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贪天》 密信 敦煌郡地处雍州西北荒凉之地,且气候恶劣,因其许辽地接壤,故战乱不断。周与辽相争百年,因种氏驻守雍州,故辽兵未进周朝边境半步。进而有铁打的种家,流水的辽兵这样的话语在雍州境内流传。 敦煌向北约十里就是种家军驻扎边境的营地。 虽未到战时,但营地内也并无松懈,整军换防,察探敌情,交接粮草,练兵排阵。将士们虽忙碌,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敦煌郡气候恶劣并非随意之语,日中时尚且干燥难忍,风沙走石,申时却飘起了雪花,天气如孩童心性般不可琢磨。 敦煌先锋营六千种家军,自周历至正年间起一直是换帅不换兵,兵将们早已习惯这种变幻无常的气候,甚至能从种种自然现象中预测天气。 先锋营帅帐中,檀木香案上摆放着茶炉,一只精美的瓷器茶壶被沸腾的茶水顶的吱吱作响,案边盘坐着一俊美公子,虽身穿甲胄,缺也掩盖不住与生俱来的贵气,棱角分明的五官犹如雕刻一般,只是肤色不如一般花美男一样白皙,经受过边境的考磨,古铜色的皮肤尽显男儿气概,。此人便是种家二郎,种惟正! 种家二郎盘坐在帅案上随意的翻看着过往文书,偶尔添茶自饮。至正八年到十年间的边境生涯带走了不过弱冠之年的稚气,眉目间不经意间会流露出咄咄逼人的英气。 在领兵执掌先锋营两载年间,先后击退辽兵数次,曾一度千骑过河关,令辽国蛮羌一族闻风丧胆。 “少帅” 营帐外响起一道军官的声音。 种惟正放下文书,正气十足的说了一声“:进” 营帐被军官猛的掀开,顿时一股凉风袭来,顺便带进来了些许雪花。 军官走进帅案前五步外停下,行礼后说道“:换防已进行完毕,少帅可要查验?” 种惟正抬手示意勿需多礼,问道“:可是下雪了?” “回少帅,正是!”军官如是说道。 “自河关一战,怕是把辽羌的胆气都给打散了,加之申时飘雪,夜间定会冰冻三尺,你只需多派斥候巡逻,营防就照老样子就行,本帅无需查看。”种惟正边说,边又拿起文书翻看。 “遵命”军官应道。 “营外有一小哥称是敦煌郡守派来的,请求面见少帅。”军官又说道。 “哦?郡守派了的?可曾验过?”种惟正问道。 军官道“:验过,确是敦煌郡氏人。” 种惟正心里有些疑惑,边境深处,又逢大雪,莫不是有紧急军情? “让他进来。”种惟正压下心中疑惑吩咐道。 军官应了声遵命后便转身离去。 大概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军官带着来人走到了帐前。 “进去吧,少帅在等你。”军官道。 简单搜身后,确认了此人身上并无利器,便放此人入了帅帐。 种惟正抬眼打量了一下这人,穿衣打扮与敦煌人士并无两样,只是肤色白皙,并不像久居敦煌之人。 来人进账后快步上前,半跪行礼道“:雍州密情司驻敦煌小旗官杨和参加少帅!” 种惟正稍显惊讶,道“:密情司?三弟的人?” “在下正是三公子的人。”杨和说道。 种惟正点点头,问道“:何以说是郡守来人?” 杨和回道“:回少帅,下官要于敦煌常驻,此掩人耳目也。” “也是,你起来吧,三弟派你来何事。”种惟正道。 “谢少帅”杨和起身拍拍膝盖,接着说道“:三公子派下官来一是问一下少帅边境状况,二是有密情要与少帅分说。” 种惟正抬头看了看杨和,说道“:边境无事,有什么密情你快些说。” 杨和笑道“:少帅可能要回五原郡了。” “为何?” “督帅言说少帅任期已满,当换先锋营主帅。” 种惟正不由皱了皱眉头,冷声说道“:任期已满?我大兄执守边境从至正四年到八年整整四年,为何轮我时,两年尚未过,便任期已满?莫非是父帅觉得我能力不够?” 杨和急忙说道“:少帅莫生气,督帅绝没有这个意思,少帅虽说在边境尚未两年,可立功却是不少,督帅曾言,惟正河关一战,羌之一族五年不可复元气。少帅比之大公子还要稍显功长” “那为何要换我?”种惟正语气不满的说道。 杨和笑道“:少帅听我转达三公子的密情之后再问不迟”。 说罢,杨和便从袖口掏出一封密信,递给了种惟正。 种惟正撕开密封,看起了密信。 “二哥亲启” “自五原一别已一年有余,二哥可安好?弟闻二哥千骑过河关,以千骑破羌骑近万,数次击退蛮辽匈羌联军,二哥虽只弱冠,却有万夫不挡之勇,弟以有二兄此等人物为傲。” “吾周朝国诈已四百余年,经太祖,太宗,世宗励精图治得已享万邦来朝,奠定吾周一朝乃中央之国,但经岁月如梭,周一朝荣光已不在,幸先帝英明,父帅虎威,得保吾朝数十年安定。” “二哥亦知,先帝已逝十年,太子四岁继位,主少而国疑,先帝临终托孤父帅,大柱国,镇国公三人,然父帅生性淡然,十年来兢兢业业保国戎边不问朝政,然已大柱国执掌朝政已十年。” 种惟正看到这里似乎猜到了什么,便摆手示意杨和退下,自己继续看下去。 “柱国掌政亦算清明,吾朝虽风雨飘摇,却也不曾倒下,可谁未知,镇国公袁庭和四世三公,一代豪门,竟以清君侧之名引豫州三十万兵马入金陵,金陵城守将与袁庭和里应外合,竟顺利的控制了金陵。” “大柱国以祸乱朝政蛊惑圣上被斩杀,圣上被其所困。闻声勤王的将军虽已第一时间赶到,但袁贼以金陵坚城为守,又以义子唐婴为先锋,竟把勤王将军斩杀数位。” “于公,我种家受昭帝与先帝君恩得以掌豫州百年,恩情不可谓不厚重,为报军恩,当起兵手刃袁贼,救出圣上。” “于私,我种家掌雍州百年,说是一方诸侯也不为过,可雍州虽地大却物贫,远不及豫州,徐州,以及中原地界,外有蛮辽恶狼环伺,若我们得次贪天之功,必能让我种氏远超其余豪门,成为有周一朝第一大族。” “父帅已代天行旨,召天下将门与徐州会盟,共同讨伐袁贼!父帅年迈,已不能亲上战场,弟体弱,且不尚武,大兄虽勇武,却少谋,唯有二兄文武双全,此次会盟,当已二哥为先锋,讨伐袁贼,为我种氏立不世之功!” 三弟,惟新敬上。 合上信种惟正深呼一口气,慢慢的消化信里的内容。 他没想到,中原已经大乱了,此时他心里没有了刚才要被换将怨气,隐隐有些兴奋。 种惟正唤来杨和,问道“:可知是何人来次镇守?是大兄么?” 杨和笑道“:这个下官不知,三公子只是让我来送信,并让我在敦煌待命,并没有告诉我是哪位将军来戎边,我想,不大可能是大公子,” “哦?为何?”种惟正问道。 “呵呵,大公子被督帅调配到了天水郡与安定郡整军。”杨和回道。 种惟正心想,难道大兄要随我一起去会盟?