冠捷,万晨……” “好好好……”刘鹏飞止住汪东阳所谓的“辩护”,“总之她是我们朋友,理应给她一点礼物,不是吗?” “这句话说得还比较中听……” 过生日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个非常神圣的节日,但由于战争的紧迫性,到现在也只有几个人算真正意义上过了一个生日,大家一起唱生日歌,吃双层大蛋糕,顺便一起庆祝又一起多活过了一天。 汪东阳记得上官志远生日派对里,陈晓晓都红了眼眶,想必她也想过对生日的憧憬。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他在洗漱之余问道,“毕竟这里不是大商场,没有什么可供我们选择。” “你有没有什么发卡,就是像那种……hallo kity的?” “我又没留长头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汪东阳气得直哼哼。 “那水晶鞋?糖果?游戏机?” 汪东阳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和来自火星的土著人讨论问题。他费了好大劲才把自己和刘鹏飞从这个问题上脱离开,转移到其他的问题上。 不过,在全员包饺子的时候,他才发现,所有的男生都知道今天有一个“生日派对”。然而,每个人的嘴上都像上了一把密码锁,严严实实,不透一点有关礼物的风声。汪东阳不知道这些队友是否会送礼物,如果自己当作视而不见而他们却又所准备就…… 伤脑筋! 汪东阳心不在焉地擀着面皮,挂在他侧面的TGR21不知不觉便被淋了一层面粉。 “喂!你这是要把我用面粉裹了一起下锅煮吗?”TGR21对此很不满意,“还不快给我擦干净!” “嗻……” 汪东阳真的一句话都没反抗,就洗干净手,找了一块干净的湿抹布,慢悠悠地擦起了枪身。 “哇!这么听话!”TGR21被汪东阳的举动惊到了,转而问道,“怎么,碰到了烦心事?” “烦心?怎么会?”汪东阳勉强一笑,“快过节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过节?” “春节啊,每年中国人都过那么一次,”汪东阳放下了抹布,指着桌子上的面皮,肉馅,和包好的饺子,“在这一天,人们不管身在何地,都要回到家中,团团圆圆地吃上一顿饭。” 说着,他继续把肉馅放入饺子皮中,并一点点的按着:“喏,除夕要先包饺子,等到大年初一,煮来吃,还有放鞭炮什么的……反正有好多风俗,你可以长长见识。” TGR21算是半懵半懂地嗯了几声,又开始和旁边的吴迪聊新出的FPS游戏。汪东阳算是松了一口气,幸好没让这把枪知道,否则凭借对方的人缘,绝对要传到陈晓晓的耳朵里。 但是,该送陈晓晓什么礼物呢? 包完了饺子,把指定的区域大扫除完后,汪东阳在宿舍里翻弄着,看看自己有什么值得纪念而且受女孩喜爱的东西。但是,当他翻箱倒柜一番后,他发现,自己平时收下的“纪念品”,压根儿就没太大收藏价值,顶多也就对自己有点意义,比如几枚不同种类的弹壳,或者是一张《移动迷宫》的巨大海报,剩下的就是一本家庭相册,还有一点说不上来名的小玩意儿和生活用品。 这些东西,怕是只可以送给一个带着眼镜,拘谨的科幻迷。 他有点后悔平时没储存一些女性化的物品了,尽管被刘鹏飞发现会被骂成“变态”。 吃完午饭后,麦瑟并没再下午布置一些出兵计划,只是做一些少量的防卫任务,汪东阳很快就值完了城市的巡逻任务,交接完工作后,他没有回到学校,而是一溜烟儿跑到了沙利文号战舰,想去那里寻点“好东西”。 “你想要点什么?” 当汪东阳说想找点东西当朋友的生日礼物,帕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尽管他不知道汪东阳的朋友是谁。 “嗯……”汪东阳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好,“就是……有没有什么能既实用,又能有一种……嗯……别有用心的感觉?” “好模糊的范围啊。”帕克笑道,“能告诉我你这是要送给谁?还要你亲自过来一趟?” “唔……”汪东阳感觉自己的额头在冒汗,“是一名……女性朋友!对!不要多想,真的只是朋友关系!” “哦……”帕克仍然在他的储物柜里面找着什么,“我知道了……放心,我了解你,你那么木,不可能谈恋爱的。” 这话说得让汪东阳一时语塞,感觉对方说的又对,又不太对。 “你看看这个!”帕克拿出了一个铁皮盒子,准确地说,是一个光滑的、似乎是不锈钢的盒子。汪东阳从来没见过被焊得那么紧实的盒子。 “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梦。” 帕克拖了个长音,就像在做商品推销。 “梦?” “这是我们那儿的一款商品,里面加载着一款梦境。但是我对此不太感兴趣,所以没怎么用。”帕克用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将盒子放在汪东阳手边的桌子上,“我觉得挺适合你。” “我的天,这么破费!”汪东阳端起了这个看起来很高级的盒子,“这个……‘梦’怎么……展现出来?现在这就是个盒子!” “不要急,我的老弟。”帕克指了指盒子的底部,“这个东西呢……在我们那里也有卖的,不是什么新鲜货,具体怎么用,用你的手给它加温就行了。” “加温?”汪东阳不解,这逐渐超出了他所理解的科学范畴。 “对,要加温,很高的温度。”帕克说道,“这是超强封闭处理的,所以,恐怕现阶段你也可以用你的镭火试试,不过我担心你会破坏这个梦。” “这……” 一切都好像帕克事先安排好的。汪东阳瞄了一眼帕克,又盯着这个被称作“梦”的魔法盒子,忽然问道:“它能耐多少度的高温?” “两千五。” 这个温度汪东阳或许还真的可以控制,从木德星回来后,他在多次强化训练后,终于能控制了火焰的温度,只是温度越低,越难控制。 在被叮嘱了几句后,他立刻回到了学校中,找出了之前训练用的温度测量手套。“梦”是一种一次性消耗品,他不能拿这个东西做自己的试验品,两千五百度的高温对他而言有点难度,但就像考科三一样,一段道路跑久了终究会通过,汪东阳终于努力掌握了这个温度的手感。 到了晚上,除夕夜时,所有人,包括乌莱尔和帕克,还有一些关系不错的沙利文号的士兵,都来到了学校里,痛痛快快地一起庆祝节日,庆祝能够并肩走到这一天,庆祝战局的优势,以及庆祝陈晓晓的十七岁生日。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 生日歌的经典旋律一直在餐桌上回荡,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放在带着纸做的生日帽的陈晓晓面前,她酝酿着,终于在鼓舞声中把蜡烛一口气吹灭。 “哇哦!谢谢大家!” 汪东阳看得出,陈晓晓非常开心。 虽然没有春晚看了,但是麦瑟却提前找来了大箱大箱的烟花爆竹,准备一场精彩的“烟火演出”。在演出前,汪东阳边向陈晓晓悄悄走去,边回忆着关于温度的控制。 “嗯?东阳,有事吗?” 看见汪东阳走来,陈晓晓礼貌地问道。 “……” 汪东阳深吸了一口气。 “生日快乐!陈晓晓!”他终于托出了“梦”,呈在了陈晓晓的面前,“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嗯...要仔细看!” 好吧,这一刻来了!汪东阳微微向后退了几步,启动了魔魂,在一瞬间,他手心的温度直线上升,手部也被一团蓝色火焰包裹住了。在他的眼中,有一个数字在自己的手中不断升高,即将到达两千五时,汪东阳屏住呼吸,强行停止温度的上升。 盒子中央裂开了一条缝,就像是高温开了这么一把锁。缝隙越来越大,后来干脆直接敞开,一扇光束从里面射出,接着是第二扇,第三扇……光束拼接成了半个球体,而在这球体里,景象逐渐清晰了。 一棵银杏树的树苗嵌在土里,天空也有了变化,太阳,雨水,不断交替,银杏树不断长高,扇形的叶子也在变绿,但接下来,树的高度已经突破了球的半径,它依旧成长着,背景也由草地小溪飞到了天上,最后冲出了大气层,到达了太空。 过了几秒,一个小孩也不知道怎么爬上了这棵树,顺着树爬上了树梢,一直爬到了太空中——树顶,挂着一串银杏果,小孩踩在树梢,就像跳水运动员的起跳,弹了上去。 她的身后,有太阳,有火星,巨大的木星,甚至还有黑洞,而她,这个“信仰之跃”,终于助他登顶,抓到了银杏果。此时,她朝下挥了挥手,一跃而下。 这个太空仿佛又有了重力,她没有飘浮,而是真的顺着树跳了下去。太空的虚幻景色不断变化,小女孩顺着直立的树干奔跑着,在极速中躲过了无数个巨大的树梢和树洞,也重新冲进了大气层,像一个超人直直冲向地面。 她的身边有了火花,当距离地面还有十几米时,纵身一跳,翻滚了出去。而在远端,一个模糊的小点出现,小女孩毫发无损地从一团雾中走出,而迎接她的小点也逐渐变得清晰——是一对夫妻,快乐地接过小女孩抬起的手上的银杏果,并抚摸着她的头…… 盒子忽然变成了一段虚体,以一种光离绚烂的方式,在汪东阳的手中破碎成一片片的光,向上涌去,在夜空中分外耀眼。 “这件礼物,就是一个梦境。”许久,汪东阳才开口解释,但此时,陈晓晓仿佛还沉醉于这个梦境,那个小女孩的天马行空。 他收起了火焰,打了一个响指,把陈晓晓从梦境带回现实。 “嗯…不太好意思,”汪东阳略微拘谨地说道,“这是个一次性消耗品,可能不能再看到第二次…但我…希望你喜欢。” “谢谢你……”眼泪从女孩的眼中涌出,她在刚才的梦境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看到了最美妙的幻想。 她擦拭着眼角,重新露出了笑容。“这是我见过最好的礼物了。”陈晓晓哽咽了一声后,立刻咯咯笑了,“谢谢你,东阳!” “没什么……没什么……” 汪东阳也没有想到,这个来自于曼迪星的神秘盒子,居然那么神奇。或许,它承载着许多美好的梦,而所有的梦,都来源于人们的幻想。 鞭炮噼里啪啦地在操场响了起来,汪东阳抬起头,凝视着头顶绽放的烟花。 他已经开始享受这一刻,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一直拥有它,就像梦一样。 第一百二十九章畏怯 春节过后,战争仍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欧洲和俄罗斯的部队攻进了白令海峡,到达了阿拉斯加,而亚洲的先遣部队继续高歌猛进,在一次又一次突袭中得到胜利。 终于在木得星事件过去两个月后,一批隐形无人战斗机飞过了太平洋,到达了彼岸,并成功轰炸了一座城市。在同时,无人机跨过重洋,进入了北美洲,并进行随机的监视活动。 麦瑟很久没有回到基地里了。他上一次回去休整还在半个月前,不过这是一个好事情,毕竟这代表"自由领域"不断增加地球中属于地球人的领土越来越多。 但是,隐患也一直浮现在他的眼前,地球能源逐渐枯竭,如果这又是一场持久战话,那么最好的情况也只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呼叫麦瑟,呼叫麦瑟!" "我是麦瑟,请讲,万晨。" "我和上官志远和几名士兵把中国南面清理了一下,亚洲方面除了几座小岛,其他地方...没有入侵者的踪迹了。" "好...你们回来吧,路上注意安全..." 这就是捷报。 下一步,就是等待欧洲和其他联盟的司令一起讨进攻美国的事宜,也许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和入侵者的总指挥对峙了。 但奇怪的是,最近这些天,敌人仿佛没有布置什么好的防守,只是做一些陷阱,基本上没有做什么人力或者机甲防御,但经过大轮爆炸后,留下的也就是一座废墟。 麦瑟觉得,入侵者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但又不想束手就擒,也想有点作为,进而演变成了一场破坏行动,然后像希特勒一样胡作非为。 "就算是赢下了战争,地球,想要恢复到原来应有的样子,应该有点难度..." 他自言自语着,比较头疼。 "麦瑟?麦瑟!" "我是麦瑟,请讲。"对方用着不太熟练的英文,这次,麦瑟没有听清楚呼叫自己的人是谁,只能听出来对方比较紧张。 "我是俄罗斯的通讯员。"对方自我介绍道,"请求你加入守卫军联盟的通讯!" 这么快么?我还以为会是后天或者大后天... "好的,我马上来。" 说完,他把通讯的频率调了一下,电脑屏幕瞬间切成了多个区域。其实麦瑟也没有去刻意地数一共多少人,但这么多人一起实时视频交流还是头一次。 在中央的一名带着军帽,两鬓斑白的长官咳了几声,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屏幕,场面比较震撼。 "好了各位先生们,都到齐了,"他也抬起头,没有长言冗杂在开头,"泰德,说说你说的情况吧!" "好的长官!" 整个屏幕都变成泰德的主场。 "我们是负责无人机监视的欧洲区守卫,大家请看,这是近期拍摄到的画面。" 镜头瞬间被切换,画面中,在远处,几个人好像在看一台机器,机器在搬运着什么,而终点,是一个类似于**一样的的东西。 "这是什么?" 镜头的焦距被放大,可以模糊地分辨出,每一个机械爪抓着一瓶溶液。 紧接着,一名打着领带,身着白衬衫的男人好像发现了无人机的存在,他挥舞着拳头骂骂咧咧了几句,一枚***从他处冒出,画面剧烈摇动,最终消失。 "我想,这些东西可能和四个小时的袭击事件有关。" 四个小时前的袭击?麦瑟一个机灵坐直了身体。四个小时前,他还在布置战略任务,那个时候,又是哪里遭受了袭击? 他立刻条件反射般问了一句:"什么袭击?" 有几个零零星星的疑问声也传了出来。 "看来这个消息并没有得到全覆盖,这不是你的问题,麦瑟先生。"总指挥官说,"四个小时前,一颗含有某种化学物质的**被我们拦截,但是里面的化学物质,却飘到了前线,有三个训练了快一年'幸运儿'受到这种神秘的化学物质感染,一人在一小时内牺牲,另外两人虽然得到救治,但是基本上挽回不了他们的生命..." 也就是说,一下子,死去了三个孩子...麦瑟脑中嗡嗡作响,觉得这是一场梦。 "什么化学物质,居然...居然治不好?"有人和麦瑟一样,想证明事实是一出谎言,但拿不出证据,"那些还是一群不到十八岁的孩子啊!我们玩完了就算了!他们..." "先生,请你注意一下你的语气,我知道,这件事发生对谁都很难过,但是我们是军人,他们也是,牺牲是在所难免..." "我真想把那群败类亲自杀光,请赶快下达命令!" "沃尔斯先生,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当前的局势,现在到达那里只能是去送死!" "我要为他们报仇!我们现在已经到了阿拉斯加,我..." "保持理智!先生!" "真的,我没有办法保持理智!你毕竟没和他们一起生活过!你不懂这种感受!" 那名名叫沃尔斯的军官已经出离的愤怒,大声斥吼着总司令,或者说他在斥吼自己的无能。 "我不能?我告诉你,那三个孩子里面有一个是我的儿子!" 总司令的语气,就像六月天里,下着冰雹。麦瑟像一口咬掉了半截的苦瓜,面部被极强的震撼而产生扭曲。 "我的小儿子就是一名'幸运儿',我的痛苦谁知道呢?" 谁都能听到,总司令在强压着自己的情绪,他手中的圆珠笔几乎都要被他掰折。但是,他克制住了,如果现在当众发火,那无异于浪费生命。 于是,他换了一种语气,一种很标准的官方语气,继续说:"各位,所以在这里,我们要更加努力,团结,保持理智,争取用最少的伤亡,解决这事,并消除后患。" 会议场安静了下来,像是自发组织的一种默哀,对总司令官抱以最大的敬佩。 "让我们谈一谈计划吧。" 麦瑟庆幸自己无儿无女,否则在这种悲痛欲绝的情况下还要一本正经地制定作战计划,一定会极大考验人的意志力,至少在这种困境下,麦瑟恐怕什么都干不了。 但是随着讨论的深入,他逐渐发现,自己离这种困境不远了。 "麦瑟先生,你和你的士兵们有更加艰巨的任务。" "听从所有战略指示,长官!" 其实麦瑟想说,为什么又是我们?地球上的其他家伙们呢?他们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们点支援?但是他没法说,重压之下,他同样需要理智。 "你们中国的战斗力是最强的,这一点不可否认。而且,你们还有沙利文的支持,这把尖刀,就交给你们了。" 这一天,终于快到了吗? 他一面认真地听着,一面想着该怎么将伤亡减少到最小。 /// 两天内,所有人不管身在何方,都赶回了学校。 "老汪,连云港好玩吗?" 还没等汪东阳开口,TGR21马上开始吹了:“好玩死了!有我在,汪东阳就是无敌的……” “咱注意一下形象好么?”汪东阳非常不满,“连云港简直像一座空城,我以前还去过一次,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是啊,完全不一样了,这几天的战斗怎么说呢……无聊吧也无聊,但是还不能掉以轻心,有些机器人直接就在我眼前被炸坏了!” 万晨也在旁边附和着,他的心情也不好。 当他们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发现麦瑟双手顶在下巴上,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 “到了就先找地方坐吧。” 刘鹏飞记得曾经考了全班倒数第三,回家后老爸就是用这个语气对他的,并且拳打脚踢了他一个晚上。所以,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麦瑟,我们没……做错什么事情吧?” “没有,只不过……”麦瑟掩着嘴唇,“我们有事干了。” “又是上级布置下来的任务吗?”于冠捷问道。 “是的,而且……嗯,更加艰巨。” 当全员坐定,麦瑟便先把已知的部分情报分享给了大家,这并不是什么令人欢喜的情报,它们可以说是用生命换来的。 “连约翰博士都没办法么……”汪东阳有点脊骨发凉。“那这是什么化学物质?” “尸检报告上说,这些牺牲的‘幸运儿’脑部都有充血,而且不太完整,怀疑是一种能够对大脑产生破坏的物质,初步怀疑,是食脑虫的加强版,但是这些孩子并不是因为炎症而死……” “算了,谈一谈正事。” 麦瑟打开了投影仪,一张数字化地图出现在了上面。 “目前,欧洲的部队准备从大西洋进攻,大洋洲和非洲联合部队从美洲发起攻势,俄罗斯及亚洲其余国家进行防御,我们……” 他在键盘上敲击着,数个红色的箭头从许多不同的位置指向了美国。 “看见那个最大的箭头了么?”他声音很大,而且没有一点杂音,“我们要到日本去,然后顺着横滨的海航线,进攻美国旧金山,至于阿拉斯加,我们不可能去用我们的肉体去实验,所以,我们……要绕道。” “这一次,我们的任务艰巨,和木德星的任务不是一个等级了,所以这一次,全员出动,包括我自己。”他补充道。 这的确看起来不妙,麦瑟基本没出现过大级别的任务中,而这一次,他却罕见地把自己算在了这个任务里。 “就细节而言,我们要干的也会很多,但目的只有两个:不能让这些含有‘死神物质’的**爆炸,和配合其他部队一举消灭入侵者,就那么多。” “这场战争终于快结束了!”刘鹏飞小声地向汪东阳挤眉弄眼,仿佛已经想好战争后的旅行计划。 但麦瑟没有任何的责备,他装作没有听见:“我们大概两天后出发,具体细节,我回来在途中和大家交流。总之,我希望我制定的的计划没有一丁点差错,因为……我……” 他停住了,反复思考是否应该说出来。 “放心,我们一定能搞定他们的。”于冠捷用坚定的目光看着麦瑟。 真实情况,或许比你们想象的复杂地多,孩子们,我…… “那么,就这样吧,大家……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两天后,我们准时出发。” 麦瑟关掉了投影屏,并喊了一声“散会”。 这一天自己曾如此企盼,但为什么真的到来时,自己又有了退缩……麦瑟靠在椅背上,想着总司令官给他单独说的一句话: “麦瑟,不管怎么打,你都要做好失去他们的准备,非洲后勤会给你们最好的防御装备,但是未来永远是难以预料的,别惧怕它就行。” 是的,我明白。只是,我真的不想失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第一百三十章战前 又有一个区域挨到了含有“食脑菌”的**袭击,造成两人死亡。 **拦截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一旦拦截,“食脑菌”就会一股脑儿地向底下扩散。到时候,死神就会解开他的斗篷,披到整快受污染的土地上。 在通往横滨的途中,麦瑟一点点地把他的想法传输给这十二个人:我们要尽可能地分散开,分成几个小队,用耳机交流,发现**或者**发出装置后,一定不要让它爆炸,尽量做到拆毁它们,不要让它们产生泄露……其实很多注意点说得比较通俗易懂,但如果一旦发出了实战,能不能在紧张中想到这些还是有点难度的。 “最重要的,入侵者有极大的概率会选择同归于尽。到时候,你们一定要及时发现这种迹象,一旦发现,及时逃脱是第一位的,在确保周围环境安全的情况下才可进行交战……” “现在的情况非常紧急,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无法控制的情况了。”麦瑟合上了作战记录本,“尽管我们已经消灭了大部分的首领,但是剩下的首领绝对都是精英,会非常难对付,因此,大家一定要小心,听到了吗?” “嗯!” 回舱休息时,汪东阳靠在床头的枕头上,一条腿垂在地面,像一个穷困潦倒的酒鬼。 “下盘棋?”于冠捷走到汪东阳的对面,怀里抱着一盘象棋。 “你还带了象棋?”汪东阳不可思议地大笑,“你怎么不戴一副扑克牌?” “下么?” 于冠捷已经坐到了他的对面,把塑料纸棋盘铺在茶几上,并一颗颗地摆棋子。 这是非下不可了吗? 汪东阳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当他坐定,一盘棋刚好摆完。 “来,红先黑后。” 于冠捷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两人下过很多次,因此布局基本上行云流水,谁都不占便宜,谁都不吃亏。但这盘棋很快就结束了——下至中局,汪东阳就被一个抓双,搞得只能投子认负。 “再来,我刚才没认真!”这句话的确是实话,汪东阳仿佛喝了点酒,还要再来一杯。 “行。” 第二盘,布局只是稍稍换了个花样,汪东阳这一次终于聚精会神了,每一步棋之间的间隔也变长了,他终于又有了求胜的欲望,想在于冠捷那固若金汤的防守中找到破绽,但是,学霸总能在一开始就把他的萌芽扼杀住,将军也只是疲软,毫无威胁的手段,终于,他实在找不出合适的一步棋,向自己身边喷了一口气。 “你这是干什么?又呆又萌的?”于冠捷眼睛仍然盯着棋盘,汪东阳可以确定这个家伙在用余光看着自己。 “我实在下不了了。”他将双手抱在脑后,后仰在床背上,“你满手都是好棋,我……什么都没有,饶了我吧!” “确实,你这盘又输了。” 于冠捷说话基本上一点面子都不留。 但如果对于初学者而言,表面上红黑子力基本一致,只不过于冠捷多了一个卒。然而,汪东阳几乎被黑子封锁,几乎无法脱身。 “这一盘才尽兴,不是吗?”于冠捷慢慢将一枚枚棋子熟练地收进棋盒中。 “是啊,你是尽兴了,我可没怎么尝到甜头!”汪东阳没好气地嘟囔着。 “跟我下棋的人很少能尝到甜头。”于冠捷慢悠悠地说道,“毕竟我拿过全市的象棋少年组冠军,跟普通人下还是没有压力的。” 这话差点让汪东阳喷出一口老血,他一怒而起,差点跳上茶几,想暴打一顿这个无数次故意“羞辱”自己的青少年冠军。 “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还在下象棋么?”于冠捷将棋盘叠好,塞进小小的木头棋盒里。 “还不是可以找人虐虐……” “对了一半。”他止住汪东阳的七窍生烟,“还有一半,象棋,也是一场战争。” “你那么有想象力,为什么不去拍电影?” 话虽然说得不中听,于冠捷并没有生气。他就像一名禅师,通过物化来点播迷途的来客。 “我觉得我们的每一天都可以算一部小电影,”他说,“我们都要去计算对方会走哪一步不是么?这样才能找到积极的应对方案,不是么?” 这倒是,汪东阳垂下头,不再去吐槽一些让人火大的话。 “平时玩玩棋,说真的,有益于身心健康。”于冠捷说着,往汪东阳的通讯器中发了一个应用程序——正是一款“中国象棋”的单机游戏。 “你给我发游戏?”汪东阳愣了。 “单机的,没事下着玩玩呗!” 于冠捷走出了汪东阳所在的包厢,去别处寒嘘问暖了。汪东阳看了看这个游戏图标,心说给我这个还不如把你手上的棋给我。他用手指拖着它,移到了删除应用的垃圾箱。 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你确定要删除它吗? /// 到达横滨,麦瑟让全体队员休整一天,一是整装待发,而是等待西方部队的推进。 “麦瑟先生,我们会给你部分的支援。” 在走廊上,麦瑟仍在与总司令员沟通具体细节。 “什么支援?” “三颗‘时空兵’号**,如果你想要空袭也可以,但我不建议你那么做。” “我知道……‘时空兵’就只有三颗么?” “是的,我也想有更多的**,但是资源不允许,所以,只能祝你们好运了。” “好的,你们也要赶快过来,我们撑不了太久。” 电话已经断了。 麦瑟垂下了双臂,如同打了一针吗啡,靠在墙壁上。“时空兵”是一种爆炸后能产生一种彻底断电的冲击波的**,这是能保障他们安全的最佳途径。但范围有限,时间有限,威力有限,而且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拦截措施…… 而发射**的仪器只有三台远距离传感器,用激光瞄准一个地方十秒,**会朝着瞄准的地方发射。 沙利文上的科技资源也快用尽,还有伤员,虽然乌莱尔和帕克执意要去旧金山,但是麦瑟并没有同意,只是拜托他们守好已经占领的领土,当急需帮助时,自然会通知你们。 “王然,何秋雅,陈晓晓,徐欣然,你们把‘火炮手’和‘爆破手’,清点好数目,报给我。” “于冠捷,我把三个分组计划给你,你记得给男生们说一声,提前制定好计划。” “约翰博士,学校先交给你和乌莱尔将军了,如果设备出现异常请立刻联系我。” 麦瑟给他能想起的人发着自己想要发的信息,他现在没有了之前的担忧与不安,倒是一反常态,内心充满平静。 他想,当他面对首领时,自己会更加平静。 “我们收到了。”王然发来了信息,紧接着,于冠捷也发来一条只有一个敬礼的卡通形象。 但是,不知道你们是否和我一样平静……应该多多少少有一点紧张吧? 另一头,女孩们一点点地检查着机器是否能够正常运行,于冠捷把所有人叫了过来,根据每个人的擅长点进行分组。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都投入进事先的准备工作中。 “汪东阳,你和刘鹏飞,万晨,王然一组,万晨任队长。” “我,贾羽龙,吴迪,何秋雅一组。” “剩下的人跟麦瑟,麦瑟队长。” 于冠捷把分组信息抄在了一张纸上,发给了麦瑟后,挨个儿询问是否需要调换。 “其实我更想跟你一组。”在餐厅休息时,汪东阳开玩笑地说,“能提高胜率不说,还能胡作非为找乐子!” “切,我什么时候胡作非为过?” “你那刀子嘴,枪子心,跟人家斗嘴都能听出相声的感觉。光听着不就很有意思么?” “看着也不帮人家,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是以旁观者去看一件事,好不好?”汪东阳把果汁倒在自己的杯中,“再说,谁能在‘铁齿铜牙纪晓岚’面前占到便宜?” 他哈哈大笑,仿佛自己真的占到了便宜。 “没心情和你玩耍赖皮的小游戏。” 这一段时间,于冠捷都在埋头看着旧金山的全市地图,以及通往洛杉矶的线路。 万晨坐在汪东阳的旁边,倒的第一杯饮料到现在都没喝。 “队长不好当啊!”他由衷地感叹一句,“东阳,你想不想当这个队伍的幕后boss?” “从领导力和决策力上来看,万班你更胜一筹。”于冠捷终于抬起头了,“让汪东阳当队长,我怕他阴沟里翻船。” “喂,这位姓于的同学,我驾驶技术再烂,也不能被痛批成这样吧?” 闹归闹,汪东阳真心不想当一个领导人。从某一天起,他就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最普通的那个,或者当一名“隐者”,这样就不用担心自己造成的千古恨,或者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和勇气无关,这是一种从心底的一种懦弱,汪东阳也想去改变,但这就像打在他身上的一个烙印,仿佛从他一出生就命中注定。 从这一点,他不禁感叹于冠捷真乃神人,一眼就发现了自己的弱点。 “没事!你们这个队伍至少是肉搏战能力最强的!”上官志远在旁边安慰万晨,“再说了,东阳和羽龙王然都会帮你的,不要有压力。” “话是这么讲,但真实做是需要果敢的。”于冠捷又低下了头,边研究地图边说,“搞不好会让人受伤,不管人家是不是会责备你,自己内心上终究过不去。” 万晨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话说,我们会碰到什么特殊状况?”汪东阳问道。 “我们会不会死在那里?”万晨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本以为会陷入一片死寂,但于冠捷在万晨没说完时就说:“会。” “我们肯定会死,包括学校保卫战,包括罗布泊,木德星,那一次我们不差点死掉?” “不是……我是说,这一次我们那啥的概率是不是太大了?”