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蓬莱安云录》 第一章屠村 蓬莱历771年,即北安历安武18年,南云历云仪36年,刚入了4月,南云国云仪帝驾崩,太子梁琰继位,称云宣帝,改年号云宣。云仪帝在位36年,政通人和,国泰民安,一时间整个南云国悲痛欲绝。 北安国安武帝命大司马吴深领大军50万兵分四路出关直捣云都,与之同行更是今年刚刚出仕就被蓬莱城列为文榜第一的营天南,据说此人通阴阳晓八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算无遗策料事如神。一时间南云国人心惶惶。 北安宣皇帝年纪轻轻却并非等闲之辈,即刻封四大上将领40万大军分四路迎战北安国。 对上吴深那路大军的是南云国老将顾城,老骥伏枥,烈士暮年。首战,营天南一把火烧了顾城3万大军,不到一月,一败再败,吴深连下四座城池,一路高歌猛进,大有直捣黄龙之势。 那一年,吴深仅仅21岁,营天南只有16岁。 宣皇帝震怒,南云国朝内外人心惶惶,责令西路大优的大司马李惇火速领兵支援。 吴深先锋军行过飘渺城,途经白家村,遭村民埋伏,死伤过千。 “区区百十民兵...竟把尔等打的丢盔卸甲...我北安脸面何存啊...” 营帐内,身着黑色长袍的年轻男人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叹了口气。 “回军祭酒大人,在下...” “罢了...”年轻男人叹了口气,“传我令,白家村,屠村。” “咣当”一声,一道军令被军祭酒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象征了白家村几百号人的死亡。 一路从北安边塞杀进来的吴深大军风头正盛,短短半个时辰,白家村无一活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昨日光景不复存在,山清水秀化为云烟。 北安国军祭酒营天南站在村口,某种意义上说他还是个孩子,他舞了舞手中的折扇,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这是对是错,一路过来,所有百姓他都下令安顿,可如今... “剑。”营天南把折扇别在腰间。 旁白的侍卫递上剑,营天南接过,对着自己的左手二指狠狠斩下。 “军祭酒大人!” 北安士兵一哄而上,这年仅16岁的军祭酒大人摆了摆手。 “传下去,我军自此一路南下后,破城以后不可屠城,乡下百姓不可杀戮,百姓物资不可掠夺,如有触及者,斩!” “遵命!”北安先锋军的口号响彻云霄。 “传军祭酒大人令,我军自此一路南下后...” 自此后,这初出茅庐就名扬天下的营天南便少了左手小指和无名指,断指消息被吴深封锁,世人感叹军祭酒竟也冲在前线,一时间,营天南风头更盛。 北安军前进后,白家三个孩童玩耍了一天回了村。 那年,老大白昀潇8岁,老二白千诩6岁,老三白启年仅5岁。 白昀潇跪在地上,他手里攥起一把焦土,嚎啕大哭。 断壁残垣的白家村尸横遍野,鲜血已经干了,白家村的生命气也断了。 白千诩发了疯一样的冲进村子里,被尸体绊倒,爬起来,再倒,周而复始,血迹布了满身。 白启没有哭,也没有发疯,他静静的站着,看着大哥二哥,他或许还小还不明白,也或许他已经长大了,在这一瞬间。 “北安先锋军。”整整一个时辰,白昀潇才开口。 他站起来,拾起地上的两根手指递给了白启一根。 白启接过那根小拇指。 “启儿,终有一日,我要让北安人人砍下两根手指,为父老乡亲复仇。” 白昀潇并不知道这是营天南的断指。 “嗯”5岁的孩童毫无波澜,但狠狠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兄弟三人从废墟烂瓦中扒出了许多干粮,三人收拾了干粮一路向北而行。 北方不止有北安国,中原地带有一城池,名为蓬莱,其历史悠久要追溯到诸侯分割时期,大陆十二国时期建立,直至北安和南云脱颖而出,以中原为界对峙,再到今日,近八百年来,蓬莱城无人敢犯。 传闻蓬莱城中能人异士,青年才俊辈出,或出仕,或入江湖,其神秘程度让两国极其重视。特立暗阁,一面用于皇权加强,另一面用于接触蓬莱城,其地位立于三公九卿之上。 可见蓬莱城之威严。 蓬莱城每五年会发布一次天下文榜,每十年发布一次天下武榜,每榜共有五人,象征天下前五。传闻蓬莱城城主知晓世间万事,可断天下众生,今年文榜榜首便是营天南。 天下第一一弹指,万物俯首来称臣! 兄弟三人行了半个月,干粮都已用完才远远的看到了乌丘城,这座被北安国拔下的第三座城池。 越过此城还有两座城池,还要在跋山涉水过了渭河才能到达蓬莱城。 “我们去了也不一定能学到什么。”白千诩这样说道。 空中飞鸟掠过,树叶散落,马蹄声响彻云霄。 兄弟三人回头,是乌泱泱的人群。 深蓝色的旗帜代表了南云,旗帜上大绣李字。 这是西路大捷的南云国大司马李惇的部队。 兄弟三人分道扬镳,说放弃的白千诩没有从军,反而是一路上披荆斩棘,走在最前线的白昀潇从了军。 白昀潇说不为什么,他看着大司马李惇从容地指挥,英勇的冲击,三个时辰就重新夺回了乌丘城,他被李惇折服了。 他要从军,从军才能复仇。 白千诩和白启都没有说话,他们重新整顿又上了路。 孩子们不会骑马,又是漫长的徒步跋涉。 “此二子可成大器。”看着瘦小的两个孩子一路向北,大司马李惇站在城墙上说道。 站在他身旁的白昀潇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大司马是在夸赞自己的弟弟还是在讽刺自己。 但他想多了,李惇将他留在了身边,大司马似乎更想培养的是白昀潇。 李惇没有在向北攻占,白昀潇很是不解,李惇告诉他,北安主力大军被夹在中间已经首尾难顾,进攻不下,退无法回。 白昀潇不懂,李惇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告诉他将来都会懂得。 果不其然,一个月后,在兄弟二人到达了第二座城池江容城的时候,城中百姓已经欢呼雀跃了,听说东境蛮族跨山而行,自旸谷而出奇袭北安,安武帝应接不暇,三路大军都已撤回,唯独吴深大军困在南云国深处,攻不下,退不了。 云宣帝要求安武帝归还所有城池并赔款来换回吴深和营天南的大军,安武帝同意了。 江容城内,得到了酒馆老板照顾的兄弟二人再一次分道扬镳,白千诩和白启告了别,白千诩告诉白启,战斗结束了,他有更想去做的事,他不想去蓬莱。 不知是懵懂还是成熟的白启又一次点了点头,他看着白千诩出了酒馆不知去向何方。 酒馆老板感叹小家伙的毅力,已经学会猎捕动物来代替干粮的白启才仅仅5岁。 看着白启瘦小的身子带着行囊,酒馆老板说出了和名扬天下的大司马李惇同样的话。 此子可成大器。 此一战,史称第一次安云之战。 同年6月,安武帝归还四座城池,赔付钱30万两以交换吴深大军归国。 同年7月,云宣帝宫廷设宴大加赏赐,提拔数百有功者,头功大司马李惇赏万金,赐穿甲佩剑上殿特权。 南云国史上第一人。 同年8月,安武帝加封营天南,任尚书令,兼军祭酒。 北安国史上第一人。 那年,李惇34岁,营天南16岁。 战斗结束四个月后,即同年10月,几近虚脱的白启倒在了蓬莱城的门口。 第二章新的战争 蓬莱历791年,即安武38年,云宣21年。 一阵悠悠的琴声从蓬莱城主府内传来。 “师傅,该发榜了!” 一袭白衣的俊朗少年跑了进来,眉目清秀,白白净净,手中提着一把银色长剑,剑鞘做工极其精细。以龙凤缠绕之姿雕刻,光是剑鞘都已银光闪闪。 是把绝世好剑。 琴声停了下来,端坐在城主府座上的青衣男子抬起了头,阴柔的面容看向白衣少年。 “启儿,你在我座下多久了?” 白衣少年正是白启,青衣男子便是蓬莱城城主。 二十年来,师傅的容貌是白启心中最疑惑的事情,自打二十年前自己醒来见到师傅时,就已是这般模样。 