种家大公子种惟义,年纪比种惟正大五岁,武艺非凡,曾在河关与辽国匈奴单于大战三百回合而不败,若伦单打独斗,恐怕自己不是其对手。 种惟正压下心中所想,站起身来整理了下甲胄,唤来了守帐军官,对其说道“:备马,本帅要回五原了,告知弟兄们,让他们准备迎接新的主帅吧。” 说罢便起身向帐外走去。 帐外,雪越下越大,种惟正只是从帅帐走到了马场,头盔上,甲胄上便已结上了一层白雪。 走进马场,让马官儿去牵来备好的上等雍州马,便让陪同来的军官去唤不在岗的将士们去营前集合。 骑着马慢悠悠的走在营地内,看着营内高低不平的营帐,种惟正的心情非常的不舍,若不是中原大乱,有自己的用武之地,或许自己老死在这个地方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回想起在宽阔的边境外纵马杀敌,在敌国的城关前阵斩敌将,那是何等的爽快,不知道当自己对上本国的将军时,还会有这种快感么? 不过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罢了。 营前,兵将门笔直的站立着,除过出营巡防的斥候,职守营防的卫兵,先锋营六千兵将几乎都在爱屹立。 “嗒嗒”“嗒嗒” 马蹄声传了过来,将士们不由自主的扭头,正看见少帅骑着高头大马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种惟正看着这些陪伴自己进两年的兵将,一瞬间本想说很多话语忽然都卡在了喉咙里。缓缓的扫了一圈将士,猛然吼道“:种军威武!”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种军威武”“种军威武”“种军威武” “兄弟们!我记着我们先锋营所有人的名字!等我回来之时,一个不能少!这是命令!听到了么?!” “听到了!” “走了” 种惟正猛挥皮鞭,马儿受惊下,四蹄飞快的向前奔跑。 “恭送少帅”“恭送少帅”“恭送少帅”! 等到种惟正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地平线的时候,声音才缓缓停止。 雍州五原郡,西北督帅府。 略显温润,身穿白衣的少年正在书房里看着一本古书。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少年也不问是谁便道“:进” 一名中年推开门走进房间,弯腰行李后说道“:三公子,杨和任务已经完成了。” 少年也不抬头,说道“:二哥回来了么?” 中年回道“:回来了,消息说,二公子马不停蹄,现已至武威郡。” “嗯,下去吧。” “是,三公子。” 中年走后,三公子放下手中的古书,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而后随手拿起来一份密情司的一份密报看了起来,只见密报顶部写着—— 《唐婴生平》。 种家三郎 金陵城位于扬州中心,作为周朝四百余年的京都,其繁荣程度根本无法想象,是周朝境内唯一一个千万人口的巨城。 无比雄伟的金陵城,几乎是周朝四百余年辉煌的象征。城墙高六丈,浑厚无比,真么一座坚城,竟被人毫不费吹灰之力的攻破了。 袁庭和站在高大的城楼上,俯瞰整个金陵城时也是这样想的。 “若不是你,这么一座铜墙铁壁,本公是无论如何都攻不下的。”袁庭和背着双手,欣赏着繁华的金陵城说道。 旁边一身穿甲胄的将军回道“:国公言重了,末将本就是国公带出来的兵,自然一切已国公为主。” 袁庭和笑了笑,说道“:本公兵入金陵,杀重臣,掌朝政,祸乱朝纲,天下英雄皆称我为贼,你说对么?” 将军立马回道“:一群庸才胡言乱语,主公入金陵乃清君侧,不忍圣上受奸臣蒙骗。至于朝政,主公乃托孤重臣,圣上还未行冠礼,自然要主公辅佐,方可保我周朝万世基业。” 袁庭和长笑几声,道“:天瀛在金陵待久了,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吴天瀛陪笑道“:主公谬赞了,末将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袁庭和伸出手立马便有内侍搀扶并缓慢的走下城楼。 刚下了几层台阶,袁庭和问道“:天瀛,本宫听说天下将门欲会盟讨伐本公?” 吴天瀛在后尾随,闻言稍微想了一下道“: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主公已豫州为先锋,稳坐扬州京都,并有当世第一战将唐将军,定让来犯之人,有来无回。” “走吧,去见圣上。”袁庭和慢悠悠的说道。 金陵皇城。 太和殿乃天子批阅奏折之场所,然而,天子已经十年没来过了,大柱国掌政期间,太和殿几乎为其书房。太和殿内出去的政令,没有一个是经过天子的。 年仅十五岁的天子第一次踏进太和殿,略显好奇的打量着四周,接着就被内侍带到了属于他自己位置。 天子的内心是很惶恐的,从登基那天起,或许上天就裁定了他的命运。对于他来说,大柱国与镇国公并无二致,都是他掌政路上不可逾越的鸿沟。 天子坐在平时只有大柱国才坐过的椅子上,紧张的腿都有些哆嗦,尽量的在回想来之前母后教自己的那些话。 “镇国公求见陛下!” 一名内侍扯着嗓子叫了一声。 天子稳了稳心神,用略显稚嫩的嗓音喊道“:宣!” 袁庭和迈进了太和殿,微微弯了下腰,竟是连跪都不跪,说道“:臣,镇国公,豫州牧袁庭和,参见圣上!” 天子连忙回道“:爱卿无需多礼。” 说话间,天子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镇国公,语言形态与大柱国并无二致,只是他腰间跨了一把刀。 “圣上安否?” “朕安!” 枯燥的对话到这就结束了。接下来,就要宣判天子的命运了。 袁庭和稍微清了清嗓子,说道“:圣上可知,西北督帅以天之名,召天下将门于徐州会盟,意欲南下伐贼?” 天子努力的想了想后回道“:爱卿,谁是贼呢?” “当然是臣了,陛下。”袁庭和微微一笑道。 天子神情立马惶恐起来急忙说道“:爱卿怎么会是贼呢,一定是他们弄错了。” 袁庭和依旧笑道“:陛下认为臣不是贼么?” “当然不是,爱卿对朕的忠心日月可鉴!”天子说道。 袁庭和抚手一笑,轻轻的拍了拍手。 一名内侍端着木盘走了进来。 “爱卿这是何意?”