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诡岛迷踪》 第一章:深海迷航 我的名字叫马六甲,我自认为这个名字比较奇异。 说到我名字的来历,那都是拜我爷爷所赐。据说,是因为他对在马六甲海峡的离奇遭遇,耿耿于怀。 我的少年时光是和爷爷一同度过,我的父亲母亲由于身处军营,以至于,我和他们往往聚少离多。甚至有时,我脑海中竟会浮出,我的父母是否真实存在的念头来。 当然,这只是一个少年,对于亲情的思念或是遐想,从而不经意间营造出的怪异思绪罢了。而后来当我也成为一名军人的时候,我突然发觉我的父母是伟大的,因为我也同样,为肩上可以承担起保家卫国的责任,而感到万分自豪。 从我的只言片语中,各位应该可以隐隐捕捉到些许我的家庭情况。没错,我的家庭是军人世家,我的爷爷奶奶、我的父母还有我都是军人,也许,我未来的妻子也是军人,哈哈,未来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整个事情的缘由,还是需要从我爷爷说起,我的爷爷是一位老解放军,虽然建国时他才十六岁,但那时候的他已经是一位身经百战的优秀战士了。建国后,他通过努力,成长为了一名优秀的战斗舰艇指挥官。据我爷爷所说,他已经尝遍世间的酸甜苦辣和光怪陆离,他所经历的种种让他不枉活这一遭。 爷爷原名叫马守城,建国后改名成了马建国,他几乎多半生都是在海上度过的。自他一九九零年,以上校的军衔从海军退役后,他就摇身一变,成了我的长期管理员。他是军人出身,对我的日常管理甚是严格,我的一切日常生活方式,都按照他的管理经验所制定。可以说,我在少年时期,就已经经历过海军的军队正规训练。 而我的奶奶是一位传统的海军军医,他们二位的相识,也是据有些传奇色彩的。但是对于奶奶,我并未有过多的印象,因为她在我出生前就已经去世了。我奶奶去世的原因,我从未听我爷爷主动提起过,他似是有些难言之隐。往往在我提起时,就会被他有意岔开。 在我的印象中,我的少年时光总是在各种“操练”中度过,我的爷爷喜欢骑着他那辆老凤凰自行车,自行车的皮革座椅被擦的锃亮。我每天都会被爷爷嘴里的哨子唤醒,开始进行他给我制定的训练计划。五六点钟的城市是安静祥和的,路上难寻人车的踪影,而我一天的训练,就在整个城市还在梦境中时悄然开始了。 除了日复一日的训练,爷爷给予我更多的,就是他的军旅故事,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当属他曾说过的“诡岛”。 以下所说,虽然由于年代久远,我的记忆稍显支离破碎,但是大体的脉络和事件,还是记得清楚的。 一九四九年,中国海军正式成立,作为有着英雄称号的爷爷,顺利入选最初的人民海军队伍。刚加入海军时,爷爷其实并不习惯,作为从未上过船的东北人,每日的训练和作战任务都让他近于昏厥,没错,他会晕船! 在建国初期,时局并不稳定,或大或小的战斗任务可以称得上是家常便饭,爷爷的老团长心疼他,知道他在海上晕船,很不适应,曾劝他回到老部队,继续当野战军。 但是爷爷的性格比较执拗,他硬是婉言谢绝老团长的好意,在舰艇上扎下了根。随着时间的推移,区区数月的功夫,爷爷就克服了他晕船的障碍,可以做到在海上如履平地。 爷爷他进入海军之初,是一名轮机室的操作员,也就是为舰船的动力来源——蒸汽轮机填煤的战士。 由于爷爷作战英勇、不怕牺牲、性格坚毅,渐渐地,他从一个普普通通的轮机室操作员,成长为轮机室值班长。再往后,在他二十七岁的时候,他已经是炮船的舰长了。 可谓是时势造英雄,头脑聪明,很有指挥天赋的爷爷,在短短六年里,就成为了他所在炮船的指挥官,那年,是一九五五年。就在爷爷成为舰长的第二年,也就是一九五六年,他第一次见到他口中所说的“诡岛”,这个名字,也是他自己取的。 一九五六年八月,爷爷所在的舰队,接到了一个巡逻任务,舰队隶属于南海一带。南海位于大陆南部,在太平洋以西,南海也是三大边缘海之一,是近海海域中,面积最大,水最深的海域,当然,海况也可以算得上是恶劣异常了。那时候的一艘小小炮船,的确可称得上一叶扁舟,在变幻莫测的大海上,人类永远站在弱势的一边! 那是八月上旬,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爷爷临时接到命令,前往南海中的一片陌生水域,进行紧急巡逻任务。根据情报,有国外舰艇可能会对我海域进行抵近侦察,换言之,巡逻任务,随时都会变更为战斗任务。 爷爷的炮船在夜里出发,整夜雷鸣电闪,整条船都像是失去了地心引力一样,在海面上起起伏伏。 船上的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如坐在刀尖之上,战士们既要随时关注天气变化情况,还需细心搜捕可能会来袭的敌船。 夜里的海面不如白天,整个海面上暗沉无比,只能靠着老式的**仪或雷达辨别方位。 那时,国内才刚刚开始研制惯性导航,多年之后,惯性导航才开始普及开来。 当爷爷率舰到达既定海域之时,已是拂晓。淡金色的朝阳,缓缓从海平面升起,那种别样的壮阔,难免令人心旷神怡。但是整艘船的战士,都无暇去沐浴那生机勃勃的光亮,因为众人发现,他们所有的导航设备全部失效了。 在一望无际的海上,失去方位无疑是恐怖的,但是爷爷的炮船此时就处在这个尴尬的境地上。 “**仪失效,雷达也失效。”随着一张略显青涩的面孔抬起,整个内舱都陷入沉寂。说话的小赵,虽然面孔显得青涩,但他已经是入伍四年多的老兵了,小赵是雷达班班长,他的班组负责掌控船上各类电子通讯设备。 “能和上级联系上么?”爷爷回头望向小赵。 “报告舰长,所有电子设备全部失效!”小赵微微挺直身体,略有一丝紧张的他,声音稍许发颤。 “刘副,天文定位!”爷爷回过身,对着一位面色冷峻、身材魁梧的军人说道。 刘副,大名刘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副舰长,他曾在建国前做过很久的海员,据说他就是在船上出生的。刘宏虽然面相冷峻,但他内心热切正直,并且很关心战士们的生活,战士们都喜欢称他“刘大”。 刘宏点点头,开始熟练地观测天文信息,可是没过多久,刘宏放开观测设备,面色一凛。 “怎么了老刘?”爷爷目光微缩。刘宏的这幅表情他见过不止一次,但每次都是在舰艇危难之际,看来眼前的形式并不简单。 “建国。”刘宏声音发沉,“可能你们不信,但是,咱们现在……”刘宏微微摇头。 感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工作,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环视左右,他似是将心中的恍惚暂时驱散,一本正经的说:“咱们现在的位置是——马六甲海峡”。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眼色惊异,区区一个晚上的光景,速度也并不快,哪怕是偏离航线,又是如何能够航至此地? 朝阳渐起,温暖的日光,洒在静谧无声的船舱内,如此良辰美景,却溅不起众人心中,哪怕一丝的火花。此时,暖洋洋,却又甚是潮湿的空气,将船舱内沉寂的众人笼罩,显得诡妙异常…… 第二章:诡岛现世 “不要慌。”首先打破诡异氛围的是马建国。 “小赵,能确定设备发生故障的技术原因吗?”马建国想从雷达班班长小赵那里搜寻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小赵摇摇头,“报告舰长,从昨天出发到十分钟前,雷达和**仪等所有电子通信设备都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刚刚才突然发现,所有电子设备都无法启动。”话毕,小赵又用手去拨动雷达显示屏后面的机械开关,却并没有什么奇迹发生,雷达仍毫无反应。 马建国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此时的情况是他从未经历过的,雷达和其余各类电子设备就如同约好了一样,竟同时出现故障! 虽然电子设施的损坏,在战斗中是极其常见的战损之一,毕竟电子设备相对脆弱,经不起炮火的打击。 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们并没有进行战斗,整条舰都是完好无损的,哪怕是最极端的战场环境,也不可能让全舰的电子设备同时趴窝。 “召开紧急会议,请所有班组同志,在会议舱集合。”马建国偏过头,朝刘宏挑眉示意,刘副点点头,拿起通话器。 刘副刚准备说话,但他发现通话器并没处在正常工作状态,就连那熟悉的‘呲……呲……’的杂音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副微微苦笑,拍拍小赵的肩膀,“走吧,同志们,咱们分头去各舱室通知。” 五分钟后,炮船的全体成员都和往常一样,在会议舱集合完毕,当然,每个班组都会留下一人进行战备值班。 说是会议舱,其实这个舱室既是炮船的食堂,也是活动室,在每次的战斗动员之时,也会临时变更为会议舱。 那时的炮船还相对原始,几乎舰上的大部分位置,都留给了各类武器装备或者电子通讯设备,毕竟各种老式设备可不如当今时代那么发达,很多仪器的体型着实不小。 炮船的全部成员有三十余人,人数最多的就是轮机班组和武器班组。 “同志们请坐。”马建国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战士们挺直腰板、回礼,整齐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身姿挺拔,纹丝不动。 马建国望向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说到年轻,其实他自己也仅仅二十多岁而已,他又何尝不年轻。 眼神扫过整夜未眠的战士们,那一双双通红的眼眸中,透出的不仅仅是疲倦,更多是坚毅。除此之外,还有那份以保卫祖国为初衷的,最单纯、最真挚的别样情感。 作为老兵,同时又为舰长,马建国何尝不心里发酸,他和刘副都是打心眼里关爱战士。 其实整条船上的人,都早已在战火中,结下了最淳朴,也仅属于那个年代的战斗情感,这种情感其实已经早已超越了生死。 “同志们,放轻松。”马建国看出了战士们的紧张情绪,因为每次在这个舱室进行会议时,所说之事都并不简单。 他望了炊事班长海叔一眼,微微一笑,海叔会意,点点头,去后厨取早餐。 其实整条船上,只有海叔一个厨子,给海叔打下手的是轮班休息的战士们。 海叔大名马大海,和马建国是本家。 马大海从小就在海边长大,祖辈都是渔民,是整条船上年龄最大的战士。 没一会,海叔就抱着装馒头的大蒸屉进了舱室,后面跟着几个武器班的小战士,提着装米粥、黄瓜的铁桶。 马建国一行站起身来,众人帮着海叔分发碗筷、盛粥铺菜,方才紧张的气氛,也渐渐放缓,海叔特制的咸口黄瓜钱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惹得众人直流口水。 待大家将餐食铺开,马建国摆摆手,稍显热闹的会议舱里便安静了下来。 马建国站起身来,微笑道:“同志们,今天咱们大家一起吃早饭,各班组值班的同志参与不了,一会海叔给他们发早饭的时候可要多加黄瓜钱!” 座下的战士们听了,都笑呵呵地看向海叔。 “今天的会议,并不是战斗任务,咱们边吃边聊。”随着马建国的话落下,战士们迫不及待地动起了筷。 饭菜是简单的,可战士们的热情并不简单,一幅幅简单的面孔下面,潜藏着一颗颗炽热的心。马建国有些不忍打破这温馨甚至显得很是幸福的场面,他们常年在海上漂泊,只有吃饭的时候可以得到稍许的放松和快乐,他们的肩上都承载着属于他们的那一份责任。 “同志们。”马建国的声音略显沉重,“今天我不光想和大家一起吃早饭,我还想和大家一起讨论一下咱们的处境……” 座下的战士们都悄然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他们心里其实都清楚,这次的早会代表着什么。 随着会议的展开,船上的情况逐渐被众人熟知,经由大家的讨论,众人基本确定下来,目前的情况很有可能是他们误入了一片包含着强磁场的极端海域。 众战士们不但没有表现出畏惧的神色反倒是争着请命,要坐小艇,带上无线电,寻找可以脱离磁场的海域,请求救援。 正当舱室里面讨论得火热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钢制悬梯上传来。 “蹬蹬蹬……”脚步虽不沉重,却略带急促,在舱室嘈杂的讨论声中并不容易入耳。 马建国抬起头,望向悬梯的方向,此时此刻,那鞋底和钢铁的撞击,就像旷野里的钟声,在他的心头震颤。 “出事了。”马建国和刘副不约而同地迎向悬梯的底端。 “咚……”一道敦厚的身影跳下,厚底的海军鞋砸在舱室的钢制地板上,那人转过身,径直走向会议桌。 “二娃,怎么回事?”刘副拉起一把椅子,拍拍那个被称为‘二娃’的战士。 二娃大名叫陈生,是蒙古族,身材敦实,皮肤黝黑,在家中排行老二,战友们习惯称他‘二娃’,他是武器班的观测手,负责寻找和锁定敌船方位,引导炮火指向。 二娃没有坐下,他胸口起伏,面色黑红,似是很难平复心中的震撼情绪。 “二娃,坐下慢慢说。”马建国将他按在椅子上。 二娃没再犹豫,坐下后,扬起脸,望向围过来的战士们。 “舰长。”二娃的身子首先转向马建国,“我刚才用观测镜,发现在六点钟方向突然从海底涌出一个很大的旋涡,虽然离咱们比较远,但是好像是冲咱们来的。” 二娃嘴里的话像是一杆***,狠狠地打在了众人的心头。 “快,早饭暂停,一级战斗部署。”马建国迅速进行调度。 大海上什么最可怕?也许有人认为是风浪,也有人认为是莫测的天气,但是这些都远没有海底的旋涡更可怕。 不管是多么恶劣的天气,都不至于让整条炮船顷刻覆灭,哪怕是迷失方向,战士们也可以凭借着海里丰富的海鱼和船上的淡水储备求得转机。 但是旋涡可就不一样了,若是被海底的旋涡卷入,那几乎是没有生机可寻,炮船的动力系统可远远无法和这等危难抗衡。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所有的人员都已经就位,由于舰上的通讯系统失效,在每个舱室过道的节点处,都站着一名战士,通过接力喊话的方式,将指令快速从指挥室传达到各个班组。 马建国手持望远镜,紧紧地盯着那个巨大的旋涡,身经百战的他,心中也是不断打鼓。 因为,这个海旋的确是太大了,虽然和旋涡还有相当远的距离,但他仍然可以通过炮船地板的颤动,感知到那个旋涡的恐怖撕扯力。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整片海域已经看不到太阳了,天空灰蒙蒙的,像一只巨碗,倒扣在这片海域之上,蒙蒙细雨淅沥沥地敲在炮船的甲板上。 周遭的空气,被细雨淹没,变得沉闷异常,令人难以呼吸。 整条船上,除了传达口令的声音外,已经再无它声。 猛然,一道阳光似是得到了指引,它突兀地穿过厚重的天空,径直射在旋涡之上。 接下来,让所有目睹之人都瞠目结舌的景象,在海旋中骤然浮现! 一座绿树葱葱,鸟语花香的小岛,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是那么突兀,却又显得无比自然地,从旋涡之中缓缓涌现。 伴随着那一束阳光的笼罩,整个小岛显得分外生机勃勃。 这座小岛,如同处子,安静地伫立在海旋之上。 片刻之后,海旋彻底消散,随即,整片天空就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般,一束束阳光,将厚重的天幕缓缓撕裂。没一会,整片海域,都笼罩在分外亮丽的日光之下! 雨后的阳光,清亮异常。 此时,光亮,已经彻底挣脱天地的囚笼,一道绚丽的彩虹,在小岛的上方懒洋洋地顷撒而出。 望着这座小岛,船上的众人,已然进入当机状态。 可小岛却全然不顾众人惊诧的神色,依旧安静地矗立在海面之上。 望着小岛,马建国的心底似乎总有一个错觉: 它仿佛,本就应该,存在于此! 第三章:淡水之危 炮船上久久无声,大家,似是还没从内心的震撼中,彻底挣脱出来。 时光的流逝,被众人不经意间忽略,而此刻,旭日已然高高悬在了碧空之上。 湛蓝色的天空,被细雨冲刷后,显得分外晶莹透彻。 放眼望去,天高万里,海空一色,大自然所勾勒出的这幅画卷,格外美妙。 若是有人肯仰起头,望一望这片天地,此情此景,定会在心间永驻。 可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被这座生机盎然的小岛,全然吸引。 再无一物,能搅动起他们心中哪怕一丝的波澜…… 小岛的诡异玄妙,和与众不同的出现方式,正如神迹,令人心生遐想。 除此之外,那份专属于它的空灵祥和,早已在战士们的心中,孕育出了一种别样的情愫。 “滴滴……滴滴滴……”一声声尖锐又显得略微急促的电音,如晴空霹雳,在众人的脑海中炸响,将人们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世界。 原来,是雷达的蜂鸣器,突然有些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它独有的短促音律,舰上的其他各类通讯设备也不知何时,恢复了正常的运转,这一切,如梦如幻! 若不是因为那不远处,正悠哉立于海面上的岛屿,任谁都会觉得,这只是一场梦境罢了。 马建国偏过头,望了望舰载雷达的显示屏,此时船上的各类设备,已经恢复了它们正常的工作状态。 如释重负的感觉,终于击垮了马建国的内心防线,随着鼻尖的微微翕动,他的眼角稍显模糊,似是发觉了自己不经意间喷涌而出的情感,马建国不着痕迹地拂去眼角的炽热,神色迅速恢复如常。 其实马建国早已做好了最坏的心理预期,那就是全部战士罹难。 作为舰长,他不能感情用事,可是,他毕竟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啊! 他不畏死,他也相信,他的战士们没有一个人会畏死,只是因为他经历了太多的生死离别。他不忍,也不敢再去想,那一张张年轻面孔消逝时的情景。 作为一名战士,最光荣的,就是身死沙场;作为一名水兵,最热切的就是葬身海疆! 当血肉之躯,可以为祖国的尊严而磨灭之时,那将会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荣耀,值得铭记;英雄,也同样值得铭记! 当饱含着热切的期盼目光,和那永驻于生死之间的含泪微笑,发生碰撞之时。 天地失色,刹那永恒! 这是属于那个时代的品格,也是属于中国军人的品格…… “报告。”小赵仰起头,望向马建国。 马建国侧目,只见小赵身姿微挺,眼神中难掩激动之情。 “舰长,所有电子和通讯设备都已经恢复。可能是因为那个小岛的原因,舰艇周边的磁场干扰还没有彻底消失,现在还无法和上级联系上,但是**仪已经恢复正常。”小赵的面色由于激动,显得微微涨红。 马建国点点头,“老刘,清点一下船上食品物资,另外还有武器弹药储备情况,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 刘宏应了一声,快步走出船舱。 马建国转过身,坐在小赵身边那把被白漆简单粉刷的铁质椅子上,众人还没来得及将早餐吃完,又刚刚经历了眼前的奇异景象,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临近正午,大家的肚子里难免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马建国准备待刘副简单清点物资后,就准备开始分发午饭,让战士们饿着肚子可不行。 没坐多一会,刘宏手里就端着一个用硬纸壳包皮的白色小本子,回到了控制舱。 “情况怎么样?”马建国见刘宏回来,用手一撑桌子,向刘副迎了过去。 “唉,建国,情况不容乐观啊。”说着,刘宏把手里的小本子递了过去。 那个年代可没有先进的计算机系统,很多材料和物资储备信息,都是手工记录的。 接过白色的小本子,马建国仔细翻看剩余的物资储备,没一会,他的眉头便紧紧拧在了一起。 船上的武器弹药相对充足,除去舰炮以外,船上的武器班还拥有两挺机关枪。同时武器舱内,还存有十余条缴获的比利时24式步枪、二十多条当年美国根据租借法案提供的M1917步枪。 当时,国内的形式正处于抗美援朝中后期,向苏联采购的36个师的装备,主要装备在了入朝的志愿军部队中。 而国产的56式半自动步枪,在那时候刚刚完成定型,过了很多年,才普及开来,他们目前还无法使用。 上世纪五十年代,陆军仍然是拳头兵种。野战军的集群作战,是几乎所有国家,在常态化战争中的主要选择。 中国海军,作为刚刚成立不久的新型兵种,谈到单兵枪械,不论是数量还是性能,都略显捉襟见肘。 船上的武器弹药虽不是特别精良,但数量相对充足。反而最令马建国心头打鼓的,当属淡水资源。 昨夜出发之时,船上储备了足够使用三天的淡水。 按照既定任务,本次出航,仅仅是近海巡逻而已,若是遇到敌船侵扰,则可以先和敌船周旋,随即使用无线电请求援助。 按照预算,三日的淡水储备已经很是富余了。 可是现在的炮艇,却由于这座神秘小岛的缘故,莫名其妙地深入到了马六甲海峡西岸,仅靠这些淡水资源,是不可能安然返回的。 刚刚在刘宏统计储备数据时,小赵就使用电子设备,结合天文信息,大致确定了炮船的方位,和刘副所说没有太大出入。 众人面面相觑,淡水资源短缺是一件很棘手的问题。 茫茫大海,虽然一望无际,可是海水却无法饮用。 这是因为海水中含有大量的盐分,高于人体细胞内液体的浓度。若是直接饮用海水,非但不能真正解渴,反而会使人体进一步脱水。 “怎么办?”刘宏抓了抓头发,炮艇并不是大型战斗舰艇,很多炮艇其实都是由民船改造而来的。 这艘老式炮艇既没有储备大量燃料,也不具备足够的航速,在不到三天的时间内,是不可能返回母港的。 况且,无线电目前仍然无法使用,何时能够和上级联系上,还是个未知数,马建国不能拿战士们的生命开玩笑。 作为舰长,马建国深知淡水的重要性,饿着肚子不算什么,可是如果没有水源的支撑,后果无疑是恐怖的。 马建国站在甲板之上,温暖的日光融入他的每一丝毛孔,惬意的气息令他稍稍失神。 可那带着些许咸味的别样空气,却不停地刺激着他的鼻孔,惹得他心乱如麻。 眼神在海面上拂过,当他的双目停留在那座神秘的小岛上时,心弦不禁微微颤动。“也许,只能如此了。”马建国做出了一个连他也不知道是否正确的决定,那就是——登岛! 还是那个会议舱,还是早上那顿没来得及吃完的馒头,还有海叔做的黄瓜钱…… 虽然会议的内容稍显沉重,但桌上的战士们,眼神依旧热切。 没错,他们就是这样一群早已忘却了生死的勇士! 餐毕,众人回到各自的机位上,随着包括喊话器在内的大多数设备,完全恢复正常,炮船的调度显格外顺畅。 没过多一会,炮船便航至距离小岛仅仅一海里的位置上,马建国甚至能够用肉眼稍许看得清楚小岛上的树木和山石。 小岛的四周,笼罩着一片淡淡的薄雾,这层薄雾像一条少女的面纱,为岛内的美景增添了一份极为神秘的色彩。 刘副拿起望远镜,仔细寻找岸边可供炮船停泊的海滩,经过短暂的商议,众人决定停泊在岛上的一座小山附近。 那座小山郁郁葱葱,山脚下有一片比较广阔的海滩,很是适合船只停靠。 