不知城主姓名,不知城主来历,白启只知道他风花雪月,容颜未改。 “回师傅的话,二十个年头了。”白启拱手回道。 “传下去,从今以后,此榜后,蓬莱城不在发布文武排行榜。”城主从怀中掏出两张榜单。 白启跑上去,着急的翻动了起来。 “文榜,营天南。师傅,此人何德何能连任四榜?”白启没好气的说道。 年龄渐长,白启何尝不知,当年的吴深先锋军便是营天南所带领的,白家村屠村一事自然也跟这天下第一脱不掉关系。 “启儿,莫要被仇恨蒙蔽,仇恨会让你轻敌。”城主缓缓开口,“此人之才,可比肩卧龙啊。” “卧龙?”白启没听过这个名字。 城主摇了摇头没在说话。 白启看了看文榜摇了摇头又念了武榜:“张苏黎,江枫,苏让,梅之,曹尚...师傅,您不是说?” “不错,你剑法可进当世前五,智谋也是人中之龙,但人外有人,启儿莫要自负。”城主叹息道,“去揭榜吧。” 白启拱手回了个礼便出去了。 蓬莱榜单,文榜五年一发,武榜十年一发,二十年来,武榜的名字和文榜第一从未变更。 城主知道,世人已对这榜单不在相信,城主也知道,蓬莱城圈不住白启这条龙凤。 榜单的真伪便不再重要了,让世人对这条龙凤少些关注是最好的。 榜单一出,天下震惊,众说纷纭。 已有二十年无大作为的营天南再次连榜,蓬莱城不在发榜无疑让芸芸众生都觉得蓬莱城在欺骗。 此刻的北安国国都安庆内,大殿内宣旨的声音传来。 “封朱俅为征东将军,领十五万人马自州日城出关以东线攻打南云。” “臣朱俅领旨谢恩!” “封高灿为征西将军,领十万人马自州月城出关以西线攻打南云。” “臣高灿领旨谢恩!” “命大司马吴深领二十万人马自中原出关攻打南云,尚书令营天南随行。” “臣吴深,臣营天南领旨!” 安武38年6月,蓬莱榜发布的第二天,六十五岁的安武帝派四十五万大军三线齐发再次攻打南云国,第一次战争大捷的大司马吴深和营天南再次负责主线进攻。 云都。 “探子来报,北安大军来犯,吴深总领四十五万大军三路进攻,现已出安庆三百余里,众爱卿可有退敌良策?” 朝堂上,正值壮年云宣帝梁琰淡淡问道。 一如二十年前,国丧当前,年幼的梁琰刚刚即位。 同样的从容不迫,同样的云淡风轻。 “陛下,臣以为,此一役乃是安武帝倾巢而出,安庆必定空虚,当令一猛将出奇兵以西行领五万人马绕过蓬莱城,穿昆仑山而出,直攻安庆,北安措手不及定会回放,在令几位将军三路追杀,如此,北安必大败。” 说话的是司空郑图。 “郭司空此言差矣。二十年前,东境蛮夷自东而行,穿旸谷奇袭北安,安武帝措不及防大败,若我军效仿蛮夷故技重施,无论西出昆仑还是东出旸谷,等待我军的只怕是天罗地网!” 一年轻男子上前一步反驳道。 “白大人好生嚣张。我位列三公,你一个毛头小子也敢来教育本司空了吗!蛮夷身处东境,安武帝绝料不到西线会有敌军奇袭,更想不到会是我军!”郑图不屑的瞥了一眼。 “郑司空此言差矣。” 郑图看了眼,说话的是尚书令郭政。 “郭令君有何高见?” “陛下。臣以为,白大人言之有理,连郑司空都想得到奇袭一计,已在蛮夷手上吃亏的安武帝何尝想不到?”郭政看了眼少年缓缓道。 云宣帝冲着少年招了招手:“爱卿,近前来。” 少年上前行礼。 “朕记得爱卿几年前收复了西凉,朕赏了你五万金可是?”云宣帝问道。 “回陛下,正是。” 云宣帝点了点头:“在早些年,蛮夷动乱,正是爱卿前去镇压,是也不是?” “回陛下,正是。” “更早些年,爱卿可是在当年的大司马李惇的军中成长起来的?” 少年点了点头:“回陛下,正是。” “好,哈哈哈。”云宣帝大笑道,“有此少年,朕何愁北安不破?” 少年慌忙跪下谢恩。 “传令,封白昀潇为大司马,领军十五万至建陵城迎战吴深,李素为骠骑将军随军。封王克为镇西将军领军十万至西线清安城迎战高灿,封谷昭为镇东将军领军八万至东线姜岚城迎战朱俅。” 少年不是他人,正是当年在乌丘城从军跟随李惇良久的白昀潇。 “臣白昀潇,臣李素,臣王克,臣谷昭领旨谢恩!” 云宣帝起身,不知从何处拿出虎符。 “爱卿,再近前来。”云宣帝蹲下来冲白昀潇招了招手。 “皇上,使不得!”云宣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张公公慌忙上前。 云宣帝摆了摆手:“无妨,爱卿,上前。” 白昀潇未敢起身,正要匍匐向前便听到了脚步声。 见云宣帝从皇座缓缓走下,满朝文武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那郑图对李惇本就心怀不满,他又怎能不知,李惇一生无儿无女,白昀潇可不就是他的继承人?且如今李惇失踪已有三年,大司马一职云宣帝未曾任免,他郑图却早已心生觊觎。 到手的宝座被这年方二八的毛头小子夺了去,郑图心有不甘。 “爱卿起身。”云宣帝竟是把白昀潇扶了起来。 “陛下!”白昀潇欠着身子,他又怎得知道云宣帝的心思? “爱卿啊,这些年苦了爱卿了,爱卿的军功,朕都看在眼里。不提拔只封赏是不想让爱卿失了锐气,这也是李惇爱卿的意思。如今国难当头,爱卿又随着李惇征战多年,大司马一职非爱卿不可。”云宣帝把虎符递给了白昀潇。 白昀潇慌忙跪下:“多谢陛下!” “爱卿啊,朕甚是想念李惇啊,朕在爱卿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第三章男儿何不带吴钩 “怎么在这跪着?” 蓬莱城主府外,陈暮走到白启旁问道。 “师兄,我想去参战,师傅不许。”白启言语中颇有些怨气。 陈暮轻笑了一声,自己拜城主府比白启早个三五年,对于师傅的这个关门弟子,自己唯一的师兄弟,陈暮也是颇外疼爱。只是参战一事,他也做不了主。 “师弟,凡蓬莱城内武功八品之上人士不可随意入世,这道理师弟怎会不懂?”看着执意跪着的白启,陈暮颇有些无奈。 陈暮比白启年岁稍长些,对自己的这个师弟,陈暮可谓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于白启的实力,想必除了师傅,便是陈暮最为了解了。 白启何尝不知?二十年前师傅就已然告诉自己,若要跟着他学习,便要遵守这亘古不变蓬莱条例。 确切来说,哪里是什么蓬莱条例?只不过是对江湖人士的约束罢了。 “师兄,你也知道,我的身世。”回想起二十年前的白家村,白启不由得有些颤抖。 当年场景,当年惨烈,当年之撕心裂肺,无人可懂。 除了自己的两个哥哥,只是自己在这如天外仙镜一般的蓬莱城待了二十年,对外界消息一概不知,更是不知自己的两个哥哥下落如何,亦或是可还安好? 安武帝等不了了,他要发动战争,白启也等不了了,他要复仇。 营天南,吴深,安武帝,白启都想杀。 那根被白启误以为是白家人的断指至今都被白启保留着,用师傅给的上好的药材和檀木装着。 他誓报此仇。 “哎,罢了,我去面见师傅替你求求情。”陈暮看着这可怜的孩子终是于心不忍。 挥了挥长衫,陈暮踏进了城主府。 南云国云都宫殿。 “多谢郭令君朝上仗义执言。”快步追上尚书令郭政,白昀潇赶忙行礼。 他自问朝野之上,他与这尚书令并无交情。 “不必。”郭政回了个礼,“朝野之上,我最为钦佩的便是李惇大人,你自幼追随他,他更是你的亚父,你受那郑图讥讽,我自是要说上两句。你也不必太过感激,只是你的话确有几分道理,否则我也不会站出来。” “多谢令君。” 郭政叹了口气:“白大人,此一役乃是安武帝毕其生之力,北安国必以举国之力出征,建陵一城虽易守难攻,但二十年前,吴深与那营天南只用了短短二日就攻下了,死伤甚不过千,这些年来,营天南虽无太大功勋,但在那蓬莱榜上已高居二十年之久。白大人此一去,切记当心。” 郭政此话不假,虽说当年他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童,但那营天南与吴深的名号却传遍开来,传闻营天南可以天降业火,地控洪水,与鬼神无异,虽有些夸张,但那第一战,营天南不知道从哪引来了漫天大火,一把火烧了老将军顾城三万大军,没多久顾城就羞愧去世了。 那吴深更为夸张,打到后期吴深大军被困在中间,那吴深筑起一座高高的营寨,五万人马竟是在南云深腹之处撑了良久未曾有大的损失。 “多谢令君提醒。此一去,不退敌,断然不归。”白昀潇坚定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此之决心,此之霸气,犹如当年李大司马! “好!”郭政拍了拍白昀潇的肩膀,“白大人,不如去我府上,在下为大司马备酒,壮行!” 蓬莱城主府。 “暮儿,你比启儿大些年岁,怎也随他胡闹?”城主叹了口气,“八品之上不可随意入世,启儿如今已是八品巅峰,用上龙凤剑法称为九品也不为过,启儿执念太深,一旦入世必闯灾祸。” 八品巅峰?陈暮有些吃惊。 “师傅,您不是说师弟剑法可进当世前五?”陈暮开口问道。 当今世界用剑第一人便是武榜第一张苏黎,传闻早年间张苏黎被数百江湖人士追杀,那是一雪夜,张苏黎提剑而来,只半炷香不到的时间,近两百人全部倒在雪地中,血迹不出,气息已绝。 更为惊奇的是,张苏黎竟没在雪上留下半步脚印。 踏雪而来雪无痕,未见鲜血未见人。 倘若白启剑法能排进当世前五,那必然得是九品巅峰的实力,怎会是一个八品巅峰? “不错。”城主点了点头,“龙凤剑法乃天下第一剑法,启儿聪慧,虽还没完全参悟,但对上九品巅峰剑客启儿不会吃亏。” 陈暮跟随城主多年,早已养成了咬文嚼字的细心习惯。 “剑客?” 城主又点了点头:“不错,仅限剑客,所以启儿剑法可进当时前五,武艺未必能排得上号,如今世道险恶,战争爆发,多少流落在外的江湖人士想凭此战打出名号,此时入世对启儿无疑危害至极。启儿本性纯真善良,人心叵测,入了世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陈暮没在说话,他知道,他劝不动师傅。 “师傅,我不怕。” 白启的声音传来,他一袭白衣,手中提着剑跑了进来,刚一进来就跪在地上愣是不抬头。 “求师傅成全!求师傅让启儿为父老乡亲几百号人复仇!” 白启没抬头,他感到有水落了下来。 咸咸的,是泪水。 “不可,为师是为了你着想!”城主挥了挥青衣长袖。 “师傅!”白启抬起头,俊俏的脸上已挂满泪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启儿知道师傅怕我身死,但启儿跟着师傅多年,为的就是今日,堂堂大丈夫若不能为国为家复仇杀敌,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男儿一生当带三尺银剑立不世之功!若空有一身武艺无法施展,又有何用!” 陈暮惊慌,慌忙呵斥白启:“住口,怎么跟师傅说话的!” “让他接着说。”城主坐了下来叹了口气。 “师傅,若不谈大国,也当论论小家!启儿白家五百余人尽死于营天南之手!但启儿知道,营天南是仇人,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吴深,是安武帝,是北安国!他们违反条例发动战争,肆意屠杀无辜百姓,无论大国小家,启儿都应入世提剑杀敌以报父母以报南云!” 白启的脑袋重重地砸在地上。 寂静良久。 “你当真要入世?”城主叹了口气。 白启抬头,坚定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师傅。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第四章出征,入世 蓬莱历791年6月,不同地点,不同时间,甚至于不知道对方是否还安然于世的两兄弟说出了同样的话。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这是白昀潇作为新任南云大司马的魄力与决心,这是白启作为白家村幸存后裔的心愿与任务。 大丈夫立于世,当提三尺剑保家卫国,立不世之功! 此刻,南云尚书令府中,白昀潇和郭政对饮,饮了此杯酒白昀潇就要出征了。 此刻,蓬莱城主府中,白启和陈暮,师傅对饮,饮了此杯茶白启就要出城入世了。 “此一去,大司马切记小心行事,莫中贼人奸计!” “此一去,启儿切记谨慎冷静,莫被人花言巧语蒙骗。” “此一去,大司马莫要兼顾后方,郑图小人有本令君担着他掀不起风浪!” “此一去,师弟莫要挂念蓬莱,到了平安之地切记飞鸽传书报个平安。” “此一去...” “此一去...” 片刻后,南云国云都城门外,白昀潇披盔带甲,翻上跨上赤红色的宝马,手中提起亚父李惇征战数年的长枪。 “咣”的一声,长枪狠狠的立于地上。 他环视四周,两侧是以郭政为首的文武百官,前方是一望无际广阔的平原,此去建陵几千里路程。他看向后方,后方是穿戴整齐的南云国最精锐的战士们,他们持槊立旗,象征着南云的蓝旗上大书白字。 白昀潇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他也这么呆呆地望着这南云国的战旗。 在那荒芜之地上,这战旗上书李字。 接过张公公端来的皇上赐的御酒,白昀潇端起来大喝道:“南云将士们,此一去,打的不是仗,是我南云的热血气势,是我南云将士无惧生死的战意!我知道,你们有妻儿有家室!但是,大战面前,大丈夫该当投身疆场,安内先平外!大战当先,我必身先士卒,冲阵杀敌!望众将士能随我同仇敌忾攻灭贼军!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将士们,为了陛下,为了南云!” 他将御酒洒下,他没喝,以往这都是自己看着亚父李惇喝的。 他想他了,他不知道亚父死没死,但总归是杳无音讯了。 看着将士们振臂高呼“为了陛下,为了南云。”白昀潇很想高喝一声“为了李大司马!” 但他不能。 将士高喝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出征!” 白昀潇拔起长枪一声高喝,以李素为首的先锋部队快马奔出,数万马蹄扬起灰尘,将士们丝毫不受影响,重重的脚步声震耳欲聋,如白昀潇所说,踏出了南云的热血气势,踏出了南云将士无惧生死的战意! 不知何来的歌声,似是百姓聚集而唱。 白昀潇听到了。 唱的是有名的民间歌谣。 将士从军征,何年始来安, 父母高堂座,妻儿倚门盼。 三十余春秋,几多次征战, 路逢乡里人,讨口家中饭。 家?他的家早已不复存在。 家中饭已然记不清是什么味道了。 此刻,蓬莱城北城门外,白启一袭白衣,背上行囊,腰间挎着那做工精细的银剑,胯下也是一匹雪白的骏马。 名曰龙凤剑。 “师弟要往北去?”陈暮前来送行。 “正是。”白启抬头,空中烈日照的他有些睁不开眼,他伸出手挡了一番,冲着烈日笑了笑。 陈暮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他怎会不知,蓬莱城背倚昆仑,正临渭河,本就居在渭河以北,更靠近北安多些,白启再往北定然会和吴深大军相逢。 “你当有个准备。”陈暮只能这样说道。 他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多年来,白启学到了师傅优良的品质纯真善良,文武双全,但做事之冲动一点也没从师傅的身上改正。 一如白启五岁的时候便执意徒步来至蓬莱城。 “我已有准备。”白启这样答道。 “是何?” “过些时日师兄便知道了。” 陈暮有些无奈,对于自己的这个师弟,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师弟,世道险恶,你切记不要被贼人的花言巧语所蒙骗,不要冲动行事,凡事先思考在权衡,记着了吗。”陈暮叹了口气。 临别之际,他真有些舍不得。 “记住了,师兄,快回吧,等我安定下来便给师兄报信。”白启笑了笑。 “这个拿着。”陈暮从胸口中掏出一药瓶,“此药名为九天仙丹,传闻任何伤势服下此药皆可痊愈,且此药可灭百毒,只有两粒,关键时刻可以救命。” 白启赶忙拒绝,此药之珍贵他受不起。 “这是师傅拿给你的。”