天子问道。 袁庭和微微拱手,说道“:请天子用印。” 内侍将木盘放在天子面前,木盘上有一奏折,天子打开奏折一看,楞在了原地。 奏折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讨贼檄文》 袁庭和自持已半壶龙气加身,天子之名在其项背,手握三十万豫州兵将,掌两州肥沃土地与坚城要塞,更有天下第一战将为先锋,竟要主动出击,讨伐徐州会盟! —————————————— 五原郡为雍州首府,是整个西北边境最为富庶繁荣,产出最高的地方。西北督帅府就设立在这里。 督帅府大书房内。 西北督帅种言坐在书桌前喝着茶水,种家二郎与三郎在旁等候。 种言一杯接一杯的喝茶,直到茶水喝完才说了一句“:徐州会盟都那几家去了?” 旁边三公子种惟新立马回道“:回父帅,据密情司报,梁州诸葛家带七万兵马已在路上,青州沐家,兖州刘氏都已带兵马前去,荆州,冀州还未有动静。” 种言听完略显惊讶,问道“:荆州纪王没有动静?” 三公子微微一笑,说道“:恐怕这位纪王爷另有他算。” 种言神情凝重的说道“:此次会盟绝不像我们想的那么单纯,中原诈乱,局势诡谲,为父都有些看不清了。” 这时,种惟正突然说道“:父亲提议会盟是三弟的主意么?” 种言看了看种惟正,说道“:是惟新的主意,为父也觉得会盟是最好的办法。” 种惟正扭头对种惟新问道“:此次会盟是父亲提议,若能建功最好,若失败,或者无功而返,岂不是得罪了多方势力么?” 种惟新轻笑一声说道“:二哥放心,此次会盟,必有建树,况且多家会盟,本就各怀鬼胎,到时见机行事就是了。” 种惟正点了点头,便不在言语。 种言神情有些疑惑,像是自言自语道“:这纪王到底想干什么?” 种惟新听到了父亲的疑惑,稍微想了下,说道“:父亲,荆州毗邻扬州,离京都更是不远,纪王爷又是皇族,恐怕……” “纪王要趁乱谋京都?”种言惊道。 “不好说,纪王爷的性情您比我了解,只是荆州自古就是兵家重地,纪王爷又手握荆州十万甲士,想做点什么还是挺容易的。”种惟新如实说道。 种言闭眼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你们两个说说,此次会盟的要点。” “儿久在边境,并不懂时事,还是让三弟说吧。”种惟正说道。 “三郎你说。”种言道。 种惟新稍微捋了捋思路,说道“:回父亲,相信父亲也能看出,周朝命不久矣,而前去会盟的各路势力,也都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想到徐州会盟后分一杯羹,袁贼更是打了朝廷一个错不及防占领了京都,这是袁贼的天然优势,近几年袁贼招兵买马,实力强劲,又得勇猛无双的战将唐婴,可谓风头一时无两,但他绝对不会做第一个夺取周朝的人。” 种言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继续说。” 种惟新接着说道“:当今天下,父亲独占雍州境界,种家军更是所有军队中最强的,我们种家当称 世间豪强也不为过,只是我们要提防蛮辽偷袭,而且雍州虽大,产出却不多,做不到自给自足,儿以为,以雍州为基,不可取天下,自保而已。” 种言叹了口气,说道“:为父并不想取天下,只是为报先帝君恩而已。” 种惟新立马道“:父亲当然不会做窃国贼者,只是若有人窃国,父亲当斩之,现在的难题是,袁贼并没有篡位,而是挟天子之名,独占大义。” 种言摆摆手示意继续。 “此次会盟,二哥为主将,战场之事我自不多说,只是希望二哥明白,讨伐袁贼只是次要,主要的是为我种家谋取利益。” 种惟正说道“:三弟能说清楚点么?是何利益?” 种惟新道“:大兄于安定,武威二郡整军七万已向徐州出发,二哥可先去于大哥汇合,时机成熟之时,我自会给二哥去信,信中会表明利益在何处。” 种惟正点点头,抱拳说道“:那我这便出发,父亲于三弟在后方保重身体。” 种言摆摆手道“:去吧,二郎多辛苦些。” 说罢,种惟正便走出书房,准备前去徐州和种惟义汇合。 种惟新见二哥已走,便朝其父亲施礼告退。 —————————— 三公子回到自己的书房中,绕着书房来回渡步,几圈过后,朝着门外喊了一声“:去叫冯钧来见我。” 屋外仆人应了声是。不一会儿,一位中年急急忙忙走了进了,正是冯钧。 “见过三公子,不知三公子有何吩咐?”冯钧行完礼后说道。 三公子说道“:兖州城有我们多少人?” 冯钧稍微想了一下,说道“:兖州泗水县里有乾门属下夜莺十二人,有七人身居要职,广陵县的守城军将的小妾是杨和安插进去的,其他地方并没有渗透进去人手。” 三公子有些脸色有些难看,说道“:夜莺现在是谁负责的?一年前我就让夜莺负责布置兖州,一年的的时间,这就是给我的答案?” 冯钧额头冒汗,吞吞吐吐的说道“:这,这,夜莺其实是,是。。。”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冯钧急得用袖头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细珠。 “是凤九么?”三公子似乎想通了问道。 冯钧立马回道“:是,是的,三公子,去年您将凤九外放,她便接手了夜莺,只是夜莺行动不需要向您禀报,加之凤九小姐不让多嘴,下官也就有跟公子说。” 三公子手扶额头,显得很是无奈,半天道“:算了,下不为例。” 冯钧立马连说谢罪。 “人手不够啊,唉”三公子自言自语的叹道。 冯钧劝道“:谋天下这种事是需要脑子的公子,门内虽奇人众多,多智之人却不多,急不得的公子。” 三公子无奈的坐在了书桌旁的椅子上,习惯性的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兖州刘氏是刘璋亲自来了么?” 冯钧想了一阵,说道“:密情司提过一次,原报是,兖州刘璋亲率四万白马义从往徐州会盟。” “不管了,实在不行,就让刘璋死在战场上,让兖州先乱起来。”三公子冷冷的说道。 计谋无双种三郎,为何排行最小却在种家话语权最高? 首创西北边境情报卫所密情司,收四方江湖中人立乾门,并在五年时间成为西北乃至整个北方的第一大帮派! 幼年开智,称之为少年天才毫不为过! 无题 步入七月,即便是四季温润如春的金陵城也开始变得炎热了起来。 