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我们的血热青春》 序章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世间万象,犹时间不可逆耳。因此我们人生每做出一次选择都极为重要。我们无法遇见未来,但总是希望自己的选择能够成为最佳选择,而现实却是每一次选择都伴随后悔与自艾。但人又是如此奇怪之物,虽然常常对经历之所、经历之事充满抱怨与不满,自己随意地批评与斥责,却又容不得旁人对之有半分不敬。有人称这个情绪为“母校情结“。 人生也许就是由许多产生“母校情结“的事件组合而成。在这一过程中,不同的人选择了不同的人生态度,被动向前者有之,消极等待者有之,茫然四顾者有之,顺势而动者有之。不同的态度衍生不同的境遇,而最为我所向往的,是那顺势而动的精彩。 人生的旅程总不能做出最佳选择,人生的旅程注定会充斥遗憾。然而在不完美的人生旅程中,各种境遇带给我们的酸甜苦辣却能够让我们充分感悟旅途的甜蜜。就如同一次长跑,过程中虽然有着各种痛苦,结果却能感受大汗淋漓的舒爽。在我们年轻的时候,这种舒爽汇聚成了我们的血热青春。 (一) 面对着18本各色各样的荣誉证书和琳琅满目的奖杯奖章,丁伟快速按了下相机的快门。对于丁伟来说,做完这件略带仪式感事后,他与他过去的18年算是完成了一次彻底的挥手道别,以后他将通过另一道人生之门开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旅程。 此刻,丁伟思绪万千。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年前那个初夏的夜晚…… “你看你提前批的院校一个也没有填,总不能让它们空着吧,太浪费了。“看着一家人与丁伟的启蒙老师用了一周多时间为丁伟共同制定的高考志愿表,父亲淡淡地对丁伟说道。“那怎么办?那些往年录取分数贼高的学校,我填了不也等于不填吗?“丁伟答道。“你可以填两所军校嘛。“父亲终于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在丁伟的记忆里,始终有一个在他一岁多一点就去世了的爷爷的身影,那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身黄军装,腰上别着盒子枪的军人形象。他也偶尔会听父亲说到自己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当过兵。而七、八年来父亲常把邻居家小孩考上江汉重镇上一所军事院校的事挂在嘴边,使丁伟一直确信父亲是特别想让自己上军校,成为一名军人,弥补他自己的遗憾,延续家族的衣钵。然而青春期的叛逆和原本就在中学军训中吃过不少苦头的经历使丁伟成为了与父亲彻头彻尾的对立者,不断激化的父子关系使“军校“这个词一度成为丁伟家里的禁语。所以当这次父亲又一次说出这个词后,家里出奇的安静。 出乎父亲的意料,这一次丁伟选择了一定程度的妥协。“那你觉得我报什么院校合适?我绝对不想学医,但除了军事医学院,你看看剩下的,哪一个的分数线我上不了?之前填的那些学校,还有什么意义?“其实要不要报一所军校的这个问题,丁伟在父亲长期说教的过程中,自己也进行了很深入地思考,他甚至已经为自己圈定了那么几所可以填报的院校,只是这一切都没有告诉家人。因为他太喜欢计算机了,上一所出类拔萃的电子院校从高一开始就是他的终极追求,在这个过程中,他不仅努力的提升着自己的文化课成绩,甚至通过自学C语言,已经具备了独立编写一些微型程式的能力。 面对丁伟的问题,父亲开始翻动着他手中的那本《高等院校目录及简介》。“你看这个学校怎么样?“突然父亲指着一所学校的名字对丁伟说道。“这个学校不错,可以试一下,说不定可以考上。“丁伟的母亲和启蒙老师看之后也纷纷说到。丁伟看见父亲指的是位于华夏中部湘南省的一所军校——战略科技大学。这正是丁伟为自己圈定的可以报考的军校之一,战略科技大学在华夏坊间素有“军中清华“之称,是少有的几所被纳入了华夏“211“工程的军事院校。而最重要的是,战略科技大学前一年在蜀中省的录取分数线是620分以上,而当年蜀中省的重点本科线是540分。或许是丁伟感到报考这个学校具有一定的挑战性;或许是为了和父亲妥协,满足他对军营的一些憧憬;或许是“军中清华“这一称谓的诱惑,18岁的丁伟在自己人生的一次重要决定中鬼使神差的填上了“战略科技大学“的名字。事后连丁伟自己也感觉不可思议,毕竟自己那一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学校名称和专业的高考志愿表里大多数的文字都是自己和家人经过一个多星期时间的思考和讨论后所写下的,唯独与战略科技大学相关的内容,只用了不到5分钟的时间。他更没有想到,自己今后的人生将与这5分钟紧密相连。 紧张而刺激的高考终于在世纪之交的那个火热夏天结束了。与许多人的如释重负不同,丁伟感觉就像是完成了一次普通的测验,他始终认为自己虽然很难考上战略科技大学,但要考上一直心心念念的计算机科技大学没有任何问题。可命运就是要和丁伟开一个玩笑。谁也没有想到,由于报考计算机科技大学的学生爆增,学校的录取线大幅度上涨;而战略科技大学由于前几年录取分数较高、学校结构调整、对录取学生的身体健康状况有较高要求等原因,录取分数线出现了断涯式的下降。丁伟的高考分数上不了计算机科技大学,而上战略科技大学却是绰绰有余。就这样,在浑浑噩噩的经过体检,面试等环节后,丁伟莫名其妙的和高中的另外两个同学王九、刘帅一同拿到了战略科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我们怎么去学校啊,蓉城好像没有去星沙的火车,要转车呢。“拿到录取通知书的丁伟与王九、刘帅商议到。“转车是不好搞,我们都没有单独出过远门“,王九说。“不如坐飞机吧,我看到报纸上有说机票对高考学生六折,蓉城到星沙不到六百元,好像没有比火车票贵太多“,刘帅说。“管他贵多少,我们上军校不用交学费,坐飞机去,家里应该会同意“,王九表示赞成。“好,就坐飞机。“丁伟也同意。这样,三人决定选择乘坐由蓉城飞峡门,在星沙经停的航班前往战略科技大学报到。 (二) 星沙,一座充满着革命气息的城市。丁伟和他的两个同学在战略科技大学的统一接待点前被分到了三个不同的接待组,原来他们由于被录取的专业不同,将被安排在三个不同的校区学习。丁伟在星沙北部的工兵学院,王九在星沙南部的炮兵学院,刘帅在星沙中部的理学院。三人互相间进行简单的道别后,就各自登上了前往不同院区的大巴车,三人谁也没有想到,这是他们在星沙的最后一次集体相聚。 丁伟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随着风景的变化,他兴奋紧张的心情渐渐开始变得沉闷起来。因为车窗外繁华的高楼,宽阔的马路,热闹的人群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狭窄的机车便道,板结的红土和草树杂乱的丘陵,丁伟感觉自己正在被拉向一个地处偏僻小山村的秘密基地,联系到报纸上登载的自己被录取的专业——**爆破指挥排长,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终于,在一个接一个的小丘陵间出现了一个类似学校大门的建筑,在大巴通过大门的瞬间,丁伟瞄了一眼大门上的几个大字——星沙工兵学院。我不是被战略科技大学录取的吗?怎么被拉到这里来了?丁伟满腹狐疑。大巴停到了一个三层小建筑前的篮球场里,“丁伟,你在一队,下车了。其他人是八队、十二队的,先不要动。“接站的学长对着车厢里吆喝到。一肚子问题还没搞明白从哪下手,丁伟就拿着行礼被学长叫下了车,“一队在三楼,你自己上去报到吧“,学长给丁伟交待了一句就匆匆上车带着剩下的人向他口中的八队、十二队的住所开去。 丁伟拖着行李箱到达三楼,看到楼梯口一张方桌前坐着一个黑黑的小胖子。“你好,我是来报到的新生“,丁伟对黑胖子说到。“嗯,你行礼可以放这边,先到那个房间去找教导员报到。“黑胖子给丁伟安排着行程。“好的,谢谢“。此时的丁伟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名叫冯斌的黑胖子竟然是自己的同学。 “报告“,丁伟学着到电视里看到过的场景,在教导员门口大喊一声。“是新同学吧,来来来,请进“。房间里一个精神抖擞,瘦瘦高高的上尉军官笑咪咪的招呼着丁伟进去。丁伟进屋一看,屋里还坐着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来,你先坐那边“,教导员指着屋里的一张椅子对丁伟说,然后又与那个年轻人聊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覃舜。“ “出生年月?“ “1984年6月。“ 天啊,他十六岁就考上大学了!丁伟脑子里轰的一下,瞬间记住了这个年轻的同学。 “好的,同学你住在六班,从楼梯口往前第六个房间,你先去安顿一下“,不一会儿,教导员和覃舜的谈话结束了。“来,同学你坐这边来。“覃舜起身后,教导员向丁伟招呼到。 丁伟刚坐下,门口又来了两个人,一个中年人、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教导员你好,我给你带来个学生“,中年人微笑着和教导员打着招呼。“你好。来,请你们先坐那边,我先了解一下这位同学的情况“,教导员笑咪咪地回答。 不一会儿功夫,教导员记录完丁伟的基本情况,对他说:“同学你在四班,先过去放行礼吧。““谢谢“,丁伟出门时教导员已经和刚才来的那两个人聊了起来。“我叫余强“,丁伟隐约听到年轻人介绍着自己的名字。 进入四班的房间,丁伟的心可以说是彻底凉了。屋里空无一人,由里向外静静地躺着8张铁制双人床,两个一人左右高的木柜里各分布着8个小方柜,8张双人写字桌,桌旁摆放着16张方凳,桌上有12个整齐的搪瓷杯。正当丁伟犹豫应该把行礼放哪里时,进来一个比丁伟略高的人看着丁伟问题:“你叫什么名字?““丁伟“。“哦“,那个人在双人床旁来回看了一下,指着进门左侧第二张床的上铺对丁伟说到,“这是你的床。你先把东西整一整,箱子先放床下吧。你头发还可以,可以不用理了。“丁伟一听,心想:这人应该就是班长吧。于是他打开行礼箱开始整理自己的物品。不一会儿,刚刚在教导员房间的那个年轻人和中年人一起拖着自己的行礼也来到了丁伟班里,原来他也是四班的。“你在这好好学习训练,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给大伯打电话。“中年人给余强简单交待了几句就离开了。余强开始在房间找自己的床铺和柜子。 “那是你大伯啊?“丁伟边收拾边和余强聊了起来。 “嗯“,余强似乎话不多。 “你是本地人?“ “不是。我大伯是校本部的,送我过来。“ “哦“。丁伟虽然听不懂校本部是什么意思,但他明白,余强似乎是有点关系,看来以前听别人说军校学生十个里八、九个都有关系应该是真的。 “班长回来了。“刚才那个给丁伟安排床铺的人突然走进屋来说到。什么?原来他不是班长,丁伟一下蒙了圈,也同时开始琢磨这个班长究竟长成什么样子。 (三) 和班长一同回到房间的还有4个同学,班长戴着眼镜,黝黑的皮肤显得十分精神,穿着加夹克式的短袖军装,肩上套着红色的肩章。 原来班长是比我们早入学的学长,丁伟心想到。 班长进入房间,看了一看,说到:“又来了两个新同学,不错。大家洗漱一下,拿上饭碗,准备开饭。“ 丁伟一看表,已经17点40了,真是一眨眼就到了晚饭时间。“同学,你的碗在这里,一会排队时和我们站一块。“先到的同学七嘴八舌的对丁伟和余强说到。丁伟从进入星沙工兵学院后就极度沉闷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些好转。 “嘀、嘀嘀“,楼下突然响起哨来,“一队,集合“,一个高个子中尉军官吹完哨后在楼下大声吼到。丁伟连忙跟着同伴跑下楼梯,到篮球场排队。“一个班一列。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在中尉军官的口令指挥下,丁伟按照高中时军训的样子排在了本班同学的身旁。“现在人已经到的比较多了,以后就这样站队,一个班一列,排尾再补齐。“中尉军官说到。“向右转,齐步走......立定!“丁伟和其他同学一起,在中尉军官的指挥下走到了饭堂大门前。饭堂是一排略显破旧的平房,每个平房后都有一个高高的烟囱。该不会这里是烧柴吧,丁伟心想。“来,唱首歌。“中尉军官摆出一个指挥歌曲的姿式,“团结。准备,唱!“在中尉军官的指挥下,丁伟装模作样的和其他同学一起唱了一首《团结就是力量》。“一班,进。“中尉军官指挥完歌曲后,又下了一道口令。于是丁伟跟在其他人身后按一班到八班的顺序排队进入了饭堂,他看到同学们拿到自己的碗筷后都整齐的站在一个个圆桌前,没有一个坐下,他便也和有样学样的站在了写有自己名字的圆桌前。“坐,开饭。“在中尉军官的口令下,丁伟才和其他同学一同坐下,开始自己的晚餐。 星沙的饭菜和整个湘南省一样,出奇的辣。丁伟虽然来自蜀中,但全家口味一直都比较清淡,这顿饭让他吃得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再看旁边一些同学,居然有在碗里装开水,每吃一个菜前都要先在开水里除一下辣味的。吃完饭后自己清洗碗筷自是不必说,丁伟按程序要求草草地结束了晚餐返回宿舍。 不一会儿,班长和其他同学也都回了宿舍。“好,我们人到了一多半了,来开个班会。大家相互介绍一下自己。“班长把大家召集在写字桌前坐下说。“我先介绍我自己,我叫崇宽月,今年刚从一院毕业“,班长带头道。原来班长已经毕业了,可怎么还是红肩章呢?丁伟心想。再看班里除了班长和自己外,还坐着七个同学。 “我叫王文武,来自燕北郎坊“,一个面相略显老成的同学在介绍自己。 “我叫陈海默,来自鲁东边斤“,丁伟在宿舍遇到的第一个同学说到。 “我叫李亮,来自晋中煤林“,一个胖胖的同学介绍自己。 “我叫伊建,来自晋中龙城“,李亮旁边的同学接着说到。 “我叫余强,来自荆北板阳“,这是丁伟班里认识的第一个同学。 “我叫丁伟,来自蜀中拜水堰“,丁伟也依样画葫芦地介绍了自己。 “我叫吴军,来自湘南元江“,一个戴着宽边眼镜的同学介绍自己。 “我叫康加凯,来自长吉常春“,最后一个同学介绍完了自己。 “好,我们班十一个人,现在已经来了八个。估计明天上午就会到齐。床铺我们就按现在贴的名字这样安排,柜子我们等人到齐了再调整一下,高个子同学的柜子往上调一下,矮个子同学的柜子往下调,大家没什么意见吧。“班长看大家介绍完了,便开始安排起工作来。“呆会大家可以休息一下,把家里带来的零食拿出来吃完。大家要记住,你们的活动范围主要就是在这一层楼。如果要去别的班,记得和班里同学说一声,要下楼必须要给我请假,如果离开楼前的篮球场,就必须要给队干部请假,经批准才行。“我的天!这还有自由吗?丁伟心里咯噔一下。“一会我们开始练习叠被子,先来的同学负责教今天下午刚到。陈海默负责教余强,康加凯负责教丁伟,其他人自行练习。一个小时后,我再来看大家的练习成果。“安排完这一切后,班长向门外走去。“对了,新来的同学注意看一下这边墙上的作息时间。再补充一点,这里不允许私自使用手机,有带手机的同学要打的电话赶紧打,熄灯前手机统一上缴,由队干部替你们保管。“班长临出门前又补充了几句。丁伟刚刚有点活络的心情又一下跌到了谷底,这整个就是被限制人身自由了嘛,给家里报平安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行,还是先看看作息时间表吧。 6:00 起床 6:10-6:30 早操 6:30-7:00 整理内务和洗漱 7:00 早饭 8:00-12:00 操课 12:10 午饭 13:00-14:30 午睡 15:00-16:50 操课 17:00-17:50 体能训练 18:00 晚饭 19:00-19:30 看新闻 19:35-21:50 自习 21:50-22:20 洗漱 22:30 熄灯 (四)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丁伟以前只知道部队的被子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很好看,如今实际接触才知道,这是一项不折不扣的技术活。 “你看,要先把被子压平;然后这样竖着叠成三叠,再压平;在距被头约两手距离的地方取10公分反折,然后压平,两边都是一样;之后在正中间取15公分反折压平,然后修整好边角和上下叠的合口。”康加凯一边示范一边给丁伟讲解。 “看明白了吗?”康加凯叠完一遍后问丁伟。 “还行,大致明白。”丁伟跃跃欲试。 “那你自己来练练,我在边上给你看着。”康加凯把叠好的被子重新打开交给丁伟。 丁伟按照康加凯教的方法,一步一步地叠了起来。一遍叠完,郁闷!和康加凯叠出来的完全是两个样子嘛。别人叠的已经有了一个豆腐块的趋形,而自己叠的完全说不出来是一个什么东西,或者也可以说是一坨咸白菜...... “没关系,你这个是新被子,还没有压实。你多练习一下,特别是在竖叠三折时要尽量把被子压实,压实之后就会好叠很多”。康加凯看着有点气馁的丁伟安慰到。 “咦,伊建。你这个叠的不错啊,和班长的都有一比了。”吴军看着伊建刚叠好的被子惊叹道。 “没办法,拿到学校的通知书后,我爸就让我在家练了一个暑假”,伊建摸摸头,略有些腼腆地说。 原来他们有人早就做好了准备,看来自己要勤加练习才行。在中学时代当惯了优等生的丁伟暗暗给自己打气,他可不愿落于人后。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能够被战略科技大学录取,哪一个不是各自中学的优等生呢?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班长回到宿舍,看了看大家练习的成果,特别表扬了伊建、康加凯、王文武和陈海默,对其他同学也进行了鼓励。然后他说:“大家这几天要多练习叠被子,不但要叠好,还要尽量提高速度。一但开始定型训练,就没有这么多时间给大家练习了,到时如果被子还没有叠好,会很被动。另外再给大家说一下打电话的事,学院现在只有开水房那边有公用电话亭。需要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的,就去参加打开水,但一次一个班只能去一个人,所以大家相互之间要安排好,轮流去。打电话的时间不要太长,1分钟左右报个平安就好,全院这么多人,只有几个电话机,你打时间久了,别人就打不了,大家要相互体谅,平常给家人和其他朋友写信就好了。” “今天打开水了吗?是谁去打开水啊?”余强听到班长的话后,立马问到。“晚上是吴军去,他上午来的,你们明天再去吧。”伊建回答到。不一会儿,集合打开水的哨声在楼下响起。吴军在班里其他人羡慕的眼光中拧着开水壶出门了。 “明天我去打开水”,余强在吴军出门后立马毛遂自荐。 “每天两次打开水,你明天中午去,下午丁伟去。”班长做出了安排。 哎,无事可做,继续练习叠被子吧。丁伟自我安慰地把被子打开又开始了他进入军校后的第一项训练。 第二天除了按时作息外,主要任务也是练习叠被子,期间叠的较好的几个同学跟着班长去出了几次公差。丁伟虽然不懂出公差是什么意思,但感觉不用始终呆在宿舍叠被子,也是蛮羡慕他们的。班里剩下的3个同学,来自滇南的谢江水、江浙的王军、秦安的伍柘在午饭后不久全部报到完毕,大家认识之后又是一轮相互教学如何叠被子。其间一个上尉军官到丁伟宿舍转了一圈,他走后丁伟才知道是队长来了,也同时知道了这两天吹哨叫集合的干部是一班长,他之所以在吹哨,是因为现在他是区队值班员。 拧着水壶走到开水房的丁伟抬眼一开,好家伙!开水房旁的那5个IC卡电话亭前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打水时间15分钟,大家到时自行到这里集合,现在解散。”带队的两班长宣布了要求,然后他就瞬间闪身进了旁边的小卖部。丁伟赶紧冲进开水房装满两壶开水,然后排到了一个看似人少一点的等候电话长龙之后。时间似乎走得特别快,而长龙缩短的速度却特别慢,丁伟焦急的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手表。等了10分钟,他终于走到了电话机前,距离集合还有2分钟多一点。丁伟迅速拔出家里的电话号码,很好!家里人接的蛮快,“我说你们听,我时间不多”,丁伟可不想让时间浪费。“我现在在战略科技大学星沙工院一队4班,我们这边只有几部公用电话,你们打不过来,我也很难才能排队打上一次,以后主要写信,邮编是XXXXXX。记下来了吗?”“我再说一次,要记好啊。湘南省星沙市战略科技大学星沙工院一队4班,邮编XXXXXX。”“好,那我挂了,有什么事,直接写信说。”挂掉电话,丁伟看了看手表,还有一分钟,于是他又依样画葫芦地把自己的情况告知了一个联系最方便的中学死党。 看完新闻后丁伟正在班里和其他同学闲聊,突然哨音响了,“按一到八班顺序,到队部领服装”。“发军装了!”整个队的人都兴奋起来。大家虽然大多数都还没有搞懂自己心心念念的战略科技大学怎么会是现在这般样子,但对慢慢与自己产生联系并终将融入血脉的部队元素却是充满无限憧憬。 第一次发的衣服,由于事先不知道大家的体型,队里都是按比例,一个型号的衣服拿了一点,多数大家互相调换后还算做到了大致合体,但也有部分同学不得不穿起了另类军装。有的太长,活生生像一套戏服;有的太大,一条裤子腰口能够装下两个自己;有的太小,穿出了高腰束身感……。由此引发的连锁效应是,不久之后丁伟和他的大多数同学都成为了拿起锈花针的行家里手,纷纷具备了用针线对自己的服装进行了深加工的技能。 (五) 9月1日,新学期正式开学的第一天。丁伟吃过早饭后在宿舍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被子,一边和同学们聊着天。丁伟们自己都没有发现,下铺同学用小凳坐在床边整理被子,上铺同学把被子拿到写字桌上整理已经成为他们早饭之后的必修课目,他们更不会想到,这一课目将会从此开始,陪伴他们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听说一会要进行定型训练动员,不知道啥是定型训练?”班里消息最灵通的余强发布了一条新闻。 “定型就是把你定住搞造型。”和余强身形差不多的谢江水进行了解答。 “定型训练就是军训嘛。”李亮也参与了讨论。 “你已经都是军人了,还有什么军训不军训啊。”吴军表示有不同看法。 “定型训练应该就和部队里的新兵训练差不多吧,你们看我们的课程表上不就是队列、射击、战术这些课吗?”王文武给出的应该是正确答案。 “晕!原来我们这学期不上课的啊,就是搞这些训练吗?”伍柘感觉自己进了一个假大学。 “唉,要是今天动员完之后,就能像电视剧里一样显出几个大字——‘三个月后’,该多好啊。”丁伟算是给这次讨论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总结。 “嘀、嘀嘀。所有人带小凳俱乐部集合!”一班长向全队发出了命令。 “一班,跑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二班……“ …… 除一班是副班长(昨天全队人员到齐后,各班都由班长指定了一名副班长,丁伟班的副班长是王文武)带队外,其余七个班都在班长的带领下,排成一路纵队,叫着口令,依次向楼层最西侧的俱乐部跑去。 “立定,向前对正!“虽然还没有开始正式的定型训练,但这几天开饭前都进行了简单的队列训练,再加上大多数人都有高中参加军训的基础,丁伟和他的同学们还是能有模有样地完成这些简单的队列动作。 “准备小凳!“这是一个新口令,口令一出,全队人都懵了。“大家听到准备小凳的口令后……“,一班长先给大家来了一个下马威,才慢慢开始讲起“准备小凳“、“放“、“好“、“坐“这一套口令的动作要领。 一班长讲解完后,大家开始一遍又一遍地体会起了动作要领。体会的过程中,队干部们先后走进了房间。 “停!立正,向右看齐。向正看!稍息,立正!“一班长看到队领导到齐,立马一通口令把队伍调整整齐,一个转身,向队长敬了一个漂亮的军礼。“报告队长,全队定型训练动员前集合完毕。请指示!““坐下。“队长回了一个军礼后说到。 “准备凳子。放,坐!调整,好!“一班长下达完口令后迅速地跑到了队伍后面也找地方坐了下来。 “同志们,下周一我们将正式展开定型训练。到时,院长、政委将会对我们今年新入学的四个队的学员进行动员,今天队里先自己进行动员。下面请教导员讲话,大家欢迎。“队长一番话,丁伟在靠后的位置(班里按身高排位,丁伟排在陈海默和伍拓之后,是第三)也没听太清楚,只知道队长没叫大家同学,而叫的同志;没说四个队的学生,而说的学员。 欢迎教导员讲话的掌声在他给大家敬了一个军礼后停了下来。 “同志们。下周我们就要开始定型训练了,为什么这个叫定型训练呢?就是我们要通过训练,每个人都要定出一个原型,一个军人的原型。我们在这个训练期间,要完成两个转变。先是普通青年到军人的转变,然后是军人到军校学员的转变。我们今后的军旅生涯怎么样,定型训练完成的好不好,这个基础打的牢不牢,将会产生重大影响。“ “我们学院的条件不是很好,训练也会很苦,但大家都是通过高考自愿来的。既来之则安之。来了,就要好好吃苦,好好训练。一班的同学都知道,昨天有一个学员和家长一块来报名后感觉学院的条件差,已经退学了。我们队的总人数也从原本的96人变成了95人。这里我要提醒大家的是,大家来的是军校,这和普通的大学不一样,非身体原因而主动要求退学的,退学后将三年不准参加高考。……“ 教导员的动员讲了很多,但丁伟只大致听到前面一点点。一方面是因为直挺挺地坐在木制小凳上,屁股不一会儿就火辣辣的痛得不行,根本没心思去听;一方面是听到的这前面一点点已经让他懵圈了。“为什么他们总是一直讲训练什么的,都没有提到学习?我是来上军校的,又不是来当兵的。居然有人已经退学了,真是厉害!我也退了吧,这是什么鬼地方。可和家里基本算联系不上,现在就回去能行吗?退学三年不能参加高考?那还搞个屁啊。三年后我都21了,高中同学都要大学毕业了,那还得了!“不一会儿,就有十多种想法在丁伟心头过了一遍。但最后还是都回归到了教导员的那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 (六) 9月2日、3日是周末,因此学院的定型训练动员安排在了9月4日的周一举行。但对于丁伟和他的同学们来说,既然9月1日队里已经进行了动员,那定型训练就算开始了。周末两天,除了周日下午有短暂的处理个人事务时间可以用来洗洗衣服、写写家信之外,其他时间全部被训练占满。丁伟们本以为这是为了在学院动员时自己队的表现能把其他三个队比下去而临时进行的加练,却不知这样的情况在今后几个月将是常态。 训练内容主要是队列基础,重点突出站军姿。场地也非常简单,楼道、房间、俱乐部的墙壁,不用下楼,95个人就可以一个一个的散开靠着墙站好定型了。丁伟也不由感叹,这个房子设计的真是物尽其用。 “嘀、嘀嘀!“随着一班长的哨音响起,丁伟知道难熬的时间又来到了。“各班组织四十分钟军姿训练。“丁伟和之前一样,紧贴着宿舍门口右侧的墙壁调整起自己的姿势。“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分开约六十度,两腿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丁伟默念着动作要领刚刚按“五贴“(脚跟、小腿、背部、肩部、头部紧贴墙壁)要求调整好,班长就微笑着向他走来。每当这个时候,丁伟都会强烈感觉到班长的微笑中似乎蕴藏着一股奸计得逞的邪气。果然,班长又和往常一样在丁伟的两腿之间、手掌与两腿之间放入了三张信纸。别看这信纸只有薄薄的一层,可要想把它们稳定好,四十分钟内不让其下落飞走,难度可比电视里演的塞书本、垫砖块大多了,这才是部队里多年经验总结出来的魔鬼训练法! 脚痛只是初级阶段,腿麻也是每次都会经历的过程,丁伟对训练中出现的这些身体反应虽然不能说已习以为常,但还算能够忍耐得住。终于在脚逐渐失去知觉之时,训练时间到的哨音响了。丁伟感觉整个腰以下的部位全都僵硬了,膝盖更是无法弯曲,真是让休息调整都找不到一种可以让自己舒服的姿势。从来没有过的挫折感在这几天连续不断地涌上的心头,他感觉每一次的训练都难受极了,一想到这样的训练有四个月,就让人感觉来到了崩溃的边缘。不知道王九和刘帅所去的学院是什么情况,是不是天天也是这样枯燥的训练,他们会不会顶不住退学呢?夜晚丁伟一个人躺在床上又开始做起了是否退学的思想斗争。 9月4日,学院定型训练动员大会。丁伟和他的同学们,不对,是和他们的战友们(经过几天的强行灌输,丁伟他们已经不觉得自己是来上大学的了,逐渐接受了自己是来当兵的事实,互相之间也感觉与其称同学,不如称战友更亲切、更恰当)走着不太标准的齐步,与一同入学的八队、九队、十二队学员一起来到了学院的大礼堂。 大礼堂和丁伟记忆中小学时的县电影院一模一样,一排排木制的小翻椅,稍胖一点的人坐下去感觉就像被硬塞进去的一样,绝对是一套过盈组合。屈指可数的吊扇高高地挂在数十米高的礼堂房顶上,虽然在拼命地工作,却丝毫不能让人感觉到一丝凉意。礼堂正面的舞台上摆着一排桌椅,桌子还特地罩上了红色绒布,大概那就是领导们准备就坐的主席台吧。 进入礼堂后,第一件事就是进行“准备凳子、放!坐。调整“的动作训练,练习了大约四遍后,大致达到整齐划一的一队学员们终于被允许坐下。坐下也是不能放松的,必须要把腰、背紧贴着座椅背,脖子挺直,并将手放在膝盖上,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坐如钟吧。丁伟现在大致也明白了,星沙工院这个地方,除了在厕所排泄废料,做什么都要在哨音、口令的指挥下进行,如果是两、三个人一起做同一件事,多数还都必须做到整齐划一。 坐下可不是让你就在那闲坐,领导没来的时候就必须要先吼歌。之所以叫吼歌而不是唱歌,是因为从丁伟这帮人口中出来的歌词根本没有抑扬顿挫的节奏感,只是一个劲儿的在往上冲,用一班长的话来说,就是谁声音大谁就唱得最好。这不,丁伟的屁股刚沾着椅面,二班长就跑到了队伍前面摆出了指挥歌曲的姿势,“一队。学习雷锋,预备、唱“。二班长指挥完毕刚回到座位上,三班长又跑到了前面,然后是四班长、五班长……,丁伟们经历了一番车**战。 在丁伟口干舌燥、筋疲力尽之时,学院领导们终于像救星一样出现在了主席台上。“停!“随着七班长一个漂亮的“收“势,刚把歌吼到一半正欲再度发力的学员们刹时停了下来,礼堂里瞬间安静,还真有几分动若脱兔,静若处子的感觉。 在一番起立,敬礼,报告,回礼,坐下的常规操作后,学院的动员大会终于开始了,但已进入半休眠状态的丁伟除听到定型训练的官方说法是叫军政基础训练之外,再没有接收到会议的任何信息。 形式化的动员大会结束了,军政基础训练正式展开,丁伟们的苦日子终于开始了。 (七) 星沙的天气是极适合搞训练的。夏天酷热之际,白天骄阳似火,晚上闷热难挡,虽无华夏“三大火炉“之名,却也不相上下;立秋过后,大暑的酷热虽有所消退,但二十四个秋老虎却能让人深切体会老虎为什么是兽中之王;国庆后,淅淅沥沥的秋雨如约而至,气温不曾降多少,体感温度却能让人已笼罩在一层寒意之中;而当西伯利亚的冷风开始吹向华夏时,冻雨就会夹杂北风在星沙彻底站稳脚跟。这里很少下雪,但据来自北方的战友说,星沙的雨比雪更能让人感觉到冻彻筋骨的冷。丁伟把星沙的天气概述为“两季如冬、两季如夏“。 丁伟的军政基础训练是在那凶猛的二十四个秋老虎中开始的。9月4日下午,丁伟跟着队里其他人,迈着笨拙的齐步第一次进入了学院的综合训练场。北侧正中央一块高约一米的平台把方方正正的操场大致分为了三个部分,东北侧是几个简易的篮球场,地面覆盖着薄薄的水泥;西北侧是器械场,整齐地排列着单杠和双杠;南侧则是一大片没有硬化的土地,专供学员训练手**投远。这块操场距离一队宿舍楼不足200米,但对入校后就一直被限制在一个层楼内活动的丁伟来说,仍如同到了地球的另一端,什么都感觉特别新鲜。虽然一班长一直强调着队列里不能左顾右盼,丁伟还是不断地用双眼的余光观察着这一片新天地。整个场地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操场周边一圈的道路都比操场高出了2米左右,难道这是为了让学院的领导在上面检查训练时能够充分地享受居高临下之感? 队伍来到平台前站定。不一会儿,八队的学员也到了。一班长跑到平台上,一番整队,然后就径直讲起队列训练的动作要领来。在课程表上,今天是队列课,可一班长在上面讲,丁伟总感觉有点怪怪的,难道今后几个班长就是给自己上课的老师?这种感觉也太不一般了。 一班长上队列课,水平还真不是一般的高。虽然要求很严格,但动作讲解非常生动仔细,做起示范更是一丝不苟,而且特别标准,还经常会用一些幽默的语句把大家的错误动作纠正于无形。一节课一个小时,不但让人感觉过的飞快,还常常会有意犹未尽之感。