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沈三军盗墓记》 引子 房间里很闷。 徐森森有点焦急,她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整了,可她在等的人却还没有出现。 不会被人放鸽子了吧? 徐森森随即又摇了摇头,对自己这个想法哑然失笑,她相信那个人是不会这样做的。 徐森森是个作家,她算得上她们行业内的一朵奇葩了,虽然是个女人,却不写出来什么揪心裂肺的爱情故事。而她最擅长的,是那些诡秘悚然的恐怖传说。 不过她已经很久都没动过笔了,因为找不到更好的灵感。徐森森就是这样的人,她想不到最好的东西时,她宁愿空着脑袋,也不去编排那些胡思乱想的文字。 她一直都有个喜好,就是在互联网上面采风,毕竟她只是个囊中羞涩的穷作家,这是足不出户而浏览世界的最好办法。 她跟那个人便是在网络上认识的。 或许是缘分,徐森森宁愿这么去相信。因为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她发现这一切似乎全部都是提前设计好的。 因为无论她当时怎么做,她都会在某一年,某一天,某一个时间点,看见那个人发布在网上的那篇文章。 这并不仅仅是命运的安排。 这篇文章是个类似于自传一般的故事,但却只更新了一半就中断了。 可徐森森太想知道文章后续发生的事情了。 她便加了他的好友。通过很快,非常快,那个人似乎早就在另一头等着她。 她们聊了几乎有半年多的时间。 徐森森发现这个人身上有着太多隐藏的故事,这让她无法去停止了解这个人,她几乎欲罢不能。她虽然已经不再是小女孩,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对他产生了好感,徐森森把这一切都归纠于她太需要新鲜的灵感了。 很快徐森森主动提出了见面,那边只是沉默了下,便答应了。 他们并不在同一个城市。徐森森迫不及待的买了机票,下午就出现在了长沙的街头上。 但那个人却迟迟没有出现,徐森森打通了和那个人互留的电话号码,在第十一遍时,终于有人接了。 声音很近,就在门外,徐森森心里一喜,看来他已经到了。她赶紧跑去打开门,却发现门外并不止站着一个人。 有四五人的样子,领头的是一个男人,约三十来岁,文质彬彬的模样。这人容貌十分的帅气,身上的气质也足以迷倒大多的女性,但徐森森看见他的第一眼便认出来了,他并不是那个人。 或者就是女人第六感,这男子身上比起那人还差了许多的东西。 哪怕她们从未见过面。 男子跟后面的人说了几句什么,马上便有人提了一堆书稿进来。 徐森森不知道这是要干嘛。 男子侧身,始终没有进屋,他说:“这都是老板让我交给你的。” 男子口中的老板,徐森森自然知道是谁。她问:“他人呢?” 男子点了支烟,深深吸了口,脸上表情让徐森森觉得特别的怪异,“半年前,老板突然说要去青海办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临走之前,他把他这些年来经历过的所有事情的笔记都交给了我,还给我看了张照片…”说到这他突然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递给徐森森。 她接过来,只觉得心中一震,这相片上的脸,是她的。 可她们从未交换过照片。 男子此时又接着说:“徐森森,92年,身高一六九,重庆大学毕业,父母是西南药厂职工,独生女,未婚,文华编辑社作者,喜欢动漫美剧与旅游,朋友不多,讨厌香菜…” “够了!”徐森森伸出手掌止住男子,她现在只觉得头皮无比发麻。 “早在两年前,老板就已经调查过你,并且开始在网上发表那篇文章。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看到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徐森森忽然只觉得心里一阵特别的寒冷,又觉得愤怒。 “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男子说。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一切。”她问,突然有些想哭,却又发现自己无从哭起。 男子沉默了下,“因为这都是老板曾经经历过的,他说只有这样,你才能更好的完成那些故事。他只是希望那些关于他的事情,能用什么东西记录下来,而你是他心目中最好的人选。” “你说他半年前就走了,那这几月来,跟我聊天的人是谁?”徐森森抬头看他。 “别担心,就是他。”男子看了看她,又转过脸去:“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也许在其它国家,也许就在我们隔壁。老板…他这些年的变化很大,大到让人无法琢磨。” “他到底是谁?” 男子没有回答她,只见他摇了摇头,指着那堆稿纸说:“答案在那里面,希望你能找到。” 说完他不等她再问,便带人离开了。 徐森森站在房间里平复了很久很久。 这一切破灭的太快,她恍惚间觉得一点都不够真实,如若不是那堆稿纸还放置在桌子上面,好几个瞬间里,她都要以为所有的所有都只是她做的一个梦了。 她走过去,将那堆稿纸摊开,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她翻到第一页,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我是一个盗墓贼。’ 湘南七六军民工队笔记 一切都得从我的爷爷开始聊起。 我爷爷他是个南爬子,这是湖南那边的土话,其实就是盗墓贼。但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干这个的。 上世纪四十年代,湖南地区曾发生过一场极大的旱灾,那时候整个湘南境内还在打仗,老百姓又好几年颗粒无收,饿死的人不计其数,到处都是破败的村子和腐烂的尸骨。 我爷爷一家八口,死得就只剩下他一个。 那时候手上有粮食只有洋人,可你不拿值钱的东西去换,洋人毕竟都不是做慈善的。然而当时十里八乡的都穷得要命,你从哪去弄值钱的玩意儿? 为了活命,他便开始打村子外面那些坟墓的主意。 不过那些个野坟堆堆的陪葬品实在太少,根本不够分的。 逐渐的,爷爷把目光投向了大山深处。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人走到绝境了总要做点什么让自己能活下来。 但毕竟这行业有损阴德,不是长久之计,他干了也没几年就金盘洗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给的报应,饥荒年过去后,他挣扎了好几年,才总算把生活慢慢给走上正轨。到他三十多岁时才娶了个媳妇,就是我奶奶,然后一直到临近四十岁那年,才终于讨了个孩子。 可孩子出生还没满一岁,有一群特殊的人便找上了门。 记得那是1971年的秋天,长沙雨花冲的胡同里突然多了很多汽车。 这地方是一片老城区,胡同里头山路十八弯的,与马路又不相通,平常里哪来那么崭新的汽车进来。人们都好奇的张望着,都以为是来了什么上面的大人物。 我奶奶在偏房哄孩子,爷爷就在大厅里面招待那些人。 不过那些人给他们沏茶也不喝,就在门口站着也不坐下。 只有爷爷坐在椅子上,桌子上面摆了份印着红章的文件,脸色沉重。 这时候那个领头的人走出来说:“只要你愿意,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就没有人会再去追究,而且请你放心,时间并不会太长。” “可我孩子才刚刚五个多月…”爷爷说道。 “事实上,你已经没有其它选择了。如果你跟我们走,或许在你孩子长大成人之前你还能回来,你懂的我意思吧?”那人盯着他,眼神中透着一股寒冷。 奶奶抱着孩子,静静的听着这一切。她没有看见爷爷点头,但也没有看见他拒绝。 当天晚上,爷爷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叮嘱奶奶说他必须得去办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临走时塞给了奶奶一叠钱,不顾奶奶哭喊,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黑夜里。 这一走,就是整整八年的时间。 这八年中他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直到很多年之后,老家的房子拆迁,我跟父亲去收拾东西时,在一堆杂物里面,我无意中翻到了爷爷压在箱子底部的一本笔记。 我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一串大字:湘南七六军民工队笔记。 原来他那八年并不是失踪,而是被秘密编入了隶属于湘南七六军的一个民工队里面。 他在笔记中写道,当时他们一共有十九人,以进山开凿矿石为名义,坐着绿皮大卡车在大山里面盘旋多日,在一个叫黑骡子岭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地方是湘西山谷的更深处,本应该是一片根本瞧不见人烟的荒郊野地,可是现在却满山遍野站满了人。 这时候有个男人从营地里走出来,走到他们面前,并不说话,只是给所有人挨个发了一张图纸。爷爷他接过来一看,只见图纸上面的东西略为有些模糊,应该是复印出来的。 他盯着这纸面上的东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打开藏在这片大山里面的一个墓,一个很特别的古墓。 这张复印图纸上面画着的,并不是一副简单的图画,只要仔细瞧去,不难看出画着的是一只模样古怪的大蝎子,大蝎子的周围还注写着许多密密麻麻的古文。 爷爷早年间,因为那些特殊的经历而积攒出来的经验,让他只瞧了一眼便看出来,这复印件上画着的东西,是古时候一种唤作藏字画的玩意儿,描述的乃是一个墓穴的结构。 而且在接下来爷爷与其他人的交流中,他惊奇的发现,在这整个民工队里面,他并不是唯一一个‘有经验’的人。 也就是说,这支队伍,从一开始就是那些人特意组织起来的。 一下子纠集这么多的‘民间奇人异士’,并且运用到了军队的力量。 爷爷当时感觉内心里面隐隐有些不安,看来这座古代陵墓里面埋葬着的那位,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发完图纸,那个男人便将他们全部安排在了一个巨大的营帐里面,并告诉他们在没有上面的命令时,吃喝拉撒睡都只能待在这里,不允许随意外出。 然后他们得到了来这里的第一个任务,在山谷里面将图纸上面这座古墓的具体位置,找出来。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简单了,在座的各位全部都是倒斗出身,这根本就难不倒他们。 很快,他们便标注出了整座陵墓的位置,就在黑骡子岭的东南边上。 可他们一动土的时候,就发觉出事情的不太对劲了。 古墓的位置他们并没有弄错,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这座陵墓似乎没有任何意义上的入口。 这里的意思,是因为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他们用尽了混身解数,在整片黑骡子岭里挖了无数的盗洞,几乎把整座山谷都挖得千疮百孔,可还是每一次都会挖到墓室外围用来防盗的金汤鎏铁墓砖层。 这是一种南北朝时期发明出来的防盗技巧。砌墓的每一块砖石都是特殊制作的,并在砖面上都浇过铁汁,而且每一块砖石都会有接近一米的厚度,又硬又实,在没有**的古代里,要想从外面攻破几乎不可能。 但这种鎏铁砖层造起来极其费时费力,建造者需要花费极大的财力去支撑,传说中除了南宋文皇帝刘义隆,历史上再也没有人使用过这项技术。 并且这项技术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陵寝建成之后,封墓之时必定会遗留下一个不够坚固的缺口。一般这个缺口都会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不容易被人发现。 但是以他们这般的打洞频率,按道理就算误打误着也该找到了。 思来想去,众人只能一致认为,这座陵墓从设计到建造,就没有考虑过入口这件事。 不过这在中国陵寝历史上也并不少见,毕竟墓穴这东西就是造出来给死人住的,有没有入口并不重要。早在殉葬风泛滥的先秦时期里,很多工匠从地宫第一天动土开始,就已经默认是个陪葬的死人了。 