万晨有点急了。 “管它概率大不大,”于冠捷抬起了头,盯着万晨的眼睛,“咱经历了太多这样的事情,没必要害怕了。” “我在这里过的一年,做了一些普通人一百年都不会做的事,说实话,我死而无憾了。” 而在餐厅的另一边,麦瑟背对着离那里最近的一道墙壁,默默听着他们所谈论的一切。 很高兴听见你们不惧怕生死...麦瑟低声沉语。但……你们和我不同,我…… 他再次在胸口划了个十字,亲吻着手指后,指向天空。 第一百三十一章孤城 “妈妈,明天我们又有事情干了,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 汪东阳一边琢磨着,又加了了一句:“我们快胜利了,等到结束后,带你去青岛看大海!”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时刻。如果真的能赢得战争的胜利,对于汪东阳而言,是身心的一个解放。 “你也放心吧!孩子,妈妈永远为你加油!”妈妈的回复也很快。 这些天来,他们的通讯系统通过一个缝隙,可以和木德星的通讯相接了。这样,汪东阳有事没事就给母亲报一下平安,以免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真的回不去了,至少不会为“没和妈妈再说句话”而感到遗憾。 现在是中午一点,所有人都熄灯上床睡觉。因为麦瑟交代,今天晚九点半就要出发,如果不养精蓄锐,很难在战场上有极佳的发挥。 汪东阳将通讯器塞进枕头下面,侧过身,合上了双眼。 麦瑟无数次说过,这战役恐怕是我们参加过最艰险的一场了,有可能会失去一些东西,做好心理准备。 其实这种浅显的道理汪东阳他们都懂,尽管抵触,但也不得不要把它变成一场回忆,一个历史。 在一片虚无中,有人推了自己一把,汪东阳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看到刘鹏飞用着看低等动物的眼光打量着自己。 “几点了?”他觉得时间还早,因为自己对自己的睡眠没有什么印象。 “八点半了,我的哥!”刘鹏飞又推了一下汪东阳的肩膀,力气很大,把对方差点撞到墙壁上,“快去整理整理!” 八点半?自己睡了那么久?他不敢相信地看了看钟,吓了一跳,立刻翻身摔下床,衣服和裤子一起穿的同时,顺便把TGR21的充电线拔了下来。 “该死,忘订闹钟了!”汪东阳骂着自己好忘事的脑子,也不管刘鹏飞那汗颜的表情了,冲出了房门,直奔餐厅而去。 还好,餐厅里还有吴迪和杨润泽的身影,他好歹不用尴尬一个人呆在餐厅中了。 “早啊!汪东阳!”杨润泽戏谑着笑着,“可算醒了?你的面都快凉了!” “good boy!”汪东阳重重坐在椅子上,二话不说,就开始暴风骤雨似的吸面。 匆匆解决晚饭后,他又急忙回到房间内,收拾着随身携带的武器,医用工具…… “TGR21,你没有问题是吧?”他忙不迭地向他的枪问道。 “好的不得了!到那时候能解除我的所有控制吗?” “……看情况!” 难得刘鹏飞没有起晚,今天仿佛他和他死党的模样互相调了个个儿,现在的汪东阳就和小丑没什么两样。 刘鹏飞仍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这很不符合他的风格,汪东阳瞟了对方一眼,转身走进自己的床头柜,打开抽屉,拿出了一盒牛奶。 “喝点奶吧,补补脑!”他拿出平常互损的口气,将特仑苏摆在了刘鹏飞的手边,“别回来干蠢事!” 但刘鹏飞只是看了他一眼。 大约过了二十几秒钟,刘鹏飞才将特仑苏递了回去:“谢了,我不喝。” “怎么回事?”汪东阳靠在了刘鹏飞的旁边,“别害怕,我们都不会有事的,放心……”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乐观了……” 刘鹏飞苦笑着,像一条败犬。 “说不害怕都是假的,我……”他用双手不断揉着自己的额头,脸颊,双眼,直到手指插进自己的头发中,“我真的好害怕!” “我不敢给别人说……”他继续自己的宣泄,“我真的……哈,我真的好贪生怕死,尽情地嘲笑我吧,我真的……我真的有一种预感,我会被子弹打成筛子,然后……” “好了。” 汪东阳坐到了刘鹏飞的身边,并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 “听着,这没有什么好惭愧的。”汪东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贪生怕死是人的本能,必要时我们就要贪生,但现在不能那么早就怕死。你要把这份心情留到结束后,那时你是衣锦还乡,而不是现在,现在我们都一无所有,不值得害怕什么。” “至于预感什么的,说实话,我也有。”他接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也有各种不好的预感,但预感终究只是预感,它只是众多结局中最渺小的那个,以你的推测能力,这种结果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假的。” “……” “当然了,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一条路,不是么?”汪东阳凑到了刘鹏飞的耳边,“既然自己选择了,就算是爬也要爬完!” 说完,他重新将这盒牛奶放在了刘鹏飞的大腿上,继续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怕是正常的,刘鹏飞,因为你不像我,我拥有的已经所剩无几了,所以我会那么心平气和,你有完整的家庭,不担心吃穿……所以……相信我,上帝一定会分给我们一个完美的结局。 /// 他们终于坐上了通往旧金山的潜艇。 汪东阳觉得自己是淡定的,他听见刘鹏飞又开始和于冠捷互飙英超风云,这让自己有一种舒适感。航程大概几个小时,在此期间,麦瑟又强调了一遍几小时后可能发生的事情,比如“时空兵”**,比如每人只有一个起半小时作用的活性炭面罩。 “每支小队都有两人擅长机械操作,必要时,其他人先保护好这类人,女生都配备了手枪,不要走火就行,这是最后一次告诫你们了……” 麦瑟就像个老太婆,喋喋不休。 “每一个小队能分到五十个机器人,我们先一起前进,到时候再分头行动!” 这几个小时很漫长,每一秒都在汪东阳的脑海里留下了痕迹。很漫长,很难熬的这段时间里,他尽可能地去记住,这一年内,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汪东阳庆幸自己选择了这儿,能更早地接触到人情世故,以及不在他这个年龄段的痛苦。他想,如果我没有加入守卫军计划,现在肯能只是一名坐在课桌前的一名备考学生。 “注意!还有十分钟到达指定区域!”麦瑟向他的身后吼道。 汪东阳明白,这就是流淌在他血液中的不甘平凡,尽管这样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颈,扭动着脚腕,整理自己的着装,双手将面具戴在自己的头上,就像一名准备赴宴的宾客,只不过没有身着西装。 潜艇在慢慢上移,谢天谢地,这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否则就会葬身海底。 麦瑟看了一下表,早晨五点半,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左右。 “还有一分钟!” 所有人都坐稳了,潜艇向水面移动,并开始减速,不远处,就是旧金山的一处海滩,名叫博利纳斯。按照约定,他们还要游一小段的距离,一分钟后,潜水艇慢慢探出了头,停下来时,麦瑟深吸一口气,第一个先爬上顶端。 在同时,检查员说:“外部没有异常!” 好吧,开始了! 潜艇距离沙滩大概有三四百米的距离,不算长。汪东阳站到了顶端,纵身一跳,跳入了冰冷的大海中。 与此同时,一百五十个机械工兵缓缓从潜艇内部游出,它们依靠防水的性能,沉在海下,在水下行走。 离沙滩越来越近,汪东阳看见,麦瑟已经迅速跑上了岸。而更远的地方,仍是空无一人。 等到自己也爬上岸后,汪东阳急忙躲进了前面的一处灌木丛,脱下潜水服,等待着其他人。他望了眼周围,发现这里静的可怕。 “前方没有敌人。”负责在前面侦查的于冠捷在所有人的耳机中说道。 “收到。”麦瑟回答,“所有人听清楚,我们要向东南面进发,大家注意周围的环境,如果发现紧急情况迅速通知!” 说完,麦瑟便蹿出了草丛。 没记错的话,这里是旧金山比较隐蔽的一条海岸了,坐车到达市区都要一个多小时。而且,这里没有任何的道路标志,汪东阳他们只能靠着GPS行进。 但这里太荒芜了,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在公路上,有几辆废弃的汽车散落在各处,褐色的框架,暗示它们曾经被大火烧穿。 “我们的步兵车呢?” “后面了,麦瑟!” “所有人,按照之前的分组,上车!” 公路未遭到大规模破坏,至少眼前是这样。 步兵车缓缓驶来,汪东阳爬上车,解除了车辆的自动跟随模式,并修改好了其他机械的自动跟随目标。 自动跟随模式是所有机械工兵的行进模式,一经启动,便会自动跟随被记忆的人或者物,在步行时十分方便。而步兵车类似于一间控制室,能够利用雷达监视外侧情况,自身也有防弹盔甲,适合当作代步工具。 “东阳,先拜托你了。”万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朝着汪东阳点点头。 “放心。”汪东阳迅速把设备调整好。前面的步兵车已经启动,他咽了口唾沫,踩下了油门。 这座城市的真正面容也要揭开了。到目前为止,周围的环境还没有超出汪东阳的预期,周围的毁坏并不是特别严重,但直到驶进小镇后,眼前的景象才逐渐向地狱靠拢。 没有一栋居民楼是完整的,不管它是公寓楼,还是只有一层且带着花园的小别墅,墙壁破碎,还立着的则布满弹坑。草坪被烧得焦一块,没一块,与那些木质的房屋一样,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但他没有时间去发呆,他必须要专心致志地开车。 “我的天啊,这就是……圣弗朗西斯科?”刘鹏飞端着枪,却无法辩识眼前的场景。 “比亚洲的情况糟多了。”王然说,“不愧是首先被袭击的城市,尽管它那么繁华,那么高端,那么多元化,只要死神来过,就像把堆好的积木轻轻一拍,惨状便出现了。” “他们用了什么武器,把这里弄成了这样?” “火,或许是最善良的方式了……而且墙壁上的深褐色,不一定是碳化物,也有可能是血。” 没人比汪东阳更了解火焰了,他无法想象,手无寸铁的居民,当时是多么的绝望。 他依旧跟着前面行驶的步兵车,在第一辆车前,还有几个疾驰的机械工兵。“注意,我们要驶入教会区了。”在行进了快一个半小时后,他们要进入主城了。 但汪东阳知道,偏远的博利纳斯如此,离市区越近的地方,可能会越让自己想流泪。 第一百三十二章地震之渊(一) “停车!” 第一辆步兵车停了下来,汪东阳注意力很集中,迅速停下了车。 还好车速控制的比较稳,没有发生连环碰撞的事故。 “前面公路坏了。”麦瑟盯着塌陷的路面,向于冠捷命令道,“于冠捷,你的备用路线快发给我!” “已经发给你了!” 一条绿色的路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线路左转突破公路护栏,直接穿进缪尔国家森林。 “还有别的线路吗?” “还有一条从穿过州立公园的路,但是……危险系数太高了,会经过缪尔海岸。” “好吧,那就去森林吧。” 这些话在汪东阳的耳中都是“胡言乱语”。外国的地理知识对他而言太高深莫测了,他的任务只是把眼中的路线图转为实际的线路,跟着大部队走,不用操心这些东西。 前面的步兵车向后稍微退了一点,忽然向左转去,硬是直撞在护栏中央,把它撞穿,顺着左侧的草地冲了上去。 “走!”汪东阳一踩油门,跟上了前面的车。 有一条乡间小路逐渐出现了。这是一条土路,车轮疾驰,带起了阵阵沙土的风,使能见度随之下降,汪东阳不禁攥紧了方向盘。 沿着这条长长的车道,他们又行驶了两个小时,到达了原本是缪尔森林游客观光中心的停车场。也许是这个地理位置并不是一个好地方,这里并没有遭到破坏,除了没有打扫或者定期清理而产生的破败感,其它到还好。 麦瑟让车子先停一会儿,过十分钟再出发。 但他们现在哪都不能去,只能坐在步兵车里紧绷着神经休息。 “老汪,”坐在后座的刘鹏飞开口了,“我们还有多久能到洛杉矶?我的屁股坐得好疼……” “还有……还有十几个小时吧,”汪东阳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如果一切顺利地话。” 这还只是一个保守估计,他们还要跨过很多危险地带,比如金门大桥,那里是谁应该都不会乖乖让出来。 这也是麦瑟一直考虑的事情。正当他思索着还没有发生的事时,一声警报忽然惊醒了他。 “什么情况?”汪东阳瞬间坐直了身体。 “仪表盘显示两个火炮手发现……” 枪声响了。 “一个‘火炮手’完了……哦不,两个!”万晨大吼道,“七点钟方向麦瑟!七点钟!” 的确,更多的“火炮手”察觉到了那里的异样,开始对着树林里的一个方向射击。 “你们能看到什么吗?” “我调一个机器人的视角看看!” 于冠捷几下便调来一个正在发炮的视角。但透过这个“火炮手”的双眼时,一枚子弹差点从自己的屏幕中射出来。 “我的老天爷!”于冠捷急忙操控着这名可怜的火炮手,终于在闪转腾挪中,看到了朝他射击的东西。 “麦瑟,那是一座机枪炮台!”他又仔细地在逐渐燃起的火苗中寻找,吃惊地喊道,“不……是两台……三台!” “为什么这里会有炮台?” “废话!这里理论上还在入侵者的控制范围内!” “不,这说明他们对这个位置有过部署!” 麦瑟在车里大吼一声。 “听我命令,朝着既定路线继续跑!” 他知道,现在不能将兵力耗在几个不讲理的机枪塔上。一秒后,他急忙踩下油门,朝着停车场的出口疾驰。 “贾羽龙!你来开车!”于冠捷急忙跳下车,又跑上了副驾驶位置,硬是把对方挤到了驾驶座上。 “啊?” “我试着遥控这个‘火炮手’!你来驾驶!有路线!快!” “哦,好!” 他急忙落下手刹,紧跟着前面的步兵车,驶出了这个停车场。 大概行驶了十多分钟后,枪声才逐渐消失。 “杨润泽,数一下我们的损失。” “唔……损失了十个火炮手,一个爆破手……” 这算是一种暴露吗?现在连金门大桥都没过,还没有到达旧金山的主城区…… 麦瑟狠狠掐断了自己不祥的揣测。 那么又是谁在这里潜伏着,向我们发起攻击? 这种想法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了一个半小时,而在这一个半小时内,他们没有再碰到自动攻击的炮台或者机器,或者大型爆炸的陷阱,刚才所发生的就像是一个玩笑,只是吓吓他们罢了。 于冠捷仍在控制着这名孤独的火炮手。他要在信号中断前去探寻些森林深处的秘密。 费了好大劲,他才把火炮手转移到了防御塔的攻击范围外,但是面对没有任何标志的森林,于冠捷也找不到他想去的地方。 他迷路了。 看来一切只能随缘了。于冠捷仿佛和火炮手融为一体,也对即将所看到的东西充满畏惧,以及期待。 “学霸!你看到什么了吗?”贾羽龙问道。 “没有,只有树,草地……” 于冠捷没再说什么。贾羽龙以为这就是学霸得到的全部信息,便不再多问,但实际上,他没有看见对方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种奇怪,又转向惊愕的表情。 还有车轮碾过的痕迹……于冠捷在心里说。时间不多了,他决定随机朝着车轮印的方向跑去。 在地上,他逐渐发现了灼烧的痕迹,车轮印也多了起来。有一块空地!于冠捷眼皮一挑,心跳也逐渐加快。 看来,这个地方不简单,绝不止是一片普通的国家森林,入侵者绝对在这里设置了一些什么猫腻…… 他趴在草地上,匍匐前进。车轮印子变得更加错杂,开始交错,他向着空地谨慎着爬去,尽力不让火炮手产生声响。 又是两个炮台!于冠捷猛地让火炮手停住,不再前进。他微微抬起了头,向着前面的空地望去。好像有几个人头在移动,通过调整放大的倍数,于冠捷终于看到,在那片空地周围,有些人在修理着什么。 不会是**发射器吧!于冠捷咬咬牙,尝试把火炮手再离近了些,大概又爬了五米,他看清了那个模糊的庞然大物——那好像是艘运载飞船! 为什么这里会有飞船? “这是什么?” 一个奇怪的声音从火炮手的背后冒出,于冠捷一惊,刚想调头看看是谁,屏幕便瞬间黑屏。 火炮手的头被烧穿了。 “该死!”于冠捷紧张的颈部得到了松弛,像泄了气的气球,一头靠向座椅。 “怎么了,于冠捷?”贾羽龙和吴迪一起问道。 “那里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不行,我得给麦瑟说一声!” 于冠捷立刻把这条信息发给了麦瑟,但他没有发在公共频道,而是以短信的方式传达给了麦瑟。 “飞船?” 听着于冠捷发来的“私人消息”。 “麦瑟,我们要不要回到缪尔森林深处去一探究竟?” 麦瑟盯着前面。 “让那里先留着吧。”他刚硬的低声,比黄金都更有分量,“如果惊动了地狱旁的狱卒,我们是不可能进入地狱的……” “……”于冠捷试图做一些争辩,但嘴张了又合,没有说出自己的担忧。 “嗯,我明白了。” 他默默祈祷,希望葬送在自己手中的“火炮手”,不会惊动地狱之火。 /// 步兵车以及机械兵大队突出了森林小道的包围,又重新驶入了101号高速公路。汪东阳皱着眉头,密切关注着前面麦瑟的车的动向。 他和万晨已经换过一次班,两人都驾驶了四个小时,不断在乡间小路和普通道路上行驶,面对着公路旁支离破碎的街道和摇摇欲坠的高楼,他几乎已经麻木。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他便会看到连接旧金山的金门大桥,届时旧金山市区的真容便会显露在他的面前。但汪东阳已经不抱希望了,街边堆积了数不清的杂物,有报废的汽车,公交车,有散落的行李箱,有破烂的衣服和鞋,甚至在一角停着一辆锈迹斑斑的坦克。 他现在都开始怀疑金门大桥的存在性了。 “我觉得桥应该还在。” 听到汪东阳的质疑后,万晨想了想,说:“这不仅是我们的桥梁,也是他们运输的桥梁,但是我也很担心,过了金门大桥后的情况,估计极不乐观。” “而且,还有是十一个首领,如果他们合并了,除非借助外力……” “别说了。” 王然微微颤抖,像是在向万晨求饶。 汪东阳原本还想吐槽一些联合国的消极表现,也不再说些什么。 当下,谁都无法预知后面会有什么样的妖魔鬼怪,他干脆沉下心来,不再去胡思乱想。在高速公路和街道不断地交替穿梭,风开始大了,把路面上的杂物卷得满天飞。 他感觉车不是那么好控制了。 “万晨,你帮我看一下仪表盘有没有不对劲儿的地方。”汪东阳握紧了方向盘,“我感觉车好像有点晃。” “我也感觉到了,不会是车哪里故障了吧!”万晨盯着仪表盘,看了好几遍,但没有发现什么错误的数据。 震动更明显了,汪东阳似乎明白,这种特殊的震感不属于步兵车,属于…… 他猛地一刹车,刘鹏飞差点一头撞在前面的座椅上。 “咋回事?”他有点不满汪东阳的车技。 “前面的车停下了……”汪东阳没有回头,在他眼中,一切都在震颤,就连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被无形颤抖的手强捏着脖子,随之抖动。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看见前车的杨润泽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好像是在证明一个事实——这种震动不是来自于步兵车,而是来自于大地! “这是地震!”麦瑟在通讯器里的话也不再完整,信号在这突如其来的地震变得混乱,破碎。 汪东阳这才反应过来,而现在,他看见那颤颤巍巍的高楼大厦也开始抖落它们的残渣。 杨润泽一路跑了过来,差点摔倒。“跟着麦瑟开车!我们没时间逗留!开好了!”说完,他又匆匆跑向于冠捷的车。确实,这地方不宜久留,汪东阳在看见杨润泽踉跄着跑回了车,麦瑟的步兵车也立刻启动了。 他放下手刹,但脚底还在踩着刹车。 “再信你一次吧?” 声音极小,没人听清,因为这句话是他对自己说的。 说罢,他松开了刹车,冲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地震之渊(二) 汪东阳以前做笔记时,了解过旧金山位于地震带的知识,尤其是在1989年的大地震,正是金门大桥的坍塌造成了巨大伤亡。他可不想在那里变成冤魂。 但是,这震感……太奇怪了。汪东阳死死握着方向盘,尽管他知道在地震时开不了车,但目前进退两难,尽他最大可能的努力让车行驶地平稳。 “哦!我的天!” 车旁的一栋三层楼房向一侧倒塌,震起了滚滚浓烟。 “我快吐了!”刘鹏飞捂着嘴和肚子,靠在座椅上,全力不让自己再摇晃。 “前面!” 汪东阳看见了,猛打一个方向,步兵车擦着一栋快要倒塌的小楼冲了出去。 “后面于冠捷的车咋办?” “别管了!你还能看见麦瑟的车吗?” “靠!抓稳了!”一台大型起落架砸了下来,汪东阳又迅速右转,从空隙中穿过。 “分开!金门大桥口集合!”麦瑟的吼声又从耳机中传出,随后通讯信号便彻底中断了。 好吧,我该怎么办?这种情况是在游戏里才能出现的!胃液也在往上涌,汪东阳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在无数个障碍中穿梭,有几次他实在管不了了,硬生生把停在路中央报废的汽车撞开,从而躲过砸过来的电线杆子。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会有地震? “我的老天!”万晨扶着额头,绝望地大吼一声。 在他们前面眼前的景象就像在乾坤大挪移,整块整块地在缓慢的旋转。这已经超出汪东阳对地震的理解,这完全就是板陆运动! “要不要停车?” “我没法停车!你想被高楼砸死吗?” 他别无选择,在这种场面下,只有一直迅速移动,才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步兵车剧烈地震颤着,汪东阳的眼前,是两幢被撕裂的公寓,正在缓慢地合并。他不知道在板块运动时,会不会产生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但他已经无法回头,身后也早已经乱成一锅粥。 来吧……来吧……他猛踩几下油门,把车的档位调到最高,径直向即将合并的两幢公寓楼疾驰,王然已经在后面惊慌失措地尖叫,但汪东阳听不见,他的耳边是一阵嗡鸣。 “唰!” 几乎是贴着边,步兵车从这缝隙中穿了出去,跨过了半米的一道裂缝,“飞”到了对面。 /// “麦瑟!上边!” 麦瑟瞬间把方向盘往左一打,撞翻了前面的消防栓,躲过了从天而降的一面墙壁。 幸好车子耐撞。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很久没有出现了,他必须保持极高的专注度,以及充满兴奋与斗志。 “麦瑟!” 在前面,匪夷所思的板块运动同样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而在这一番匪夷所思的“奇景”中,麦瑟忽然有些分神,差点把车撞在一棵树上。 “不对……不对……”他喃喃自语,忽然把方向盘打死,步兵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朝着相反的地方开去。 “你们把武器拿出来!”他朝着车内的其他成员喊道,“如果看到有人,朝他射击!” “什么?” “麦瑟!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 “这不是地震了!”麦瑟恶狠狠地盯着前方,“这是魔魂!我们被发现了!所以我们要解决这个哨兵!” “啥?” “我们要朝着震源中心走,可能路上会不太顺利……” 在某一个瞬间,步兵车倾斜了快到三十度,也许是麦瑟的坚决感动了上苍,车奇迹地向相反的方向移去,重重砸在地上摇摆几下,恢复了平稳。 “两位女士请保护好自己!两位男士请抗住自己的晕眩的脑袋,低头!” 一道铁板从步兵车的上方旋了过去,所有人都能听到铁板与步兵车尾刺耳的摩擦声。 这里简直举步维艰……麦瑟实在快找不到路了。难道你要像摊鸡蛋一样把这里摊匀吗?他开车又撞飞了一块飞落的广告板,前挡风玻璃又多了一片花纹。 好吧……下面是哪一个? “抓稳了!”他直直撞上一堵墙,泥瓦砖块飞溅在他的眼前,格外“壮观”。他依稀感觉到,方向盘不是那么难控制了,周围建筑物的倒塌也渐渐不见了,这更加印证他之前的判断:有人在操控着板陆的运动。 那么,他在哪?他又是怎么控制地面的?如果说他控制的地面是一个圆,那么他肯定在圆心。 麦瑟的呼吸频率慢慢平稳了下来,尽管地震仍在继续。“你们留意一下周围!”说罢,麦瑟也腾出自己的余光,扫视着周围。大风不适时地刮起,像是在造势,麦瑟不喜欢这样,风刮起的杂物会阻挡自己的视线,敌人随时…… “嘭嘭嘭!” 麦瑟的左挡风玻璃碎了,他和杨润泽本能地向后靠,子弹呼啸地从他眼前飞过,留下的只有令人胆寒的穿梭声。 还有好几声响在了麦瑟的侧面,车身多了几个突起。 “我们找了好久……”麦瑟尽力躲着看向左面,“用枪子儿招待我们就有些不好客了!” “好像不止一个人!”杨润泽也在躲着,但他大胆地把头一探,看到在左边的一座大楼,有几点火光窜出。 “对!在楼上!” “地震还往楼上跑,没有自保意识么?”麦瑟抖掉了身上的玻璃碎片,“杨润泽,跟过来的有什么?” “就一个‘爆破手’了……毕竟他们不如我们灵活。” “好,上官致远,你来搞它!” “得令!”上官致远一把接住了杨润泽扔到后面的控制面板。 “好,杨润泽,来表演你的枪法吧!” 麦瑟迅速在街上转了个头,向着相反的方向掠去。 “提前说一声,我的枪法非常差,而且还要躲避这些该死的……” “不要你射准,骚扰!”麦瑟打断了杨润泽的抱怨,“低头,枪露外面就行!” “上官致远!你快点!” 杨润泽拾起放在身边的AK,啥也不看,对着窗外就是一顿猛扫。这时,他听见了窗外传出了惨叫,已经咒骂,枪林弹雨也减弱了些。 “嚯!你打中了一个!”麦瑟惊讶地说,“不是我说,今天是你的幸运日,要是你买张这个州的彩票就好了……” “哈哈哈……” “我搞好了!”上官致远在车里大叫道。“三!二!一!低头!” 爆炸声从枪声聚集的大楼旁传出,随后一堆沙尘瓦砾从大楼的背面爆了出来,火焰逐渐从大楼的一,二层蔓延,这引发了更多的咒骂,惨叫,还有**。 “你是怎么把它弄到楼后面的?” “楼后面干掉了两个,然后我就开始安**……”上官致远非常得意。 “没有别人吗?” “没有。” “用爆破手再去看看大楼旁边!” 五秒的沉寂后,上官致远语气里的得意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吞吞吐吐。 “它……好像也被爆炸波及到了,坏掉了。” 麦瑟飙了一句美国国骂,但没有对上官致远指名道姓地再骂上几句。地震还在继续,说明使用魔魂的人还没有停下。 “走,我们到里面看看!” 枪声仍零零星星地响起,但已经没有几枪打中步兵车了。麦瑟猜,大概是使用魔魂的首领听到了爆炸,带着一众小弟开始逃离。 他试了试通讯系统——还是联系不上于冠捷和汪东阳那两辆车。 希望他们都平安无事。他一向相信所有人,他们经历过那么多的生死考验,早就磨砺出一名老兵才会拥有的时局判断力,但现在,考验他自己的时候到了。 麦瑟深吸一口气,将车头一拐,拐进了了上官致远所说的大楼之后。 “两位女士,帮忙看着一下车的周围和我们的小弟。”麦瑟示意杨润泽把两个控制面板都递到后面,“保护好自己!” 他继续说道:“两位先生,恐怕要麻烦你们了,盯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别在有什么流弹飞过来了,我算是求你了!车再次九十度大转弯,麦瑟看到了大楼冒着火苗的大窟窿,以及震到单行道另一边的“爆破手”,看来,它也没办法逃脱厄运。大楼摇摇欲坠,这得益于它细长的身材,以及之前的震荡。 “送你们一程!”杨润泽端起枪,冲着被炸出的大洞里就是一串扫射。 “别浪费你的运气了。”麦瑟扔给他一枚手**,“别扔太远,炸底部。” 杨润泽不怎么满意地收起枪,并用牙咬掉手**的栓,投了过去。步兵车立刻加速驶离了这条街道,身后,这幢大楼被彻底压垮了,向着被后方轰然倒塌。 枪声彻底消失了。 终于解决这些枪兵了,麦瑟心想,现在我倒要看看,这个首领能藏身于何处。 但仅过了几秒钟,他便发现,自己小瞧了对方。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刚形成的废墟上,麦瑟没有看清对方长得什么样子,只看见对方飞速地从废墟的顶部连续跳了几下,最后跳到了地上。 回头!麦瑟迅速调转车头,但在对方脚尖落地的一瞬间,大地打了个哆嗦,忽然剧烈地震动,这震感,是之前板陆运动比不上的,它更像是有人用千斤巨锤砸向地面。 步兵车被震得离地而起,再加上麦瑟还在转弯,车甩了出去,撞在了一堵墙上。 高墙也被震塌,把步兵车埋在正中间。H站在原地,回头望了眼身后的废墟,又重新把目光汇聚在被泥瓦砖块埋着的这辆车上。 他的手中多了一把约一米长的投斧。按照他的想法,要把这个驾驶员和放空枪的胳膊给砍下来,为自己人好歹报一份仇。 待他走近后,他看见坐在驾驶座的麦瑟的眉骨好像被撞开,闭着眼睛,任凭深红色的血流淌在自己的脸颊上。 “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他举起投斧,准备朝着麦瑟砍去,但一支箭,擦着自己的脸颊,射了过去。 他本能地向后一侧,戴在头上的牛仔帽也滑落在地。 