陈暮把药塞到白启手中,“师兄没什么好送你的,你若要去北安,持此信去州月城寻曹尚,我与此人有些私交,他看到此信,便会护你周全。” 白启没有在推脱。 开玩笑,武功榜第五的人啊。 “多谢师兄,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师兄快回吧。”出了城门,白启说道。 陈暮摆摆手:“走吧,师兄在这里看着你。” 白启有些愣神,在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有些晶莹的东西从师兄的脸颊划过,师兄竟然是哭了。 一时间,他鼻头也有些酸。 “驾!”不再犹豫,白启驾马而行。 看着白启一袭白衣,一匹白马,一柄银剑向北而去,陈暮心里酸酸的。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直至消失在一片苍茫大陆上。 “走了?” 城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陈暮慌忙下马回头,发现师傅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背后,一袭青衫被风吹起。 他突然感觉师傅一直年轻的面容像老了十岁一样,憔悴了许多。 “师傅,您不是不来吗。” “知道为什么把龙凤剑给他吗?”城主没有搭理陈暮,反问道。 “弟子不知。” 陈暮是真的不知,龙凤剑据说是师傅最为喜爱的兵器,虽说一直尘封从未使用,但陈暮看得出师傅对它的喜爱。 “我来自天边,这把剑与那张琴都是我一并带来的,白启宛若人中龙凤,与剑名很像。我知道,他要走的,外面的天地更适合他,身为龙凤,自当翱翔于九天之上,蓬莱...圈不住他的。” 陈暮不懂来自天边是什么意思。 “那师傅为何还拦他。” 城主叹了口气,看着白启离去的方向没有开口。 蓬莱历791年6月,两兄弟同时走上了人生路的转折点。 第五章荒野客栈 半日已过,天色渐黑。 隔得远远的,白启远远的看见这荒无人烟的大平原上有一家亮着灯光的客栈,这是白启一路以来见到的唯一一家客栈。 “今夜便住这吧。”他冲胯下的雪白骏马笑了笑。 这马跑的飞快,约莫半日就行了一百余里,已远远的超出寻常马匹。 不愧是师傅给的马。 “话说回来,你叫什么啊。”到客栈门口,白启勒马,他翻身下马,抚着马背问道。 回答他的是马叫声。 “我还以为你会说话呢。”白启笑了笑。 没想到这马竟然摇了摇马头。 “嘿,不愧是师傅给的马。”白启爱抚般的摸了摸马头,“如此通得人性,干脆就叫你通人吧哈哈哈。” 白启歪着脖子看着白马。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通人哈哈哈,走,通人,我带你住店。” 想必通人要是会说话,定会痛骂上白启三个时辰。 白启拉着刚刚得名通人的白马进了客栈。 “老板,住店。”站在院子里白启大喝一声。 “来咯,客官。” 胖胖的中年老板脖子上搭了条毛巾就跑出来了,见得白启一袭白衣腰间别剑,长相又如今白净俊俏,心道又是哪家的公子。 “马匹放这院中就行了,待会儿我夫人来喂它东西。”老板跑过来接过白启的行囊,“嘿,客官,您这马儿可是上好马阿,雪白雪白的这马毛。” “师傅给的,那自然是上好的马。”白启颇有些自豪。 老板引着白启上了二楼:“师傅?客官难不成是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白启在想自己算不算。 应该算吧。 “正是。” 老板打量着白启,似乎有些不相信还带着少年气的白白净净的白启是江湖中人,但他低头看到了白启别着的龙凤剑:“嘿,您别说客官,您这剑也可得不少银子吧,您瞧瞧这儿,龙凤缠绕啊。” 白启笑了笑没搭话。 他也没真正的用过这剑,除了儿时为了到达蓬莱城猎捕野生动物填饱肚子以来,自己都没在杀过生。这龙凤剑法共有九重,自己二十年来只领悟到第五重,但一年前师傅给了自己这把剑,顿时参悟第六重剑意,如今的自己虽说还没懂下一重,但白启相信,有此好剑,假以时日,自己一定能学会所有龙凤剑法。 “到了客官,您住这儿间,您要是饿了就喊一声,我让小二给客官送上来。” 白启点了点头:“多谢老板,你让小二送上点饭菜,走时一并结给你。” “好勒,咱这的饭菜客官放心,虽说咱这离蓬莱得有二百里路,但咱家的小二那手艺是一个一流。” 白启有些吃惊:“已有二百里了?” 没想到这通人还真是匹神马呀。 “那可不。客官这是要北行?”老板问道。 白启点了点头。 “哟,客官,那您得当点心,巧不巧别跟北安大军遇上了。”老板提醒道,“再往北去,一路上客栈就越来越多了,再跟你说啊客官,这一路上怕是有不少江湖中人住店,您千万当点心,你这宝物件儿别被人顺了去。” 老板的话让白启有些感激,素不相识的老板如此善意让他着实感到世间温暖。 也并非都是险恶之人。 “好勒,老板,一般人还近不了我身。”白启拍了拍龙凤剑笑了笑。 “德勒,客官你稍等勒。” 老板下了楼,白启也进了房间。 打量了一下,虽说没有城主府住的舒适宽敞,但休息总归是凑合了。 儿时自己为了躲避夜间狼群,都在树上,悬崖洞口各种地方睡过觉。 “挺好的。”白启嘟囔了一句就坐在桌子上掏出了地图。 他算了算吴深大军行进的时间,照半日二百里来算,如果他们先锋军行进够快,想必自己四五日便能和先锋军碰头。 他打算先以江湖中人投奔为由先潜伏进北安先锋军,再找机会刺杀营天南和吴深。 白启了解过,吴深大军行军极快,先锋军更是一马当先,上次大战乃是营天南亲自坐镇先锋部队,想必此次也是如此。 想想还有几日便可见到灭门仇人,白启颇有些激动。 复仇之事,指日可待。 “客官,饭菜来咯。” 门外老板的声音传来,白启收起地图,起身开了门。 哪曾想一开门,白启所见到的不是端着饭菜的老板,而是四个黑衣蒙面人。 电光火石之间,四人同时拔剑直刺白启! 白启心惊,他猛然抽出腰间的龙凤剑迎了上去。 龙凤剑,带着无尽的寒意! 似是龙吟,这拔剑声与寻常剑大有不同!干脆利落却又余音绕梁! 绝世好剑! 剑出鞘,只觉得是耀眼的银光,寒芒点点! 两剑与龙凤剑相交,只听“叮”的一声。 为首的两个黑衣人便已震惊至极,只见两人手中长剑在接触到龙凤剑的那一瞬间化作两段落在地上! “你们是何人?”白启冷声问道。 四人对视一眼,又是出剑直刺白启。 纯靠反应白启都应付的绰绰有余,让白启有了防备,这四人又怎能是白启的对手? 这可是被蓬莱城主称为天下剑法前五的白启啊! 白启没有后退,只见他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后仰,一脚凌空踢起的同时手中龙凤剑挥舞。 这已是常人所不可能完成的动作! 当头那人被白启一脚踹飞,身体重重的砸在二楼围栏上,这围栏仍拦不住白启一脚巨大的冲击力,蒙面人一下子跌落下来。 随着白启的后仰,那剑擦着白启鼻尖而过,白启手中龙凤剑斩过,两人提剑的手还没来得及感到疼痛就已经落在了地上。 下一秒是惨绝人寰的哀嚎。 “区区五品毛贼也敢来招惹我?最后一遍,你们是何人?”白启收起剑,这龙凤剑斩过两人的双手,地上鲜血直流,可龙凤剑却仍是那耀眼的银色,竟没有半点血迹残留。 龙凤剑入鞘,又是清脆的响声,好似凤鸣! 拔剑收剑,好似龙吟凤鸣,所之震撼,常人不可见! 那唯一还安好战立的黑衣人看着手中只剩半截的剑瑟瑟发抖,双腿打颤,终是也没站住,坐在了地上。 谁能想到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公子耍起剑来竟是如此凌厉决绝,还持着这样一把绝世好剑! “大侠饶命!我等,我等皆是孙老板的人,并无害人之意啊,大侠!” 第六章不速之客 “无害人之意?”闻听此言,白启只觉得可笑。 无害人之意老子一开门就是四把剑对着老子? 白启单纯但不是傻子。 就像他虽然善良,但面对想要自己命的人,他仍是毫不犹豫地斩下了他们的手。 “大侠,小人...小人也都是受孙老板的指示,就为混口饭吃,养家糊口啊!”这蒙面人慌忙跪下。 闻听此言,白启更怒。 “混口饭吃?”白启只觉得怒火中烧,他缓步上前,略过躺在地上疼的打滚的两人, “混口饭吃,便可以提剑抢夺杀戮无辜百姓?便可以以他人之性命换一人之口福?”白启一步步走向躺在地上的人,他很是恼怒,天下便因多了这样的人,这世道方才如此,这北安方才想吞并南云。 他想到二十年前,他不知道自己的长辈们是否也曾提起手中武器对着北安无情的大军痛骂过。 百姓一生为家为国,百姓之农收,百姓之干粮,百姓之赋税均交付朝堂,战争爆发受苦的却是百姓! “养家糊口,用他人家庭换你家生存,你有何资本断绝他人生死?”白启对着地上的人就是一脚,后者吃力,一下子在地上滑出几米远跟着当头那人一样摔到了一楼。 “说得好。” 一女声自白启背后响起,酥嘛至极。 白启何尝听过这种妩媚的声音?他回头,发现自己隔壁房间门口站着一女子,女子一身青白相间的长衫衬托出好看的面容,白启定睛望去,女子肌肤胜雪,神态悠闲,桃腮带笑,双目流转,动人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白启,似是要把白启地魂儿给勾走一般,女子面容更为好看,白启从未见过如此美的女人,似是跌落到凡间的仙子,如月如雪,美艳不可方物。 女子走上前,仪态尽显优雅,她走到白启面前,贴近了白启。 白启只觉得自己脸颊滚烫,心在扑通扑通的跳。 他从未那么紧张过。 女子朱唇轻启,气若幽兰:“说得好呢,听你一席话,姐姐只觉得住这间客栈住对了呢。” 长这么大,白启何曾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这样美艳的女子? 他急忙后撤一步,手忙脚乱般的行了个礼:“姑娘...还请自重。” 看着一袭白衣的少年郎满脸通红的害羞样子,女子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那笑声悦耳至极。 “呵呵呵。”女子笑了笑,“少侠好生可爱。姐姐给你个忠告,赶快去找找客栈老板,别让他跑了。” 话音刚落,一个肥胖的身影就从院门被扔了进来。 “大侠饶命...”只见客栈老板怀抱着好几个包裹摔了进来 ,他慌忙起身跪下不断地磕着头。 白启见状,狐疑般的看向门口。 他感受到了强大的功力波动,至少八品。 片刻后,只见众多身穿统一淡黄色长衫的人走了进来,腰间挎着刀,走进来便列成两排,约莫有二三十人。 客栈的其他住客也都打开门看了眼,又慌忙关上了门。 白启的打斗声就已经惊动了他们,但这些平常住户并非江湖中人,哪敢探头看这些热闹。 白启看了眼女子,女子回给她一个媚眼。 “咳。”白启别过头不在看这个女子。 下一秒,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抱着一杆黑色的长棍走了进来,他很是年轻,额前有一缕长长的青丝,长相极其阴柔,颇有种女性美感。 “刘晨曦怎会在此?”女子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宗主有令,除了他,都杀了。”被女子称为刘晨曦的男子指了指白启挥了挥手。 “不!大侠,大侠饶命!”客栈老板赶紧掏出包裹,“我...我有钱,我有很多....啊!” 所有身穿淡黄色长衫的人提刀而起。 一时间,鲜血横流。 “住手!”看着这些不知来历的人肆意杀戮,白启很是愤怒。 他脚下一点从二楼凌空而起,直冲向站在原地的刘晨曦。 空中剑出,如龙吟般的剑声再次响起。 “好剑。”女子和刘晨曦同时赞叹道。 空中白启长衫掠起,满头长发被风吹起。 翩翩少年郎。 在白启龙凤剑近乎要触及刘晨曦鼻尖时,刘晨曦手中黑棍一点,迎上龙凤剑。 “锵”地一声,近乎震耳欲聋! 刘晨曦只觉得虎口一麻,整个人不由得倒退三步,他感觉手中黑棍似乎要散架了一般! 白启后空翻落下,持剑而立。 “让你人停手。”他持剑指着刘晨曦。 与此同时,这些黄衫人已经冲到二楼,手中砍刀已瞄准那美艳女子。 “少侠,你忍心看姐姐被剁成肉酱吗?”女子那酥到骨子的声音又从白启背后传来。 白启看了眼刘晨曦,刘晨曦理了理额前那一撮青丝。 白启冷哼一声,脚下一点,整个人凌空跃起,脚下在踏转眼间就上到了二楼。 “少侠好轻功。”女子伸头在白启耳边吐息道。 “姑娘自重。”白启提剑,刺向前方众多的黄衫人。 刀挡,刀断。 白启提一剑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所有人不是被挑了手筋,就是断了手,亦或是被踹下楼去。 他每一剑角度都很是刁钻,喷涌而出的鲜血都没有溅射到白启的白衫上。 这便是龙凤剑法,优雅的剑法。 “也难怪这客栈老板起了贼心,当真是绝世好剑。”女子看着龙凤剑滴血未沾不由得说道。 寻常武器所遇到龙凤剑都如纸糊一般,这是真正的削铁如泥。 就连刘晨曦手中的黑棍都差点没撑住白启轻轻一点。 “住手!”刘晨曦挥了挥手。 最后一个黄衫人被白启踹下,白启站在楼上指着刘晨曦:“有何话说?” “我三千宗未曾想与少侠为敌,少侠你伤我三十余人我也不与你计较,少侠保重,就此别过。”刘晨曦行了个礼竟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停下!”白启狐疑,脚上发力便要去追。 “少侠。”女子不知何时走上前伸出胳膊拦住白启。 白启看了眼女子美艳的美容,又看了看已不见人影的刘晨曦。 他无奈,收剑,又是清脆的凤鸣声。 第七章林卿若 白启房间内,白启和女子对坐,桌上是他们从后厨寻来的饭菜。 黄衫人都落荒而去,白启也没再追,倒不是他不想,是这女子一直拦着。 客栈内已无一活口,无辜的三间客人化为尸体。 白启深深的感受到了无力感。 “为何拦我?”坐在女子对面白启问道。 “不为何。”女子莞尔一笑。 “你认得他们?”白启吃了口菜,“方才听你说什么刘晨曦?是那用棍人的名字?” 白启和刘晨曦过了一招,外人看似白启是如蜻蜓点水般一点,但白启知道自己那一招用了多少力。用棍者本就不多见,刘晨曦竟能挡住自己那一剑,这其实也是白启没有执意去追的原因。 突然出现,说要杀光所有人,自己打伤他那么多人又毫不计较。 白启不由得陷入沉思。 难不成是师傅或者师兄派的人保护自己?那岂不是还误伤了? 三千宗...又是什么? 也没理啊,保护自己杀光所有人干什么,这些人也没伤到自己啊。 “姐姐自然认得,只是人家认不得姐姐罢了。”林卿若单手托着下巴冲白启眨了眨眼。 “你年岁未必比我大。”白启装没看见,“我已经二十五了。” 这倒是实话,白启的长相颇显的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孩童,俊俏白净,像个文弱书生一样,显然是与真正的白启颇有些违和的。 “那姐姐还真的长你一岁呢。”女子突然凑近,把白启吓了一跳。 “咳。”白启哪里受过这种诱惑,他一下子站起来,“姑娘自重。” 他自己都记不得这是他说的第几遍了。 这女子...真像个妖精。 “你真可爱。”女子把脸缩了回来,“弟弟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白启颤巍巍地坐下。 “怕什么,姐姐又不会吃了你。”女子捂嘴轻笑,格外动人。 其实白启是真的有点害怕,虽然他不知道这女子是何用意,但这女子总是口出惊人,一举一动都让自己心跳加快...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白启,南云飘渺...”白启刚想说南云飘渺城白家村人士,但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属于蓬莱了。 “白启,蓬莱人士。