这些匠人在陵墓建造的最后一步中,会将自己封死在古墓里面,作为殉葬者与墓主人一同长眠。这自然就省去了所谓入口的这一个环节,让整个陵墓变得牢不可破。 这种欠缺人性,却又简单的陵墓反而是最让盗墓贼头痛的。 但其实他们当时还有一个最坏,也是最快的办法,就是使用**。 但遭到了上面的驳回,理由是因为**的威力太大,不好控制,使用起来难以保证陵墓里面的东西的完整性。 如此一来众人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件事情的发生,让他们找到了出路。 几百年前的盗洞 当时民工队里面,有一对姓李的山东弟兄。年纪稍大的叫铁山,年纪稍小的唤作旋风,都生得黝黑高大,壮实如牛。 爷爷曾听人提起过,这两人是卸岭一派的出身,手上一把洛阳铲子舞得飞快,乃是掘挖盗洞的高手。 这近来一个多月里黑骡子岭古墓上的大多盗洞,便是这俩兄弟的手笔。 事情发生在一天夜里,当时众人都已经在营帐里躺下休息了。突然从山林里边传来一声巨响,大家急忙爬起来,借着月光一看,只见在黑骡子岭的西南方向不远处里头,有一团黑烟正飘在半空。 正当所有人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时,突然有个人影从森林里面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众人定睛一瞧,居然是那对卸岭派弟兄里的李旋风。 爷爷在人群中站得靠前,当时就感觉这李旋风身上有些异样,待他跑得近了,他瞧得更清楚了些,可差点没把他三魂吓走了七魄。 只见那李旋风一边奔跑一边惨叫,表情似乎十分痛苦。他身子是**着的,只瞧见全身上下殷红殷红的一片,身上的那层人皮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扒掉了,直接暴露出了里面鲜血淋漓的筋肉脂肪,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只血红色的怪物。 众人见状顿时一阵骚乱,皆是大惊失色,不知道这李旋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变成了一副如此可怖的模样。 当时周围还有军队驻扎,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只听见营地里面一声枪响,那边正在狂奔中的李旋风即刻应声摔倒在地。 可那子弹打在李旋风身上似乎没起任何作用,他趴在地上,没一会儿,突然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扭动了起来,同时从喉咙里面冒出来一串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咯咯咯咯”的就像是有人拿着尖刀划过玻璃。 紧接着又是暴雨梨花似的十几道枪响,这次几乎每一枪都瞄准了李旋风的脑袋,一时间血肉横飞,**洒了一地。直到李旋风终于瘫倒在地上不再动弹时,营地中那些士兵们才停止了射击。 这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太过蹊跷,众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这时有几个胆大的,提着电筒,往营地外围那李旋风的尸体慢慢靠了过去。 “真他娘的臭…”还没走近,几人便闻到一股子烂肉的味道。其中一人忍不住暗骂道。 地上李旋风几乎已经化成了一摊烂泥,浑身散发着一股冲鼻难闻的恶臭。几人强忍着恶心,在尸体旁边绕了几圈,里面有个年长的,瞧着瞧着突然奇怪的‘哎’了一声。 “这李旋风…怕是中毒了啊。”他皱眉说道。 爷爷闻言心中一明,回想起刚刚李旋风的惨状,的确像是一副中毒的迹象。 他又联想到刚才深山里面的那道巨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人群中这李旋风的哥哥李铁山也没瞧见他的踪影。 这两兄弟向来是形影不离,在那道巨响之前这林子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李铁山这个人只怕也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这时候有几名探查的士兵已经从林子里边跑了出来,走到刚刚下令开枪的那男人面前,低声私语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那男人眉头一下子就皱了下来。 这男人年纪摸约着三十来岁,听说姓林,是此次行动的总指挥。这个人平常不苟言笑,一副严谨十分的军人作派,极少在人前显露出什么表情,可现在脸色却有些阴沉不定。 他转身走向人群,“士兵来报,前方约三千米外又发现了一具尸体,是李铁山的。而且,我们在李铁山的尸体下面,发现了一个已经坍塌了的盗洞。” 众人大吃一惊,这段时间来他们在山谷周围打的盗洞并不少,但全部都是位于黑骡子岭的东南方向里,毕竟有古墓的位置摆在那。 如果他们兄弟俩是想瞒着所有人偷偷潜进地宫里,在这与古墓位置完全相反的西南方挖出一条盗洞来能有什么用处? 卸岭一派的门人当然不可能去做一件无意义的事情,那个盗洞肯定有可疑的地方。爷爷沉思了一下,随既向男人提出去林子里面查看一下。 那人看了爷爷一眼,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背后的几名士兵给他带路。 当时一起跟来的还有民工队里面同样存疑的几个人,他们一行人在林子里边绕了几个弯弯,本来就已是深夜,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遮住了大部分的月光,森林里面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还好他们每人手上都拿着一个电筒,那股压抑的感觉才没那么强烈。 不多时,突然间眼前一亮,他们已经穿过了树林,来到了一片空阔的荒地。 爷爷他眼睛尖,一眼便望见了正趴在荒地中央李铁山的尸体,他快步走过去,果然这具尸体也已经不见了人皮,血红红的皮肉展露在他们眼前。 旁边有人似乎想去摸一下,爷爷急忙叫住他,“别碰!应该有毒,李铁山这样子与刚刚的李旋风如出一辙,那李旋风肯定是情急之下想救出自己的哥哥,不小心触碰了他,才将自己也变成了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那人左右看了看,不解问道:“他们是怎么中了毒的?” 的确,这地头方圆百米内都是些荒土,野草都没有几根,有毒的蛇虫根本不会在此处出没,从何去谈中毒这一说? 但爷爷他却不这么想,他用电筒照向尸体旁边,一个几乎接近三米宽的盗洞出现在眼前,盗洞已经塌陷了,旁边还有些散乱的泥土。 “刚才那声巨响应该就是这个盗洞坍塌时所发出来的,要说这个地方有什么问题,这个盗洞是最值得让人怀疑的…” 爷爷说着,走到盗洞旁边蹲了下来,抓起一把泥土凑到鼻尖上闻了闻。 这时,旁边有个人也走了过来:“只是不知道这李铁山兄弟俩,为什么非要在这与古墓相反的方向里打个盗洞?难道说这黑骡子岭下面其实还有个‘双黄蛋’不成?” “不对…”爷爷抬起头来,表情严肃,“这个盗洞根本不是他们俩打出来的,这是个几百年前就已经打好的盗洞!” 傀儡山天师 爷爷这几句话说出来倒是把他们吓了一跳。 他并不是信口胡诌。这盗掘陵墓的技俩,无非是由望,闻,问,切这四个字诀,从而演变出的现在民间流传的千奇百怪的盗墓手法。 与传说中神秘莫测的摸金发丘,观天象以寻龙脉不同之处的是,中国华中一带的盗墓贼们自成一派,用得乃是一门特别的密术。主要靠观察一年之中四季的变化和探土来判断古墓的位置,也就是四字诀中的‘望’与‘闻’二字。 比如在下雪的天气里,靠观察雪水融化速度的快慢来区别下面有无墓葬,这乃是因为建造过陵墓的土质结构与味道,无论经过了多少年头,经验老道的盗墓贼都能一子下识探出分别来。 只是这门密术过于复杂偏门,出来效率又太慢,需要修行者花费上好几年的时间去慢慢钻研磨练。 只是自新中国成立以后,能有这般技巧的盗墓者大都已经从良,这门功夫也就渐渐地失传了。 爷爷他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他嗅到这盗洞周围的泥土堆层,并非是新鲜倒饬出来的。 而且这条盗洞深处所散发出来的味道,也很是让他感到古怪,这并非是新鲜的泥土所有的味道,而是一种沉寂了很久很久才会形成的气味。 其实他刚才说的那几百年时间,却还是往短了说的。 如果爷爷的猜测属实,那脚下的这个盗洞肯定是某个祖宗辈的盗墓贼所遗留下来的。 接下来他们还观察到,这个盗洞虽然因为坍塌已经损坏了些模样,但行家的手法经得住时间的考验,不难看出当年这位前辈高超的技术所遗留下的痕迹。 几百年前这里怕是比现如今还要荒芜,这个人费尽心力的在此处打出个盗洞来,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山谷东南方位下那个令他们这一行人愁眉苦脸的古墓。 这时候有个人说道,“莫非说这个人也是冲着这黑骡子岭下面的古墓来的?他发现破不了那鎏铁墓砖层,便想从这里打个盗洞绕到那古墓底下,给它来个‘猴子偷桃’不成?可这也太费事了吧,这可是个苦工程,怕是没个小半年拿不下来…” “时间是要费些的,这里可是山谷的另一边,说半年那是算快的了。这个办法笨是笨了点,对付这鎏铁砖层倒也算个不是方法的方法,不过我们还不清楚这条盗洞到底打进古墓里面没有,万一这个人也失败了…”爷爷说着顿了一顿,站起身来,“而且依我看来,这条盗洞里面现在应该已经不安全了。” 众人都明白爷爷话里的意思,毕竟李铁山李旋风兄弟的尸体就摆在一边,虽然不知道他们两兄弟之前到底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但必定与脚下的这个盗洞脱不了干系。 但这现成的机会就摆在众人面前,让他们就这样就放弃也不太可能。站在盗洞旁边几人又商量了会,最终高票胜低票,他们还是决定钻进洞里面探个究竟再说。 打定主意,他们中间一个叫四牙子的,是个探查的好手,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绳子将一端捆在树林里,又将另一端绑在自个腰中,走到盗洞旁边就要下去。 此人是山西那边一个有名的土耗子,爷爷曾听说过他的传闻。这个人瞧着年纪不大,长得干瘦干瘦的,有一身钻土入地的好本事。 他怀中那把绳索相传是用三百万只老鼠胡须子搓出来的,不怕水火,不惧刀枪,乃是一件祖师爷传下来的宝贝。 只见他身形在洞前晃了一晃,扎头往洞里一钻,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只有那老鼠须绳索随着他的深入在地面上不断的减少。 过了半小时左右,盗洞里的声音已经几乎听不见了,又过了一阵,突然,那绳索停了下来。 爷爷以为他是爬到头了,便冲盗洞里面大喊了两声,“怎么样?摸到底没有喃?” 沉寂了好一会,也没听见盗洞里有什么回音。 众人对视了一眼,暗道不妙,怕是出事情了!想着他们急忙跑过去拉起地上的绳索,想把四牙子给拉上来,还没拉上两下,只感觉这绳索上突然一紧,盗洞里猛得传来一股怪力直欲把他们几人都倒拽了回去。 所有人都愣了一愣,都知道事态严重了,赶紧蹬腿抓地,手上都使了死劲出来,可这盗洞里的东西力气大的吓人,居然与地面上这几人合力来了个势均力敌,一时之间,谁也拉不动谁。 就在这时候,只听见‘啪’的一声,那扬言可拉动飞机大炮的老鼠绳索,突然就断了。 这条绳索是四牙子祠堂里流传了数百年的东西,一向是四牙子拿来护命的宝贝,论起年岁来怕是比在场所有人的年龄加起来还要大,没想到今日竟然会折在了这里。 事发突然,爷爷手中犹自拽着那根绳索,倒在地上,与众人目目相觑,都有些惊魂未定。 就在此时,盗洞深处传出来一个幽幽怪声。爷爷赶紧爬起来仔细一听,似乎是四牙子在底头呼喊着什么。 民工队中一帮人虽为同行,但平常各自分工,大多素未谋面,讲不上来什么生死与共情深义切。不过爷爷他一向心存良善,让他见死不救他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虽已脱离这门行业多年,但他心中通透得很,在这七尺之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那些拿命讨饭的日子里,比这更离奇古怪的事情也不是没经历过。 