丁伟后来才知道,一班长是仪仗队出身,本身也是学院的队列课教员,不论实践还是理论,那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队列训练其实并不复杂,但对丁伟却是个难题——他高中时军训遇到两个不靠谱教官,当时把他们一班人折腾的半死,却到最后都没有讲清楚在听到“一二一“口令中的“一“时,究竟是左脚抬起,还是左脚着地。这个后遗症搞得丁伟一开始在队列中不是左右脚搞错踩别人鞋或被别人踩鞋,就是同手同脚的和别人打手。后来丁伟想了个办法,不听口令,跟着前一个走,他走左,自己走左;他走右,自己走右。这样步子是不会错了,但又造成两个后果,一是前进时眼睛必须要瞄着前面的脚步,眼神总是向下,不够精神;二是由于是别人做了动作自己再跟上,虽然不太明显,但总会比别人慢半拍。于是乎,从定型训练一开始,丁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队里的后进份子。 同学、战友的感情是最真挚的。丁伟成了训练后进份子,班里却没有一个人指责他,陈海默、伊建、王文武、康加凯等人还先后给他开起了小灶,帮助他纠正所谓的孤僻动作,但他们都没有找到问题的根结所在,所以成效并不大。丁伟也是十分着急,因为他后进,就会拖整个班的后腿,班里就无法拿到训练标兵流动红旗。后来丁伟又通过总结,不再看前一名的脚部动作,而是盯着前面人的手,别人出右手,他就出右手、迈左脚;别人出左手,他也就出左手,迈右脚,这既不会错,眼神还可以调整的稍微向上一点。就可样,丁伟亦步亦趋地混了大半个月,才终于搞懂“一二一“和左右脚动作的关系。 队列训练最大的敌人不是严厉的教员、严苛的标准,而是星沙那高悬在天空的太阳,这些在两个月前刚刚经历过一次大筛选的年轻小伙们的皮肤没多少时日就被强烈的紫外线给上了一层色,只是那他们一生都没法忘怀的定型训练让其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过多关注自己从何时由一个白面书生变成了黑脸包公。 (八) “王军,你是四百米二级运动员?“一天吃过午饭,班长斜坐在一张写字桌前和王军聊起了天。 “还行吧。“这个王军来自江浙南湖,中等身材,相貌普通,却给人感觉每一寸肌肉里都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入学不久就被人送外号“铁男”。 “能进55秒吗?“班长问。 “还行,一般在54秒左右。“也不知道王军是在谦虚,还是在显摆。 “长跑怎么样?三千米能跑多少?“ “不知道,没怎么跑过,应该还行。“ 坐在一旁的丁伟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又开始发毛了,要知道中学时体育课上的一千米测试对他来讲就像过鬼门关一样,中学六年就只有中考时及格了一次,还是读秒撞线。现在这两个人却在讨论什么三千米!? “晚上体能训练试一下,你们定型训练结束时是五千米考核,要争取拿优秀。“班长对王军嘱咐到。 王军还没什么反应,丁伟却被吓得打了个哆嗦,“我的妈呀,五千米!“ 无论你怎么担惊受怕,但该来的总是要来。当晚例行性地看完新闻联播后,一班长发出指命:“回房间换裤头背心,十分钟后体能训练。“ 先来说说丁伟他们那套裤头背心。那个年代,在部队的服装序列里,还没有体能训练服,于是在大家报到前,学员队就预先为每个人代买了两套白色的篮球服。这组篮球服可谓是功能巨大,丁伟在星沙工院的四年里,它出现在多个场合,扮演了多种角色。体能训练时穿它,搞菜地时穿它,打扫卫生时穿它,清理杂草时穿它,饲养生猪时穿它,归整燃煤时穿它……,当然,体育运动时肯定是需要它发挥其本来职能的。每件背心的正后方和短裤的左裤腿处都被印了一个大大的“1“,代表一队,左胸前和右裤腿下侧边沿印着一串小号码,代表不同衣服属于不同的主人。别看背后那个大大的“1“,还相当有混淆视听的作用,记得有一次丁伟班和别队一个班进行篮球友谊赛,对方在场下战术安排的相当具体——XXX负责盯一号,可一上场对方就懵了,怎么全是一号?! 篮球比赛、娱乐活动,这些都是后话,当下丁伟还是先要面对残酷的体能训练。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右转,跑步走。“一班长一通口令把队伍调整整齐后,就带着大家向综合训练场边上的跑道跑去。说是跑道,还不如是校内公路更为准确。一圈约650米的道路全部被水泥硬化,每一侧的跑道上都有白色油漆描绘的一道道整齐的横线(后来丁伟才知道,那是用来规范齐步和正步步幅的训练线),路面还算平整,全程平路、上坡和下坡分布的较为平均,在与一队宿舍楼成对角线的路口还竖立着一个限速10公里每小时的禁令标志。 “一二一、一二一“。原以为一班长把大家带到跑道上后还要讲两句,然后让大家自由跑,这样丁伟就可以慢慢地跑在后面先适应适应。可没想到他就这样带着大家径直跑了起来。这已经是第二圈了,队伍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丁伟也渐渐感觉到了吃不消。“坚持!一定要坚持下去。“丁伟暗暗给自己打气。 “不行的可以打报告出列。“第二圈跑完时,一班长宣布了一条规定。“报告。“不一会儿,队伍中就有人打起了报告。丁伟此时也是脸红脖子粗,快崩溃了。可男人怎么能轻易说自己不行呢?“坚持,再坚持半圈再打报告……,还可以再坚持半圈……,再来半圈……,通过前面那个弯道再打报告……,再坚持过下一个弯道……。“丁伟一边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拼命地咬着牙,一边不断地祈祷着一班长能够马上下一个停止跑步的口令,可这样的口令似乎这个晚上都不会有了。“报告。“终于,在跟着队伍跑了快4圈时,眼冒金星的丁伟还是无奈地退出了大部队。退出大部队并不是意味着可以休息,而是在二班长的带领下和其他退出的人一起组成另一支队伍有相对较慢的速度继续跑步前进。当看到大部队又一次超过自己向前方跑去的时候,丁伟心中充满了恨,他恨自己当初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填报了这样一所莫名其妙的大学;恨自己怎么这么不中用,成了队里的落后分子!要知道他人生的前18年虽不是生活在自己所在那个群体的最高端,但也处在多数人都需要仰望的位置啊。 大部队最后跑了六圈。一班长在讲评时说今天只是热身,跑了3000米左右,这种强度给大家适应几天后就会实打实的上5000米。丁伟瞬感人生无望…… 满以为长跑结束,晚上的体能训练就结束了,可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小结,班长们的话说的没错,这就是个热身。队伍被带到宿舍楼前的篮球场上,第二项训练开始了。 “前后左右间隔1米,向右看起。向前看。俯卧撑,准备!““啪!“随着一班长的一声令下,学员们整齐的左脚向前迈出一大步砸地,而后双手着地,左脚后蹬与右脚并齐,成俯卧撑预备姿势。之所以能达到如此的整齐划一,那是前几天被班长们反复折腾的结果。丁伟又一次深刻地体会到,在部队,只要是两个人以上做同一件事,那你就得整齐。 “1“,“2“,“3“……,跟着一班长的计数声,学员们开始做起了俯卧撑。不一会儿,一班长叫的有些累了,二班开始连接计数,“48“,“49“……“100“,“起立“。其实做到60左右的时候,许多学员就已呲牙咧嘴、面目狰狞,有的直接趴在地上,要好几个数后才能起来,所以当听到起立的口令后,他们如释重负,挣扎着起身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此时没有一个人的裤头背心没被汗水湿透,个别甚至都已经能直接拧出水来。 “俯卧撑,准备!“在起立休息了不到两分钟,学员们又听了那恐怖的口令。“啪!“虽然无奈,但大家还是要强撑着整齐地做好准备动作,不然就有可能为练习这个动作被来回折腾多次,而后面的训练内容仍然一个也不会少。 “下面听到'一'下去,听到'二'起来。“部队从来不缺乏折磨人的手段,一班长准备实施的这个俯卧撑分解动作就是其中之一。“一“,随着口令,大家纷纷手臂弯曲,让身体悬停在距地面约10厘米左右的地方。这时班长们纷纷来到自己班的学员前,开始检查大家有没有下去,有没有直接趴在地上。“二“,像救命稻草一样的口令让大家感觉到手撑直趴在地上时也是一种享受。“一“,“二“;“一“,“二“……,分解式的俯卧撑就这样往复地进行着。由于实在难以支撑,学员们也纷纷给出了对策,有的在班长没检查到自己时就直接趴在地上;有的手弯下去了,却把屁股翘得老高,这样可以让腹肌得到休息;有的直接让下半身一直贴着地面,手臂弯曲时就上身随着一起趴下去,手臂伸直时就上身随着一起立起来,活脱脱像一个挺直着脖子的海豹。 “俯卧撑曲腿准备!“在不知道完全了多少个分解式俯卧撑后,第三项训练开始了。这次可能班长也怕学员们起身后没法再整齐的完成准备动作,直接就让大家趴着做好了准备。丁伟艰难地直起手臂,把左脚曲到胸前,右脚继续保持蹬直姿势。“一“,听到口令后,丁伟立马用自己最快的迅速把左脚蹬直,同时把右脚收到胸前,生怕被巡视的班长逮住自己是最慢的那个,那可是要加练的啊! “一“、“二“;“一“、“二“;……,一班长加快了口令发出的速度,学员们也开始拼命提高自己动作的速度。这时几乎所有人身下的地面都被汗渍印出了一个人形。“啪啪啪啪……“,口令声已经被急促的击掌声所取代,并还在不断地加快。丁伟感觉双脚已不再属于自己,他竭尽全力机械地不断重复着俯卧撑屈腿的动作,至于能不能跟上班长的节奏,那就听天由命吧。 终于一声“停“的口令犹如天籁之音传到了学员们的耳朵里,这群灵魂即将脱离自己躯体去自由飞翔的年轻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自己的身子立了起来,麻木地听完一班长在队列前面唾沫横飞的讲评后,歪歪斜斜地向自己的宿舍走去。 (九) 日子有规律就会让人感觉过得特别快,那怕每天身体都在遭受非人地折磨。眨眼功夫,丁伟到学院已经大半个月了,华夏民族的传统佳节——中秋节即将来临。中秋节当时虽然没有被列入华夏法定假日,但在民间一直是仪式感比较强的一个节日。也许是确实觉得训练比较辛苦想安抚一些大家,也有可能是在即将使用更大的大棒敲击前先给一颗好糖,队干部们突然大发了慈悲,决定在中秋节当晚办一个晚会,和已经大四,住在一楼的三队搞联谊。虽然晚会的节目全部需要学员们自编自演,但一想到有一个晚上不用搞训练,瞬间就激起了大家的热情,何况95个人中还真有那么几个文艺青年。 丁伟是个典型的应试教育产物,上大学前除了考试,啥也不会,于是乎在晚会当晚理所应当的坐在一旁大吃大喝。晚会的场地很简单,大家把宿舍里的写字桌抬到楼前的篮球场上围成一个半圆形的观众席,中间就是舞台;节目都是源自军校生活,看的大家是群情激昂,感触良多。其间有两个节目给丁伟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一个是由三队师兄表演的三句半,节目很新颖,据说是部队常见表演方式,但丁伟是第一次见,简单的形式、幽默的内容、深刻的喻义,让人对整个节目回味无穷;另一个是由本队八班学员林寒表演的吉它独奏,其实由于音响的原由,整个节目的内容丁伟并没有听清,但林寒是丁伟的老乡,8月初在《天府报》刊登的一期大学录取人员名录上,他的名字是和丁伟写在一处,现在丁伟终于找到了这个家乡人。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感觉屁股还没有坐热,一个小时的晚会就到了尾声,在队领导进行完简单的总结讲评后,大家开始清扫会场,把写字桌一个个地抬回宿舍。而这一切,也意味着定型训练的适应性训练阶段结束,丁伟和他的战友们即将迎来一轮新的、更加严峻的考验。 “听说我们现在的班长要全部撤回,换成六队的老学员来给我们当班长。“消息通余强在中秋节后第二天整理内务时突然发布了一条新闻。 “不会吧,换六队的学员,能行吗?“吴军对任何事情都比较认真。 “班长不是从一院毕业就来我们这了嘛,他要去哪?“丁伟也不太愿意换班长。 “六队是战士学员队,他们的学员全是当兵考上的,听说素质很强。“还是余强对学院的情况了解最全面。 “好像真的是这样,一班长和我们班长留下当区队长,其余班长撤回,换六队的老学员。“洗漱回来的王文武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丁伟在一旁撇了撇嘴没再说话。他是打心眼里不愿意更换班长,毕竟现在的班长刚从一院毕业,和自己一样,都是高中毕业考入军校,能让自己感觉到天生的亲和感。更重要的是,班长虽然有时比较严厉,但多数时间对大家还是很照顾的。如果换了六队的老学员当班长,一方面他们是星沙工院录取的,这样自己就像彻底和战略科技大学断了根,跌入了星沙工院的泥潭;一方面,他们可是战士考学的啊,不知道会变出什么样的花样来折磨自己。 一切来的那样快,当天的队列课,除了一班长作为教员在给大家上课外,其他班长都没有到训练场,期间的分班训练也是由各班副班长组织。晚上看完新闻后,队长给大家宣布了更换班长的消息,和余强、王文武早上说的大致一样,一班长、四班长升任区队长,由六队选拔8名军政综合素质强的学员来给大家当班长,他们将搬到各个班和大家住在一起,工作日白天回自己队上课,晚上和周末负责大家的教育与训练。 回到宿舍不久,新班长就来了。新班长个子不高,约摸1米65多一点,皮肤黝黑,模样老成,似乎比丁伟们大了至少五岁,“大家好,我是大家的新班长,叫阎生,荆北人“,班长简单地进行了自我介绍。接下来是四班学员一一进行自我介绍,当听到余强和自己一样也是荆北人时,阎生特意打量了一下这个和自己个子差不多的小老乡。 相互介绍完毕后,阎生就带着余强、王文武、谢江水回六队帮自己搬生活用具去了。六队也不远,就在一队宿舍楼的对面,仅隔着一个篮球场。不一会儿,余强就抱着被子、褥子先回到了宿舍,趁班长还在后面,他对班里的同学说道:“听六队的老学员说,我们这个班长叫'阎王'“。 (十) “阎王“,也不知道是说这个阎生班长名字中的“生“字和“王“字相近,还是说他做事风格像阎王,丁伟听到余强的话后不禁打了个寒颤——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在经历苦难,孰料苦难其实还没有开始。 第二天晚上,丁伟第一次面对他最恐惧的敌人——5000米长跑。一切来的毫无征兆,当晚是教导员组织训练,原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让大家在650米的跑道上跑6圈,谁知这次他把队伍带到了教学楼后面的足球场。这个场地并不像综合训练场周边那么灯光明亮,东西两头仅有的两盏照明灯让整个球场看起来显得十分昏暗,也使跑道旁高高的杂草显得有几分应景的恐怖和荒凉。 “今天晚上大家散开跑,13圈,谁跑完谁就回去洗漱。“教导员宣布了训练内容。“天!13圈,算下来有5200米。“丁伟一边在心中暗自盘算,一边倒吸着冷气,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完3圈。 不过还好,是散开各自跑,这样丁伟就不用拼死命地跟上大部队的节奏,只要想办法把13圈完成就好。于是从第一圈开始,丁伟就开始了自己的龟速运动。多数同学平均每两圈就会套丁伟一圈,对于这种尴尬,丁伟很快就从羞于面对变成了坦然自若,这也没有办法,因为如果他再加点速的话,恐怕就很难保证13圈圆满完成。 1圈、2圈、3圈、……,丁伟一边数着圈数,一边琢磨着队里还有几个体型比较胖的同学,再怎么也应该有他们给自己垫后。好不容易捱到第11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那些丁伟看着身材偏胖的同学接二连三地超越着他,毕竟没有一个人是愿意垫底的。丁伟喘着粗气想追上几个,可紊乱的呼吸,沉重的脚步只能让他看着前面同学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昏暗的灯光里。又一个沉重的呼吸声在向他靠近,而后呼吸声从他身旁超越,再然后是离他远去。丁伟在后3圈里被一次又一次这样的情况折磨得几近崩溃。“成绩,四十五分钟“,丁伟终于冲过了终点,迎来了解放,成绩比大纲要求多了近一倍,排在全队倒数第三,但他已全然顾不得这些,唯有鼓足最后的力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然后机械而又麻木的跟在最后一支收容队中间返回宿舍。