最后一海里的航行,众人格外小心。 幸运的是,这片海滩外并没有暗礁,炮船很顺利地靠了岸。 随着略显沉闷的落水声,铁锚被掷入水中。简易的舷梯也被战士们放下船,搭在了海滩旁的巨石上。 马建国微微正色,把手枪从腰间取出,第一个走上舷梯。 缓步行到尽头,马建国轻轻一跃,双脚稳稳地站在了海滩之上,留下了一对不深不浅的脚印。 战士们见此,纷纷把武器背在肩上,一个接一个地踏上小岛。 当抱着钢钎的几个战士,合力将铁家伙钉在了海滩上,并用纤绳将炮船系牢固后,他们就算得上是真正地在岛上驻扎了。 下午的海岛,虽没有太阳刚刚升起时显得那么空灵超然,但绿葱葱的树木花草,依然将众人的感官完全霸占。 岛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悠哉自得,别有一份属于世外桃源的纯质气息,而这份纯质的气息和岛上的神秘氛围完美交融后,那一股超脱与自在,格外的沁人心脾。 但此时的马建国并未有心情沐浴岛上泥土的芬芳,岛上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未知的,而这种未知,比任何钢铁炮弹都更加令人心悸。 抬起一只脚,望着鞋底沾染上的新鲜泥土,马建国仍然觉得,这一切,都似乎是一场梦罢了…… 第四章:深夜杀机 随着物资和部分食物被陆续搬到岛上,马建国和刘宏立刻开始着手制定警戒方案,队伍在岛上暂居,一切以安全为重。 无论怎么说,这座小岛的种种,已经完全超过了所有人的认知,作为指挥官,马建国不敢放松警惕。 既然这小岛能够从海里凭空冒出来,也说不定哪天,它又会沉入海底,在这种未知的领域,凡事小心为妙。 很快,除了船上各班组留守的几位战士,其余人都已经登上了小岛。 临时营地的位置,就在炮船的附近,以便在危急时刻迅速逃离。当下,还没来得及对整个岛屿进行勘探,马建国不准备此时就把人员分散开来。 况且目前,他们面临的最大考验,还是淡水的短缺,若不解决了淡水的问题,马建国心里总会不安宁。 战士们昨夜几乎没有怎么休息,略显疲乏,当然,马建国并不准备立刻开始全面勘探,这座岛属实有些巨大。 他打算先派出几只小部队,分头进行侦查,等对岛上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后,再进行地毯式搜索。 绿树葱葱的小山,就矗立在临时营地的身后,战士们拿出从船上取下的几块旧帆布,用岛上砍来的木材将其撑起,做成几个大帐篷。 随着几堆篝火被点燃,轮机班组那几个会打渔的战士,拎着渔网,和海叔一道,去水里捕捞大家的晚餐。 登岛之前,马建国统计了一下船上的干粮情况,对于目前的处境来说,干粮的存量其实并不乐观。 经过讨论,大家商定还是先以岛上可以猎捕的野味为主,作为这几天战士们的口粮。 雷达班班长小赵,别看他面容青涩,长着一张娃娃脸儿,但这位小哥的家里,世代都是猎户,他父亲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捕猎能人。 小赵虽然对打猎并不上心,早早就参了军,可经由幼时父亲的培养,他也能算的上一名打猎好手,刚刚下船,小赵就领着雷达班的几位兄弟,登上了小山,寻找猎物。 岛上的战士们有条不紊地进行各自的工作,同时,武器班的战士们分为两队,开始在营地附近区域寻找淡水资源。 不论是这小岛,还是营地后面的小山,其实都并不算小,虽然从海上远远看过来,这岛屿只有一个碗大,可当众人登岛后才发觉,这座岛的面积粗略来看,最少有十个平方公里,像一座小城镇一般。 大自然的力量永远是人类难以琢磨的,如此面积的一座岛屿,竟可如神迹一般,在众人面前直接从海底涌出。最令大家感到奇异的是,虽然岛屿是从海底升起的,但大家并未发现岛上有被水淹没的痕迹。 在匆忙中,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转眼间,海面上已经看不见什么光亮了,视线可及的海平面,慢慢地披上了由黑夜织成的蓑衣。 被几座营帐包围的中心,几簇篝火燃得很旺,同志们齐坐在篝火的周围。 作为猎手的小赵,今日收获颇丰,用步枪打猎,打得远,威力大,更是让他如虎添翼。 雷达班的兄弟们也深得小赵的传授,打猎水平,都有着大幅度提升。 其实打猎可不比在战场上和敌军交火容易。 猎物往往身形更小,它们隐藏在深林密草中。只要稍有惊动,野兽们就会起身逃遁。它们速度很快,身形矫健,很难捕捉。 但是有着小赵这个作为猎人世家的班长,这些都难不倒他们,地上放这的数只野兽就是最好的证明。 比小赵的雷达班回来更早的,是和海叔一道,去打渔的几个轮机班战士,他们同样有所斩获,铁桶里的一条条肥硕海鱼,就是他们的成果。 没过多一会,营地上就响起了霍霍刀声,对食材的清理工作已经默默展开。 一行人都是战士,不论多么艰苦的环境他们都早早经历过。 对于马建国还有刘副这种,从数年战火中滚过来的老兵来说,此情此景已经可以算的上的奢侈异常了,在军营里,或是战场上,可是很难吃到如此丰硕的餐食。 望着眼前忙忙碌碌的战士们,伴着勾人心神的篝火,马建国嘴角微微一笑。 感受着耳畔战士们的声声笑闹,他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幸福感。 在那个年代,十几岁就已经订婚的年轻人比比皆是,虽然建国后颁布了新的法规,但是依旧很难在短期内改变这种老观念。 岛上的诸位战士们在这个问题上却显示得很是一致,包括马建国在内,兄弟们都是孑然一身。 当国内的民众们,享受着新中国带来的希望和幸福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军人仍在国土之外默默奉献。 其实岁月真的不是永远安定祥和,只不过是有无数人在背后,替这个国度负重前行。 马建国想起他的老团长了,自从老团长奔赴朝鲜战场后,马建国就没了他的消息,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老战友们,是否也如他一样,可以吃到热乎乎的鱼肉…… 没一会,武器班的两队同志们也都回到了营地,虽然暂时没有找到水源,让他们略显垂头丧气,但是没一会,他们就被火热的气氛感染,一切都显得如此幸福。 海叔拿出从船上带下来的各种调料,靠在石头边上,等着战士们将食材清洗完毕。 没一会,一条条肥硕的海鱼和几只野味都已经收拾妥当,海叔拿起材料,开始烹饪。 待得菜肴准备完毕,已经是六七点钟了,此时的夜空之上,可谓星汉灿烂,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天空,尽收眼底。 璀璨的圆月挂在遥遥天际,众人一边吃着晚餐,一边抬头赏月,好不惬意。 随着天色渐晚,战士们收拾好营地的各种杂物,将篝火中的木材重新添加了一次,岛上的木材很丰富,这片似是未被人类踏足的小岛,仿佛是一位慈祥的老人,用属于它的方式,迎接岛上的客人。 入夜,无风无浪,除了值班的战士,其余人都已近进入了梦乡,没有被褥地毯,就以天为被,地为床! 战士们早已习惯了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睡得很香,或深或浅的鼾声也随着夜的深邃渐渐传出了营帐…… 但此时的马建国却睡意全无,今日并未寻到淡水资源,虽然鱼肉和兽肉中也含有少量的水分,可是这远远不够。 虽然刘副已经将水源进行了重新配置,尽量让淡水的消耗降至最低,可本就捉襟见肘的储备,怎么可能经得起众人的消耗,就算尽可能降低摄入,水源也只能最多撑三天。 幸运的是,他们身处的海域虽然温热,但并不灼人,借着树荫的遮蔽,很大程度上能降低大家体内的水分流失。 马建国坐起身,立在账内,见并没有惊醒熟睡的战士后,他拨开帐子的缝隙,钻了出去。 “舰长!”账外轮班守夜的几名战士看见马建国的身影,纷纷站起身,敬了个军礼。 在篝火映衬下的年轻面孔上,带着一丝疲惫和坚毅,属于年轻人的那份蓬勃气息,被火焰照得更显热烈。 “舰长,有任务?”守夜的武器班班长小陈将步枪一甩,背在后身,守夜的战士们也都凑了过来。 马建国咧嘴笑笑,随即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映着火光,战士们看清了马建国手里的纸包香烟后,纷纷相视而笑。再次敬了一个军礼,众人便回到了各自的警戒岗位上。 此时的营地,实行的是战场级别警戒,明哨暗哨齐全,包括武器班的班长小陈,一共有五名战士。 正当小陈也要回身执勤时,马建国叫了他一声,随即跨步走到篝火前的一块青白石头边,屈膝坐定。 马建国拍了拍石头,朝小陈努努嘴,小陈摸着脑袋笑笑,便坐在了马建国身边。 他刚将烟卷放在嘴里,小陈便从篝火边上扒拉起一根筷子粗的树枝,树枝顶部的火焰还没熄。 小陈将树枝凑到马建国手边,帮他点燃了烟卷。 “舰长有话问我?”小陈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马建国点点头,“小陈,今天你们班的两队人马都有什么发现?” 见他询问和淡水相关的事宜,小陈微微正色,将所见所闻简要地向马建国汇报。 据小陈所述,这岛虽然不小,但是裸露的海滩大概就会占上一半,小陈他们今日已经将炮船靠岸的一侧岛体大致侦查完毕,虽然没有时间进行细致探索,但基本的地形情况还是比较清晰的。 这一侧的岛体以山脉为主,从营地边的山脚开始算起,一直向岛内绵延,山上的地形条件还算不错,虽然树木林立,却不算过于茂密,并不影响队伍的穿越。 而翻过这座山,有一道裂谷,站在山顶上望去,整座岛屿似是被这裂谷一分为二,就像一段整齐的圆木,被人用斧子在中间劈了一记似的,很是怪异。 随着小陈的描绘,马建国手里的烟卷越烧越短。 感受到了烟卷即将燃尽时,指尖传来的丝丝灼热,马建国中指微屈,将烟卷弹入了熊熊篝火。 “呯……” 一声清脆的枪响如一把重锤,猛地敲在了马建国心头,让他猝不及防。 “呯……呯……呯……” 紧随而来的密集的枪声陡然撕裂了这片宁静的夜空,小陈的嘴巴还没来得及合上,大地便毫无征兆地抖动起来。 “紧急集合!”马建国冲进帐子,用尽力气,爆吼而出…… 第五章:伤亡惨重 账内的战士们也不知道是被马建国吼起来的,还是被摇摇晃晃的地面荡起来得,几个呼吸的功夫,篝火前面就站满了人,很多战士揉揉眼睛,尽显疲态。 “怎么,怎么回事,建国?”刘宏来不及穿鞋子,就跑到了外面,他端着步枪,连忙望向马建国。 “轰……”没等马建国吐出一个字,远处突然传来几枚手**爆炸的声音。 虽然众人都是正经八百的海军,但在这短短一天的时间里,没头没脑的事情他们经历得太多,战士们基本上都是连轴转,没落下什么休息时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让大家稍显散乱。 “小陈去看了,老刘,部队立刻整理装备,准备战斗。”马建国面沉如水,语气不容置疑。 刘宏点点头,不断地下达指令。 到底还是军队,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所有人都已经整理好衣物,抖擞起精神,紧握武器! 此时,小陈跌跌撞撞得回到了帐子前。 “舰长,报,报告……”小陈的面色不怎么好,短短几分钟的功夫,竟不知怎么了,弄得鼻青脸肿的。 马建国看他回来,连忙迎上去,“小陈,山里那边怎么回事?” “舰长,同志们,都,都牺牲了!”小陈面色很不好,“是野兽,数不清的野兽,刚才上来一波,要不是兄弟们冒险引开它们,现在营地就已经被攻占了。野兽太多了,把他们几个围在中间,兄弟们和那些畜生同归于尽了……”小陈目光灼灼,似是能喷出火来。 马建国抽出手枪,大吼。“快,武器班和雷达班的同志拿上机枪,守在山脚,要是兽潮下来,立刻开火,老刘,你跟着去,别舍不得手**!”听到命令,刘宏一招呼,战士们立刻扛起一边的机关枪,急忙朝山脚奔去。 小山的山脚离营地还是有一段相当长的缓冲区的,由于刚一登岛,马建国就下达了战场级别的安全防御措施,众人提前做了些准备。此时碰到突发情况,也不显得完全手足无措。 “小陈、二娃,进火力点。”刘宏边跑边向武器班班长小陈,和观测手二娃喊道。 小陈大名叫陈小六,其实他和二娃陈生是老乡,具体一点说,他们是一个镇子的。 他们二人来自内蒙古东部边缘的陈家镇,但陈小六不是蒙古族,在陈家镇里,汉族人大概占半数。 “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火!”一猫腰,二人就钻进了一个用石头垒起来的简易碉堡,连连朝刘副打手势。 “尽量站在掩体后,等它们靠得近点再打,这些畜生太快,放远了子弹准头低。”刘副抻着脖子,朝缓冲带上的木头篱笆挥手。 篱笆后面的雷达班班长小赵点点头,他喊了数句话后,班组的几名战士就举起枪,蹲在篱笆后面的土坑里。 得益于马建国的小心谨慎,在当天下午,刘宏就带着几名闲下来的战士构筑工事。 在这山脚和营地之间,他们垒起了几座简单的掩体,并趁着太阳没落,从林子里砍下很多尖锐的木棍,交错着斜插在地上,做成一道简易的篱笆墙。 远远一看,这篱笆墙就像是一排端着长矛的古代兵卒。 篱笆屏障呈弧形,将营地靠山的一侧保护起来,刘宏的本意其实就是防止偶有下山的野兽,对营地进行袭扰。 可是当手**炸响时,他的心里就开始不断起伏,晚上轮班值夜的五名战士,活着的仅剩下武器班班长陈小六了,这得是多少野兽的同时袭扰,才能把那四名战士逼得子弹殆尽,拉响**和野兽同归于尽? 当刘宏这里基本部署完毕时,他回头望向营地,只见马建国领着剩余的战士正开辟防火隔离带,看来马建国在进行最坏的打算,若实在顶不住,就放火,反逼得野兽们退回山里。 所谓隔离带就是在营地周围,用铲子将地上的草掘出,以免发生山火时,火势顺着可燃物蔓延,烧到营地内。 和刘宏一样,马建国也意识到了兽潮的严重程度,能把战士逼到那个地步,马建国真的不敢想,野兽的数量,究竟有几何。 “铲子不够,就用***,快,就是用嘴,也得赶在那些畜生缓过来前,在草地上撕开一道口子。”随着几名战士的牺牲,马建国心里动了真怒。 几名同志用自己的生命暂缓了兽潮的蔓延,令他心里对这小岛升起了一股无名火,他甚至有临走时将小岛炸沉的念头,当然,他也只能是想想罢了,能把这座小岛炸沉,就凭他们手里的些许**,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很快,剩下的十余人已经匆忙清理出了一条隔离带,“把汽油搬过来,要是老刘那边顶不住,就都撒上,把这些畜生烧回去。”马建国指了指不远处的汽油桶。 其实马建国的炮船是烧煤的,船上的动力靠的是蒸汽轮机,这桶汽油还是上个月他们在敌船上缴获来的,上面印的都是洋码子。 又过了好一会,这片空地上才再次恢复了安静,马建国命两名战士守着汽油桶后,便领着余下的人员快速奔向篱笆墙那里。就凭刘宏和两个班组,是不可能顶得住兽潮的。 而此时的小岛,也逐渐露出了属于它的獠牙,全部战士都守在各自的火力点上,目光炯炯、如临大敌。 方才,几名战士以牺牲为代价,的确将兽潮暂时吓退,数枚手**的同时爆炸,让野兽们感到了实实在在的恐惧。 可是,闻着那随着空气弥漫,变得越来越淡的**味道,一直踌躇不前、原地踏步的兽潮,又有了继续朝山下冲撞的势头。 恐惧,同样可以激发出它们体内的兽性! 若是有人现在能站在小岛上空,就可借着月光,看到无数身形在山林中若隐若现,或大或小的野兽,足足有近千只。 虽然这野兽的数量,若是放在陆地上来看,并算不上很多,可这毕竟只是海上的一座孤岛,如此计算,这野兽看起来是倾巢出动了。 “嗷……”随着一声辨不出是何物发出的嚎叫,整个兽群像是打了兴奋剂,原本被手**吓退到半山腰的兽群,就在这一瞬间,猛地开始了反扑! 没错,他们毕竟只是一群畜生,只要有些许的骚动,疯狂,便会在兽群里彻底蔓延。 大地瞬间动起来了,似是受到了那一声嚎叫的刺激,整个兽群已经不再像刚才一样小心翼翼地前进,一声声更加尖锐刺耳的音浪,冲破了这一片天空,直刺进战士们的心里。 阵地上传来了枪栓拉动的声音,大地的震动越来越近,兽群的嚎叫声也越来越近,所有人都握紧了手里的家伙,准备给它们来一个迎头痛击。 马建国死死盯着黑漆漆的山林,一个个小黑点借着月光的映照,毫无遮拦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么多!”马建国心里一紧,看这兽潮冲下来的臃肿形态,足有上千只。 “机枪开火!”刘副大吼一声,顿时,两个机枪碉堡同时窜出一道火舌。 “嘶……嘶”身上,被子弹贯穿的疼痛,还有巨大的枪声,如一把重锤,将野兽们的最后一丝理智敲的粉碎,兽潮红着眼睛,只想将这些挡住它们的人类尽数屠戮。 “嗷……”摄人心魂的惨叫声灌入战士们的耳朵,武器班手里的两挺机关枪将兽潮的奔袭势头稍稍放缓。 “步枪开火”,见兽潮被机枪拖延,刘副不想让他们有些许喘息的机会,二十余只步枪或者手枪,同时喷出属于人类的怒吼。 虽然被暂时抵挡,可毕竟眼前的这些,并不是敌军,它们是没有人性和理智的野兽! 没有策略,也没有战术,或大或小的野兽悍不畏死地朝营帐冲去。 虽然夜战和近战是我军的拿手好戏,可这次的对手不是人类,除非特殊情况,任何敌军在正面遭遇机枪的火力压制后,都会选择暂避锋芒,或是从两翼将火力点逐个击破,或是用迫击炮等重武器进行火力反压制。 像兽群这样悍不畏死,并且速度很快的战场环境,就算是马建国这个老牌野战军都没有见过,更何况这些本就是海军的年轻战士们呢。 “装弹,继续装弹。”小陈和二娃所在的碉堡已经被扑上来的野兽冲破,石块散落一地。在他们前面,不远处的空地上,望不到头的血红色令人触目惊心。 战士们的步枪比较老旧,拉一栓,开一枪,**只有六、七发左右的容量,很快,便出现了伤亡。 最先受到冲击的,是武器班另外两名手持机枪的战士,本来情况还算不错,可随着一头黑色的野猪,凶残地将碉堡整个撞翻后,那两名战士便被甩出堡垒,昏了过去。 毕竟这碉堡只是用石块临时搭建的,不是钢筋水泥所铸的真正意义上的工事。 危急时刻,小赵一个健步,翻过篱笆,甩出两颗手**,才逼得后面的野兽后退。 刘宏快步领着几名轮机班的同志,将那两个受伤的机枪手顺势拉到了篱笆后面,小赵将步枪甩在一边,飞身跃在机枪旁,端起机枪,眼神眦裂,向逐步接近的兽潮疯狂扫射。 兽潮很疯狂,此时的小赵比它们更疯狂,机枪的枪口被高温弹头擦得通红,似是快要烧起来了。 两名受伤的战士被送到了后面,马建国一摸,装填手没有了呼吸,机枪手的一条胳膊被撞的瘫了下来,软绵绵的,骨头已经和躯干彻底断裂开来。 枪响了一夜,手**的爆炸声也响了一夜。 甚至有一次兽潮集群冲锋的时候,轮机班的班长为了掩护其他战士,持三枚手**,冲进兽潮中,将其引爆。 战斗是惨烈的,但是他们终归还是胜了,随着天边的一丝光亮逐渐从海平面扩散开来,疯狂的兽潮扔下一地的尸体,像潮水般退却,在这营帐和山脚的缓冲地上,堆下了无数尸首。 整片海滩,硝烟滚滚,宛如人间炼狱…… 第六章:鎏金黑棺 久违的日光,零零散散地洒出丝丝细缕。紧接着,太阳的高度逐渐升起,整片海面波光粼粼,好不清透。 海滩,逐渐被阳光占领,将昨夜的肃杀尽数包裹,可能是岛上的血气过于浓厚,哪怕是圣洁的阳关也难以洗刷这阴沉冷冽! 经过彻夜激战,现在还能站着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哪怕是并未受伤,战士们的体力消耗仍是相当恐怖的。 和这些畜生博弈,并不需要太多的策略,它们只会没头没脑地猛冲过来,离得近些,就开始疯狂地撕咬。 兽潮的数量过于庞大,即使人类这一边占着火器的便宜,可他们毕竟只有几十人,身处在无边无际的野兽群里,这一丝优势,也被最大程度地削弱了。 马建国甩甩胳膊,数个小时的战斗,数不清有多少发子弹被他射出手枪,持续作战,已经让他的手臂几乎失去知觉。 船上的手枪弹药很充足,算上前些日子缴获的,足有五六百发,弹药箱子被他堆在一边,这种弹药每箱有整整一百发,若是他低头看看,也许会被吓一跳:剩下的弹药已经不到两箱。 “老刘。”马建国望向刘宏。 “嗯?”。刘宏侧过头,对上马建国的眼神,只吐出一个字来。 战士们昨夜都受了伤,随着兽潮退去后,所有人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可以暂时放松下来了,此时,还活着的战士都显得疲劳异常。 马建国缓缓撑起身子,挪到刘宏身边,“昨夜的战损大概怎么样?”其实都不用他去问,从母港出发的时候,算上海叔,一共只有三十五个人,稍微抬起身子,外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刘宏的脸一苦,他很了解马建国,马建国对战损情况心中定然已经了解了七七八八,只是他不愿意从口中说出来罢了。 这些年在海上,不管是牺牲了多少战友,都是马建国先张嘴问刘宏,也算是一种默契吧。 顿了顿神,口中吐出一丝浊气,“建国,咱们这次,的确损失惨重!” 刘宏面色无光,向小陈那边努努嘴,“这一次,损失最大的就是陈小六他们班,武器班副班长彪子还有装填手小廖,昨天被那野猪撞得飞出堡垒,小廖被石头直砸在太阳穴上,当场就不行了。” 马建国无话,只是微微点头。没错,最先阵亡的就是武器班的小廖,刘宏把他俩抬下来的时候,小廖就没了呼吸。 “彪子呢?”马建国目光炯炯。“彪子胳膊掉了一撇,昨晚你跟小赵,把彪子他俩抬回帐子之后,我就没见着,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听马建国说到彪子,刘宏神色一黯。 见此,马建国心里一紧,看来情况比他想的更糟。 刘宏脸色铁青,“刚开始我也以为彪子顶多是断了半边胳膊,昨晚光线太暗,那群畜生又太疯狂。我跟小赵急着送伤员,没太注意其他的,但是……” 说着刘宏指了指已经仰面睡在了地上的二娃,“刚才那群畜生,最后一波冲锋前,二娃回营地去拿水,他们那挺机枪再不浇水,枪管就废了。” “等二娃回来,他跟我说,彪子背后,被那头畜生的獠牙,戳了个洞,虽然海叔用纱布给彪子包扎好了,但是咱们没什么像样的药品,那些东西都搁在大舰上。彪子这次能不能挺过来,得看他的造化了。”短短几句话,刘宏的言语显得有些落寞,看来彪子的情况很危险。 马建国重重点头,没错,他们的小炮艇,的确缺医少药。 重要的药品一般都储存在了大型战舰上,对于只有三十余人的炮艇,他们只配备了一些类似纱布、酒精之类的急救物资,只能缓解,不能治疗。 马建国很想现在就冲回营地,看看彪子的情况,但是山脚下,仍有几只野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他们的动静。 阵地上的人员不敢懈怠,万一让那几头畜生看出颓势,兽潮一个反补,战士们都得交代在这。 虽然他们可以放火烧山,但后果无疑是难以估量的,把它们烧的急了,缺少休息的战士们,可经不起它们的折腾。 人类的体力远远赶不上那群畜生,何况这还是一群完全不怕死的畜生。 “武器班,其他人呢,其他人怎么样?”马建国的眼神闪烁。 刘宏拿起子弹,一发接着一发,熟练地压进**,“昨晚武器班守夜的时候,五名战士除了陈小六以外,小柳、胡兵、黄小然还有老穆,他们都牺牲了。之后,兽潮发起进攻的时候,武器班还牺牲了两个小战士,昨晚有不少畜生跳过篱笆。有几只大个的鬣狗,直接跳到了他们俩身上,咱们的步枪子弹太少,反应速度也慢,吕孟和文华直接被那几头畜生咬断了脖子。” 