他稳住心神,倒也不怎么觉着害怕,走近洞口,确实听到那黑乎乎的盗洞里面,时不时悠悠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呼救声,或许那四牙子还留有性命,只是被什么东西给困住了身形。 想到这里,他断然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 他翻出身上的电筒,咬在口里,盗洞里面的空间不够宽阔,就算碰见什么也挥不动长刀,反而是个累赘。 他将腰上长刀抽出丢在地上,只是揣了两把匕首在身,也来不及和其余人打什么招呼了,猫身直接窜进了洞中。 虽然当时正值秋季,盗洞里面却又闷又热,爷爷鼻子又是出了奇的灵敏,刚钻进去,就隐隐闻到洞里面有一股让人腥臭难忍的味道。 这股气味,与刚才李铁山兄弟俩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莫非这四牙子也已经… 他摇了摇头,也不做多想,咬了咬牙继续往前钻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越往里去盗洞里面的空间就越来越狭窄,最后估计只能刚刚好容纳下一个成人。 突然,洞里深处那呼救的声音蓦然得就停止了。爷爷一皱眉,抬头一看,在手电筒光照射下,有三个岔洞口出现在他眼前。 他见状也是一呆,活了大半辈子了,在这行也摸爬滚打十几年,他自问自个还算个见多识广的盗墓贼,可这分岔的盗洞,却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给他撞见。 刚才他们还在猜测这盗洞必是个娴熟的老前辈打出来的,莫非都猜错了不成?其实这是个新手,挖到一半发现方向给搞错了,分了三次才通到那陵墓下面? 这可真是方了个天下大谬了。 爷爷望着这三个岔口,第一次感觉从业生涯中有点不知所措。 就在他为难的时候,那三个岔洞最左边那个里面,突得传出来一阵唏唏嗦嗦的人声。与刚才那般呼救的声音不同,这个声音就像有人在不停窃窃私语,带来一种强烈的莫名压抑感。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就在那声音响起来的那一瞬间里,他看到那洞口里面,分明闪过去一张惨白惨白的人脸。 是四牙子?!不,不会,刚刚那张长脸苍白得可怕,明明就是一张死人才会有的脸。可是这里面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总不能是几百年前的那位老前辈吧? 爷爷咽了咽口水,掂了掂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了些。思索着再怎么胡思乱想也没有用,不管它是个什么鬼玩意儿,扑上去直接几白刀子扎进去也就什么风浪也掀不起来了。 他大着胆子,将电筒往那黑洞里面一照,果然瞧见一张煞白的长脸正直钩钩盯着他,他心中狂震,架起短匕作势就要捅过去,可再定睛一看,又发觉不太对劲。 这个人脸拉得老长,四肢五官俱全,可那双眼睛十分呆讷,毫无生气,他娘的,这是个纸人! 爷爷见状顿时有点哭笑不得,心想可真他妈晦气,竟然会在盗洞里面见到这东西。 然后他又转念一想,眉头皱起,心里奇怪‘哎’了一声,荒郊野地的,这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好奇的爬过去,将那纸人拖了出来,放在光下仔细观察。这纸人的材质似乎非常特殊,也不知道在这里面置了多久了,居然还没被氧化掉,就连颜色都还未完全褪去,摸上去触手干燥,保存的出奇完好。 爷爷将纸人翻过来倒过去看了一圈,突然看到这纸人后背上有处凸起来的一点,他伸手摸了摸,发现是条缠着丝线的竹条。 他将丝线凑到光下一瞧,顿时心里大吃了一惊。 这纸人的主子,莫非是那从清朝末年起始,便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百年之久的傀儡山天师不成?! 相传这帮人行踪诡秘,其门人通晓各类三七戏法,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极是神秘。 他们起源于明朝嘉靖年间,拜济小塘为祖师爷,平常里就以变耍戏法的把式身份走访江湖,一旦遭逢乱世,就化身为盗掘陵墓的淘沙土客。 他们这门派中的人,行事风格独竖一帜,并不擅长使用观星龙决,更不懂得定地探土之术。传说中他们所行使的,乃是一门诡异十分的傀儡术。 这是一种使用其门中特殊技艺下所扎成的傀儡,也就是纸人。通过操纵,可令傀儡纸人自行进入陵墓之内,盗取金银骨宝,如若碰见机关暗道,就算是傀儡毁去也并无大碍,伤不到主人分厘,端得是一门绝佳的玄妙手段。 但这帮人规矩严密,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相传就连收取徒弟也得等到四十八岁之后,所以其门人甚少。以至于到清朝同治皇帝之时,直接在江湖里面声销迹灭了。 爷爷对他们一向都是道听途说,一直以为这傀儡山天师一门不过就是民间以讹传讹,杜撰出来的古怪流派而已。 可今日一见,看来所传也并不全是虚幻。 只是这帮人神秘归神秘,这凡事万变不离其宗,盗墓讲究的是一个胆大心细,既是又快又准又狠,爷爷他思考了半天,也实在没想出来他们为什么要将盗洞分成三岔。 不过他也没多去纠结,反正这帮天师们行事一向古里古怪,就算他们把这个盗洞捅成个筛子,爷爷他也管不着。 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四牙子,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真。 傀儡是他从最左边的盗洞里头拖出来的,正挡在门前,没有人通过的痕迹,四牙子断不可能从这个洞口进去。这样一来,三个选择就能摘掉了一个,还剩下两个。 爷爷用电筒光往其余两洞里照了照,瞧了半天也没看出哪里不对劲来。这洞里头空间狭窄,空气又不流通,他那只鼻子也派不上用场,一时间还真是难以选择。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随便找一个蒙进去时。突然,那道稀碎的人声陡然又在盗洞里低低响起,就像是,无数只小鬼在周围里不停私语。 他一听这声音,不知为何突然只觉得这心里面一阵无比的烦燥,一股无名火一下子就窜上了头。 他觉得古怪,皱着眉头仔细听了听,只听见这声音不近不远,居然就在他耳边! 爷爷登时浑身一震,缓缓侧过脸去,督见刚才还翻倒在地的那个纸人,不知何时已经立起了身,正转过头直直得盯着他看,一张呆板木讷的人脸也瞬间变得阴鸷又诡异起来。 这纸人傀儡是…活过来了?! 爷爷给吓的脸色一白。但他久历江湖,诡异的事遇得不少,也不是吃素的怂包。心中虽然骇然,但手下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只听见‘咻’一声,他将手中那把匕首抖了出去。 只见那纸人也不躲也不避,任由那把小刀轻松划开它纸身,爷爷暗骂了声,看来这物理攻击似乎对它没造成任何影响。 说时迟那时快,这东西苍白纸脸直接一皱,整个人突变得扭曲狰狞,手掌一张,直朝着爷爷扑将过来。 爷爷眉头一挑,也不与它念战,转身就往岔洞里面跑。 坊间传闻这傀儡山天师手底下的纸人,都是拥有魂魄的邪物,平常人见了都得绕着道走,本来他还不信,没想到今日却正好让他撞个正着。 爷爷多年的下地经验告诉他,与这些魑魅魍魉纠缠起来毫无意义,搞不好一世英名还得栽在这里,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盗洞里窄小,空间不够,他手脚并用爬得也不够快,一路上只听见那低语声音就在他脑后一直盘旋,充斥在整条洞道里,感觉就像是有人在念着某种催命咒一般。 他感觉这声音底下,似乎有种莫名的魔力在不断吸引着他的心神,明明不想去听,却又忍不住好几次竖耳观察。 可越仔细听这心里便越是狂躁,手上动作就乱了起来。他清楚知道这是后面那纸人傀儡搞出来的鬼,可一时间却没有一点办法破解。 就在他又一次就要失神时,突然,他感觉到脚踝上一紧,同时一阵冰凉的接触感袭来。 他转头一看,看见那纸人一双手已经死死扣住了他,见他回头,冲他露出来一个悚然的狞笑。 爷爷心跳得飞快,情急之下,直往那纸人脸上连蹬了几脚,可这纸扎的东西力气却大得惊人,完全不见丝毫松力的样子。 他不知为何,脑袋里突然回想起刚才在地面上他们一帮人玩拔河比赛的场景。 狗日的,原来就是你这个鬼玩意儿。 爷爷半天挣脱它不得,心生一计,用双手支住墙,绷着腿,一发力,身体像条蛇一般在盗洞里面滚了几圈。这是经常在盗洞里来回的盗墓贼都会的一手绝活,有点无敌风火轮的意思。 这傀儡毕竟是个纸扎的玩意,这样一来,就算是有什么凶灵附体,给他绞得个稀巴烂,怎么也邪不起来了吧? 可爷爷却没听见脚下有传来他预料中的那种声音。 只在他打完滚之后,那傀儡突然一下子似乎没了动静,紧接着那无数道低声密语也消失不见了,盗洞里面猛然间沉寂了下来。 这股声音一消散,爷爷心里面那股狂躁的感觉也跟着随既平复。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低头一瞧,只见那纸人已经松开了手,趴在那里静悄悄地像从来没移动过一样。 这个时候,他看到纸人身体里面,冒出来个奇怪的玩意。 他慢慢爬过去,刚才的经历还让他有些惊魂犹定,生怕那纸人又忽然跳起来咬他,拿着短刀连连戳了它几下,这才用刀尖挑起那东西来,凑在光下,仔细的瞧了瞧。 这东西是一个小孩巴掌大小的青黑球体。 从外表看上去应该是用青铜打造的,已经铜锈得不成模样了,肯定不会是近代的东西。球面上还雕刻着一些复杂的符咒条纹,看上去倒像是春秋时期的产物。 很快他又发现,这古怪的青铜圆球表面之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无数道极为细微的小孔,而且在每一道小孔里面,都伸出来一根像蜘蛛丝那般,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细长丝线。 但这些‘蜘蛛丝’却异常的坚韧,他小心翼翼的扯住了其中一根试了试,发现硬得跟铜丝一样,仅凭人力根本无法拽断。 他皱了皱眉,又拿起地上那散架的纸人堆中的一根骨架,观察到这纸人身体中的每一条骨架上面,都缠满了青铜球里面的这种丝线。 他恍然大悟,原来传闻中所谓的纸人有魂,是通过这颗青铜球的丝线来控制着这纸人活动。 要达到如此机巧的目的,这颗青铜球里面必然有十分精密的机关,而且经历了百年岁月的侵蚀,如今居然还能运作。 他看着手中这颗外表平平无奇的球体,不由心中大为感叹,这傀儡山天师一门的秘技,端得是无比的巧夺天功啊。 可到底这东西是靠什么为动力自己动起来的? 爷爷正有些纳闷,这时那青铜球里面突然震了一下。这把他惊了一跳,忙定睛去看,看见那青铜球侧面的一道小孔突然裂开了,从里面慢悠悠钻出来一只,浑身斑斓的七彩蜘蛛。 这彩蛛估计就小指甲盖大小,满身的花纹,颜色十分讨巧。 爷爷见它一下就警惕起来,忙将那青铜球甩到了一边。只见那小彩蛛在球面上爬了爬,抖了抖身上的八条细腿,居然朝他直径飞了过来!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会上树的母猪爷爷倒是见过了,可这会飞的蜘蛛,倒还是第一回给他撞着。 爷爷当时也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吱吱’两声,那小东西速度极快,眨眼间就飞到了他跟前。 这小彩蛛一瞧着就不是个什么好货,也不知道有没有毒。,他摸遍全身发现也没个什么东西能挡一挡的,就赶紧往盗洞里面退去。 这时候,他感觉到脚下突然间一个踩空,似乎是把什么给踩蹋了。 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前方那小彩蛛猛得‘吱’一下,扑到了他脸上。 马上他就感觉一阵奇痒从脸上传遍了全身,火辣辣的,像要把他那层皮都扒下来似的。但他也不敢去挠,就一个劲往后退,退了没几步,眼前一花,一下子摔进了一个广阔的空间里面。 这一摔其实并不怎么严重,可他却感觉耳边开始响起一阵阵蜂鸣,脑子变得特别的昏沉,眼睛也朦胧起来。 爷爷心里边清楚,他应该是中毒了。 他扶着墙,使了全身的劲勉强的站了起来,用力看了看四周,发现他正站在一个类似陵墓耳室的房间里边,而且整个耳室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满了石棺。 这或许就是黑骡子岭地底下的那个古墓。但他当时已经没有精力去思索这些了,他抬头用手电筒照了照刚刚他摔下的那个缺口,可怎么去瞧也瞧不清楚。这时他突然脚上一软,瘫倒在一副棺材旁边,全身上下一点点气力也使不上来。 “真没想到我会死在这里边,可怜了我那家里的小娃娃,连自己老头的面都还没见过…”他脑子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感觉手脚也开始凉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哪里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他侧过脸,使劲眨了眨眼,隐约间看见那石棺后面,正蹲着个模模糊糊的怪人,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看…… 几十年后 2013年,长乐坊八仙宫古玩市场。 我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突然让一阵猛烈的敲门声给惊醒了。我抬起头,瞧见杨建国正站在门口,一脸戏谑的看着我。 “你这老板生活够惬意的啊。一天天就猫在那里睡觉,怎么滴?要破产啦?”他慢悠悠走进来,摆弄起我放在玻璃窗前用来吸引客人的白花瓷件。 我揉了揉眉心,走到后面给自己倒了杯水,叫住他,“哎哎哎,给我放下,你知道这东西多贵吗?你买不?不买请滚蛋。” 杨建国闻言瘪了瘪嘴,也不在意,随手将瓷瓶放了回去,自顾自在我面前找了张椅子坐下。 他看到了我桌子上放着的东西,哎了一声,拿起来对我说:“还在研究你爷爷的这本笔记呢?这里面写的东西也太玄乎了,你小心点,别走火入魔了,到时候去蹲了局子还得被黑老大给爆菊花。” “这就不劳我们建国大少爷费心了。怎么,今天这太阳是打火星里出来了?咱日理万机的杨建国同志怎么有时间到我这小店里逛逛?”我将笔记抢过来,塞进柜子里,一屁股坐下来问他道。 此人是我在西安本地,认识了好几年的朋友兼同学,但其实我并不是陕西省人,而是个湖南人。 当年来西安读书时,俩眼一抹黑,人生地不熟。那时候的我就是个父母庇佑下温室里的花朵,单纯得像张白纸似的,在车站被一漂亮女骗子给骗走了身上所有的钱,一分都没给我留。 后来还是碰巧遇见了他,发现咱俩居然是同一所大学里面的校友,他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然后将给我领到了学校里,说来也巧合了,我俩竟然又安排在同一间寢室里,就这样一来二去的我们便熟络了起来。 我一个毛爷爷的老乡,不远万里,非要报考了西安的大学。追根究底起来,其实就是因为我爷爷留下来的那本笔记。 从那年我第一眼看到那本笔记里记载的东西时,我便被其中的内容给深深吸引住了。就像看恐怖小说似的,又害怕又忍不住去翻,简直是欲罢不能。 其实我爷爷早在我记事前,就已经因病去世了,我与他并无什么情感交流,他从来都只是我脑袋里面一个如概念一般的印象。而且我老家也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我反正是从没在家里边翻出来过,什么像那盗墓小说里面写的,什么挖土铲,什么探地针一类的奇怪东西。 铁锄头在角落里倒有一把,不过却是拿来干农活的。记得我那时候年纪小,入戏的太深,还扛着它趁着傍晚去后山老林子里边去挖山,挖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啊,后来差点没让寻过来的我老爸给我打个半死。 我曾经想过去问我老爸,关于爷爷的一些故事。 可听我妈说,我父亲与爷爷的关系处得有些古怪,有些疏远,但又互相在意着。而且爷爷失踪八年回来后,整个人也变得沉默寡言了,他俩之间一直都没怎么说过话。 所以我老爸对于爷爷他的过去,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了解的程度甚至还不如我。后面慢慢长大我也就放弃了。 不过我从那时候开始,就对中国的这些古历史文化,这些远古的王朝古都,还有记录着这些国家兴亡的古董器件与建筑。反正最后只要带个古字的,连古天乐我都没放过,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直到大学毕业后没两年,我死缠烂打着,让家里出资在西安城里开了这间小古董店,但现如今古玩市场萧条,假货横行,当年我经验又严重不足,搞得我打眼了好几次,大把资金流失,最后跟家里闹得也不大愉快。 好在之后我眼光慢慢练了出来,一番努力后,也算将这铺子维持了下来。不过虽说不至于食不果腹,但生意也一直都不温不火,也就勉勉强强渡日。 这边杨建国听了我的话,脸色突然变了变,笑容瞧上去也似乎变得勉强了些。 我正奇怪他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他忽得站起身来,走到店铺门口左右望了望,然后鬼鬼崇崇将大门给掩上了。 我更好奇了,“哎,同志,你怎么把门都给我关了,我这生意虽然很差,但你这样做这是在断我财路你知道不?你晓不晓得这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咧。” “别贫嘴了,我想跟你说个正事。”他坐下来,很正经的深深的看着我说道。 感觉他这目光有点反常,我不由自主的将衣服领口抓紧了些,“干嘛?你他妈不会是要说你其实喜欢我很久了吧?” 他出奇的没接我的话,只是盯着我手上的杯子,说:“我最近好像被人跟踪了。” 我闻言愣了愣,看着他这副难得正经的模样,一时间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杨建国似乎有些恼怒,拿手敲了敲桌子,声音高了起来,“哎,你认真点,别笑了,你好好听我说行不行?” 我忙点头,连连道好,顿了顿又问他是不是又招惹到哪家黄花大姑娘了。 他摆了摆手,说现在哪还有那心思,他都快要愁死了。 我不屑瞧了瞧他,跟这货相处也好几年了,仗着自己长的还有几分姿色,在大学的时候就喜欢勾三搭四的,出社会后,经常没事就跑我这店铺里来躲桃花债,把我这里搞得像个秘密基地似的。 但他天生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现在这副落魄的模样,我倒是真是好奇了起来,莫非是撞到天命了? “还记得上次一起吃饭的那个女孩么?”他开口问我道。 得,果然还是不出我所料,开头又是这老掉牙的一套。 我端起水,含糊的点了点头,说记得记得,叫莎什么莎来着…莎士比亚? 他瞪了我一眼,随既给自己点了支烟,抽了两口也是一皱眉,一拍脑袋说,他娘的,老子也给忘了。 最后他一摆手,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女孩身份好像有点特殊,当然本来就是在酒吧认识的,谁都没认真,两人对对方都不了解,没两个月就分手了。可就在三天前,那女孩突然出现在他家里。 我听到这里都能猜到接下来的剧情了,像这种千篇一律的情节连现在那些伦理肥皀剧都不屑去拍。 我一拍额头,转过脸来看了看他,说导演,咱就不能整点新鲜的玩意儿来讲吗。 杨建国没理我,一根烟烧着,又说:“不是普通的出现在我家,你知道我父母都在老家,那房子是租的,除了你没几个人知道。那天晚上我本来就喝的有点多了,迷迷糊糊的,才把门一打开就摔了个狗吃屎,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什么东西没收拾好,可等我爬起来一看,他娘西皮的……” 说着这里,他突然手开始抖了起来,忙狠狠抽了口烟压下去,接着又说:“我这才看到地板上全是血,有一具尸体被人用保鲜膜给包了,就扔在我房子里!” 短短这几句话,直把我心里惊得狂跳,这货喝酒了?!我盯着他看,问道:“大哥,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他闻言一笑,随既又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要表达个什么意思。手上那支烟很快就让他抽完了,他又想点上一根。 我见状伸手去止住他,说少抽点,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说:“当时我人完全都懵住了,酒一下子就醒过来了。第一反应就是想跑,跑了没几步,想到还不知道那人到底活着还是死了,总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吧?,所以我又硬着头皮折返回去,一开始我还不知道是那叫什么莎的女孩,因为当时她完全已经不像个人的模样了。” “后来我回去把保鲜膜给她撕了,发现人确实已经死了,尸体都凉透了,我又去翻了翻她身上的东西,看到那女孩的钱包里的照片才知道,居然是她…” 这时我打断了他,问什么叫已经不是个人的模样了? 杨建国看向我,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滑出相册,摆到桌子上让我自己看。我拿起来,才看了一眼,差点没把隔夜饭给吐了出来。 从这时候起,我才算是真正开始相信杨建国说的话。 这手机里面的照着应该是人后背上那一面,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一条条长短不一的刀口,已经完全血肉模糊了,看上去直让人头皮发麻。 我默默地将手机扔到桌子上,心里胃里都是一阵翻腾。那姑娘我也有点印象,是个白白净净的很清秀的女孩,这是得有多大的仇?把人给整成这副德行? 杨建国喝了口水,又说:“我现在完全没有任何线索,不知道这帮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将她的尸体扔到我家里来,到底是冲着我还是冲着她。我调查过这女孩,什么都没有,一家子人都在国外,最近也没招惹过什么可疑的人,而且就在我调查的过程中,我发现…自己被人给跟踪了。” 我一挑眉,杨建国我是了解的,他这人虽然花花肠子多了一些,但绝对不是个喜欢惹事生非的主。 而且这帮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得将一具尸体甩进他家里,势力肯定不一般。他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报警,这在现在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如果说他一开始还不清楚这帮人做这些事情是冲谁来的,那从他发现自己被跟踪开始,这帮人的目的就变得很明显了。 无极图 我让他再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杨建国就一直摇头,说真没有,就算是有,也就是些小打小闹的屁事,犯得着把人给弄成那样吗?而且搞成那样子扔在他家里,明摆着就是要嫁祸给他呀。 “那女孩在国内就一个朋友一个熟人都没有?”我又问他。 杨建国点头,说也是真他娘的奇了怪了,我什么资料都找不到,就得到一份她家人早几年前就已经移民加拿大的信息。 我想这或许并非是什么奇怪的地方,而是有人故意在后面捣鬼,如果真是这样,那帮人必定手眼通天。 我不知为何感觉有些紧张起来,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又问了他一句:“他们现在也在吗?”并不是担心将自己卷进来,而是想向他确认一下。 杨建国闻言抬起头,露出来一个苦笑,说他来之前还有人跟着的,他就故意没开自己的车,在路上换了好几辆的士,才把他们给甩了。 接着他顿了一顿,若有所思的说,他们好像并不是本地人,对这里地形什么的,并不怎么熟悉。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我看了看他,总感觉他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是藏在心里面,没有跟我讲的。 “你接下来想怎么办?”我问他。 杨建国闻言一摊手,说跟这帮人斗根本毫无意义,他连对方是谁,大概有多少人都不清楚。 说着说着,他突然看向我,说:“你不是平常对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挺有研究的吗?我在那女孩身上找到个东西,你帮我看看,我觉得,或许这件事情跟这东西有关。” 他说着,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摸了个黑色塑料袋出来,放到桌子上打开。我翻开一角,看到里面是一卷皮纸。 这东西他刚一拿出来我就感觉不大对劲。 