装满了冰块的木桶内泛着丝丝凉气,使得屋内的温度比起外边稍微凉快些,刚用完午膳的袁庭和躺在竹椅上准备休憩一会儿,却被屋外的蝉叫闹的焦躁不堪,恼怒的对屋内的仆人吼道:“快去把外边的蝉都打下来!以后在让本公听到蝉叫,都不要活了!” 仆人们吓得赶忙跪地谢罪,然后极其狼狈的去外边扑打蝉虫。 蝉声停了,袁庭和却没了睡意,躺在竹椅上半遮着双目,似乎在想些事情,不一会便对仆人说道“:去差人将吾儿叫来” “是,下人这就去。”仆人应了一声。 睡意全无的袁庭和从竹椅上站了起来,让人又在屋里加了见过你冰,拿了些冰镇葡萄酒后便坐在书桌旁一边饮酒,一边将桌上的行军图翻开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有仆人来报说是唐将军已经到了。 “义父,孩儿求见。”屋外响起来唐婴的声音。 “进” “嘎吱” 唐婴推开房门看见了正坐书桌前的袁庭和说道“:不知义父唤孩儿来何事?” “拿个椅子随便坐吧,天气炎热,饮一杯冰镇葡萄酒降降暑。”袁庭和指了指桌上的葡萄酒对唐婴说道。 唐婴搬了凳子坐在书桌旁,自斟自饮了一杯葡萄酒,不由得感叹道“:夏日饮此酒真如久旱逢甘露,孩儿拜谢义父。” “自家人说这些话作甚?”袁庭和责怪的说道。 唐婴笑了笑,说“:孩儿怎么想便怎么说了,还请义父莫怪。” 袁庭和摆了摆手,示意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随便把行军图收起来后对唐婴问道“:宫里最近怎么样” 唐婴回道“:天瀛将军执掌宫禁,自不会出什么风浪,还请义父放心。” 袁庭和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继续躺在竹椅上半闭着双眼,唐婴立马走近跟前轻轻的摇晃着竹椅。 过了一会儿,袁庭和才慢吞吞的说道“: 说一下军队是怎么布置的。” 唐婴来之前就想过义父叫他来很大可能是问自己的整军情况,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稍微沉吟了一下便说道“:车骑将军夏侯城率虎莽卫三万人已开拨进军到汝南待命,卫将军薛华领豫州军十万已经驻扎在了新野,金陵方面,吴天瀛吴将军统领禁军把守宫城,而都城守卫军则是由我亲自负责督防,义父的两万虎豹骑就在城外驻扎,只需义父一声令下,所指之处,必葬于铁蹄之下。” 袁庭和轻轻的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太关心,随意的问道“:我儿觉得,此次胜算大么?” 唐婴稍微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回义父,此次徐州会盟的逆贼,除种家外,儿臣觉得都是些乌合之众,等我王师大军北上,他们便如鸡蛋碰石头,一碰就碎!” 袁庭和摇了摇头,说道“:不要太小看了这些人,这些去徐州会盟的人,都是地方豪强,经营了几十年的大军阀,虽然只是被利益驱使,但也绝对不可小觑。” “等朝廷的讨贼檄文正式发诏后,本公会赐予你征北将军一职,统领全军,届时你当放心杀贼便是。” 唐婴闻言立马双膝跪地说道“:儿臣谢过义父,儿臣定不负义父所托,将这群会盟之人彻底击垮,平定徐州!” 袁庭和从竹椅上坐起来,双手扶起了唐婴说道“:记住了,你武艺高强,天下无敌,但是绝对不能轻视敌人,本公一辈子就一个儿子,还已经早夭了,本公年过半百,等百年之后本公的所有东西都会给你,所以,你一定要把你的性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不要因为一城一郡之得失将自己身陷险地,本公希望你能完好无损的回来,懂了么?” 唐婴神情感动,双目通红,重重的嗯了一声,说道“:谢谢义父,儿臣一定谨记义父教诲!” “你去吧,这几天诏书就会下来,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袁庭和摆了摆手说道。 “谢义父,儿臣告退。”唐婴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门。 走出国公府,唐婴想起自己还未用午膳,最近因征北事宜忙的不可开交,义父差人匆匆来唤,唐婴也顾不得进食便来到国公府。 唐婴先让跟随自己的近卫回府,自己则是驱马向街市走去。 走到一家馄饨铺前,唐婴将马交给了尾随的仆从,便走进了馄饨铺。 唐婴闻到了熟悉的香味,自己首次入金陵便是吃的这家馄饨,那时候自己年岁尚小,童年的饥饿经历使得当时的唐婴觉得这一碗馄饨,一笼包子乃是世间第一美味,当然,这一切都是国公赐予的,若不是义父可怜,自己或许已经饿死在了家乡。 近些年南征北战,加上久未回金陵,仔细想想,竟是近两年内来过这金陵闹市,食一碗馄饨了。 唐婴进了馄饨铺,不用人领,径直的坐在了店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开口吩咐道“:小二,上一碗馄饨要多汤,莫放香菜,再来两笼肉包子,一盘茱萸蘸酱。” “好嘞,客官您稍等,很快就给您端上。”小二放在桌子上一壶凉茶,满脸陪笑的说道。 唐婴随手翻开茶杯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虽比不上冰镇葡萄酒,却也能解暑消渴。 一壶茶未喝完,冒着热气的馄饨与包子便被店小二端了上来。 “客官您慢用,有吩咐便叫小的”小二笑嘻嘻的放下饭食后说道。 唐婴点了点头,示意小二只管去忙。 多年的军伍生涯使得唐婴吃饭无比的快,虽食物滚烫,但其口好像毫无知觉,只片刻功夫,热气腾腾两笼包子便被吞进肚中,捧着碗喝干了醇香的馄饨汤,这才满意的的打了个饱嗝。吃相犹如埋头苦干一天的农夫,丝毫不像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大将军。 将壶中凉茶饮尽,唐婴便从袖口里摸出一串铜钱随意的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开。 唐婴刚回到将军府就有下属来报,说是夫人有请将军到后宅一望。 来到将军府内宅,唐婴敲了敲房门后道“:蓉儿,是我。” “郎君请进”屋内一道女声传出,略显娇媚。 