听着这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马建国双目眦裂,吕孟和文华是新兵,参军都不到一年。 年初时,来了一群新兵蛋子,各单位派人去挑战士,他们俩就在新兵营里,被刘副直接拉了过来。 想起这两张年轻的面孔,马建国的牙齿忍不住打颤,不断发出‘咯咯咯’的声响。 他这幅表情,刘副早已见怪不怪,战场是残酷的,作为军人,这一切,他们只能在心里默默承担。 “除了武器班呢,其他班组有没有同志牺牲?”马建国快速稳定情绪,继续询问。 刘副脸上已经看不到什么表情了,“除了武器班的四个同志,轮机班班长潘良、雷达班的小战士黄百源都牺牲了……” 气氛有些凝固,马建国静静地听着刘宏的叙述,可这时,异变突起! “哒哒哒……”密集的机枪子弹,射在了马建国身前七八米远的地面上,开枪的是雷达班的一名战士。 一直鬣狗的身体径直摔在地上,随着深红色的血液流淌而出,眼看是不能活了。 向马建国发起袭击的,是昨夜跳进篱笆的一只鬣狗,兴许是手**的爆炸,将其震的昏了过去,兽潮退后,它方才缓过神来。 望着地上的尸体,马建国只是一怔,随后陷入沉思,没想到这畜生的生命力如此顽强。 山上的兽潮已经完全退去,拖在后面的几只也早已溜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海滩上数不尽的尸骸。 见马建国没有了动静,刘宏一挥胳膊,开始指挥战士们清理战场、修复工事,这群疯子指不定晚上会再来一波,不做好准备,造成的结果必然是大面积减员。 此时的马建国,心中疑惑重重,昨夜的兽潮虽然来得恐怖,但野兽们的异样行为,难免不让他多想。 昨夜兽潮中的大小野兽,品类众多,让人眼花缭乱,从地上躺着的杂乱兽尸,就可以管中窥豹,看出点门道。 如此混乱的兽潮,又是什么力量能使得他们同仇敌忾,一同向众人发起攻击呢? 简单点说,猫拿耗子平平常常,可猫帮着耗子去抓蛇可就让人匪夷所思了,难道这座岛根本不是天然形成的?里面的花花草草,虫蛇野兽,都是被什么人设计过的? 这个想法一浮现,马建国直晃脑袋,心中更是疑问重重。“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是人力能够企及的,谁又能在海上做出这样一个局?哪怕退一万步说,这个岛和上面的东西,的确是被某人设计出来的,可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弄出这一个岛来,又能做什么?难道这是洋人的隐蔽基地?” 想到这里,马建国更是连连苦笑,这样的情况是不可能的,先不说那些洋人的手能不能伸这么远,刚刚结束的二战可以说将整个世界都深深陷了进去,谁又会有时间和精力,弄出这等地方? 舔舔干裂的嘴唇,不论从什么角度,他都是看不出来,这座岛有丝毫战略价值。回身看了一眼忙着打扫战场的战士们,他的目光便停在了营地中。 望着帐篷,彪子的音容笑貌如潮水般涌上他的脑海。 一步一顿地,马建国慢慢挪了过去,短短三四百米的距离,竟然被他走了好一会。也许,是他怕再也看不见彪子的笑容,良久,他终于跌跌撞撞地钻进了帐子,入眼,没有什么声音,马建国看到的只是一地白布。 看到帐子里,正为牺牲战士逐一盖上裹尸布的海叔,以及仰面躺在地上的彪子,马建国脑子顿时一炸。 他心中最后的一丝期翼,被彪子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庞击碎…… 转身走出帐子,还是坐在昨夜寻到的那块青白石头上,掏出烟卷,举着略微颤抖的手,从篝火旁夹起一根未熄的树木枝杈。 “咳咳……”随着马建国将那树枝凑到嘴边,燃烧并不充分的树枝冒出一团浓烟,呛得他眼泪鼻涕直流。 马建国用袖子在脸上随便抹了一把,歪过头,将烟卷点燃。 “建国……建国!”马建国抬起头,透着眼前刚刚吐出的一口浓厚烟雾,他看到不远处的刘副朝他大声呼唤,刘宏一边喊一边直跳脚,似是有什么紧急事件。 “妈的,难道兽潮又回来了?”马建国心里顿时一紧,站起身,使劲一甩手,把烟卷直接丢进了海里,疯狂地朝刘宏奔了过去。 “怎么回事,老刘?”马建国音调微沉,胸腔起起伏伏。 刘宏似是难以立刻组织好语言,憋红了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见此,马建国心中悬起来的石头,反倒是放下了。看来刘宏要说的事,应该和战斗无关。 “建国,跟我来吧,还是你自己看看比较好。”说着,刘宏拍拍马建国的胳膊,扭头在前面带路。 听着刘宏这没头没脑的话,马建国连忙跟了上去。 随着二人渐行渐远,刘宏将事情的大概对他简单说了说。 待得兽潮退去后,刘宏不放心,就派二娃在后面跟着点那些野兽,看看他们的动向,好做出下一步的应对措施。 等二娃撒丫子跑回来,刘宏见他眼睛瞪得像一对铜铃,连忙拉着他询问情况。 原来二娃一路远远地吊在兽群后面,没一会,就跟进了山。 待兽群翻下山,二娃连忙飞身跟上,野兽的速度很快,不是二娃能比的,待得二娃爬到山头时,只见那些野兽,基本都跳下小岛中间的裂谷,顺着坡度,爬向岛的另一侧。可是令他震惊的是,那裂谷里面不知道何时,竟然涌出九口黑漆漆的棺材来,呈一排,整整齐齐地放在谷里…… 此时,马建国和刘宏带着几名战士,爬到了山顶。 拿起望远镜,顺着二娃的食指,眼前的场面被他看个真切。 眼神扫过裂谷,马建国不禁冷汗直流,裂谷中的九口棺材像列队前进的士兵一样,排列得甚是整齐,棺材虽然表面漆黑,可周身却时不时金光暗涌。 在阳光的照射下,上面的铭文,映衬出甚是诡异的光芒。 此时,马建国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去细看上面的花纹。 扪心自问,那裂谷里面,哪怕装着的是九头大象,他也能够接受。 可这九口闪闪发光的鎏金黑棺,却将他多年来,作为一名军官的认知,彻底踩在了脚底。 稍稍呆滞,马建国似是想到了什么。 “我懂了……”随着马建国心里,一个小小念头的萌生,一丝丝寒气顿时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马建国嘴唇翕动,“这岛,其实是一座墓啊……”。 第七章:山顶会议 望着那九口在日光的映衬下,显得端庄异常,却又神秘莫测的黑棺,马建国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不知所措的感觉。 他二十余年的传统观念,终究还是被眼前的事实,无情撕碎。 看来这岛上的种种,不但不是自然形成的,还必然是被什么人精心设计过。 他突然想起了刚刚登岛后,小赵汇报的打猎情况。 据小赵所说,这里的野兽除了品种异常多,而且,没有很大型的猛兽以外,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猫还是会追耗子的,狼也时时刻刻盯着羊,可到了晚上它们却能同仇敌忾,一同向营地发起进攻。 看来这里面的种种,很可能是受了这岛上,一些神秘所在的影响。 昨夜的经历,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马建国的心里,突然没来由地跳出一组让他感到怪异的词汇,即使他一遍遍否决,可这种想法始终难以消散。 “上班……下班……”马建国嘴里轻轻吐出了这四个字。 刘宏歪过头,“建国,你说什么?”,众位战士也都没听真切,连忙围过来。 马建国微微摇头,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此时山顶上,除了他和刘宏外,陈小六、赵子鸣等人都在一旁,三个班组的班长、班副,除了牺牲的彪子和潘良外都到齐了。 马建国觉得应该当即开个小会,这种超出他认知的事情,还是群策群力比较好。 众人席地而坐,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们身前军装笔挺的舰长。 “各位,这里的情形,我想大家也都了解,其实我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马建国话锋稍转,“昨夜,咱们队伍牺牲了十位同志,作为军人,可以牺牲,我替他们感到光荣。还活着的弟兄,要记住这些同志……”谈到牺牲的战士,气氛顿时变得庄重起来。 随后,通过表决,马建国正式任命“二娃”陈生,为武器班的副班长,轮机班的老战士“达子”吴达为轮机班班长。 兽潮退下后,队伍减员十人,武器班原本有二十名战士,一夜过后,只剩下半数。 雷达班和轮机班,每班原本都各有六名同志,现在各自还剩下五人。 雷达班和轮机班人数较少,并没有设定副班长的岗位。 “同志们,我刚才有一个想法,还得让你们帮我揣摩揣摩。”马建国正色道:“昨晚的兽潮,很不正常。”说着他拍拍赵子鸣的肩膀,“昨天下午,小赵去打猎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它们和普通野兽有什么不一样。”说着,眼睛又瞄了瞄陈小六,“小陈和二娃他们分头去找水源,走的相对远一些,也没发现这些畜生有什么异动。” 众人面面相觑,“而到了晚上,他们竟然可以统一战线,向咱们一起突击,你们觉得这正常么?”马建国抿了抿嘴。 “建国,那你的意思是?”刘宏拍拍大腿,掏出一盒烟卷,抽出几根,给吸烟的战士们分发。陈小六和赵子鸣会吸烟,接过来点上。 马建国也接过来一只烟卷,“我觉得它们根本不是被咱们打退的,早上退下的时候,其实兽潮的损失并没到惨重的地步。况且它们撤退时,也丝毫没有慌乱,竟然还留下十多只稍大点的,在后面望风,看咱们没什么动静,才溜回大部队身边。他们毕竟只是一群畜生,这是不是有点匪夷所思?” 听马建国如此一说,众人纷纷点头、面露惊色。昨夜打的火热,战士们都红了眼,他们倒还的确没朝这方面考虑。 “舰长,那您的意思是,它们昨天的进攻,其实并不是它们的本意,或者说,就像……”小赵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他有些不知如何描述。 “嗯。”马建国点点头,“他们的表现,有点类似,上班……下班……” 众人听他这样形容,无一不动容,没错,虽然从进攻手段上来说,它们表现出的还是本性,可是如果考虑到它们的集结调度,却远远不是野兽可以做的出来的。而早上的撤退也显得有些突兀,似乎并不是伤亡导致的,反到仅仅像是到了时间,理应撤退的样子。 “我感觉岛的另一侧,应该是有些诡异,昨天打猎的时候,我们并没有离开营地这一侧的山脉,可能是从小我父亲经常和我讲起各种猎物的原因,我对它们的种类比较敏感。兽潮过来的时候,里面其实并没有这一侧山上的野兽。”说着小赵指了指众人身后几棵树间,低头吃草的羊羔。 “我们上岸这一侧的野兽,看起来都是比较温顺的种类,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们应该比较类似——家畜。”小赵眼神一怔,似乎他对自己的话也是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马建国眼神一亮,随即指了指裂谷,“看来这裂谷就是岛上的分界线,这岛上的两侧就像黑白两色一样,格格不入,你们看……” 众人起身,马建国抬起手,指了指身下的山脉,还有山脚下的海滩。“以这裂谷为中心线,我们这一侧的岛屿,鸟语花香,树木茂密,气氛好不融洽,而另一侧……” 战士们调转目光,向岛的对侧望去。马建国小心地将快燃尽的烟卷在泥土中戳灭,随后用叶子包好,放在兜里。他们这一代人,防火意识都很强。 “另一侧的岛,似乎比较贫瘠,你们看。”马建国指了指远处。“那边似乎完全看不到什么绿色,虽然裂谷的对面,也耸着一座山,但是这说破了天,也只能称为土山,没有树也没有草。而且那山头好像很平,甚至平的有些另类,就像被**炸平了一样。” 马建国凝视着对面的山包,过了一会,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刘宏,“老刘,告诉所有战士,昨夜的那些野兽尸体,谁也不要去吃,我总觉得很怪,对面好像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那些畜生靠什么长大的。” 刘宏点点头,立刻安排人回营地通知…… 望着横亘在小岛中央的九口棺材,目光所及,无不显得诡异另类。 马建国特意和小赵重申了一遍,以后捕捉野兽,一定要捕捉他们脚下这片山上的,若是遇到其他的野兽,无论怎样,都不要去捕捉。 他怀疑对面的野兽,可能吃的东西并不干净,既然这岛上都可以莫名其妙地浮现九口棺材来,保不准还有什么其他的怪异事件发生。 ”舰长。您说……“小赵凑了过来,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说。”马建国挑挑眉毛。 此时,小赵略显青涩的面颊竟是有些寒意,“如果这岛是一座巨大的墓……我听村子里面老人说,如果陵墓里发现有很多棺材,这些棺材里面躺着的,多数都不是墓的正主,这么大的规模,保不准在墓的最深处,葬的还是个皇帝呢。” 小赵刚说完,众人无不失魂落魄,刚刚建国的时候,关于旧社会的这些话题,无论在什么情况说出来,都会稍显得不合时宜。 马建国微微摆手,示意大家不用拘束,其实小赵口中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能将这样一做岛,修成一座墓的,怎么看都不会是普通人。 至于那九口棺材里面都是什么人,他也没有头绪,对于考古这方面,他的队伍里也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才。 关于那棺材的情况,马建国随后又和战士们讨论了好一会,虽然发言的人很多,几乎很多人都说了几句,可没一个人能说出个所以然。 “见招拆招吧。”马建国无奈地吐出了几个字。毕竟那些棺材,终究是不能像那兽潮一样,跳起来咬他们吧。 第八章:异变突生 望着激烈讨论的战士们,马建国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军旅生涯中所遇到的全部诡异邪莫,似乎是在这短短两天里,尽数被他遇见了。 眼前的情况,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哪怕是那裂谷里涌出来的,是一个联队的鬼子,他都能抄起步枪,领着弟兄们杀过去。 可是这黑漆漆的棺材又该怎么办呢?若是扭头就下山,当它们不存在,那肯定不现实,东西就摆在众人面前。 可若是派战士们侦查,马建国还怕遇到危险,他顿时感觉脑子嗡嗡作响。 “报告,报告。”二娃嘹亮的嗓音从半山腰传来,作为蒙古族,二娃脚步快体力好,是船上体能最优秀的战士。 虽然他仅仅隶属于炮船上的武器班,但从现实意义上来说,那个年代,能被选入作战舰艇武器班的,都不是普通战士。他们有些类似于现在的海军陆战队,除了对体能有较高要求,同时,还会接受正规的特种作战战法。 二娃的声音,隐约透着一丝慌乱,似是感到了二娃的焦急情绪,众人连忙抬脚向他迎过去。 没一会,二娃就和众人碰上了头。 “舰长,您,快去看看吧,出事了。”二娃指了指山下,“怎么回事?”马建国把住二娃的胳膊,眉头紧锁。 “刚才,刘大派我去通知营地,不让大家吃那些野兽的肉。但是,我刚跑回去,就看到我们班的三个战士,不知道是怎么了,在海边手舞足蹈的,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们身边围着的战士们刚都以为这三个人在打闹,并没在意,但是……”二娃咽了咽口水,“看到他们三个跳了半天,又是挠腿又是抓头的,海叔感觉他们有失军队的纪律,刚刚牺牲了这么多战士,他们还跳上了舞,海叔有些生气,就踢了他们一脚。” 马建国点点头,海叔虽然是炊事班班长,但他年龄大,资历老,为人正派。除这些之外,海叔还参与过长征,在战士们心中很有威望,就算他马建国犯了错误,被海叔踢几脚,都无可厚非。 众人一边急急忙忙地朝下面赶,一边听二娃的描述,“海叔踢了他们几脚后,他们却好像失心疯了一样,不但没停下来,还扭头张开嘴,要咬海叔,其他战士们见此,连忙把他们踹倒在地上,用绳子捆了起来。” 马建国眉头一皱,船上的战士他都了解,这三人的状态属实反常,就算是喝醉了酒,也不会这样啊。 “他们是不是碰了岛上什么奇怪的东西,还是?”马建国感到事情并不简单,连忙向二娃询问。 二娃听了后,神色一顿,然后突然长大了嘴巴,异样的神色引得众人都看了过去。 “对了,舰长,听海叔说,他们好像是把那头伤了彪子哥的野猪,给杀了吃了!”二娃面色铁青地说。 马建国心头突然涌起了一股寒意,“难道,真是这头野猪的问题?”他不敢再想,连忙提高速度,和众人向山脚下狂奔…… 此时的海岛,若不是因为那一地的鲜血,定可以算的上一处世外桃源。 山脚下,花草摇曳,云彩的影子映在海滩之上,暖洋洋的海风不停拂过战士们的面庞,就像爱人温暖的手掌一样,令人失神。 待众人跑回营地,海边的景象顿时映入马建国的眼中。 只见三名战士像粽子似的,被坚固的细帆布条捆着,海叔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步枪,谨慎地望着那三人。其余的战士也都如临大敌,食指均扣在扳机上,像是随时准备开火。 “怎么回事?海叔,他们是怎么了。”距离岸边还有二百多米,刘副就扯着嗓子,朝海叔喊过去。 海边的战士们听见刘宏的喊声,望了一眼后,纷纷侧过身,给下山的一行人让出一条道来。不大的海滩,随着队伍的聚集,略显拥挤。 马大海看见急忙跑过来的大部队,赶忙站起来迎了过去。 “建国,大宏,六子……你们快来看看他们几个!”海叔的面色很惊慌,马建国还是第一次见海叔的神情如此不堪。 当年海叔随部队打仗的时候,那可是和鬼子面对面拼刺刀都不带眨眼的。虽然海叔这么多年一直是炊事班长,可只要枪炮声一响,他冲的可不比步兵慢。 海叔杀过很多鬼子,在抗战后期立过二等功。 朱老总去他们师视察的时候,听了海叔的事迹,还特意挥笔给他写了一句话:幺幺零师马大海,能杀鬼子能切菜。 建国后,海叔年纪大了,身上又有旧伤,但他是有名的战斗英雄,上级本想让他去师里做文书,享受正营级待遇。但海叔执意不肯,硬和上级申请,要回老家,去炮艇上继续做个厨子…… 海叔刚跑到马建国身边,就立马扯住了他的胳膊。 看到了海叔的异样神态,众人连忙定眼朝海边望过去。 只见那三名战士,像是中了邪,眼神空洞,面色青绿。还不停地在那扭动身子,像野兽一样,发出低低的吼叫声。 海叔指了指一旁地上被开膛破肚的黑皮野猪,又瞥了瞥被捆住的三名战士。 “昨天夜里,彪子和小廖被那头野猪害死了,早上清理战场的时候,他们三个看到这畜生身上都是机枪眼,栽在篱笆后面。他们先是踢了几脚还不解恨,就在刚才你们上山的时候,他仨就把那野猪拖到海边,洗干净,给烤着吃了。”说罢,海叔还踢了踢一边冒着烟的火堆。 马建国看着三名战士那毫无人气的深邃目光,他不禁感到周身发寒。 这三名战士他都了解,除了性格稍微火热一点,容易和其他战士起口角外,并没有什么大毛病。 可此情此景,马建国似乎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一股深深地戾气,恍惚间,他感觉地上的三人似乎和昨夜疯狂的野兽,已然没有什么两样。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建国心中彻底升起一股火,登上这小岛后,一天一夜的功夫,已经有六名战士牺牲。 而眼下,又有三名战士吃了那野猪后,莫名地失心疯了。 “先去吃饭,然后所有人回营地休息,轮流警戒,老刘,他们三个就麻烦你照顾着。昨天下午打到的猎物还剩下不少,海叔,一会您带人开始做饭,记得用小赵打来的那些猎物,千万别用昨天晚上冲过来的那些……”马建国连下几道命令后,就一个人坐在了帐子里。 现在的他需要思考,除了水源问题外,似乎,这岛上还有一些难以名状的东西,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难道,还是需要去对面看看?”这种想法一出现,马建国就瞬间心里一紧。 看来,登岛的决定,似乎并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第九章:神秘尸体 待战士们吃过早饭后,就在海叔的吆喝下开始轮流休息。 说是早饭,其实现在已经上午十点左右了,头顶上阳光热烈。 此时的战士们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昨天夜里的激战,本就令队伍疲劳不堪。然而裂谷里九口黑棺的浮现,以及三位战士吃了野猪后,甚是诡异的反常表现,都使得岛上的所有人,或多或少地在心里涌出丝丝恐惧感。 他们虽然是解放军,可解放军也是人,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任何人都不敢说,可以坦然地全盘接下。 经过讨论,马建国决定兵分两路,一路寻找淡水,另一路乘炮艇,走海路绕道岛的对面。 做出这样的决定,对马建国来说,稍显艰难。岛的对面,情况定是不简单,不论是从对面特意跑到这边,疯狂发起进攻的兽潮,还是吃了那野猪后眼神空洞的战士,眼前的种种,无一不深深刺激着他的神经。 可若是不去对面看看,他们将永远像一群无头苍蝇似的,被其他存在牵着鼻子走。 马建国始终觉得心里很沉重,现在的他们,已经减员十人,如果再算上这三名情绪异常的战士…… “唉……”马建国苦着脸,不敢再深想。 短短不到两天,船上的战士已经折损了差不多三分之一,自从建国后,这种程度的战损,在海上已经很少出现了。 更让他忧心忡忡的是,弟兄们伤的伤亡的亡,可他却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虽然那兽潮在弹雨中一批一批栽倒的景象让他印象深刻,但马建国心中有数,这些野兽,其实也是棋子罢了,和他们一样,被莫名的力量玩弄于股掌之间! “真他妈晦气!”马建国的拳头猛地砸在了炮艇指挥室的白铁桌子上,随即眼神一黯。 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此时已接近正午。通过早上的简短小会,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已经基本制定完毕。 整个队伍目前还有战斗力的人员仅剩二十二名,除去被马建国留下,小心看护那三名战士的海叔和刘宏外,其余人被均匀分成了两组,一组随马建国绕后登陆,对另一侧岛屿进行侦查,而另一组被陈小六领着,分散开来继续寻找淡水。 “报告舰长,动力准备完毕,随时可以起程!”新任轮机班班长吴达推门而入。 马建国点点头道:“好,达子,等二娃那边把武器备齐,检查完毕后,随时可以出发。一定要把准备工作做好,干粮也先准备出两天的量,虽说这次炮艇不需要长距奔袭,绕过去找个地方靠岸就可以了,但这地方太邪性,谁都不能掉以轻心!”吴达得令,点点头,敬了个军礼,就连忙跑出去和二娃他们检查装备。 马建国这次去岛的对侧,除了达子和他的副手外,其余人都是武器班的。这次的绕岛行动,时间是白天,岛上视野清晰,船上的舰炮可是大杀器,若是有危险,兴许能帮上大忙。 