我摸了摸,触感很光滑,应该是用某种动物皮制作的,这东西年头肯定很长远了,整体十分陈旧,边角的地方都已经开始出现皱化,发黄。 看来这东西应该是个很贵重的玩意,至少在当时是这样的。 中国在东汉发明造纸术完全普及之前,一直经常使用的都是竹简,就算那东西又重又硬,但材料充足,制作起来也要更加容易些。 毕竟动物皮毛在古代是非常珍贵的,一般除了特别牛逼的贵族,平头老百姓什么的根本使用不起,也没有这个必要。像现在小说里面动不动就描写个什么羊皮古卷的,其实并不太现实。 我把抽笹里的放大镜找出来,将那卷皮纸抖开,仔细研究了下上面画着的东西,越看我心里面便越发的惊讶。 “怎么样?”杨建国看我脸色好像不对,在一旁问道。 我放下放大镜,盯着他,问道:“这东西你确定是那女孩身上找到的?” “嗯,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他有些茫然。 这件事情可越发的诡异了。我看着这卷皮纸,一时间心乱如麻,居然有点不知道从何讲起,桌子上这东西很不简单,因为它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给自己点了支烟,对他讲道:“这是个春秋时期,甚至可能…还要之前的东西,这上面画着的是一种现在历史学家都不太了解的玩意儿,是个很简单但又很复杂的图案,在道教里面有一个名词可以拿来形容——无极。” “无极?什么无极?电影吗?” 杨建国听了一脸懵逼,他有这反应再正常不过,普通人有几个能懂这鬼玩意儿。 “就这么说吧,这东西…是国宝。”我顿了顿,说了一句让他浑身一震的话。 他听了我的话沉默了好一阵,估计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 其实这卷皮纸上画着的内容,实际上是有点古怪跟抽象的。 因为‘无极’在严格意义上来讲,是无法去用图画和文字记述下来的,它代表其实是某一种概念,或者也能说是境界。这东西放在道教里面就变化得更加虚幻了。 在易经里还有一番专业的卦语:“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 意思就是整个天地,乃至宇宙的起源都是由于‘无极’。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对于平常人来说是极度复杂的理念。 可是有人却在这一卷皮纸上用一种另类的方式‘画’下来了。 我们现在无法去知道这个人是谁,我大概也只能通过对这无极图上的细节来进行推算,这人应该是个在春秋时期左右,一个在历史上名不见经传,但绝对十分了不起的人物。 那时候的中国各地的思想繁而不杂,家族流派众多,出现了百家争鸣的辉煌局面。同时也诞生了许多的对文化历史影响甚大的人,有些被封建皇族奉为真理,有些虽然渐渐没落,但也曾引领一时风骚。 这种人遗留下的东西,其中的价值不言而喻,是断断不可能突然出现在一个普通女孩的身上的。 我给自己点了根烟,默默抽着,其实心里面已经大概猜到了个原由。 我对杨建国说:“我知道为什么你一直都查不到关于这个女孩的信息了。” 杨建国还在发呆,闻言也是一愣,问道:“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种人,会习惯性的去隐藏自己,会强制性的去抹掉自己身边造成的一切,因为他们的身份本来就见不得光。那女孩……搞不好,是个盗墓贼。” 这些年在这行当里也摸爬滚打这么久了,跟那些下地揽活的人员们也接触了不少,对于他们处事风格与习性也多少了解一点。 记得两年前我刚入门时,在东北溜货时遇到过一伙出来盗墓的,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后,我发现他们行为诡秘,对生活中的一切都十分的严谨,可以说个个都是细节狂,几乎是不会去留下任何线索。而且他们其中所有的人似乎都是张姓,感觉应该都来自于某一个以盗墓为业的神秘氏族里面。 言归正传,经过我们一番讨论,现在局面变得清晰又诡异起来,平常人不可能碰到这种事情,并且这女孩身上居然藏着如此贵重的物品,一切的巧合都不是巧合,跟踪杨建国的那一群人,十有八九就是冲这东西来的。 但中间还有一点是我没有想通的,杨建国刚刚说,这个女孩出现在他家里时,人已经死了,而且浑身缠满了保鲜膜。如果这件事情是那帮人干的,在杀掉女孩的同时,这卷皮纸他们不就可以轻易拿走了吗?为何还要搞出这么多节外生枝的麻烦事情出来? 我想了半天也实在想不明白。 但我觉得这中间必然发生了什么意外,让他们不得不选择这样去做。 又或许,就像那些烧脑剧集里面播的,表面上的一套只是演出来迷惑观众的,他们的真实目的,从来都并非是这卷价值连城的太极图纸,而是… 我看向杨建国,突然心里面感到有点异样,作为一个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他的表现是不是太过镇静了点? 随既我马上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 杨建国是我大学死党,我们既是最好的朋友,更是兄弟,在这件事情里就算他有什么是瞒着我的,也一定是担心影响到我的安危。 我将这个无厘头的念头驱赶出脑袋,并不想去揣测自己朋友的小心思。又往自己嘴巴里塞了支烟,正点燃时,无意间看到杨建国后脑脖子上面,伸出来个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根树枝,一条刚刚发芽的细小枝丫。 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也许就是他在来的路上不小心弄到的,只是他自己并没有注意到。 但这并不是引起我注意的原因,我将打火机放下,凑了上去想得更加清楚些。杨建国被我突然起身惊了一下,本来条件反射的就想躲开,但看到我的眼神,又坐回了椅子上。 我伸出手去试着摸了摸那根枝丫,发现很是坚硬,异常的扎实。 接下来我几乎完全不能去相信自己的双眼,因为我发现这根树枝,竟然是从杨建国的皮肉里面长出来的! “痛吗?”我问他。 “啊?”杨建国转过脸,望着我一脸懵逼。 看来他还完全没有意识到,但不能说明这东西没有危险。我翻出剪刀,将那根枝丫剪了下来,放到他眼前。 杨建国盯了盯那树枝,突然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随既在我面前表演了一套赵四灵魂舞蹈。 “我靠…我靠,我…我是不是要死了?他娘的我身上居然长草了?!” 他摸遍了全身,发现除了脖子上,还没有其它地方有异样,总算是松了口气。但随既又觉得开心的太早了点,一脸茫然的望了望我,然后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一屁股瘫在了我面前。 太诡异了,如果说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们还能扯到理由来强行解释,可现在的这个,任谁也是闻所未闻。 我沉吟了下,问他:“你最近是不是乱吃什么东西了?还是,去了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树人病,得了这病的人浑身上下会开始长出类似树根一样的疣状组织,十分的恶心而又可怕。这种组织会不断的生长,几乎是无法割除的,直到最后患者会渐渐失去行动力,伴随着各种症状,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但杨建国脖子上的那条树芽,却与这病的症状不同,它并不是这样的,而是一根新鲜的,与在土壤中生长无异的枝芽。 他只是露出一个苦笑来,说碰到这等糟心事,他都好几天没好好吃顿安心饭了,天天被人给跟着,又哪敢去什么地方。 说着,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对我说:“会不会跟那女孩的尸体有关系?” 他会这样说,倒让我感到有点意外。但转念一想,按照他说的,这种奇怪的疾病一般都会有个过渡期,不可能突然出现在他身上。而这几天的时间里,他接触过的最有可能的东西,也就只是那具尸体了。 “你做了什么?”我问道。 杨建国抽着烟,一双眼睛盯着桌子,“我能做些什么,一具尸体突然出现在你房子里面,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放着吧。我一开始想的是先放在立体冰柜里,但平常人家里面哪来那么大的冰柜,我又不敢剁碎了塞冰箱,就找了一堆冰块来,把空调开着,暂时放到了浴缸里面。” 我听了他说的话,我懂他的意思,在搬运尸体的过程中,总会不可避免的有某些接触。也许就是在这个环节上哪里出了问题。 现在当务之急已经不是搞清楚那帮跟踪他的人的身份了,而是变成了解决掉他身上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怪病。 因为我们现在对这东西根本一无所知,无法确定它是否会影响到他身体上的什么。 我可不想等以后到了清明节,别人是上坟,我他娘是上树。 而且那女孩的尸体上到底有什么异状,估计杨建国当时也根本没有心思去仔细研究,如果真是那副尸体上面出了毛病,那我们就只能去走一趟了。 打定主意,我和他商量了下。也不知道在我铺子外面那帮人有没有跟过来,为了以防万一,我给他找了身我的衣服,好在我就比他重上那么两公斤,穿上去倒也挺合适。 然后我把车钥匙给了他,让他把我停在巷口的小众泰开到了后门,随后我才跟着上了车。 八仙庵这里是个旅游景点,来往的人员很是繁杂,其实想跟踪我们并不太容易。或许周围什么可疑的人都没有,但我们谨慎点总是好的。 我这段时间客户极少,几乎每天都窝在铺子里面,上一次开车出门似乎还是上个月老妈过生日那天。 真没料到这回出来的目的居然会是去看一具尸体,这世界可真他妈的叫一个魔幻。 我们出门时天色已经是傍晚了,看着马路两旁不停闪过的霓虹灯,脑袋里想着杨建国跟我讲得这一切,我不由中生出些不真实的感觉。 杨建国租的房子在莲湖区里面,一个老公园的旁边,那地界是一片旧城住宅区,小路绕的人心里很烦。 杨建国他一直都没怎么讲话,心情估计很复杂,油门踩高了点,在一拐弯的巷口蹭到个三轮车,差点没打起来,还好我把他拉住了。 这事闹了半天,等车开到他房子底下时,已经是临近晚上九点的时间了。 跟事先商量好的一样,我先下车,杨建国在车里再待几分钟再上去,顺便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因为怕那尸体身上真带有什么病毒,我特意带了双手套和口罩,刚打开车门想下去,背后杨建国把我拉住了。 他眼神有些奇怪,嘴巴动了动最终也没说什么,就拍了拍我衣角上的灰尘,让我小心。 我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让我回去算了,这事跟我没什么关系,别管这事的这些屁话。 我没理他,让他别怕死,待一会就赶紧上来,老子可不想与一具尸体独处。 然后我便快步走进了大楼里,他租的房子楼层不高,我没打算坐电梯,直接就钻进了左面的楼道里面。 三分钟后,我出现在六楼,杨建国的房子门口。 隔着一道铁门,虽然知道有具尸体就摆在里面,但我却没自己预料中的那么紧张,也不晓得是不是害怕过了,一时脑袋里面什么情绪也感受不到。 倒是走道里那盏灯好像坏了,忽闪忽闪的,把气氛搞像拍恐怖片似的。 我深呼吸了下,打开门,走了进去。 杨建国将房间里面收拾的很干净,所有的东西都能看出来他已经擦拭过了,码放着整整齐齐。挺讽刺的,他其实一向是个有点邋遢的人。 不过我没心思去想这些了,一进门就直接奔向了浴室的方向,但却没在浴室里看见,自己已经在脑海里摸拟了千百遍的那个场景。 浴室的浴缸里面,干干净净,并没有瞧见什么尸体,什么也没有。 我愣了一下,走过去,发现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浴缸里面还有些没化完的冰块,大厅里的空调也是开着的。现在才刚刚入秋,天气还不太凉,所以一开始进来时我并没有感觉到很大温差的变化。 我环顾四周,除了尸体不见了,其它的都与杨建国讲的相差无几。这就有点出乎我意料之外了,刚才在走道里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恐惧感顿时消散无形。 我走到大厅,挠了挠头,房子里除了比以前还要干净整洁之外,什么异样也没有,确实看不出来有任何事情发生过的痕迹。狗日的,会不会是杨建国在耍我? 我摇了摇头,他虽是爱玩闹的性子,但底线是有的,应该干不出这种缺德事情来,不然这个玩笑就开得太过了。 