姑娘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女子轻笑了一下,聪慧如她何尝没注意白启的用词,她不知道白启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她觉得这个少年有故事。 “林卿若。”女子笑了笑,“还果真是少侠呢,我比你大,那我便叫你小启可好。蓬莱城人士,怪不得有如此武艺如此好剑。” 果然,蓬莱城名声远扬,纵然这些年世人对榜单有所质疑,但对蓬莱城人士有着天生的承认度。 他们承认,蓬莱城人士就是有实力。 “家师所赠。”白启看了看龙凤剑。 他突然有些想念师傅了。 不得不说,是师傅给了自己生命,给了自己家的感觉。不由得,他想到了生灵涂炭的家园,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哥哥。 一时间,思绪涌上心头,千般愁。 看着白启的脸色变化,林卿若似懂非懂。 但她知道,这是个有故事的人,这是个有心事的人。 “别不开心了,启弟弟要去哪?姐姐陪你便是。”林卿若笑了笑。 说着叫小启,又成了启弟弟。 白启缓过神,他看着面前声称大自己一岁的林卿若,但怎么看怎么不像。 “我孤身一人要去很远的地方,会很苦,会很危险。吃了这饭,你我就此别过,有缘自会再见。”白启这样说道。 倒不是白启对林卿若有防备,只是虽然林卿若举止不拘,略显轻浮,但白启觉得她是好人。 自己要北上,要去北安,要去潜伏,要去复仇。 不成功便成仁的路,白启觉得不应该在拖累别的人了。 “小孩子哪里来的这股牛劲。”林卿若妩媚的笑了笑,“姐姐可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你想要什么姐姐可以帮你用美人计。” 说着,林卿若还摆出了一个妩媚的姿势冲白启眨了下左眼。 “咳...” “咦?你怎么流鼻血了?” 片刻后,止住血的白启更是坚定了不会带上林卿若的决心。 “你带上我,我告诉你三千宗和刘晨曦。”林卿若眨了眨眼。 白启顿了一下。 这是个条件,是个很不错的条件。 大不了趁着夜里自己偷跑便是。 “当真?”白启问道。 “姐姐怎么会骗你。”林卿若起身,“姐姐要去休息了,明早启程的时候姐姐便告诉你。” 白启苦笑了一下,看来夜间偷跑的计划是不成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呢。”林卿若上前对着白启耳语道,“明早见。” 感受着林卿若的芳香,白启一时间有些呆了。 缓过神来,林卿若已经出了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白启糊了糊脸,叹了口气躺在床上。 他本能的感觉到林卿若不似寻常女子,今天的事她竟然没有一丝害怕惊慌,甚至都没有紧张。 这个执意要跟上自己的妩媚女子究竟是何人? 又究竟有何意? 白启突然想到师兄和师傅对自己的忠告。 片刻后,他决定夜间独自离开,远离这个不知目的的妩媚女人。 .................................. 荒野上,白昀潇席地而坐看着天空发呆,不远处是南云的中军部队。 这里就是当年吴深大军驻扎的地方。 “今晚夜空好美。” 背后,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女声。 “是啊。”白昀潇打开酒囊喝了口酒,“小时候,我也喜欢这样坐着,但我不看夜空,我三弟喜欢看夜空。” 一个女子坐在了白昀潇身边,月光照耀之下,容色晶莹如玉,一袭白衣,娇媚无比,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大司马,别想那些事了。”女子往白昀潇身边挪了一下。 白昀潇灌了口酒,“再往前走个百十里就到当年的白家村了,也不知道二弟三弟现在怎么样了。” “吉人自有天相,他们定会安然无恙。”女子冲着夜空笑了笑。 “这次不知道要打多久,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沐可,苦了你了。”白昀潇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苏伯父有没有后悔答应亚夫这门亲事。” 苏家沐可,京城第一美人,多少世家子弟前去提亲都未曾成功。 “爹爹很支持啊。再说了,打多久我都会陪你。”苏沐可转过头看着银甲白袍的白昀潇甜甜的笑了笑,“然后我们回到云都轰轰烈烈的成婚。” 白昀潇也笑了,他伸出手把苏沐可搂在怀里。 月色下,两人看着星空,很美。 第八章路上 夜深了,白启拎着包裹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 这个时辰,林卿若想必已经熟睡了。 果不其然,出了客栈进了院子,都没吵醒隔壁的林卿若。 拍了拍胸口,白启长舒了一口气。 “通人啊,待会儿你小点声,别把楼上那妖精给叫醒了。”白启摸着通人的马头,语重心长地嘱咐着。 通人似乎听懂了白启的意思,它的马头晃了晃。 “懂事,快走快走。” 白启刚要翻身上马,熟悉的声音就传来了。 “姐姐昨夜怎么告诉你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呢。” 白启很是沮丧,他回头,果然看见林卿若倚着门框看着自己。 他很苦恼,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 “你怎么走路没声音。” 白启垂着头,灰溜溜的走过去,很是尴尬,说好一起走,自己偷溜被抓个正着。 不过说来倒也奇怪,自己竟然是没感受到林卿若来了。 “怎么?有声音你便跑了?”林卿若走上前问道。 林卿若声媚如丝,一只手搭在白启的肩膀上,呵气如兰。白启瞬间像被石化了一般,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你可不老实。”林卿若娇笑着,白启的神色让她越看越是可爱。 这种紧张脸红的男人,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了? 想到平日里那些人的嘴脸,林卿若眼波更盛。 她眼神如秋水一般,水汪汪地看着白启,着荒漠客栈上的风呼啸卷起,将林卿若的长发吹起,明目皓齿,淡淡红唇。 “我...我”白启想说些什么,但被林卿若的举动给打断了。 她伸出手指放在白启的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还带姐姐走吗?” 白启只觉得心跳加速,打着颤允了林卿若:“带。” “那姐姐便去休息了,晚安,启弟弟。”林卿若骤然抽身,她冲呆若木鸡的白启笑了笑,转身回了客栈。 看着林卿若靓丽的背影,白启颇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次日一早,白启踏出房门就看见林卿若背了个包裹站在门口,头上还带了顶斗笠,颇有种女侠风范。 愣神之余,林卿若戳了下白启的肩膀:“姐姐美么?” 白启没搭话,绕过林卿若说道:“跟着我会很危险,事先说好,你这娇弱身子是经不住的。” 林卿若也不在意,她跟在白启后面:“姐姐可不怕,不是还有你呢么?” 走在前面的白启闻听此言顿了顿脚步。 这女人... 想了想,白启转过身来:“我要去很远的地方,路途很长。” “姐姐吃得了苦。” “我要去杀人。” “姐姐陪你杀。” 白启感到很是无奈,怎么就能招惹上这般女子? 他摇了摇头,背着行囊去了院子。 雪白的通人看到白启来了抖了抖身子站了起来。 它知道要出发了。 “会骑马吗?”白启把通人牵出来问道。 林卿若水灵灵的大眼珠子转了转说会。 这般娇弱还会骑马?白启有些不信。 他瞅了瞅四周,牵了匹不知是何方住客的马匹:“别逞能。” 这倒是实话,没骑过马的人是驾驭不住马的烈性,更何况是林卿若这般瘦弱的女子? 