唐婴推开门到房间里,只见自己的妻子正在床闺中侧躺,若隐若现的娇躯上盖着一条轻薄的蚕被,头发凌乱的披散着,虽未上妆但却丝毫不影响女子的绝世容颜。 “蓉儿怎么还在躺着,太医院的大夫不是说过要多多走动么。”唐婴快步走上前去,坐在床上轻柔的抓住妻子的手说道。 唐婴的妻子名叫黄蓉,出生于豪门贵族,如今进门已有一年之久。 黄蓉双眼满是情意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撒娇般的说道“:什么太医,每次都是那么几句话,臣妾扛着真么大的肚子走动难道不累么?” 唐婴冲着黄蓉宠溺的笑了笑,温柔的说道“:太医也是为你好,我最近忙于北征之事,却并没有时常关心于你,说起来夫君要于你说声抱歉。” 黄蓉翻了个身,脑袋轻轻的枕在唐婴的胳膊上娇嗔道“:夫君这是哪里话,大丈夫自要立一番大事业,只是苦了我们的孩子了,不知道出生之时能不能见到自己的爹爹。”说着还非常应景的摸了摸自己的细腻柔滑但很圆滚的肚皮。 唐婴有些失落的回道“:此次征北是你郎君第一次统御全军,我不得不把握住这次机会。唉,还有两个月你就要生产了,大概率可能赶不上了。” 黄蓉似乎听出了唐婴语气中的失落,连忙安慰道“:不碍事的夫君,咱们的儿子将来一定会因为他父亲是绝世英雄而感到骄傲!” 唐婴强忍着挤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说道“:等我征北回来,一定多陪陪你们娘俩,来,夫君扶你起来出去走动走动。” 说罢,唐婴便小心翼翼的扶起黄蓉,一起漫步在后花园中。 —————————— 泗水县位于兖州与豫州的交汇处,东临渭河,南毗老君山,城中多富人,是兖州不可多得的绿水青城。 城中泗水桥上早早的摆满了夜市,不管是富家员外,长衫儒士,亦或是土地里刨食的农夫,都想来泗水桥上逛一逛夜市,算是当时比较适中的娱乐项目。 桥下的商铺区,各式各样的商铺林立,其中最为华丽的当属城中最为热闹的烟花之地——喜乐宫。 虽取名为宫,却只是一栋较高的楼阁。此时正是富人仕子寻欢之时,只见楼内歌舞升平,香烟缭绕,一身锦衣富人们一掷千金,儒衫长袍的仕子醉生梦死,初看此处,当真是难寻一丝真情的柳街花巷。 喜乐宫后苑,外人不得入内的闺房之中,一妙龄女子独坐与铜镜前梳理这三千乌丝,绯红色的旗袍衬托出女子令人眼红的绝妙身材,腰身并不算瘦,但是却凹凸有致,被凳子挤压的越发浑圆的双臀让人生出无线遐想,最亮眼的当属那一双巨峰,被旗袍勾勒的像是万丈高楼平地起一样丰满,如此身材,若是不看脸的话,当属世间第一美人了。 这张脸普通的甚至配不上这样绝色的身体,说不上丑,但就是很普通,极其普通,仿佛跟身材是完美对比一样。平平无奇的脸上还有几处雀斑,这样看来,也真的算不上美人了。她还有一个不符合这张脸的名字——凤九。 凤九盘好头发,随手拿起了斗笠带在头上遮住脸庞,曼妙的身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对着铜镜微微一笑,并没有倾国倾城,像是对此不满意,重重的哼了一声便起身离开了铜镜。 “九姑娘,公子那边来人了。” 屋外,一名老鸨的声音响起。 凤九本打算出门,听到声音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密情司的人还是我乾门的人?” “回姑娘,看令牌是我们乾门的人”老鸨笑呵呵的回道。 “将四周的人支开,你亲自监视,不许任何人在十步之内,将那人带到门前,就在门前说话。”凤九语气冷冰冰的说道。 老鸨应了一声便开始清理周围的姑娘与下人,并招奴仆将那人唤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青年公子便走了进来,站在门前压低声音道“:可是夜莺首领九姑娘?” “是,你是何职?”凤九清冽的声音传了出来。 “在下“秃鹫”驻兖州旗长杨贵,见过九姑娘。”自称杨贵的青年公子语气恭敬的回道。 凤九听后,语气稍显缓和,说道“:原来是秃鹫的武夫,我还以为是公子派人来训斥我呢。” 杨贵轻笑一声回道“:九姑娘与公子乃至交,又是我乾门三大首领之一,公子怎会随意责怪呢。” 凤九自嘲的笑了笑,说道“:说吧,公子有何事吩咐与我?” 杨贵语气轻松的说道“:公子来信说,必须在八月之前彻底控制泗水县,与广陵县的城防,方可不误公子之事。” 凤九不满哼了一声,道“:哦?为何不与我来信,只与你们秃鹫来信?” 杨贵愣了一下,赶忙回道“:可能是因为夜莺需要时刻保持隐秘,所以才。。才。。。” “行了,别说了,撒谎都不会,夜莺需要隐秘,秃鹫不需要?还不是。。。算了,你们秃鹫准备的怎么样了。”凤九说了一半,自知这些话不该与门前此人说,只得转移话题问道。 杨贵也不多问,轻咳了一声,无比自信的说道“:泗水县城中我秃鹫人手较少,只渗透到了校尉一级,若想八月之前彻底掌控城防,恐怕还需要九姑娘协助,至于广陵,恐怕现在的守城将军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人。” 凤九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泗水城交给我,至于广陵,你务必要确定守城将军的忠诚性。” 杨贵傲然道“:若他阴奉阳违,我自会去公子哪里接受处罚。” “但愿你不会收到惩罚。”凤九嘲笑道。 “告辞了九姑娘,泗水城就交给你了。”杨贵并没有因为凤九的嘲笑而恼怒。 凤九唤来老鸨送杨贵出去,自己则开始筹划如何利用以往布置在泗水城的夜莺们夺取泗水城防。 凤九抬头看着东方,喃喃道“:估计会盟的各路人马都已到齐了,大战估计就要开始了,希望你能成功吧,公子~~”。 刺客 乱世就要来临,每个想要更进一步的人都需要未雨绸缪,武艺高强的自然是在沙场立不世之功,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则需要用智慧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西北督帅府内,种三公子又在沙盘内推演了一番此次会盟的走向后,便确认了一个事实。 以自己的能力,无法做到让刘璋死在会盟期间,死在沙场之上。 