当精疲力竭的丁伟回到宿舍时,班里其他人都早已洗漱完毕,王军、陈海默这些跑在前面的甚至已经躺在床上看书、听歌了...... 经过一晚的适应性训练,5000米基本就成了学员们每晚的必训课目,不过他们此后很少再到足球场去训练,可能是队干部觉得那个地方照明不好,不利于训练;也可能是那里需要跑的圈数太多,不利于计数,反正那天之后,训练的场地和内容就变成了绕综合训练场跑8圈。 “嘀,嘀嘀。一队!换迷彩服,准备楼下集合。“这天下午队列训练完,学员们回到宿舍水还没喝一口,值班的三班长就发出了一个与以往不同的口令。 “嗯。不是应该换裤头背心搞体能吗?这是什么套路“,吴军率先提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 “你甭管什么套路,叫你换啥你就换啥,叫你穿啥你就穿啥“,陈海默显然已经形成了较强的命令意识。 “穿迷彩服,应该就不会长跑了吧。“班里不只丁伟恐惧长跑,李亮也是其中之一。 “嗯,可能今天会组织搞器械哦。“这次谢江水抢了余强发布新消息的饭碗。 这个迷彩服,大家还是第一次穿,穿身上一看,居然有两种不同的款式。陈海默、王文武、王军等人穿的款式绿色迷彩较深,是偏树叶的暗绿,上衣有四个口袋;伍柘、丁伟等人穿的绿色迷彩较浅,是偏草坪的淡绿,上衣只有二个口袋。据说丁伟等人穿的是新款,而陈海默等人穿的是老款。 果然如谢江水所说,队伍集合完毕后直接被带到了宿舍后面的器械训练场。“一个班一个器械,一区队先做单杠,二区队先做双杠,各班跑步带开。“三班长下达完训练内容和分组,就带着自己班向一根单杠跑去。 “X班,跑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刹时,口令声、番号声在训练场上此起彼伏,每一个学员都拼命地扯着嗓子想使自己的番号再高八度,“战场无亚军,军人只争第一”的思想现都已经或多或少地灌输进了这帮年轻小伙的思想。 丁伟也跟着班长阎生跑到了一根单杠旁,一想到不用长跑,也不用俯卧撑,丁伟心里就美滋滋的。“立正。向左转。向右看齐,向前看。跨立!“班长一串口令把队伍调整到位。“今天我们训练单杠一练习,首先大家要记住,在进行器械训练时,不要立正或稍息,而应采用跨立的姿势。“教学前,班长先给大家讲了些常识。“现在我给大家边讲解,边示范“,阎生边说边采用齐步从沙坑边缘走到了单杠的正下方。“在单杠下方,先做好准备姿势,当听到指挥员发出'上杠'的口令后,双手臂向后微张开,双腿弯曲,利用两腿的蹬力向上跳起,同时两手上举,四指在上,拇指在下,扣紧杠体,身体垂直。“阎生抓住单杠后为了体现身体的垂直,腰部稍稍用了点力,使整个身子看起来成反弓形。“悬垂一秒后,双手同时用力,将身体拉起,下颚过杠为1个,如此反复,8个及格,12个良好,16个优秀。“阎生讲解完后,迅速用标准动作完成了16个单杠一练习,即俗称的引体向上,然后稳稳落地。 “第一名出列!“阎生回到指挥位置后,向队伍发出指令。陈海默迅速恢复立正姿势,迈着齐步走到距离单杠约2米的预备位。“就位“,海默再次齐步走到单杠下;与此同时,队列中的第二名伍柘走到了预备位。“上杠。“陈海默模仿班长的动作也来了一个漂亮的上杠,但由于身高太高,他把身体垂直后,双脚居然还能稳稳地站在地上。没办法,海默只好把膝盖弯起来,与班长潇洒的反弓形比起来,他这是一个相当丑陋的“L”型。“1、2、3……“,海默完成10下动作后下了杠。 伍柘走到了杠前,“上杠。“伍柘一上杠就直直地挂在了那里,虽然他努力地扭动着身躯,不断想利用抖腹的力量让自己下颚过杠,可最后还是功亏一馈。“下杠“,虽然伍柘还在扭动身躯,做着努力,但忍无可忍的班长还是发出了冷峻的命令。“到旁边50个俯卧撑“,伍柘无奈地走到一旁做起了俯卧撑。 丁伟走到了杠前,令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的表现比伍柘还差,挂在杠上后,他就像面条一样直挺挺悬在了那里,虽然他也想通过抖腹扭动一下身躯,但无论他的臂力还是他的腹肌都无法支撑他完成那样的动作。最后他比伍柘还狼狈地开始了俯卧撑练习。后面的王文武、王军、吴军、康加凯、余强、谢江水出色地完成了8个以上的训练任务,其中余强和谢江水还做到了16个;伊建、李亮没有达到及格标准,加入了伍柘与丁伟的队伍。 (十一) “丁伟,今晚你是第三班岗,到时我叫你接岗“,伊建对刚刚洗漱回来的丁伟交待到。 “今天要站岗?什么情况?“丁伟一阵懵圈,没想到第一次岗哨值勤来得这么快,这也意味着他向一名合格的战士又近了一步。 其实从大家进校的第一天起,每个学员就开始担负起了岗哨值勤。岗哨分为白天岗和夜间岗两种,白天岗又叫队值日,每天由一名学员担任,从一班开始轮流;夜间岗从晚上10点30分熄灯开始到第二天早上6点起床结束,一个班一晚轮流担任,1小时30分一岗,一岗一人,一晚5人。四班第一次担负夜岗时,并没安排丁伟,这次他是凌晨1点半到3点站岗。 “丁伟,快醒醒,该你站岗了“,和周公正在大战的丁伟被伊建推醒。真想再躺下呼呼大睡,对于每天体力都处于透支状态的学员,睡眠真的太重要了。但没办法,自己多睡1分钟,就意味要让其他同学为自己多站岗一分钟,人总不能太自私。丁伟穿上衣服,披着大衣,晃晃悠悠地向队值日台走去。星沙的天气就是这么奇怪,白天骄阳似火,晒得人喘不过气来,晚上却露水高挂,寒气袭人。为了方便,晚上站岗的学员都是穿着白天的着装,再外套一件军用棉大衣。 晚上站岗也没啥事,主要任务就是接听电话和防止其他学员下楼。电话一般是不会响的,丁伟四年也没遇到过一次。再说,要真半夜有电话响,那怕是要出大事。防止其他学员下楼也是挂名而已,因为二楼、一楼还分别有二队和三队的学长们守着呢,要真能下楼跑掉,估计早就连站夜岗的人也都一起跑了。所以丁伟决定在站岗的时候写封信。 在丁伟刚上大学那会儿,E-mail、QQ、手机虽已在逐渐发展和流行起来,但部队总是要落后于地方5-6年,在连打电话都只有排班打开水才能实现的情况下,其它先进的通讯手段那就更是扯蛋,写信仍然是这帮学员与外界联络时最常用的方法。但由于部队与地方的时间维度不对等,信写给谁也要经过特别的筛选才行,不然一封信写过去就会像石沉大海一样,永远等不到回音(信),这对军校学员来说,绝对是人世间最悲哀的事之一。信纳百言,是秘密又为法律所保护,故而学员队的教导员常常喜欢用信的多少来判断一个学员的精力所寄,甚至以此来协助维护“军校学员在校期间不得谈恋爱“之规定。记得一次训练后归队,中队的告示板上赫然写着“XX信7封,XX信4封,XX信3封,……“,末尾还有一句“你们的精力放在哪儿了?“搞得大家是一片哗然,一个人有再强悍的精力也不可能同时脚踏七只船吧?!对学员来说,收信数量被贴出来也是无妨,虽然可能会给人一种映像——这小子不老实!甚至在评功评奖时就被人用来攻击自己“作风“有问题。但收信多就说明自己人缘好,关心惦记自己的人多,这是一种炫耀的资本,更是可以有精神胜利的体验。 丁伟的信分为两类,一类是写给父母的家信,一类是写给几个中学时铁哥们的书信,其实他也想能有写给某个特别的她的情信,但单调的中学生活让他始终没有在脑海中搜索到那个合适的“她“。信里,丁伟主要是说说近期的训练内容,班里同学的趣事和自己对生活的感悟,至于学院的基本情况他是决计不敢提的,毕竟这个星沙工院和他心目中的战略科技大学相距甚远,他不知道从那里向外面的父母、同学提起学院的情况,也不知道外面的人能不能相信学院的情况如他所说。 虽然是凌晨的岗哨,但毕竟是在军营里,整栋楼住的三百多号人也全是男同胞,简直是阳气逼人!所以并不会出现那些所谓的灵异事件,丁伟的第一次夜岗在他奋笔疾书一封家信的过程中,很快就平淡无奇地结束了,他像伊建一样回到班里推醒李亮交接岗,然后回到自己的床上继续呼呼大睡。 (十二) “一队,戴贝雷帽,准备楼下集合”,刚看完新闻回到房间,大家就听到了五班长发出的哨音和命令。 今天不用体能训练!丁伟一听口令,兴奋得不行,根本不知道如果直接体能训练才是最轻松的选择。大家来到楼下,看见几个没有值班的班长正在利用被搬到篮球场的桌椅绑着背包绳。不一会儿,一根根被绷得笔直的背包绳整齐地排列在了球场的四周。 这又是什么套路?大伙一阵狐疑。“立正!向右看齐。”容不得学员再进行细想,五班长整队的口令已经响起。“今晚的训练是正步踢腿练习,各班组织,利用一到两根背包绳进行训练,听口令统一休息。各班带开!“五班长向全队下达了当晚的训练内容。对着背包绳练正步踢腿?!这不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桥段吗?看来电视剧还真不是胡编乱造。 “距离背包绳50公分,左右间隔20公分,向右看齐。”阎生手里拽着一根背包带,向四班的学员下起了口令。“我们先进行一下热身,压压脚尖。准备!”听到班长的命令,学员们迅速用脚面、小腿和膝盖着地,或选择两腿并拢,或选择两腿微张做好压脚尖的准备。当然,两腿并拢的难度更大,效果也更好,但不是人人都能完成这样的动作,所以才有丁伟、李亮等人把它改良成了两腿微张。“压!”“啊……啊……啊……”,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学员们开始努力把自己的身子向后倒,直到最终让自己的后腰紧贴脚后跟,后脑勺接触地面,使身体膝盖以上的部位成一个反弓形。“保持住。心里默数10秒……再数10秒……最后10秒……”,在班长10秒之后又10秒的口令声中,学员们坚持了大约有1分钟,才终于听到了“好”的命令。瞬间大家一阵东倒西歪,不过多数人虽然变成了身体侧面着地,但仍然保持着反弓形,因为大家的身体都僵硬了!这样压脚尖虽然难受,但效果还真得挺好,压完后一般都能轻松达到班长对脚面与地面平行度的苛刻要求,即穿解放胶鞋时脚尖与地面成锐角,穿皮鞋时脚尖与地面平行。 “正步走,踢腿练习,左腿准备。”正步,是单兵队列动作里标准要求最高,训练难度最大的,也是最能体现军人阳刚之美的动作,因此它的训练方式、训练步骤也是最多的。踢腿练习是专门针对提高正步中踢腿的速度、高度以及脚面与地面平行度而设置的一种训练方式。在30秒钟的短暂休息和调整后,学员们又迅速按之前的要求排成一排,开始了正式的训练。大家把两手的大拇指插于裤子的腰带之中,两手紧扣腰带,收腹提气,然后收左腿胯,使左腿悬于空中,左脚尖上翘,左脚跟用力下蹬,同时右脚五指使劲抓扣地面,帮助右腿平稳地支撑住身体。“1、2,1、2,……”大家听到“1”即迅速地将左腿踢出并保持在空中悬停,听到2后又迅速收脚回到踢腿准备的姿势。腿踢出和收回的速度都要求要非常快,阎生制定的检验标准简单实用,踢腿时要能看到大家的裤腿有明显的上扬,收腿能看到裤腿紧贴着小腿骨拉着脚在回收。踢腿时要大腿带动小腿,膝盖始终要挺得笔直,不能有丝毫的弯曲。踢腿定位后,脚尖的高度要与背包绳平行,即30厘米,据阎生说虽然大纲的要求是25厘米,但根据经验,大家在走连续正步时,踢腿的高度会不自觉地下落,所以在单项训练时会把高度标准定到30厘米。最难的部分是当踢出的腿到达要求高度时,要迅速将脚尖下压,绷直脚面,同时利用这一股与踢腿方向相反的力量将腿悬停在空中,高度要恰到好处,不能高,更不能低,腿停的也要够干净利落,停住后就不能在空中有一丝晃动。 班长的口令有时快,有时慢;有时一个“1”出来,半天听不见“2”;有时在几个连续迅速而有节奏的“1、2……1、2……”之后,突然在一个“1”之后停顿,毫无规律可循。阎生说这样是为了让大家高度集中注意力,在训练中摒弃杂念,他说只要是注意力高度集中,就不会出错。但丁伟认为阎生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满足他的变态心理,因为谁要是出了错,他手上握着的那根背包带就会重重地落在谁的脚面上,而且一组训练下来,班上每一个人都遭到了他的毒手,显然不应该所有人训练要注意力不集中吧。 踢腿动作一般一条腿一练就是5-10分钟,不仅是踢的腿难受,支撑身体站立的那条腿也是相当吃不消。不一会儿,踢的腿想换成支撑腿,而支撑腿想换成练习腿,但要真进行了交换,不到一分钟,又想再换回来。如此往复,丁伟感觉两条腿都不属于自己了,他这时真想停下来不练了,就算是让自己去跑5千米,那也比继续这样练下去强。 不知是不是上帝听到了丁伟心中的呼唤,大约训练了1个小时后,五班长的哨音响了,“各班自行讲评后带回。换裤头背心,十分钟后楼下集合!” (十三) “班长,过两天就是华夏国庆了,要放7天假吧?”这天吃完午饭,余强在宿舍里与他的老乡班长闲聊起来。 “不知道啊,估计每天还是要安排训练。带着你们,说不定我们想外出都不行,郁闷。”阎生几乎从来就没给自己班里的学员带来过什么好消息。 “不会吧?听我大伯说,本部的人都可以请假回家,我们连假都不放?”余强还不死心。 “兄弟,你搞清楚,别人那是战略科技大学,你这是星沙工院。”谢江水经常会给余强泼泼凉水。 “不过估计训练任务也不会那么重,现在你们自己是闻不到,寝室这股味啊……。应该会给你们时间洗洗衣服,洗洗被子什么的。余强你也趁这个时间好好把叠被子练一练,今天又上榜了吧。”虽然没什么好消息,但阎生也不会让大家的希望完全破灭,不然他这个班长也不好干。 “嗯,今天上黑榜了。”余强略微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班长,你看你的被子怎么叠得那么好?感觉你的被子比我们的压得要实得多,叠起来要简单许多,这是不是有什么窍门啊?”关于叠被子这件事,余强总是想找个捷径,这已经他第三次问阎生类似的问题了。 “这个嘛。如果想把被子压得特别实,那就要给被子泼水。”阎生不同以往,给出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答案。 “泼水?会有效果吗?”阎生的回答吸引了班里多数人的注意力,爱较真的吴军加入了讨论。 “泼一点点当然不行,要全部泼上水,最好能把被子放水里泡一泡,把被子里的棉花全部泡死,然后阴干。”阎生好像对这方面还真有一点经验。 “不行吧。泡湿了,被子还怎么盖啊?而且真把棉花压那么实,盖起来也不暖和啊。”陈海默对棉花的特性看来是有一些了解。 “阴干好办,放上面壁橱里两天应该差不多,但这几天没被子盖,检查内务也没被子就是个问题了。班长,你有多的被子吗?”看来余强是准备要试一试阎生的办法了。 “被子有,到时借你两天。”阎生显得很大方。 丁伟在一旁听着大伙的讨论,想着黑榜上自己的名字比余强还靠后,便也想试试阎生的办法,但阎生没有三床被子。算了,等余强试完看看效果再说,自己还是先坚持每天中午进行叠被子强化练习吧。 转眼,华夏的国庆节到了。还好,队干部们看来也想在节日期间休息一下,虽然不能外出,不能请假,但训练也没有像平时安排得那么满,每天都给大家留出了半天左右的时间用于处理个人事务,学员们获得了难得的自由。 第一天是“大洗的日子”,大家把衣服、被子、床单纷纷塞进大红桶,拿到水房排队清洗。丁伟是出生在华夏特殊人口政策下的一代——独生子女,在家时虽不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家务做的特别少,洗衣服,特别是洗被子很少亲身实践。在军校没办法,自己不洗,是不可能有谁帮你洗的,而且如果长期不洗,不但有被开除出宿舍的危险,自己也是无法忍耐蕴含其中的汗味,所以硬着头皮也得洗。丁伟采用的洗涤方法和多数同学一样——水泡自洁法,即把棉絮从被套里拆出来后,将被套放进水桶,洒上一大把洗衣粉,再放上水泡半个小时以上,然后象征性地拿出来搓一搓,最后用清水清个四、五次。这样其实并不能洗多干净,但至少汗味可以去掉不少,帮助大家求得一个心理安慰。 一天时间写衣服,一天时间写信,剩下的五天时间可就比较难熬了。学员们没有手机,没有电话,并不是时时都能和中学的同学、朋友联系;没有收音机,到规定的时间才能看电视(新闻联播),基本没有娱乐生活;下楼要请假,而且一次人数不能超标,因此也不能到球场组织球赛;由于内务设置的要求,自己带来的图书、乐器、Walkman都被统一放进了储藏室,除了因气温变化较大等极个别特殊原因,那里一周只定时开放一次。学员们兴奋了两天后,突然发现处理个人事务时似乎只能大眼瞪小眼了,特别无聊,甚至有人说宁愿被带出去搞训练。 一群大老爷们总不能这样活活被逼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不知是从那个班开始的,突然之间,打扑克在队里流行了起来,玩法被是统一的一种——双扣,这样也就可以让大家方便地跨宿舍形成组合。在扑克牌的催化下,学员们不知不觉扩大了交流的范围。 