想到这里,我掏出手机来,刚想给下面的杨建国打个电话,突然从眼角的余光里面瞥见,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子在阳台那边闪了过去。 什么东西?!我心中一震,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条件反射就追赶了过去。杨建国租的这房子占地很广,得有个接近两百平方左右,宽虽宽,但因为是老旧宅区,很多设备都已经很陈旧了,比如阳台的灯就是坏的。 我一把将阳台的玻璃门拉开,同时将手机电筒打亮,这阳台占地并不大,几下就能看完,我往左右照了照,却什么也没瞧见。 是我眼花了?我皱了皱眉,可刚刚我确实看到,有一个影子闪过,而且那影子的形状,非常非常接近人。 不能是那具尸体吧?一想到这里,我脑袋里面就开始控制不住的各种胡思乱想起来,以前看过的恐怖电影里面的情节全部跳了出来。但这房子就这么大,我几乎每个房间都已经仔细察找过了,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又消失? 难不成这尸体并不是一具普通的尸体,其实它还会特异功能,能穿墙?! 我不由的有点背脊发凉,按照电影里的套路,拿起手机来一看屏幕,他娘的,果然一格信号都没了。我心里暗骂,想着这杨建国怎么还不上来,一边鼓捣着手机往大厅里走去,待在这阳台上阴森森的一点光都没有,搞的我浑身莫名的不自在。 可等我走到玻璃门前,突然想到了什么,暗道一声,咦,这不对啊。阳台上的灯是坏了不假,但杨建国这房子周围我记得楼房不少,现在不过晚上不到十点的时间,这丰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啊,怎么可能周遭会一点光都见不到? 想到这里,我把头转过去,眏入眼中的一幕将我彻底惊呆了。 眼前确实是一点点光线都没有,漆黑无比的异常。因为在这一整片住宅区里面,方圆几千米以内,除了我现在站着的这栋房子,所有楼房里面的灯光都是熄灭了的,看上去,简直宛如一座死城。 地下车库的古陵(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见到这场景我几乎瞠目结舌。 难道突然停电了?想到这里,我又转头瞧向大厅里面,可那盏灯还是明晃晃亮着的,而且如果真停了电,为什么偏偏这栋房子却好好的? 这狗日的杨建国平常也没觉得有这么大面子哪。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回想了下刚刚开车来时,路上面的情景。毕竟这么大的地头,如果这些房子里面都没有住人的话,我不可能是不察觉到,可不管我怎么去回忆,满脑子都是刮蹭了那小三轮的记忆。 而且我当时脑海中一直都在思索着尸体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去关注这些。 就在我还站在那里发呆的时候,身后忽的传来了几声急促的敲门声,应该是杨建国上来了,我得好好的去问问他才行。 可还没等我跑过去开门,敲门声突然就变成了一连串拍打声,而且一下比一下强烈,这哪里是在敲门,简直就是在踢。 最后感觉这铁门都要被他给锤破了,我才反应过来不对劲,杨建国又没有狂躁症,他干嘛要这样对待自己家的大门?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才跑到大厅处,感觉那撞击声突然移了个位置,转向了大厅的墙壁之上。 然后我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剧烈的轰鸣,那墙壁‘咚咣’一下,从外面被什么东西给炸开了,一时间扬起满大厅的尘土,无数的水泥墙渣拍到了我脸上。 我被这一下给搞懵逼了。紧接着,只见在那尘土之中飞快的闪出来一个人影,径直就朝我冲撞了过来。 那家伙速度极快,以我这缺乏煅练的小身板根本来不及躲开他,只见这人简直像道疾风一般,呼一下就刮到了我跟前,然后抓起我肩膀就将我往大厅沙发一角的位置上一甩。 怎么说我也是个一米八,几十公斤的大汉,可我觉得自己在他手中就像拎只小鸡仔一般轻巧,我顿时身体上下一阵腾空,像个玩杂耍的一样,直接在空中翻了几圈,然后摔在了冰凉坚硬的地板上。 随即一阵阵巨痛从我后背四面八方上传来,这一下摔得肯定很重,我只感觉一颗脑袋一下子就晕沉沉了,同时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漫了上来。 总感觉这事还没完,我强忍着疼痛,挣扎着想爬起来,突然背后一凉,一个人的黑影倒映了过来,这道影子非常的巨大,几乎将我整个人身形都给盖住了。 我心道一声不妙,惊恐的转过头去看它,那东西却正好也俯下身子来看我。虽然我的位置是反光的,但我还是清楚的看到了,这东西那张又丑又长,满是皱纹的巨大怪脸。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想到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长成这副鬼样子的。我吓的大叫一声,根本来不及细想,抓起手机就冲那东西脸上甩了上去,也不管中没中,爬起来拔腿就跑。 他娘的,杨建国这狗日的到底在这里干了些什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脑袋里几乎一团乱麻。但脚下可不敢闲着,心想着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头就钻进了那墙上大窟窿,往楼道里冲去。感觉我才跑了没几秒钟,就听到后背突然响起来一阵‘沙沙沙沙’的奇怪声音,心中顿时一凛,妈的,应该是那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追过来了。 可我也不敢回头去看,心想着你追着我干嘛呀,咱俩这才第一次见面,没这个必要这么热情似火的吧? 就在我还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地感觉头顶一阵阴风吹来,身后那东西庞大的身躯似乎在楼道里震了一下,紧接着,一只带着无数倒刺的长手就搭上了我肩膀。 靠,这下完了。我看了看这只长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见这怪手一个使劲,死死的就扣住了我,那手上面密密麻麻的倒勾顿时就刺进了我皮肉里面,一时间痛得我直呲牙裂嘴。 然后它往后一拉,我整个人就被它拖着往后倒去,这东西力气极大,我根本无法挣脱掉它,很快我便让它给拽到了它跟前。 这时一股恶臭直往我鼻子里冲来,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多久没有洗澡了,我强忍着恶心,抬眼看了它一眼,只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东西,长得怎么有点像是那女孩啊!! 我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这东西体形肥大的不成样子,但还能勉勉强强瞧出个人形的轮廓,并且它的面目还没有完全变得畸形。 所以我很容易就看出来了,这东西的相貌长得与那女孩极为相似。 我见到她,脑袋里不由回想起在车子里时,杨建国那怪异的眼神。这小子肯定已经知道了什么,但却没有将实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可是没有理由啊?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我根本来不及去细想了,只见眼前那怪物大嘴一张,露出来满口的黄牙利齿,两只大手将我环抱得死死的,我全身上下是半点气力都用不来劲,就被它抓着像根墨西哥鸡肉卷似的,朝嘴巴里送去。 这下是真他娘的要嗝屁了,没想到老子居然会死在这里,跟那些出车祸跳高楼的比起来,我这也算是个玄奇的死法了吧。 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个怪物的那张鬼脸,我干脆将眼睛闭了起来,脑袋里还混混的想着些乱七八糟的。说句实话,其实我自已当时都有点佩服我自己,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冷静感,都死到临头了。心里面却冒不出半点慌张来。 可我顺应天命等了半晌,接下来却也没发生那该发生的恐怖情节。 我心中好奇,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到不知何时,从那怪物脑袋后面,伸出来了两只人手,已经死死的掰住了这怪物的上下两颚,不让它咬下来。 这边我正愣着,只听见那怪物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叫骂声,“顶你个肺啊,你还不跑?!老娘快坚持不住啦!” 哪里来的脾气这么暴躁的女人? 地下车库的古陵(下) 冷不丁冒出个女人来,劈头盖脸就给她骂了一顿。我也是呆了一呆,但转念又马上反应过来了,趁着她还控制的住这东西,赶紧逃生才是真。 就在我死力挣扎的时候,这东西感觉张着嘴半天就是咬不下来,瞳孔一涨,估计也是怒了。仰头就是一声大吼,震得整栋楼房都颤了一颤,然后只见它浑身肥肉奋力一抖,就想将背上那女人给甩出去。 这女人倒也是个人物,也不硬撑,顺着这道势就撒开了手,然后以一个简直不可思异的姿态,身形灵活的一晃,居然稳稳的,就站在了这东西脑袋上面。 我几乎看呆了。现在这东西已经火冒三丈,全然已经顾不上吃我了,我只感觉眼前一花,这东西倒不客气,直接抓着我就将我随意往旁边里一甩,然后我整个人就这样飞了出去,‘啪’一声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坚硬的水泥地上,顿时我胸口就是一闷,鼻子嘴巴里都开始蹚出血来。 长这么大从没被这么招待过,这一下摔得我真是够呛,趴在那老半天了都爬不起来,感觉浑身上下一点点知觉似乎都感受不到了。都说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大小便失禁,这狗娘养的,我不会连屎都让它给甩出来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楼道里又是一震,这一下倒把我给整清醒了不少,我抬眼望去,只见那东西被这女人踩着脑袋,正把身体一个劲得往墙壁上撞,想把头顶这女的给摔下来。 只是它身形太过臃肿,虽然气力奇大,却根本拿这灵活的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两只枯手在半空中胡乱抓着,可那女的一双腿就像长在它脑门上一般,死活就是纹丝不动。 不过这女人似乎也不想再这样耗下去了,只见她抬起一只手来,握成拳状,突然一下,动作快的像道闪电似的,迅速的瞄准那怪物天灵盖上面就是一击。 这一拳下去,力道应该非常之大,我感觉那东西浑身皮肉都跟着震荡了下。怕是连它脑门骨头都已经给打碎了。 然后只见着这怪物身体摇晃了一晃,马上就连站都站不稳了,整个人在楼道里面跌跌撞撞了三四下,在我瞪口呆的眼神中,跟座巨山似的,‘扑通’一声就倒了下去。 结束了吗?!我还有些惊魂未定,这时那女人从那怪物身上快步走了下来,不等我问什么,冲过来牵起还趴在地上的我就跑。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这东西恢复能力快得吓人,我刚才那一下只是打晕了它,它随时都有可能会醒过来。” 这女人的力道很大,但一双手却软软的,像没长骨头一样,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爆发出那么强大的力量的。 我闻这女人身上传来的香味,脑袋里浑浑噩噩的,跑着跑着,突然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总是梦到些乱七八糟的,一下子什么我铺子里的古董,全部都活过来啦,全部没命的追着我跑,一下子在哪里又碰见个仙女,可不知道怎么,无论我怎么睁眼去看,都瞧不清楚这仙女长什么样子… 等我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发沙发上,身上披了件女式外套,闻着这衣服上似曾相识的香味,我一下就清醒了。 接着我挣扎着就想爬起来,我一动,周身上下立即传来一阵强烈的疼痛,差点没从沙发上摔下来。 