无论是用下毒,暗杀,诱杀,都确保不了万无一失,总不能让自己的大哥带兵冲进刘璋营帐将其砍死。 乾门的力量还是太小,不足以策划一场完美无缺的暗杀行动,密情司只是情报机构,更无法完成这一任务。至于军队,唉。 想到这里,三公子习惯性的揉了揉太阳穴,将桌子上的沙盘收了起来,坐在椅子上发愣。 “若是刘璋能被敌方战将所杀就好了”。三公子扶额叹道。 忽然,三公子眼光一亮,心中瞬间便有了计谋雏形,只是还是要略微斟酌一下。 当下便叫来了自己的管家冯钧,语气兴奋的问道“:金陵有我们乾门的人么?” 冯钧看着兴奋的主子想了一会儿才回道“:回主子,金陵离我们实在太远,而且不在我们的计划范围之内,所以并没有人被布置在金陵。” 三公子听罢顿感失望,想了一会儿又问道“:离金陵最近的乾门中人都在哪里?” “杨和的内弟秃鹫旗官杨贵在泗水城,不过他有任务在身,凤九姑娘也在泗水,九姑娘跟杨贵是一个任务,这两个人都不能动。而熬鹰都被您布置在了徐州,现在实在是抽不出来人手了”冯钧面色无奈的说道。 “让人去把杨和召来吧,敦煌近期应该没什么大事。” “是,主子,这就派人去召回杨和。” 冯钧走后,三公子坐在书桌前沉思了起来。 若想图谋中原,必须要在兖州有一个自己的地盘,以此来打通一条进兵中原的道路,不管是运粮还是行军都极其方便。进可吞并兖州全境,窥伺豫州,甚至是金陵,退可以雍州做后援,固守广陵,泗水二城,立于不败之地。 而兖州牧刘璋,野心大却没有支配野心的实力与智慧,为人贪小利而忘大义,好享乐,喜女色,这正是三公子要拿刘璋开刀的原因。 还有一点就是,兖州境内刘璋部下多数为骑兵,不利守城,就连王牌军队白马义从也大都是骑兵为主,步卒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三公子的计划原本是刘璋身死,兖州必乱,加之自己已在兖州有充足的布置,到时只需大哥或者二哥带兵前去,定可占据广陵,泗水二城。 刘璋身死,其儿刘琦又无大智,吞并兖州指日可待。 只是计划第一个环节很难实行,就是怎么让刘璋死在徐州,又不能让人发现是雍州种氏所为,此次刘璋亲自会盟其实是给了机会的,但四万白马义从跟随,军中颇为严谨,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计划,简直比登天还难。 看来,要换一种思路了。 三公子在屋内想了一下午,直到杨和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时,才停止思考。 “公子可是有要事?”从敦煌回来的杨和连被凉茶都没喝下了马就直奔三公子书房后问道。 “你需要连夜去一趟金陵,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眼下乾门无人可用,只得你来做这件事。”三公子亲自给杨和倒了一杯凉茶后说道。 几十里路一路骑马狂飙,而且还是在炎热难耐的下午,杨和的嗓子早就渴的要冒烟了,拿起凉茶一饮而尽后说道“:公子请说,下官定当全力完成任务。” 三公子让杨和走进些,附耳嘀咕了一会儿,随后从袖袍中取出一封信件交给了杨和。 杨和收下信件,信誓旦旦的说道“:公子放心,下官定不辱使命!” “小心些,万事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办完事尽快回来,敦煌离不开人。”三公子嘱咐道。 “那下官这就去了”。 杨和说完转身出了督帅府,骑上快马一路向南,直奔金陵而去。 杨和走后,三公子唤来冯钧,又拿出了一封信后对冯钧说道“:派人快马加鞭把这封信送到我大哥和二哥哪里,不准有任何差错。” 冯钧接过信封,对三公子说道“:如果是很重要的信,我可以亲自跑一趟,反正也没多远。” “不用,我身边也离不开人,你让人小心一些就是。”三公子看着冯钧说道。 冯钧点了点头,便走出书房去安排人送信。 —— 金陵城,将军府。 夜深了,唐婴刚刚安抚好自己的妻子黄蓉入睡之后,便起身来到了前院的书房。 仆人们匆匆的为唐婴在书房点上了烛灯后便各自离开了。 独自坐在书房的唐婴从书架的格层里拿出了为了征北事宜制作的行军地图,仔细的研究了起来。 后天便是朝廷公布讨贼檄文的时候了,而在徐州会盟的各路将门诸侯也会第一时间得知,自己也会被册封为征北大将军一职于八月初旬领军前往新野讨伐驻扎在徐州城外的盟军。 此次战役关乎以后的天下格局,容不得唐婴一丝懈怠。 “嗖~” 一道凌厉的箭矢破风声打断了唐婴的思考。 唐婴的反应极快,身形矫健的从桌子后跳了出来,三两步飞奔到房门并迅速打开,一眼便看见了钉在房门上的箭矢,以及箭矢上挂的信封。 疑惑的唐婴取下信封,随手装进了袖袍,并没有马上观看,而是快步走向了后宅,察探自己的妻子是否有恙。 得知妻子还在熟睡,后宅无人来扰后,唐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了。 其实当时看到信时,唐婴便知道来者并不是来刺杀某个人的,只是这诺大的将军府,守卫森严,来人竟然能不被侍卫发觉,还能潜行到自己的书房处是唐婴没想到的。 来者必是一位江湖高手,唐婴心里想到。 唐婴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危险而担心,世人皆知自己武艺高强,神勇无敌,是世间第一战将。 说来可笑,江湖中人排的江湖武榜的魁首竟然是一位朝廷将军。 凭着腰间长弓,手中长枪,不知道多少沙场悍将,江湖奇人死在唐婴手中。之所以镇国公袁庭和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攻占金陵,并控制皇宫,一是因为他的三十万精兵强将,二是因为他手中有无敌与天下的第一战将,唐婴。 唐婴回到书房,思考了了下该不该封锁城门,派兵捉拿“刺客”。 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先看看信封上写着什么。 唐婴拆开信封,微微往烛灯哪里靠了靠,双眼看着信封上的内容。 片刻之后,唐婴合上信封,背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冲突 距离种家督帅种言发布徐州会盟已有月余,从六月下旬召集,直到为今八月初旬前往会盟的将门已有四家,分别是兖州刘璋,梁州诸葛瞻,青州沐英,以及种家种惟正,种惟义。 