但双扣并没有在四班流行起来,可能大家玩扑克的基础都比较差,也可能大家的时间确实已经被其他事填满,毕竟丁伟、伍柘作为长期进入内务检查黑榜的人必须要每天不断地练习叠被子;谢江水和余强就像失散多年的双胞胎,总有无数话说不完;伊建、李亮像是有写不完的信需要去完成;王文武、陈海默、吴军常常拿着本队列条令就能研究许久;而康加凯、王军就常到其他班去找老乡打发时间。因此,在那个扑克牌快速扩张的国庆节,四班却始终没有摆开过一次战场。 假期第三天晚上,余强爬上壁橱,把他那用水悉心浸泡,又阴干了两天多的被子拿了下来。班里人都静静地等待水泡被子的成果。 “哇,这是什么味?”阎生率先皱着眉头捏住了鼻子。 “太难闻了吧”,王文武也紧跟着在自己鼻子前使劲扇起了风。 “你这都酸臭了,还能用吗?”陈海默也受到了这类似生化武器地袭击。 “不行了,不行了,你明天赶紧看看哪有卖被子的,去买一床吧,这床赶紧扔了。”康加凯已经开始琢磨把余强开除出宿舍。 丁伟、伍柘掩着鼻子暗自庆幸,幸好余强先去当了小白鼠,不然自己的被子也就完了。 “班长,这怎么办?”余强无辜地看着自己的老乡。 “还能怎么办?拿去扔了了事”,谢江水似乎最喜欢看余强的囧事。 “你这个应该是放壁橱里憋住了,赶紧拿到楼下双杠那去晾一晚上,散散味,明天应该会好。”还是班长给余强指了条明路。 第二天,余强拿着被子回到班里,酸臭味虽然已散去大部分,但如果贴近闻,仍是酸意浓浓,大伙相信,如果余强把这床被子盖身上睡觉,一定是无比享受,而且留下的这股味道像一定会一直印在了被子里,长久地陪伴着他。当然,这又薄又味的被子盖在身上也肯定没有一点保温效果。但对余强来说,最悲剧的还不是上面说的一切,而是他将被子叠好后发现自己将被彻底锁死在叠被子黑榜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压的太薄了,叠出的被子是又偏又长,没有一点豆腐块的丰满感,仍然是一床不折不扣的差评被。 余强终于知道,世间万物都无捷径可走,那怕是叠被子,要想成功,也要通过不停地练习。看着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余强,谢江水当然不忘在他的伤口上再撒把盐,瞅着班长不在,对余强悠闲地说道:“我算是知道什么叫老乡、老乡,背后一枪了。” (十四) 伴随着国庆节的结束,枯燥无味的队列课也结束了,虽然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休息时间被队列训练所占用,但在正课时间粉墨登场的射击训练还是让学员们兴奋无比。 由于星沙工院的终极目标是把学员培养成为专业技术兵种的初级指挥军官,所以射击训练的要求并不是很高,大家只需达到射击一练习的训练标准即可。使用的枪支也比较落后,手枪是“54”式,而长枪全队总共只有12支相对先进的“81”式自动步枪用于实弹射击,平常训练,绝大多数人使用的是“56”式***。顾名思义,“81”式是1981年设计定型的枪支,“56”式是1956年设计定型,“54”式是1954年设计定型,而现在已经是千禧年了啊!学员们看着手中可能比自己父亲年纪还大的枪支,一个个都像被泼了好几盆凉水。 拿到枪并不意味着马上就可以开始实弹射击,首先要学习理论,所以丁伟的第一堂射击训练课是在教室内完成的,名曰“射击学理”。上课的教员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大校,据说以前还是射击运动队的,拿过相当级别的射击比赛冠军。教员课讲得很好,从枪支的基本结构到拆卸组装,从准星缺口的平整关系到标尺刻度的调整方法,从子弹的各部功能到枪支自动装卸子弹的原理都讲得深入浅出、通俗易懂,特别是他使用了大量的教学模型、教具和课件作为辅助,使大家学习起来并不枯燥,许多内容丁伟在18年后仍记忆犹新,也多次被他套用在自己军旅生涯的射击教学中。 理论学习完毕,紧接着就是旷日持久的瞄准练习。手枪和步枪是分开训练和考核的,首先是相对简单的步枪。训练仍然在综合训练场组织,学员们一字排开,卧倒在地,举着枪瞄准约100米开外的胸环靶。瞄准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把枪的瞄准标尺调到1,瞄胸环靶正中白圈的上三分之一处;一种是把枪的瞄准标尺调到3,瞄胸环靶下边沿的正中央。丁伟感觉第一种更容易找到瞄准点,于是选择了把瞄准标尺调到1。根据教员介绍,射击时必须要做到有意瞄准,无意击发;清缺口准星,模糊射击目标,才能使射击精准。瞄准训练主要就是体会这两个要点。虽然趴在地上练瞄准,比进行队列、体能训练要轻松得多,但时间一久,仍然显得枯燥,个别学员居然由于趴在地上的时间太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如果没被发现,那也是一阵美美的享受,但如果被队干部逮个正着,就是50个俯卧撑伺候。 丁伟一整天也没体会到“有意瞄准,无意击发”这个要领,毕竟瞄准时扣空扳机和实弹射击时的击发感觉完全不一样。更重要的是,他看着自己手里的“56”式***,总感觉缺点什么,提不起精神。清缺口准星,模糊射击目标,丁伟还体验得不错,因为他的右眼近视,看准星缺口还行,但对远处胸环靶上的标识压根看不清楚。 晚上躺在床上,丁伟一直在思考应如何去瞄准,毕竟模糊射击目标和完全看不清楚目标,那完全是两回事。丁伟琢磨,自己是右撇,要换成左眼瞄准,左手击发是决计不可能的,可自己是左眼视力又比右眼要好许多,要想把胸环靶看得清楚,就必须用左眼,这可如何是好…… 第二天训练,丁伟选择了一种怪异的姿势:将**抵于左肩窝,左手握枪下护木,右手扣扳机,左眼瞄准。这个姿势大纲上没有,教员也没有介绍过。在多数人眼里,左眼瞄准就应用左手击发,右手击发就应用右眼瞄准,丁伟的这个姿势是离经叛道的大忌,但丁伟坚信“无论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无论旁人怎么议论,仍然坚持用自己独特的姿势练习。当天这一情况就被阎生知道了,他是坚决反对,虽然丁伟向他详细说明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阎生一句“这个动作战场上用不了”就给他来了个彻底否定。但毕竟白天训练时阎生要回自己学员队上课,所以他的意见也没有对丁伟产生根本性影响,丁伟还是决定继续按自己的想法办,他相信自己如果取得了好的射击成绩,反对的人自然会闭嘴。 训练大约持续了一周,大家迎来了实弹射击体验。队长说,大家要在体验时好好感觉有意瞄准,无意击发和清缺口准星,模糊射击目标两个要点,珍惜5发体验子弹,为下次考核做好准备。考核也是5发子弹,也就是说到临毕业的强化训练前,每个人可能只有这10发步枪子弹可打,学员们兴奋之中又夹杂着几分失落。实弹射击训练场在学院的最北边,从足球场往北还要走上近半个小时,要经过架桥训练场和工程机械训练场。路上大家看着自己日后会学习的各种武器装备,对未来似乎有了一些美丽的憧憬。 “砰”体验射击的第一发子弹从一班一个学员的步枪中射了出去,丁伟感觉枪声虽比鞭炮声要响上许多,但也没有传说中那样震耳欲聋。不过这声响对有的学员也刺激蛮大,从第二组开始,有人开始用棉花或卫生纸塞住自己的耳朵以减小枪声的影响。丁伟是41号,第五组第一个射击靶位,看到前面的同学有打得很好的,也有打脱了靶的,丁伟握着枪上靶位时也带着一些小紧张。 “呼……呼……”,丁伟本想稳一稳再打,可没想到这一稳,呼吸就越发急促,胸腔起伏也越来越大,同时带动握枪的手臂也开始不停地颤抖起来。“射击时间只有五分钟,这可怎么办?“平稳不下呼吸,丁伟不自觉地焦虑起来,可越焦虑的结果就是越紧张,呼吸越急促,手臂颤抖越厉害。不管了,先打了再说,总不能时间到了,子弹还没有打出去吧。“砰!”丁伟的第一发子弹射了出去。脱靶!“这不可能!”丁伟更加急了,“砰!”没留神,第二发子弹又出去了。6环。原来这就是无意击发啊,丁伟像发现了什么窍门。“砰!”又是一发,不幸的是,又脱靶了。丁伟脸憋得通红,原想自己体能基础不好,其他训练落在了后面,一定要努力在射击这个不需要太强体能支撑的课目上挣回一些脸面,没想到搞成了这样。“砰!砰!”又是两发,一个8环,一个7环,总共21环,不及格! 这是为什么呢?丁伟回到待机地域后不断地反思,训练没到位?自己练习时可一次瞌睡也没有打过,认认真真地按动作要领在练啊。枪有问题?可与自己在同一射击靶位的同学,也有好几位成绩不错啊。自己太笨,不得行?这个理由似乎更站不住脚。 中午回到宿舍,得知大家体验成绩的阎生调侃了丁伟一番,“就说你那个动作有问题吧,这几天赶紧改回来,不然考核时还这个成绩就惨了。”  (十五) 晚上,丁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认真思考着自己射击体验失败的原因。通过一遍又一遍地回忆体验时的各个细节,他意识到主要问题出在自己刚进入靶位时过于紧张,不断有意识地提醒自己放松,这样反而无法放松,而当过度紧张导致呼吸失控,越发急促后,要想在短的时间内平复,几乎就不可能了。所以自己下次在进入射击靶位时绝对不能紧张,更不能有意识地提醒自己去放松,必须要摒除杂念,注意尝试多回忆几遍射击动作要领的方法。 又是几天枯燥的训练后,射击考核的时间到了。这一天丁伟异常激动,他感觉终于迎来了一次为自己正名的机会。考核前,队长宣布,“有谁能在考核中打到满分50环,当场记嘉奖一次”。丁伟虽不清楚嘉奖是个啥,但按队长的说法肯定是一个很大的表扬,因此他暗下决心,要争取一下这个嘉奖。 “41-50号,上射击靶位。”“卧姿装子弹。”“开始射击!”随着队长一串口令地下达,丁伟进入了射击状态。“有意瞄准,无意击发;清缺口准星,模糊射击目标”,“砰!”在不断冥想动作要领的过程中,丁伟射出了第一发子弹。“10环”,“欧耶!搞得不错”,丁伟心中暗自窃喜,开了一个好头。“砰!”第二枪。“9环”,真是一兴奋就忘乎所以,嘉奖没戏了。“砰!”“9环”,什么情况?打不到10环了?开始还比较轻松的丁伟稍微有些发慌。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砰!”第四枪用了稍长一点的时间,“10环”,“好啊!”他心中又是一阵狂喜。“砰!”最后一枪又是一个9环,总计47环,达到了优秀水平,但拿不到嘉奖,丁伟不由地有几分失落,以至后来队长在宣布成绩说他和另两个同学以47环并列第一都没能提起兴致。 步枪考核结束后就是手枪的练习与考核。说实话,别看手枪个头比步枪要小上许多,但其一练习的射击难度却要比步枪一练**不少。“距离25米,胸环靶。瞄准时,大家要注意瞄下8环的位置。”队长给学员们复诵着射击条件和要领,帮助大家回忆。丁伟一边举着枪,一边听着队长的复诵,汗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往下流。由于手枪的射击方式是立姿无依托,不像步枪可以把枪的大部分重量交给靶位前的依托台,因此手枪瞄准时的晃动比步枪要大上好几十倍,手枪命中10环的难度比步枪也就大了好几十倍。丁伟开始相信,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在手臂上挂上水壶、书本、砖头来练习手枪瞄准是真是其事,而那些拿起枪来不经瞄准就可以一枪一个爆头是纯属胡编乱造。握枪的右手有着无法克服的晃动,空闲的左手也有无处安放的烦恼。学员们或按照立正的动作要领把左手垂在身体一侧,或把手背在身后,或利用拇指把手插在外腰带里,可谓是花样百出。丁伟把大家的动作几乎都模仿了一遍,也没有找到让自己舒适的姿势,也不知道其他同学的感觉是什么样。 “今天练习感觉怎么样?我这个手老是晃来晃去的,该怎么办啊?”吃过晚饭,丁伟抓紧看新闻前的一点时间和李亮交流了起来。 “这个应该大家都有在晃吧,我也是在晃,应该就是这样吧。”原来李亮也有同样的问题。 “手枪不像步枪有依托,晃是正常的,抓住晃动中瞄准的那一刹那射击就可以了。”伊建好像有一些手枪射击的经验。 “说的容易,如果有意识去找你说的那一刹那,怎么做到'有意瞄准,无意击发'?”丁伟觉得伊建的方法在理论上都说不通。 “我想只要我们瞄准8环,尽量保持枪是在8环内晃动,这样击发时的瞄准位就是在上8环与下8环之间,成绩应该就不会差吧。”吴军的经验似乎更值得借鉴。 “我也是这样的,管它怎么晃,最差瞄的还是8环。”王军附和着吴军说到。 看来多数同学都发现了吴军的窍门,但丁伟苦恼的是,他根本无法把枪保持在8环内晃动,看来这就是自己臂力不足的原因,俯卧撑还要勤加练习才好……。 转眼就到了手枪实弹体验,场地还是步枪射击的那个场地,体验的子弹数也是5发。“砰!”第一发子弹眨眼就被一个学员射了出去。有了步枪实弹射击的基础,学员们基本可以做到用一颗平常心去面对射击了,各个准备动作有条不紊,击发的速度也变得比以前快了许多。 手机射击的难度果然更高,大家的成绩普遍较差,特别是第四靶位,前5组体验完毕,5个人25发子弹,居然总计只有3发上靶。轮到第6组时,第四靶位的学员拒绝上靶位射击,他认为前5个同学没有一个打好,肯定枪有问题,如果不换枪,自己的成绩也不会好,这样的话,还不如不打。这名学员与队干部的交涉引起了那个白发苍苍大校教员地注意,他快步走到学员身前,拿过4号靶位的枪观察了一下。“你认为枪有问题?”教员问到。“这肯定枪有问题啊,你看前面5个人打的那么差,枪没问题的话怎么可能这样?“学员感觉自己理由充足。“那你让开,我试试看。”教员要亲自验枪!这一举动引起了全体学员的兴趣,其他靶位的人也纷纷停下了射击前的准备动作,大家都想看看这个老教员究竟有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砰、砰、砰、砰、砰!”眨眼5发子弹射完,报靶的速度都没有跟上。“命中4发,4个10环,1发脱靶”,大致延迟了约1分钟,靶壕传来了统计结果,大家既惊叹教员能够命中4个10环枪法了得,又诧异教员也有1发脱靶,看来枪有问题是可以坐实了。“这怎么可能,你两个去把靶抬过来。”教员也觉得自己不可能脱靶,让两个学员把靶纸抬到了自己身前。他仔细端详了一会,突然指着一个弹孔对学员们说:“你们来看,这个弹孔和其它三个有没有不一样?”几个学员马上凑到靶纸前也仔细观察了起来。“看,这个孔要比其它三个孔大啊。”一个学员好似发现了世界第九大奇迹,扯着嗓门嚷嚷起来,“真的啊!”边上几个学员也认同了他的意见。原来教员5发子弹都命中了10环,其中2发还几乎是从同一个弹孔穿过,报靶员由于看得不仔细,误认为脱靶了1发。学员们无不为教员精湛的技艺赞叹,一阵热烈的掌声不知从什么时候响了起来,而刚才一直认为4号靶位枪有问题的那几个学员都乖乖地闭上了嘴。 5个10环可不是一群初出茅庐的学员可以瞬间达到的,在整个体验和考核的过程中,一个学员能命中2个10环就可以算王中王了,能命中1个10环也都可以成为炫耀的资本。丁伟的考核成绩是39环,没有1个10环,远低于步枪成绩。 (十六) “王军,过两天要举行校运动会,要报名400米啊。”已经升任二区队长并许久没有露面的崇宽月突然回到班里和王军聊起天来。 “要参加,要参加。”王军看来也很想到运动会上崭露一下拳脚。 “我们能参加吗?”一旁的王文武看来也是跃跃欲试。 “当然可以,我这边给队长说一下,给你们报名。去年400米的冠军是54秒多,王军准备准备,很有希望拿冠军。”崇宽月对自己的弟子充满了希望。 也许相比报名400米的王军和三级跳远的王文武,丁伟更希望运动会早点到来,因为运动会那几天一队要到校本部去充当啦啦队,可以不用训练。 运动会的时间安排得很是奇怪,既不是在华夏国庆节,也不是在学期末,而是在华夏国庆约半个月后,好像是和战略科技大学的校庆结合在一起。不过丁伟和他的同学们已经渐渐接受了自己是星沙工院一员的现实,对战略科技大学的相关信息显得非常麻木。当天,除王军等少数参赛人员外,一队其他学员穿着春秋常服,背着水壶,拎着小凳,吼着歌,浩浩荡荡地被东风大卡车拉到了位于星沙市中心的战略科技大学校本部。 军校的运动会就必须要有军校的特色,所以运动会的开幕式不是运动员入场式,而是组织的阅兵式和分列式。 沙场秋点兵,对于丁伟这些初入军营的楞头青来说,第一次在现场参加阅兵,虽然只是观看,但也实实在在地体验了一把这个宏大场面的震撼与壮观。大操场上,34个方队个个方方正正,纹丝不动,无论从哪个角度上看去都是“整齐”,不管从哪个方向上看去都是帅气。