而至于为何不从裂谷直接跨到对面去,马建国有自己的想法:甭管那九口鎏金黑棺是不是岛上异常情况的元凶,但对于他们这一群外行人来说,还是尽量避开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本就人员锐减,万事小心为上。 没一会,炮船就缓缓启动了,马建国的表情略显狰狞。这次绕岛,就算是对面有鬼,也得朝着先突突一梭子再说! 虽然岛的另一侧,距离他们比较近,炮艇又比较灵活,不需要像大型战舰一样需要先调转船头方可前进。但众人都小心翼翼的,硬是花了十五分钟才靠上岸。 马建国留下操作舰炮的主副两名炮手,以及轮机班负责动力的两名战士后,就带着剩下的五人上了岸,岛的背侧巨石嶙峋,没有营地那边平坦。 先是将武器尽数放在石头上,随即二娃又领着战士们从船上搬下来几个铁箱子,这些东西也算的上这几年他们压箱底的宝贝了。 一把将盖子掀开,原来这里面装的都是他们这些年缴获的各类特种装备:日本造的小型手摇电筒、多股纤维缆绳、防水牛皮行军包,美国造的防毒面具…… “舰长,真可惜没有那种手撸盘子,要是有那玩意,什么鬼啊妖啊的,突突一盘子,全怂在那!”二娃手里帮着战士们给电筒上劲,歪过头,朝马建国说。 (二娃说的手撸盘子就是美国造汤普森***,射速快火力猛,但是很难缴获。) 马建国笑着踢了他一脚,“你小子,净想美事,就这几个铁箱子,还是这么多年一点点攒起来的。” 二娃嘿嘿一笑,没一会,所有的装备就已经整理完毕。众人的表情也是逐渐谨慎了起来。 站在巨石上,马建国手拿望远镜,朝岛内望去。 小岛的这一侧,的确是很不一样,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什么植物,光秃秃的土山像是一只被锤子猛砸过得钢盔,头顶上平整得很。 另几人感到难以捉摸的是,他们竟没有看到哪怕一只野兽,真不知道那群畜生退回这边后,都躲到了哪里。 “二娃,早上这群畜生退的时候,你看没看清楚它们是往那边走的?”马建国问道。 “报告,看清楚了,它们从裂谷爬上来后,就排着队,一头扎进那边的土包子后面。”说着,二娃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小土包。 马建国拿起望远镜在小土包旁细细搜索了一阵,但并没看出个所以然。 “走,同志们小心一些,咱们走近点去看看。”马建国索性带队出发,既然想不明白原因,那就只能过去看看了。 众人排成一排,由二娃打头,一步一顿地朝那个土包子挪了过去。 虽然距离不算远,可毕竟这一侧岛屿的地面上,并没有什么植被,众人的行踪毫无遮拦地暴露在黄土之上,若是被那些野兽发现,就凭他们这六个人,可不够它们吃的。 “舰长,舰长,你们听……”武器班的小战士王北风轻轻叫住大家。 见此,马建国手一摆,所有人立马噤声,靠着身边一块一人高的石头,半蹲在地。 “怎么了北风?”二娃挪过去,“有动静,好像是类似什么机械的响动。”说着,王北风闭目侧头。 王北风虽然身材瘦小,面相也并不出众,但他有一双好耳朵。 王北风一家,祖辈都是变戏法的,从他四、五岁开始,就随着他父亲走南闯北,靠耍手艺吃饭。 变戏法这门手艺,是实打实的技术活,不光需要手快、脑子灵光,对耳朵的要求,也相当高,据他所说,干这行很苦,从小就要进行训练。 马建国也知道他的耳朵远比普通人机灵,于是示意众人拿起枪,进行警戒,等他听出什么眉目后,另做打算。 “在那边。”片刻后,王北风睁开眼,说着,他把右手食指从步枪的扳机上摘了下来。 仔细确定一番后,他抬起手,指了指距离众人左侧不远的一个小土坑。 从马建国手里接过望远镜,二娃定神在那土坑附近扫了一遍,由于距离比较近,他把望远镜倍数调低。 轻轻趴在石头上,盯着那个土坑附近看了几分钟,二娃没什么特别的发现。 “北风,你是不是听错了,那边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小土坑”说罢,二娃望了望马建国,想听听他的意思。 盯着仅仅三十米开外的土坑,马建国眉头紧锁,在这岛屿上,任何一丝不寻常,都有着让他们减员的可能,他不敢放过哪怕一丝的反常情况。 “过去看看。”见附近没有什么能藏着野兽的地方,马建国指了指那小土坑,率队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 若是在船上,拿着望远镜观察马建国几人的动向,无论是谁,都会感到摸不着头脑。 “舰长他们在干什么?”站在甲板上,用望远镜盯着他们看的轮机班班长吴达不禁摇摇头。 岸上的几人,就像是排着队的六只蛤蟆,一步一挪地朝那个小土坑缓步行进,短短三十米左右的距离,他们竟然挪了一分多钟。 当几人凑在土坑旁边时,马建国甚至能看见众人因为稍显紧张,脑门上溢出来的汗珠。 “叮铃……叮铃……”,待走得近了,一阵阵精密机械独有的金属击打声,传到了几人的耳朵里。 “怎么感觉,这坑里埋着一个闹钟啊。”二娃轻声道,眼睛瞪圆。 “挖。”马建国指了指那土坑,已经走到脚边了,管他是什么,挖出来就知道了。 抄起工兵铲(其实是把木头把锯掉一半的铁锹,是船上轮机班填煤用的),二娃很快就把小土坑里堆着的黄土一锹一锹地铲起来,扬到了一边。 “叮……”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挖到东西了!众人不约而同地用手去扒,求知欲已经把他们的恐惧遮起,竟是没人感到一丝犹豫。 很快,埋着的东西,就被众人拖了出来,看着被铲子戳出一道印子的铁水壶,几人的眼神变得很是怪异。 “这,这……怎么会?”不光是马建国几人,包括在船上拿着望远镜,观察几人动向的战士,也都倍感震惊。 被几人拽出来的,是一具面色黝黑的尸体,这尸体显得很新鲜,应该是死去不超过一周,一只黑色的军用背包就埋在他的身边,‘叮铃……叮铃’的声音就是从那个背包里传出来的。 二娃手一翻,背包的牛皮扣就被他解开了。 待他把手伸进去翻了翻后,盯着二娃掏出来的闹钟,众人久久不能平静。 先不管这人是怎么上的岛,但他身上穿着的一袭国民党军军装,瞬间就让岛上的气氛骤然紧张。 “居然是中校军衔。”马建国盯着那人的肩章和领标,缓缓吐出一口灼气。 他真的想不通,在这座地处于马六甲海峡的孤岛上,为何,会无端地让一位国民党军的中校埋身于此? 看来这岛上的种种,远远比马建国预期的,要更加复杂、神秘…… 第十章:消失之谜 马建国示意二娃把他的包拿过来后,就一件接着一件地翻看里面的东西,里面的东西杂乱零碎,于是他便一股脑地将所都东西都倒了出来,铺在地上。 这一侧的岛上,和营地那边不同,这边的环境安静的有些异常,而且没有一丝海风,就连头顶上射下来的阳光也显得稀薄了许多,也不怕包里面有什么轻飘的东西会被风吹得乱飞。 先是看了看那闹钟,见没什么特别的,几人就随意将其摆在了地上。 继续翻阅,虽说里面的大口袋里装了不少让他们眼睛直放光的先进装备,但他们除了一把很是漂亮的银色勃朗宁手枪和几条**外并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物品。 这只背包虽然算不上大型的那种行军背包,可也属实不小,夹层极多。看着安静地躺在地上的黑色牛皮包,打量了一下包的设计,马建国觉得这八成是一款并没编入正规制式的特殊型号。 马建国就让二娃五人先去查看尸体,看看有什么发现,而他自己则从这只包入手,他总觉得里面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摸到。 不失所望,当他的手摸到内胆底部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下面的质地虽说和其余的料子相差不大,可是坚硬程度竟然陡然增加。 马建国摸摸包外,发现就算是外面,也都是软性材质,总不会在这本就经受不到什么摩擦的内胆里,去可以加强防护力度吧。 一边想,一边摸,突然,他摸到了一个类似小圆纽扣的东西,“嗯?”一上手,马建国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些年在海上抓捕敌特的时候,他也见过一些国民党特务的包具,有的包具里面自带一个隐蔽的小仓库,存放保密文件,如果不知道里面的道道,就很容易将它忽略。 马建国面色一喜,将指甲盖微微戳进这小圆扣上的凹槽上,随即沿着顺时针的方向猛地一扭。 “咔……” 只听到细微地一声机械开合声音,马建国抽出手,对着阳光,看向内胆底部的一个秘密小仓库。 里面的东西被他一件一件掏了出来,放在最上面的是一个军官证,被最先打开,证件上的字迹和章刻都很清晰。 “黄释空,中校,七十四师?”望着那张照片上的挺拔人影,马建国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这证件上的照片确是他。 “为什么是七十四师?”马建国的眼神在这个证件上的一行小字上定住,这个款式的军官证马建国很熟悉,这是国民党军溃守台岛后,在一九五三年重新设计印发的。 而整编后的七十四师,自从张灵甫身亡就几乎退出了历史舞台,国民党整体败守后,随即撤销了七十四师的番号。 可为何已经撤销了的部队番号,会印在刚刚印发不久的证件中呢,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秘辛? 又想了想,马建国依旧摸不到什么头脑,就先把证件放在一边,看里面其余的物件。 证件下面压着一个笔记本和一个金属盒子,笔记本的硬纸壳上插着一支钢笔,金属盒子的大小有些类似现代的白钢饭盒。 马建国先是大致翻了翻笔记本,上面所记载的东西繁杂不堪,时间轨迹也是跨度极大,大致翻了翻后就丢在一旁,并没细看。 随后,马建国小心翼翼地拿起这个金属盒子,盒子很精致,是用钢材所铸后,在进行抛光,整个盒子入手很温润,像是拿着一只那时候比较流行的,四面都是镜子的西式首饰匣子。 除了上面印着的一个青天白日徽章外,就再无其他的记号了。盒子的连接处有锁孔,整个盒子被锁住了,马建国打不开。 把盒子放在一边,又摸了摸包的其余夹层,除了一些有些发霉的饼干外,就再无有价值的物品了。 “二娃,这人身上有什么东西吗?”马建国问道。 二娃摇摇头,说着指了指地上依次摆放的几个物件,“没什么特别的,都在地上了。” 马建国扫了一眼二娃从他身上掏出来的东西:手枪**、德国造的犀牛折刀、手表、白钢烟盒、火机,好像和一个普通的国民党校官的随身物件相比,并没什么太大区别。 扭过头,又看了看地上摆着的,从背包里寻出来的物件:小型手电筒、各类干粮、手枪、几十发散落的子弹、闹钟、指北针、军官证、笔记本、镜面盒。 全部的东西都摆在地上了,单凭这些装备,马建国也是没了想法,这些东西虽然都不容易搞到,但是和这尸体的身份,倒是很相配,而且里面貌似并没有关键物件,当然,除了那个打不开的盒子除外! “怎么办,舰长,咱们是先把这些都行送到船上,还是现在就去那边的土包子看看那群畜生的动向?”二娃望向马建国。 他摸了摸下巴,道:“这样吧,小夏,你先带着这里面的所有东西回到船上,一会你在跟过来,其余人现在跟着我往那群畜生消失的地方摸。”马建国拍了拍一个蹲在身边的小战士。 小夏敬了个军礼,二娃等人帮着他把物件都装好,他就背上牛皮包,小跑着朝岸边去了。 二娃抄起铲子,往那坑里又挖了几个来回,见的确没有其他东西后,就招呼王北风几人把尸体抬进坑里埋好,堆成一个小土包,又放了几块石头在上面。 死者为大,众人惊了一个军礼,马建国嘴里微动“打扰!”随后,几个人就再次猫着腰,往深处摸了过去。 待几人小心翼翼地来到那个土包子旁边,马建国立马发现地上脚印错杂,这土包子其实也不小,体型差不多像摞起来的两辆大卡车。 “舰长,这脚印怎么到这就没了?这些畜生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二娃指了指地上数不尽的脚印,神色诧异。 马建国抬起头,看了二娃一眼,嘴里无话,他也没什么头绪。 先是在土包子旁边,显得错杂脚印上看了看,随即,马建国登上土包子,拿起望远镜,顺着它们早上来的方向一路望过去。 只见地上的脚印很清晰,从那裂谷和谷底的一座缓坡上开始蔓过来,脚印就是从那裂谷附近延续过来的。 马建国顺着脚印,眼神一路跟过来,没一会,就又挪到了眼前的地面上。 眉头皱起,“真是他娘的见了鬼!”马建国暗骂一声,从土包子上跳下来,和战士们讨论了起来。也不怪马建国心惊,昨晚隐没在兽潮里,疯狂攻击他们的畜生差不多足有上千头,上千头野兽是什么概念? 他们部队去年夏天,在岸上新建了个养殖场,战士们平时能沾到的荤腥也都是基本来自于那里。受限于当时的经济条件,而且沿海地区并没有畜牧业的天然优势,所以那个养殖场算是周边相当有规模的肉类产出基地了,可就算如此,整个养殖基地的猪牛马羊,也不过八九百只。 上千头野兽若是聚集在一起,浩浩荡荡,怎么会无端地消失在此?说着,马建国不禁想到了昨夜的攻势,心里一紧,也幸亏这群畜生冲击的时候,是分很多梯次进攻的,若是这千头野兽一股脑地,从四面八方一起涌上来,那除非是众人人手一把机关枪,否则就凭他们的火力和人数,可受不起那样规模的冲击。 望着这不矮的土包子,还有地面上的杂乱脚印,马建国心中有些迷茫了,总是,这群畜生不可能是凭空飞了吧。 “吱……呀”当众人还在寻找那群畜生的踪迹时,一道木质机关被触发的声音没来由地在众人耳边响起。 “怎么回事?”马建国连忙把眼神从地上的脚印中移开,看向周身的几名战士…… 第十一章:二娃踩雷 见同志们都安然在地上好好地立着,马建国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没等他缓过神来,就发现了什么不对,他竟然没看见二娃。 “二娃呢,二娃去哪了?”马建国连忙大喊,战士们扫了一圈,没看见二娃,也都是纷纷慌了神。 “我……我……在这。”随着土包子后面传来二娃那嘹亮,却不知为何微微打颤的怪异声音,众人连忙跑到土包子后面。 只见二娃猫着腰,立在空地上,身子半弯,不敢妄动。二娃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土包子后面,马建国刚才没注意到他。 “嗯?快去看看。”马建国拍了拍身边的王北风,就连忙朝几步外的二娃小跑了去,脚步快的战士,都已经围上去了。 二娃指指脚板底,示意大家向脚下看,众人只是一个打眼,就知道了事情的不寻常,二娃的右脚下面,像是踩着一个什么东西。 原来刚才,在马建国几人讨论脚印的方向时,二娃绕着这土包子,东摸摸,西踹踹,希望可以找出什么不对来。 二娃是蒙古人,打仗勇猛,性格好胜,见找不到兽潮的踪迹,便用铲子在附近戳来戳去,恨不得把土包子也掀开看看。 偶然间,他手持铁铲,在地面上嵌着的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上戳了戳后,突然这地面上就响起了机关开启的声音,那石头竟整个缩了回去,隐没在了地面之下! 在土包子后面,一个长宽都有十五六米的巨大方形洞口,直接出现在了他面前!二娃被那洞口吓了一跳,刚想回头去叫人,却突然踩在了一个**上面。 马建国跑过来后,下意识地扫了那洞口一眼,就急忙蹲下身子,赶忙查看二娃的脚下。 “舰长你们快退,这是……”没等二娃说出‘**’二字,马建国就立刻做出噤声的手势。 二娃的眉头扭成了一团,苦着脸望向马建国,冷汗从他的头顶簌簌落下,滴落在光秃秃的黄土上。 马建国谨慎地伸出手,一摸二娃脚下的东西,他心里就差不多知道了个大概,他缓缓地用手扒了扒黄土,一个铁家伙的盖子就隐约暴露在了几人面前。 “嘶……”几人望着那铁疙瘩,顿时神色大变,这个**的体型居然这么大个! 几个小战士面面相觑,纷纷冷汗直流,他们几个都是纯粹的海军,对这个地下埋着的玩意并没有什么经验,纷纷慌了神。 马建国一开始也很紧张,他十二岁就参了军,当了四年的野战军,他深知**对步兵的恐怖杀伤力,他曾亲眼看到很多被**炸得分身碎骨的战士。 可当他将**的样貌基本挖开时,马建国顿时松了一口气。做步兵时,马建国虽然是班组里年纪最小的,可他很好学,总是和老兵请教各种问题。班长是一名经历丰富的老战士,曾经当过工兵,他教了马建国很多关于**方面的知识。 看着二娃脚下,和普通步兵**相比,体型明显硕大的铁疙瘩,马建国拍拍二娃的腿,“没事,这是反坦克**,是对付坦克装甲车的,通常引信的触发力度,在一百八十公斤以上。” 二娃听了马建国的话,扬起满是冷汗的脑袋,但他的神色明显缓和了许多。可他心里还是打鼓,并不敢立刻松开脚,连连对着几人挥手,表情凝重道:“舰长,你们先躲到土包子后面去,我怕万一……” 马建国笑笑,“好”,说着就和几个人绕到了土包子后面。二娃做事通常比较大条,这一次经历,应该能让他长长记性。 随着马建国等人藏好,二娃攥紧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咬着牙猛地将脚抽了出来,随即整个人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呼……”二娃有些惊魂未定,刚才他的右脚踩到**时,整条腿似是灌了铅,连抬起都十分困难。 看**并没什么异样,二娃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感觉整个人都微微发抖。 见此,众人从土包子后面走了出来,二娃连忙栽楞着站起,摸摸脑袋,嘿嘿笑。 马建国挑挑眉毛,踢了二娃一脚,“这一次,亏了你小子命大,这要是个步兵雷,你这条腿,立马就给喂了铁片子。”说着,马建国走过去,蹲下身子在洞口的附近寻了许久,没一会,他竟是从这洞口周围的地面上,扒拉出三十多个反坦克**来。 见此,二娃收起笑容,低下脑袋,冷汗再次止不住地往下滴答,望了望地上几乎是绕着洞口围了圈的铁家伙,他深深地后怕起来。 站起身,看着地上的方形洞口,马建国的脑海里,顿时涌出千思万绪。 在来的路上,他们刚把那个中将埋回土里,在这土包子隐蔽的洞口外就发现了反坦克**,他很难不将二者联系上。 这种**的样式他见过,是一种比较大型的反坦克**,美国造,是当初美国为了防止德军研制出战斗重量更大的超级坦克提前研制出来的。 当然,这款**并没发挥出它的使命,虽然产出的数量不少,可它们还没来得及埋到地下,德军就投降了,而更大型的坦克也就无从谈起了。 这款**在国内相当少见,因为那时候的中国,还没有能触发这款**的坦克。 马建国是在陆军打仗时,随部队缴获了国民党的一座武器库,在里面偶然见过过几颗这个款式的**,经由老班长拆解分析,这款**的引信相当特殊,基本上需要将近一吨的压力才能引爆。 看向那一圈铁家伙,马建国非常疑惑。至于美军到底想如何使用,他到并不关心,然而这款雷能被埋在这里,不用想,一定和那具尸体脱不开关系,可是…… 马建国心里隐隐发寒,他虽不是专业的工兵,但是经由老班长的言传身教,对**的布置形式他也算很了解。 看着**的布置样式,马建国心里突然升起一个莫名的念头来。 “难道这一圈**并不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人进到洞里,而是,防止什么体重巨大的东西从里面出来?”嘴巴不经意间吐出的一句话,让身边的几名战士微微惊讶,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众人转念一想,这也不能说没道理。那十几枚**不是普普通通的步兵雷,也不是解放战争后期,比较常见的小型反坦克**,说是反坦克,其实多数是用来炸汽车的,哪有那么多坦克可反。 若是埋雷的人,想阻挠外面的人进入,可这里不是陆地,谁又能将重型坦克开到这儿来呢,除非是把炮艇搬上岸! 这**里面插着的,可是理论上需要压力达到一吨的激发引信啊,哪怕是大象那样的巨型动物,都并不容易将它引爆吧。 “舰长。”王北风转身道:“先不管这个**想炸什么,咱们几个人应该很难做出判断,也许等回去的时候,好好看看那本笔记,就能找出一些线索。”马建国听了后,赞同地点点头。 王北风刚刚话毕,二娃突然眼眸一亮,急忙道:“北风,听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事来。”几人都把目光望向他,等待下文。 “舰长,我刚刚听你叨咕,这种**好像很是稀有,对不对?”二娃看向马建国,“嗯,的确,在咱们这基本见不到。”马建国微微点头。 “既然如此,能够特意搞到这个型号的**,而且将它们规规矩矩地埋在那,说明这一队特务定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岛上,或者说,他们绝不是和咱们一样,偶然来的。”二娃瞪大眼睛,侃侃而谈,像是茶馆里的说书先生。 马建国听此,稍稍语塞,二娃说的的确很有可能,甚至可以说,情况应该就是如此,这款**有很强的针对性,而且体型很大,就算是美军,也不可能随身带着这种特殊型号的**吧,它爆炸的条件太苛刻,士兵们的背包空间又不是无限的,显然不符合正常的装备携带逻辑。 “难道这座岛是这些特务的神秘基地?”几人身后突然传出一句冷不丁的声音,马建国朝那声音的主人望去,刚才回去送包的战士小夏已经折返了回来,看他们正望着那一圈**入迷,就没立刻报告。 马建国微微摇头,“不可能,埋在那边的中校就是证据,看手法,和里面的背包,显然是比较匆忙,更像是逃跑的时候被匆匆埋在那的,如果这岛是基地,怎么可能处理的这么随意。” 说着,众人也是没了头绪,马建国又把目光投入到黑漆漆的神秘洞口里。 盯着那似是可以吃人的黑暗,马建国心一横,“娘的,看来不进去看看,是真说不过去了。”抬起头,只见几名战士也都是跃跃欲试,在那个年代的人,只要一腔热血涌上来,关你是什么龙潭虎穴,都是要闯一闯的。 第十二章:下洞前夕 土包子后面,那个长宽各有十余米的方形洞口,就像是通往幽冥之中的栈道一样,不时地发出一阵阵寒气,离得稍近些,就会感到刺骨的冷冽。 “舰长,这口子是岛上本来就有的,还是那个中校他们修的啊。”二娃望着那通道内,感觉摸不到头脑。 马建国看了看那块嵌入地面的石头,微微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东西显然是人为做成的机械门,论手法和风格,不像是那群国民党,你们看这里。”说着,他打起手电筒,用光圈扫了扫洞内的石壁。 只见那石壁上,附着一层晶体,用电光一照,不规则的晶体闪闪发亮,很是漂亮。“这是石晶,我刚当水兵的时候,在南海的岛礁上见过这东西,也是长在石洞里。我老家是黑龙江的,没见过这东西,我起初,还以为这是什么矿洞呢。”马建国歪嘴一笑,“后来我听班长说,岛屿坐落在大海里,空气潮湿温润,若时间足够长,就会在山洞内壁的表面,析出这种石晶,这玩意的主要结构成分中,有一部分是碳,另一部分是盐。” 二娃听得一愣一愣的,“舰长,您说这东西居然是炭?可这些玩意都是透明的啊,还反着光儿呢,不是黑色的啊。”马建国抬头朝他瞪了一眼,微微摇头道:“朽木不可雕……” 马建国老气横秋地给二娃又往深处讲了讲,他才有点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二娃干笑着摸摸脑袋,他们毕竟都不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二娃虽说参军快三年,现在已经是班副了,可他毕竟也才仅仅十七岁啊。 