四家盟军共计二十一万,其中有兖州刘璋率领的四万白马义从,梁州牧诸葛瞻的七万白杆军,青州沐家的三万青州天水军,西北雍州种家军七万。 四家盟军与徐州南城门外二十里扎起了营寨。 盟军营寨,主营帐内。 四家盟军的统帅人依次排坐,面色皆不好看。只因为还未讨贼便先遇到了一个大难题。 “好你个袁贼,这招恶狗先告状玩的真是出神入化!”容貌俊郎的中年帅大叔诸葛瞻恶狠狠盯着面前的讨贼檄文咬牙切齿的吼道。 青州沐英苦笑一声,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说道“:这本就是袁贼敢带兵直入京城的倚仗,这次咱们算是师出无名喽。” “砰” 诸葛瞻双拳紧握,猛的一锤桌子怒声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众位想想办法,切不能袁贼的阴谋得逞!” “梁州牧勿急,总会有办法的。”一直没说话的种惟正劝道。 诸葛瞻站起身来指了指营帐外:“我梁州七万将士一天耗费多少军粮!你让我怎能不急?” 种惟正轻轻一笑,说道:“不知诸位叔伯可有良策?” 沐英看着众人沉吟了一会儿,语气凝重的说道“:确实要好好思量思量对策,不然的话师出无名,对将士们士气也有影响。” “莺儿别跑,过来再喝一杯,呵呵”。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之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入大家耳中。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从那兖州刘璋口中发出。稍显肥胖的刘璋后背靠着营帐,双眼紧闭,竟是在众人商议之时睡着了! 沐英老将军实在是看不过去,轻轻的拍了拍刘璋的肩膀:“刘贤弟,刘贤弟!” 被惊醒的刘璋猛的张开双眼,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终于是想起来自己现在身在何处,赶忙充满歉意的说道:“各位勿怪,各位勿怪,昨夜在营中与部下商讨军事,睡的晚了些,呵呵,各位见笑了” 诸葛瞻眼神蔑视的看了看刘璋:“哦,是么?我怎么听说有人昨夜在阁下帐中听见了歌女舞乐之声呢?” 刘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胡说八道!军中怎可带歌姬?诸葛瞻你什么意思?当我刘璋好欺负不成!” 诸葛瞻大笑两声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难道我还能带人去搜查阁下的营帐不成?只是不知阁下的那位部下名叫莺儿呢?” “诸葛瞻你欺人太甚,当我刀不利否?”刘璋怒极,抽出佩刀就要冲到诸葛瞻面前。 “刘贤弟三思!大军还未建功便起内讧,实属不该啊”旁边的沐英见此场景连忙站起拦住刘璋。 诸葛瞻脸色极其难看,他实在想不出一个一方诸侯怎么会没脑子到这种地步,竟敢在会盟的营帐中,当着真么多人的面拔刀! “好,好,你狠。”诸葛瞻阴恻恻的说道。 刘璋顺势收起佩剑,冷哼一声,说道“:今日不适,改日再谈!” 说罢,扭头便走出了营帐。 诸葛瞻本应俊郎的面庞被气成了猪肝色,但其也没有任何办法,他不是刘璋,性格使然,他绝对不会在公共场合闹出这样的事情。 “各位叔伯还是赶紧想办法应对吧。”种惟正脸色不悦的说道。 “确实,要不等到袁贼将领前来叫阵之时,一切晚矣。”沐英也是神色焦愁。 诸葛瞻勉强静下心来:“刘璋都走了,留我们几个商量,本就是四家会盟,就算我们最后商量出对策,但是越过了刘璋直接敲定的话合适么?” 种惟正率先站了出来,对着众人说道:“晚辈这就去再请刘叔叔前来商议。” 沐英和诸葛瞻点了点头,示意种惟正前去请刘璋。 种惟正刚走到刘璋营帐就被护卫给拦了下来。 种惟正看了看营帐,笑着说道“:种家二公子种惟正求见刘叔伯,烦请这位将军通禀一下。” 门口的护卫冷冰冰的回道“:主公有要事,还请公子等候。” 种惟正愣了一下,心想这刚出了会盟议帐,能有什么事呢? 来都来了,种惟正只得在帐外等候。 营帐内,刘璋半躺在木床上,喝着美酒,神情悠闲。 “嘶……莺儿轻点”。刘璋面色飘飘欲仙的轻叫道。 只见这刘璋上身穿着甲胄,下身竟无一物遮挡,两腿之间竟有一妙龄女子的头部在来回蠕动,口中不断吞吐着。 “啊……” 随着一声心满意足的叫声,刘璋胯下的女子缓缓抬头,神情妖娆,嘴角还有一丝晶莹的白色液体,正冲着刘璋媚笑着。 刘璋惬意的拿起旁边木案上的一杯酒,一口饮下后拍了拍女子笑道“:这次很棒莺儿,你且先下去,等晚上本将军在好好讨教一下你的功夫。”说完,刘璋还非常应景的嘿嘿笑了两声。 名唤莺儿的女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美唇,示意自己不能说话,轻轻的施礼后便从营帐后门退了出去。 刘璋随手拿了一面洁布,稍微擦了一下,慵懒的穿上了裤子,缠上了甲胄,便叫卫士让种惟正进来。 刚进入营帐,一股特殊的气味直冲种惟正的味蕾,种惟正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半卧在木床上的刘璋,不由得一阵恶心。 “这刘璋果然是色中饿鬼,在军中竟然行此荒淫之事”。种惟正心想。 强忍着心中的恶心,种惟正双手抱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刘叔伯还在生气么?” 刘璋慵懒的翻了翻身看着种惟正慢悠悠的说道“:不是你刘叔小气,实在是那诸葛瞻甚是气人,若不是看在同是盟军的份上,今日必让他瞧瞧我刘璋的刀利是不利!” 种惟正走近两步劝说道“:还请刘叔消消气,盟军到此还不足月,还请刘叔已大局为重,莫要在置气了,几十万盟军都等着刘叔伯指挥呢。” 刘璋站起身来,紧了紧裤腰带,朝着种惟正说道“:还是贤侄懂事,若不是贤侄,今日说什么也不会去主营议事!” 种惟正连忙陪笑道“:谢刘叔夸奖,那咱们赶快走吧,各位叔伯都等着呢。” 刘璋笑盈盈的点了点头说道“:好,走吧贤侄,与我一同前去!” 