H这才看清,原来还有一个小黑孩,举着弓,瞄着自己。 “把斧头放下,双手举起,”杨润泽一直死死地瞄着对方,“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第一百三十四章地震之渊(三) 现在的青年人都那么冲动吗?H咂吧着嘴,手里的斧头收到了身后。 “转过去!把手斧扔了!”杨润泽命令着。 “然后呢?”H的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你如果不照做,我就会让你看到自己的**!”杨润泽又把箭向后拉了拉。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H有些戏谑地说,“我拿着武器,死;放下武器,死,不是吗?” 杨润泽没有说话。他确实别无选择,如果放对方一条生路,无非是在给自己留一条死路。 那只能现在动手了。 但还没有等他松开弦,地面忽然猛猛一震,杨润泽没有保持住平衡,从高墙坍塌的废墟上端摔了下去。同时,他也松开了拉着弦的手,箭也飞向了天。 “妈的,敢暗算我?”杨润泽又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跳了上去。但H的速度也不慢,三两下也跳了上去,向着他就是一斧头。 杨润泽歪着身体一躲,转而迅速射了一箭,擦着H的胸口飞了出去。 但这之后,H便不怎么给对方机会了,斧柄在他手上跳着舞,一秒钟一次地考验着对方的敏捷性。在一分钟内,杨润泽至少躲开了二十次的致命攻击。然而,在最后一秒,他没有站稳,眼看着斧头劈向自己的头颅,他想都没想,便架起了自己的弓。 “咔嚓!”弓应声而断,但也给了杨润泽一个向后的力,顺势一跳从废墟的高点跳落在地。 H冷冷看着这个黑小伙,摸了一下斧头的面。“没有武器了吧?”他嘲讽道,“你现在就是一只束手就擒的羔羊。” “喂,你以为我们都像你们这群顽固无知的笨蛋一样,天天只倚仗一个玩意儿去搞事情吗?” 杨润泽的手摸着自己的裤腰,掏出一把不大的匕首。 “来,我是多拉A梦。”他的头向侧面一点,咧着嘴,笑得像个杀人犯。 “这不是你们理应的招待方式啊!”H不甘示弱。地面微微一震,他跳落在地,握着斧头,却没有主动出击,只是慢慢向前挪动着身子,寻找最佳的时机。 杨润泽采取了同样的方法,只不过他挪动的方向是一条弧线。 双方对峙着,大风又重新刮了起来,两人的距离不断缩短,突然,杨润泽脚后跟一抬,打破了这焦灼的气氛。 “太着急了啊……” H不慌不忙,一手握着柄,一手抓着靠近斧头的部位,把玩了一下,一个横劈,便轻松把杨润泽手中的匕首劈掉。 就那么点能耐吗?H话还没出口,却看见杨润泽的拳头已经到了自己的胸前,他急忙双手一抬,但那一拳就像火云邪神的拳头,太富有力量了,这种力量已经超出了他对人体力量模型的理解,两只胳膊完全招架不住。 而且,他感觉到,自己手臂的骨头已经有了裂痕。 终于,杨润泽的拳头突破了对方的防守,一拳打中了对方的胸口。 H弹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斧头也被甩到了一个离两人都很远的地方。 “‘力破’可比匕首好用多了。”杨润泽哈哈大笑,“果然是个笨蛋,耍一点花招就能上当!” H趴在地上,闭着眼,不过意识还算清醒。在之前参加“木德星总结大会时”,他就知道这几个年轻人可能拥有魔魂,但不知道他们具有什么能力。现在,他终于吃到了苦头——痛感告诉他,两条胳膊估计用不了了,胸腔也嗡嗡地疼。 你既然用魔魂来搞我,就让我来教教你…… 杨润泽看见H已经倒下,再一次用魔魂强化了自己的力量,助跑了几步,跳起来,用拳头砸向H的脑袋。 但他没有砸中——H先他一步,转动着身体,躲开了这一个把地面砸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的拳头。 杨润泽没有停歇,继续继续跳跃着,用他的脚掌和脚跟劈向H,一次又一次,却被H不断躲掉,甚至到最后,H直接从地面上弹了起来。 “善待你的大地母亲。”H的双臂无力垂在两边,弓着腰,但脸上没有痛苦,显露的是一种不屑的笑容。 杨润泽仍在用着小丑的笑容盯着对方,他大概明白,这个家伙要开始摇地面了。 保持平稳!保持平稳!他告诫着自己,但并没有露出任何紧张的姿态。地面果然开始震动了,杨润泽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周围,除了震动,就是震动,非常轻微,但在别处,他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裂开了,有点类似于鸡蛋摔在了地上。 “你的脚底,杨润泽!” 耳机里,上官致远提醒道。 一道裂缝出现在了杨润泽的脚下,他急忙跑开,原来的地面却“破”了个洞,越来越大。 “我擦,这是啥玩意儿!”杨润泽忍不住骂道。 “你们的墓地,这样不就不用花大价钱买坟了不是么?” H吐出一口血,他的肋骨已经被折断两根,可脸上依旧保持着一名反派应有的优雅。 又是一阵晃动,杨润泽摔在了地上。同时,上官致远在车中挣扎着打开窗户,对着H就是一枪。 这一枪打中了H的膝盖内侧,他向自己的伤腿倾倒,侧卧在了地上。 “你们终究要为你们的疯狂杀戮付出代价……” H看了一眼上官致远黑洞洞的枪口,又将头埋在了地上。 “漂亮,上官!”杨润泽都想朝着上官致远做一个飞吻,但大地的震动并未就此停止。H的身体下,地面冒出了一块,顶着他不断缓慢地上升。 “搞什么?”杨润泽一边盯着脚底,一边注意着H的花样,“上官,你们那边怎么样了?麦瑟好过来了吗?” “好一点了,有点意识,但还是有点模糊……那个牛仔死了吗?” “不知道,应该快了,”杨润泽抬头看着H,“我去搞他,记得回来算我头功!” 他插着凸起的地面再来一拳,支柱断裂,H从上面摔了下来,看起来已经没有了气息。 “不是,杨润泽……我怎么觉得我们这里还在震……”上官致远有点慌张,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什么?”杨润泽立刻将目光转移到被废墟埋压着的步兵车底。他忽然没有那么自信了——自己这边几乎没有了震动,步兵车那边怎么会? 一道裂痕的出现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看了眼自己躲开的两个深不见底的洞,急忙向步兵车跑去。 “上官!快让麦瑟启动汽车!” “麦瑟他的精神非常差……他貌似也在尽力开车!但是好像轮子被卡住了!” 引擎的声音很大,杨润泽看见地面似乎“伸出了手”,抓住了两个车轮。而上官致远也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不断地用身体撞击着车门,但怎么撞也撞不开。 “杨润泽,车门我好像也打不开!” “你们从……”杨润泽离步兵车越来越近。他也能感受到明显的震感,但这种震感,更像是在走在钢丝绳上,自己的抖动所带动绳子的“反震”。 “不……不要动……”他有了前所未有的紧张,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慢慢的,有尘土开始在步兵车的周围腾起,两个女生在车里已经开始尖叫。 “镇定!我来帮你们!” 杨润泽摘下了耳麦,深吸了几口气,大声地向远处吼道。 他更向是在全世界怒吼。 “力破……再让我强大一次……” 杨润泽轻轻向上跳了一步,随即向步兵车的尾部冲了过去。力量强化遍布了他的全身,他的身体就像一块巨大的铁锤,结结实实捶在步兵车尾。 “嘭”! 步兵车发出一声闷响,冲力使凹进土里的车轮挣脱出来。散落在车顶的砖块杂物纷纷扬扬地掉落,很多碎片砸在了杨润泽的手臂上,肩膀上,并擦过他的胳膊,脸颊,额头,划出不少伤痕。 “好像还差一点……” 尘土开始飞扬,他知道,没有时间了,地面已经微微地开始下陷,他好像听见H在对他嘲讽:“这就是你们的代价!” “去你妈的代价……” 力破在杨润泽的身体重新汇聚,他闭上眼睛,向着远端大吼一声,同时,半蹲在地上,借助身体的弹跳力以及腰干的力气,双手抵在车屁股上,用尽他凭生最大的力气,向前推去。 步兵车的车轮完全从土里拔出,倒在它身上的废墟也抖落了大半,麦瑟感受到了这股“不死鸟”般的力量,也强力克服自己的头痛,踩死了油门。 车轮飞速转动着,借着这股力量,冲出了尘土漫天飞的枷锁,但也在同时,在后视镜中,在陈晓晓手中的后监视器中,透过浓尘,可以看到杨润泽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他已经筋疲力竭了。力破会给予力量,同时也会破坏施力者的肌肉,他只能在原地扭动着身体,试图站起来。 “杨润泽!”上官致远在耳机中大喊道,但他不知道,杨润泽听不见了。地面终于承受不住了,猛地向下塌陷,而在正下方,则是一片深渊。 “我可是头功……” 杨润泽自顾自地笑着,好像迎接自己的,是自己的室友,是自己的老师,是自己相处多年的伙伴,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而不是冷酷的死神。 麦瑟用尽力气,把车一停,挣扎着从副驾驶的位置,爬出了步兵车。 献血浸染了他的半张脸,但麦瑟依旧尽可能地去搜寻,去抱着一丝乐观,希望杨润泽能一瘸一拐地从尘土中走出,大笑着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后背,炫耀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现实他几乎已经猜到——这个凭借一己之力让一车人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男孩,独自走上了黄泉路。 一切都好像意料到,但一切都在意料之外。麦瑟在原地等了五分钟,实在抵挡不住头部的眩晕,慢慢地坐在了地上。 他记得,两人见第一面时,杨润泽就一直在夸张地笑:“我来参军就是我自己的真实想法,如果我不参军,我能干什么?上我那个‘三加四’的专科?跟我爸妈虚情假意地生活?我得逃离正常的生活一段时间,这就是我真实的想法。” 现在,杨润泽终于“逃离”了正常的生活,以一种永久的,壮烈的方式,离开了所有人的视野中。 不知不觉,麦瑟发现,自己的眼泪快流下来了。 上官致远伏在车窗架上,不停地哭泣,两个女生也在不停地抹眼泪,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从眼前消失,让他们极为自责。尤其是上官,他终于打开了车门,却也无济于事,只能呆呆看着杨润泽的生命体征瞬间消失,诉说着自己的没用。 “别哭了。”麦瑟走回了步兵车,坐在副驾驶座上,“这就是入了虎穴的残酷。当然,我的判断出现了偏差,所以……” “不……是我……”上官哭得像个孩子,“我……我没有及时让‘爆破手’撤离到安全位置……要不然……” “不管责任在谁,我们都要继续前进,我们现在是军人,要把感情先抛在身后。而且,这不是最终的目的地。” 麦瑟**了一声,徐欣然急忙递过去了一块医用纱布,让麦瑟敷在受伤的眉骨处。 “我开不了车了,上官,你来。” 上官停止了哭泣,打开车门,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坐在了驾驶座上。现在,步兵车的后面终于不再显得略有拥挤,尽管没人想这样。但也许,在他们看不见的车顶,杨润泽正盘着腿坐在上面,哼着那首他最喜欢的《sold out》。 第一百三十五章轰炸(一) 一切通讯都恢复了正常,杨润泽牺牲的消息被传达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在那个时候,汪东阳还在庆幸自己的车技高超,但当麦瑟庄重地说到“杨润泽不幸为了救一车的人而坠亡”的事实时,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洞,步兵车也顺势停了下来。 他微微摇着头,嘴里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万晨头耷拉下来了,似乎也不能一时半会儿从这种消息中缓过神来。车内已经有人低声啜泣,就连一向话唠的TGR21也不再发着牢骚,静静默哀。 “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化悲痛为力量,让杨润泽的离开,变得更有价值。” “不要感情用事,悲伤这种东西,我教过你们,要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能细细品尝……” 汪东阳几乎快听不下去了。他看着眼前的震后废墟,第一次有种说不出的虚幻感。 第一个……没想到居然是他。汪东阳一度觉得,应该不会有人从他们的大部队离开,但这终究只是美好的猜测,当真的有人挥了挥手,永远地离开了,他才发现原先的想法真的可笑。 “是谁干的?是谁干的?”刘鹏飞在后座大吼道,他跟杨润泽私交甚好,还约好了一起去到酋长球场去看比赛,但这种想法到这里已经戛然而止,他异常愤怒。 汪东阳从来没听过死党的这种语气。 “被换掉了,对方是一名拥有控制地面和土能力的魔魂者首领。” 所有人都能听出来,麦瑟在抑制自己的语气中的不甘与自责。 “我知道,你们其中的大多数都在想着有关复仇的事情,我建议你们先持有,别发做,保持理性的头脑,把任务完成,自然有你们亲手歼灭敌人的机会。” 但麦瑟心里最清楚,一旦魔魂者结合了有利的环境因素,或者能够利用空间,想杀死他们谈何容易?H就是一个典型,利用自身12号魔魂“地”,刚好可以在废弃依旧的大城市中起到作用,造成非常有效的破坏。不过,杨润泽的成功也是利用了对方不知道自己魔魂的一项缺漏,从而能够干掉H。 麦瑟知道,每一种魔魂不一定只属于唯一的魔魂者,如果有两个,三个,或者更多的魔魂者拥有这样的能力,那就麻烦了。 “我们现在全力往金门大桥赶,离那里最近的汪东阳等人请汇报情况。” 一切被他强行恢复正常。 汪东阳和万晨扫视了周围,说道:“一切正常,麦瑟。” “你们先通过大桥,一定要先仔细检查大桥的桥体,还有周边的情况,确认安全后再通过,我们会密切关注着你们的行动。” 还有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万晨碰了一下汪东阳的胳膊,低声说,我来开吧。 “……” 汪东阳不知道万晨为什么突然选择开车,因为现在距离两人之前的交接时间还有大半小时。但他没有多问,用信任的语气说了声“好”,并下车移到副驾驶的位置。 车子瞬间便疾驰起来。 “我逐渐相信,我们真的随时都会离开,变成灰色的遗像……” “别说了,每一次我都有这样的想法,我强烈感觉到,我会是第二个去见上帝的人。” “不可能,我们不能再有人离开了,不能了!” “那只能看我们的运气了……” 几个人都没有互相看着对方,仿佛在和空气对话。 汪东阳不得不承认,杨润泽的死很大程度地降低了他们的士气,每个人都仿佛丢了魂。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更何况,汪东阳正在前往他们的突破口。 在万晨的疾驰下,汪东阳二十分钟内就看到了金门大桥的入口。 “放无人机!” 刘鹏飞将一架小型无人机从车窗中抛出,拿着控制面板,将无人机驶进了金门大桥的上方。 他在后座说道:“伙计们,可能需要十分钟左右,你们先等等。” 车停在了一个较为隐蔽的路边,万晨解开了安全带,推门而下。 “万班,干嘛去啊?” “上厕所。” 汪东阳没再过问,坐了一天的车,憋出了一身的疲劳,他干脆也不怕外面是否有危险了,解开安全带,跳下了车。 腿部一阵**,并形成一种极度的愉悦感,遍布全身。他靠在车门上,将TGR21挂在胸口,随口问道: “阿T,你有内置的分析功能吗?” TGR21倒挺喜欢这个称谓。 “哈,我可是人工智能,分析功能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的!” “你帮我算算,我们剩下的人全都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 “我只是人工智能,不是超现实的先知。”TGR21如果有鼻子的话,绝对会气得直哼哼,“不过智商超过六十的人都能知道,这种可能性估计连百分之十都不到……” “能放歌吗你?” “我有联网功能,你想要什么歌?不是付费的就行!” “《sold out》。” 他还记得杨润泽经常在洗衣房和操场哼着这个小曲儿。汪东阳曾偷偷放过这首歌,但听了十几秒便嫌弃它“太吵”,但这时,他又想让耳朵吵一吵,闹一闹,好让身体舒服舒服。 在歌声中,汪东阳似乎体会到了,杨润泽平日里的生活格局,那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黑孩子,内心也是那么放荡不羁,有点遗世独立,却绝不“羽化而登仙”,有点……有点…… 他不知道杨润泽的历史,固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他。汪东阳有点后悔平日里和杨润泽的交集不是特别深厚,否则,不会等到对方已经挥手作别,才发现对方如此神秘。 “检查完毕了!桥体正常!周围正常!” 待休整完毕,他们重新坐上了步兵车,冲向了金门大桥。 汪东阳事先了解过这座桥梁史上的传奇。平日里,十万的通行量,让这座桥梁仿佛有了生命,如果没有战争的话,通过这座桥还要花上六美元。 他们撞飞了横在前面的栏杆,在破烂的车流中穿行。 桥面上随处可见弹坑,铁围栏也缺一块少一块,和他们刚经过的废墟无异。 车速被迫降到很慢,穿梭在废弃的各种车组成的障碍洪潮中。 “二号车无异常!” “三号车进入大桥!”贾羽龙也在通报着自身的情况。 “咱们的机械兵还有多少?” “十个火炮,爆破四个。”刘鹏飞颇为无奈,“它们可没那么灵活,都是笨重的机器罢了。” “确实,我以为它们会一个不剩呢!” “讨论无聊的事情请关闭通讯系统。”麦瑟冷冷地批评着汪东阳和刘鹏飞的“非专业行为”,无形地堵住了两人的嘴。 尴尬!汪东阳无言笑笑,伸手关上了通讯器,但所有人又失去了张开嘴、震动声带的欲望,车厢里回归了沉默。 或许安静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样才能更容易听到窗外不对劲的声音。不过汪东阳只能听见车轮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二十多分钟,远远的,他看到了海角堡,这意味着,之前心心念念的金门大桥之旅,就要结束了。 “前方无异常……”他照例汇报了一遍情况,但话没说完,耳边却多了一种机器的引擎声。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听见了。 “等等,有杂声!” 另一种引擎声越来越大,汪东阳一度觉得其非常熟悉,熟悉到他都一度脱口而出。 飞……飞机吗? “东南方向有两架飞行物!”王然在后面报告说,“大概距离三十公里……” 与此同时,在战斗机内,阿尔也发现,在金门大桥内,有几个点在桥内疾驰。 “桥上有人吗?”他向旁边的Boy问道。 “有。” Boy歪过头看了眼仪表盘,肯定地点点头。 “怎么办?炸吗?” 与他相隔不远的战斗机上,D要不是手握操控感,绝对要兴奋地搓一搓手,让火星从手掌中冒出,形成灿烂的“火花”。 “A首领,我建议,”科拉说,“一不做,二不休,敌人就在眼前,尝试轰炸并不是坏事。” 她继续建议道:“而且,你不用担心这样暴露自己的位置,这不是正好给了我们一个理由吗?” 女人的观察力总是高于同龄的男人。他们现在是瞒着孟魔,利用阿尔的职务便利,开战机运送一些逃离地球必要的工具,如果真的被哪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告密揭发,或许,可以利用一下这些守卫兵,让他们当一次挡箭牌。 “好吧,轰炸吧。” 阿尔想,自己对这些人也够仁慈了,似乎必须要发一次难,才能洗清自己的“善良”。 “OK!” 炮弹从科拉和D的战机中飞出,直勾勾地向着金门大桥的前半部分大呼小叫,他自己,轻轻按下了那枚自己几乎没有按过的红色按钮。 机舱微微一震,两发炮弹脱离了战机,朝着预订轨道,呼啸而去。 “对方发射了炮弹!” “预计五秒钟!万班!快!” “抱头,你们蹲下!” 万晨握紧了方向盘,默数着时间。眼前,那些横在车前的报废汽车和障碍物,在他眼中都变成了透明,望过去,只有桥的出口。 五……四……三…… 炮弹的前沿似乎已经占据了自己视野的三分之一,他迅速撞开了前面的一辆碍事的大巴车,并死死控制自己不断颤抖的手,慢慢将方向盘向左拨。桥面剧烈地震动了起来——两枚炮弹,一枚打在车后的桥墩上,一枚直接撞在了桥梁的右侧,冲击波带着各种杂物,掀翻了周围的一切。步兵车也向左一侧,撞着左边的公交,在桥面上摩擦。 “右!右!右!”汪东阳抓着车窗上沿的把手,不断吼道。 但话语没有任何用处,这是只有在训练中才会出现的模拟场景,实战中这是万晨第一次经历。步兵车的倾角已经达到了三十度,并且撞着公交车向左侧滑在桥面上,万晨牙一咬,向右打着方向,身体也使劲向右倾,似乎要用蛮劲儿把车磨正。 公交车撞开另一侧的护栏上,并出离了桥面,而步兵车在最后一刻,重心终于朝着正确的方向移动,向右方落了下去。 “嘭”!右车轮狠狠砸在了地面,而公交车则没有那么幸运,直接落入了大海。 但万晨没有时间庆幸“好险”。他在金门大桥上重新横冲直撞,又有两颗炮弹打在了车后,他随即狠踩油门,冲出了大桥的出口。 “呼……” 全车人都在大喘气,包括TGR21,对刚才的袭击心有余悸。 万晨把车头一转,在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将车头对准了大桥的出口。 浓烟逐渐出现在了金门大桥的几个位置,并逐渐渗着些许火光。“呼叫其他车辆!”汪东阳尝试打开通讯,却什么都听不到,只是一团嘈杂。 “我们……该怎么办……”刘鹏飞不安地问道,“那些家伙会不会还会回来炸掉我们……” “不太可能……”王然说,“他们貌似离开了。” 但麦瑟他们呢?于冠捷的那辆车呢?汪东阳已经无暇顾及那两架战机了,他不想再收到和“阵亡”有关的字眼,此时,他期待奇迹的圣光能否再照亮自己视野最远的那一点,一次就好。 第一百三十六章轰炸(二) “呼叫!呼叫!有车辆听到请回答!请回答!” 汪东阳每隔半分钟就在呼喊一次其他步兵车的号码,但一连几分钟过去,无人应答。这就好比你在给一个没有心跳的人做心肺复苏,而对方仍毫无反应一样,汪东阳和其他人的耐心也在随之一点点地耗尽。 “呼叫!有车辆收到请……” “嘶啦……” 几人的耳膜死而复生,从他们的车中的通讯中,传来了诡异的声响,好像有人在发出了一声叹息。 “麦瑟?冠捷?” 当汪东阳正在问时,万晨却忽然推开车门,跳出了步兵车,向着金门大桥的方向跑去。 “回来,万晨!外面有敌人随时会把你……” “来不及了!”万晨头也不回,“看好这里!汪东阳!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汪东阳说不出话了,他看着对方跑出了这条小巷,直到到达了巷口处的位置,他在慢慢停下。 那个地方可以正对着金门大桥的出口——万晨在那里静静站着,拿出了望远镜,试图让视线穿过重重迷雾。 两分钟后,他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辆步兵车。 “东阳!后备箱里有辆电驴!你骑过来!我看见车了!” “哦……好的!” 但他没有激动太久,因为那辆步兵车的行动简直就像一个已过耄耋之年的老头,晃晃扭扭,车尾还有烟冒出。 “几号车!几号车?” “我是麦瑟!我们碰到了点麻烦!” 此时,汪东阳骑着车到了万晨的旁边,几乎是同时,万晨跳上了后座,两人一同向着逃出深渊的一号车前进。 几秒钟后,步兵车颤抖着停了下来,麦瑟推开了车门,并一同把上官志远从副驾驶座上拉了出来。 炮弹击中了步兵车的右后方,激起了一阵“车雨”,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之势,砸向周围,麦瑟尽管尽全力让车子稳步行驶,但只有神仙才能从雨中安全穿梭——一辆从空而降的小轿车砸中车尾,步兵车的车头猛地向上仰去,但也许是上苍都看不下去了,伸出了一只无形的手,护住了车体平衡,让其至少安全地走过了金门大桥。 但是,车尾貌似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当务之急应赶快让全员从车中逃出,但经过两次挫折后,后门的车门又一次被卡死了。 “麦瑟!” 汪东阳和万晨赶了过来,停下的电驴也不扶了,让其倒在地上。 “来的正好!你们帮看看能不能把后车门打开!”麦瑟又向车里喊道,“你们往外推!” “好的!” 说着,万晨率先拉住了车门变形的握把,汪东阳则抱住了他的腰。 “拉!”两人一同用力,车门发出了胆颤的“吱呀”声,但只是裂开了一条缝后,便停止了有利的改变——万晨用力时一下没有抓稳,连同着身后的汪东阳,一同摔在了地上。 “再来!时间不多了!”麦瑟和上官志远在处理另一边的车门,但显然情况不如另一边乐观。 “好……”万晨揉了揉手指和手掌,重新抓住了了车把手。 “拉!” 汪东阳抱着万晨的腰,又一次使出全力。这一次,万晨没有再松手,这个握把的耐久度也真是好,他双腿慢慢向后挪,两厘米,四厘米,车门逐渐开始有了松动,里面的陈晓晓也在用力往外推。 “咔——嘭!” 一声裂响后,车门被三个人扯出了一大块的裂缝,汪东阳因为惯性,一屁股又摔到了地上。 “能出来吗?” “可……可以……” 陈晓晓比划了一下,慢慢从那道缝中爬了出来。 “快!快!” 万晨还在尝试能不能把车门彻底拉开,但人的力量与自然物质相比,实在太弱小了。 大概挣扎了三分钟后,两个女生才爬出了受损的步兵车,此时,车尾已经冒出了更多的烟雾,暗示着自己随时都是一颗定时**。 “你们!”麦瑟指着万晨他们,“你们先带着他们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到桥上找三号车!” 被渗着血的纱布包裹半张脸的麦瑟,此时显得极为狰狞。这是汪东阳从未见过的麦瑟,甚至梦里也从未见过。 “快!” 麦瑟又吼了一遍,直接转身向大桥跑去。 “刘鹏飞!听得见吗?” “嗯!我在!” “你站到前面的那个巷口,我们俩还有点事。” 万晨转头向上官说道:“那个巷口,我让刘鹏飞站着了,你们赶快向那里跑,行吧?。” 他用手指了指二号车停靠的方向,大概不到三百米,上官志远犹豫了一下,最终答应了,带着陈晓晓和徐欣然向那里跑去。 “好了,我们走吧。” “好。” 电动车被扶了起来,重新驰骋着,向着大桥的出口加速——这一次,他们并没准备逃离,而是重新进入刚刚离开的噩梦中。 “麦瑟!我们先去了!” 也不知道是耳机里还是他们经过自己身边时的异口同声,电驴从麦瑟身边飞驰而过,向着极目之中进发。 “呼……” 面部的受伤迫使他的视线受到一定的影响,与此同时,眩晕感以及身体的疲劳一起涌了上来,他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在距离桥口还有十几米的时候,他终于坚持不住了,停了下来,扶着自己的膝盖,艰难地喘着气。 “这帮小东西……也不知道给我留一辆车……” 他苦笑着骂道。 看来自己真的要服从自己的身体了,因为他早已经不是二十岁出头的那个年轻小伙,再过那么几年,就要和四十岁的大叔一样油腻。 未来终究是属于那些年轻人的,麦瑟明白,自己即将会被淘汰掉。 一声裂响从身后传来,并夹杂着无数条蛇一起吐着蛇信的声音,他转过头去,看见一条火舌从逃离的步兵车中冒出,并在之后汇聚为一声巨响,震动了方圆一公里的事物。 麦瑟浑身一颤。 “看来,我的作用也只能为这群小鬼提供点经验了。” 这声巨响同时也惊动了在大桥上飞驰的汪东阳和万晨。他们不禁停了下来,想往后看看发生了什么,但由于杂物太多,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先找车!东阳,我看看失火的地方,和有弹坑袭击过的区域,你看着点路就行!” 确实,不能浪费时间了。 “好……好的!” 还要再往前。汪东阳没有异议,向大桥的“伤口”游走着,希望能发现一些不寻常的踪迹。 但五分钟过去,他们又往前行进了一千多米,仍旧没有发现步兵车或者成员的踪迹。汪东阳往前看去,那是被炮弹正面击中的地方,在左侧面,桥面裂开了一个大口,海水在桥下汹涌澎湃。 “看!” 万晨尖叫一声,随即跳下了车,向前跑去,汪东阳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对面,并向着他们的方向跑过来,直接扑在了万晨的身上。 是何秋雅!本应在三号车上的人! “车在哪里?”万晨一边安抚着,一边问道。 “那……那边……” 怕是出了不小的麻烦,何秋雅一身的污垢,但除了有一些擦伤,很难从她的身上辨别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汪东阳隐隐约约看见,好像有一张轮廓,竖在了那个被炸开的大洞旁边。 他估算了下,距离大概不到五百米,跑几步很快就到。 “我好像看见了!”汪东阳把车停在了万晨旁边,“你带着何秋雅,我跑过去就行了!” “那你注意一点!” 万晨没有谦让,坐上电驴,示意何秋雅坐在身后:“来,你给我带路!” “……嗯!” 电驴驶向了自己的眼前,汪东阳也在全速向着眼前跑。 “你能看见什么吗?”他大声问道。 “好像车侧翻了。”TGR21的语气倒是很平淡,“你恐怕要快点了,我害怕车子会爆炸。” “这话说了没用!” 