此时,可不比刚建国那会,海军建立之初,国家不计成本地培养了一批人,为的就是让他们能够变成一颗颗种子,成为海军发展的希望之火。 马建国,正是这一批人,而且在那时的海军系统里,能被选入的,无一不是有点真本事的人,能手也比较多。 马建国的专长是**领域,经由他老班长的悉心教导,他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爆破和排雷专家了。 可随着朝鲜战争的爆发,各种资源极具短缺,被卷入的国家,几乎将全部精力,都倾注进了那座战争泥潭里。很多东西的发展几近停滞,人员更迭也显得有些乏力,自然会导致单兵的知识面,在短期内显著下降。 这洞穴下面并没有阶梯,连接到洞底的,是一个呈三十度左右的土坡,看来这群畜生就是从这下去的。 “可是,难不成这群畜生也懂得如何开启机关?”马建国喃喃道。想到这里,他心头一凛,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应该不是。”说话的是小夏,“我老家的县城里,在城西口有个耍猴的大爷,就住在我家隔壁,别的小孩天一亮就出去疯玩,但我就喜欢看那个大爷耍猴,只要是我家里没人,就翻过矮土墙,去那大爷家蹭吃蹭喝。后来慢慢的,那个大爷就和我说了不少驯兽方面的东西。” 说着小夏指了指那块缩回地底下的石头块说道:“要是教会那些野兽,如何识别机关构造,显然是天方夜谭,但是换个角度想想的话就能说得清楚了。刚才站在这土包子后面的,就生子哥一个人,他随便踩踩碰碰,都能把机关不小心碰开,更何况是数百只野兽了。这块开启洞口的石头,说大不是很大,却也相当不小,野兽的数量那么多,应该很容易踩到机关,把这门打开。” 二娃点点头,“是啊舰长,我看小夏说的没错,我就随便捣鼓几下,就把这门儿怼鼓开了【注:‘怼鼓’在东北话里的意思,就是没有目的,随便戳一戳。】,这块石头也没什么凸起,那群畜生应该也不会刻意去躲,它们排着队,在这边溜溜达达的,保不齐哪只就踩在上面了。”二娃像是受到了启发,说得眉飞色舞的,二娃虽然是蒙古族,但他却不会说蒙语,他们老家那边,处在内蒙古东部的边缘,和黑龙江西部非常近。导致他和陈小六一样,说话一嘴东北腔,有点像马建国。 听了他们说完,马建国点点头,看来里面的原因,大概就是这样了。 若换成一个人,不带着任何目的,在这附近随便走,除非是蒙着眼睛,否则他肯定不会碰到那石头上。这就和马路上立着个明晃晃的钉子,没人会去踩,是一个道理。毕竟这些畜生不是人,不会去考虑利害关系,如此说来,机关的按钮被它们踩开,就显的非常自然了。在这岛上修墓的人,只需要训练那些野兽的祖先,比如领着它们在这岛上巡逻,教它们攻击陌生人,还有看到洞就钻进去等等。只要小半年的功夫,就能把它们培养成这做岛的忠诚守护者,而最早的这一批野兽,也会一代接一代地把它们刻在脑子里的“生活经验”传授给后辈。 “这可真是下的一手好棋。”马建国将里面的道道想清楚后,不禁冷汗直流。这座岛就是一方巨型的棋盘,岛上的花花草草、山水鸟兽都是一颗颗棋子。 身处这棋盘之上,马建国虽然不知道和他们对弈的,是何方高人,也不知道在这一场跨越了无数年的对垒中,最后取胜的,又会是谁。 “这岛,不,也许应该说,这片海,就是一个巨大的局啊!”马建国呼出一口热气,在这幽幽似地狱的通道口前,竟是化为一缕雾气,缓缓消散。这口机关门所通往的地域,阴冷异常,与岛上的温暖明媚,显得如此地,格格不入。 “舰长,咱们,还下去吗?”二娃歪着头,心里直痒痒,他早就想跳下去,看看那群畜生,到底是去了哪。虽然洞口已经开了,可马建国却没有立马就下去的意思,难免让他心急。 “别急,里面的情况,应该远比咱们想的复杂。现在就下去,凭你身上那件半截衬子,不把你冻成糖水冰棍才奇了怪。”马建国挥挥手道:“所有人都回去,换上预备的棉服,咱们手里的电筒是鬼子的老古董,能不能在下面撑上个把小时我都不敢说,一会多做几个火把,浇上油儿备着,下面的洞里,可他娘的没有窗户。” 二娃像是习惯了被马建国教训,嘿嘿一笑,就站起了身…… 第十三章:壁画活了 众人跟着马建国回船上准备妥当,又休息了半个小时,和船上留守的达子他们交代好后,就又回到了洞口。 沐浴着炽热的阳光,此时的一行人,被身上的军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很是滑稽。二娃抬头眯着眼睛瞧瞧,娘咧!太阳像个盆大,还是农场里,给奶牛挤奶用的那种盆! 虽然这一侧的岛屿有些阴冷,可那也是和另一侧,相比较之下的。不管怎么说,这可是马六甲海峡,是正经八百的热带气候! 在南方沿海已经呆惯了的几人,好像已经有些年头没穿上这样的衣服了。像马建国、二娃这样的来自东北地区的战士,离家太远,交通也不方便,都好几年没回家了。 冷不丁裹上这个,所有人都好生不习惯,这些军大衣是海军专用的,御寒效果极佳,被北方舰队的战士们纷纷夸赞。 至于他们么,倒是还没有机会穿上过,刚才二娃翻出这些军大衣的时候,居然还都是新的,连捆衣服的被服带子都是没来得及摘下来。 “舰长,下去不?”二娃蹲在洞口,敞着怀,一手拽着一边的衣领子,直呼扇,显然是热的不清。 见此,马建国点点头,稍早时候他已经决定进去了。上面太热,穿这个要是不小心中了暑,那可有点得不偿失了。 见马建国点头,二娃眼睛一亮,一路小跑,连忙往下窜。就像小时候见到了卖冰棍的小推车似的,不,应该说,是免费发冰棍的小推车! “凉快……”二娃一下去,就朝着后面紧随而上的几人笑道:“舰长,咱们可算是下来了,这要是您再不点头,我看我兜里揣的**包,都得炸喽!” “你小子,到哪都毛毛愣愣的。”【注:‘毛毛愣愣’,东北话,形容做事急躁,不过脑子。】马建国刚走过去,就用手里的电筒敲了敲二娃的脑袋,几人都带着棉帽子,二娃没吃到疼,躲在一边偷摸直笑。 看二娃在那咧着嘴直乐,马建国又朝他屁股踢了一脚。 后面跟着的几个小战士,看他们班副撑着脸不敢再乐的样子,纷纷相视一笑。 没等马建国踢第二脚,几人便过了一个弯,就完全置身在了地宫之中,从地面上透下来的阳光已经几乎看不见了,顿时,一股透彻心扉的寒意,将几人完全包裹了起来。 “嘶……这怎么这么冻人。”二娃手一甩,把机关枪背在背上,这机枪是792布伦式轻机枪,在国内被叫做79勃然轻机枪,基本都是四四年,美国援助的。 在机匣的右侧有钢印打着中文“七九勃然加拿大造”的字样。上面有枪带,炮船上配置的轻机枪款式经过改进,使用一百发容量的弹鼓作为供弹。二娃手劲大,甩到背后也不见费力。 把机枪背到后面,二娃就连忙用手去摸军大衣的扣子,三下五除二,就将所有的扣子都给扣上了。 端起枪,二娃的手不禁有些哆嗦。也不知道怎么地,这岛的下面居然这么冷,按理说,处在这个地界,外面海水的温度都能达到三十摄氏度左右,这下面却寒冷异常,要不是有军大衣在外面裹着,几人怕是已经撑不住了。 马建国眉头紧皱,从他们进入洞口后,队伍仅仅行进了不到五百米,根本算不上深入,甚至可以说,他们依旧还在入口处徘徊而已。 转过这个弯,下面已经漆黑一片,这个弯就像是可以隔绝从洞**下来的阳光似的,众人几乎不能相互看得清面部表情。 随着二娃和小夏打起火把,周边的情形才算可以看的真切,王北风从兜里掏出来一个东西,那是他们前一阵从国民党特务的侦查船上,缴获来的温度测量器。 这东西虽然不比现代的同类物品做的精致,但它作为军用装备,很耐摔。而且刻度更细致,测量下限几乎可以达到水银的凝固点——零下三十九摄氏度! 趁着火光,马建国凑上去,偏头一看,温度测量器的水银柱停在了零下十五度左右。 “舰长,这有点怪啊,内外的温差太大了,咱们走下那个土坡,又深入了三百米左右,根本没下来多远。现在外面的温度,差不多三十摄氏度,地下的温度再低,也不会低于二十摄氏度啊,刚进来的时候,温度还比较合理,可过了刚才的那个弯,这温度怎么就突然就变成零下了,像一个冰窟窿似的。”小夏嘴唇发抖,声音都显得颤颤巍巍的。他不是北方人,这突然袭来的刺骨寒意让他一哆嗦,虽然没去看王北风手里的测温器,但也能大致感受到这周身的寒意。 “把火把都打起来。”马建国望了望另外两个带着火把的战士。 随着又亮起两团火焰,队伍周边的温度陡然提高了,火把暖洋洋的,众人瞬间感觉浑身轻松了起来。 马建国在船上制定装备的携带方案时,就计划好了几人的光源配置,除了他和王北风带手电筒,剩下的四个人都使用火把,一是为了提高下面的温度,二是为了便于随时检验空气的质量。 为此,他们特意空出一个战士的背包,带足油料。 温度有所回升,四只火把聚在一起,光线的穿透力也很强,周边的情形分外清晰,队伍便继续像洞的深处开拔了。 从那土坡下来,所遇的通道都是呈现出一个拱形,洞壁光滑,没有什么痕迹。 随着队伍的行进,洞壁上开始浮现一副连着一副的壁画,众人很好奇,就都凑上去看。 没人知道画是什么年代的,队伍里并没有考古方面的人才,众人只能举着火把,看个大概。 这壁画上的内容,全部都是人物画像,所绘皆为女子,只见那些女子手持各类乐器,翩翩起舞,似是演奏着一首优美的乐曲。 画的风格很随意,线条控制得很精准,看了一会,马建国心里有一种感觉:若是少了几丝线条,他们就看不懂上面所绘为何物了,若是多了几丝,定会显得累赘。 正当几人沉浸在壁画上时,二娃突然大叫了一声,马建国回过头,以为是二娃性格毛躁,也没当回事。 可他拍拍二娃的肩膀,准备开口问问怎么回事时,二娃却并没理会马建国拍在他肩上的手,眼神死死地定在了不远处的墙上! “舰,舰长……”二娃的声音哆哆嗦嗦的,却透露出浓厚的恐惧意味,并不像是被冻的,“舰长你看,这壁画他娘的……,好像,好像是活的啊……”说着,二娃用手指向通道深处,火把光亮所及的最远处。 顺着二娃的手指头,马建国只是一望,就感觉整个头皮都炸了起来,他脑袋顶上的毛孔急剧收缩,头发都快被挤出去了。 只见那火光和黑暗的交界处,洞壁两侧上的,几幅美人奏乐图,竟随着火苗的跳跃,从那墙上的石壁上浮了出来。 她们手臂摇摆,似是在弹奏着什么美妙的乐曲,可此时这洞壁之中,哪怕是落下一枚针,都能听得真切。 刺骨的石窟、跃动的火苗,还有那稍远处,无声的演奏。 感受着周身的种种,一股恶寒,顿时如潮水般,爬上了所有人的心头…… 第十四章:血色砖墙 恐惧和无助,悄然爬上几人的心头,刚才二娃用颤抖的手指,指向那诡异的壁画时,其余的战士,立刻发现了墙上的异样。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突然间,就活了? 相同的疑问,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了六个人的脑海中。 “快,退到后面去,离开那些壁画!”马建国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忙拉着几人,向没有壁画的地方跑。 几人听到这声招呼后,才突然想起,在他们站着的地方,那墙壁上,就画着一幅壁画,几个人刚才还凑过去研究呢。 马建国完全猜不透那壁画为何能动起来,此时的他也并没有时间去细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马建国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远处壁画前的不远处,抚琴的古代女人就那样飘在半空,散发出淡蓝色的荧光。她时不时双手舞动,却又听不见一丝声音,见此,马建国嗓子里一阵恶寒,连忙加快脚步,带着队伍,彻底远离了那片壁画。 往回跑了几百米左右,队伍在一处没有壁画的位置站定,几人都是喘着粗气,胸腔起伏。其实这短短几百米的短途奔跑,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只要一想起,从那壁画里浮出来的影子,众人不禁全身发抖。 相视对望,没有人说话,虽然他们都是当兵的,在战场上枪林弹雨,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但现在的气氛却无比紧张。 记得昨夜和兽潮激战,二娃拿着手**疯狂地向兽群里猛甩,几乎杀红了眼。可现在的他,将脑袋都快缩进军大衣的领子里了,端着机枪的手臂,都微微僵硬。 人类,永远抵御不了,来自未知事物的恐惧。 “舰长,那东西,怎么回事,怎么就从墙上飘下来了?”二娃嘴唇打着颤,问向马建国。几个小战士心有余悸,都想从马建国口中得到哪怕一丝的解释,以宽慰他们恐惧的心理。 看着战士们眼神都转向了他,马建国心里不断打鼓,他敢肯定,这样的事,他这辈子是第一次遇见。 这古代壁画,他虽然生平首见,可普通的油画、宣传版画之类的,他的确见过很多。 但马建国毕竟只是见过画而已,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们部队里的宣传员,也没见过哪张宣传画里的人儿,能自己个从画里面跳下来的。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大家不用慌,咱们手里还有枪呢,就算是碰见鬼,打上一梭子,他也得先退上几步不是?”马建国尽量放平声音,让自己的音调显得镇定冷静。 果然,听马建国如此一说,几个小战士都神色稍缓。 二娃拍了拍手里的机关枪,腰板也重新挺起来了,“舰长说的对,咱们手里的家伙,可不是白菜帮子,况且我们,都是正经八百的解放军,不怕牛鬼神蛇!” 听二娃如此说,队伍里的气氛,才慢慢开始解冻。“生子哥说的对,我小时候跟我爹变戏法,我爹就说过,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鬼,都是人吓人!”王北风举起手里的步枪,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的话让几个小战士全部激动了起来,顿时,一阵阵相互安慰的声音不绝于耳,又讨论了一会,二娃竟是要拿着机关枪,返回去跟那些东西正面碰一碰。 看着激情洋溢的战士们,马建国苦笑着微微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除了马建国外,余下的几人,年纪最大的,就是两三个月前,才满十九岁的“二娃”陈生。 如此一群年轻人,虽然刚刚被那壁画吓得魂飞魄散,枪栓都拉不开,可只要稍微进行一些相互安慰后,从他们中间再站出来一个头脑发热的人,几句话一煽呼,队伍就又会变得热血喷涌,嗷嗷直叫。 但马建国不是他们,他肩上的职责也不允许他和战士们一样,让热血肆意昂扬。他必须保持头脑清晰,不能靠想当然和莫名的信心去决定问题。 相反,他对这座岛屿相当慎重,他们仅仅踏入这偏隅之地仅仅不到两日,就已经牺牲了六名战士,此外,还有三名战士神情失常,让人难以琢磨。 “后退,先回到上面再说。”思索了一会,马建国沉吟道。 战士们听见马建国的命令,也都安静了下来,望向他,他们了解自己的舰长,马建国后面一定还有话要说。 “现在整个队伍的伤亡情况比较严重,况且前面的情况太过诡异,谁也说不准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是来找水源的,现在水源还没找到,反倒是损失了不少人员。我得先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现在咱们已经知道了那些野兽去哪了,看那些脚印,应该就是在这通道深处,为了防止他们出来,大不了就用**把这洞穴炸塌。”马建国指了指出口处,又朝二娃身上带着的**包看了看。 听了马建国的话,战士们先是一阵沉默,持续了好一会才纷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这并不奇怪,当一个人从极度的兴奋向冷静去转变时,是需要有一个过程的。 好在一行人的身份特殊,他们都经历过真正的战火,虽然大家年纪都不大,可是心理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听了马建国的话,几人一下子又想起牺牲了的战士,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 马建国拍拍二娃,示意他拿出**包,先准备好,一会出去之后,就把这入口给炸塌,免得那群畜生再出来伤人。 二娃点点头,就用手去摸索洞壁,想在洞壁上找个缝隙,将火把插在墙上,他好腾出双手去解下**包。马建国几人拿出水壶喝了口水,刚想再讨论一下淡水的问题,只听一边的二娃“啊!”地了大叫了一声,不知道怎么滴,连火把都是给他掉在了地上。 马建国神经一紧,寻思这又是怎么了,难不成那从墙上浮出来的影子,追着他们来了?“舰长,你们快看!”没等马建国嘴里问候一声那些演奏音乐的壁画,就见二娃捡起了火把,直直地往墙上戳,手上朝他们不断招呼。 “怎么了二娃?你拿着木头棍子乱叉什么呢,这墙上是有鱼还是怎么地。”马建国怕战士们紧张,就打了个哈哈。转过头,就顺着二娃手里的火把望了过去。 被二娃这么一喊,马建国和战士们很快就围了一圈。“生子哥,这墙上,没什么啊,没有壁画,也没有其他的东西……”王北风几人举着火把,匆匆扫了一圈,不明就里。 二娃见他们没看出什么来,忙指了指墙,眼神惊惧道:“不是,不是墙上的东西,是墙,这墙,不对!” “嗯?”马建国并没太注意这墙的本身,刚才被那浮出来的壁画一折腾,他也以为是这面墙上也挂着什么诡异的东西。 可是听到二娃嘴里的话,马建国立刻收起心中的其他猜测,“墙不对?”映着几个火把的亮光,他朝着墙壁仔细一看。 “他娘的,这是见了鬼?”这句话,似是从马建国的牙里挤出来的,他扭着头,向四周看了一圈,只见这四周的墙壁,早已经不是他们进来时的样子了。 他们刚才进来的时候,这墙面是由整块的青石构成的,有些地方,还附着些许石晶,闪闪发光的,他还特意用小刀刮开了一块石晶,给战士们瞧了瞧。 可此时,这周身的墙壁,竟是样子大变,墙面的结构,居然在不经意间,变成砖砌的了,而且细看之下,这砖块的颜色也很是渗人,居然血红血红的。 望着墙面上,那殷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的砖块,马建国心中隐隐感到了不安,连忙喊道:“退,别犹豫,快退,回到地面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一边退,马建国一边心中暗暗思索。刚才走在这穴道中的时候,他们就打起了所有的火把,这下面的墙壁结构他都记着呢。 而且自从他们下来,过了那个弯以后,仅仅走了不到一公里的路,墙面绝对全部都是青砖结构,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可没等他想出什么头绪,举着火把走在前面的小夏,突然停了下来,走在他后面的王北风差点撞到他的背包上。“怎么了小夏?”王北风就拍了拍小夏的肩膀,马建国怕这墙壁有问题,就让众人排成一列,走在洞穴的中间位置,尽量远离墙壁。 刚才进来的时候,四周的青石墙上,附着了不少光滑的石晶,他们又走在一起,四只火把,像是被镜子裹在了中间,整个通道显得很亮堂。 而现在的他们,队伍变成了一条线,火把的光比较发散,而且这四面的殷红砖墙,似是可以吞噬光亮一样,整个通道,变得昏暗又压抑。 王北风看不太真切前面的情况,小夏也没有回话,他感到很不对劲,就立马摆摆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来。 王北风后面跟着的就是马建国,他从身后的二娃手里拿来火把,就准备上前询问。相较于手电筒,他们都更习惯用火把,也许是由于那时候的物资短缺,类似手电筒这样的电器,可都是宝贝,他们舍不得随便使用。 王北风见小夏没动静,以为他看到什么吓得呆住了,率先往前走了两步,侧过身就将火把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之后就要张嘴和小夏讲话。 可王北风刚把火把拿在手上,小夏突然没来由地一下子瘫在了地上,之后,整个人就没有动静了。小夏睁开的双目就那样僵硬地看向前方,被墙上的血色映衬着,显得无比诡异。 见此,王北风忙去摸小夏的脖子,只是一探,他就大吃了一惊,王北风抬起头,只见马建国也蹲了下来。望着马建国看过来的眼神,王北风嘴唇抖动,“小夏他……”王北风的话就挂在嘴边,可怎么也说不出口。 马建国没等他说话,简单看了看地上显得很是僵硬的小夏。又偏头瞥了一眼王北风那神色震惊,却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不需要再去摸小夏的脖子了,眼前发生的事清,马建国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小夏,他竟然死了。 第十五章:深入地宫 这里的人都是当兵的,一看小夏的面色,和马建国难看的表情,立刻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夏竟然死了!”在脑海中,匆匆闪过这句话后,顿时,所有人的面色都隐隐地露出了一股寒意。 除了二娃还稍显镇定,其他的几名小战士,吓得脸都白了。 虽然他们常年打仗,有战友牺牲,早习惯了,可眼前莫名的诡异场景,却完全打破了他们的常识! 在他们眼里,生生死死就如过眼云烟。这些人不怕死,更不会怕死人,若是在战场上,有战友牺牲了,他们并不会有太大情绪波动。相反,他们会变得更加勇猛,为战友报仇。 可此时的气氛却很压抑,小夏的突然死去,顿时让众人感到了一种没来由的恐惧感。因为这一切太突然了,而且完全莫名其妙,一个大活人,刚才还在前面打头举着火把前进呢,可一转眼,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没了气。 谨慎地看了一圈,大家也没发现是什么东西导致了小夏的死,马建国把他的衣服扯开,将火把靠近,仔细检查,也没有看见什么明显的伤口。 窸窸窣窣翻动衣服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砖道内显得很是刺耳,众人压低了声音,弓身猫腰,眼睛滴溜直转,仿佛四周的砖墙后,藏满了一群群面目阴森的妖怪,正在暗处观察着他们。 “嗯?”王北风眼神一怔,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竖起了耳朵。 众人见此,急忙屏住呼吸,怕搅扰了他的听觉。 “这地方有东西,像是小飞虫,数量很多。”侧耳听了一会,王北风就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句话。 马建国连忙打开手电筒,四处搜寻。如果小夏的死,是因为这里面有毒虫,那整个队伍的情况可以说是相当不妙。 小夏的死亡原因,仿佛突然间有了眉目,几个小战士倒是没那么怕了。 虫子这东西,虽然不讨人喜欢,可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们是当兵的,常年在野外或者海里待着,什么虫子没见过。 但转念一想,几人突然感觉心里发寒,能在无声无息间,把一个大活人瞬间毒死的虫子,绝对不是凡品! 况且,从王北风发现小夏站住,到他去拿火把的时候,小夏就已经死了,这短短的过程虽谈不上电光火石,但至多就是几秒钟。 