分列式时,各个方队更是动作一致,步伐整齐,方队中每一个人头顶的帽徽和胸前的校徽都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特别是星沙工院操枪方队那齐唰唰的三把下枪动作更让人心潮澎湃。而女兵方队的绿军衣,红领带,黑裙子,白袜子,黑皮靴,白手套,更是色彩靓丽,光彩照人,英姿飒爽!说实在话,其实她们的动作并不怎么样,还不如丁伟那帮新来的。可谁叫她们是女兵方队呢,往那儿一站就漂亮,只要能走便是优胜方队。 两天运动会,崇宽月完全高估了自己弟子的实力,先不说校本部里那些身强体壮的体育特长生每一个都会让自命不凡的星沙工院人感觉到绝望,就是院内自己竞争,八队一个叫何东的人也是像电脑BUG一样的存在,几乎包揽了其所有参赛项目的第一,一队就王文武、王军和王路在各自参加的项目中取得了名次。丁伟浑浑噩噩地跟着大部队在看台上坐了两天,除了嗓子吼歌吼得冒烟外,就是屁股坐在小凳上坐得生痛,甚至让他一度产生了回学院的训练的念头,王九和刘帅也没能见到踪影,也许他们压根就没有被安排来充当啦啦队吧。 运动会闭幕,同样是军校特色,主要内容是工院和炮院学员分别表演的刺刀操和军体拳。 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两个学院都是培养指挥类学员,都把作风严谨、队列整齐作为自己的看家本领,但放在一起一对比,立刻高下立判。特别是工院的刺刀操在前,炮院的军体拳在后,当看过工院学员横、纵、斜,甚至连枪刺都始终保持整齐划一的表演后,炮院那支斜线扭曲得不像样的队伍,无论怎么表演都让人感觉难受。也许这次表演不经意间就成为了后来学校改革时以工院为主体设置指挥类学员培训院校,将炮院并入工院的***。当然,这是后话。 由于本队人员成绩不理想,比赛内容对一队学员逐渐失去了吸引力,但星沙工院的持枪方队和刺刀操却使他们映像深刻,特别是最后队长说明年就轮到他们下场去表演和竞争时,更让大家热血沸腾。要知道,34个方队,虽然优胜方队有十几个,但由于女生方队是注定的优胜方队,男生方队就大概只能四选一,所以参加阅兵并获得优胜方队是对本单位的军事训练的肯定,是一种荣誉,是一种骄傲,是往后吹牛的一种资本。而丁伟和他的同学们觉得,不用再过一年,那怕现在就上,他们也有能力和其他学院的方队扳一扳手腕了。 (十七) “丁伟、李亮,你们俩过来。”这天刚刚进入熄灯前的洗漱时间,坐在床头的阎生把班里体能最差的两个人叫到了自己面前。“你们俩体能现在还比较差,必须要进一步加大训练量,不然后面考核会出问题。队里经过通盘考虑,现在把你们和其他班的一些人编为强化训练组,每天晚上熄灯后到俱乐部加练‘三个一百',练完再回来睡觉。什么时候你们所有项目都就及格了,就什么时候离开强化组。”果然如丁伟所料,阎生带来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以后觉都睡不好了,能够聊以欣慰的是,班里有一人和自己做伴。 所谓“三个一百”,就是100个俯卧撑、100个仰卧起坐和100个蹲下起立。后两个丁伟感觉虽然有点难度,但还是能够完成,但100个俯卧撑要想完成,就太难了。还好,强化训练刚开始,阎生这几个班长的要求也不是太高,100个俯卧撑可以分多次完成,只要总数凑够就行。 既然还要训练,那就不用洗漱了,丁伟铺好被子,同班里其他人聊了会天,就和李亮一起走进了俱乐部。进去一看,好家伙,里面已经练得热火朝天,冯斌、李冬、张力……,队里几个有名的胖子都已经到位。看来丁伟也被算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胖子,可他从来没感觉到自己胖啊! 由于已经熄灯,大家练起来可不能像平时那样肆无忌惮,撕心裂肺地惨叫,而是必须要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尽量不要发出声音。阎生和其他班长轮流值班督促这帮强化组的成员,每晚一人。不过他们在俱乐部的主要任务是看电视,谁做完了“三个一百“,谁自己向他们报告,然后回宿舍睡觉,可以说大家完全是革命靠自觉,这些班长在不在都是一个效果。虽然班长们只是摆设,基本没人监督,但丁伟发现整个俱乐部里没有一个人偷懒,甚至一些人做完“三个一百”后还在加练!毕竟每隔一段时间的分组考核可做不了假,也没有谁想长期待在这个不怎么光彩的强化组。最重要的是,熄灯后待在班里的人也没有闲着,多数也还在加班搞训练呢。 多数时间,丁伟和李亮都要折腾1个多小时才能回宿舍睡觉,两个小伙相互也比较“讲义气”,不论谁先做完,都不会先走,而是加练几个等另一个人做完再一起回。17点30晚饭到23点多睡觉,正常人都已饥肠辘辘,何况中间还一直进行着大运动量训练,所以不吃东西补充体力肯定不行。利用打开水购买的面包和快餐面成为丁伟、李亮每晚加餐的主食,每人一个月80元的津贴,基本都被用在了这些食物上面。面包还好入口,快餐面由于没有开水(班里两瓶开水,大家平时喝水都有点紧张,所以用来挪做他用是绝对禁止的),只好用手把面饼捏碎在包装袋里,再倒入调料干吃。晚上躺在床上加餐,成为了丁伟、李亮那段时间每天中仅有的快乐时光。 “今天我们要练习投掷的是XX式木柄手**,弹体由前端的爆破部分和后端的木柄组成,弹全重……”,在综合训练场上,队长正拿着一个模型在给学员们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手**的基本构成和战技术性能。一队学员今天又将要开始进行一项新的训练——手**投远。“投弹时,把弹柄置于手掌虎口,利用拇指、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握紧弹柄,小指微弯,置于木柄下端。如果是实弹,小指就是用来勾住拉环的,我们练习模拟弹时就要这样养成良好的习惯”,队长一边讲解,一边做着示范。要说这个易学队长,还真不赖,身一米八十几的大个,皮肤黝黑,体格雄壮,军事素质过硬,有着多年基层工作经验,任队长是游刃有余,无论是训练还是其他什么事都组织的井井有条、一丝不乱,管理严格而又不乏活泼,条理清晰而又不乏灵活。搞训练更是有一套,他有办法让大家心甘情愿的接受痛苦,他语言颇少,眼神里带着深沉和威严,会不自觉得让人产生几分崇敬之感。 “投弹时,先向后引弹,而后扭腰送胯,利用大臂带动小臂将弹投出,弹投出瞬间,要有一个扣手腕的动作,这样才能控制好弹投出后的弹道抛物线。”嗖,随着队长讲解的动作,一枚手**呼啸着飞了出去,丁伟抬头一看,四十五米开外!“有的同学可能刚开始力量不足,可以采用三步交叉助跑的方式投弹,像这样”,队长又拿起一枚弹,做了一个助跑投弹的示范动作,六十米开外!丁伟和其他同学个个都惊叹得合不拢嘴。“手**投远,30米及格,35米良好,45米优秀,下面各班带开练习。”做完讲解示范,明确训练标准后,队长下达了训练的命令。 “38米”,班里第一个投掷的陈海默成绩还不错。 “28米”,第二个伍柘差一点点及格。 他居然没有及格?丁伟看着伍柘,琢磨着动作要领,他觉得扔30米应该不会太难。取弹、助跑、出手,丁伟感觉自己动作完成得还不错,可弹却没飞多远就落了下去。“24.5米”,报弹的余强向投弹线跑近了好几步才报出距离。 “我操,25米都不到,你这是创了工院手**投远的记录了啊!”组织训练的阎生回头对丁伟调侃道。丁伟的脸涨得通红,自己的力气应该不比伍柘小吧,动作要领也没错,何况这个弹已经把手臂投生疼,成绩怎么会这样错呢?“投手**主要是靠腰和手臂的爆发力,要同时用力,要让它们形成一股合力,待会投的时候注意一下。”还好阎生除了调侃,也没有忘提醒丁伟注意动作要领。 后面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地投了一遍,除了李亮是29米,其他人都在及格以上。“还不错。下一组,伍柘、丁伟、李亮一人5枚弹,其他人一人3枚,开始。“阎生针对每个人的训练成绩,对训练量进行了调整。 几十枚手**又一个接一个地被扔了出去,伍柘和李亮成绩始终在28米左右打转,离及格差一点,而丁伟更是在为突破25米进行着努力。 “不行,你们几个手臂的爆发力太差了,下次训练把背包带带上,先多练练爆发力再说。“练了一个多小时,阎生也是看这3个人当天及格无望,开始提前安排他们下次训练的内容。 丁伟揉着自己疼得都有些麻木了的右胳膊。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那看起来小小的一枚手**扔出30米是那样的困难,特别是自己甚至想给扔25米外都是要看运气。 (十八) 入夜,丁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想不明白,自己的动作要领都是按照队长的讲解来做的啊,可为什么只能把手**投到25米左右打转?要说胳膊粗细,自己明显比伍柘要强上许多,可别人虽然也是不及格,但好歹也到了及格边缘,不像自己和及格线还有着一股鸿沟般的距离。难道真的像阎生所说的那样,自己胳膊上有的全是肥肉? 第二天一大早,丁伟就凑到王军跟前,“你说你们手**怎么投的,怎么能投那么远?我感觉我动作要领也没错啊,怎么就投成那样了?”“这个嘛,投的时候不能怕死,我看你投的时候软绵绵的,挥臂速度不够快,估计是怕痛。你要知道,我们每投一枚,手臂这里都会隐隐作痛的。”王军摸着自己的右大臂说到,话虽然不是很客气,但还真就是那个理。丁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自己有怕死没用力投吗?没有啊。看来只能是自己手臂的爆发力的确和别人差了很多。 下午训练,阎生果然像前一天所讲的那样,让丁伟、李亮、伍柘一人带着一根背包带进入训练场。其实用背包带练手**投远并不是什么惩罚,而是经多少代人总结出的一种辅助方法。阎生让三个手**投掷的问题青年把背包带一端绑在树上,手里紧紧拽着另一端,不断重复练习扭腰送胯挥臂的动作要领。这个辅助训练,比真正的投弹训练还要难受,每向前挥送一次背包带,反作用力就会往后狠拽一下挥臂之人,向前的力越大,反作用力就越大,右大臂受到的撕扯也就越大。 不论是做什么事,通往成功的道路上都充满着枯燥与乏味,甚至还有着许多痛苦。不到一个星期,日复一日的手臂爆发力训练就让丁伟的右大臂由痛到麻,再到淤青肿大。又痛又肿也使这条臂膀几乎失去了它应有的功能,丁伟的右手现在连牙刷和筷子都拿不动了!没办法,他只好让去打水的同学帮忙带买了一根勺子,开始用左手拿勺吃饭,这样虽然慢一些,但至少比右手动不了压根没得吃要好上许多。 手拿不动筷子,自然也就挥不动背包带了。这使丁伟一度开始怀疑阎生搞的这种训练方法到底对不对,毕竟自己都快被搞残了也没看到什么效果。不过阎生说用背包带训练就是这样,手什么都拿不动之后再继续狠练,就会慢慢恢复正常,练出爆发力。看着阎生信誓旦旦的样子,再加上伍柘和李亮两个人手的反应并没有那么大,而且他俩的成绩也的确有所提高(已经偶尔能够及格),丁伟只好选择继续坚持使用背包带训练法。不幸的是,他始终没有能够出成绩,反而右大臂肿得越来越大,右手几乎彻底废了,由挥不动背包带变成了拿不动背包带。唯一可以安慰的是,这下应该没有谁会说他怕死,不够狠了。 阎生也是没有办法,最后只好让丁伟放弃了背包带训练法,改为练俯卧撑。这下可好,单杠训练丁伟由于一个也拉不动而要在一旁练俯卧撑,双杠训练丁伟由于一个也撑不起而要在一旁练俯卧撑,手**训练丁伟由于投不及格而要在一旁练俯卧撑,现在对他来说,除了长跑和队列,其它所有训练都变成了俯卧撑。这样加上熄灯后的“三个一百”,他每天少说也有四、五百个俯卧撑进账。 高强度训练造成的身体极度痛苦和成绩不佳造成的心理巨大压力像两座大山重重地压在了丁伟的身上,而且这些只能由他默默承受,无人可诉。他知道,这些事不能告诉父母,告诉他们除了会增加他们的担心外并不会产生其它作用;也不能告诉高中的同学、好朋友,那样怕是会被他们看成个懦夫,笑掉大牙;告诉队长、教导员,怕也是无济于事,得到的只会是继续好好练的忠告。幸好班里的同学从没有放弃过丁伟,大伙看他左手吃饭不方便,就不再像以往一上桌马上把食物一扫而光,而会先留下一些给他;看他右手没法做事,就主动帮助他洗衣服;看他训练进步不大,就轮流帮他查找问题,纠正动作。 想到这里,盯着自己军旅生涯十八年各项荣誉的丁伟不由嘴角一扬,当年如果没有那帮好兄弟,也许自己早就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LOSER,生命中能遇到他们是一种幸运,能和他们同吃、同住、同学、同睡,真是自己人生最大的幸福与财富。 (十九) “今天天气不错,适合跑一下400米障碍”,一个周日的中午,教导员对排队准备进入饭堂的学员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李亮,你说刚才教导员开饭前讲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今天出太阳,是比较暖和,难道一会又要搞新的训练项目?”由于吃饭时不能讲话,憋了半天的丁伟一回宿舍就拉自己强化组的同伴聊了进来。 “应该是吧,一会教导员一定会逮我们去跑400米障碍。“李亮觉得教导员一定会说到做到。 丁伟瘪瘪嘴,没再说话。以往要开始一项新的训练课目,都是周一至周五的正课时间,周六、周日都是进行队列、跑步、投弹和器械的强化训练,这下好了,看来教导员又要开先河了,这也意味着原本就少得可怜的自由活动时间将会更少。 果然,午休一结束,六班长一声哨响:“一队,换迷彩服,准备楼下结合。”“唉”,丁伟叹了口气,一周的休息时间就此结束! 队伍结合完毕后,被跑步带到了足球场旁的400米障碍训练场。400米障碍,有200米是平跑,200米障碍跑,采用往返式完成。如果说5000米训练的是军人的耐力,那么400米障碍训练的就是军人的爆发力和身体协调性。 学员们被调整为两列一线排开,第一列蹲下,第二列跨立,开始看教导员的边讲解,边示范。 说起这个游凡教导员,人精瘦精瘦的,个子将近一米八,原则性极强且精力又十分旺盛,其个人价值观对多数学员产生了深远影响,以至日后有不少人把他任教导员的那段时间称为“游凡时代”。他有几大乐意,乐意不厌其烦的找人谈话;乐意留意那谁谁谁收到了几封信,前面提到的每天公示收信数的前三名就是他的杰作;乐意动不动把一群人骂的狗血淋头;乐意在三更半夜悄悄掀开被子看你是不是在光着身子睡觉;乐意在队值日台替学员接电话,“你找谁呀……噢,那……谁,你去找找……。你有事吗?没事,没事你打电话干嘛?有事啊,哦,那你刚才怎么说没事?”他好像恨不得学员们24小时都在他的视线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切实维护好军队、学校的条令、制度。 这不,明明教导员是政工干部,主要分管政治教育,他却偏偏要拉着大家训练400米障碍;明明可以自己讲解,让班长做示范,他却要自己亲自边讲边做,你说精力旺盛不? “400米障碍第一个100米是没有障碍的平跑,大家跑的速度不要太快,控制在平时100米跑的70%至80%就可以了。不要跑得太快,体力主要是用于后面的障碍,但也不要跑得太慢,不然完成时间会受影响。“游凡不但讲解动作要领,还讲解了采用相关动作的原因,看来能在星沙工院工作的人,在军事技能方面都有两把刷子。“平跑完第一个100米后,顺势转身,准备开始过障碍。第一个障碍是梅花桩,去时是过三步桩,回时是过五步桩;第二个障碍是深坑,去时是跨越深坑,回时是先入坑再上坑。第一、二个障碍在去时通过的方法基本一样,所以一般都是连续通过,大家请看。”只见游凡三个跨步飞跃,就通过了三步桩和深坑。“第三个障碍是矮墙,去时从上面跨过,回是从旁边的小洞穿过。能力强的同学可以采用脚蹬式跨跃,像这样。”游凡随着自己的话音往前一跃,右脚轻轻点了一下矮墙上侧边缘就飞过了矮墙。“这种方法不好掌握,容易受伤,对体力要求也比较高,一般在比武时采用得比较多,平常主要采用手撑式通过。”游凡边说边绕回到矮墙前,只见他向矮墙跑了两步,左手撑在矮墙顶部左侧,同时右脚跃出蹬在矮墙顶部右侧,使身体与矮墙成三角形,左脚迅速从右脚与矮墙间通过,再次跨过了矮墙。“第四个障碍是高低台和单板,去时是由低台上高台,再上单板通过;回时是先上单板,再上高台,下低台通过。大家要注意,在过这个障碍时,多数人员体能会达到一个极限,在通过单板时一定要集中精力,脚一定要踩准了,不要从单板上给摔下来了。”说话间,游凡又迅速通过了高低台,从单板上跃了下来。“第五个障碍是独木桥,去时从桥上通过,回时从桥下蛇形通过。从桥上通过时,一般采用四步过桥,第一步跨到引桥面的三分之二处,第二步踩桥面的三分之一处,第三步踩桥面三分之二处,第四步向前跃下桥面,下桥时大家要做到着地后桥头在自己头的后侧,这样才能算完整过桥,不然就会被扣分。”