我这才发现身上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了,我咧了咧嘴,抬头左右里望去,看到这是个陌生的地方,空空荡荡的,也没有窗户,不像是住人的房子,倒像是在某个地下室里面。 “醒了?” 我正疑惑着,听到身后响起来一个声音,我转过头去,看见正是那个女人,她坐在那边,背对着我,似乎在鼓捣着什么,也不回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我们…是跑出来了吗?” 我盯着她的背影,一次问了她好几个问题。说完后才发现自己似乎问题提得太多了些,但我现在脑子里实在是太乱了,我真的太希望能突然出现一个人来,解答我心中所有的疑问。 只见她手上动作顿了一顿,然后转过身来,我这才算真正彻底看清楚了她的相貌。 如我所料,的确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瞧着与我一般大的年纪,但那皮肤却白得发光,简直看上去像几百年都不晒太阳一样。 中国人能长这么白的极是少见,但这在她身上并不突兀,反而异常的顺眼,现实生活中这么美丽的女人,很难不让人不产生爱慕感。 但我又不是什么小男孩了,除了被惊艳一下,自然也很难更有什么近一步的感觉。而且,我在这女人身上,察觉到了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这是某种奇怪的气质,结合她之前展露出来的惊人身手,让我明白这个女人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她看了看我,说道:“你昏倒了,拖着你并不好走,所以我们并没有跑出去,而且,我来这里要找的东西还没有找到,所以我并没有打算离开…”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一紧,“也就是说…我们还在楼里面?”想起刚才那东西,我实在是有点怕了。 她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我这才看到她对面的桌子上摆了很多书籍,是款式非常老式的那种订线本,全部都已经很陈旧了,上面沾满了灰尘,还有…血迹。 直觉告诉我这些东西模样很不正常,搞不好是刚从地里面挖出来的。 想到这,我浑身一震,难怪刚才觉得这女人给我的感觉很奇怪,莫非这女的,竟是个淘沙的不成? “你刚才说,你来这里是为了找东西?你找什么?”我有些好奇,一栋普通的居民楼里面,能有什么是让她们这些人感兴趣的。 “我倒想问问你,你来这里干什么?”她看着我,突然发问道。 我说我来看一具尸体你信么?我他娘的都不信。 这时我又想起杨建国来,感觉头都变大了,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老子刚才差点被那东西搞死,很明显他绝对是知道什么的,可他究竟为什么要骗我呢? 那女人看我并不回答,也不追问,不知从哪掏了盒中南海出来,递给我一根,“抽么?” 我接过烟来,道了声谢,正抽着,那女的突然又说,“你是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知道么?你很厉害,因为你,打乱了某个人策划了整整十五年的计划。” “什么…意思?”我愣了。 “据我了解,这里早在98年的时候,就已经被一个集团给买下来了,陆续的,这里的住户都迁了出去,这地方早就已经是一座空城。但这些年来,他们却一直没有拆除这区域里的地面建筑,反而全部都保留了下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说着抽了口烟,“因为他们的目的,从来都并不在于地面之上,而是在这片土地下面,埋藏着的东西。” 我感觉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问她:“这下面埋着什么?” “是一座墓,北宋的墓。” 北宋六擎黑佛尊 听了她的话,我心中狂震。我以前在南昌旅游时,就曾听人讲过一个这样的故事,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说江西省内有个游姓的盗墓贼,为了地底下一座明初时期的大墓,前后苦心经营策划四十余年,等到最后自己头发都变得花白了,就连下墓都是徒弟给搀着进去的。 我知道这世界真的有那种,为了做成某一件事情,而花费几乎一辈子时间的人,可从来都没料想过,这种事情居然会让我给撞见。 可话又说回来了,这北宋墓里到底能藏了什么巧夺天功的宝贝,能让这个什么集团不惜花费长达十五年的时间不说,就光说买下这块地皮的价钱,怕就已经远远超过了这市面上,同时期的古董器件们所标注的价格了吧? 这唐宋元明清,朝代离现在,隔得不算太长远,这里面的东西,自然比不上那两汉战国之前的罕见。但这做古玩的人都知道,那时候的手艺煅造,已经是进化到了一个炉火纯青的地步。 特别是这两宋的东西,无论是哪一方面的宝贝,摆到在市面上去,那都是有价无市。 记得在08年的时候,有件明朝时期官窖出来的瓷器,有个富豪甚至都已经出到了天价,可就是没有人能拿得出货源来。在如此兴旺的市场经济情况下,自然也会催生一些不为人知的地下活动。 可是这都是什么年头了? 手上都有房地产这么大棵摇钱树,还干什么倒斗的行业啊,造两栋房子出来卖莫非不够香么? 而且,我是让杨建国这小子给忽悠过来的,我又不是什么命带灾星的奇人,我会出现在这里,本来就是个意外。 对他们的这个计划,又能有什么影响? 我实在百思不得其解,看着这女人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于是就问她,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些事情? 这种行为肯定是极为隐蔽的,不然我他娘的都在西安待这么多年了,居然不知道这里已经早就卖出去了。 就算这女人是个道上淘沙的,也不应该对别家的计划如此的清楚。 想到这里,还没等这女人回答,我却突然想到另外的一件事情。 对啊,照这女人的意思,这块地头早就已经卖出去了,而且住户也已经搬空。这都是些常规的操作,毕竟他们在这里要干的,不是一般的事情,不可能在人眼皮子底下活动。 可这就更奇怪了,杨建国这小子,他又是怎么租进来的?为什么单单就让他租进来了? 还是说,这小子,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想到这里,我是真的有点懵了,虽然我内心深处很不肯承认,但如果杨建国是知道真相的,他费尽心思将我骗过来,又究竟为了什么呢?他将我这个朋友,又摆在何处? 感觉又陷进了这个问题里面,我心中一阵烦躁,当即摇了摇头,不管了,反正出去之后得把这小子绑了,好好的一顿皮鞭油蜡问上一问,不然难消我这心头之恨。 好在对面那女人似乎没发现我刚才在走神,她听了我的疑问,却是一笑,说我不应该该问这么多,就算她说出理由来了,估计我也不会相信。 不就是个同行竞争嘛,搞得还神神秘秘的,现在哪个行业里都存在争斗,看来这倒斗的也不能例外,我如此想着,不屑的暗道了一句。 我还想问她点什么,这个时候,这女的突然一摆手,示意我先别说话,对我轻声道,好像有人来了。 我注意力一直在其它事情上面,醒过来还没怎么认真打量过四周。 听到她说,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大楼最底层的某间地下室里面,这房间外面应该就是车库,如果是平常,有人来再正常不过了。 可这女的刚刚才讲了,这里已经十五年没有住人了。 而且这下面还埋着座距今一千多年的古墓,鬼知道会发生什么,看到她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的紧,我连呼吸都屏住了。 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就开始诡异起来,这时,从门口那处,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低低叫喊着什么。 我仔细听了听,似乎是在喊着什么‘搬走’‘搬走’,我身上寒毛一下就竖起来了,几个意思啊?现在连鬼都有了领地意识不成?! 我正紧张之际,突然,只见那女的神情一变,似乎是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安慰我说道:“别怕,只是我手底下的两个伙计来了…” 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我闻言嘴角抽了抽,这才明白自己原来被她给耍了,顿时有点傻眼,坐在那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看在她才救了我一命的份上,又想到这女人那恐怖的身手,最后也只有算了。 这时,那女的已经走过去把门给打开了,从门外,马上就快步走进来两个人影。 我抬眼看了下,这两人一壮一瘦的,瞧着普普通通的样子,那个长得高壮高壮的,手里面还提了个包,胀鼓鼓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这两人从一进门,似乎早就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了,一点反应都没有,感觉他们神态上似乎带着某种焦虑,也没打算跟我打招呼,进门就跟那女的低声说道着什么。 房间就这么宽,他们声音就算压得再低我也能听见几句,我静静的听了会,顿时心中一明,他们对话用的都是粤语,看来都是广东那边来的人。 我父母早年间在广东做过生意,我在广东也是算是待过几年,对广东话多少能听懂一些。 听到那瘦子对那女人的称呼,似乎是叫着什么‘班主’。我这才算缓过来了,原来刚才门外那声什么‘搬走搬走’,是这个意思。靠,可把我吓了一跳。  他们三人把我晾在一边说了也没几句,那壮大个就把那背包给摘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正想打开,旁边那瘦子突然伸出手来止住了他,然后看了看我,又看向那个女人,似乎在询问这女的指示。 看这两人身上都隐隐带着股狠戾的气质,应该都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货色,居然对这女的倒十分尊敬,这个女人看着挺年轻的,没成想还是个领导的角色。 我正好奇里面到底会是个什么东西呢,瞧见她们却停下来了,我一抬脸,看到他们都盯着我。 我愣了一愣,冲他们一摊手,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看着我干嘛,我他妈还能去哪?” “怎么,你不想看看里面是什么?”那女的突然冲我问道。 只见那瘦子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也没发作,只是拿一双死鱼眼睛死盯着我,活像我拆了他家大门似的。 我心中一阵诧异,莫非这瘦子暗恋这女的? 那这老陈醋也吃得太乱七八糟了吧,我们互相连名字都不知道啊,再说了,我可不想跟你们这帮人有什么瓜葛,特别是那个女的。 我这心里虽然胡胡乱想着,但好奇心一起,就压抑不住了。她才说了这车库下面埋着座古墓,现在又出现两个伙计提了个包钻了出来,那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这包里装的会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我是搞古玩生意的,本身对这些东西就感兴趣的很,想来干这行也这么些年了,我还不曾见过这刚从土里面带出来的宝贝呢。 我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哪来的劲,不管身上伤口疼痛了,快步的靠了过去。 然后那女的冲那大个子示了个意,他马上就将手上背包打开了,随着拉链‘哗’一下拉开,我将头凑了上去,只见在那包里,现出来六只黑乎乎的小手。 我对此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一下子就弹开了,这包里装得居然是具小孩模样的干尸! 这从古墓里头拿出来的东西,不管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多不可一世的东西,要真论起来,那都比不上一具古尸来的有价值。 但要形成一具干尸的条件可不容易,可以说是十分苛刻,除了对尸体本身要有特殊处理方法外,还特别的挑环境。 