对策 刚进入营帐的刘璋朝诸葛瞻轻哼了一声,也很识大体的没有继续说些风凉话,自顾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比较圆滑事故的沐英率先出来打破冷场,说道“:诸位既然都坐在这里了,就不要忘了我们此次的目的,我们几十万大军不远千里来到此处,肯定不是来打秋风的,各位有什么恩怨都往下压一压,不要带着情绪来商量军事。” “沐将军说的对,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袁贼发出的讨贼檄文。”种惟正随和道。 诸葛瞻面无表情的听着,按理说他牧守梁州多年,一方诸侯,肯定不会平白受这刘璋的气,只是此时诸葛瞻心中也是急不可耐,自己率七万白杆军自梁州出发已有月余,梁州离徐州路途最远,这次所带粮草也之后七万军士吃两个月,如果两个月内还不能在讨伐袁贼这件事中牟取到足够的利益,就需要从梁州来运粮草供应,那代价就太大了。 况且自己如果久不在梁州,谁也保不准家里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后院起火的话是诸葛瞻接受不了的。 沉吟了一会儿,诸葛瞻说道“:袁贼势强,又是在主场作战,粮草供应肯定非常充足,又有小皇帝这个名号在身,确实有些无解。” 一旁沐英接着诸葛瞻的话说道“:那也得想办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道讨贼檄文根本就是袁贼逼着圣上写的。” “可现在谁也见不到圣上,只能是袁贼说什么是什么。”久未言语的种惟正说道。 “要我说,别管什么讨贼檄文,直接开打就是了,他袁庭和在厉害能比得上我们四家联盟?”刘璋轻蔑的笑了笑说道。 “这样士气太受损了,还未战就先输了一半。”沐英脸色凝重的回道。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样干瞪眼?”刘璋说道。 一时之间,竟无人言语。 “诸位叔伯,侄儿有一计,不知可行否?”种惟正询问道。 “贤侄说说看。” 种惟正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后说道“:既然袁贼能发讨贼檄文,我们为什么不能发出起兵勤王的诏书呢?” “哈哈,贤侄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如何能发出诏书?现在谁能见到小皇帝?”刘璋大笑的说道。 “盟军就是想要个师出有名的名,况且,刘叔伯也说了,现在谁也见不了圣上,我们见不到,军士见不到,所有人都见不到。” “贤侄是说,我们搞一个假的诏书?”一旁的沐英略显惊讶的问道。 “我们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谁也不能证明那是假的。” “皇帝呢?” “皇帝不会证明的,他比我们更需要有这么一道诏书出现。” 良久,众人沉思过后,诸葛瞻率先表示赞成:“此计可行。” 沐英也表示同意说道:“确实,也并无他法了。” 刘璋听的一愣一愣的,也没多想,只能赞成。 种惟正见众人都没其他话说,便把早已准备好的假诏书拿了出来。 诸葛瞻看到诏书面有所思的说道“:原来惟正早有计谋啊,为何不早点说出来?” “是啊,为何不早些说出来?” 种惟正歉意的笑了笑说道“:晚辈不是想着如果诸位叔伯有更好的办法,就不用行此拙劣的办法了。” “好,就用这个法子了” 诸葛瞻一言敲定。 —— 办法是下午商议出来的,诏书第二天早上就颁布出来了。 军将们,士兵们都百信不疑。当然,此时已经抵达新野县的唐婴是不信的。 新野县临时搭建的将帅府内,唐婴听完部下报告的盟军勤王的诏书后不由的骂了一声无耻。 假传圣旨这种事如果放在先帝时期是如何也不会有人干的,只是现在因为袁庭和进京,皇权崩塌,反而给了盟军一些便利,反正假传圣旨这种事情除了自己阵营的人是没人会追究的。 到了热茶,在等待茶凉的时候,唐婴让部下去城门出把早已驻扎在新野的卫将军薛华叫来。 两杯凉茶的功夫,唐婴便听见了马蹄声,随后薛华粗壮的嗓音便传进了耳中。 “快去给老子拿点酒肉备着,老子还没吃饭呢,等见了唐帅后我要吃!” 薛华名字起的很文艺,却是个粗鲁汉子,身高九尺,宛如水桶一般腰身让其看起来像一座小山,只见他随手扒开了房门,也不行礼,粗鲁的说道:“什么事啊唐帅” 唐婴并不计较,军中的糙汉子很多,唐婴在军中时也不太在乎礼节,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薛华先坐。 薛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还是不坐了唐帅,你这凳子忒小了,末将怕给您压塌了。” 唐婴听完哑然失笑:“坐吧,不让你赔。” “嘿嘿,那末将就遵命了。” 薛华顺着话落座,又问了一遍唐婴唤自己来有何事。 “豫州军的军情如何?”唐婴抿了一口茶水问道。 “嘿唐帅,俺豫州军你还不知道么,当然是急着想快点打仗啦,将士们都说再不打,刀就要生锈了”。薛华笑嘻嘻的说道。 唐婴忍俊不禁,道:“本想再靠着讨贼檄文在托一阵,挫一挫他们的锐气,多耗费点他们的粮草,不料他们竟如此无耻,敢假传圣旨。” 薛华听后急切的道:“那就打啊,唐帅,末将愿为先锋,你给我三千精锐,末将愿去敌军营寨探一探敌军的虚实!” “敌军有二十一万,不可小觑” “放心吧唐帅,末将之外敌军营寨在叫阵,看一看敌军有那些能打的贼将!绝不冒进!” 唐婴听完,稍微想了想,说道:“这样,你率五千豫州军,在拨给你三千虎豹骑,你定要试出敌军此次前来的将领都有哪些,尤其是兖州刘璋,可以的话,你可以单独叫嚣刘璋!” 薛华不解的问道“:刘璋?这人我知道,酒囊饭袋一个,远不如诸葛瞻与沐英,甚至比不上种家那个毛头小子,为什么主要是他啊?” “你就按我说的做,我自有用处。”唐婴绷着脸命令道。 “末将遵命!” “去吧,记住我说的话,探出情况后千万不要久留,马上回来向我报告。” “是,末将告退。” 唐婴看着离去的薛华,眼神中似乎有光闪现。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