二娃倒吸一口冷气,“这,这他娘的是什么虫子?就算是五步蛇,咬了人,也能容人家走上几步吧,这洞里的虫子居然这么厉害,沾了就死?”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就见王北风举着火把向头顶照去。 刚将火把伸过去,王北风顿时神色大变道:“我的天,在这呢,是从上面出来的!”一下子,所有的火把都伸了过去,被战士们举着,聚在了一起,像一只巨大的火炬一样。 随着火把聚集,通道的顶部顿时亮起,而那殷红色的砖块顿时显得分外妖异。 “我的妈呀!”几人同时发出一声低吼,只见上面的砖块,原来不全是堵死的。仔细看去,他们头顶上不远处,竟有一个半米左右的圆形洞口。可能是受那壁画的惊吓,一路走来,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两边的墙壁上,头顶的情况被他们忽视了! 那洞口里不断飞出零星的几只蛾子,出来后,就在附近的砖头上倒挂而立,像极了蝙蝠,诡异得很。 那蛾子的个头虽说不是很大,但绝对不能称之为小!足有一个火柴盒大小的蛾子,从洞口鱼贯而出,立在砖头上不断扭动,让人头皮发麻。 这还不算,让众人体内寒气翻涌,有些瑟瑟发抖的是,那些蛾子的颜色不是在野外常见的那种灰白色、土黄色之类的,而是明晃晃的绿色! 这种绿的颜色,很像上海的一家著名钢笔水厂所生产的艳绿色钢笔水。这种钢笔水,在当时很受一些有文化的小青年追捧,是一款流行笔色。 马建国心里一紧,虽然他对昆虫了解不多,但有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凡是体色艳丽的昆虫,基本上都有剧毒! “快退,退到地面上!”马建国拍了拍还没反应过来的小战士们,连忙领着队伍,准备立刻返回地面。可他们刚跑出去五十多米,众人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面砖墙,挡住了去路。 刚才下来的路,竟然没了,众人被这面血红的墙挡住,困在了殷红色的砖道里。 战士们顿时失了方寸,都试着用脚去踢,可砖墙像是掺了水泥似的,纹丝不动,除了给几人的脚腕上平添几分**外,并没有什么奇迹发生。 “舰长,这,这路怎么没了。”战士们慌乱中忙问向马建国,可马建国自己,显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解释,总不能说,他们撞鬼了吧。 在这诡异的情况下,四周显得阴气森森,马建国没来得及去回复这个问题,连忙对一众战士说道:“先不管这段路是怎么回事了,赶快朝通道里面跑!如果小夏真的是死在那蛾子嘴里,再不跑,等它们全出来了,咱们就得被那些蛾子堵在这。现在回去的路没了,蛾子要是全扑过来,想躲都没地方!” 众人刚才看到砖墙,显然慌了,听了马建国的话,情绪才逐渐稳定了下来。队伍连忙转过身来,疯狂地向通道的深处跑去。 刚才蛾子爬出来的那块地方,距离队伍只有几十米,短短十几秒的功夫,恐慌的一行人便又来到了这个洞口下面。映着火光,只见头顶上的砖头上,有很大一片面积,都已经被那群蛾子挂满了。 蛾子在上面站的很整齐,一片翠绿!不仔细看,还以为上面附着的,是一块草皮呢。 有人经不住好奇,走过的时候,还向上望了望。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啊,但凡去看的人,无一不感到整个脑子嗡嗡作响。 “我的爷爷嘞,这什么情况,这蛾子也太多了,快赶上他娘的一个团了!”二娃举高火把,望了一眼就连忙鬼叫道。只见这些蛾子,转眼的功夫,已经飞出了一大片,数都数不清。而且它们身上似乎都是湿的,在火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别往上看,赶快走,这些蛾子像是刚孵出来的,还没怎么适应身体,现在对咱们没兴趣。刚才可能是小夏走在最前面,手里火把举得太高,给烫下来一只,所有人都把火把放低点!”马建国看二娃举着火把往顶上瞧,连忙大喊,将二娃喝住。 众人都不敢再往上看,一口气飞奔五百多米,直跑到刚才看见壁画的地方,才停了下来,转过头,身后的翠绿色,也全然看不见了。 所有人都大口喘气,也不知道是跑得太急,还是被那些蛾子给吓着了。二娃刚想扶着墙,喘口气,可一想到这墙上的壁画是活的,连忙一个激灵,就蹲在了通道中间,和两面的墙,离得远远的。 “舰长,现在怎么办,再往前走,就是那活的壁画了。”战士们望着马建国,纷纷不安地说。 “是啊……”,马建国心里默默道,望向战士们,嘴角苦涩。 自从进入那洞口开始,不到半个时辰,可就在这短短的半小时中,他们已经在这条通道里,来来回回地跑了好几趟了,更让人心里难过的是,他们又牺牲了一名战士! 马建国望了望前面,又看了看后面,也没了主意,现在的状况很不妙,可谓是前有虎豹后有豺狼。 其实后面的蛾子,大家虽然怕,但还远远达不到恐惧的程度,大不了就是倒霉被毒死。就算是死了,他们总是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可前面的东西就是另一回事了,那些壁画莫名其妙地当空浮了出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感受到的是一种,作为人类,对未知事物的别样恐惧。 还没等马建国理出一丝头绪,只听得后面突然响起了大片“吱……吱”的叫声,活像是进了老鼠窝! 众人连忙转过身,死命地向刚才跑来的方向伸出火把,可是在这样的地道里,火把虽然亮,可以将周身的环境照个真切,可火焰的穿透力毕竟不强,难以看到远处的情况。 见此,马建国和王北风几乎同时,打亮手电筒,用大拇指将档位推到最大。 这鬼子的军用电筒,别看年头久,但质量还确实不错,顿时,两道强光就直射向眼前的通道深处。 此时,光线很强,黑暗被光线撕开,通道里的景象,随即暴露在眼前。 一看之下不要紧,所有人的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只见那些蛾子竟然集结完毕,直朝他们站立的位置涌了过来。 要是换做平时看到的普通蛾子,二娃定然会眉飞色舞地笑骂,并举着火把去烧它们!可此时的他,持着火把的手,都开始忍不住打起了晃。 就在众人恍惚间,那一片翠绿,就飞到了离众人三、四百米的位置上了。马建国用手电一晃,蛾子的身上闪闪发光,似是能滴出绿水来。 “跑!”马建国只吐出这一个字来,二娃把火把递给王北风,就背起了小夏的尸体。 马建国朝深处打了个手势,一行人就没命地往甬道里面狂奔,也不去管什么壁画了。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是王北风,小夏死了,他的火把就一直被王北风拿在了手里。而二娃为了背小夏,就把自己的火把也塞给了他,他手里火把太多,比较碍事,就扔下一个在地上踩熄,又捡起来放进了背包里。 后面蛾子的叫声越来越响,像一把催命的镰刀,直逼得众人不敢停脚。 很快,众人就跑到了那片人影漂浮的壁画附近。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诡异身影,队伍停顿了一下。 但眼下的情况容不得战士们多想,要么硬着头皮跑过去,要么被那群蛾子毒死,一想到这,大家反而释然了。 虽然心里依然狂跳,可方才被那群蛾子一追,所有人的脑子都有点缺氧,反应速度跟不上自己的腿了。几乎没什么犹豫,大家的脚底似是生了风,疯狂地跑过了那些漂浮的人影。 空中的人影攒动,却并未被战士们的脚步冲乱,每当直挺挺地穿过一具身躯时,只感到一丝彻骨的冷意直钻进全身的毛孔。 刚和那些漂浮的人影接触到时,众人都是一惊,但幸运的是,并未发生什么危险。见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大胆加快步伐,粗鲁地穿过一具又一具身影。战士们的速度很快,手里的火把都快被风压灭了。 战士们怕后面的蛾子还有诡异的壁画追上来,一口气狂奔七八百米,心中恐惧使然,跑的时候也不觉得累。当队伍闯过那群怪影后,众人的情绪,顿时显得放松起来,奔袭速度骤减。 略显磨蹭地跑了几百米后,眼前的通道居然慢慢亮了起来,大家以为前面有通向地面的出口,顿时兴奋了起来。 马建国一个吆喝,队伍立刻加快了速度,再次向前猛冲。没一会,他们居然直挺挺地撞进一个巨大的空间之内。 眼前的景象也并不是众人心里所期待的地面,他们竟是跑进了存在于地底深处的一片巨大空间中,眼前的光线很充足,众人的眼睛被光线一刺,纷纷失神…… 第十六章:吸血蛾子 进入这一片格外开阔的区域后,队伍连忙对地形展开侦查,马建国丝毫不敢松懈。 众人似乎进入了一间很大的半圆形地宫内,虽然这里面很宽敞,可到底有没有危险,却是一件很难说的事。 放眼望去,这座地宫的面积相当大,大体相当于一座标准的足球场,地宫的墙壁和那砖道不同,清一色的灰白石头。 和通道相比,地宫里的空间明亮异常,更让战士们纷纷称奇的是,这里面的光线并非来源于烛台或者长明灯之类的人造器物,而是直接选用了日光! 抬头向上望去,可见整个地宫的顶部,是被一块身形巨大,类似水晶的材料所覆盖。不难猜到,这地宫的正上方,原本定是蕴藏着一条含量丰富的水晶矿脉。 这块巨型水晶虽有杂质,但阳光依然能够透过穹顶,从外部射进地宫。 让战士们惊讶异常的是,透过矿石向顶部望去,在水晶穹顶的外部,居然可以隐约看到海水。 这说明他们所处的地宫,已经脱离了小岛,凌空浮在海面之下! 真的猜不透,这地宫,究竟是源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还是出自某位本领通天的大人物之手。 一行人缓缓在地宫中挪动,大厅里并无一物,显得十分空旷。战士们时不时地抬起头,向绚丽的穹顶望去,眼前的景象,几乎颠覆了他们对美的认知,就连头脑大条的二娃,都不禁被这美景深深吸引。 阳光和海水,融成一物,懒洋洋地卧在穹顶之上。巨大的水晶,如一片薄纱,将地宫映得美轮美奂。在这种美景中行走,往如隔世。 战士们在心中纷纷赞叹,若不是这地方太过凶险,都可以将其评为一处景点了。 虽然景色甚好,可众人不敢有丝毫松懈,战士们提起精神,仔细打量周身的环境。 只见大厅的石壁上,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不少圆口石洞,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似是因为队伍刚刚逃窜到此地,大家心里的恐惧并未消散,所有人都分外谨慎,下意识地远离石墙。 随着队伍在大厅中深入,他们发现这巨大空间的深处,还修建有十余条通道,里面深不可测,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 这地宫中似是比较安全,那些蛾子也没有追上来。整只队伍虽然依旧神经紧绷,但明显缓和了很多,大家也开始讨论了起来。 “舰长,来的路,反正也已经堵死了,要不然一会随便找一条通道,试着走一走。咱们包里的干粮和水不是很多,怕是撑不了太久。”王北风探身说道。 马建国看了看指北针,随即点点头,“嗯,下来的洞口在岛的背侧,看方向,咱们应该是正朝着营地的位置前进,这下面或许有去另一边的路。” 二娃用左手托了托被他背在身后的小夏,腾出右手挠了挠头,随即指向了头顶的巨大矿石,“舰长,您说咱们能不能从上面出去?这四边的石壁不太规整,有很多可以落脚的地方,我包里有小镐子,在上面敲个洞,直接游出去。” 马建国看了看穹顶,笑着摇摇头,“应该是不行,咱们现在可是在海底,先不说能不能凿开这顶上的石头,就算是凿开了,海水倒灌,冲击力太大,咱们爬不出去的。” 二娃听后,又望了望穹顶,思索一番后,露出了苦笑。 马建国说的没错,先不说能不能爬出去,就凭他的小镐子,想在这上面凿个洞,应该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地宫很安静,貌似除了他们外,就没有其他活物了,倒是没有什么危险。 况且,队伍此时很是疲惫,若是不经过休息,直接进入墙壁上的通道,疲劳之下的战士,难免会体力不济,容易造成危险。 将利害关系考虑了一遍,马建国便命令队伍在这地宫里进行修整。他准备在队伍修整完毕后,仔细观察一下这些通道的区别,再制定后面的方案。 经过刚才的逃遁,众人的情绪明显不高,听到马建国的招呼,就围成一圈,坐在了地上。 二娃放下小夏的遗体,让他平躺在地上,然后把干粮从挂在胸前的包里取出来,给战士们分发。随后,一行人就边吃干粮,边聊天。 头顶上虽然隔着一层矿石,但这大厅里毕竟能透入阳光,这里的温度显然要比通道内要高上不少,周遭的环境相对舒适,战士们的心神也是逐渐放松了下来。 还没等几人将干粮啃光,王北风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他猛地挺直腰板,似是听到了什么。 众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样子吓了一跳,大气都不敢出。 王北风耳朵微动,面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顾不得手里的干粮,直接扔在脚下,随即趴低身子,歪着头,把耳朵贴在了地面上。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王北风突然挺直身子,站了起来。立刻把脸转向马建国,面无血色地说:“舰长,咱们快躲,兽群来了,听声音,离咱们还比较远,但的确是朝这大厅里来的。” 看见王北风那惊恐的表情,马建国猛地站起身,随手将干粮揣在了口袋里。他们需要一处藏身之所,凭他们几个人,可惹不起那群畜生。 马建国眯起眼,快速地在周边略过,只见四周的墙壁上,有不少像是经过剧烈震动后留下的天然缝隙,正适合他们几人藏身。 虽然墙上那些不知做何用途的圆洞,更加适合藏匿,但马建国不打算让队伍贸然钻进去,这些通路是未知的,贸然去钻,有可能会出现难以想象的后果。 很快,队伍分为两组,分头钻进两道比较靠近的缝隙中。缝隙里面,空间很大,藏四、五个成年人不是什么问题,完全不会感到拥挤。 当众人迅速在石缝中藏好后,此时外面的大厅内依然显得很安静,但没有人敢贸然出声讲话,皆是小心翼翼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一阵阵嘈杂的脚步声逐渐开始清晰了起来,所有人都有所察觉,此时,正有有大量的生物向此地涌来! 很快,这大厅内的声音开始嘈杂起来,各种野兽的蹄声和低吼不断地从石缝外的大厅中传进战士们的耳朵。 马建国小心地探出脑袋,向外张望。 小心地瞧了一眼,他头上的冷汗就止不住冒了出来。由于外面光线很好,地宫里也没有什么遮挡之物,大厅的景象被他尽收眼底。 只见到,黑压压的兽潮正从大厅中的十几个通道内不断涌出来,钻出来的野兽一个接一个地在大厅中安静地站好,似是很有秩序的样子。 马建国顿时咋舌,不安的感觉,不断从他的心底溢出。 他真是想不通,究竟是何方神圣可以将这群畜生训练到如此地步。他身后的二娃同样掩不住好奇心,探出半张脸,也想去看看,但这石缝比较窄,只容一人通过,马建国堵在他前面,他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可当马建国轻声告诉他,外面的野兽,正排着队从洞壁的通道中不断涌出后,二娃顿时打了个寒颤。幸好他们没有急着向那些通道中探查,不然岂不是正好撞在那些野兽的怀里?成了人家嘴里的午后小零食。 随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几个人完全不敢发出声响。好在他们选择的石缝附近光线稀薄,和地宫中央位置,存在很大的光线反差,得以让他们完好地隐住身形。 很快,大概十多分钟后,外面的兽潮就已经差不多列队完毕了。 让马建国心里打鼓的是,兽群没有丝毫混乱,而且按照它们各自的品种,分别排好了队! “舰长。”二娃声音很低,把嘴凑到了马建国脑后道:“这些畜生怎么没动静了,它们在干什么?” 马建国回头看了二娃一眼,做出噤声的手势,随后嘴唇微动,摆出“开会”的口型来。 二娃有点摸不着头脑,“开会?”,他心里猜不透,就摇摇头,退下身,安静地站回石缝深处。 二娃猜不透他的话,马建国也同样猜不透这群畜生,他心里不断暗骂,“他娘的,这些畜生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它们真的是一群有智力的动物?”想到这里,马建国全身的毛孔顿时浮了起来,要真是这样,这个世界可就乱套了! 他此时很想把这些畜生的皮剥下来,好好看看它们的脑子到底是不是肉长的。 待得大厅内的兽群完全站好,它们竟开始不断低吼,吼声整齐,节奏分明,类似一种信号。紧接着,墙壁上的那些圆形洞穴里,就遥遥地传出了阵阵让人头皮发麻的翅膀震动声。 “吱……吱……”无数尖利的叫声顿时如一把刀子,直戳在战士们的心口。 从墙上的那些圆形洞穴中飞出来的,正是刚刚众人在砖道里看见的翠绿色飞蛾!只见这些蛾子犹如蝗虫过境,一股脑地涌进穹顶之下。 随着大厅里的飞蛾越聚越多,整个空间内都充斥着巨大的翅膀扇动声。 “吼……”下面的野兽咆哮不断,马建国突然惊讶地发现,兽群居然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 “这些畜生究竟要做什么?和那些蛾子一起开会?”这想法刚一浮现,就立刻被他自己笑着否定了,蛾子和野兽在一块开会,那可真是奇闻一件。 没待得马建国有其他想法,只见那些蛾子尽数从洞穴里飞出,在穹顶下面悬停片刻后,径直地落下,均匀地落在了那些野兽的身上。 只见那些野兽并没有任何异动,任由那些翠绿色的蛾子挂在身上。 望着下面这群,仿佛被蛾子包裹成一个个绿茧的畜生,马建国的脑子一炸,某些存在于记忆深处,甚至让他极度恐惧的存在,不经意间浮现。 马建国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后背早已冷汗连连,小腿肚没来由地抖了起来。 “这些蛾子,难道,它们是……”没等马建国将后面的信息从脑海中完全发掘出来,就见这群蛾子纷纷伸出奇长的口器,齐齐低下头颅,叮在了兽群的身子上! 马建国看的很清楚,这群蛾子在吸血!映入眼帘的诡异景象,和混着血气的腥臭味,惹得他几乎呕吐起来。 望着这群不断蠕动的飞蛾,马建国嘴唇颤动道:“它们竟然是火信子!” 还不待他的嘴巴合上,那些蛾子似是想要证实他的猜测一样,骤然间,那一只又一只巨茧,几乎同时变了颜色,放眼望去,一片火红…… 第十七章:初见白茹 “火信子!”马建国无法抵御内心的恐惧,心中有所感应,忍不住脱口而出。 随着这几个字从口中落下,紧接着,从马建国的体内,竟不受控制地涌出一阵阵恶心,让他止不住地干呕起来。 可他又害怕惊动外面那些血红色的恶魔,只得用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胃里不断地翻腾,可本就没吃什么的马建国,并无任何东西能够吐出来,胃部不断抽搐,都快被他缠成一只麻花了。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就像一个饿了四五天的人,突然看到眼前有一碗香喷喷的烧肉,大喜之下端起碗,可他却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嘴。 在马建国的记忆深处,有一份让他浑身胆寒的恐怖回忆,就在眼前蛾群改变颜色的那一刹,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负面的回忆,总是被人类选择性遗忘。每个人都拼命了似的,去尽量将脑海中的那些负面记忆删除干净。 可人类并不是计算机,有些东西,只要是见过了,哪怕是过去数十年,依然会令人难以忘却。 马建国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他刚刚入伍时的一次战斗任务: 那是他入伍后的第二年,虽然年纪不大,当时的他仅有十七岁。但由于表现突出,他被特招进了所在部队的侦察连。侦察连是很多战士做梦都想加入的作战系统,能被选入侦察连,就代表着这个兵有着远超普通士兵的战斗力和军事素质。 马建国当时也因为自己能够被选中,心中无比自豪。他在侦察连服役的一年半里,虽然比普通部队辛苦得多,可他却乐在其中。 让马建国心有余悸的,正是他在侦察连服役后,执行的最后一个任务。 那时的他,还在老家黑龙江当兵,那次任务的目的,是深入大兴安岭,拦截一只渗透侦查,准备越境逃窜的外军部队。 刚开始,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凭借着准确的情报和班长娴熟的指挥调度,队伍很快将一只十余人的小部队围在了一座山顶上。 令马建国感到疑惑的是,外军部队整体上显的并不是很专业。虽然全部身着外军标准制式军装,武器也一应俱全,可貌似这批人中只有三四个人是真正的军人,而其余的那些虽然也都是洋人面孔,却枪法奇差,毫无受过军事训练的样子。甚至五十多米的距离,连开数枪都沾不到他们的影子。 当时马建国的班长也想不明白,难不成这些全是新兵?可是他用望远镜仔细查看后,又觉得不对,这群人没有一个年轻面孔,仿佛基本上都在三十岁开外。 大家一致认为这也许是洋人的把戏,外国佬的狡诈,人尽皆知。也许是这群外国佬看没什么胜算,就故意示弱卖个破绽出来,使我方放松警惕。待得我方大意地冲上去后,他们再凭借着远超我方的优良火力,短时间给我们的队伍造成大量战损。 想到这里,队伍反倒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慢慢地向山头摸过去。 其实一个冲锋就能解决的战斗,两方人马都有猜疑,硬是拖了将近半个小时,两方人都是谨慎地偶尔放放冷枪,将身子放低,藏在茂密的灌木丛里。 可打着打着,大家就发现不对劲来,我方为了试探,发起了一次佯攻,可刚一露面,上顶上的外军顿时慌了起来。霎时间子弹乱飞,吵嚷声一片,耳朵灵的班长,还听到了不少女人的声音。 我方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对面的洋人的确不是装的,虽然感到奇怪,但我方还是一鼓作气冲了上去,不到十分钟,就解决了战斗。 我方几乎没什么伤亡,仅仅是一个战士的胳膊被流弹擦了一下,这对他们来讲,根本不算什么伤。而那群洋人没坚持多一会,死了几个后,就纷纷扔下枪,就地投降了。 马建国的队伍一瞬间全部冲了上去,将那群人团团围住。 那群外国人被我方的战士们收缴了武器,赶到一片空地上。可让队伍很不解的是,这群外国佬好像大多都不是士兵,有的人脱下军装,里面穿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普通衣物。眼尖的战士甚是看到,洋人的队伍中有两个年龄明显很大的老头子,其余人有不少还戴着眼镜,一副正儿八经知识分子的样子。 那些洋人表情激动,嘴里叽哩哇啦的全是外国话,队伍里没人懂外语,听着一阵头大。 