白启已经想好了,待会林卿若不会骑马,自己便以无马为由不带上她。 到底白启还是单纯,如此荒漠平原,孤身一人的林卿若若是连马都不会骑,是怎么来到这个客栈? 果不其然,在白启瞠目结舌下,林卿若翻身潇洒的上马,还压了压头上的斗笠冲白启抛了个媚眼。 似是再说,小弟弟,跟姐姐斗,你还嫩着呢。 “跟上我。”白启翻身上马,脚上发力,这通人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出,跑得飞快。 “驾!”林卿若娇喝一声也赶忙跟上。 这寻常的马儿哪能比得上通人,不到半日的时间,两人距离便越拉越大。 白启回头看了眼林卿若,若是常人,早已看不清林卿若在哪儿了,亏得是白启还隐约能看到林卿若的影子。 “通人,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白启勒马,他皱了皱眉。 通人仰天发出马鸣声。 白启吓了一跳,这马儿果真神奇,他想了想,看着空中的烈日,以及这一片荒芜之地,他还是翻身下了马,在此地等着林卿若。 到底自己已经带上了林卿若。 不多时,林卿若才缓缓赶上。 白启掏出水囊扔给了林卿若。 “真没想到,启弟弟不仅有绝世好剑,还有这样的绝世宝马。”林卿若接过水囊,擦了擦额头的汗,没有怪罪白启的意思。 “你不怪我?”白启坐在地上有些奇怪。 自己刻意甩开林卿若,虽然一路上他仍然不断减速,但通人的速度其实这客栈随便拉的马可以比肩的。 “用姐姐自己的马和你这白马比,你未必赢得了姐姐呢。”林卿若摘下斗笠笑了笑。 白启看着林卿若拧开自己的水囊对着嘴就喝了下去。 “喂!”白启站起来,“我可没让你这么喝。” 这...这成何体统! “姐姐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林卿若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水渍笑了笑,“启弟弟,你到底要去哪,现在总能告诉姐姐了吧?” 烈日当空,正值晌午。 白启想了想说道:“北上。” 林卿若的出现打乱了白启所有的想法,他不知道迎上了北安的先锋部队自己应该怎么办,难道能带着林卿若一起潜伏进那虎狼之地? 他自己也不知该做些什么了。 尽人事,听天命,走一步看一步,这就是白启现在的内心想法。 “你呢?你是要做什么的?”白启问道。 这个问题已经困惑白启一夜了,他思来想去也实在想不出林卿若到底是什么人,到底要做什么。 想不出,不如就问问。 “我啊。”林卿若笑了笑,把水囊扔回给白启,“姐姐本想着去蓬莱城呢,只是出了些意外,如今也要北上去御南城罢了,不然呢?你以为姐姐是相中你了才跟你北上吗?” 御南城,自中原渭河以北,北安地界的第一座城池,边防要塞。 而听到林卿若相中自己的话,正在喝水的白启差点没喷出来。 这林卿若,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赶路吧,到了北方,你去你的御南城,我杀我的人,各奔东西。”白启拍了拍衣服,烈日下他也是满头大汗。 “这次你慢点儿。”林卿若说道。 “驾!”白启没搭理,又是一溜烟的窜出。 看着速度明显慢下来的通人马,翻身上马的林卿若笑了笑。 “嘴硬。”。 她扶了扶斗笠,也策马跟上。 第九章飞来之箭 两人行了四日,一路上林卿若的马都在路途客栈上换了两匹,可通人的速度丝毫没有下降半分,还有种越跑越勇的气势,这让林卿若承认了她的马也不如通人。 简易的帐篷被白启从背包里拿出来,这是收拾行李时师兄执意塞给自己的,说用得上,果然,时辰已至此,仍没看见客栈的影子,想必今夜是要露宿了。 “就一个帐篷?”林卿若看着搭起一个简易帐篷的白启笑眯眯地问道。 “嗯,我睡外面,或者我不睡也可以。”白启站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袭白色长衫在月光下更显得耀眼。 林卿若咯咯地笑了笑:“启弟弟,你不睡觉想干嘛?” 林卿若的笑声一直是那么悦耳,悦耳中带着勾魂地魅力,白启只觉得心跳一阵加速。 已经和她相处四五天了,白启仍然受不住林卿若的言谈举止。 “这...我看看离御南城还有多远。”白启有些结巴。 白启转移了话题,他从背包里拿出地图。 他一边看着和御南城的距离,一边估算着吴深先锋部队的行军速度,自己由于带上了林卿若,这些天通人的速度比预想的慢了几十里,想必得再有三两天才能相遇。 “这么着急赶姐姐走干嘛?不想和姐姐多呆一会儿?”林卿若的语气玩笑中又似乎透着认真。 白启没搭话,这些天他已经学会了,想要不被林卿若撩拨,只要不看她不理她就行了。 当然,这比师傅教他学做饭都难。 他只想着赶快以江湖人士的名义进入北安军,然后完成自己的刺杀目标给父老乡亲,白家村上下五百人复仇。 可林卿若又哪里知道这些心思呢? 白启生了团篝火,这还是自己儿时学会的,一开始这些活都是大哥白昀潇做,后来大哥从军了,又变成二哥白千诩做,后来自己一人,也是学会了。 篝火在跳跃,映红了两个人脸。林卿若抱着双腿,下吧磕在膝盖上,看着篝火入神。 白启在一旁打坐,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打坐,练剑,才能更快的参悟龙凤剑法。 师傅说,学完所有剑谱方入第七重,而上的第八重第九重,则全靠自己去领悟,无剑谱可言。 可自己连第七重都没领悟到,白启觉得自己有些笨拙了。 殊不知,这龙凤剑法倘若问世,当世剑客能学至五重便已是天纵奇才。 一时间气氛淡然而安静。 片刻后,白启起身,抽出龙凤剑,这平原上顿时响起一声响亮的龙吟声,林卿若被吓了一跳,她转头,发现白启在舞剑,其身姿,剑法,自己从未在当世剑谱上见过。 夜风呜咽,刚刚入世的少年和举手抬足间妩媚至极的伊人在篝火旁,帐篷外,一人舞剑一人看,画面格外温馨。 林卿若嘴角挂着笑,火光将她的脸蛋映得更加的好看。 “你这是什么剑法,姐姐我从未见过,你这些动作常人可做不出来。”林卿若问道。 白启收剑,擦了擦汗坐在了林卿若对面。 “喏。”林卿若把水囊拧开递给白启。 看着林卿若洁白无暇的手,白启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师傅教的,独门剑法。”白启答道。 林卿若托着下巴笑了笑,她看着刚才白启舞剑的地方有些出神。 看着林卿若绝美的侧颜,白启有些愣住了。 “你在想什么?笑得那么甜。”白启忍不住问道。 林卿若的声音淡淡的飘扬,没有勾人的妩媚,很纯粹的动人,像是美好的梦呓:“我在想...小时候,我有些想家了。” 这是林卿若第一次没有用姐姐自称的对白启说完一整句话。 家?这种词语,当年白家村的惨状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前,白启不由得握紧了双拳。 他看着火光,愣愣的出了神。 看着眼中充满怒火与悲伤的白启,林卿若知道自己说错了,她突然感到心疼,心疼这个二十五的俊美少年,他一定有着关于家的悲伤的过去。 林卿若靠过去,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抱住白启,将白启地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对不起,让你想起那些。” 林卿若抱着白启,白启有些愣神,然后是紧张,感受着林卿若近在咫尺的芳香,感受着林卿若身体的柔软,他的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了。 事实上,虽然林卿若颇爱调弄白启,但她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是在这样的夜晚,她妩媚下心底的柔软被触及。 