比如1999年在印加冰川发现的那具女尸,在海拔高达六七千公尺的极度严寒之下,才得以完美的保留了下来。其实这严格来说不能算是干尸的范围,而是湿尸的一种了,但珍惜的程度,是一样的。 我睁大了眼睛,他们三人却是见怪不怪,那大个子也没理我,很随意的就把那干尸从包里给提溜了出来,摆到了桌子上。 这地下室里本就昏暗,这干尸被放到这淡黄灯泡下面一照,显很就更加诡异了。 我咽了咽口水,又跟上去瞧了几眼。这具尸体高不过一米,宽不过四五十公分,整个身体微微蜷缩着,就像是个未长成的小孩一样,浑身干瘪,黑乎乎的一身皮肤,五官俱在,瞧着挺渗人的。 不过这都是一具干尸,在经历岁月侵蚀后,形成的该有正常模样,毕竟这东西已经没了起尸的资本,又不能醒过来扑人,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偏偏这具尸体,那有些窝塌的肩膀上,却生了六只细长干枯的人手。 而且这六只人手的摆放也特别奇怪,两只手举起,两只手朝下,还有两只手盘在膝上。天底下那有人会长成这副模样的? 西安一带的环境显然不能够形成如此完好的干尸,这具尸体必定是经过一些特殊的药物之类的东西处理过的。 在古时候人们都特别重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理念,一般有能力建造陵寝的,不是皇室就是贵族,自然是不肯轻易对自己的身体动手脚。 这个时候自然而然的,就会出现一些代替品,比如对陪葬的奴隶们身体内灌入水银一类的防腐剂,能保其千余年容颜不变。 这倒算好的了,特别是那些个信道的主,崇尚死后能飞升成仙,喜欢用什么童男童女,简直又残忍又愚蠢。 可是我左右瞧了瞧这具干尸,怎么也不像个拿来陪葬的童子。 能放进古墓里的东西肯定都有其自身的意义,不是墓主人生前喜爱的,便是崇敬的东西。 这干尸身上六只手摆成的古怪姿势,让我看来,倒像出自于是某种宗教里面的符号。 “看出什么来了吗?”我心中正思索着,这时那女人突然侧过脸来问我道。 我没想到她会突然来问我,愣了一下,然后说:“这东西有点不好说,但我感觉应该是源自于佛教里面。北宋一朝,民间已经开始普遍信仰佛宗,但不论古今,老百姓都是很单纯,也很好糊弄的,因为佛教的昌隆,在很多地方上都衍生出了不少挂羊头卖狗肉的异端宗教,其实其教义已经与真正的佛宗相去甚远。看这副佛尸怪异的模样,不可能来自正统,搞不好是当时的某种邪神崇拜…” 那女人听了我说的,点了点头,说:“你猜得不错,正统的沙门,是不可能教人用小孩的尸体来制作佛尊的。这东西,是从当时京兆府一带流传甚广,一个叫‘古沙天’的宗门里面出来的,这帮人以黑莲花为印记,到处诱拐儿童,用他们的尸体,制成各种奇形怪状的黑佛尊像,这尊黑佛在他们教内被称作六擎无上佛祖,这六只人手并非是天生的,而是嫁接上去的,代表的应该是位次,下面还有四擎,双擎…” 我闻言心中一惊,这规矩倒搞得挺繁杂的,跟现在的传销差不多。不过既然这东西是这什么‘古沙天’组织里面,最高等级的神。 那也就说明,能拥有这樽佛尸的人,要具有相同高等次的地位,不然死后,这东西作为他的陪葬品,就显得太突兀了。 看来这位墓主,不会是个普通的角色。当然这里的不普通,并不是说这个人一定就具有多厉害的家世背景,或者多富贵逼人的底蕴,也有可能是,在某一个方面,有特别建树的人。 想到这,我直盯着桌子这具佛尸,更加好奇了,问她:“这车库下面这座北宋陵墓里面埋着的,到底是个什么主?” 那女的听我发问,顿了一顿,自嘲似笑了笑,“不怕你笑话,对这个人的身份…我们其实根本也是在云里雾里,但是…” 她说着,将那佛尸转了个向,指着那尸体后背上一个古怪的图形,说:“这个图形是我们找到的唯一的线索,我们现在,只知道这个人非常非常的特别,他在历史上所有的记传应该都已经被人为的销毁了,原因我们并不得而知,但是每一个跟这个人有关系的物品上面,都会刻着这个奇怪的图形。” 我凑上去仔细看了看,佛尸后背上这个图形,因为是直接雕刻在尸体皮肤上的,历经的年头这么久了,人皮已经开始变得枯缩,图形也略有些残缺了,但万幸的是,我依稀还能瞧出来个囫囵的模样来。 它的形状的确非常古怪,应该并不是某种标志,也不像是在摸拟着什么物体,它的整体呈现的是一个倒三角的形状,中间勾画了许多小小的圆圈,还有一些密密麻麻,弯曲成形的细线。 而且这图形的画风极是幼稚,简直就是幼儿班里面那些小孩子的涂鸦,这根本没法看出个什么东西来。 或许这图形里记载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但这就像摩斯密码一样,你如果不懂排列顺序,连这玩意是什么都不知晓,任凭你想破了脑袋,也无法猜出个一二三来。 但我总觉得,这副图形让我心里头,很不踏实,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冒出来的,我皱着眉又看了会,终于我突然明白过来了。 想到这里,我心中止不住的狂震,转过头来,看着她,说:“这东西,我之前在一件东西上看见过。” 千年笔记 她闻言一愣,问:“你在哪看到过?”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东西就是我之前看到过的那种,但图形的模样确实是极为相似,而且这尸体后背上画着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我看到的,比这个还要大,还要复杂,是一个整体的模样。” 她盯着我看了会,突然转身在桌子上面翻找了下,然后在那堆带着尘灰血迹的书本里面,抽出来一本极为陈旧的书。 她快速将其摊开,放在我面前,问:“你看到的,是不是与这个是一样的?” 我看过去,只见那书页上中央处,画着一个与我心中所想,几乎一致无二的图形。 但是这个图形,有些地方很是遼草,并不够细致,估计是临蓦出来的。而且这个图形的周围,还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应该是某种注解。 我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些字都很特别,北宋朝重文轻武,行文的风范颇具一格,这些字横细竖粗,很是醒目,都带着那个时代才独有的笔风。 我忍住好奇,对她点了点头,她有些兴奋,包括那一直阴沉着脸的瘦子,神情都缓和了些。 我想起刚才见这女的,似乎就一直都在翻着这些东西。 这个图形上的东西虽说并不简单,可也不复杂,他们不过是江湖里一群淘沙的,又不是搞学术研究,为什么非要调查这个东西? 而且连杨建国,现在都卷进了这东西的旋涡里面。 我这样想着,将那本书拿在手中,这纸上面画着的图形不是别的,正是来这里之前,杨建国拿给我的那张皮纸上,所描绘的那副无极图。 而这无极图左边上的一角,正是这六擎黑佛尊后背上雕刻的倒三角形标志,不知道这两者之间,到底能有什么联系。我将书颠过来倒过去的看,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冒出来的这些人,竟然都在查这玩意儿,莫非这无极图之中还暗藏着什么玄机? 感觉这事情好像越发的复杂了,后面还不知道要发生些什么,一想到这,我只感觉一阵头疼。 不过这几本书的质量倒是出奇的好,毕竟北宋离当下年代也历经有千余年了,这时间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可这些书纸虽然模样已经很陈旧,却并没有被腐噬掉,能出现这种情况,要不是这些书籍保存的地方非常特殊,要不就是使用了某种极度耐久的材质。 而且这上面的内容,我认真看了看,感觉像是某个古代人自已撰写的笔记。 但不像是我们平常认知中的那种笔记,虽然这个人用的也是白话文,但这些内容大多都太晦涩难懂。 我试着读了两句,发现就连句子顺序似乎都是错乱的。 这哪能看得下去。我马上就放弃了,不过虽然读不明白这个人写在本子上的陈述,但桌子上每本笔记上面,当翻到最后一页时,都能看见那个画风极差的无极图形。 从这点上至少能让我知道,这些笔记的主人,他做这些事情的目标,也是因为这玩意儿。 一个一千多年以前的人,他又为什么要研究这东西? 我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三个,莫不成这位古人也是个盗墓的?其实倒斗界里面一向还流行着文献考古研究? 不着边际的想了一堆,到最后我越想脑袋就越痛,暗骂了句管他妈的哟,老子又不是盗墓小说主人公,这些事情关我屁事,纠结这么多干嘛,还不如赶快回家睡大觉。 我这人就这点好,说放下就放下,一下子就将这些东西全部甩出了脑袋,然后斜眼一看,才发现她们三个一直都站在旁边直勾勾盯着我。 “干…干嘛?”感觉到那女的目光有点灼人,毕竟我也是第一回让这么漂亮的女人给盯着看,我老脸一红,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她却突然叹了口气,开口道:“看来我们还是低估那小子了,为了引你入局,没想到他竟然告诉了你这么多事情…” 我听了一呆,这几句话说得很突兀,但我却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点什么,她口中说的那个小子,不会是杨建国吧? 我看着她们三个,突然间想起杨建国跟我提到过的一件事情。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明,越想就越觉得可能,看着那女的,就问:“你们…是不是就是一直在跟踪我朋友的那帮人?” 她似乎早猜到我会这么问了,脸上露出来一个微笑,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们已经跟踪他半个多月了。” “是因为那张图吗?”我不解问道。 她一耸肩,“我们根本不清楚他手上到底有没有那张图。” “那你们到底为了什么?还有,那个女孩,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你怎么就那么认定,是我们对那女孩做了什么?你别忘了,这里可是他的地盘,是他将你引过来的,也是他欺骗了你,而我们刚刚才救过你一命,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他…对那女孩做了什么?”她突然盯着我,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哑口无言,回想起短短的这一天时间内发生的这些事情。 突然我发现,我现在根本弄不清楚谁好谁坏,谁真谁假。虽然我和杨建国做了几年的朋友,可原来我一点都不了解他,不知道他的目的,不知道他的身份。杨建国他,到底是谁? 这时,那女的又继续说:“早在两年前,我们就收到消息,这个人经常出没在一些不太正常的地方,他做了一些事情,严重影响到了我们的行动。他的身手非常不错,行踪也很捉摸,为了抓到他,我们就秘密安排了一个人,跟他多次接触,留在他身边做为内应,就这样安安静静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可就在半个月之前,我们的人,突然就人间蒸发了,我们发现有人断掉了任何我们可以跟他联络的方法,为了找到我们的人,所以我们一直跟着你的那位朋友,最后我们找到了这里,而且也找到了我们的那个人,却不料……” 她突然停了一下,眼睛眯了起来,我看到那里面飞快的闪过去一丝杀气,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只见她又抽了口烟,“你的那位朋友很厉害,非常厉害,他估计早就已经知道,那个人是我们派来的了,但他一直利用她,一步一步的将我们引过来,引来了这里。”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将我们的人变成了那个样子,但那个东西,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差点就让我们全部死在了这里…” 我心中震撼的无以加复,咽了咽口水,直盯着她,说:“你…你的意思是说…刚才楼上而我遇到的那个东西,那个女孩,是你们的人?!” “正是,那东西叫人枭,是用一种我们也搞不清楚的神秘技术造出来的,只知道变成这种东西的人,都会意识全消,体形一天比一天肥大,就像丧尸一般,性情极度狂躁,见人就扑咬,而且恢复能力极强,几乎等同于不死。” 她说着,望向我,“你的朋友,是想用那种东西,将我们与你,都杀死在这里。”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