可就在众人脑子嗡嗡响的时候,队伍里走出来一个很娇小的身影。虽然这人也裹着外军的军装,但脸上却全是泥巴,像一只小花猫似的。 这群人都没有武器,战士们也并没有在意这个身材娇小的俘虏。但是当这人吐出一口流利的汉语时,瞬间就把战士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了。 没有人知道这只洋人的队伍是做什么的,由于语言的问题,和他们的沟通完全无法进行,突如其来的汉语,让马建国的班长顿时眼睛放光,看来可以问问他们的行动目标了。 这个人打了个招呼后就没有再说话,而是从一边的墨绿色帆布包中,取出一只军用水壶,那人倒出水,将脸洗干净,又脱下帽子,甩出了一头乌黑的齐腰长发。 那人一抬头,战士们眼前一亮,这位不是洋人,居然是中国人,还是一位面容甜美的女孩。从面容来看,这女孩的年纪绝对不大,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虽然还只是一个孩子,可从那些老外的表情来看,这个女孩,绝对不简单。 因为自从这女孩站出来后,其余的那群老外突然情绪变得异常焦虑,嘴里叽哩哇啦的洋文,像机枪似的,停也停不下来,吵嚷声不绝,乱做一团。 班长觉得这个女孩身份绝对特殊,甚至可能是这个队伍在某种目的中的核心人物。于是他示意马建国先带女孩子回一公里外的临时营地那边,他先安抚一下这群外国佬的情绪,把这边搞定,再过去找她问话。 马建国敬了个军礼,就望向那个女孩子,那个时候还没建国,年轻的小战士们终年泡在枪炮弹雨中,几乎没有机会如此近距离接触这种年纪轻轻的女孩子,马建国在对待女孩子这方面,更是如白纸一般。 “请,请随我去那边……”马建国望着她的眼睛,又指了指远处的营地,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一句话来。可话刚出口,又觉得似是不妥。想重新组织语言,可他脑子里竟空空如也,马建国挠挠头,脸庞直发烫。 女孩子的脸庞很是俊俏,见马建国定在了原地,她眨眨眼睛,很是俏皮地朝马建国说道:“走吧,咱们先过去。”说着,女孩子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来。 马建国望着走在前面的女孩,他忙定了定神,追了上去。 那群洋人情绪很崩溃,隔着老远,他还能听见那群人的争吵声。而马建国二人,久久立在林子里,班长也半天没回来。马建国半天都没有说话,他不是不想说,只是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望着坐在石头上的小姑娘,周边的气氛显得略有些尴尬,马建国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挺直身子,立在女孩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呀?”过了几分钟,女孩子先开了口。 “啊?”马建国没想到她会开口和他说话,脑子立马有些转不过来。但他作为侦察兵,反应还是很迅速的。 “我,我叫马守城!”他微微正色,声音洪亮。“马建国”这个名字是建国后他参加海军才改的,在侦察连服役时,还没建国。 女孩捂嘴偷笑道:“我又不是你的长官,回答的那么大声干嘛。你好,马守城,我叫白茹。”说着,女孩子就伸出了一只晶莹剔透的小手。 马建国一怔,良久,他才伸出布满细汗的手掌,握住了白茹的右手。 “你,你好……”马建国声音有些不自然,耳根红了一片,这还是他第一次握住女孩子的手呢。 “哒哒哒……!”一阵密集的枪声,突兀地地从那边的空地响起,随后,马建国就听到那边似乎乱作一团。 他被吓了一跳,当时他的第一反应是,那群洋人身上还藏有武器。他立刻变了脸色,端起枪,就要冲过去。 马建国拔腿就要跑,可他突然想起,身边还有一个大活人,既然班长命令他带这个女孩先回营地,他就必须保证她的安全! 这里可是大兴安岭啊,要是自己贸然跑回去,林子这么大,野兽众多,这个叫做白茹的女孩子出了事可怎么办?马建国顿时进退两难了。 可空地那边的枪声变得更加密集了,隐隐夹杂着一阵阵尖叫!马建国心急如焚,回头望向白茹。 他本想说,要带她一起回空地那边看看,可他直接对上了白茹毫无血色的面孔。刚刚还挂着甜美微笑的女孩,听到那边的枪响,突然间竟花容失色,把马建国吓了一跳。 马建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忙问道:“白茹,你怎么了?”此时的他脑子一片空白,连害羞都顾不上了。 只见白茹虽嘴唇发白,声音低的像一只蚊子,但她的目光却异常坚定,“马守城,快跑,跟着我,千万别往后看……” 第十八章:铁手金蝉 在马建国的记忆里,白茹是个神秘又异常稳健的女人。 将稳健这个词,用在白茹身上,若是旁人听了,必然会不着痕迹地笑笑,以为马建国是在打趣呢。 这个面容娇俏,眼眸清澈,又带着一丝可爱俏皮的女孩,是很难与这种词汇联系到一起的。 若不是和她一道,发生过一些让他终身难忘的经历,就算马建国他自己,似乎也只能用,譬如“乖巧”、“温柔”之类的字眼去形容她。 可如果对一个人的评价,仅仅是通过外表,那说明下结论的人要么就是个孩子,要么,就是与被评论的人之间,并没有过多交集罢了。 懂得回忆的人,是不会如此妄言的。 也许多年之后,存在于记忆中的某个人,会在时间的打磨中,导致他的面目被不经意间忘却。 即使去努力回想,可始终都觉得那人,仿佛离自己很近很近,却又蒙着一层面纱,再也记不得了。能记得起来的,更多的都是他做过的事或说过的话。而到了那时,评判某个人时,唯一的依仗,反而是他独特的人格魅力。 上面这段话,是多年之后马建国对他的孙子马六甲说的。 当时的马六甲,由于年纪还小,或许并不完全懂,但他也并未期望马六甲能明白多少。因为当他和白茹刚刚见面时,那时的马建国,又能想得清楚多少呢? …… 地宫里的火红毒蛾,似是还没有结束用餐,队伍不敢随意暴露。这四周除了野兽的低吼外,也仅能听得到战士们努力压低的呼吸声了。望着石缝外的一切,马建国似乎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很真实,他甚至觉得他自己是否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或者说,他还是那个他么,和白茹以往的种种,都在他的脑海中流转良久。 马建国轻轻叹了一口气,也许他的一切期翼,都在白茹死去之后,全部化为了泡影。望着眼前的蛾子,马建国似乎就是一个带着面具的小丑,已经不知道,真正的笑容,是什么样子了。 没错,白茹就是他的妻子,也是多年之后,马六甲的奶奶。对于马六甲,此时正身处于石缝中的马建国,当然是没有概念的。 而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当初,和白茹初见的,那一刻去了…… 当白茹对他说,不要向后看,跟着她跑得时候,马建国其实并没有完全听得进去,耳畔的清脆枪声和战友们的凄厉惨叫,都让他无法升起丢下他们,拔腿就跑的念头。 可白茹的眼神异常坚定,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又似乎是马建国神情恍惚,竟是被白茹一把拉起,朝远处跑了起来。 等马建国被拉着跑了数百米后,他才反映了过来,赶忙问白茹,“白茹,咱们就这么跑了,可是,他们怎么办?” 白茹再次拉紧马建国的手,“马守城,你知不知道这群外国人,是来做什么的?” 马建国愕然摇头,他的确不知道,也许他的班长也不知道,听白茹讲起,他立刻竖起了耳朵,虽然刚刚见面不久,他们也算不上有什么了解。可从白茹的表现与和她年纪完全不符的淡然果断来看,她似乎并不是一个喜欢临阵脱逃的人,他心里隐隐升起一种感觉:白茹如此做定是有原因的,而且是完全正确的。 见马建国摇头,白茹也很疑惑,她以为马建国一行应该是知道一些讯息的,否则不能刻意来抓捕这群老外,但马建国的眼神清澈,显然没有骗她。 白茹一边拉着马建国跑,就开始说了下去。 “马守城,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的情报涵盖有多少完整讯息,但你们看起来并不清楚他们的来路。”白茹眉头微皱,似是想她自己应该如何说起,但没过多一会,她就又张开了嘴。“这群外国人里面,其实只有五个军人,其余的都是研究员。”马建国听到后,偏头看了白茹一眼,虽然他们早有猜测,可当他真真切切地听到白茹的话后,他不禁疑惑更胜。 “这支队伍,是由考古专家和雇佣军组成,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在大兴安岭的一座地下古墓群中,找一种叫做‘火信子’的恐怖飞蛾。” 马建国听后,更是摸不着头脑。古墓?飞蛾?马建国的脑海中,从没有过这些东西的概念,他是一名侦察兵,他除了擅长刺探情报、冲锋杀敌外,对考古领域完全是空白的。 又跑了一会,见马建国哑然不语,白茹接着说“这种飞蛾很恐怖,它们刚刚孵出来时,身体是绿色的,有些类似于玉石。” 似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白茹解释说“我并不是说它们的颜色很像玉石,是它们的品级划分,有些像玉石。比如和田玉、普通散玉,它们都是玉石,但品相不同,价值也会有着天壤之别。” 马建国点点头,虽然他不懂玉石,但是这个道理他还是清楚的,他小时候曾听过街上的先生讲‘完璧归赵’的故事。 白茹说道:“这种蛾子也是这样子的,它们虽然出生时都是绿色,身上的颜色深浅,也代表着体内的毒性大小。毒性越强,它们身上的颜色越璀璨,据说,有些品级很高的‘火信子’,是那种翠绿翠绿的颜色,像是能滴出水来的感觉。” 马建国努力去理解白茹的话,可他转念一想,凭着作为侦察兵的本能,又觉得白茹的形容有些不妥。 “白茹,你说它们叫‘火信子’,可这些蛾子分明是绿色的,这不奇怪吗?如果让我给它们起个名字,我也许会称它们‘绿信子’之类的……”说罢,马建国木着脸,看看白茹。 白茹使劲紧了紧自己的小手,朝马建国咬了咬牙,“人家不是还没有说完么,是你自己妄下评论!” 说着,白茹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她却欲言又止,面色明显地白了百,软玉般的手掌冒出细汗。 马建国诧异地望向她“白茹,怎么了,你不舒服?” 白茹摇摇头,“我没事,只是,你不是这个研究这方面的人,我不知道你听了能不能接受得了。” 马建国先是有些诧异,随即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关系,我是侦察兵,什么场面没见过。”说着。马建国微微一笑,努力露出一个他自认为还比较温暖的表情来。 见他如此表情,女孩子轻叹了口气,又望了望马建国的眼睛,她竟是有些失神。 白茹其实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甚至可以说,她是一个有些冷漠的人,或许是那该死的身世,让她注定成为一种,会和这片世界擦肩而过的另类存在。 但她着实好久,没和人痛痛快快地说过几句话了。 她跟着那群外国人,在这大兴安岭中,几乎徘徊了一年左右。 时间,或许会打磨一个人,但也同样会改变一个人。 虽然她表面上似乎成熟冷静,可她毕竟也只是一个和马建国年龄相仿的女孩子。若不是洋人们被发现行踪,马建国等人把她拦截下,其实她也不知道,以后的命运将是怎么样的。难道要跟着那群洋人出境?虽然那些洋人很尊重她,可这种被半请半胁地拉进队伍,帮着他们去找几乎绝迹的飞蛾,白茹的内心,又怎么会真正愿意呢。 可是那群洋人都有武器,若是撕破脸皮,她也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和其余成员间的交流,她完全靠着队伍里面,一个懂点中文的半吊子翻译,但这样的交流方式既让她反感,又让她无助。 而侦察连小分队的阻击,真真切切地让她看到了希望。谁不想和自己的同胞在一起呢?她又怎么不想,能够肆无忌惮地说着汉语,并被身边的人回以同样的声音呢? 这种归属感,是金钱、尊敬或者其他的任何东西,完全给予不了的。她也不由衷地,对身边的马建国,感到分外亲切,如自己的亲人一样。 特别的时间,特别的经历,特别的情感,她又,遇到了身边,这一位特别的人。 也许是机缘巧合,或者说是上天注定。身边的这个叫做‘马守城’的大男孩,不经意间在她心中种下了一颗特别的种子,这一生,都会在她心底,烙上一道无法磨灭的印记…… 见白茹久久不语,马建国轻轻叫了她一声,她才从心里的柔软中,不着痕迹地仰起头。对上马建国的眸子,她的眼神竟有些慌乱,但她很快脱出情绪,别过头,再次开口。 “咳。”白茹轻轻咳了一下,“其实那群蛾子,并不是一直都是这个颜色的,它们需要……”白茹顿了一顿,像是打定了主意。 “它们需要吸血,吸血后,它们都会变成红色,那种火红火红的颜色。若是成群结队,从远处飞过来,就像是天空被火焰烧红了一般。并且,它们不同于普通蛾子,在火信子的嘴里,长者很长的口器,宛如蛇的信子一般,所以得了这个名字。”白茹不紧不慢地对马建国娓娓道来,此时他才差不多明白,这伙人究竟找的是个什么东西。 “可是。”马建国顿了顿,“白茹,你又是做什么的呢,难道你也是考古专家?”说着,马建国哑然失笑,白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少年学者的样子。 白茹苦笑,“你,真的想知道?” 感受着白茹略微有些颤抖的手掌,马建国有点迟疑,但他想起了班长说过的话,“信任,永远建立在相互了解的前提下!” 随即,马建国微微点头,他是个单纯的人,他想到了白茹孤身一人和那群洋鬼子在一起,若是换成他,定然会日夜煎熬。 他只是希望可以给这个女孩多一点安全感,在他作为一名侦察连战士的概念中,“信任”二字,显然是最大的安全感。 看了看马建国那不含丝毫杂念的眼睛,白茹的嘴角浮出一摸很甜的笑容,随即,她微微张开嘴唇。 “马守城,你可知道,何为,铁手金蝉?” 说着,白茹俏皮眨眨眼睛,显得分外神秘。 第十九章:白茹身世 望着白茹俏皮的面庞,马建国微微摇头,绞尽脑汁,他也没找到哪怕丝毫,和她口中的“铁手金蝉”类似的记忆。 见他的眼睛里透出的皆是茫然,白茹哧地一笑,说道:“你不是这路上的人,你不知道,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马建国点点头,“那,能不能对我说说这些东西?”马建国很自然地问出这句话,随即,他微微一怔。 马建国突然想起,他自己刨根问底地打听人家一个女孩子,是否有失礼貌,想着,马建国尴尬地笑笑。 白茹显然是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但也没什么额外的表示,见到林子前方,有个不小的水潭,她便拉着马建国,躲在了一旁的灌木里。 二人坐在一个比较大的树墩上,白茹张开了嘴,“说到‘铁手金蝉’,其实这不是一个物件,而是一个称号。” 白茹略显神秘地眨眨眼睛,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把乌金色的古刀。 这把古刀通体暗金色,并不太长,其实若是说的更准确些,它应该称之为一把乌金匕首。这把匕首的擎握处,是一只雕刻细腻的金蝉模样,煞是漂亮。虽然通体颜色并不光鲜,没有那种寒光逼人的感觉,但刀刃上花纹细腻,精美异常。 望着白茹手上的古刀,马建国赞叹连连,这刀的确非常精美,总让人会自动忽略它原本的功能,而只关注到了它的艺术性上。 “这匕首,叫做‘凶蝉’,这是一把邪刀,凶蝉源于战国时期,是秦国的白起将军请当时最优秀的工匠打造的。据我奶奶说,凶蝉是将军的贴身刀具,杀人无数。其实,它原本的颜色是很漂亮的纯金色,可随着将军连年征战,染血过多,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白茹望着手里的古刀,面色显得不太自然。 马建国听后,冷汗连连。这凶蝉,得杀过多少人,才能把刀染成这样的颜色啊。 白茹吐吐舌头,又说道:“这刀,是我奶奶传给我的,而且,它也有些更深的含义。奶奶说,当年白起将军攻城略地时,在最初的那十几年,得益于秦国财力雄厚,部队兵强马壮,势不可挡。可随着连年征战,即使是强如秦国,也有些吃不消。为了筹集军饷,将军秘密组建了一只特别的军队,并且将那把凶蝉,赐给了军队的首领。这只军队的使命,并不是交战,而是从世界各地,网罗金银财宝。最开始的时候,军队是打捞沉船来筹集军饷的,但是这种方式及其困难,效率也非常低。所以慢慢地,军队就改变了任务方向,开始依靠盗掘古墓来积攒财宝了。” 马建国被白茹惊的张开了嘴巴,“盗墓?”说着,马建国的眼神很是吃惊。 白茹点点头,“这只军队很隐秘,在大秦消亡时,表面上,他们和王朝一同殉葬了。但不知为何,这只军队的首领没有死,而是做出了一个影响深远的抉择。他盗墓无数,经验丰富,并将其总结成了一套书籍——《金婵策》,随后又建立了一种盗掘陵墓的规矩,这些规矩,在他死后的百年内,被后人发扬光大,形成了一门称作‘铁手金蝉’的盗墓门派。而他的后代,也通过传承,以凶蝉为信物,隔代相传……” 望着滔滔不绝的白茹,马建国分外惊异,那岂不说说,眼前的这位姑娘,是‘铁手金蝉’的传人,而她的工作,就是盗掘陵墓? 似是看到马建国眼中的异色,白茹苦笑,“我能理解,我第一次听我奶奶说这些时,我也很吃惊。我小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这些秘辛。在我奶奶去世的前夕,她才把凶蝉交到我的手中,奶奶说盗掘古墓会损失家族命脉,所以金蝉一脉,在死前才会进行传承。而且选择的方式是隔代相传,传于长孙或者长孙女。” 马建国点点头,白茹的话有些让他脑子很疼,虽然他父亲是东北地区的国画大家,他也算是书香世家的公子,但马建国参军比较早,文化底蕴也不深厚,而那时的小年轻对旧社会的遗留没太大好感,同时也对这些另类文化没详细的概念。听白茹说这些秘辛,虽说他有些难以立刻消化,却也可以很坦然地接受。 马建国若有所思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些洋鬼子带着你了,听你所说,盗墓是你的专长,既然他们要找你说的那种蛾子,带上你,肯定事半功倍。” 突然,马建国一怔,问向白茹,“那你们究竟找到那种蛾子了吗?” “啊,你说火信子?”白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敷衍了一句后,表情悻悻。 马建国见她如此表情,浅笑道:“我知道了,看你的表情应该是是找到了……”还没等他说完,却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马建国顿时猛地站了起来。 他偏过头,直接对上白茹的眼睛,双手猛地扯住她的衣袖。 白茹也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听得马建国慌忙问向她“要是像你说的那样,班长他们,就是被这群蛾子攻击了?那群洋人带着这些蛾子?” 并没有挣开马建国的手,白茹缓缓点头,眼神有些黯然地说:“没错,的确找到了,可是我们找到火信子的时候,它们还是卵状,被藏在这山里的一座古墓中。但那群外国人的情报有误,这蛾卵若是接触到空气,竟会开始慢慢孵化。” 白茹的面色有些惊魂未定,“刚刚把卵带出来时,那群老外小心翼翼地把它们用纸包分装好,保存在几个教授的包里。为了防止丢失,有一个教授还把他的那个纸包,放在了衬衫的口袋里。就在昨天,队伍扎营修整,谈话间,那个教授突然大叫一声。”白茹微微抿嘴,晃晃她被马建国仅仅抓着的胳膊,哼了一声,马建国才连忙放开白茹的胳膊,搞得自己耳根微红。 白茹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那叫声很突然,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当大家都去扶他时,我看见他的心口居然在流血!”说着,白茹皱起眉头,“我虽然经常出入陵墓,死人都不怕,当然也不怕血可是那个教授表情很痛苦,不断地惨叫,弄得我心里麻麻的。有几个雇佣军的人走了过去,把教授按在了地上,用刀划开他的衣服,结果看见他的心口居然密密麻麻地全是小红点。” 白茹顿了顿,继续说道:“他的心口很恐怖,像是被无数钢针扎过一样,不断流血。教授衬衫的兜里鼓鼓囊囊的,那些军人就把他的口袋也划开了,这一划,就出事了。那口袋是有拉链的,把口袋一划破,里面顿时飞出好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孵化出的小飞蛾。深绿色的小蛾子口器很长,它们将口器插进教授的皮肤里,吸了他的血。”白茹咧咧嘴角,一阵恶寒。 “然后呢,教授怎么样了?”马建国好奇地问到。 “教授的确死了,但是除了他以外,还死了好几个人。那蛾子是深绿色的,可吸了教授血的那几只蛾子,它们身体的颜色,竟然慢慢变成了那种稍微透着点红色的绿,非常诡异。但凡是被它们碰到皮肤的人,都死了,而且非常痛苦,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白茹似是心有余悸。 马建国的心一沉,“那刚才,空地那边,是不是有蛾子被孵出来了?” 白茹点点头道:“没错,紧跟着教授,又死了好几人,才把那些蛾子用衣服打落踩死。几个雇佣兵要用火,把那些卵都烧掉,但是剩下的教授全都不肯,死命地护着那些卵。” 可还没等白茹说完,变故陡然发生! 只见伴随着像是磨牙般的翅膀震颤声,铺天盖地的血红色飞蛾,竟是朝着二人,全部飞了过来。 第二十章:水潭避难 没等二人做出多过反应,只听得一阵阵嗡嗡声从远处袭来,一阵阵“吱……吱”的尖利啸声让马建国头皮发麻。 “白茹,这,这怎么听起来像是一群会飞的耗子?”马建国面色铁青,疑惑地望向白茹。 白茹虽然表面镇定,但她也被这一群来袭火信子吓了一跳,“它们的叫声和老鼠类似,但是它们远比老鼠可怕,如果它们已经成功吸血,并且完全变成了红色,才能称得上是火信子,这样的状态,毒性远不是绿色状态可以比较的。”说着,白茹四处打量,当她望到那一片不浅的水潭时,连忙拉着马建国就向水潭奔去。 “怎么了?”马建国一惊,但是他并没有挣脱白茹的手掌,随着她向前方不远的水潭跑了过去。 虽然那水潭看起来没有多远,可要是真跑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了。这里可不是柏油马路,水潭附近灌木林立,由于此处土壤水分含量比较高,在这附近还生长着一片茂密的竹林,通往水潭的路,并不好走。 二人狂跑几分钟,踏着脚下的各类植物,跌跌撞撞地来到水潭旁边。白茹偏过头,对上马建国的眼睛,迅速张开嘴巴说道:“马守城,咱们立刻躲进这个水潭里,那群蛾子虽然毒性很高,但它们毕竟是飞蛾,怕水!看样子它们也只是成群迁移,并不是冲咱们来的,咱们跑得已经足够远了,不可能被它们盯上。但要是不小心被它们发现,咱们肯定活不成了。” 说着白茹没等马建国有什么表态,就脱下自己的背包,马建国的背包在营地那边,手里只有一把步枪,他便一勾手,将步枪放在水潭边。 