刚说完,游凡就是一个漂亮的四步过桥,看起来非常简洁,似乎不难。“过完独木桥后就是高墙,这个墙其实也不高,只有2米,许多同学手一伸就能够到墙顶端,来回都是采用翻越的方式通过。通过时,利用奔跑时的冲力向上跃,双手抓墙顶端,一脚蹬墙三分之一处,同时用力使身体腰部以上超过墙体,而后另一脚先跨过墙体,再协力将整体身子转到墙另一侧,下墙。”游凡讲解这个障碍时,为了能让大家看清楚,居然采用了分解动作,讲一下做一下,着实厉害!“最后一个障碍是沙坑,考核时会在距地面50公分处安上橡皮绳,去时从绳下匍匐通过,回时从绳上跨过。”这次讲完,游凡并没有做示范,而是往回走到了独木桥前。“沙坑的通过方法比较简单,高墙返回时的通过方式与去时相同,这里我就不给大家做示范了,直接从独木桥开始。返回时,手扶独木桥的支撑桩,脚向斜前方跨出至第二根支撑桩旁,而后另一手扶住第二支撑桩,脚再向斜前方跨出至引桥板,手扶引桥板,起身通过独木桥。”游凡三个大步就蛇形通过了独木桥。“上单板时,先身体向上跃,用两手抓紧单板,而后腰部用力使脚勾上单板,起身通过。”“过矮墙洞,要双手、头和一只脚同时向前入洞通过。”刹时,游凡在闲庭信步地讲解中又通过了两个障碍,动作都十分简洁。“深坑,长、宽、高都是2米,以前有人为节约时间,不入坑底,直接跳过去扶另一侧的坑沿,这是不行的,毕竟这个只是模拟战场环境中的深坑障碍,战场中的坑可不会只有2米宽,所以大家必须下到坑底,采用先下坑再上坑的方式通过。下的时候,不要直接往下跳,这样在体能不佳时,脚受的冲击力太大,容易受伤,大家要用一手扶住坑沿往下跳,这样手可以给身体一个缓冲”,说话间,游凡已下到坑底。“上坑时,方法同上高墙和单板差不多,上手、挂脚就可以上来”,游凡又轻松地出了深坑。“最后是五步桩,这个比较简单。过完五步桩后,转身上100米的平跑跑道,这时大家就用尽力气往前冲过终点,越快越好!” “400米障碍的要求并不高,及格是2分25秒,可以说大家只要做到每个障碍都能顺利的一次通过,即使中间跑步的速度慢一点,也能及格。”讲解完动作,教导员又明确了训练标准。“下面各班带开,对单个障碍进行体验。” (二十) 所谓单个体验,就是一个障碍一个障碍的练习通过,这个难度比连起来跑,那是要小不少。四班在阎生的带领下,也找了一个障碍跑道体验起来。 丁伟一开始就遇到了问题。按理说跨越三步桩和深坑并不难,最宽2米的距离,就是立定跳远也要超过很多。可丁伟对深坑却有莫名的恐惧,愣是不敢跨越。一方面他总感觉从三步桩到深坑之间的步子捣不过来,跑不顺畅;一方面他没自信自己能跳过深坑,总感觉一跳就会掉进去。班里其他人一个接一个的完成了障碍,唯独丁伟还在深坑前犹犹豫豫,徘徊不前。阎生一眼看出来,丁伟不敢跨,心理问题远大于技术问题,只能另找时间解决。于是在班里其他人都完成后,没有再让丁伟练习,直接把大家带到了矮墙。这个比较简单,每个人都是一次完成,王文武和王军还尝试了一下脚蹬式跨越。虽然每个人都能完成,但动作质量是千差万别,王文武、王军能够把脚蹬式跨跃完成得相当漂亮;陈海默、吴军、康加凯、余强、谢江水虽然没能完成脚蹬式,但常规动作完成也是干净利索;伊建、伍柘、李亮能按照动作要领完成通过;丁伟整个动作相当黏糊,顶多能算按相似的动作完成了通过。第三个障碍,高低台和单板,这个也都通过顺利,看来只要做到小心谨慎,这个障碍的确不难。独木桥,这个真是看着容易做着难,由于桥面相当窄,还没有脚底宽,上去后脚必须要斜着站,以增加接触面积,这使完成向前的三大步充满挑战,班里多数人都无法做到三步跃下时头在桥前;同时,由于桥面窄,会使上去的人不自觉地启动自我保护机制,虽然在桥下想着要三步过桥,但一上去就变成了小碎步过桥,不过这种可以很容易做到下桥时头在桥前,反而算完成了通过,余强就是使用这类动作的典型代表。高墙掌握动作要领,通过并不难,因为它其实并不高,关键是第二遍返回时是否有体力翻跃,对丁伟等体能困难户来说,是个问题。沙坑和返回时的独木桥通过都比较简单,有难度的是上单板,那个上手挂腿的动作,必须要足够的腰腹力量作为支撑,不然即使动作要领再熟练也是白搭。 通过单板,高低台,钻过矮墙小洞,全程就只剩最后一个有难度的障碍了——通过深坑。大伙一个接一个的进入深坑,可这是下坑容易上坑难啊,丁伟下去后就尝试了好几次都还没能上去,而且随着不断尝试对体能的消耗,他感觉上坑好像越来越困难了。丁伟正在郁闷,突然听坑上有人说,那边冯斌也下坑上不来了、李冬好像也困在里面了,这下多了好几个难兄难弟。 教导员游凡笑嘻嘻地到每个坑前看了一下困在下面的人说:“快点加油上来啊,马上要到开饭时间了,我们可没时间等你们,要再不上来,就只好在下面待着,晚上睡觉都在里面了。”坑里的学员也是急了,拼命做着尝试。“啊!”李冬也不知道那来了一股狠劲,一声惨叫,从坑里爬了出来;这边丁伟也在阎生的指导下,从坑角更好用力的位置爬了出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家也不管什么方法、要领了,只要能出坑,就是好招。只剩冯斌一人还没上来,游凡走过他在的坑前,“冯斌,咋回事?我们要走了。”冯斌也来了脾气,“不上去了,今天我就在这里睡。”“别开玩笑,快上来啊。”旁边八班的学员不干了,趴在坑边,伸手下去抓住冯斌就开始往上拽,“我们不可能把你落在这!”说话间,四、五个八班的学员合力把冯斌拉了上来,游凡在一旁看着大家对冯斌的帮助没有说话。远处的丁伟对这一幕很是不解,那么多人帮他,这可以吗? “好,今天体验就到这里。六班长,整队带回,准备开饭。”随着冯斌上坑,学员们听到了教导员的“特赦令”,丁伟也不再去细想他的不解,因为“带回”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二十一) “大家知道吗?听说下周要组织我们去伟人的故乡旅游。”消息通余强又在班里发布新闻。 “哎哟,你还想得美喃。组织你去旅游?组织你去长跑还差不多。”谢江水永远是第一个给余强泼冷水的人。 “好像是真事也。不是差不多要组织我们入伍宣誓了吗,我们是新合并战略科技大学的第一届学员,听说学校比较重视,宣誓仪式弄不好要放在伟人的故乡。”这次王文武站在了余强一边。 “那这么说还真有可能,不是入学后90天内要组织入伍宣誓吗,现在已经快90天了。”伊建也觉得王文武分析的比较合理。 “是吗?这样终于可以出一下学院了,在这里面憋得也太久了。”吴军总是容易说出大家的心声。 伟人故乡距离星沙不到一百公里,乘车一个小时多一点就能到,是建立新华夏的那位伟人童年和少年时代生活的地方,新华夏另外两位开国元勋的家乡距伟人故乡也不远。如果到伟人家乡参观旅游,三个地方都会去。 周五下午政治教育前,教导员正式宣布学员队将组织去伟人故乡举行入学入伍宣誓。说实话,余强的小道消息,每次还都蛮准确的。行程安排是上午到伟人故乡参观、游览,组织集体宣誓,下午到另两位开国元勋家乡参观游览。 丁伟还清晰地记得,那一天他们在队长、教导员的带领下,一个个穿着肥大的冬常服,兴奋地登上大巴车,在伟人故乡一个大大的广场上,他和同学们面向军旗向党和国家许下了**的承诺,他们承诺将会为党、国家和人民的安全牺牲自己的一切,他们承诺在任何时候都绝不背叛祖国、叛离军队。宣誓结束后,他们一起在那个大广场上合影,留下了一队最完整,也是唯一完整的合照。 那一天,一队的每一个学员都很开心、很兴奋,他们知道从那一天起,他们真正成为了一名华夏军人,虽然军人的地位在整个华夏社会正在不断降低,但“军人”这个词仍会让大家感受到无上的荣誉,大家突然觉得自己前面吃的苦和后面将要吃的苦都是值得的,因为自己要成为,或者说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华夏军人!同时大家也明白,这短暂的一天外出游览,是进行最后残酷冲刺训练前的唯一一次小憩。大家尽可能地放松着自己的思想和身体。丁伟也和王军在两个伟人握手的雕像前搞笑地模仿两个伟人的动作合了一张影。 宣誓活动结束后,定型训练的强度果然又加大了。每天早操和中午是军姿定型和正步强化练习,下午是器械、投弹、400米障碍轮流登场,晚上是长跑和其他辅助训练。最要命的最,正当学员们全身心地投入到各种训练之中,逐渐忘记自己是在上大学的时候,文化课粉墨登场了!虽然第一学期只有高等数学、大学物理和马克思主义哲学三门课程,但也足以让大家好好体会什么是身体和思想的双重折磨了。 其实如果放在现在回头想,丁伟们面对的训练还是蛮简单的,主要集中在力量和耐力两个方面,但对于当时那些刚刚拿着笔杆在千军万马中冲过独木桥的小年轻们,真是难以煎熬。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学员们的身体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每一个人的食量都在变大,冯斌还创下了一顿吃18个大包子的记录。瘦小的学员在体积没怎么变的情况下体重增加了,偏胖的学员体重明显下降,使原本显肥的军装更肥大了,大家大腿上、手臂上的肥肉逐渐变成了一块块肌肉。 突然有一天,丁伟、李亮等人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各项训练课目成绩大幅提高,丁伟的单、双杠一练习已经出现冲击满分的可能;5000米跑的时间比第一次跑时缩减了一半,能轻松跑进23分钟及格线;投弹虽然还在30米的及格线打转,但也比一个多月前提高了5-6米;400米障碍虽然在跳跃深坑时还是不那么流畅,但其他障碍都能一次通过,及格是没什么问题。丁伟担心自己无法通过定型训练考核而被学院淘汰回家的恐惧已经完全消失,因为要通过那些考核,他已是信心满满。 (二十二) “现在大家基本上完成单项考核课目都没有什么问题了,下阶段我们主要是要强化连贯性地练习”,阎生在周日的班务会上讲着下一周的工作计划。三个月来,学员们已经习惯于在每个周日晚上开会,队务会、班务会,有时再来一个集体点名,最少一个半小时才能拿下。 “要强化连贯练习,是因为大家的考核会在一天内考完,到时根据抽签,或上午考五公里,下午考器械、400米障碍、投弹等内容;或上午考器械、400米障碍、投弹等内容,下午考五公里,所以我们必须要有连续应对这些课目的体能。”阎生继续侃侃而谈。 “我的妈呀!”丁伟在心里打了个颤,“到时要抽到下午跑五公里才行,不然先跑五公里,那还有力气搞其他项目?”在他心里永远都觉得跑一个五公里就会把人的精力全部耗尽! “所以,丁伟和李亮你们虽然现在成绩有所提高,但仍然要继续参加强化组的训练。”阎生终于讲到了关键点。“还有就是,根据计划,下周我们就要回六队了,到时要大家自己去面对定型训练的考核,体能好的几个同志要在后续时间里多加强组织训练的练习,到时组织好大家的考核。” 相聚总是短暂,分离才是常态。对于阎生的即将离开,丁伟竟还感到了些许伤感。他感觉自己已经被折磨成了一个变态,三个月来,阎生使用了多种方法对他的心理和生理进行折磨,他也不止一次在心里咒骂这个“阎王”,希望他赶紧离开。但当离开的日子真快来到时,一种不舍之情却突然涌上了丁伟的心头。他明白阎生的严厉都是对自己好,这从他身体状况的变化已经能得到很好的证明,他从心底感谢阎生全心全意带他走好了自己的军旅生涯第一步。 仍然是每晚三个一百,仍然是每晚和李亮躺在床上开零食会,哦,对,现在还多加了一个每天文化课的睁眼睡觉“练习”。有规律的日子就是过的特别快,转眼六队的班长已经返回了自己的学员队,学员一队第一届摸拟学员连开始运转。 听队长和教导员说,学院的培训目标是把学员培养成为合格的初级指挥军官,指挥军官在部队都要扮演管理者的角色,所以大家在学院要提前适应这一角色,而方式之一就是在学员队组织摸拟学员连,由学员们自己担任连长、指导员、……、班长、副班长等职务,进行自我管理。摸拟学员连三个月左右轮换一次,每一个学员都要在学员连里担任几次职务。 第一届学员连聚焦了队里好多公认的强人,可谓实力雄厚。四班也有好几个进了学员连,王文武担任指导员,王军和康加凯是正副班长。一队的军政基础训练考核和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将要在这届学员连的带领下完成。 说到这军政基础训练考核,丁伟最近又遇到了难点。现在如果一次只考核一个课目,丁伟都能取得良好以上甚至满分的成绩,但如果连贯起来,在一天甚至半天内完成所有课目的考核,丁伟到最后都是筋疲力尽,很难在最后那一两个课目中及格。 现在李亮已经脱离苦海,可以全部课目及格了,四班上下都在为丁伟着急,丁伟自己更着急,可他近段时间的进步速度明显比前一段缓慢。阎生临走时曾说这种情况属于正常,毕竟在训练成绩大幅度的提高后,想要再进步的空间就小了,成绩提高的速度就会放缓。可时间不等人啊,眼前距离考核只有不到两周,再这样下去,丁伟真可能会有两、三个课目不及格,即使不会被退学,也极可能对他后面在学员队的学习成长产生影响。 这天,思量再三的班长王军决定根据自己多年的运动训练经验进一步加大丁伟的训练强度。简单说就是进行负重训练,让丁伟在夜间“三个一百”的强化训练中带上一对各5KG重的哑铃,负重完成强化训练,而他则负责每次训练的监督。 第一次负重训练,丁伟显得极不适应,身上突然增加10KG重量,着实难受。在进行深蹲训练时,刚做到第50个,丁伟就已满脸通红、汗流浃背,嘴唇甚至微微有些发紫,那样子真是把王军吓了一跳,弄得他从第51个开始不断地叫丁伟把哑铃放下来,不要勉强。虽然丁伟自从进入战略科技大学星沙工院的大门后就在不断地遭遇挫折,可他从不会轻易认输,像这次看似微不足道的训练,他也不会轻易放下已经举起的哑铃,他感觉自己还没有到举不起来的最后一刻。终于,在王军惊讶的目光中,丁伟完成了设定的训练内容。后来王军自己承认说,他当时在设定训练目标时也是发了发狠,设立的目标难度相当大,但真没想到丁伟能完成。 目标难度大,效果自然也就特别好。不到一周工夫,丁伟感觉自己的腿和手更有力了,而身体又变轻了。周一就是军政基础训练考核,晚饭后丁伟偷偷跑到饭堂的后厨去称了一下体重,65KG差一点,三个多月的训练,体重减了12KG! 不知道是不是丁伟没日没夜的祈祷起了作用,一队的五公里考核果真被抽到了下午,这样整个考核过程都是波澜不惊,大家顺利通过。丁伟除投弹和5000米越野是及格外,其他全部取得满分,总体成绩达到了四班的平均水平,可谓进步巨大。 (二十三) 定型训练考核结束,丁伟和他的同学们才算真正进入了正规的军校生活,其中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周末他们可以按比例请假离开学院,到星沙市里面去转转。周末或平时请假离开营区一天以内,在部队被称为外出。 外出的正常比例是多少?10%!一开始在实际操作时还不到10%,八个班一个班一个名额,90几号人只能外出8人。虽然只有八个外出名额,但这些指标在多数班居然还显富裕!四班的第一个外出指标就差点因为没人出去而浪费,最后是余强在大家的劝说下才决定请假去看看自己的大伯。 这些天天被关在学院一亩三分地的年青小伙,外出居然都没啥吸引力!只能说明大家已经被定型训练给彻底成功“定型”了。丁伟总结了一下,那时大家不愿意外出,主要有三个方面原因。一是精力受限。虽然定型训练的考核结束了,但相关的训练却一直没有停止,在“需要不断巩固训练成果”精神地指导下,各类体能训练仍然是接踵而来。特别是周日,不论你是否要外出,起床先跑一个5000米再说,像丁伟这类,跑完5000米,也就只剩留在学院里洗洗衣服的劲了。二是时间受限。学院规定外出的时间是周日上午9点到下午4点半,上午9点到了,才能离开学员队,下午4点半前必须返回,如果晚了,那怕只有1分钟,也会立马背上一个警告处分,时间稍长的话,更有其它更为严重的处分伺候。而从星沙工院到星沙市区,在公交换乘顺利的情况下也至少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如果再把中午吃饭的时间除去,外出的时间根本就不够用。三是行动受限。这主要是因为一队的学员多数不是湘南人,对星沙人生地不熟,甚至还语言不通,外出又不能和班里相熟的同学一起,一个人到市区也是像无头苍蝇,还不如待在学院里洗洗衣服,打打扑克。如此种种,加上距离第一学期放假只剩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即使每次都满额外出也会有一多半的人捞不到机会,这导致一队大多数学员在星沙待了半年,却楞不知道星沙是什么样子,丁伟自然是这大多数中的一员。 