汪东阳仍在极速跑着,他绕过了被炸开的洞,而在洞口外侧,是挤在一起的众多破车。 想必它们也受到了冲击波的考验,但当汪东阳看见万晨站在了一辆车的车顶,他才隐隐觉得,很不对劲。 “东阳!”万晨向他招手,并从车顶跳下,“确实有点麻烦,跟我来!” “啊?怎么回事?”汪东阳不敢怠慢,“车翻了吗?” “嗯,而且,在最里面,跟我来!” 两人重新爬上了车堆,踩过一个又一个车顶,向着大桥的边缘走了几步,汪东阳一眼便看到,在围栏处,三号车侧翻着,一辆报废的汽车还搭在车门的一角,后座的车门是打开着的——想必那是何秋雅爬出来的地方。 “有炮弹打到了我们的右侧,我们的车被掀到了这里……”何秋雅开始用手抹着眼角,“我坐在外侧,所以没怎么受伤……” “好了,别哭了,其他人呢?他们……” “情况不妙,但万幸人都还活着。” 这句话算是让汪东阳剧烈的心跳得以休喘。万晨谨慎地从车顶移到步兵车的车门边,站定后,往里面喊了一声:“学霸,我们来了!” 学霸!于冠捷!汪东阳仿佛已经十年没有和于冠捷想见似的,急忙跳到步兵车上,但脆弱的车身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击,狠狠一哆嗦,差点让两人脚底踩滑。 “这是汪东阳吗?”于冠捷很不满,“他不是练过的吗?怎么笨重地像个木桩?” “我……太兴奋了不是么!” “啊……东阳……帮我……” 车后座,吴迪抱着自己的左臂,痛苦不堪地**着。 “好,等等我……” 车身的挡风玻璃多了几个厚厚的花纹,但整体并没有破碎。当它轻轻摇落,汪东阳才看见,学霸的脸,已经苍白地不成样子。 “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的腿被卡住了。”于冠捷朝里看了一眼,“贾羽龙因为头部遭到撞击,目前晕过去了,我探过气,他还活着。” 他把头往里一缩,正好让汪东阳看到了里面的贾羽龙。这个矮个子男孩头靠在车窗上,脖子弯曲着,一动不动,双眼紧闭,嘴唇微张。 “冠捷,快把他的头扶正!”汪东阳说,“否则他有窒息的肯能!” “我每一分钟扶正他半分钟,但是他始终没有醒,我估计他应该出现了脑震荡,”于冠捷叹了口气,“我放弃了,我的腿拔不出来。” 他痛苦得把原本犀利的目光都收了回去,向自己的两条腿作出了妥协。 “靠你们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永不独行 汪东阳眼睛在前座与后座间瞟了两眼,忽然说:“万班,帮我把吴迪先抬出来!” “好的!” “学霸!你要是没有力气,把贾羽龙的安全带解开,让他自然平躺,别让他窒息!” 他拉开自己衣服的拉链,在从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拧开后放在了于冠捷的手上。 “止痛药,撑不了了就吃一粒儿!” 说罢,他轻轻踩进车中,小心顺着座位,站在吴迪的上面。 “吴迪,你现在能动吗?” 他伸出手,估摸着两人的距离。 “我……嗷!” 吴迪尝试着撑起自己的身体,但来自于手臂和手腕的疼痛让他不争气地叫了出来。 “好吧……” 汪东阳又往下面潜了一步,握住了吴迪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臂。 “别动,我给你打一针镇定剂!” “你是变魔术的吗?哪来的这么多的药品?” 他没有搭理于冠捷,而是打了鸡血般不停地发号施令:“万班!你能不能帮我找一块硬板子?” “硬板子?”万晨左右看看,“车牌行吗?” 这问题就像在沙漠里找水喝,而回答也很贴切——没有水,尿行吗? 但汪东阳不假思索地“嗯”了一声,尽管在他的知识体系中,还没有一名医生用车牌当支撑板。 一块车牌从头顶递了过来,尺寸差不多,大概凑乎能用。汪东阳熟练的固定好吴迪的手臂和身体,踩住一个合适的垫脚点,撑着吴迪的后背,让对方一点点地在翻倒的车内,颤抖着站了起来。 “万班!”汪东阳抱住吴迪的小腿,并用肩膀托住吴迪的屁股,“帮……” 万晨早已心领神会,双手抓住了吴迪另一只手,慢慢把他提出了车口。 最简单处理的一个人解决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汪东阳一下子又回归了思维游离的状态。他从步兵车内爬了出来,看着压在车前的庞然大物,问道:“要不我们把这辆车移开?” “唔,我们俩吗?” 万晨用手托着下巴,信心不是很足。 “估计两吨重,而且……”他双手比划着,“它是卡着的,我们俩要一个扳它的转动点,一个去推……” “先试试吧。” 万晨跳了下去,而汪东阳双手抓住小轿车的保险杠。 “一!二!三——” 汪东阳双手发力向上一拉,轿车稳稳向上抬起了十几厘米,又稳稳落回原处。 “噗哦!” 底下的万晨也好不到哪去,何秋雅也来帮忙,但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并没有造成一丝有利的改变。 他们觉得自己就像在推一堵墙。 “再来!” 声音明显是那种想上上不去的调,汪东阳似乎从心里就已经快放弃了。 他把手搭在了车的保险杠上,忽然听到了一股奇怪的声音。 “喂!” 这个声音是从两个耳朵中一起传进——他的左耳是完全开放的,右耳带着耳机。 “这……” “是我们的车!” 万晨在下面都快跳起来了。汪东阳闻声看去,果然,二号车正在不远处,向这里驶来,而车顶,蹲着一个人。 “想吃独食吗?!”刘鹏飞在车顶大叫,好像这里不是战场,而是放学回家的那个小道。 步兵车驶在了由废弃汽车组成的城墙外,四个车门全部打开了:剩下的所有人都走了出来,包括麦瑟,包括刘鹏飞,包括三个女孩子,也就是说,所有人都来了。 “哇塞,都来了啊!”TGR21悄悄讥笑着,“汪同学,你们有救了。” “废话……” 汪东阳注视着几个男的已经顺着车顶爬了上来,直到刘鹏飞跳到了自己面前,才缓缓开口:“你们怎么来了?” “别问这个了!咋回事?哟!‘红魔’被干成这副鬼样子了!” 刘鹏飞没有正面回答汪东阳,而是挑逗着学霸。于冠捷苍白的脸颊稍微多了几丝血色,哼哼了一声。 “喂!我们要把车移走!”万晨站在车下,扶住了车底,“东阳,你和鹏飞推车顶,我们推车底,怎样?” “OK!”刘鹏飞向下做了一个手势,同时,把嘴凑到了汪东阳的耳边。 “咱一个都不能少。” 汪东阳说不出一个字,他听着自己胸腔中的呼吸,默默点了点头,把双手搭在了保险架上。 “三!二!一!” 轿车的连接点发出了哀鸣,底盘也再慢慢抬高。 “撑住……” 汪东阳感觉自己的肌肉快要撑到了极限,但此时,没有人就此放弃。轿车在负隅顽抗,几秒之后,它便翻了一个个儿,摔在了步兵车的引擎盖上。 掀开了这个庞然大物,汪东阳看见,在副驾的车门出,有一块儿深深凹了进去,他伸手轻轻一拽,车门徐徐向外弹开。 “解放了……” 于冠捷的腿稍微动了动,在汪东阳的帮助下,把腿抽了出来。这个时候,刘鹏飞跳进了后车座,扶住了贾羽龙的头,并解开了于冠捷的安全带。 “来,慢点……” 汪东阳托住学霸的肩膀,把他一点点地拖了出来。 “你真的……比我想象中的要重了十斤!”直到于冠捷完全抽了出来,汪东阳才如释重负地畅快地呼吸着空气。 “我的腿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顶多就有一些肌肉拉伤和组织损伤,我给你涂一些药,很快就没事了。” “希望你说的是对的。” 于冠捷仍再尽力恢复着双腿的知觉,贾羽龙也被两人从车里抬了出来,被转移到了一处平地。 “头部遭受重击导致脑震荡,颅骨未受伤,只是一块无关紧要的骨头受损,我已经帮他固定了!”徐欣然手脚麻利地执行着医生的职责,“羽龙需要休息一小会儿,我已经给他吃过特效药,大概五到十分钟就能恢复意识。” “很好……” 没有人因此丧命,也没有重伤的人,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二号车里存储着汪东阳带来的少部分医疗设备和药物,填上了这一次轰炸的“坑”,不敢想像,如果连二号车都撑不下去,伤亡恐怕就抹不平了。 原地休整了约十分钟,贾羽龙恢复了意识,于冠捷也可以自主行走了,麦瑟算了算,是时候离开了。 翻倒的三号车被几个人费了些力气扶正了位置,并在刘鹏飞和上官志远的维修下,基本恢复了行进能力。天色渐暗,麦瑟想,困难期要开始了。 “走!”他催促道,有几个人已经上了车,但位置实在不够,汪东阳瞥了一眼车的后座,无奈地笑笑,一屁股坐在了骑来的电驴上。 “你一路骑着个累不累啊?” 刘鹏飞居然没有登上步兵车,而是非常坦然地坐在了汪东阳的身后。 “累你还坐着!”汪东阳脚一蹬,车猛地向前一冲,差点把刘鹏飞甩出去。似乎,在夕阳西下的天空下,才是最诗情画意的场景。 汪东阳朝夕阳望去,希望能看见太阳一点点地接触地平线。 嗯? 在太阳和地平线间,插入了一个黑色的阴影,而且越拉越大,逐渐由一团阴影,向外侧显露真正的面目。 “看什么呢?”与他并驾齐驱的万晨看汪东阳一直在扭头看着什么,便提醒道,“注意前面!” “不是……”汪东阳把车速降了降,“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 “好像……”后面的陈晓晓一直在盯着海面,稍显犹豫地回答道,“好像是一艘船……” “不是吧?” “好像真的是一艘船……” 汪东阳把电驴停了下来,望着地平线,心跳地愈发明显。 “不是船……”胸口的TGR21说,“是军舰……” 真的是一艘超大号的军舰,从夕阳的远端,展现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怎么……怎么会这么巧…… “麦瑟!麦瑟!三点钟!三点钟方向!”万晨呼叫着麦瑟,“有一艘军舰,似乎正在向我们的方向驶来!” 麦瑟朝外一看,吓了一跳。 “你们距离出口还有多少米?”他问道。 “约一千五百米,大概两分钟能出去。” “东阳,听我说,你们不要再观察了,先尽可能往出口赶,这种舰船恐怕高度已经要高于桥梁高度了。” “好的!” 舰船越来越近了,汪东阳逐渐明白麦瑟的言外之意。如果舰船想通过另一边,无非就是两种可能——要么撞上去,要么炸开,无论怎样,从舰船的马力看,是非要通过不可。 “阿T,盯着点军舰!”汪东阳再次启动电瓶车,“我们走!” 又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游戏了。 “走走走……” 舰船全部展现在了几人面前,目测约有两个足球场大,低矮的建筑下,有很多人在搬运着不知名的物品,而凌驾于他们之上的,是一台**发射器! “汪东阳!”TGR21喊道,“舰船上有一台大型**发射器,应该是洲际**!” “洲际**……”汪东阳问道,“你确定是洲际**是么?” “我的分析系统是最先进的,你要相信我,而不是反驳我。” 洲际**……该不会是…… “该死!”万晨的车速降了下来,“再加速!” 此时,舰船的速度降了下来,但整体似乎已经近在眼前了。 “舰船停了!”TGR21喊道,“你们别停!它好像要……” “那是炮台!”刘鹏飞使劲儿拍着汪东阳的后背,紧张得似乎都快忘记自己姓什么了,“它***!” “加速!不要被波及到!” 我们一个都不能少啊! 炮台在一点点上扬,瞄准了自己的前方。 “轰!轰!” 桥面被两发炮弹的彻底炸开,而后两发则击中了一座桥墩,桥面剧烈摇晃着,扭曲着,像一条案板上**了一刀的鱼,猛烈跳动了一瞬,在硝烟散去后,慢慢走向终结。 第一百三十八章贼船 “嘿!” 汪东阳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他一下子坐了起来,一头和刘鹏飞的头撞在了一块儿,疼得对方嗷嗷叫。 当他完全缓过神来,才尴尬地发现,三个人都围着自己,好像自己刚经受过死神的考验。 “没事吧?” “当然!没事!” 汪东阳轻轻活动着自己的肌肉和骨骼,慢慢爬了起来。 耳边杂声仍然不断,他发现整座桥梁似乎被炸得倾斜了,自己也是在那一瞬间,电驴失去了平衡,随之重重倒地。 “军舰呢?”汪东阳抬起头,向着最后一眼看见舰船的方向看去,但巨大的波涛声立刻就让他把脑袋缩了回去——军舰就在眼前,以极慢的速度向着金门大桥的缺口行驶。 “躲好……”陈晓晓做了个“嘘”的手势,“不要被发现了!” 发现? “你们知道这辆舰船上有什么吗?” 汪东阳喘着粗气,一直盯着舰船的边缘,目光也随之移动。 “有洲际**发射台!发射台!” “发射洲际**?” “笨啊!他们为什么要发射那么长距离的**……” 汪东阳忽然站了起来,向着大桥被炸断的那一端奔跑着。这个举动把另外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并一同追赶着他。 “还不是为了能让致命菌传播到其它洲!” 他尽全力奔跑着,大声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吼了出来。在两分钟前,他祈祷炮弹轰炸的范围离自己越远越好,而现在,他却有了完全相反的想法——这样,他就能更快的到达大桥的缺口,从那里“跳”到舰船上。 “麦瑟!我们请求跳到这架舰船上!”他边跑边报告着自己的想法,“我怀疑上面有发射致命食脑菌的发射器,可能还会有……” “什么?”麦瑟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颤抖,“你确定吗?” “大概有八成的把握,TGR21似乎大致扫描过一遍了,所以,我们请求……” 汪东阳跑到了大桥裂口的边缘,此时,舰船已经离他不到一百米。 “呼……呼……你跑的真快……” 身后,万晨和刘鹏飞气喘吁吁地跟了上去,一个扶着膝盖,一个扶着腰,但在看见军舰上面的机械构造时,都不觉的感受到一丝凉意。 “我的天,老汪,这就是洲际**!”刘鹏飞大张着嘴巴,一眼便认出来了,“麦瑟,有洲际**!我们该怎么办?” “呆着别动!”麦瑟急忙示意停车,“我们马上就到!你们不要……” 但汪东阳有一种预感——队友不会来到这里的,因为根据两边的速度,麦瑟一行始终处于一个落后位置。 “我……我做不到!”他按住了耳麦,大声说道。 他不想让麦瑟听见,却又想发泄这一通怒火,而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传进脑海。 “你们谁有降落伞?”汪东阳向另外三个人问道。 只有刘鹏飞在那自顾自地翻着背包,而陈晓晓和万晨没有动,一直盯着汪东阳。 “你真要这么做吗?”陈晓晓拧着眉头,极度慌张,“我们有能力……吗?” “一个突击手,一个医疗兵,一个维修工,一个核心摧毁人,够了。”汪东阳斩钉截铁地说,“没有时间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承认在此之前我犯下很多犹豫而导致的错误……但这次……我……” “别说了,”万晨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身后,“我有,不过就一个。” 作为队长,他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个, “够了……一个够了……”汪东阳低头看着桥下,在用体感感受风力的同时,尝试计算着高度落差。 “拿出来,准备好!” 万晨取下自己的双肩包,迅速地把降落伞提了出来,并把每一根线履好。夕阳渐渐向海平面的下端沉去,天色渐晚,似乎,也掩护着几人的行动。 计划很快就被阐述明白了——四个人中的三个抱着背着降落伞的那个降落,落地位置尽量为舰船的前侧,那里望上去空无一人。 “记住,如果有核心之类的东西,我们要先尝试摧毁舰船它!”万晨做着最后的部署,“如果没有,就要去手动摧毁发射器,总之……” 他望了眼远端,说:“我和东阳会以死来护卫你们,所以你们也要……” “嗨,别说这么晦气的话。” 万晨不再说话。他脱下降落伞的背包,走到陈晓晓身边,说:“来,你背着它。” “我?” “对,我们三个抱着你降落,虽然有点不太礼貌,但这是最安全的方法了。” 在团队面前,一切的个人利益都那么渺小。 这不只是陈晓晓的尴尬,对三个原本都腼腆的男孩,也是一次生理的挑战。 “来吧!” 舰船依旧在缓速前进着,他们全都抱在了一起,一同走到断桥边。 “别往下看,”汪东阳看见了陈晓晓面部的微妙变化,轻轻说道,“风向正常,注意控制一下方向……” 他觉得自己身上有千斤重的担子压着。如果是四个人一起跳伞,距离不说,动作变形,不利因素众多,因此他害怕这个决定带来的后果。 “一……二……” 他们互相抓住彼此,开始向断桥边助跑,当数到“三”时,他们鼓起勇气,一同跳了下去。 刚开始的下降速度极快,那一种肢体在空中分离的感觉不断撬着四个人的嘴,直到伞立刻在空中打开,降速才开始减小,几人才有间隙观察下方的情况。 饭点到了,甲板上并没有很多放哨的士兵,只有了了几个哨兵有心无心地站在一个地方,也不张望,也不走动,就像麦田里的稻草人。 “右边!右!”万晨悄声提醒道,“拉好我!” 他腾出一只手,拉动着伞带,让降落伞朝着右边偏移。 “阿T,看好周围!” “放心好了。” 其实,从一开始跳下,他们就没有什么转向余地了,十几秒后,他们就要面临着陆等一系列问题。 “注意翻滚……” “嘭”! 他们四个落在了舰船右端的一处甲板上,翻滚一周后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没有一个人,他们迅速把降落伞收了起来,找了个木桶塞了进去。 “好……我们下一步是什么?”刘鹏飞迅速拍掉了裤子上的尘土,紧张得直抖腿,“人呢?有核心吗?” “先把这架**发射器拆了!” 万晨指向远端,**发射器就立在那里,而周围布满了士兵和穿着白大褂的人。 那是和他们完全相对立的位置,也就是说,他们几乎要穿过整艘舰船,才能到达他们想要摧毁的地方。 "难道我们直接要跟他们在甲板上交火?"刘鹏飞随口道。 "没有掩体,我们胜算几乎为零。" "看看有没有什么通向船体内部的通道。"万晨开始向周围走动,"那只是我们目标的其中之一,我们要深入进去。" "那我们直接跳海算了!"汪东阳冷笑了一声,附和着,"别想那么乱七八糟的,我们不可能和他们正面硬刚,为了了除你们的后事..." 他的手在裤子口袋中翻找了几下,用手指夹出了一只录音笔。 "谁有什么话想说?"汪东阳抹去了脸上仅剩下的一点笑容,"录点遗言吧,上了贼船,最好别指望活着出去。" 过了几秒,他又补充了一句:"只有一分钟,至少能卸下我们的包袱。" 这刺激了其他人,话音刚落,万晨一把把录音笔抢了过去,对着话筒,张开口,声音中略带哽咽:"爸,妈,你们好好过,我...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 他实在说不下去了,一边使劲控制着嘴部周围的肌肉,一边把录音笔还给了对方。 "下一个,快!时间紧迫!" "老爸老妈我爱你们!" "爸爸妈妈,不要难过!好好活下去!" "ok。"汪东阳夺回了录音笔,把它插在了衣服最内层的一个小口袋里,"遗憾少些了吧?" "你为什么没有录音?"万晨问道。 "我之前录过了。"汪东阳抖动了一下肩膀,转移着话题,"别问这个了,有什么地下入口吗?可以无须身份验证就可以进的那种?" 他们分头在周围小规模地搜寻着,没有找到通往底下的路,或许他们也应该想到这里没人的原因,可能就与这有关。 “没有,甲板上光秃秃,鸟都不拉屎!”刘鹏飞有点泄气了,“正好还到了饭点……真的是……” 饭菜的香味从别处传来,这暗示着在战舰内部已经开饭。他们互相分了一些饼干和巧克力,朝着中心处走去。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脱下了显眼的统一服装,找了地方藏好,并把步枪拆卸好,装在了手提箱中,毕竟,枪声在这种“祥和”的气氛中太违和了。 “我看到了,”万晨弯下腰,向前面挑了挑眉毛,“有人下去了。” 在一百多米外,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一边聊着什么,一边从一个楼梯口走了下去,而在入口处,站着两个拄着枪的士兵。 “有两个人看着,有点麻烦……” “要不然用枪把他们干掉?”刘鹏飞指了指胸口处的消音手枪。 “不可能,你没看见周围还有人么?”汪东阳否认道,眼睛一直看着前面,“就算干掉,之后尸体怎么处理?” “对,不能干掉……一旦他们进入了警戒状态,我们绝对会被查出来。” 万晨左顾右盼着,并时不时看着表:“要不然等等他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然后我们溜进去?” 似乎只能这样了。 “不用等了,”刘鹏飞小声哼哼着,“他们已经准备走了!” 的确,在门口拄着枪杆子的两个人有说有笑地结伴下了楼,而在周围,没有人向这里窥视,除了他们四个人。 “走!” 万晨招呼一声,立刻就从暗处跳了出来,而另外几人也猫着腰,跟着万晨向楼梯溜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混入其中 或许幸运女神真的眷顾了他们,舰船上没有人发现这四个行踪诡异的人。然而,这种眷顾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两个拎着枪的士兵正顺着楼梯走了上来,刚好撞见了走在最前面的万晨。 “喂!” 其中一个把鬼鬼祟祟的几个人叫住了:“你们几个,干嘛呢?“ 这场面有点像巡视的班主任发现了正在逃课出门的学生。这四个人心里“咯噔“一下,停下了行进的脚步,紧张地看着对方。 “啊,我们…“打头的万晨急忙找着理由,”我们是搬东西的,你们看!“ 他提出了自己鼓鼓囊囊的包,继续赔笑说:“是首领大人让我们帮忙弄过去的,我们连饭都没吃,就得干活…“ 原来万晨也是一名隐藏的影帝。 “哪一位首领大人?“另一个士兵问道。 “唔…A首领。“ 这明显不坚决的回答,更加引起了两个士兵的怀疑,其中一个已经拿出了一个册子,低头问道:“你叫什么?“ 万晨身后的汪东阳和刘鹏飞大惊失色,前者更是偷偷去摸自己的配枪。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停止,万晨托着背包的手颤抖了一会儿,装作很坦然地说:“迈克。“ 这完全就是蒙了。汪东阳在后面忐忑不安地盯着那名正在检索的士兵,直到对方微微抬头,又重复了一边:“迈克…怎么拼?” “M-I-K-E…” 在万晨即将崩溃的前一刻,对方收起了名册,向他说:“哦,你就是迈克。” “嗯…” “行,进去吧。” 看来万晨蒙对了。他急忙点点头,朝同伴使了个眼色,向下走去。 “哎哎哎,你们呢?”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士兵又拦住了万晨身后的三个人:“叫啥名?” “大哥,我们都是一个组的,”万晨做着手势,“都是搬东西的,你看,我们搬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确实,他们几个人的背包一模一样。 “那怎么,”一个士兵拄着枪,盯着陈晓晓,“还有娘们儿跟着干体力活?” “呃…” “你误会了大哥,”刘鹏飞插嘴道,“她是负责化学研究的,我们搬运的都是一些化学试剂,不过都是原材料,还要有人负责装配!” “哦?” “都是些腐蚀性极强的酸,而且还有易燃品,我们几个老大粗不知道,只能让人家专业的去配调了!” 又是一个影帝,而且滔滔不绝,说瞎话不用打草稿。 “噢,好吧好吧…” 令汪东阳大跌眼镜的是,对方居然听信了刘鹏飞的谎言,甚至没有再继续追问他们的姓名,直接就摆手放行。 待走到了下面一拐弯,汪东阳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你们真的是奇才,这都能从那两名士兵的眼皮子底下混过去!” “你都不知道,”万晨使了个眼色,“我都快编不下去了,不过还好,那是两个懒蛋,不是笨蛋!” “所以学着点,老汪,能用嘴皮子解决的事情就别用枪!” “好好好…注意点儿,别暴露了!” 穿着白大褂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以路人视角看去,他们发现还有穿蓝色外套的人,除此之外,只有少部分人穿着不同的服装。 在宽大的走廊中,只有几个人在远端走动着,在门里门外穿梭。 “看来我们得换套衣服,”万晨琢磨了一阵,“我要不要去搞几套?” “你怎么搞?” “刺杀行么?” “不行,这样会让我们直接暴露。”汪东阳直接否决掉,“而且一旦这里进入了高水平的警戒,我们在劫难逃。” “不如我们找个人问问,”陈晓晓发话了,“反正他们都不认识我们!” “你要问什么?”三个男生都有些不明白,“难道你要问人家借几套?” “不是,”陈晓晓被搞得有些哭笑不得,“这些白衣服、蓝衣服的有什么区别,难道不需要先了解了解吗?” 的确,这是摆在他们面前的第一道坎,如果想有所深入,必须先了解内部环境的潜规则。鉴于在甲板上发生的插曲,他们装作若无其事,几乎是大摇大摆地往走廊里走去。 在走廊的一侧,有几扇小型的拉闸门,而在头顶,竖满了很多不知通向那里的管道。而在耳边,充斥着不同的杂声:引擎,电机,人与人之间的谈笑,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像一记重拳,猛捶人们的胸口。 这里远不及罗布泊生化基地的高端,里里外外透露着一股现代风。汪东阳看着周围的布置,一不留神撞在了万晨的背后。 “怎么了?“ “听…“ 在隔壁的一间闸门内,似乎能听见几个人的对话。 “预计多少天?“ “大概要五天左右,我都害怕被当场拦截!“ “这倒不至于,把浓度调低点,可能对我们就没有危害了。“ 啪的一下,他们面前的门便被打开了,两个穿着白色上衣的男人从里面走出,看见了正在盯着自己的四个人。 空气尴尬得都能灼出火星。 “你们…干什么的?“一个人指着汪东阳的方向,打破了沉默”不好好干你们的活,在这里愣着干什么?“ “不是,大哥,“刘鹏飞开口道,”我们…是新来的,这个地方不太熟悉,能不能…“ “新来的?你在逗我吗?“对方哈哈大笑,”都服役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把这里转明白?路痴?“ “是是是…”刘鹏飞硬着头皮,拉下脸,笑嘻嘻地说道,“被您说中了大哥,我们几个天生路痴,有些时候真的不知道路,什么数字啊,门牌号啊,尤其像我们这些搬东西的,真的记不清!” “搬东西?这里有负责搬东西的吗?” 那两个人互相问了对方一句,似乎暗示着一种怀疑。 “呃…” “我们只是帮忙搬一些东西和化学材料,”万晨见状,急忙接过话茬,“不是专门负责搬运的,只是应A首领要求。” “你们几个是哪科的?” “化学材料科的。”他想都没想,就蒙了一个。 “化学材料?材料科就材料科,还搞这么高深。“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既然人家已经把话套出来了,他只能顺着不停地道歉:“我想问一下,大哥,你有没有什么地图之类的东西,给我们导航一下?” “地图?导航?”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停地大笑,“这里才多大,居然要地图?” “但…大哥,我们真不知道…”刘鹏飞在旁边装作一脸委屈,“您大人有大量,告诉我们一次呗?” “大人?哈哈哈!”对方笑得更欢了,“挺会说的啊,小子!” “嘿嘿嘿…” “那你们要去哪儿?”一个人发话了。 “唔…”万晨急忙思考了一瞬,“老大让我们把这些搬到控制**发射的地方…我们也不知道…” “你说控制室啊,“一个白大褂手往下指了指,”下层中间,最大的那个就是。“ 原来这里不止一层。 “行,谢了,大哥!“ 万晨说罢,不敢多做停留,和另外三人一同逃离了这里。 这一层似乎都是寝室与休闲的地方,和那两个白大褂说的不同,汪东阳感觉这里很大。除了两间装有玻璃的休闲室,他大概数出了三、四十间一模一样的船员宿舍。如果每一间都像之前看过的两人间,那么这艘船的总人数大概也就不到八十人。 这人数也太少了。 在走廊的中间,又出现了一角楼梯,上来下去的人有很多,但没有人注意这一群潜入的地球守卫军。 似乎陈晓晓的推断是正确的,一般的船员不认得自己的敌人,只会去硬性的处理手头的事务。 “我总觉得一开始就去控制室是不是有些太仓促了?”刘鹏飞有些不安,“那里会不会有很多人在那里守着?” “现在是饭点儿,”万晨没有回头,仍然紧张地盯着前面,“这个时间段应该是那里人数最少的时间,我们得抓紧些。” 确实,这是个好机会。但是当他们来到下面一层,发现眼前根本不像想象的那样——食堂与控制室分别在楼梯口的左与右边,而食堂门口,船员进进出出,并没有带给周围一种冷清之感。 “怎么办?”汪东阳压着声音,“这群家伙不回屋睡觉么?我们还进去么?” “只能进了。” 在控制室的门口,有名士兵靠在墙边,手里拿着一根长面包和一包牛奶,大口大口地吞食着。万晨深吸了一口气,仍然第一个走近了对方。 “那个…大哥?“他赔出笑脸,尽可能地让话语听起来更亲切,“我们是搬东西过来的,能让我们进去吗?“ 对方盯着他,喝了一口奶,把嘴里的食物全部咽下后,开口问道:“你们来送什么的?” “化学试剂,一些**发射的…必需品。” “我看看。” 万晨愣了,或许是因为前几次敌人的警觉性不高导致自己产生了“幸存者偏差”,他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大哥,这些东西都是A首领让我们送过来的,没有他的命令,我们也不敢随便拆…” “给我看看。”对方的语气虽然缓和了一些,但仍然伸出手,试图去抓万晨手里的背包。 “喂,你别动!” 万晨一边收回了背包,一边匆忙地用手护着自己的身体。