马建国刚想直接跳下水,但他在入水前一刹那,一下子收起了继续下跃的动作,歪过脖子,望向白茹。看嘴型,他想说‘小心’,原来他顺着水潭的倒影,马建国看见有一只鲜红色的蛾子不知道为何,竟是没随着大部队的阵型,而是一马当先地冲在了前面,已经到了二人身边。 那只蛾子飞的很快,可当它飞到水潭边时,却兜了个圈后,突然下落,一下子直挺挺地撞在了白茹的肩膀上。白茹也感觉到了肩上有什么东西,下意识地歪头去看,只见那只蛾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旁边四、五厘米远,就是白茹的脖子! 这蛾子要是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就能碰到白茹脖子上的皮肤。若是落在手臂上、腿上,若能心狠一些,割肉断臂以求自保。可如果被它碰到脖子,狠起心割上一刀,就算没有蛾子,这条命也会瞬间丢了半条啊。 马建国心急如焚,刚想从水潭边跃起,用兜里的干粮把蛾子打落,但白茹却做了一个不要动的手势。 只见她不知何时,已经抽出了别在腰间的凶蝉,反手握住,一抬腕子,就直直地朝肩膀上的火信子猛地扎了过去。 不得不说,白茹手上还是有真功夫的,金蝉一脉有着一身特殊的功夫,并且对手部的培养,可以算得上异常灵活。对于翻刀杀人、探墓捞宝这方面,更是手到擒来。 这种功夫被熟悉的人,称之为‘金蝉决’。 在流传下来的《金婵策》的上半部分,有着详细的训练方式介绍,虽然训练的内容并不算及其另类,但是必须从五岁开始培养,坚持练习超过十年,才能够彻底掌握。 无数年后,当马六甲从他爷爷手里真正接过《金婵策》后,略读一番,他才猛地发觉到,原来在他五岁时,爷爷的提前退役,绝不是一个偶然。而真正的原因,也并不是马建国对他所讲的,所谓身体不适的一些托词。 那时他才明白过来,爷爷对他的强制训练,绝对不是作为一个老兵,一时兴起去**晚辈,而那些被他认为是海军的特别训练方式的功夫,其实也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马六甲还在幼年时,就已经被他爷爷,在心底深深地刻下了金蝉绝的训练方式,以至于成为一种习惯,被他终身修炼。这也为他能够有资格成为‘铁手金蝉’一脉的继承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只见白茹的手掌速度极快,电光火石间,凶蝉的锋利刀刃,就被她狠狠刺入火信子的肚子里了。白茹一击得中,手掌猛地翻起,就将火信子甩在了地上。 马建国很吃惊地看了看她手里的凶蝉,他竟是一时间有些恍惚,看来白茹所说的金蝉一脉定然远没有她口里描述的那么简单,抛开那些使命和这些古老的传承,单从白茹的功夫来讲,就已经能说的上是凶悍得离谱了。 马建国作为一个侦察兵,他们的训练非常艰苦,远超常人,也学到了很多实用的搏斗技巧,可看了白茹露的一手,马建国顿时觉得自己刻苦训练得来的那些功夫,和白茹相比,竟是显得有些幼稚。 白茹见马建国有些发怔,就朝他瞪瞪眼,然后一脚将他踢进了水里,随后,她也连忙跃进水潭,屏息潜入。 一入水,马建国才反应过来,他们后面可是追来了一大片火信子,他也从白茹的口中得知了这群蛾子的恐怖,马建国连忙探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后,就低下头隐没在水下。 这个水潭面积很大,像是一座小湖,在大兴安岭地区的深林中,有水并不稀奇,很多水源都是呼伦湖的支脉。但是能形成这样一方可以和小湖媲美的水潭,也能算得上是一处别致的景观了。 但二人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写旅行笔记,因为透过湖水,只见一大片红彤彤的身影聚集在水潭之上,透着眼前的潭水,虽然视线有些扭曲,但上面的景象还是能够大体辨认的。 这群火信子的规模很大,就算是潜在在水潭里,马建国还是能听见大片的翅膀扇动声。这东西虽然个体比较小,可是它们喜欢结队而行,就像一片蚁潮,人畜走兽不得不避其锋芒。 更棘手的是,这些东西都是有毒的,只要被它们碰到了身上的皮肤,短短几秒钟,触碰的皮肤上就会泛起一片红疹,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全身会涌上一阵奇痒!可还没等中招的人去伸手挨个搔抓痒处,他就会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感觉不到了。这种毒能迅速引起一种恐怖的神经性过敏反应,会瞬间麻痹人的感知和脑子,会让人在短短一分钟内失去意识,然后丧命。 若是没有吸过血的绿色信子,被它咬到或是碰到皮肤,立刻输入血清或者解毒药,还是有些效果的。 如果事态严重的话,断臂断腿来求生路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这仅限于绿色的信子,它们只要吸了血,变成红色,被它们碰到就基本上是没救了。而那些品质很高的火信子,只要被它们碰到任何裸露的皮肤,人畜就会立刻暴毙,甚至不会泛起红斑,也不会有什么外在的变化,连断手的时间都不会有的。 二人小心翼翼地在水下潜伏,上面的蛾群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个普通人的闭气时间,在一分钟左右,马建国二人虽然身体素质比较好,也很难达到两分钟。 时间过得很快,可马建国二人,却感觉似乎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缺氧的窒息感,往往会让人的意识变得模糊…… 就在两人马上就憋不住的时候,水面上的火信子却突然间一哄而散,眼前的那片血红色一瞬间就全部飞走了。 二人心中大喜,连忙将头探出水潭,大口大口地呼吸。抬头向后看,只见那群红色已经飞的很远了,只能在视线里,看到一个红色的小点。 他们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呼吸调整顺畅后,就撑着岸,翻身出潭。 仰面躺在草地上,二人已经没有时间去管裤腿上沾染的污泥了,对视向往,皆是苦笑。可不管怎么说,虽然狼狈,可终究还是没有死掉,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了。 马建国感到身上的衣服都紧紧地裹在身上,煞是不舒服。就略微直起身子,想站起来,脱下衣服拧干。 可就在他刚刚站起后,一个抬头,瞬间让他手足无措。 就见那刚刚二人藏身的水潭中央,一只通体雪白的蟒蛇探出水面,半截蛇身人性化地立起,俯下身子,眼睛狡黠地望着他们。 第二十一章:灵虺化龙 马建国被眼前的白蛇吓了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又坐在地上,这条白蛇体型巨大,通体雪白,周身的菱形鳞片微微泛起淡淡的银色光芒。只是在水潭上淡然静立,便有一种空灵超然的气质扑面而来。 马建国晃晃白茹的胳膊,但晃了好一会,也不见白茹有什么反应。她刚才在水下憋得小脸通红,一上岸,便旁若无人,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马建国又加大力气,晃了数下,白茹才踢踢小脚,就要歪过头朝马建国咬牙,但她刚把头抬起来,就看见水潭上立着身子的银白蟒蛇,白茹一个激灵,连忙站了起来。 “它,这是……”马建国用余光瞟了瞟白茹,低声问道。 白茹并没有说话,对马建国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缓缓超大蛇走了过去,马建国一惊,就连忙去拉白茹的胳膊,“我的姑奶奶,这条蟒这么大,要是惊了它,咱俩都不够它吃的。”马建国心说。 可他刚拉住白茹的胳膊,就见她回过头,朝马建国微微摇头,做了一个‘没事’的嘴型,轻轻拍落马建国的手掌。 见白茹的举动貌似并不莽撞,马建国才默默地放开了手。白茹走了十几步,缓缓来到水潭边缘,仰起头,对上这条大蟒的眸子,白茹也微微有些失神。 只见这条大蟒的头上竟然有一对十几厘米长的肉角,和它巨大的头颅不太匹配,更令人吃惊的是它的嘴角下部,竟然拖着两条细细的须子,和鲶鱼一般。 白茹痴痴地望着白蛇的双眼,略微有些恍惚。 片刻后,白茹竟然微微张开小嘴,吐出了几句马建国听不懂的急促音律,这种声音的音节很短,似乎没有多少音调的变化,宛如不断去拨弄自行车握把上的车铃。 马建国瞪大眼睛,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白茹可以和这条巨蟒沟通?微微摇头,他的目光又不经意间转向巨蟒,让马建国浑身一震的是,这条巨蟒的眸子神采四溢,全然不像是一条蟒蛇应有的那种神情,若是说的更准确些,这条巨蟒似乎有着不低的智慧。 马建国的双脚,此刻像是灌了铅,本想快走两步和白茹并肩一起的他,仿佛全身变成了石头,就连移动都稍显困难。马建国苦笑,他此时完全理解了什么叫做“呆若木鸡”。 白茹几句话说完后,就见那只巨蟒的眼睛里再次露出几分思索的样子,它的面目表情非常人性化,似乎真的可以听懂白茹口中的音律。 思索了一会,巨蟒吐出蛇信,竟然也发出了那种和白茹口里如出一辙的声音,马建国脑子嗡嗡响,看来他猜得没错,白茹的确能够和这条巨蟒沟通! 每一会,白茹和巨蟒的口中不断吐出那种奇异的语言,最后,巨蟒使劲地点点头,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潭水中。 马建国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刚要张嘴问白茹,就对上了她挂着笑的脸庞。 白茹朝马建国走近,拉着他坐在了一边的青石上,白茹心里很理解马建国的心情,但凡是一个正常人,此刻一定会被惊得全身麻木吧。 白茹笑笑,对马建国说道:“怎么啦,是不是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我?”马建国猛点头,表情怪异地问道:“白茹,那什么,我说了你可别和我急眼。” 白茹微微掩嘴,“嗯嗯,你问吧,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说着白茹调皮地朝他眨眨眼。 马建国猛吸了一口气,神色肃穆地说:“白茹小姐,那个,你,该不会是,蛇精吧?” 白茹听他说这些,忍不住娇笑连连,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你想到哪里去了,本小姐怎么可能是蛇精,我只不过是会说‘蛇语’而已啦。” 马建国干笑几声,直挠头皮,“那你俩刚才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感觉它好像要求你办什么事的样子。” 白茹一怔,“没想到这你都能看的出来!”白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张大眼睛,上下打量马建国。 马建国被白茹看的有些不自在,连忙再次开口,“我就是感觉它的眼神和我班长,去和连队申请装备时一模一样。” 白茹哑然,白了马建国一眼道:“你侦查得很准确,这条蟒蛇的名字叫做虺灵邪,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它已经有一千七百多岁了,马上就可以化龙了。” 马建国双目瞪得老大,这些在神话传说中才能听到的故事,居然从白茹口中一本正经地说了出来。 没有理会马建国的神情,白茹有些唏嘘道:“虺族想要化龙,是一件非常困难,也非常残酷的事情。虺不如蛟,蛟的灵根远比虺要深很多,也比虺更容易化龙。蛟修炼一千年便可以进行“走蛟”的仪式,沿江潜行,入海化龙,所以蛟常常被人称为‘潜蛟’,而虺的化龙历程就非常困难了,先不说是否能够化龙,单纯是‘化蛟’就会让无数虺族粉身碎骨。能够修炼一千七百余年,马上就可以化龙的虺族,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马建国从前是根本不信这些深奥之说的,可今天亲眼所见后,他的内心也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对这些秘辛的接受程度,有了很大的提升。 马建国就像一个书堂中的学生,一本正经地消化着白茹口中那些让人难以置信的奥妙。 见马建国神色肃穆,白茹顽皮地眨眨睫毛,继续说道:“虺灵邪托我一件事,它虽然修为足够,但是作为虺,先天灵根不足,不然他在百年前就会去冲击壁障,尝试化龙。虽然它已经在百年前结出本源灵果,但却缺少灵根的滋养,化龙的失败率很高。它不想白白葬送一身修为,就在此地等待一位具有灵根的存在,想求得灵根,滋润它的本源灵果。而只有本源灵果得到灵根的滋养后,它才能在化龙之时,吞掉灵果,大大提高化龙的成功率!而虺灵邪,已经等待了数百年了,” 马建国虽然已经可以慢慢接受这些玄妙之事了,但他此时还是被白茹口中的秘辛惊得冷汗连连。 马建国的声音稍微有些颤抖,问向白茹,“白茹,你刚才说,它在等待一位具有灵根的存在,可是我,没有看到其他人啊,你说的那位,在哪呢?” 白茹哼了一声,“还能有谁,当然是本小姐我呀。” 马建国大惊,上下打量白茹的全身道:“虺灵邪修炼了将近两千年,修得的灵根,都不够化龙,难道你……” 白茹被马建国弄得咯咯笑,“马守城,你想什么呢,你该不会是以为,本小姐也是修炼了几千年的老妖怪吧。” 白茹歪着头,紧紧盯着马建国的双眼。 她竟然从马建国的眼中发现,他似乎正有类似的想法! 攥起小拳头,白茹就轻轻地敲在了马建国的头上,嗔道:“马守城,你就瞎琢磨吧,我可不是那种老妖怪,我能够具有灵根,是因为我祖上曾经积德。我听奶奶说,我祖上曾在古墓中发现了一头化龙失败的蛟,那头蛟已经在弥留之际了,按理说,它应在百年前就灰飞烟灭了,可当我祖上发现它时,蛟的肉身依然没有消散。金蝉一脉精通兽语,我祖上询问后才得知,原来那蛟有未完成的心愿,迟迟不愿去解脱,它竟靠着从身体内部燃烧修为,生生忍了业火百年的焚烧。” “后来呢?”马建国挑挑眉毛,“你祖上帮它达成了心愿?” 白茹轻轻点头,叹了一口气道:“它的心愿是,让我祖上将它的孩子带到秦岭中的一处宝眼中孵化,此地的灵气已经经由它的修炼,消耗殆尽了,它不想自己的孩子也重蹈它的覆辙。后来我的祖上帮它满足了心愿,将它身下的蛟蛋带去了秦岭,给予了妥善的安置。后来祖上被那蛟托梦,为了感谢我家祖上,它将化龙失败后,残存的灵根,结成一枚蛟灵,送给了我家祖上。当我祖上早上醒来后,就发现了卧在枕边的蛟灵,待他服下后,金蝉一脉便具备了灵根。” 马建国轻轻点头,又问道:“白茹,既然是残破的灵根,你能用它助虺灵邪化龙吗?” 白茹皎洁一笑,拍了拍马建国的肩膀,老气横秋地说道:“守城同志,你的见识还比较少。这灵根可不是用量的多少来区分档次的高低的,要是靠量就能弥补质的缺失,人家虺灵邪再修炼个几百年,不就够了么。我身上的灵根虽然远不如它浩瀚,但是档次却比它高得多,我所具备的,是差点就化龙的蛟灵,而虺灵邪不论如何修炼,即使化蛟已经成功了,可灵根还是属于虺的,灵根是不能进化的。”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突然水潭中一阵涟漪,只见虺灵邪从水中探出了身子。 二人站起身,抬头望向它的脑袋,虺灵邪一张嘴,只见它口中含着一只银白色小盒子。 虺灵邪朝白茹尊敬地点点头后,就小心翼翼地弯下身,把盒子放在了水潭边上,随即吐出信子一条,就翻开了盖子。 马建国连忙向盒子内望去,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银色的果实。说是果实,其实那果子差不多有冬瓜大小,银茫闪烁,很是漂亮。 随即,虺灵邪就望向白茹,眼中光芒流转,满是期待之色。 白茹点点头,朝虺灵邪拱手道:“金蝉一脉,白茹,愿助前辈提升灵根,若前辈成功化龙,小女不甚欣慰!” 说着,白茹便抽出腰间的凶蝉,朝掌心划去。 马建国一愣,心中默默道:“原来提升灵根,用的是白茹的血……” 第二十二章:灵根进化 水潭之上,虺灵邪的目光灼灼,几百年的等待,终究让它等来了以为拥有灵根之人。在这大千世界,虽然奇异者有之,但随着时间的流淌,蕴含在天地间的灵气越来越稀薄,以至于能先天领悟灵根者甚少。 顺着虺灵邪充满着期待的目光,只见白茹挽起袖口,伸出一只洁白的藕臂,将凶蝉的锋利刃部置于掌间。 白茹手掌轻握,眉头微紧,稍一使劲,鲜血便从白茹的掌间滴落,直滴在草地上。见此,虺灵邪充满灵性的一对眸子,露出了一种惋惜的神情,似是想说,这可是拥有着灵根的鲜血啊,属实暴殄天物。 白茹将隔开一道小口子的手掌探在那灵果正上方,随即手掌轻攥,一滴滴鲜血,便跌落而下,直直地砸在灵果之上。 那灵果足有一个冬瓜大小,白茹也不担心血液会滴偏,随着白茹的血液滴溅,本源灵果居然有了变化! 只见本是通体银白的果实,从内向外地泛起了阵阵涟漪,就像把小石头,沉在水中一样。并没有实质化的涟漪煞是漂亮,一圈圈银白色的微茫紧跟着涟漪的波动,从果实内部涌出。 白茹还在攥着手心,血液继续滴落,又过了五六秒钟,似乎是血液已经足够,白茹便收回了手掌,马建国兜里有战场临时使用的救护纱布,连忙给白茹绑好。 又过了一会,那本源灵果竟是从中央裂开,裂出了一道口子。一阵阵蕴含着令人极度舒适的灵根气息,扑面而来,几秒种后,那裂口处竟然涌出一丝丝淡红色的水雾,将果实整个包裹了起来。 “呲……呲……”一阵阵灼烧的声音从灵果上传出。 “嘶……”随着灵果的变换,虺灵邪的硕大头颅猛地开始疯狂甩动,这本源灵果的进化,显然会去牵动它自身的灵力。 望着表情痛苦的虺灵邪,马建国二人微微咧着嘴角,水潭中的它像是触了电一般,疯狂涌动身躯,水花四溅,巨大的尾巴狠狠地在水中挥舞,激起层层薄雾来。 “挺住……”白茹口中轻叹,这本源灵果的升华,虽然对它化龙有着非常大的协助作用,可是这个过程同样极为凶险。本源灵果是友虺灵邪体内的本源——虺族灵根所孕育,果实和它的本体有着极为微妙的联系,用高等级的灵根与孕育低等级的果实,等级低的那一方,体内的灵根同样会被灼烧,若是没有挺住,虽不会死亡,但定落得散去一身修为的下场。 对于它们这些穷极一生,一心想要化龙的蛇族异兽来说,如此地活着,必然是比杀了它们还痛苦。所以不论走到那一步,它们都会穷尽自身最大的潜能,若是真的运气不佳,暴毙而死,也没有一位会有丝毫抱怨。 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修炼,早已经修成一颗不屈的心!死亡不可怕,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放手一搏,哪怕是结果异常极端,但只要是有希望,就值得。 水潭中的动静久久难以平息,虺灵邪的身躯由于剧烈的抽动,以至于不时地划在潭底的巨石角上,没一会,一身银白如雪的鳞片都被它擦出一道道血淋淋的大口子,让马建国瞳孔微缩,心中暗暗咋舌。 终于,那银色的果实终于被淡红色的水雾完全包裹,而虺灵邪似乎感到整个头颅都被架在火上灼烤一般,痛苦异常。 若是身躯发生疼痛,尚且还能够忍受,可那种发自灵魂的刺痛的确过于痛苦。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其他的办法,因为他虺灵邪,本就是一条虺!若想先化蛟,再化龙,一飞冲天,又怎会容易? 慢慢地,淡红色的水雾开始向果实内部涌进,一丝丝雾气像是一只只细腻的钢针,无情地刺入果实中,本就痛苦异常的虺灵邪,几乎快从水潭中跳出来了,潭边的树木被它巨大的尾巴碰的一塌糊涂,虺灵邪的头部,甚至开始升腾起一阵阵斑驳的白雾。 “那是体内的灵根在进化它的本源。”白茹指着虺灵邪头顶上的雾气说道,白茹银牙紧咬,似乎想替它扛上一扛。 终于,水雾完全涌进了灵果中,整个果实竟然被炼化掉一半的大小,整个果实神色流转,分外夺目! “嗡……”随着一声清脆而又悠长的音律,那灵果上浮现出了一道淡淡的蛟纹,伴着虺灵邪痛苦到绝顶,甚至因为力竭而转变成的哀嚎中,那道蛟纹逐渐清晰起来,绚丽的图腾缓缓地构造而出,直至完美。 终于,灵果上的雾气全部消失,虺灵邪也被累瘫了身子,把头搭在岸边的青石上,整个身子都软在了潭里,似是喝醉了的酒鬼,瘫在那里,动也不动了。 马建国偏头看向白茹问道:“虺灵邪怎么不动了,会不会有事?”马建国的眼中不由得对它分外钦佩起来,这种放手一搏的决绝,让任何观望之人都会升起一股由衷的敬意来。 白茹盯着虺灵邪的巨大眼睛,轻轻叹气,“它应该是没什么事,只不过是太过痛苦,暂时脱力了。” 足足过去半个时辰,坐在青石上休息的二人才看到虺灵邪的身子轻轻晃动了一下,就像是手术后刚刚能够睁开眼睛的病人一样。随着第一下的晃动,它的身躯便缓缓地开始了复苏,没一会,虺灵邪的整个身躯都能够动起来了! 再次直立在潭水中,虺灵邪的气质宛如经过了洗礼一般,就连毫无灵根的马建国都能察觉到,虺灵邪的神色分外灵动,而气息也变得更加空灵了。 马建国不禁又望了望白茹,他没想到,只是凭借着白茹的几滴鲜血,虺灵邪就能得到如此大的变化,这灵根的确是一道天堑,让无数灵兽抱恨终生,真可说得上是,天道枉然啊。 虺灵邪的眼神中充满激动的神色,它将整个头部都凑在了灵果的边上,吐出粉红色的信子,小心翼翼地去摩挲那布满纹路的果实,就像是一位抱着孩子的母亲,抱在怀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白茹嘴巴轻张,吐出一声声蛇语,一边听着,虺灵邪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不断回应白茹的询问。待得白茹话毕,虺灵邪也发出了一阵短促的音调,和白茹交谈了起来。 过了七八分钟,白茹朝虺灵邪微微笑笑,便回过头对马建国说道:“虺灵邪说它今天会准备一下,明天早上五点的时候,天地龙气相对浓郁,可以一鼓作气,冲击化龙瓶颈。它会将附近十公里内所有野兽进行驱逐,咱们可以找个石洞歇息一下,明天一早,见证它的最后时刻……” 马建国点点头,虺灵邪又对白茹说了几句蛇语后,口中扬起一阵嘶啸。一分钟后,二人只听得从四面八方都有草皮被拨动的声音,没一会,水潭周边便汇集起了无数各类蛇族。望着将这水潭附近的地面几乎铺满了的无数蛇类,马建国心中略微有些惊恐,他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若是换做以前,他早就撒开腿,逃之夭夭了。 虺灵邪对众蛇发出一阵嘶鸣后,就见得蛇群瞬间退去,遍布周边数公里,将以水潭为中心的地面全部保护了起来。 虺灵邪低下巨头,很是恭敬地说了几句后,就咬起装着灵果的盒子,一个猛子扎进了水底。 白茹拍拍身上还未干的衣物,说道:“虺灵邪回去准备了,据它所说,这水潭附近有一处不小的洞穴,里面很干燥,让咱们先住在那里,为了保证明天的化龙不受影响,这附近已经被蛇类全部覆盖,咱们安心睡觉就行。” 马建国点点头,拾起地上的步枪,就尾随着蹦蹦跳跳的白茹,朝那个洞穴走了过去。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