在第一学期剩下的日子里,学员们除了继续加强体能训练,最重要的事就是抓好高等数学、英语和马克思主义哲学三门文化课的学习,确保期末考试不挂科,因为据说单学期考试挂3门或4学年累计挂科6门就会被做退学处理,毕竟军校也是大学嘛。 按理说对于这群进入战略科技大学前在各自高中都是学霸的学员来讲,通过文化课考试就是小菜一碟。可经过近半年的打磨定型,他们已完全进入了指挥院校学员的状态,一般的体能训练,身体劳累不怕,可要动脑子学文化,那却甚是艰难,特别是他们已经完全进入了“上课不睡觉,不算上军校”的状态。 据说上面十个字是一队一名学员在某一老教室的某一抽屉里看到的,应该是以前的某一届的某一位老学员写的。它们一下就在一队流传开来,因为写的实在太酷、太贴切了! 上课睡觉,学员们的理由一般有二:一是昨天晚上站岗了;二是训练太辛苦。这是两条屡试不爽的理由。因为教员是绝不可能知道前一晚倒底是谁在站岗或者说倒底有没有搞过训练,毕竟在星沙工院学员站岗和进行大强度的体能训练都是家常便饭。只要教员不干扰学员睡觉,学员在对教员授课水平地评价时就一定会是“太精彩了”,反正也没听,当然是很精彩!更何况学员们还需要一个及格的分数。 上午第一节课,刚吃完早餐,胃中用血量过大,脑中血氧不足,那是肯定要睡的,这是生理的客观需要。上课不能带体坛周报,不能带科幻世界,教员课又讲得不咋的,听不进去,不睡觉又能干什么呢?这是主观需要。 虽然多数学员会用强大的意志力去努力控制自己睡觉的姿势,但仍然很不美观,根本不会有那种腰板挺直,双目微睁一动也不动的飒爽英姿。而唯一能用的形容词只能是“狼狈”,因为要“尊重教员”,故而不能堂而煌之的趴在桌子上睡,只能拼命直着身子让头打转,多少时候云里雾里的猛的一点头应有鼻子磕打到桌面变成塌鼻梁的危险,而坐在走道旁边的同志就有摔到的可能。有些傻小子以为自己很强,双手托着腮立于桌上,似乎挺稳,有时居然还打起呼噜,惹的好多人回头愕然,咋就没有人提醒呢?原来旁边的人也睡了。有时桌子上更会出现一潭晶莹剔透的口水,醒后很羞,怕与人知道,忙不顾恶心的用手抹去,其实地球人都知道了。有些人因为腰上或者脖子上的定力不够,看上去可真是可怜:那头仿佛就不是他的,向前点,向后摆,向左晃,向右甩,还张着一张臭嘴,让人担心不知何时垂涎滴下。而丁伟自己,常常处在一种睡中醒,醒中睡的状态,有时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猛然一醒就到了下课报告时间;有时感觉自己应该是睡了,可课上教员讲的内容又好像略知一二。只有一个是可以肯定的,他感觉自己睡的姿势应该很美。 有时个别教员不识人间烟火,会时不时的叫人起来回答问题或是突然提高嗓门,让这群本来就受苦受累的小年轻睡得提心吊胆。不过庆幸的是,多数教员是善解人意、和蔼可亲的,他们也经历过学生时代,也知道上军校的不容易。他们会口若悬河的讲他们的课,然后让大家有问提问,没问看书,再然后就夹着他的讲义离开教室。对于这些教员,学员在他们的年终考评的所有项目都会打上大大的“优”。 刚开始,这群“高中学霸”还会对自己上课睡觉怀有羞愧之心,可不多久,他们就全部进入了自我麻醉的状态——睡吧,睡吧,大不了写两千字的检查念一下,又不会判死刑;睡吧、睡吧,考试应该会通过,如果通不过,肯定有教员的问题,自己只是小错;睡吧,睡吧,不睡觉又能做些什么呢?就这样,这些意气风发英雄少年的第一学期文化课在一天一天的睡梦中蹉跎着。 然而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公平的,付出多少就会得到多少回报。既然丁伟和他的多数同学都是在睡梦中度过的文化课,那么他们得到的回报也就是从“高中学霸”变成“大学学渣”。一个个在期末考试时胆颤心惊,考完后垂头丧气。 丁伟突然感觉到,自己好不容易冲破以前最不擅长的体能关后,却极有可能倒在以前最擅长的文化关前。他觉得命运正站在自己身前竭尽所能的嘲讽着自己。 (二十四) 还好,期末考试成绩要第二学期来了才公布,所以无论考的怎么样,大家都可以开开心地放寒假,回家过年。 “哎,大家听说没有?寒假我们要安排人留校,不能回家。”刚考完最后一门马克思主义哲学回到宿舍,余强就开始发布动荡人心的消息。 “你哪来的消息?不可能吧。”李亮首先急了,开始质问起余强。 “好像还真是,听三队的师兄说,我们会有一个寒假集体留队到火车站值勤,帮助维护春运秩序,一个暑假集体到部队实习锻炼,其他假期都会安排部分人员留队守校,算下来,每个人大概都会至少有3个假期不能回家吧。”这次谢江水破天荒地站在了余强一边。 “好像是,听说是一个班留一个。”吴军看来也得到了一定的内部消息。 我的天!我可不愿意留。丁伟在心里暗自思忖,同时还开始谋划如果必须要有一次留校的话,自己应该在哪个假期申请。 吴军发布完一个班要留一个消息后,班里瞬间安静了下来,第一个假期,多数人是不愿意留的,既然不能面对,那就只好暂时逃避,停止这个话题。 下午队里组织了放假前的假前教育。这是部队的常规动作,每次放假(过节)之前都会进行假前(节前)教育,而假期(节日)过后也一定会进行收心教育。教育内容其实就是教导员给大家讲解一下放假的时间,假期的注意事项和应遵守的规章制度,也同时官方发布了每个班要安排一个人留队守校的消息,最后让各班第二天上午上报留校人员和其他人员的订票计划。 教育完回到宿舍,四班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活跃气氛,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特别安静。毕竟学员们多数在大学前都没有一次离家半年这个长时间看不到家人的体验,加上这半年是被折磨得够呛的半年,寒假里又有春节,谁都想回家,谁都不想留校!班长王军也不知道怎么协调这事,似乎只有自我牺牲,安排自己留校了,但自己也很想春节能够回家啊。王军没想到,班里现在异常安静,是因为每个人都和他一样,在主动申请留校与回家之间进行着思想斗争。 丁伟吃过晚饭刚进宿舍,就听余强等人在讨论三班的留校人选已经确定,木子朋主动申请了留校。讨论来讨论去,大家都表露出了放假很想回家的心情,但最后又几乎都说了同样一句话,实在没人申请,就自己去申请。丁伟没有说要主动去申请留校,他确实特别想回家,而且他心里想的是大二寒假时自己去申请留校。 看完新闻,四班留校的人员终于出炉,来自燕北的王文武主动提出了申请,作为时任的模拟连指导员,他作了一次表率。留校人员确定,那么其他人就要琢磨着订哪一趟火车回家了。这对丁伟来说是个难题,报到时他没有坐火车到星沙,压根不知道应该选哪趟火车。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丁伟第一次和来自蜀中省的其他几位老乡聚在了一起,其实这不止是丁伟的第一次,对来自蜀中的其他学员来说都是第一次。 在一队一共有9个学员来自蜀中省,除五班有两名外,其他刚好一个班一个,在第一学期训练、学习任务繁重的情况下,大家根本没时间凑在一起。而且由于来自不同的学校和城市,大家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弄清楚究竟哪些人是蜀中人,这种情况在来自其他省的学员中也是一样。9个人,选择一同返程的有6个,除了丁伟外,还有二班来自北充的古月文、三班来自巨县的温林、六班来自大柱的肖威武、七班来自凯江的王路和八班来自蜀府的林寒。另外3人,一班来自蜀府的廖辉、五班来自山台的覃阳和来自穗宁的杨一鸣选择了走不同路线,不和大部队同行。致使大家分开的原因是在那个年代星沙还没有直达蜀府的火车,甚至连经星沙入蜀的火车都没有,要想从星沙回家,必须要到荆北的省会伍昌转车,而在学校大家只能预订从星沙出发的车票,至于伍昌那边,可以订连程票,但必须要到当地签转,具体会签转为哪班车,那就要看运气了。丁伟等6人感觉在学院里关了半年,时间太久了,决定一到可以离校的时间就马上走,因此预订了最早一班去伍昌的车。 票订好,接下来就是要确定带哪些东西回家了。来学校时听说军校什么都要配发,丁伟虽然带了一个大箱子,但实际没装什么东西,就几件简单的换洗衣服和一些常备药品。可回去就不一样了,配发的各个季节,各种款式的军装丁伟都想装一件,回家穿给家里人看看,看看自己成为了一名军人的模样,这下箱子明显就小了,不得不进行取舍。最后丁伟在箱子里装上了短袖、春秋常服,再加上身上穿的冬装和棉大衣,一共弄了4套服装回家。 (二十五) 学员们翘首以盼的寒假终于到了,第一班离校专车刚停到学员队楼下,丁伟就和他的5个蜀中老乡拎着各自的行李从三楼飞奔而下。留校人员确定后,所有人早已话别完毕,队长也在二十分钟前最后强调了离校和归队的注意事项以及假期应遵守的各项纪律,现在就用不着再扭扭捏捏的啦!大家都在尽情释放即将离开星沙工院——这个被称之为华夏四大魔鬼训练营之一的愉悦心情。虽然乘坐的车辆已从进校时的舒适大巴变成了焖罐式的东风大卡,虽然大家在车厢上挤得是前胸贴后背、脚尖撞脚跟,虽然车一启动寒风就从四面八方灌进车内把大家冻得瑟瑟发抖,这些却丝毫不能影响大家如同获得了新生一般地喜悦,学员们一路上有说有笑,甚至有人还自发的唱起了《打靶归来》等歌曲。 40分钟左右,“专车”到达了星沙火车站,下车、进站、候车、检票、上车。由于星沙车站有工院高年级的学员在协助维护秩序,丁伟他们很轻松就完成了登上火车的一系列流程,他们霎时更加兴奋,完成沉浸在了即将踏入家门的美丽憧憬之中,殊不知具有华夏特色的春运将要带给他们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虽然星沙和伍昌是两个相邻省的省会,又都位于华夏的主要铁路干线上,但在那个还没有高速铁路的年代,丁伟和他的5个老乡在火车上仍然摇了足足快5个小时才到达伍昌,下车一看,天都已经黑成了一片。 下车后,丁伟一行6人终于感觉自己进入了无拘无束的世界,加上进入军校后每个月领的80元津贴多数还在腰包,大家顿时鼓胀了,决定要一起吃一顿“好的”!可在火车站周围,售卖的饮食多以快餐、面食为主,哪有什么所谓的“好的”?大家转了好几圈,愣是没找到一个相对满意的店,6个人的肚子却不争气的先后“咕咕咕”叫了起来。没办法,最后只好和肚子妥协,一人一份快餐,先把肚子填饱再说。那个年代火车站边上的快餐有两大特点,一是贼贵,二是贼难吃,一顿快餐吃的丁伟他们是哀怨连连,不过他们也同时暗自庆幸没有在车站旁吃那一顿“好的”,不然可能把回家的路费吃完了也吃不出个味来。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大家吃完快餐后决定,第二天要到离火车站远一点的地方去吃“好的”。 肚子填饱,然后就是要到售票点去签转车票。大家兴致勃勃地先查了一下列车时刻表,发现第二天下午3点半有一班从伍昌始发直达蜀府的特快,而且沿途会停靠北充、巨县等地,于是大家决定去签转这一班车。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大家到售票点签票时才知道,不但想要签转的那班特快早没票了,经伍昌到蜀府的所有火车都没票了!没法签转,最快也要等到3天后才有一班春运加班列车可以签转,而且这班车从伍昌到蜀府需要3天多的时间。等3天,再乘3天多的车,差不多7天就过去,这对于假期时间满打满算总共就只有21天的军校小伙来说简直是不可接受的噩耗!怎么办?大家一下都呆了。“走,先找地方睡觉,明天我们再见机行事。”几个人中较为镇定的古月文和王路决定先不签转,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再说。 按理找个休息睡觉的地方应该比较简单,毕竟虽然卫生状况不敢保证,但火车站旁的酒店、宾馆还是蛮多的。可惜丁伟这6个蜀中人终究还是属于囊中羞涩之人,何况大家还要留足钱吃“好的”,所以酒店、宾馆决计是不能去。大家商量之后决定到网吧包机过夜,6个人开3台机,可以轮流玩和休息,费用也不高,可谓一举多得。可网吧,特别是看起来正规又可以包机过夜的网吧并不好找,6个小伙走了足足快一个小时才找到一家大家都看得过去的网吧。 登记、开机!憋了半年的小伙子们兴奋异常地坐在了电脑面前,迅速打开自己的OICQ,chinaren校友录网页查看起历史记录来。可不到一个小时,大家却又都像霜打茄子,没了兴致。毕竟那个年代网速还不是足够快,不但玩不了什么好玩的网游,就算想开个视频看个短片都是似乎是不可完成的任务。到晚上11点半,OICQ的好友纷纷下线,校友录、搜狐体育等网址也被来会浏览了10余遍,大家刚进入网吧时的那股兴奋劲已全跑的无影无踪。说好的轮流上网,轮流休息,结果不一会儿全都仰着头,靠着椅背呼呼大睡起来。不过这样的姿势睡觉确实太难受,幸亏当时都是一帮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如果放在丁伟现在的年纪,估计非要弄出个腰椎尖盘突出不可。大家夜里都不止一次被那不规则的睡姿给憋醒,但又都迷迷呼呼地又睡了过去,没办法,谁让自己是没钱的穷学生呢。在经历多次苏醒与沉睡的循环运动后,丁伟和他的老乡终于挺过了这难熬的一夜。 早上6点多,天还是昏昏沉沉灰暗的颜色,6个小伙已在生物钟的驱使下完全清醒了过来,大家决定到大街上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让冷风清醒一下头脑。也不知走了多久,天渐渐明亮起来,街上的行人也逐渐开始增多,大伙的肚子也很应景地又咕咕叫了起来。6人随意走进一家刚好经过的早餐店吃早餐,早餐店的老板人蛮好,看着6个身穿绿军装的年轻人这么早就来店里吃饭,便饶有兴致地和大家聊起天来。学员们在老板口中了解了伍昌的名小吃热干面,同时得知天下三大名楼之一的伍昌黄鹤楼距离早餐店不远,于是大家开始商量吃完饭要不要到黄鹤楼去看看。 “你们要去黄鹤楼的话,我可以带路。”突然一个女孩的声音打断了6人的讨论。女孩大约十七、八岁年纪,一身运动装,估计是刚晨练完到店里吃饭的学生。果然,经店老板和她自己介绍,女孩正在上高二,家就在附近,基本每天都会在早餐店吃早餐,同时一到节假日早晨就会出来跑步。女孩对军人特别仰慕,因此刚才她买早餐时看到有几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军人坐在餐厅里,就不自觉的靠了过来,刚好听到大家在讨论要不要去黄鹤楼。面对突然而来的帮助,丁伟们正在叫嚷的大嗓门嘎然而止,一个个显得既腼腆又紧张,他们不知道是应该拒绝,还是应该接受女孩的帮助。一方面,大家觉得几个大男人让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女孩带路似乎不是很好;一方面,大家又觉得拒这样一个喜爱军人的女孩于千里之外似乎也不是很好。“你看你方便吗?如果方便,很高兴你能帮我们带路”,还是王路处理事情比较大方得体。“应该没问题,一会吃完饭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下就好。”女孩笑嘻嘻地回答道。 一时无话,大家都开始抓紧吃早餐。年轻就是好,虽然昨晚是在网吧的座椅上将就对付了一夜,丁伟6人走出早餐店时仍然感觉神采奕奕,精力充沛。不过遗憾的是,女孩给家打电话请假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样获得同意,家里显然怕她碰到的是骗子,敦促她赶紧回家。丁伟们也只好自行前往黄鹤楼,可当他们一路跋涉来到黄鹤楼下时,更遗憾的事发生了,只见楼前贴着一个大大的通告:“为确保广大市民和游客春节游玩黄鹤楼的安全,黄鹤楼从即日起开始安全检查和整修,为期一周,期间不接待外来游客,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6人不由一阵唏嘘。 距离午饭时间还有一段时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打发了。最后丁伟们徒步去了伍昌长江大桥,想欣赏一下一桥飞架南北的盛景。事情还是那么不顺人心,由于当天雾很大,丁伟和他的老乡同学只能在桥上体验冻的人牙根打颤的北风,完全看不见桥的南北各在何处。还好多数人都带着军大衣,大家为消磨时间,还是裹在大衣里在桥的一端来回走了好几次。丁伟心想,得亏大家穿的是军装,不然很有可能会被大桥上站岗的武警当成特殊人士给控制起来。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