与此同时,汪东阳也试图拨开两人,但在混乱中,他一手打翻了卫兵手里剩下的食物,半盒牛奶撒在地上,犹如给地面重新上了一层白漆。 “你…” 对方明显生气了,声音也提高了许多,把手里剩下的一点面包塞进嘴里后,伸手便去抓“肇事者”的衣领。场面开始趋于混乱,万晨正准备拉开卫兵的双手,却突然感觉手里多了一个什么东西。 是一枚微型的注射器。 “快扎他大腿。”汪东阳用极其微小的声音催促着,下一秒,万晨缓过神来,迅速地把注射器放在卫兵的大腿边,轻轻按下了去,对方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并像一滩烂泥,躺在了布满牛奶的地板上。 第一百四十章疯狂 当看见这名卫兵倒下,汪东阳立刻抓住对方的肩膀,大声呼喊着:“来人!医生!” 在食堂周围聚集的船员“哗”得聚在了这里。 “怎么回事?” “他忽然晕倒了!”汪东阳强装镇定,并摇晃着卫兵失去意识的头颅,“医生,快把他带到医务室去!” 在人群中,挤出了两个人,接过了那个昏死的人,简单检查一遍后,又喊了几个人,帮忙一起抬向楼上。这就好比一个风向标,吸引着人群的视线。有一些没事的船员已经跟了上去,其他的也只是多看了“目击者们”几眼,便在不知不觉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别处。 而在同时,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万晨敲了几下控制室的大门。 “谁?”里面有人问道。 万晨和其他人对了一个眼色后,说:“来送东西的!” 渐渐,在门的另一边,响起了几声电子按键的鸣叫,几秒钟后,舱门被打开,一个戴着白帽的船员探出头来:“什么东西?” “唔…化学材料,”万晨笑着说,并装出吃力的样子,“很重的,是A首领让我们搬来的!” “化学材料搬到这儿干嘛?”对方很奇怪,但也没有多问,伸手想去接,“给我就行了,你们先在外面等着。” “不行,这些都是…危险品!” 说着,万晨横下一条心,硬生生扛住对方,从狭小的舱门外挤了进去。 “喂,你干什么?” 但紧接着,汪东阳和刘鹏飞也不动声色地挤了进来——他们没有想到万班会这么“刚”,别无选择,只能跟了进去,后者待陈晓晓也进来后,偷偷把门关上。 “你们为什么要进来?”那名戴白帽的蓝衣船员非常生气,一手扶着帽檐,一手护着自己的身体,“这是控制室,不是你们这群杂牌军随随便便就能进的地方!” 汪东阳借机扫视了一遍整个房间。大概不到六十平米的面积,将近有一半区域让给了发射装置。有两个人在对着侧面的大屏幕操作着什么,一个人趴在桌上休息,整个控制室也就四个人在看班,似乎解决这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麻烦。 万晨看到了汪东阳使来的眼色。 “这都是首领的意思,”他把包放了下去,并拉开拉链,“你看,这里面其实没什么…” “嘭!嘭!” 趁着几人注意力不集中,汪东阳迅速从胸口抽出了手枪,朝着坐在大屏幕旁边的两个人就是两枪,而万晨也不甘示弱,放下手里的动作,一肘打在了身前士兵的下巴上。 “嘭”!刘鹏飞也抽出了枪,对着最后一个被惊醒的脑袋上来了一枪。 整个袭击过程仅持续了十几秒钟。汪东阳收起了枪,转而拿出了一枚和几分钟前一模一样的注射器,拎着倒在地上的“活口”,一针扎了下去。 对方挣扎了一瞬,终于像几分钟前的卫兵那样,像个死人一样失去了意识。 “哇哦,你也太狠了吧!”万晨小声指责着,“留一个给我们指点迷津也行…你给他打的什么?” “这是肌肉松弛剂…改良版。”汪东阳没有抬头,轻轻地把手里的船员放在地上,“你忘了在罗布泊的遭遇了吗?如果对方真的不要命,我们会死得很惨!” 万晨说不下去了。他仍然清晰地记得,在罗布泊的生化基地,被俘虏轻易地激怒,被人质差点同归于尽。从某种意义上说,尽管可以把最后一个活人当作自己的“指向标“,但谁能保证对方的指向一定是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那好,”他让步了,“晓晓,你把门锁上先,在旁边盯着;我们得快点搞清楚这里的玩法。” 陈晓晓点点头,迅速靠在了门边。当几个人挪开了没了气息的四名船员后,一个全新的世界仿佛展现在他们面前。 在仪器中央,一直粗壮的空心柱连接着仪器与天花板,似乎直通甲板。在实心柱的前面,是一系列的按钮,以及一个旋闸,左右两边各为一块显示屏,并闪着一些奇怪的文字。 “你能看懂么?”万晨问汪东阳,“有没有什么拍译软件?这些是英语吗?” “上面有数字,而且都是百分比,”后者有些犹豫,“这会不会是配料?或者说是一种浓度?“ “算了,我去看看那台控制的仪器,“万晨摇摇头,“如果实在看不懂的话,就烧了它吧。” “唔…好的。” 但很快,汪东阳便发现,自己有些低估自己和伙伴们的头脑了,尤其是在这种高压时刻,他迅速辨认出了一些潜在的英语单词,发现这些东西可能真的就是一张动态的配料表。 “我这边可能真的是一些物质的浓度配比,你们那边儿呢?” “这个闸大概能控制管道里液体运输,”刘鹏飞盯着这台机器,“老汪,你按一个键试试。” “随便吗?” 汪东阳估摸了一阵后,找了屏幕上的一个键轻轻点了下去。不一会儿,空心柱内一阵抖擞,果真有什么液体从下被定了上去。 “好的,这是个控制流量的一个闸,”刘鹏飞用手转了几下,肯定地说道,“我试试能不能把这个拆下来…” “拆下来?那它不会有泄露吗?” “不一定…我先看看它们之间是否是相连的…”刘鹏飞从包里拿出了一些工具,开始了他的工作。不过,过了一小会儿,他停了下来,语气中带有些沮丧:“完了,被我奶中了,这玩意儿一旦脱落,里面的液体也会流出来,或许我们得换一个方法了。” “那能让汪东阳用一次镭火把这个烧坏吗?” “不行,这样液体也会从里面爆出来,如果是什么‘杀人菌’,那我们直接就会白给。“ “伙计们…你们过来看一下,“汪东阳用手指叩了一下机器的表面,”我想问一下,这个单词是不是‘发射’的意思?“ 顺着他目光的方向,在左侧大屏幕的一角,一个标有“launch”的区域键在不停地闪烁着。 “是的,”万晨点点头,但随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等等…你要干什么?你想当战犯吗?” “不是…我觉得还有一个办法,”汪东阳说道,“我们现在就把**射出去,射到一个不会危害到我们自己人的地方…” “比如?” “海里…或者…入侵者的老巢…” “**发射会引起相当大的躁动,这不相当于暴露自己了吗?” 万晨看着汪东阳略显凶狠的表情,非常不理解。 “但没有别的办法了…”后者微微摇头,其动作更像是一种颤抖,“我们已经杀了这里的船员,做什么都已经无法挽回…那不如做点大的…” “不是…这也太大了吧?” “我同意老汪的做法。”刘鹏飞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道,“反正他们也要发射**…我们必须要把它们摧毁,除了这个方法…我几乎想不出来其他的办法了。” 万晨看了眼屏幕的亮光,摇摇头,表示自己的屈服:“也是,我们都没打算活着回去,同归于尽…” “不一定…”汪东阳边说,边已经研究起了屏幕上的按键原理,“我们先把这些**用掉…然后再从舰船上逃出去…这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逃?” “一般来说,每一艘船都会有救生筏,到时候…” 汪东阳没有说完,门外细微的嘈杂声逐渐放大了。 “笃笃笃!” 几个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门外有人敲门…” 陈晓晓吓得几乎都不敢动弹,不断用手比划着。舱门来回晃动着,外面的人似乎发现,里面有人锁住了控制室的门。 “维尔,我是奎,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外面的人大叫着,并敲击着舱门。 而控制室内的三个男孩儿互相对视一眼,急忙操作起了陌生的控制屏。 “刘鹏飞,你去找找这里还有没有其它出口…汪东阳,咱俩快点把这个搞定!” 刘鹏飞急忙沿着控制室的边缘开始检查,而汪东阳则重新点亮了屏幕。 “发射是吧…“他点下了”发射“键,却对接下来的页面暗暗吃了一惊,“五枚**…这么多?” “不管了…” 万晨替对方按下了“确定”:“地点呢?地点选哪儿?” “海里吧…这里没有什么地区标注,要不然我真想把这些通通送回他们老家!” 敲门声已经几乎变成了捶击声,一直在催促着他们继续手下的动作。 “那我点了?” 汪东阳感觉身体里有一股酸痒的力量在阻碍自己的手指。 “点吧…”万晨深吸一口气,“一不做二不休…我们真的是疯狂…” 与此同时,一架战机盘旋在舰船的上空,并慢慢降低了高度与速度,落在了舰船预备的跑道上。 “A首领,B首领,您们回来了?” 阿尔顺着搭好的梯子爬了下来,并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对跟上来的两名随行士兵问道:“舰船还在预定航线上吗?” “是,都还在我们的掌控范围内。” “我不在的这一段时间,这里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没有…” “唔…” 两名士兵一个迅速作出回答,一个则吞吞吐吐了一阵,有些犹豫:“倒是有一件小事…一个在控制室的卫兵忽然晕倒了…目前正在紧急救治…” “晕倒?”阿尔没有停下脚步,问道,“怎么晕倒的?周围有没有人?” “唔…就在控制室边,很多人看见了,至于原因…医生还在检查…” “好的,我知道了。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了。” “行,你们先回去吧。” 阿尔支走了身边的士兵,并走到了Boy的身边:“下一次会合是几小时后?” “四小时。” “行,到时候提醒我,带什么东西…” 船面忽然有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振动,阿尔和Boy定在原地,警觉地寻找着异样。忽然,在不远处的**发射台有了动静,仿佛有了生命,在一片惊呼声中,朝着前方,疯狂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第一百四十一章不问成败 舰船上几乎乱作一团,只有少数人能够站在原地,呆呆看着一枚又一枚的***飞向远方。 而阿尔和Boy也成为了“看客”的其中一员,只不过他们率先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 “谁让**发射的?”阿尔朝着慌乱的人群大吼着,“控制室有人值班吗?” “有…” 仅有两、三个人回答了他,其他人仍在不知所措中迷茫。 阿尔管不了那么多了,抓住一个小头头,用着近乎吃人的语气命令道:“传我的话,封锁下面!把主道的守卫给我叫过来!” “那我先去控制室看看!“ Boy说完便带着两个人向舰船内部跑去,而很快,两名之前看班的士兵被赶了过来,阿尔抓住其中一个的衣领,问道:“我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你们有对人员进出记录吗?” “有有有!” 那名士兵从身上掏出了名册:“首领大人,所有人的进出我都记录下来了,我敢保证,这里面应该没有问题!” 阿尔没有说话,夺过了记录册,一个一个地查阅着上面的名字以及身份,并挨个把人叫来询问一遍。 那一段是时间,刚好是晚饭时间,所以人员进出总量很少,也就十几个人,所以他的调查进程很快。但是,直到“迈克”的出现,才让阿尔的侥幸心理彻底崩塌。 “首领大人,我没有上过甲板啊,”迈克有些委屈,“那个时候我在食堂吃完饭,有人可以证明的!” “谁可以证明?” “我的同事啊!” 阿尔愣了,又质问士兵:“是不是他?” “不…不是…” “不是?” 士兵的表情就像即将要接受处斩的大臣,哆哆嗦嗦地摸着自己的胸口:“是一个自称‘迈克’的人…带着两个男的…一个女的…说是您让他们搬东西下去…” 阿尔感觉自己的脑袋被狠狠砸了一拳,身体轻轻晃动了一次,一把推开了手里的士兵:“废物!” /// Boy跑到了控制室的门口,看见两个人正在捶门。 “你们干什么呢?” “报告首领,”两人全部停止了自己的粗鲁行为,恭敬地微微低头,“我们是控制室的,里面明明有人在值班,却不给我们开门。” “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里面还有动静呢!” 看来里面真的出了点问题。Boy点点头,示意两人退后,把手放在舱门的把手上。 一股严寒之气从他的手心中渗出,在把手的表面,渐渐形成了一层淡淡的结晶——门锁的温度急剧下降,以至于连周边的电路,也慢慢向其屈服。 与此同时,刘鹏飞找到了一扇窗户,使劲扒开后,小声招呼着队友:“快过来,从这里可以出去!” 在窗外,是另一片开阔地,不过那边看起来不像是熟悉的走廊。 “来了!” 万晨和汪东阳分别扒下了两套船员的衣服,和陈晓晓一起翻过窗户。但在最后一刻,门锁失去了电力的支撑,缓缓从锁孔里弹出,最后一个的万晨急忙打开自己的水壶,用手指触摸了一下瓶口的水渍,瓶里的水瞬间倾泻而出,齐刷刷扑向了舱门打开的方向。 然而,一股寒气从舱门扑面而来。一整瓶水在空中展开,并似乎触碰到了什么,瞬间在空中凝结,变成了一朵绚丽无比的冰花,并摔在地上,粉碎成一堆晶亮的颗粒。 万晨大吃一惊,但被眼疾手快的汪东阳一把抓住,闪过了Boy即将到来的目光。 尽管如此,他们的逃跑路线也基本暴露了。Boy看见了打开的窗户与闪过的人影,顾不得多少,急忙追了上去。 在窗外,是舰船的仓库,堆放着各种食物、材料等一些物资,无形之间,像沙漠里突起的沙丘,提供给他们一种掩护。 “对方应该是冰属性的魔魂者!”万晨边跑边说,“他好像追过来了,我们快点跑!” “对方的武器你有没有看见?” “不知道…太仓促了,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对方是一名首领,应该多多少少也有实力。” 汪东阳一下撞开了前面虚掩的小门。与此同时,Boy也翻过窗子,看见了最后一个的万晨的背影。 作为一名不到十六岁的杀手,他显得格外沉着,没有大呼小叫,而是迅速跟了上去。这个地方非常宽大,且几乎都由没上锁的大门相互连接,成为了一条内部迷宫。虽然对内部仓库较为了解,但Boy没有因此放慢脚步,因为仓库能通向船体的边缘,而边缘就代表存在他们逃生的出口。 绝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他紧跟着守卫军的步伐,一连闯进了两间仓库房。而当踏进第二间库房,Boy看见了拖在最后的万晨。 “糟!” 万晨心说不妙,急忙掏出手枪朝着对方开始射击。在仓库中间,堆着几堆看不出作用的大型仪器,Boy低头一躲,子弹打在几乎一人高的仪器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紧接着,万晨急忙窜走,跟上了同伴的步伐。“汪东阳…”他气喘吁吁,但语气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你们先走,我掩护你们。” “什么?” “砰!”一声,一颗子弹从斜刺传来,几乎擦着几人的身体穿了过去。 “到下一个门,我会先把门关上,你们先跑!”万晨抿着嘴,开口道,“我尽量会追上你们…你可以直接留着虚掩的门,或者…” “你…”汪东阳看着对方,又瞥了眼前面的刘鹏飞和陈晓晓,“你确定能从首领的手里逃出来吗?我也是魔魂者,我也…” “你的任务是保护他们,不是我。” 万晨一把把对方推出了前面的仓库门,并狠狠把门关上:“东阳,你知道,我的能力是水。我是逃跑专家…而前面肯定会有困难,那里就交给你了!” “可…万班…”汪东阳隔着仓库门,手微微有些颤抖。 “别犹豫了,会有更多人来阻截我们,快逃出去!我会跟上你们的!” “哐当“! 一颗大号子弹从铁门中穿出。但不仅于此,汪东阳还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 这颗子弹打中了前面关上的门,并嵌在了门的表面。 那这次靠你了,班长。 他缓缓移动着自己的脚步,并在看了眼后门上的窟窿,急忙朝着前面跑去。 “快跑,”汪东阳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抓着剩下的两个人,小声喊道,“这是万班创造的时间…快跑!” /// 但汪东阳心里清楚,万晨将要面对的,是一名“寒冷”的首领。这种情况下,“水”将会被寒冷所冻结,即使他能够逃脱子弹,但… 其实万晨自己也心知肚明——自己的胜算不大。 他的目标很简单,能拖住一会儿,然后就逃出去,至于能不能把对方杀死…虽然有点痴人说梦,但联想到沙漠中与“U”交手的一幕,他觉得这也并非不可能。 万晨从水中跃出,但也在一瞬间,枪声响了。 “嘭”! 又是一颗子弹,穿过了摞起的显示屏,几乎平行着万晨的后背,打中了他在控制室拼好的***。枪带被扯断,而万晨也差一点被带倒。 现代武器没有了。他直接拔出弯刀,朝着Boy迅速移动。 这间仓库大概有一百平米大,堆放着八摞规整的大型显示屏。Boy依旧抬着***,但双眼没有盯在瞄准镜上。他也大概清楚了对方的能力,紧绷自己的神经,搜寻着对方的身影。 两人都把步子放得很轻,地板上几乎听不见一点声音。这就像两个玩捉迷藏的小孩儿,一个要去藏匿,一个要提防对方不要偷了自己的家。 当Boy慢慢走到了仓库的中间,发现万晨已经发现了自己,手里拿着一把弯刀,忽然又闪出了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对方要和自己拼近身。 他的大脑急速运转着,耳边,传来了一次急速的踩地声。 万晨绕到了Boy的身后,举起弯刀,向对方的后脑勺刺去。但他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比自己都要稚嫩的小孩已经早有防备,向前一踏的同时,转过身,躲过一击,后仰,向自己亮出了黑洞洞的枪口。 “咚”! ***的子弹击打穿了万晨已经水化的胳膊。 Boy淡淡看着眼前的一片水从一摞显示屏的缝隙中渗走,向后退了几步。 现在,他基本掌握了对方的能力,要做的就是不让对方逃走,也就是封住两道门。 万晨急忙汇聚成人形,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 透过视线的缝隙,他看见Boy逐渐拉大了自己的身位,让视野覆盖住两道门。 你这让我别无选择了… 万晨转了一次手中的弯刀,微微摇头。他没有能力借助水的流动从门缝中逃出——这就好比憋气情况下跑一百米,他做不到。 耳边,枪械内部发出的“咔嚓”声惊动了他的神经。 通过声音,万晨基本上确定了对方的位置,一脚踹在了身前整齐摆放的显示屏堆上。同时,他抹过了障碍,横起刀,冲向了视线被阻挡的Boy。 但他不知道,对方是仅次于阿尔·博格的人物。 Boy竖起了枪,接下了万晨的致命一刺后,向后退了两步,直起了***。 糟糕!他又要开枪了! 对于对方的枪法,万晨还是有所顾忌的,毕竟有好几次,对方都差点命中了自己,要不是自己拥有“水”的魔魂能力…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他瞬间发现,对方“欺骗”了自己——Boy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周围形成了一个冰点之下的领域。 然而,万晨已经阻止不了自己即将液化的身体了。温度在急速的下降,僵硬的痛感席卷全身,他感觉自己被封在了冰柱里,每一根神经都失去了联系。 也就在一秒之后,Boy扣动了扳机。 这一次,子弹沿着预定的轨迹,没有再丢失自己的目标——一道血烟,犹如夜色中的一道闪电,违和地从万晨的胸口钻出。而他,就像一尊断了线的木偶,摔在了地上。 鲜血从万晨的胸口不断涌出,但他甚至已经无法去按压自己的伤口——寒冷让其身体逐渐失去掌控。他看见Boy投来些许安慰的目光,感受到了一丝侮辱,用尽力气向对方喊道:“我的…目的…达到…了…” Boy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要回应什么,但又死死把嘴闭上,转身飞速离开。 仓库里重新只剩下了万晨一个人。和有所担心的不同,他忽然觉得伤口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似乎给自己一个支点,就能重新又跑又跳。渐渐,他感受到一股温暖的睡意,慢慢闭上了眼睛——毕竟,寒冬里,温暖让人无法拒绝。 第一百四十二章深夜的路 麦瑟放下了通讯器,示意停车。此时,舰船的一半已经驶出了大桥。 “麦瑟…” 开车的上官致远欲言又止,似乎已经明白对方所想的内容。 “调头…”麦瑟仰头长叹一口气,轻轻地说了句,“朝我们的既定方向走…” “是…金门大桥吗?” “是洛杉矶。” “他们没有等我们,先跳下去了,”于冠捷在后面说道,“只有我们才能去洛杉矶,快点吧。” 上官致远应了一声,把车头一调,驶向另一端。 天色渐暗,在没有灯光照映的条件下,原本最繁华的城市,变成了一座空旷的原始森林。他们算了算,大概需要至少六个小时才能到达洛杉矶境内,但不管怎么样,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只能在深夜进行。 “所有人,带上夜视仪。”麦瑟吩咐着,“不要开车灯,也不要用过亮的照明工具。每个人看好各自的方向,有异常通知一下。” 这种话他已经说了无数遍了,但每一次事态都和想象中的有些偏颇。汽车驶入了破败不堪的道路,夜色渐浓,能见度在一点点降低,上官渐渐放慢了车速,让汽车能够在遇到危险时迅速转向。 豆,唉…” 女生渐渐把身体蹲了下去,靠在车身沉沉睡去。贾羽龙捂着脑袋,似乎还没从从之前的撞击中清醒过来,也皱着眉头闭上双眼。只有于冠捷和吴迪在撑着,只不过一个是靠着意志力,一个是靠着伤痛。 街道开始逐渐变得开阔,道路周围的杂物也逐渐稀少起来,似乎有人特意打扫过。 但在几个小时内的车程内,麦瑟没有看见什么异样的事物。相反,在五、六个小时的深夜里,周围静的出奇。 在中途换人开车时,上官致远问了句:“麦瑟,这真的是通往洛杉矶的路吗?” “是的…”麦瑟深吸一口气,“不会错的,我走过这条路…不止一遍了。” 这一种熟悉感很不自然,就好像有人用枪指着你的头,让你承认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事实。 十几年前的日子里,他多次和朋友开车经过这条大路。那个时候,虽然一般都是来返处理一些繁杂的事务,但在路上,来回的汽车总能给他带来一种安全感。有些时候处理完了杂务,心情高涨,他们甚至能在公路上放声高歌。 现在想想,麦瑟仍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他想,如果那群家伙们发现这里成了这副模样,绝对会气疯的。 在几个小时内,他们一共行驶的近五百公里内,没有人影,没有来回的车辆,甚至…在公路上,都很难看见一辆停着的汽车。 麦瑟隐隐有一种念头——这条路,似乎专为“迎客“而清理过,或者…这就是入侵者内部人员的专属通路。 “过十分钟,休息一会儿,”他转头又向后面的于冠捷说,“十分钟后,你来开车,行么?” “行。” 汽车在十分钟后停在了道路中央。当两个男孩儿交换过位置后,麦瑟摘下了自己的夜视仪:“你们盯着点儿…还有五十几公里的路程,格外注意些…” 一抹月光,以及仪表盘上的亮光,是他眼中仅有的光源。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他决定反其向而行之,用最原始的方法,监视着周围的情况。 但是,慢慢的,他的思绪转到了其他的领域。比如在洛杉矶到北京直飞的飞机上,麦瑟记得自己一直在想,如何和那一群外国人打交道。九年的时间说去就去,作为最后一个剩下来的人,他猜测,自己也要步人后尘。 不过,他始终相信,自己已经活够了。 “麦瑟…” 麦瑟的瞳孔重新聚焦,耳边,有一阵淡淡的轰鸣。 “你听到什么了吗?” 汽车的速度慢慢从高速中变缓。 “我…好像听到了。“ 但他没有竖起耳朵,去仔细听声音的一系列特质,而是睁大双眼,紧盯着眼前的浓黑。 “停车。“ 于冠捷慢慢把车停在了路边。车上,还在浅睡的几个人也瞬间惊醒,警觉地环顾四周。 “这是工业机器的声音么?“学霸若有所思地问道,”但我觉得哪里不太像。“ “这里距离洛杉矶市还有至少四十公里…“ 麦瑟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光,而耳边的声音也变得开始锐利。他渐渐发现,在道路的尽头,光线从温柔,突然变成了锐利的刀尖,试图撕碎自己眼前的一切。 “是一辆装甲车!“ 于冠捷惊呼一声,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辆装甲车大概比他们的这辆高大了一倍,两顶巨大的车灯以匀定的角速度旋转着,并在灯光反射中,映射着它自身蛮不讲理的铠甲,以及嵌在前面的机枪台与炮台。 但是,有人在其背后的阴影下,逐渐又发现了新的轮廓。 “后面还有…“麦瑟急忙向于冠捷命令道,”倒车!“ 步兵车迅速向后退去,一系列的躁动,这激起了对方车辆的注意。 这其实本身就是必然的,光线的亮度已趋向于白昼,倘若立在原地,被察觉也是早晚的事。更何况…两边的战斗力凭肉眼看去就已经有很大的悬殊。 “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了…”于冠捷不动声色地说着,“麦瑟…我们该往哪儿跑?” 但这种问题经不起任何的思考。装甲车向步兵车冲了过来,似乎宣告,这场猫抓老鼠的游戏,开始了。 “抓稳了…” 学霸咬紧牙关,重新挂档打方向,步兵车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迅速朝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在他们的身后,装甲车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的强大,也慢慢加起了车速。 公路上没有分隔车流的护栏,使得这一场追逐战的“赛道”变得很宽敞。而在一分钟后,车后传来了一声炮响——对方率先作出了示威的举动,试图用高压强迫于冠捷他们停车。 “别慌!”麦瑟边说看着电子地图,“前面的Y型车道,往右拐!” 另一辆装甲车的机枪慢慢开始了晃动,并朝着斜向的步兵车开始了射击。“稳住!车身是防弹的!”麦瑟试图稳定住车内的情绪,“不要发起攻击,对方可能还在试探阶段!我们先逃出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有些子弹和炮弹碎片打在了坚硬的车身上,迫使于冠捷不断加速。步兵车使出了全身力气,在转过弯后的公路上疾驰。 “再往前右转!”麦瑟指向前面的一片混沌,“注意减速!从那边我们也可以绕到洛杉矶!” “明白…” 车后,子弹的倾泻小了许多。但这并不代表对方收手,在炮管转动了一点后,两发红亮炮弹,一左一右打在了步兵车的两边。 “小心!蹲下!” 于冠捷握紧方向盘,微调着车头,而两片火光在他的左右升起。 “噼里啪啦”的一阵巨响,他左边的玻璃窗应声破碎。车里一片抵抗似的大叫,仿佛在经历一场末日,但他仍然单手抵御着一众碎片,不停地加速。 整个爆炸产生碎片的飞溅,大概持续了五秒钟不到。在这其中,步兵车甚至产生过一些侧倾,但最终,它突破了火光,重新驶入黑暗中。 “继续往前…” 麦瑟还在指引着方向,却听见了在身边,一段清晰的粗喘声。他转向了旁边,在一片混沌中,看见于冠捷,垂着一只手。 “你怎么了?” 车速没有降低,但他明显发现对方在忍受着什么。 又是一枚炮弹,打在了车的左前方,于冠捷咬着牙,尽力平稳地抹着方向。在子弹和炮火的夹击中,步兵车奇迹的从缝隙里穿了出来,并加足了马力,驶向前方。 大概十分钟后,于冠捷再次转向,并带着所有人逃离了装甲车的视线。 周围再一次陷入了彻彻底底的黑暗中,而单调的引擎声音下,他的喘气声更加剧烈了。 “你没事吧?“麦瑟再一次问道,”前面有一个弯道,两分钟的距离,到那边要不然停一下?“ “好…“ 这句话几乎是被于冠捷吹出来的。当车停在了路边,他拉上手刹,完全靠在了座椅上,露出了自己另一边的身体。 “我受伤了…“ 他一手捂着左腹部的伤口,一手无力地垂着:“你不是说,车皮是防弹的吗?“ “怎…” 麦瑟打开了车里的一束灯光。在暗光的照明下,他不仅发现对面车门上,突兀的窟窿眼,还看见对方左手的指缝间,流淌一股鲜艳的、像燃料般的红色。 “看来这个车门还有劣质的…”于冠捷慢慢摘下了自己的夜视仪,苦笑地倾诉着什么,“快帮我…治疗一下…” 他的呼吸似乎刻意被压了下去,脸色苍白的靠在驾驶座上。 “医生…”麦瑟急忙调着对方座椅的高度,并向后面喊着,“徐欣然!” “我来!” 徐欣然比麦瑟还要着急,已经来到了前车门的位置,解开了学霸的安全带:“你把手松开…” “拉我一把…” 于冠捷伸出了一只手,眼神坚毅地盯着对方:“我到后座去…换个人在驾驶座开车,以防万一。“ 几乎是在同时,他便捂着自己的伤口,挣扎着从座位里爬起,并毫不避讳地抓住了女孩儿的肩膀。 “你停下来…”徐欣然边扶住了对方沉重的身体,边惊慌失措地说,“你的伤口会撕裂的!” 但是于冠捷像是走火入魔了,扶着车身,一点点挪到步兵车的后座。在期间,从他伤口处漫出的鲜血滴在了地面上,然而,他就像一台机器,无法停止自己大脑中的命令。 他不想在关键的时间点浪费一秒钟。而且,即使在剧痛之中,他也清楚,如果有什么危险忽然在他被治疗时降临,整个团队都会因此遭殃。 半分钟后,于冠捷固执地走到了后座边,并慢慢坐下。耳边,不断充斥着徐欣然不满的嘟囔,和麦瑟的安慰。但只有他自己明白,后面要体会一把“废物“的感觉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时空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徐欣然戴着头灯,冷静地从于冠捷的身体里夹出了一枚弹片。 步兵车已经在原地停了半个小时,幸运的是,如此弱小的他们没有被发现,手术也得以顺利结束。 “好了…”她摘下口罩,满脸疲惫,“把仪器都收起来吧…麻药的药效时间大概在半个小时,学霸应该过一会儿就有意识了…” “你也休息一会儿,”麦瑟轻轻拍了拍椅背,“把他先固定在后面,我们继续赶路。” 步兵车重新启动了。他重新在地图上画了一条路径,贴在了上官眼前:“绕到这条路…这条线儿基本上算是暴露了…” 其实入侵者早已经知晓了守卫军在旧金山的存在,这么做可能没有什么用处。 但麦瑟想搏一搏,因为这是一条更快的路线,只是可能路不太好走。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拼时间了,即使这样,到达洛杉矶市区还有一个小时。而且,麦瑟不知道,那里是否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那儿曾是他的伤心地,存放着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悲剧。 他戴上了夜视仪,回忆着二十多年前,还处在成长期的自己。不过那个时候,麦瑟记得,自己和个娘炮没什么区别:啰嗦,没有权利,虽然成天干一些体力活,但身板和贫民窟的孩子们一样瘦弱。 那个时候他还在孤儿院。上午帮着搬运院里成袋成袋的食物,下午则要出去,跟着年龄稍大的孩子们出门卖饼干。 全洛杉矶都在卖这种饼干,每次下午卖完后,院里面的人会先评估剩下来的饼干量。剩得少,倒无所谓;如果剩得多,那么这个孩子的晚餐就不用吃了,直接吃饼干吧。 饼干的滋味,麦瑟到现在仍然有一种模糊的味觉。 经历了孤儿院的一系列生活,他似乎逐渐明白,整个世界不像像自己小时候想得那么单纯。弱肉强食仍然是冰冷的基本法则,不管是社会中,还是星际间,还是像传说那样的“魔魂”… 步兵车驶进了一条小路。他瞥了一眼地图上的图标,估摸着十五分钟后,自己能看见洛杉矶内还有多少值得回忆的地方。 弱肉强食…欺软怕硬…这是那个叫张伯伦的家伙给自己的第一句教导…没想到这么真实… “麦瑟…三点钟方向的…那是什么?” 他听到后,立刻朝所说的方向瞧去。几排树整齐地排列成了一个矩阵,似乎有规模地形成了一块掩幕,遮住了一座巨大的建筑。 “朝那边走去看看。” “怎么…开?”上官致远有点畏手畏脚。 “把护栏撞开。” 车道的左右两边,不再是水泥浇灌成的标准公路,而是成片成片的泥土。上官听从了麦瑟的建议,调整好位置后,一次就把围着的铁栏撞开了个口子。在深夜里,汽车顶撞的声音,在耳中变得越来越怪异,麦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有人在用指甲盖,刮试着自己的心脏。 大约往那边行进了五公里后,他们终于看清了,那里不只有一座建筑物,而是由若干建筑物聚合而成的群落,朝里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像是那里已经成为一片小城。 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吗? 麦瑟摘下了夜视仪,同时,微弱的光涌了上来,他看见了那里,散发着渺茫的灯火。 步兵车停了下来。前方,树干越来越密集,汽车已经开不进去。 “这是…工厂吗…”他喃喃自语,随后问着旁边的上官致远,“我们现在在哪儿了?到洛杉矶境内了吗?“ “哦…我们已经出了穆赫兰公路…理论上已经进入了一块州立的森林公园。” “那我们距离市区还有多远?” “三十多公里…” 麦瑟想了想,做了一次深呼吸后,打开了车门:“拿好自己的东西,准备下车!“ 他仍然相信自己的直觉。 其他人没有提出异议,而于冠捷坐在车尾,望着窗外,慢慢抓住了自己的AWM,挪出了步兵车。 “你身体觉得怎么样?”徐欣然靠了过去,小声地问道。 但对方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甚至都没看其一眼,只是淡淡说了一声:“谢谢你,徐欣然。“ /// 由于队内很多人的身体状况不佳,他们步行的速度很慢,而且走走停停。 这有点像走夜路。月光,灯光,再加上微微的机械运转声,成功地让每一个人的身体里,多了几分因紧张而产生躁动感。 “你没事吧?“徐欣然又走到于冠捷的身边,关切地问着刚才同样的问题。 对方没有回答,扛着枪,身体略微有些颤抖。 “我还有一些止痛药和消炎药,撑不住的时候吃一点…“ 于冠捷接过了女孩儿递来的药物,一口全吞了下去,面目狰狞了一瞬后,恢复正常。 “谢谢。“ 他轻轻说着,但仍然把目光定格在前面。 “你真厉害…这种伤你居然能挺这么长时间…” “好了,现在还在打仗,”但对方似乎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关于我的心路历程,结束后再和你聊。” 说完,他慢慢停了下来,半蹲下自己的身体,拿起望远镜,扫视着工厂的边缘。 高低不一的围墙似乎预示着,这里应该是处相对重要的地点。此外,正对他们方向,还有两台明亮的探照灯,以及露出半身的之多的几座小型炮台。 “又巡逻队。”他朝着耳机里补充着,“人数大概二十人左右,其他的…基本上看不见。” “二十人…”麦瑟觉得有点麻烦,“人数有点多,除非有重型武器…” “重型武器似乎也不太行,”王然在后面否决道,“就算我们能解决巡逻队,但也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到时候,想渗入进里面就不太可能了。” “也对…” 现在,麦瑟要考虑的因素逐渐膨胀了起来。也许,如果没有那场该死的地震,或者突如其来的空袭,他就可以指挥着自己的“火炮手”和其它工兵机器人在这里大杀四方了。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可行的方法。 “我们要在这里休整大约十分钟…” 他说着从手脖子上取下了自己戴着的电子表,并按着上面的一枚按键,对准了围墙内,似乎是能看见的最远一栋建筑物。 这是… 其他人没有说话,略微吃惊地看着手表的一个小孔处,冒出了一束浅浅的红光,光电落在了建筑的顶端。 “定位器吗?”于冠捷问道,“麦瑟…你确定要…” “放完这一颗‘时空兵’…”麦瑟默默数着时间,在十五秒钟后收起了激光束,“还有两颗,不用担心。” 他把表收了起来,向身后的几个人说道:“往后退一百米!我们不要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伤及!” 毕竟再过十几分钟,这里就要举行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而且,在表演后,这一块儿将形成巨大的屏蔽磁场,电力,通讯将彻底中断两个小时。这会是一个机会,当然也是午夜的一个挑战。 十几分钟后,远处传来了一阵直钻耳蜗震动。随着声音的扩大,他们看见了身后的夜空中,多了一颗带着尾焰的“流星“。它越来越大,渐渐显露出银色的外壳,并呼啸着向眼前的工厂区飞去。 但在同时,有一枚小型防空弹同时升空,朝着“时空兵”打去。空中轰鸣一声,爆炸的火焰把夜空染亮了几秒钟后,随后连同着余波一同消失。 “该死!就这种地方还配备防空弹?”麦瑟有些吃惊。他不太明白这里有什么秘密,去值得这么多防御器械保卫。 前面的工厂区里似乎有一些警觉,摆在他面前的还是两个选项——逃离,和继续轰炸。 “贾羽龙…” “在!” “车的后备箱里有折叠的无人机,还有**…你给拿出来…” 他说罢,重新掏出了自己的手表,依旧按照原先的操作,亮出里面的激光。 “麦瑟…”王然有些吃惊,“你…确定还要这么做下去?这有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作业区,我们难道不应该把这些‘时空兵’留到入侵者老巢再用吗?” “听着,王然…”麦瑟缓缓收起了自己的手表,声音就像喝过一瓶酒一样浑浊,却又如神父一样清晰,“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重要的…最重要的那些东西。眼前的机会才是最重要的…“ 五分钟后,贾羽龙按照对方的指示,把**绑在了无人机上。随着时间的流逝,“时空兵“从远方飞来,同样,一枚小型防空弹从工厂区的一角窜出,想完成前辈十几分钟前所做的任务。 但是,在它们中间,一架无人机忽然冒了出来。虽然其动作缓慢,却仍准确无比地与小型防空弹相撞,并在空中爆炸。 “漂亮!“下面已经有人激动地要挥拳庆祝了。 “时空兵”冲破了空中爆炸而产生的火焰,直冲目标而去。 “退后!趴下!” 麦瑟见势,率先第一个趴在地上,而十秒钟后,一声巨响爆破在了工厂区的哪一栋建筑上。 火光一瞬间便燃了上来,并似乎在凭空之中,展现出了一块巨大的领域,很快便扩展到了区外。 几个女孩儿感觉自己都快被从地上掀起来了。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以及火焰加成,把工厂区内的卫兵搅了个翻天覆地。他们或许意识到了危险即将来临,却没想到它来得这么快。 又过了一分钟,那里的嘈杂才慢慢像潮水一般退去。麦瑟想,如果**的型号再大一点,或许自己也会跟着遭殃。 “大家跟我来…”他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轻声向后面招呼了一句,“我们只有三个小时…希望这不是我们的最后一站…” 最后一句没有被人听到,或许也是他刻意为之。 第一百四十四章渗透 一颗子弹从前方飞来,于冠捷急忙躲到了一棵树的后面。 更多的枪声传进他的耳朵——工厂区的围墙外,似乎仍有隶属巡逻队的兵力没有死绝,朝着麦瑟他们开枪示威。 “找掩体!射击!”麦瑟做了个手势,端起枪,朝着模糊的人影射击。 “时空兵”的威力是显而易见的。它不分敌我,断掉了所有的电力以及通讯,因此,除了燃烧的火焰为黑夜提供了照明,其它的设备在这三小时内几乎变成了废品。 于冠捷朝外看了一眼。 “你说我能不能干掉一个?”他慢慢把枪放下,并蹲在地上,淡淡地问着身后的徐欣然。 “能。” “好,把耳朵堵上。” 没有子弹朝这边飞来,于冠捷深吸了一口气,把枪口慢慢移了出来. “嘭”! 一个模糊的身影向后摔在了地上,没再起来。枪声仍在继续,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树后的狙击手身上。 于冠捷靠了回去,又深吸一口气。 有一枚炮弹在他们几人中间爆炸,各种碎片飞溅开来。 “快趴下,学霸!“ “你先趴下。“ 于冠捷把身体侧了一些,示意徐欣然冷静。紧接着,又有一颗炮弹飞来,并在一颗树干边爆炸,这一下,十几米高的大树缓缓倒下,并在某一段位置燃起了火。 “有人在用大炮打我们!“徐欣然提醒道,”怎么办?从这儿能看到他们的控制室吗?“ “不用看那么远…“于冠捷的面部肌肉拧巴了一下,似乎被逗笑了,”你忘了,这可是在无电力无通讯的地域中…那么,开炮只能用最传统的方法…“ 他重新戴上耳塞,再一次亮出了枪口,瞄准了还在冒烟的炮台旁,扣下扳机。 但这一枪,他看见自己的子弹,没有命中目标——在半秒钟前,那个模糊的身影就已经倒下了。 “干得漂亮,贾羽龙…” 这个团队不只他一名狙击手。于冠捷知道是谁抢了自己的人头。暗自笑了一声,转而去寻找其他的“猎物”。 敌军中幸存的巡逻人员不多,几乎没有对麦瑟他们造成太大的威胁。十几分钟后,枪声殆尽,火光下,没有了模糊的人影,麦瑟瞧了瞧,慢慢在地上挪动着自己的身体。 “匍匐前进!匍匐前进!”他向后面的人做着手势,“有手**吗?前面扔一个!” 有人向前扔了一枚,猛烈的巨响过后,周围原本的嘈杂声小了许多。 麦瑟继续向前爬动着。围墙已经被炸的支离破碎,边缘的通电铁丝也断开来,似乎经过一番猛烈的侵袭后,这里的基础性防御被彻底摧毁了。 他爬过了树林的边缘,猛地站起身,朝着破碎的围墙跑了过去。 “帮我打一下掩护!” 麦瑟朝后面做了个手势后,慢慢把头探过了围墙的一角。视野中,除了水泥地面杂乱不堪,草草几具尸体显得不合群外,几座大型的建筑物仍然毫发无伤地危耸着,看来“核心“带来的庇护作用,并没有被“时空兵”消除。 他数了一下,仅在眼前,就有三座大型建筑,如果再深入进去,或许能发现更多。 在时间有限的范围内,麦瑟知道,自己和他的孩子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对每一座建筑进行搜索。眼下,他必须找到威胁性最大的建筑,然后发起攻击,可… 这有点头大。 他犹豫了几秒钟后,向后面几人示意“安全”。 “收到!” 麦瑟看到手势后,左右看了几眼后,双臂抓着破碎的墙壁,迅速翻进了这座工厂区。 没有枪声,但是,他远远地看见,在火光外,有些人正在慌忙地进进出出。 “麦瑟,前面怎么样?”墙壁对面传来了贾羽龙的声音。 “目前还可以,你们可以从右十米处翻越过来,那边有座掩体。” 可惜了现在夜视仪不能使用,否则他就能看见入侵者进的是哪栋建筑。麦瑟对着望眼镜看了一会儿,失望地摇摇头,忽然听见有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麦瑟,这里!” 他急忙向之前自己说的掩体跑去,看见于冠捷手里似乎多了个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你们找到了什么?” “从一个人身上找到的,”于冠捷咳嗽了一声,“这似乎是个小队长,我找到了他的证件。” 在他们几个翻墙的时候,他默默翻查着地上几名身亡敌人的衣服,就像个拾荒的老头,寻找着可以变废为宝的物品。 “那你手里的是什么?” “像是本日记,不过我还没看。“ 吴迪找了根燃烧棒,点着后,黑暗才被暂时驱散了些。于冠捷翻开这本小册子,勉强能够看清上面潦草的字迹。 “巡逻,6:00交班。”他轻声念着,“2.14,埃森借了十个蘑菇罐头,未还。” 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这就是一本备忘录。他翻过几页,发现上面记得很多都是一些没有用的私人交易信息。什么借贷记录,喝酒时间,似乎这人只是挂了个队长的名号,实际并无真实权力。 “等等…” 于冠捷把前一页翻了回去:“预计敌军在两天后发起总攻,到时候6点在3号楼集中,进行‘掩护行动’…” “敌军?” “我们就是他们的敌人…“他回应道,”相比于这个,里面更有用的信息,当属这个‘掩护行动’了。“ “两天后…按照这上面的日期标注,‘两天后’不就是今天么?“ “还有这一行的地址…” 王然指着一页底部的一行字,哆嗦地念着:“三号楼,3…后面我看不清,能照亮些吗?” “不可能有人看清…”于冠捷幽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这里烂了一个洞…“ 几分钟后,他们熄灭了燃烧棒。 “好吧,至少目前有一个像样的方向了。“麦瑟警觉地打量着周围,”虽然不知道这个该死的‘掩护行动’是什么,但我感觉这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找到了另一块掩体,飞速向那里跑去。 “再过来几个人,不要全过来!“ 耳边的嘈杂声仍未完全退去,于冠捷看见了麦瑟的手势后,默默蹲在了原地。 远处,似乎从一栋大楼里走出了几个人,乌拉乌拉地在那里讨论着什么。他眯着眼睛,看见有两个人拍着自己的胸脯,像是做了什么担保后,又匆匆跑出了视线范围内。 紧接着,他的视野里又出现了两队的士兵,迅速以相同的间隔站成一个弧形,包围住了他们身后的建筑后,原来的几个人才在指点过一番后,消失在了黑暗中。 于冠捷记下了方位,转头看去,发现麦瑟又在向着新的掩体区跑去。 “先走。” 他跟着队友们,慢慢朝着新的方向跑去。但很快,他就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在不间断地发热。 “停,”麦瑟单手握拳,示意大部队注意于冠捷之前看到的“士兵包围圈”,”有谁能看到那里的情况吗?“ “不行…灯光太暗,距离也太远。” “好吧…”他估算了一次两者间的距离,从身上摸出一枚诱饵弹,朝着那栋大楼的斜对面扔去。 “噼里啪啦“的“枪声”在几秒钟后从那里响起,似乎有人在那里放起了鞭炮。围在建筑周围的士兵们交流了一下后,瞄准了诱饵弹的位置,齐刷刷地开始射击。 “走,绕到后面去!” 麦瑟带着几个人向别处跑着,但仅几步之后,何秋雅没有看清路,脚底一下拌蒜,摔倒在地。异响和她那不大的“哎呦”声,倒一下子刺激到了一名心不在蔫的士兵。 “那边有人!”他一下便看见了没有来得及逃离的何秋雅,拍着同伴的胳膊,“我看到了!在小房后面!” 这就像打在水中的一颗石子,迅速激起了一片涟漪。更多的士兵转向了那个方向,并看见了模模糊糊的人影。 “糟了…” 麦瑟眼疾手快,一把拉起何秋雅的同时,把对方拖进了掩体内。 紧接着,子弹便已呼啸着从他们周围穿梭。而在十米之外,于冠捷和另外几个人蹲在遮挡体内侧,急忙端起枪,准备反击。 “停!你们不要开枪!“ 麦瑟躲在小房子的背后,指着他们手里的枪,急切地阻止他们接下来的动作。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朝着两块掩体中间扔了一枚***,一时间,浓烟开始向周围弥漫,但子弹的来势没有就此消减。 “那边有两块钢板!“于冠捷小声说道,”快把它立起来,跟麦瑟会合!“ 贾羽龙立刻拖来了那块躺在身边的钢板,费劲儿地把它立了起来,并撑住中间:“你们快…我撑不了太久…好重!” 这块钢板大概有一人半高,词典那么厚,防弹应该是足够了。于冠捷和身边的徐欣然也撑住了钢板,一步步向麦瑟的地方移动。 这一段路程大概十米左右,但加上了钢板的负重,刚走了几步,于冠捷就已经感觉到头晕眼花。子弹时不时击打着钢板,清脆的响声形成了隐形的肾上腺素,敲打着他的身体继续前进。 当还剩不到一米时,他们扔掉了钢板,同时冲到了麦瑟那里。 “好险…“ 于冠捷捂着自己的伤口,扶着一处,险些因为筋疲力尽而摔倒。耳边的噪声越来越大,他听到了其他人的紧张。 “敌人似乎朝这边过来了!“麦瑟指着前面,”快走!“ 一枚火箭炮弹击中了烟雾的中心,掀起了那一片惊涛骇浪。于冠捷扑倒在地,又被其他人一把拽了起来。 “快走!“ 他看清了,是徐欣然在拖着自己的肩膀。 “你力气怎么这么大…“于冠捷偷偷笑了一瞬,清了清喉咙,慢慢挣开了对方的帮助,”谢谢,我自己可以走。“ “可以吗?你自己别逞强。“ “当然可以…“他向角落吐了一口浓痰,”医生。“ 但实际上,他感到一丝不安。脑海里,似乎有一种未来,变得愈发明亮——自己会在不久后倒下,并且再也爬不起来。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状态。于冠捷努力保持着清醒,跟在大部队的后面,并时不时地看向自己的身后。几分钟后,他们已经绕过了工厂区的一个方向,而嘈杂声也变得越来越小,似乎他们已经把敌人成功甩掉。 麦瑟慢慢把速度降了下来。他环顾了一遍四周,点点的火光映射出的亮度,已经足够看清周围的一切。 这有一种鬼屋的既视感。 他定了定神,回忆着之前记下有用情报的细节,抬起了头。在数十米外,有两、三名士兵正靠在一栋楼的边边上,借着火光,麦瑟向楼上望去,直到在视线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圆圈,而在圈中,刻着一个非常规整的阿拉伯数字,“3”。 第一百四十五章仇恨 “就是那里了…”麦瑟躲在暗处,向其他几个人指引着目标,“两名狙击手,这个距离有把握吗?” 不到五十米,这种距离杀敌,对于狙击手而言未免太过简单。但是,这里不只有两个人,要做到“杀手47“那样,不惊起波澜,还是稍微有点难度。 于冠捷和贾羽龙对视一眼,分别架起了自己的枪。 “别忘了塞个塞子。” 于冠捷向对方抛了一枚酒瓶盖大小的块状物,同时自己也往枪口里塞上了一个。 这是***特制的消音设备,虽然一次性,但能消除百分之九十五的噪声,最适合狙击手的暗杀。 较为昏暗火光下,他们就像由一个大脑控制两副躯体,分别瞄准了两名士兵的额头。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声微弱的枪声响起,就像有人拍了一巴掌,士兵应声仰头倒下。 “还有两个人…” 的确,暗中还有仍然还有两个身影,因为惊吓而开始向外跑去。电光火石间,又忽然闪出了两粒枪焰,穿透了那两名士兵的脖子。 “快走!“麦瑟收起了手枪,声音像在敲一口洪钟。 这似乎在鞭策每一个人的意志。于冠捷深呼吸了一口,把枪紧紧抱在胸口。 冥冥之中,那种熟悉而陌生的惧怕又渐渐在他的耳边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于冠捷抬头望了眼三号楼顶,感受到了一丝的压迫。 而麦瑟…似乎又有什么在催促着他…到底是为什么… 他们迅速摸到了三号楼边上,从那几名士兵的尸体上跨过,悄悄拉开了眼前的一扇小门。这好比像一条传送带,眼前,是一片黑暗茫茫,什么都看不见。 “先进去!” 当最后的一个人轻轻把门关上,吴迪又重新点起了燃烧棒,也直到这一刻,这栋神秘的大楼内部,才渐渐解开了它黑暗的面纱。 他们现在身处楼梯间,而从入口往外看,隐隐地能辨认出半空中交互杂错的走廊。于冠捷想起了自己参观过的一所大学,里面的一幢教学楼的内景,和这里极为相似。 他原本希望能上一所好大学后,可以尽早地离开家,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但在这一刻,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回到那个让自己无语的家中,好好地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里面好像有火光!”王然发现,在视野的边缘,有几处亮光,就像浓雾中的寥寥星辰。 原来他们也在使用最古老的方式取得光明。麦瑟环顾了一边四周,借着燃烧棒的光亮,看见了周围的地面布满杂乱无章的脚印。 大概是“时空兵”重创了这座工业区后,里面的人们惊慌失措地逃离了这里,或者说慌忙中找地方躲了起来。但是星火暗示着,这里真的存在着什么特殊的实验,不管**还是核弹,都阻止不了。 “走,上楼!” 麦瑟盯着远处的一点,转而蹑手蹑脚的往楼上走。 于冠捷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如此确信自己的判断。他跟在最后,站在对方原来的位置上,盯着那一点望去,却一无所获。 三号楼的楼层数很少,总共也只有四层,但每一层都有种天地的间隔感。 麦瑟记得,最近的火光是在二层。 从楼梯间的出口,绕过约五十米。一间小屋内,L点燃了另一枚火把,插在了墙壁间自带的一处凹槽内。 “孟魔大人,“她开口看向更暗的房间边缘,那名躺在床上,插着两个根输液管的孟魔,“还要继续布置下去吗?” “继续,越快越好。” 孟魔的声音很低沉,嗓子里,有种被鱼刺卡住喉咙的不适感。 “说真的,大人,您能撑到现在简直就像个医学奇迹,”L继续着她的工作,言语间透露着一些赞许,和一些疑惑,“您是在等待着什么吗?还是…” “我在等待着一场机密会晤,”孟魔答道,“这一点你就不用去了解了。” “这算支撑您的一个信念吗?” “算是吧。” 令L有些惊讶的是,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并未粗鲁地打断自己的话。但尽管这样,她仍然不敢继续追问下去,在完成最后一遍检查工作后,把一杯水放在了对方的床边。 “那‘掩护计划’还继续进行吗?” “提前两小时。” “都…” “你从后门出去吧。” “好的,孟魔大人。” L走到了后门前,回头望了对方一眼后,打开了后门,拿起一束火把,匆匆离开。 她想过很多东西,比如会有谁来到这里,孟魔又希望见到谁。而对于对方的身体状态,她实在想不出来,这里的“会晤”能否顺利进行。 当按照孟魔的事先要求,锁死后门后,她跑向另一角楼梯。当转弯的一瞬间,L看见约一百米的对面,拐过来一个黑影。 糟糕! 她的火把简直就让她成为了一个靶子。守卫军里有魔魂者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卡利亚里内部,如果这个人也是个… 但是,那个黑影似乎没有注意自己的存在,仿佛游离在世界之外。他走走停停,终于在孟魔的房外,停下了。 那里没有门,就像一排牙齿里少了门牙,站在那里,明显能够感受到一股冷气。 黑影站定,举起了自己的手枪,慢慢走了进去。然而,较为明亮的室内,他没有遇到想象中的阻挠——孟魔就躺在床上,冷冷看着自己,就像一名病入膏肓的老人,似乎没有一点战斗力。 “我就知道这是你干的。”孟魔缓缓开口道,“不过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他咳嗽了一声,盯着枪口,虽略显疲态,仍继续开口问道:“你的人呢,麦瑟?” “我把他们支走了,”麦瑟仍然举着手枪,“你的人呢?想搞偷袭最好快点儿。” “和你一样都支走了,我的老朋友…”孟魔慢慢把身体靠了上来,并把双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我希望你能把你的枪收起来,或者压低些?至少我想看看你长成了什么样?“ 麦瑟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渐渐把手垂了下来。 “哦,我的天,你受伤了!“孟魔假装很关切地问候着,但脸上诡异的笑容却暗示着话这里有话。 “我至少没有死…”麦瑟的嘴角在颤抖,他向身边瞥了两眼后,用手摸着自己脸部的伤口,“我找了你十年,叛徒!” 孟魔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你还是给我做了标记吗?花了十年,动用你的能力,来找到我复仇?”他把目光移开,“我说过,这个组织是没有前途的,就算我不干出这种事,该来的终究还会来…” “你够了…”麦瑟强压着自己颤抖的声带,尽可能地把声音压到最低,“这就是你把其他人全都杀了的借口?你这是在蔑视人命!” “麦瑟,你简直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孟魔淡淡地回答道,“你仍然是那个呆头呆脑…没有作为的那个小青年。我建议你也最好喝一点老大研制的菌体培养液,爽口不说,还能让你的大脑得到成长…“ 麦瑟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但是他知道孟魔的能力,尽管对方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威胁,可十年前,这个“没有什么威胁”的人,亲手干掉了组织里的同伴。 “放轻松,我告诉你一件好事,”孟魔向麦瑟挑动着自己的眼皮,“我快要死了。” “死?我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 “我成为了弃子,吸入了食脑菌,基本上快结束了。“ 他看了眼麦瑟脸上逐渐散布的惊讶,哼哼笑了一声:“你知道吗?我觉得这种菌有一种魔力。患病的这几个月,我感觉自己似乎活了几十年。之前的战争,我荒废了太多时间,干了好多没有意义的事情…” 麦瑟开始警觉了起来,并握紧了自己的枪。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孟魔忽然伸出了手,“咔嚓”一声后,手臂随即垂了下去。 这一举动惊起了麦瑟的神经。他四下急忙搜索着声音的来源,而耳边,只传来一阵阵齿轮运转的声音,就像一个表盘,指针在一点点地走动。 “你干了什么?”他又举起了枪,瞄准了孟魔的额头。 “麦瑟,你知道什么能够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吗?”孟魔嘴角上扬着,并在身上掏着什么,“就是机会就在你眼前,而你却眼睁睁地错过了。” 麦瑟的食指几乎就要扣动扳机了,但紧接着,他听见对方问了一句:“你知道什么叫‘掩护行动’吗?“ “…” “作为给组织的一种补偿,我给你透露三条信息:一,我们研制了一种高炮,能够发射到数个角落,形成一种乌云,对很多位置进行降雨,只不过…雨水是由‘食脑菌’组成的。” 麦瑟的手僵住了。 “二,这项计划两个小时会启动,而且是机械运转,一旦启动,上帝都没法把它扳回来。" “三…” 孟魔说着,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把手里的东西塞进了嘴里,含糊不清地笑着:“你想亲手了结我的愿望落空了。“ “你…" 麦瑟嘴抿在一起,扣动了手指下的扳机。但下一刻,子弹没有朝着自己预想的轨道继续前进,而是在中途急刹车,停在了孟魔的面前。 “你要明白,麦瑟…”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收回了自己的魔魂能力,并举起水杯,朝着空气一碰后,端在了嘴边,“有无数机会在你的面前,而你只抓住了最小的那个…过去是,现在也是。” 说完,他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收起了笑容。在闪电般的一次抽搐过后,孟魔躺倒在自己的床上,回忆了一遍自己人生精彩的瞬间后,彻底遁入他所向往的黑暗。 第一百四十六章献身 麦瑟慢慢地把手枪收回身边,他可以确定,孟魔已经死了,而且是自杀。 但是他仍然有一种失败的感觉,虽然身披铠甲,却还是被人一下子抓住了弱点。 “我应该是原组织最后一个活着的人了…” 他有些自嘲似的耸耸肩,随即又有些悲伤,叹了一口气。孟魔的房间已经被刻意地整顿过一遍,没有什么暗箱或者抽屉,一眼扫过,看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耳边也只剩下齿轮运转的“咔嚓”声。 孟魔的话仍然在麦瑟的脑海中回荡着。他真的预感到了一切,比如麦瑟来到的时间,地球守卫军发起总攻的时间…一个半小时后,欧洲以及美洲的作战部队将会向洛杉矶发起最后的攻势。但如果真的如他所说,用含有食脑菌的雨水来招待守卫军…伤亡绝对比想象中的要惨重。 虽然对方没有谈及机关的触发位置,但麦瑟基本上能够断定,这栋楼里肯定藏着一些解决办法,尽管这个十年前的死对头没有向自己透露这些。 况且…这可是三号楼。 麦瑟把孟魔透露的所有信息,汇整成一句可以口述的话,在脑海中复述了几遍后,才慢慢走出了屋。他记得在二楼楼梯口时,向其他几个人说:“你们去楼上,我在这一层搜查一遍,节省时间!“ 那群小孩儿居然这么好骗… 麦瑟轻手轻脚地原路返回着,回忆着自己刚进入组织时,被那群老爷子们耍得团团转,而现在,斯人已去,自己也要“接过“年长者的传统,耍一遍跟在身边的后生。 一种熟悉的物件顶住了自己的后脑。 他迟疑了一秒钟,双手慢慢举了起来。 “这么听话吗?”身后似乎是一名和自己同龄的男子,把手里的枪往下稍稍放了放,“我还以为你会奋起反抗呢,麦瑟·李先生。” 麦瑟手里的手枪被一把抽走。 “跟我走吧…” 他没有说话,而是顺着枪口移动的方向,把身体转了过来。两把手枪指在自己的侧面,但是视线范围内,他没有看见指着自己的人在哪里,或者…对方隐身了。 “根据情报显示,你是亚洲区的总指挥,三十五岁。跟你前来突袭的有十二人,并且有一个人在中途死亡…“ 对方的声音很小,但在相对安静的环境下,麦瑟依旧觉得有些刺耳。他们就像被执行程序的两台机器,慢悠悠地走上楼。 “你出生地是洛杉矶,而且是一名孤儿…” 这无形中刺激了麦瑟敏感的神经。 “你真的是费心了,连这种情报都要去收集…”他幽幽地小声说道,“这种私人的信息,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我们有专门的情报组织,虽然濒临解散,但是作用依然突出…” 他们走到了楼梯的中央。 “以你的能力,你也是个情报人员?“麦瑟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 “以前是的,现在不是了,”这个隐身的人渐渐亮出了自己的半透明身形,“现在我是捕手!” “巧了…我以前是情报人员,”麦瑟忽然放缓了脚步,偷偷瞥了眼楼梯的下方,“但现在…我还是情报人员。” “你是亚洲区的…” “你错了,我自始至终都只干与情报有关的工作,透明人先生。" 他猛地压低了自己的身体,向身边踹去,正中身边持枪人的大腿。 “你…” 但下一刻,麦瑟没有去夺取对方手里的枪支,而是一个横翻,从楼梯的侧面翻了下去。 “透明人”现出了真身,急忙朝着麦瑟的身影连开数枪。子弹在坚硬的扶手上打出了火花,但麦瑟的速度更快,已经跳到了这半角楼梯的另一面。 “该死…果然是只老狐狸!” 他抚摸了一把心口处那枚微微闪光的“I“勋章后,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追了上去。 虽然情报分析出麦瑟是一名“极为狡猾”的人物,但是I显然没有料到,对方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掉。 麦瑟迅速跑下楼,并在下一层飞奔。当I从楼梯口转过来时,他又急忙闪到了一间敞开门的小屋里。 就这个样子,还当捕手… 他从身上掏出没被发现的消音手枪,靠在角落的同时,感知着I的位置。 麦瑟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是一名拥有“感知”能力的魔魂者,而且从I的一番背诵式的口述来看,孟魔也没有把这条关键的信息透露出去。 是的,他的魔魂是“感知”,显山不漏水地就能清楚人或物的位置,前提是在其上触摸过,或者用自己的身体组织做过标记。 在被I“劫持“的那一段时间里,麦瑟没有机会触摸对方的身体,但是I犯了一个错误——他一直拿着麦瑟的一把手枪,这直接给了对方“感知”的机会。即使I的能力是隐形,但只要他没有丢掉手里的手枪,他的位置便会遁然于无形。 I越来越近了,但是他没有看清麦瑟逃跑的路线,依然朝着前面奔跑着。当他跑过麦瑟躲藏的房间时,麦瑟感知到了对方的位置,迅速朝着门外的一角,连开两枪。 在这一瞬间,I显形了。他的脖子多了一个窟窿,双眼转到了麦瑟所在的方向,嘴唇动了几下后,缓缓倒在了地上。 这就结束了? 麦瑟摇了摇头。虽然自己接触到的首领少之又少,但这种货色的…未免太不经用了。 他给手枪换了一个弹匣,轻轻咳嗽了一声后,走出了这个陌生的小房间。 或许这只是个意外… 麦瑟把枪放了下来,安慰着自己。耳边,“咔嚓”声仍在持续,似乎机关不只是藏匿于孟魔的房间,而是与整座楼连为一体。 他慢慢向另一边的楼梯口走去,并仔细听着齿轮的声音。凭借经验,他相信运转的机关藏在某一处,而且,似乎不会太小,应该是个庞然大物。 但是,他也隐隐约约地有些担心——这里会不会只是一个“人工降雨”的发射处?会不会还有更多的位置? 不过,最关键的是,这里通讯是断开的,麦瑟没有办法联系到总司令官,让他们推迟进攻。如果食脑菌真的像雨点一样席卷整个市,甚至整个州、国,就算守卫军有保护装置,但大面积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又多了一份负担。 麦瑟开始向楼上走去——他之前嘱咐过于冠捷和其他人,先往楼上走,现在,他要追赶那几个人的步伐了。 而且,“咔嚓”声有一种自上而下的倾泻感,他贴着墙壁,慢慢去感受着内部的声音。 “快点啊…快点!” 他催促着自己,但可能是之前没有注意,他发现在这一段时间内,自己的体力忽然下降地很快。汗水和重喘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脸部的伤口也似乎有一种裂开的感觉。当走到了顶层,麦瑟扶在墙壁的边缘,迅速休息的同时,不忘用耳朵辨认着周围的声音。 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距离孟魔所说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多。 他抬起头,忽然看见,有几个身影,正在对面慢慢移动。 是你们… 麦瑟非常惊喜地挺直了腰板,似乎又一瞬间恢复了活力。但是周围**静了,他不能大声呼喊于冠捷或者其他人的名字,这急得他频频跺脚。 “喂!喂!” 他用低语的音量向对面的孩子们喊着,又试图通过手舞足蹈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但这似乎都是徒劳。直到一分钟后,于冠捷无意中向对面瞟了一眼,才看见了麦瑟滑稽的身影。 “麦瑟…” 他刚想呼喊对方的名字,却看见对方一直做着“闭嘴”的手势。 确实,他们这是在偷袭,还没有能到大摇大摆的地步。于冠捷叫住了身边的同伴们,提醒着麦瑟的位置。 这一幕也让麦瑟渐渐放下了心。他用手语示意对方”不要走动,我马上到你们那边去”,身体也似乎又有了力量。 他深吸了一口气,却忽然看见对面,有几个人的表情凝固了,尤其是于冠捷,眼神里充满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情感。 那是一种…惊恐? 麦瑟停了下来,琢磨了几秒钟,忽然看见贾羽龙已经向自己的方向举起了枪。 你们干什么? “后面!” 他听见了王然的喊声,像是山谷里的回声,久久回荡在空荡荡的3号楼中。而下一刻,一只粗壮的手臂缠住了自己的脖子,并且从另一个方向,绕出来一把匕首,插在了自己的腰上。 糟… 贾羽龙朝着麦瑟的方向打了一枪,子弹射在了对方脚边,溅起了一阵碎屑。 “我打不到麦瑟身后的人!” “快!快到对面!” 于冠捷没有犹豫,直接向着另一边跑去。而麦瑟明白,这种情况下,自己也要做出一点取舍,避免更大损失。 就像十年前那样… “喂,你知道‘掩护行动’么?”他虽然感受到了虚弱,但仍然把语气糅合成自己最熟练的风格,“就在这一层,对不对?” “是又怎样?”身后的G似乎有些愤怒,“你这只狐狸,杀了我的搭档,我要让你下地狱!” 原来是一路尾随来的,怪不得… 他越来越虚弱,还有疲惫,尽管G又往自己的身上插了一刀,但他逐渐发现,自己明白了一些“掩护行动”更深层次的“奥秘”。 麦瑟被对方慢慢拖行,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你这么做…是没有用…在‘掩护行动’下,是没有生还者的。” “什么?”对方停止了拖行,用尼龙绳一般的手臂卷起了麦瑟的头颅,“谁告诉你的?” “孟魔…想不到吧…他已经死了…” “你在放屁!孟魔大人会保全我们所有人,去死的只是那群没有用的蝼蚁!” “蝼蚁…知道…自己…是蝼蚁吗?”麦瑟面带微笑着看着对方扭曲的面部,忽然朝对面大吼,“阻止这一层的机关!现在别过来!” 这个声音震耳欲聋,像是有十个人在同时呼喊相同的话。于冠捷镇住了,他透过微弱的火光看去,发现麦瑟似乎在看着自己。 “我还是没有走到终点。” 麦瑟把目光又转到自己藏在口袋里的手上——此时,他手里握着一枚小型开关,而其控制的,是他衣服内胆里,藏着的遥控**。 “闭嘴!” G又在麦瑟身上戳了一刀,但是,他听见,怀里这个没有反抗的男人,幽幽地念叨了一句: “我是麦瑟·李,任务还在继续。” 一团巨大的火焰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就像陨石划破大气层,让赤红的光席卷夜空。 第一百四十七章拖延 于冠捷看着离自己只有几十米的火焰,仿佛一瞬间被人抽去了灵魂,呆呆望着火焰中的影子,慢慢倒下。 麦瑟… 他强忍住自己夺眶而出的泪水,急忙向反方向跑去。在中途,他发现,同伴们正在向自己这边跑来。 “麦瑟呢!麦瑟呢?”贾羽龙满眼的急切,尽管已经在瞄准镜里目睹了一切,“他…” “他…” 于冠捷把目光放在了别处,随即正视着对面几双残存希望的眼睛:“他…大概是…先我们走一步了。” 这就像一记重拳,分别在每个人的胸口留下一道创伤,包括于冠捷自己。 “不可能…不可能!” 徐欣然捂着自己的脸,蹲在地上,低声哭泣着。这种心理上的重创,不亚于失去自己的父母。一直以来,麦瑟是守卫军团队里的主心骨,也一直充当着一种人父的角色。当这种人忽然挥手作别,他的好才一下子显现出来,让人欲罢不能。 “先停一停,好吗…” 于冠捷慢慢抬起了头:“麦瑟在最后吼了一句,你们听见了吗?“ “好像是…这一层…“ “这一层有机关…让我们快去…“他把那一句补充完毕,”而且,你们忘了吗?我们这是在敌人的老巢里…“ “学霸说的对…“贾羽龙抹了一把自己的眼角,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我们得按照麦瑟留下的那句话行动…” 有的人停止了抽泣。 “对…我们要行动,不能停下来…”吴迪也附和道。 于冠捷从虚幻的悲伤中回到了现实的冷静中,微微点着头:“至少,我们先要阻止麦瑟所说的机关,而且就在这一层。“ 他看了看表,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还有一个半小时,这一层看起来很大,我们分成两路小队,分别检查左路和右路,节省一点时间。再过两个小时左右,我们大概就能撑到联合部队的到来。“ 没有人持反对意见。 “那好,王然,何秋雅,你们跟着吴迪和贾羽龙,从右边走;另外两个,跟着我。如果没有找到什么异样,一直走下去,直到与另外几人会合,明白了吗?“ 虽然于冠捷不知道这个机关代表着什么,但是周围的齿轮运转声暗示着,一切尚未结束。 “动起来吧!“他率先向反方向走去,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耳边又传来了那个熟悉的低语: “加油吧,孩子。“ 麦瑟的自爆产生了恐怖的巨响,引起了门外数名卫兵的注意。他们发现了后门处,被暗杀的几个人的尸体,急忙把情况上报给了小队长。 “妈的,上报啥?你想让我们全队都被罚吗?” 小队长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把来报告的士兵撵走:“肯定有几个守卫军在里面!肯定有!一半给我留在外面守着!另一半给我往里面冲!” 卫兵们犹豫了一阵后,终究还是拿起了火把,从后门处齐刷刷地闯了进去。 而在楼顶,于冠捷正在摸索着齿轮声的规律,这一阵细细簌簌的脚步声,让他不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下面怎么…”徐欣然有点担心地问道。 “还能怎么?”于冠捷把自己的手枪掏了出来,瞥了一眼对面,“鬼子进村了,我们得快点。” 他估计自己和队友最多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去搜寻机关的痕迹。 不要急…不要着急… 于冠捷在心里默默告诫着自己,并对徐欣然说:“徐欣然,上官致远,你们俩来听机关的位置,我来给你们打掩护。” “什么?” 这可能是他第一次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不放心的人来做。 “快点,我们时间不多了。” “好的好的…” 两个女孩儿急忙赶到了他的前面,接替他的“工作”。 脚步声似乎越来越杂乱,其中还伴随着各种大呼小叫,于冠捷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楼梯口的位置,尽可能地保持自己对外界的警觉。 “学霸,这里…我感觉不太对劲…” 徐欣然朝着自己的左边指了指:“我感觉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你确定吗?” 于冠捷大口呼吸了一遍,以减轻全身的疼痛。他慢慢走近了些,看清了女孩儿们口中的“异样”——这是一扇小门,由于没有电力,他轻轻一拉,便拉开了。 门打开的一瞬间,“咔嚓”声变得更明显了。他让女孩儿在外点燃了一根燃烧棒后,发现了声音的来源,是来自于内部的一枚半人大的齿轮盘。 “就是这个了…” 于冠捷急忙粗略检查了一遍表盘的外部,却没有发现与其相连的线路,或者说可以拆卸掉的零件。 这就很难办了… “喂,上官致远,”他转头看向背后的同伴,“你是搞机械电路的吗?” “我是,我是。” “你来研究一下这个东西,我现在…貌似状态不太好…” 这是实话。于冠捷的头脑现在乱成一片,并怎么都回不到当前的状态。而且…他的身体也开始变得愈加不适,浑身冷汗直冒。 也许…真的该相信别人… “你有办法吗?” “这个模型有一点难度…不过按照传统的方法,应该能搞定…” “好的,你加油。” 于冠捷从里面退了出来,靠在墙壁的边缘,向徐欣然问道:“你之前给我的药物,还有吗?” “没…我都给你了…” “好吧…”于冠捷先是低下了头,沉思了一会儿后,忽然开口道,“你进去…“ “我进去?” 但徐欣然没有来得及多问,便被对方推进了狭小的空间内。 “听着,暗号是敲两下门。你先把这里关上!” “可…” “先别管我…我尽可能保护这里的安全,你…”于冠捷轻轻把门合上,在仅还剩一条缝隙时,盯着对方的脸颊,看了足足三秒钟,“你帮上官致远搞定好这里,没有暗号的话,尽可能不要出来,听懂了吗?” “哦…” 门被轻轻关上了。 楼下的嘈杂声越来越大,这也是于冠捷紧急作出此项决定的原因。他迅速向别的方向跑去,在途中,几个人影从远处闪出。 “学霸,快来这里!” 贾羽龙一把抓住了于冠捷的手臂,把对方拉近了一个角落:“有人要上来了!” 于冠捷点点头,架起了***。 “你守最左边的,我守最右边的,”贾羽龙边换弹边说,“应该没有其它需要守的位置了吧?” “还有一个…” 于冠捷偷偷说了一声:“我们找到机关的主体了,徐欣然她们俩正在捣鼓,得有个人帮着看好位置吧…” “吴迪,你帮着看一下。” “我…”吴迪明显地哆嗦了一声,“我枪法不太准…” “那就离近些,你不是有散弹枪吗?谁能正面刚过你?” “有人了…有人上来了…” 明亮的火焰出现在了楼梯的拐角处,他们俩迅速瞄准了各自负责的位置,等待着发动奇袭。 “上面!上面!” 于冠捷听见有人在喊叫,慢慢把呼吸放缓。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几个月前的木德星,在营救刘鹏飞那项任务时,他便有几乎同样的生理反应:浑浑噩噩,疼痛,发热,晕眩…但上一次,他撑到了任务结束,并且迅速得到救治,但这一次… 于冠捷不知道这一次自己能不能撑到最后。 旁边,贾羽龙开枪了,惊呼的喊叫声传遍每一处角落。 “学霸,别愣神,打准点儿!”他看到旁边的于冠捷状态不稳,有些着急,“别胡思乱想了!麦瑟没了,你就是老大!“ “我懂…这一点还不用教育我…” 于冠捷扛起了枪,朝着远处的人影就是一枪。 “那边儿有人!” “那边儿!” 很多模糊的方位词涌入了他的耳中,虽然不清楚敌人真的找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但是他觉得过一会儿有必要挪动一下位置。 “嘭”!于冠捷的子弹击中了一个人的胸口,紧接着,对方的身后忽然又窜出来一个人,朝着自己的方向开了一枪。 “呃嗯!” 他感受到了一股重击出现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并又形成了一只手,几乎快要把形成的伤口撕裂。 AWM掉在了地上,于冠捷捂着自己的肩膀,咬着牙,倒吸着冷气。 “学霸!” “我还可以…” “我们要离开这里!” 贾羽龙和吴迪抱住了于冠捷的身体,慢慢朝着别的地方走去。 “快,先到一间屋子里避一避!”王然在后面小声提醒着,“那一间!我们可以…” “等等…” 于冠捷浑身颤抖了一瞬,忽然想起来,还有人没有回归“大部队”。 他挣脱了另外两个男孩儿的搀扶,跌跌撞撞地向反方向跑去:“还有人…我去救人!“ “于冠捷!你回来!说不定她们两人已经跑出去了!“贾羽龙像拦住对方,不停地压低声音喊着曾经室友的名字,但对方忽然掏出了枪,指着对面三个目瞪口呆的队友,近乎崩溃地命令道: “闭嘴…别过来…你们先在这等一会儿!你们先等…我…求你们了…“ “求你们了“这几个字,于冠捷几乎是哽咽地说出来的。紧接着,他迅速扭过自己的身体,朝着一开始的那个机关处跑去。 我死了没有关系…你们不能…尤其是你…欣然… 他潜行着,忍着自己的疼痛与麻木,尽全力奔跑着。在五米远处的拐角,有两个举着火把的士兵拦在了中间,但当他们看见这个男孩的脸时,似乎看到了撒旦。 去死… 于冠捷一枪崩了其中一个人的脑袋,俯身大步冲到了另一个的面前,把自己饱含雷电的手掌,扎进了对方的胸口。 在一瞬间,对方便化成了灰,而他自己也一口血涌了上来,喷在了旁边的围栏上。 于冠捷吐了口口水,缓了几口气后,继续向前面奔跑,和其他士兵拼速度。终于,趁着无人,他赶到了存有定时机关的小门前,按照之前的约定,敲了几下门。 门咧开了一道缝隙,紧接着徐欣然便把对方拉了进来。 “我们碰到麻烦了…”她刚想一番哭诉,却忽然看见于冠捷身上多出来的伤口,吃了一惊,“你…你中弹了?” 但对方似乎没有听见后半句,只是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淡淡地问道:“什么麻烦?” “我搞明白了这个装置,”上官致远解释着,并指着前面的两根钢管,“这是两根输液管道,左边的是水,右边的是细菌培养液。在机关启动,它们会混合通到**里,只要断掉管道,液体就不会流进去…” “所以,你现在断不了培养液的那根吗?” “不是,我卸掉了一小段,但是根据流速,可能这一段的距离可能不够,可能培养液也会喷到另一端…“ “那有什么可以堵住的东西吗?” “没有…直径有点大,几乎半米左右,我们找不到…” “我知道了,我有东西可以塞住…”于冠捷慢慢地从身上掏出了一枚***,拉开了弦,“你们出门左拐,一直往前,贾羽龙他们在等你们…” “那你呢?你身上还有伤!” 他把***扔到了门外,露出了一丝不符合他气质的微笑:“我有办法,你们先走,到时候再说。” 门外似乎又多了几分嘈杂,***的浓烟开始扩散。 “你不会…” “我有办法,不会干什么蠢事…”于冠捷轻轻把靠上来的徐欣然推向另一边,“我搞好了自然会出来,你们快走,我需要一个人解决这个问题…” “那…” 周围安静了许多,似乎在那一瞬间,时间停止了。 “帮我托给贾羽龙托一句话,说不要让他们等我,快点!“ 他依旧保持着一种淡然且轻松的笑容,但声音提高了许多,表达着自己的焦躁。在他肩膀上的伤口依旧在慢慢地涌出鲜血,徐欣然留下了几乎所有的医疗物品后,多看了对方两眼,轻轻叹息了一声:“快一点,我们不会等你太久…” “放心,我可是魔魂者。” 这就像是一枚定心丸,他们听后,没有办法,只能迅速离开了这里。于冠捷放松了全身绷紧的肌肉,吃吃笑了几声。 “我还是没有变…”他看着半米宽的管道,比划了一阵后,慢慢把自己堵在了两条管道间,“但至少她还能继续走下去…” 他拧动着自己的身体,像一个塞子一样,堵在了另一根管子的断口处。与此同时,他把背包等杂物放在自己胸前,就像一个临刑的犯人,双手抵在管道的边缘,默默等待着齿轮停止运转的那一刻。 第一把四十八章离开 “快看,是他们!”贾羽龙有点吃惊地低语着,转而向上官致远和徐欣然挥手,让对方找到了同伴的位置。 “学霸呢?“他问道。 “在里面捣鼓机关…“徐欣然吞吞吐吐,“他让我们托给你话,说让我们先走,他马上就会搞定…” “什么?”贾羽龙偏头不敢相信地笑了一声,转而有些激动地用手指着某一处,“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他受了伤,精神还有点失常,能干什么?送死吗?” “我…”徐欣然微微低下了头,似乎已经预感到了队友会发火,默默地去承受着。 贾羽龙无奈地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极为尖利的眼光打量了一遍对方后,转过身:“走,去前面那个屋子,咱们先躲一下,找找逃出去的方法。” 他们跑向了最近的那一间房间,而远处,上来的士兵已经把楼梯间口封住,并开始对周围搜查。 时间不多了。 贾羽龙贴着墙壁,换上手枪,悄声走近门边,猛地把门推开,却在同时,撞倒了门边毫无防备的一个人。 “别动!” 他压着嗓子,有些莽撞地冲了进去。屋里,几束火把照得周围灯火通明。而地上,L捂着额头,翻滚了一周后,从地上慢悠悠地爬了起来,看着眼前的枪口,慢慢举起了双手。 “我投降…能不能不要杀我?” 这是一名二、三十岁的女人,或者说是一名女孩儿。这有点出乎贾羽龙的意料,并且,对方居然主动投降。 但是他仍然不敢抱有太多的怜悯,把枪口稍稍放远了些,怕对方夺枪反击:“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能把门先关上吗…” 这个要求很奇特。贾羽龙没有动,身后的吴迪压低了***口,上官则很快关上了门。L仍双手上举着,并向后靠了靠,慢慢说了一句让对方几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别杀我…我也想逃出去…我也想活着…” “什么意思?”贾羽龙率先反应过来,没有压低枪口,“你是…地球人?俘虏?” “我是卡利亚里系首领,L…” 在谈到自己的身份时,她明显有些紧张——眼神飘忽,声音颤抖。但就算这样,她仍然坚持着:“但是我也不想死…我能帮你们…我们交换,好吗?” 贾羽龙犹豫了。在他身后,几个女孩儿讨论了一次后,轻轻拍了一下“行刑手”的肩膀,提议道:“我们觉得她没有说谎。” 最了解女人的只能是女人。 他回想起以前和于冠捷在基地里的某次闲聊。 “学霸,你说说你,”那一次,还是在罗布泊战后,他躺在床上,调侃着书桌旁的于冠捷,“你这么优秀,能打,聪明,领导力十足,咋那几个女孩儿不喜欢你呢?“ “大概是都没你这么多的闲工夫。“于冠捷冷冷回了一句,”你的条件也不赖,怎么没有人喜欢你?“ “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走,她们肯定要追逐更好的,比如你…“ “我就算了吧。“于冠捷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感情方面,以那些女生的性格,就算喜欢上一个人,也不可能让你知道。“ “哟,感情专家啊!“贾羽龙略带一些惊讶和怀疑,”我以为你这种人就只是工作狂,不关心罢了,没想到还暗自分析人家的性格,有你的啊!“ “但我不了解女人,准确地说,最了解女人的只能是女人。” “拜托,人家是女孩儿,十六、七岁,青春洋溢,不要说得这么老好吗?”贾羽龙吐槽了两句,“怪不得不谈恋爱什么的,原来人家还没到你的标准…” “我说了,我不了解她们。”于冠捷笑了几声,似乎是在为刚才的行为道歉,“她们都挺不错的,不过在必要时,我更愿意相信男人。“ “必要时?什么意思?“ “你懂的,比如打仗,比如拆包,要是你和王然分别给我一个建议,我更愿意采纳你的。“ “是我的还是你自己的?”贾羽龙斜着眼问道。 “好吧,是我自己的。” /// 贾羽龙把枪收在了身,同时对身后的女孩儿们说:“你们瞄着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动作就开枪。" “不…不要开枪…”L的口气中已经有了乞求的成分,“我真的…真的想活着离开这里…" “我知道,你配合我们,我至少会当作没有见过你。” 贾羽龙和上官致远合力把对方绑在了地上,半分钟后,前者站起了身,慢慢问道:“我们想不通过正常手段逃出去,你有办法吗?” “就是…不走主道?” “你有办法吗?” L想了想,回答道:“在出门左转,隔两间屋,那里面有一个柜子,你们把它扒开,后面便会有个洞,顺着洞走便是消防梯…“ 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那你呢?”贾羽龙把手放在自己的胯边,“你为什么不逃出去?偏偏在这里?” “我…” “你在骗我吗?”他已经把手放在了配枪上,“还是说你有别的打算?” “我没骗你!我真的没骗你…”L有些激动,接着又低下了头,“我只是…我只是和你们逃出去的方法不一样罢了…” “你想怎么逃出去?” “有人回来接我离开这儿…还有半个小时…” “谁?” “这…我真的不方便告诉你们…但如果你们真想离开这里,快一点吧,”L加快了自己的语速,“机关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启动,到时候,不仅是洛杉矶,周围很多地区都会受到食脑菌的冲击。人一旦吸入或者接触,几乎等于去见死神!” “这里相当于一个传送站,把制造出了培养液通过地下管道运输到各个预置的地点…” “什么?那这层的…” “这层是培养液的总源头…输到底端…然后分配到下部的***种…我只知道这些了,我也不想死,所以…拜托你们了…“ 贾羽龙有点难以置信地盯着对方,这种场面似乎颠覆了自己对于首领的认知。 “不可能的,我们有人会解决掉的,“上官致远在后面插嘴道,”虽然齿轮不可能停止,但是从菌液输入端入手,能控制的!我已经卸掉一小段了,还能再…“ “那一小段…是孟魔大人特殊设计的…“L迟疑了一阵,最终还是开口了,“作用…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但…” “但肯定是对我们有害的,对吗?“ L不说话了。 “好吧…不管怎么样,你大概有半个小时会待在这里,对吗?“ 贾羽龙慢慢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匕首,对着火光看了一眼。 “嗯…我说的都是…“ “知道了,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学霸能够活着出来…”他把匕首放在了L的身边,“我们已经失去了很多队友了,不想再失去更多的。” “学霸…是…” “你应该庆幸站在这里的不是他,否则你现在就已经一命呜呼了,”贾羽龙微微低下了头,“他是一个孤傲,冷漠,思维敏捷的家伙。我希望你能在这里做一个符号,标志一下我们的去向。这样如果他能来到这里,至少也能知道从哪里逃出去…” 他转身,向其他人说道:“我们走。” “那她呢?”上官致远有些犹豫,“要不要…" “不了…你没听她说的意思吗?这里全都会受到覆盖,老于那边也不一定会有什么进展…“贾羽龙没有回头,叹了一口气,”现在这边已经人人自危了,她…我们就相当于没见过她吧…“ “对啊,她不是说还有一个小时吗?这…” “快点走,从‘时空兵’造成的领域中出去…”他小声且急促地补充着,“你忘了吗?再过一会儿,盟军…” 几个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的确,他们都想到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如果于冠捷那边真的出了差错… “快走!” 他们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借着火光的掩映,慢慢溜进了L所说的那个房间。吴迪点燃了最后一根燃烧棒,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一座木制衣柜,立在他们的对面。 “应该就是这个了!“ 三个男生率先冲了上去,抱住柜子,慢慢地将其挪开。就像挂彩票一般,一块方形的窟窿慢慢从柜子的背面显现出来,从这一点开来,L至少没有说谎。 门外的嘈杂声仍在继续,并且声音的距离感正在逐渐缩小。 “走!我们快离开这儿!”贾羽龙一把夺过燃烧棒,钻进了这个洞里。几秒钟后,他在里面喊道:“里面真的有阶梯!你们快进来!” “好!” 几个人慢慢依次钻进了这条秘密的小道,周围一股刺鼻的霉味,暗示这里很久没有被打开过。螺旋式的楼梯慢慢延伸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深渊。 贾羽龙打在头阵,面对着一片混沌,他感觉自己从未这么紧张过。嘈杂的喊叫声似乎没有停止过,他们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来到了尽头。在他的眼前,有一块同样大小的方形盖子遮住了最后的去路。 “帮我拿一下。“ 他把燃烧棒放在下一个人的手里,慢慢走上前去,双手抓在抓在盖子的把手上,深深一提,清新的空气瞬间涌了上来。 “看!那是我们来的地方!” 贾羽龙慢慢把身体微微探出去了些,惊喜地发现了来时的路。周围仍然是弥漫着淡淡的黑色,但那个围墙的缺口仍然立在如此显眼的位置,仿佛在召唤迷途的孩子回家。 第一百四十九章回首 当翻过了围墙,他们迅速朝着原先步兵车的位置跑去。 也许是之前的体力损耗太大,大概只跑了一会儿,贾羽龙几人便已经感到有些精疲力竭了。现在,已经没人去顾及于冠捷的情况。他们必须做好再过一小时的“二手准备”。 再加把劲儿!快到了… 贾羽龙这个小个子蹿在了最前面,喘着粗气,朝着步兵车停靠的方向飞速狂奔。时间目前成了最大的敌人,幸运的是,在这几公里的路程中,他们没有碰上什么阻挠的对象,二十分钟后,步兵车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原模原样地停在原地。 “快…快上车…”贾羽龙跳上了驾驶座,并迅速点火,“吴迪,给我开地图指方向,上官!五分钟后记得给总指挥通讯!” “好的好的…” “把后备箱里的便携小车拿出来!学霸说不定…” “对!他能用上的!” 他们没有时间去等待一个生死不明的人了,虽然每个人心里都认为,对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地自入囫囵。 步兵车从草地上拧过了身,重新驶进了公路。 “朝着反方向走!两个十字路口后右拐!” 贾羽龙一边应着,一边加足了马力。 “上官,你那边联系上了吗?” “没有!” 他们一直在朝着来时的反方向激情四射地行驶着,但在车内,一种浓郁的悲伤已经逆流成河。麦瑟离开了;于冠捷不见了;汪东阳,万晨,刘鹏飞,陈晓晓仍然没有消息,如此巨大的损失几乎击垮了每一个人的内心,而且…他们只走到了洛杉矶的边缘,便仓皇而逃,实在是有些…丢人。 “还有多长时间?” “如果以一小时为起点的话,还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这么短了?” “等等,我联系上了!” 上官致远有些激动地摇晃着自己的通讯器,大声向总指挥报着自己的名字。 “你好,上官致远先生,你们碰上什么问题了吗?” “不要到洛杉矶!不是…旧金山也不要,美国都不要去!” “什么?” “卡利亚里入侵者会对美国全境的几个地点喷洒食脑菌!是以人工降雨的形式!我们从入侵者口中得到的消息!绝对正确!" “我们已经进入了美国全境,但是要撤退或者防护还需要一段时间。”总指挥回答道,“你们在什么位置?我们要不要帮助你们撤离?” “我们希望能派一个小队来接我们,其他人撤离就行!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你们赶快撤离!" “好的,我将会派一支机械队伍去协助你们撤离,我会把坐标发给你,也请你们把你们的位置发给我们…” “好的!我…” 一声炮响打断了他们间的通话,贾羽龙急忙踩住刹车,并向一边轻微转向,避开了左前方的一枚炮弹。 “什么情况?“他骂了一句。 “另一边有一辆坦克!”王然在后面叫道,“后面也有两辆步兵车一样的东西!似乎都是被你的车灯吸引过来的!” 的确,在夜色茫茫种,光就像森林里的一只山羊,被各路的猎人集中围剿。 “靠,我忘了!” 几束更为亮眼的灯光照了过来,紧接着,对方朝着这里又开始了一轮攻击。 要是于冠捷和麦瑟在就好了… “坐稳了!”贾羽龙喊了一声,重新加足了马力,“上官,把派来接我们的队伍坐标发给吴迪;吴迪!给我指路!” 眼前,一马平川的公路上,忽然多了层层的火团。他的大脑迅速一一作出反应,躲避,回归正向;再躲避,再回正方向… 他不想把最后的希望葬送在自己的手中。 “前方五公里处右拐!”吴迪提醒道,“对方似乎也在朝我们这里赶!” “太好了!估算一下我们相遇的时间!快!” “大概二十分钟吧…小心!” 噼里啪啦的子弹打中了车尾,激起了女生一番尖叫。 “再加速!再加速!” 左边的坦克已经有了向这里靠的意思,贾羽龙继续加速,似乎自己开的不是车,是一艘火箭。 “给我抓紧了!“ 他看见了向右的那一条道路,忽然松开了油门,踩下刹车,并猛打手里的方向盘。在那一瞬间,步兵车的身体随着这突如其来的转向,形成了一股冲劲儿十足的漂移,在公路的中央开始了看似缓慢的旋转。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快吐了!”有人在朝他大吼。 但是贾羽龙别无选择。当车逐渐冲到了右拐的那一个路口,他看准时机,在车头正向的那一霎那,重新踩下了油门。 步兵车以一种斜线,撞在了护栏的边缘上的一瞬,又回向了中间的大道上。 “漂亮!”吴迪缩在副驾驶座上,挥拳庆祝道,“继续!加速!我们要和他们会合了!” “好的…他们在哪儿?” “再过一个弯就快了…十五公里,快!” “我在加速,不要催我…” 后面的车声似乎更大了些,枪林弹雨又重新倾泻下来,炮弹也零零散散地打在公路上。 贾羽龙满脸的汗珠,感觉到自己的意志正一点点被摧毁。他现在明白了,每天于冠捷和麦瑟都在承受什么样的压力,原来这种折磨,是这么令人作呕。 “你再快点…车似乎快撑不住了…“ “对!他们似乎要追上来了!“ 原来对方也加足了马力,全力冲向了自己。他在后视镜中看到了那个庞然大物,正一点点和自己的步兵车缩短着距离。 快点儿啊!我的车!贾羽龙几乎要把油门踩穿,心中有些绝望。几秒钟后,一枚流星从他的视线中穿过,紧接着,一声巨响从身后炸裂开,把他从心中的绝望拉了回来。 后面的坦克,在镜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并带着强大的气力,狠狠推了一把前面的步兵车。随后,越来越多的炮弹向他们的身后打去,一连串的爆炸,几乎把夜幕染成白昼。 “咋回事?“ 贾羽龙降低了他的车速,却又有些担心空中的炮弹击中自己的步兵车,不停地寻找着炮火的来源。在前面弯道的一侧,似乎有什么的东西在闪烁,他定睛一看,惊喜地发现,那边站着一群密密麻麻的火炮手! 是盟军!在地图上,他们两者的坐标几乎重合,贾羽龙重重松了口气,他想,如果再晚那么一分钟,后面的坦克可能就会把步兵车,连同一车的人压成饼。 贾羽龙慢慢地把车刹住,如释重负地躺在座椅上。 对面的机械部队赶了过来,一辆同样的步兵车停在了自己的面前。车上下来两个人,穿着防护服,匆匆向他们喊道:“下车,下车!” 他们的步兵车在损毁的边缘。 “走吧,自己人…” 贾羽龙推开了车门,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掏空。 来支援的队伍人数比较少,除了四名守卫军外,其他都是由机械兵种组成。当穿上了他们提供的防护服后,天空忽然轰鸣了一声。 “这是…要人工降雨了吗?”贾羽龙拉紧了拉链,对支援的人说,“通过氧气瓶呼吸,马上要下雨了!雨水里有病菌,你们小心!” “放心,”为首的是一名英国人,操着利物浦的口音,似乎比较放松,“我们有足够的防化服,足够的氧气。” “那太好了…” 雨点从空中滴落,打在了他们的防护服上。贾羽龙几人有点感伤,默默注视着来时的路,神情落寞。 “快上车吧,我们送你们回去,参加总攻。”利物浦男孩儿说,“总指挥托我们带话,说非常感谢你们做出的贡献…” 贾羽龙点点头,尽管对方后面的语言越来越混乱,他已经快听不懂了。当然,他也已经没有心思听下去。 要是麦瑟和于冠捷也坐在旁边就好了。 “嗨!中国的那几个人!你们过来解释一下!”有人在下面敲着车窗,“你们确定这些雨水里掺杂着食脑菌吗?” “应该会的,不过我们不确定。”贾羽龙回答道,但是一种**的感觉席卷全身,使他忽然有一种不知是好是坏的预感。 利物浦男孩手里拿着一个装有试剂的锥形瓶,一边摇晃着一边问道:“我的试剂瓶里没有反应,里面应该不掺杂有病菌,或者其他的有害物质。“ “什么?“ 有几个人已经跳下了车,围着正接纳雨水的锥形瓶。 “如果有反应,应该会变成一种淡蓝色,现在仍然是透明的。”他说道,“雨水里没有掺杂食脑菌,你们的情报可能出错了。” “不…不…” 上官致远和贾羽龙,还有徐欣然,就好像中了邪一般,嘴里一直只在呢喃着一个字。 “你们在说什么?”对方问道,“难道还会有其它的可能性?“ “他真的…做到了…”上官致远,挥舞着拳头,有些情不自禁地仰天大叫着,“学霸就是学霸!他真的做到了!” “但他…” 贾羽龙急忙冲向了原先即将报废的步兵车,以近乎暴力的手段取下了行车记录仪:“帮我们一个忙…我们的一个队友,可能…还在原来的位置…求你们了,他解决了这件事!他解决了对方的阴谋,我们必须让他活着回来!求你们了…” “好的好的…我必须先跟总指挥说一声,得到许可后会…” “等不了了…” 令人错愕的是徐欣然夺过了贾羽龙手里的记录仪,钻进了一辆步兵车,瞬间点火启动:“我要去接他!” “喂!等等我们!” 但步兵车已经扬长而去。贾羽龙呆若木鸡,旋即气得直跺脚:“于冠捷说的一点都没错!女人!真的是做事不考虑后果!“ “不一定,”那名利物浦男孩儿挂掉了和总指挥的通讯,掐着腰说,“或许说,她已经知道了后果。” 第一百五十章大海 汪东阳撞开了前面的一扇门,仍旧是空无一人。 “快点,快进来!”他招呼着后面的刘鹏飞和陈晓晓,拿着枪对着周围扫视了一遍后,开始寻找下一扇门。 “后面的那个追兵呢?他好像不见了。“刘鹏飞喘了几口气,有些疲惫,“我们这票玩得真大…呼…” “不一定,有可能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这可能只是一种假象…”陈晓晓扶着膝盖,体力也已经不支,“而且…这里会通往哪里?会不会…他们已经在尽头埋伏好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但汪东阳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万晨拖在了最后,和未知的首领交手的同时,为的就是给剩下的人创造逃生的机会。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想看见,这么做都是徒劳的结果。 甲板,不可能去的地方;通讯,没有信号,并且可能会被察觉… “一艘船…上面的出口…“他渐渐冷静了下来,自言自语着,”有哪些…有哪些…“ “救生艇。“身旁的刘鹏飞插了一句,”每艘船上应该都会有救生艇之类的,尤其是这么大的船,不带救生艇等于自寻死路…“ 汪东阳抬起了头:“对…我们可以用救生艇…它在哪里?一般在船的什么位置?“ “大多数是挂在船的左舷和右舷,集装箱货船的话应该是在船尾的某个位置…“陈晓晓说道,”这么多的仓库,我觉得这应该是一艘货船…“ “也就是说,救生艇会在船尾…“汪东阳深吸一口气,”那我们现在在哪儿?“ “我们在一开始跳落的地点应该是在船的尾部,然后往前…往后…“陈晓晓思考了会儿,肯定地说道,”对,应该再往前,正前方差不多就是船尾的方向!“ “好…听你的…“ 这是时候,他完全信任自己的队友。深处的仓库越来越大,并且愈发的空旷,没有像之前的几间,存放着堆积如山的货物。 好在,仓库的门要么没锁,要么就是栓着老式的旧时代锁具,稍用力一撞,门便会被震开。这艘船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越往里,耳边总能传来一股幽灵般的颤音。 “这是…“他走进了前面的仓库房,但最显眼的,是左右的两扇门。这突如其来的改变,让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左还是右?” 汪东阳的头微微颤抖着,小声问着自己,但他的脚步没有停下,而是冲到了右面的那一扇,用肩膀把它撞开:“跟我来…” “那便是朝哪儿去的?”刘鹏飞有点意外,似乎想仔细想想,但是被对方一口拒绝了。 “是朝着尽头去的!” 汪东阳困难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不要做选择了,我们要抓紧时间。 紧接着,这一间仓库也立着两扇门,再往后,依旧如此。他干脆不做什么幻想了,只硬生生地朝右边走。如果门没有关,他就持枪推开;如果门上着锁,他就干脆直接撞开。 几个月前,木德星的战役结束后,汪东阳在基地的医院里养伤。某次傍晚,于冠捷拿了个光碟,以及两个手柄,靠在对方旁边,亮了亮手里的东西。 “《求生之路》?你怎么想起来找我打这个?”汪东阳看着学霸把手里的光盘插进了面前的电视里,“而且你是从哪儿搞到的?” “ARD区有卖的,反正资金无限,买一张玩玩,”于冠捷倒说得很轻松,“我还买了《FIFA20》和《2K》,有空来玩?” “你怎么会玩这么多游戏?” “经常去Xbox店而已,多混混就知道了。” “我去,你还经常去?那里不应该乌烟瘴气的么?” “没有,就是正常而已,”于冠捷倒是比较随意,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有沙发,有食物和饮料…来,你会玩么?” 他简单地介绍过一些基础操作后,便熟练地开启了游戏的一个新档。 “怎么忽然找我玩这个了?”汪东阳问道,“你那边不还有老黑和贾羽龙么?什么风能把你给吹过来?” “他们俩不愿意,而且一到下午就好没影。”于冠捷边说边开始了游戏人物的移动,“喏,开了,注意走位。” 汪东阳从未用手柄玩过这种FPS的游戏,而且自己还在养伤,因此打起来非常吃力。面对丧尸狂潮,他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罗布泊的惊现大逃亡中,很快精神便撑不住了。 “我的天,别让我玩这个了!”他双手差点把手柄掰成两半,“你难道就没有心理阴影么…” “没,都过去了。”于冠捷在前面领着汪东阳前进,“准备进安全屋,补充点子弹,好打下一关。” “打完这一关我就不打了,太折磨我了。”后者无奈地跟了上去,“出了安全屋,我们朝哪儿走?” “我们之前朝着哪个方向,现在就朝着哪里走。”于冠捷靠着身后的围墙,话语中透露着一丝写意,“以前订没订过《晚报》?” “订过啊,我还经常玩玩后面的文字游戏。” “那里面有个迷宫,我小时候经常拿笔画着玩,”他接着说道,“每次我找不着路了,我就在一个分岔口选择一个方向。然后进入到下一个,我还选择那个方向,直到没路了,就换挨着的那个…最后终究会走到终点。” “啊?为什么?”汪东阳有点听不明白。 “回来自己翻翻《算法》吧,没记错的话,这貌似是二叉树的一种理论吧。” 现在,他也要用一次这样的“理论”了。 汪东阳飞速闯过每一扇在自己最右边的门,不假思索。尽管在内心深处,他仍然对未来充满着恐惧,但这一回,他决定相信自己的本能,而不是一直崇尚的“理性思考”。 十分钟内,他们不知道闯进了第几个仓库,直到这一个,门的数量,重新回到了“一”。 很好,不用做选择题了。 但这一道门明显高级了许多,闪着指示性的光芒。刘鹏飞试了几下,并用身体撞了一次后,捂着肩膀叫着:“它太硬了!我打不开…” “让开,躲远点!” 他被人轻轻推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浓厚的热量逐渐出现在了身边。“我去…我去!”刘鹏飞急忙闪躲到了一边,眼中,自己死党的手臂已经被蓝紫色的火焰包围。 “都是金属做的…你们让开!” 汪东阳恶狠狠地念叨着,把火焰延申至了门锁处。就好像海啸席卷一个村落,在“镭火”的极值高温下,坚硬的金属开始展现疲态,电子设备也接连停止运行,并发生一连串的小型爆炸,直到连同着门锁的掉落,而发出一声叹息。 “好了!走!”他艰难收起了自己的火焰,喘了口粗气,指着前面,“我们还要…哇哦!” 他们三人发出了异口同声的惊叹。前面不再是千篇一律的仓库房了,而是一片较为广阔的平板,在尽头处,则悬挂着一艘小型的救生艇! “是的…对的…就是它…” 汪东阳已经激动地快要语无伦次,甚至都快忘记自己姓什么了。大概愣了几秒钟,耳边的嘈杂声才催促着他们几个人的躯体继续完成他们的逃生任务。 “快点,晓晓,你去把舱门打开!我们弄船!”汪东阳双手指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自己则飞速朝着系艇锁具的那一端跑去,“给你卡!接着!” 那是在偷袭主控室的时候,从里面搜刮出来的,他希望有点用处。 陈晓晓接过了磁卡,跑到了巨大的舱门边,一眼就看见了控制台处的读卡器。入侵者或许对“私人权限”贯彻得很深,但几乎每一次,都是他们自己为守卫军开启一条求生之路。 这一次似乎也不例外。 “东阳!我要打开舱门了!”她刷过卡片,很容易地找到了关键的操作按钮,“你们继续!” “好的!” 刺耳的声音逐渐在整个舱室中回荡,与此同时,汪东阳和刘鹏飞也在快马加鞭地去理解这些系艇锁具的使用原理。 “那边儿!那边儿!”有人似乎在上面喊着,好像也发现了救生甲板处的异常。毕竟舱门开启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巨大的波涛声以及咸湿的气味一同涌进了舰船内部,这就像有人往奶牛场里扔了一块腐肉,很快就会有大片的苍蝇飞来觅食。 不过很快,刘鹏飞便理解了电动的基本操作,开始移动起拴在中央的救生艇。在十几米远处,巨大的舱门彻底开启,在绳索的牵引下,全封闭的救生艇纵向滑行着,迎着海风,滑出舱外。 “老汪!你帮我看着点水面!” “好的!”汪东阳又赶快扭头向门边跑,站在了内层甲板的边缘,向对方示意着救生艇的高度,直到它吃进水中。 “好!快上船!”他招呼着两人,顺着舰船自带的爬梯,一点点地向下爬去。 舰船本身仍在飞速地向前开着,汪东阳控制着自己的速度,稍稍往下看了眼——奔涌的海浪,瞬移的景象,差点让他当场吐出来。 当自己下降至船底,沿着狭窄的连接装置慢慢爬到了救生艇的上方时,汪东阳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软得陷下去。但尽管这样,他还是在稳定自己的平衡后,张开双手,向后面的两人招呼着:“快过来!” 这也吸引了敌人的注意,有些人在甲板上和其他位置听见了呼喊,急忙朝着声音的方向追去。 很快,刘鹏飞也顺利地登上了救生艇,并尽快开启着唯一的船门。而这种移动式下爬对陈晓晓的考验太大了,她慢慢降到了最后一个阶爬梯上,满脸都是害怕与无助。 “晓晓!不要怕!”汪东阳又往前挪了挪,伸出双手,“跳过来!我来接住你!” 尽管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但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在无助中沉沦。 陈晓晓的眼神终于流露出一丝的勇敢。她点点头,嘴唇微微张合了几次后,忽然松开手,脚一蹬,向着汪东阳的方向跳了过去。 “哇哦!” 舰船移动的速度很快,这也给女孩儿提供了一个相对速度,使她就像离弦之箭般,扑进了汪东阳的怀抱。两人顺势在救生艇上方翻滚了几周,停了下来。 汪东阳明显感觉到对方浑身的颤抖,但是自己仿佛又在这一瞬间,沉浸在了女孩儿特有的体香中,无法自拔,直到一声枪响,才使他昏昏沉沉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 “好,”他松开了陈晓晓,把对方轻轻推到了刘鹏飞的那一边,“快进到救生艇里!我去断线!” 说完,他有小心翼翼的挪到救生艇和舰船的连接装置旁,偷偷瞥了一眼上方。 有子弹打进了白色的潮线中,时间所剩无几。汪东阳重新燃起了自己的右臂,像僧侣击打铜钟般,一拳打在了上面。 连接装置瞬间便断裂了,救生艇猛地抽搐了一下,差一点把上面的几个人甩进海中。 枪声越来越多了,有几枪甚至打中救生艇的表面外壳上。但是救生艇瞬间便离开了它庞大的宿主,刘鹏飞用力拉开了入口的舱门,钻进去的同时,大声向远端喊道:“快来!“ 子弹仍然在向他们那里倾泻。汪东阳顺着封闭式救生艇的外延慢慢站了起来,跑到了陈晓晓身边,拉着对方疲软过度的身体,登上了入口边缘。 “快下去!“他蹲下身体,催促的同时,朝自己的反方向看去。 远处的舰船逐渐在视线里越来越小,枪声也似乎随着一切模糊了下去。他心里有些五味杂陈,感觉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游戏。 真希望万班也在这里… 他有些悲伤,刚转过身,准备顺着入口处钻进救生艇时,一颗子弹撕裂了前方的空气,穿进了这个男孩儿的前胸。汪东阳扑倒在了入口的边缘,随后,又是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腹部。 “唔…” 他感受到了猛烈的疼痛,像是有野兽在撕碎着自己脆弱的身体。耳边,他听见了模糊的“老汪”和“东阳”,身体也似乎被人硬生生地拉拽着。然而,他感受最为清晰的,却是阵阵的海风。 “真想带你去看一次大海…” 汪东阳轻轻地蠕动着自己的嘴唇,感觉自己现在真的躺在海边,享受着久违的惬意,和安静。 (第五卷终) 后记天使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站在台上的人念完悼词后,国歌响起。所有人低着头,其中有些人已经泣不成声。 在他们的对面,立着数块墓碑,尽管上面没有写任何名字,但他们心里都知道,埋葬的人是自己最亲密的伙伴或者与战友。 台上的人又用各种语言,陈述着对逝者的悼念,或是祝福。不同的国歌在这里响奏,直到哀悼结束。 总司令慢慢走上了台,把军帽放在了一角。 “各位,今天我们共同站在这里,不仅为了祭奠这些逝去的、原本应该站在我们身边的这些队友,还要告诉他们,我们赢了。” “他们是我们身边,最可爱的那些人。对于全人类,他们是真正的天使!” 他的声音虽然很字正腔圆,但依然掩饰不住其中包含的颤抖。 地球赢了,或许没有人想得到。但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亚洲的先遣队赢了——于冠捷最后用身体充当了塞子,堵住了菌液;汪东阳他们破坏了舰船上的发射**…但是前者因此感染,后者在最后一刻被流弹击中要害,似乎都在印证着,任何事情都做不到十全十美。 “我们在一开始不被人看好的情况下,完成了史诗般的大逆转,击退了卡利亚里的入侵者,并且收回了我们失去的领土。” “期间,我们与曼迪星结下了深刻的友谊,并收获了木德星这块新的殖民地…” 这是一场封闭式的祭奠活动,所有罹难的守卫军,都变成了一块块没有名字的墓碑。此时,距离战争结束已经过去了一周。刘鹏飞双手背在后面,面无表情地望着开阔的墓园。 那里面,有一块属于自己的死党。 他还记得在救生艇内,抱着汪东阳逐渐冰冷的身体,却毫无办法。现在想想,他依然想指着老天爷的鼻子,臭骂一顿。 总司令仍然在台上讲着,不过台下似乎没有几个人在听。 战争结束后,守卫军被暂时性的解散,变成了一种即时的秘密组织。而内部人员,几乎都选择了回归常人的生活,而不是继续苦涩的军旅生涯。 “这一年,我们经历了太多困难。不管你们未来出现在哪里,我希望这会成为你们一辈子的荣耀…” 半个小时后,总司令拿起了自己的军帽,慢慢地走下了台,也暗示着悼念活动基本结束。 刘鹏飞缓缓走进了守卫军的墓地,手里握着一束事先准备好的鲜花,走到了“墓碑方阵”的最后一排——那里有五块碑,属于亚洲部队的阵亡者。 在作数第二块前,他停了下来,把花放在了上面,并轻轻低语:“老汪…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这么抑郁了…” 原来死党转身离开,带来的痛苦几乎是永生的。 他叹了一口气,巨大的悲哀笼罩心头。两天前,刘鹏飞独自一人前去汪东阳的老家,去看望对方的妈妈,闲聊几句后,她把轮椅转向了自己家的阳台。 “你是阳阳最好的朋友,我有必要告诉你一个事实。”她从衣服里拿出一张报告单,递给了旁边的刘鹏飞,“这是我例行体检的结果,医生告诉我,我患上了三期的肺癌,可能很快就要…” “什么?肺癌?”刘鹏飞有点惊讶,“阿姨别这么悲观,癌症还是有治愈成功几率的,而且你是守卫军…的亲属,可以得到最优秀且免费的治疗…” “不,我在昨天就已经向军方申请‘安乐死’了…”汪东阳妈妈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我不想再被痛苦折磨。十一年前,我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十一天前,我又失去了自己的儿子…不好意思,我真的撑不住了…” “可…” 刘鹏飞欲言又止。他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了对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快到尽头式的微笑。 “没事,这相当于是我们一家人的团聚了。”她说得很轻描淡写,“但你们不一样…你们还有未来,所以不管怎么样,都要争取争取。我太疲惫了,所以…” 刘鹏飞能做的,只有尊重他人的意愿。 天空仍有些阴云,他慢慢地从汪东阳的墓碑前站起身,双手插进口袋里,走出了墓园。但在他身后,一个女孩儿迅速靠近了这块墓碑,并偷偷把一枚花环,小心翼翼地挂在墓碑的一角。 “陈晓晓?” 女孩儿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在地。 “你在…干什么?”徐欣然轻轻扶起了对方,盯着戴着花环的墓碑,轻声说,“这是…汪东阳的?” 陈晓晓慢慢低下了头,似乎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原来…你心里也住着一个木头脑袋…”徐欣然蹲了下去,抚摸着对方的肩膀,安慰着这个悲伤的悲伤的女孩儿。 “他不是木头脑袋…”陈晓晓的声音有点哽咽,似乎被说中了痛处,“他只是…不擅长交流罢了,但是他心里想的,手里做的…都是…那么出色…” “而且…他救过我…”她抹了一把眼角,抬起头,看着自己编的花环,“对我而言…他就是天使。” “是啊…”徐欣然喃喃道,“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我们的天使…” 她们也许不知道,自己也是别人心中的天使。 (全文终) /// 大家好,我是移望。 这本书的想法我记得在初中那会儿就已经有了,脑子里面一直有几个小人,打打杀杀的,弄得我心神不宁,最后干脆,直接写出来算了。(笑) 但是写书的过程一点都不顺利。初中到高中,我原本已经写了三十万字多,但待到长大后才发现,小时候的文字要么太幼稚,要么太蹩脚,最后我又重新大改,才把整本书呈现给大家,虽然最后也没法签约...(笑) 由于学业,整本书前前后后花费了我两年的时间。写小说不是一件容易事,要思考,要判断,让人疯狂,但也能让人上瘾,还好最后我安上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合理的结局,这也算得上一种齐全。 因为我平时喜欢科幻,我直接把大的世界观设为了未来。有点搞笑的是,初中那会儿,我把时间线设定为了五年后,但五年后,我的书还没写完(笑)。 然而,写科幻对我的影响不仅局限于网文。大学我报考了理工科,重新接触大剂量的电子元件和信号系统,而我整个人,也从小时候的暴躁,变得更加平易近人。我一直认为,写书的源头在于看书,而看书则能像一名医生,一点点矫正自己的心性。 其实要说最大的遗憾吧,还是这本书没有拿到签约,这和我一开始不懂“规则和要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在下一本中,我将尽可能地去揣摩网文的写作要领,争取把更好的故事呈现给大家。 《魔战》尚未完结,大家不见不散。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