白启第一次被女人,还是这样绝美的女人抱着,他僵在那里不敢乱动。 莫名的触感涌上,白启听到了自己沉重而急促的心跳声。 是自己的吗?还是林卿若的。 显然,危险并未给白启太多的思考时间。 “嗖”的一声,寂静的夜空下,细微的声响打破宁静。 似是,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 “不好!”林卿若惊叫一声,赶忙推开白启,白启还沉浸在林卿若的拥抱中,就已经被推倒在地,这是他第一次失态! 只见一道银光划过,林卿若闷哼一声,也倒在地上,篝火的照耀下,白启看到林卿若的胸口上插着一支箭矢。 与寻常箭矢有些不同,这箭矢似乎并非木质,耀眼的音色箭身证明了这点。 箭主人箭术超群的同时还财大气粗。 “林卿若!”白启抱起林卿若将她平放在地上。 “姐姐没事...你看你紧张的。”林卿若牵强的笑了笑,再也没了妩媚声,虚弱至极。 白启的眼光红红的,像是美好的东西被打碎了一般,他站起来,拔出龙凤剑大喝道:“何人放箭,速来受死!” 龙吟声响起的瞬间,箭矢呼啸声再来! 感受到后背的凉意,白启扭身挥剑! 银光划过,箭矢被斩做两端掉在地上。 白启右脚一勾,带有箭头的那段被白启拿到手中,他对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猛掷过去! 带有无尽的杀意! 他怒了,他暴怒了。 箭矢在空中划过,只听“嗖”的一声,又是一道银箭射来,迎上白启所扔出去的箭头,竟是直接穿过,将箭头一分为二后威力不减,朝着白启飞来! 这箭术当世绝佳! 但白启可顾不得夸赞,他一心只想找到这个箭手然后杀了他。 龙风剑出,银箭再断。 白启只觉得虎口一震,这箭的威力之大让他不敢想象,林卿若怎能受得了这一箭! 第十章超九品箭手! “启弟弟...你当心...”林卿若虚弱地说道,“这...这是冲我来的。” 白启一愣,但他没在意什么,也没在意林卿若怎么招惹仇家。 今日有他在,谁也不能在伤林卿若一丝一毫!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个黑暗中的箭手! “有我在,快别说话了。”白启提剑警惕地望着四周。 对方也不在放箭,似乎是感受到自己两箭都被白启挡住,不可大意了。 棋逢对手。 但白启耗不得,林卿若还中了一箭。 “启弟弟...你快走吧,姐姐...姐姐得罪了大人物,这人...你打不过的。”林卿若大口的喘着气冲白启说道。 她咧开嘴冲白启笑了笑,却满嘴鲜血。 只有她才知道,这一箭有多重! 得亏是自己,得亏离胸口只偏了些许,换做他人怕是早就当场毙命! 不为什么,只因这是银霜箭。 只因银霜箭是超九品的当世第一箭手营靖的箭,而营靖是六皇子的人。 没人知道营靖是不是十品箭手,但肯定的是,他是超九品箭手,可开千斤弓,射银霜箭,五百步内箭无虚发! 没人知道真假,世上怎能有人开一千斤的弓,五百步外射箭? 但营靖确是如此。 “这世上还未曾有我打不过的人!”白启丢下一句话,脚下一点,整个人凌空跃起,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这是营靖,咳...超九品箭手!”林卿若大口呼吸着。 白启的眼力是极好的,赶路之际,隔着很远都看得到林卿若,他看了很久才看到了那箭手。 白启相信,有如此的箭手自然在那一瞬间就知道,自己盯上他了。 果不其然,银霜箭射出,白启挥剑斩断,敏锐的眼光死死的盯着箭手。 盯着这超九品箭手营靖。 倒也是营靖太过自信了,大片空地上,没有遮蔽物,一旦被白启注意到了,任他是几品箭手也难逃。 怎能想到,白启竟然有如此武功,轻功和眼力? 他速度之快让营靖有些措手不及。 挽弓搭箭,白启挡。 营靖在躲,挽弓搭箭,白启在挡。 距离越来越近! 二十年前,自己年岁尚幼,护不了白家村。 二十年后,自己要护住林卿若! 谁若杀她,我便杀谁! 白启深知中了这箭的威力,他要快速解决这个所谓的超九品箭手,然后回去给林卿若吃药。 他只能寄希望于师兄,愿他的话是真的,这药真有如此神效。 这平原之上,中了如此之箭,怎能活命? 这也是营靖在空旷之地贸然出手的原因之一。 他知道,若是在隐蔽之处,这个白衣少年郎绝不是自己的对手,但现在,他也知道自己处于极大的危险之中。 能挡住自己这么多箭,此人也一定是个九品高手! 一旦近身,自己绝无路可退! 他很是奇怪,这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有如此剑术和轻功,为何自己从未听说有这号人物? 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剑神张苏黎?这年龄也对不上啊。 “哪里走!”没给营靖太多的思考时间,白启已经追上,手中龙凤剑直刺营靖。 营靖大惊,回身举弓而挡。 银质的弓箭当世仅此一把,这宝雕弓银霜箭,是营靖行走江湖的神器。 “叮”地一声,龙凤剑刺中营靖宝弓,营靖只觉得像是被泰山砸向手腕一样,整个人一下子倒退数步。 他的虎口在发麻,宝雕弓在颤动! 营靖大惊,他从背后箭筒拉出银霜箭,挽弓! 如此近距离,无人可挡此箭! 更何况是白启一个伪九品的八品巅峰! 搭箭的一瞬间,白启感受到无尽的杀意与冷意! 不愧是当世第一箭手。 “嗖”的一声,银霜箭飞速射出,白启大惊,这速度已躲闪不及,他咬了咬牙,双手举起龙凤剑来挡! 箭与剑相交的一瞬间,似乎都燃起了火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碰撞声,紧接着,白启整个人猛烈地倒退着,双脚在地上划出几米数十米的痕迹! “啊!”白启暴喝一声,脚下发力,整个人才终于是停了下来。 银霜箭落在地上,白启放下剑,看着自己已经从刚才的地方划出数十米远,营靖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好生厉害。”白启由衷地说道。 他捡起地上的银霜箭,若不是手中兵器,恐怕自己早已被连剑带人一同射穿了。 他收起剑,凤鸣声响彻天空,脚下发力,赶忙回去去给林卿若疗伤。 这便是白启的单纯,在不知对方几人的情况下就擅自离开了,倘若对方有两人,林卿若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她死的。 但是幸运的是,像营靖这种高人,往往不屑于与人合作。 这便导致了营靖的落荒而逃。 “林卿若!”白启踏步而来,看着鲜血直流已经昏迷过去的林卿若撕心裂肺的大喊道。 伸手探了探鼻息,发现还有呼吸。 白启慌忙从怀中掏出药瓶,师兄口中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神药。 无论真假,天下仅此两颗,白启没有犹豫,他拿出一颗,捏了捏林卿若的脸。 好软... 但现在他没有多想,他把白色的药丸塞进林卿若的口中。 他从背包里拿出金疮药和布条,想了想,他一手按住林卿若的肩膀,一手拔出那银霜箭。 “噗”的一声,银霜箭拔出,箭头已经布满了黑血。 与此同时林卿若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紧接着歪头吐了一大口黑血! 箭头有毒! 白启一下子有些慌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林卿若才中了这一箭,若是自己没有出神,自己也一定能反应的过来。 他脑海里全是这些天林卿若的身姿。 那个妩媚动人的林卿若现在面色苍白的昏迷在自己面前。 白启咬了咬牙,他伸出手,缓缓拉开林卿若的衣服,漏出的是林卿若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 “失礼了...” 白启把上衣缓缓褪下,褪到林卿若中箭的位置,伤口还在冒着黑血。 他咽了口口水,然后整个人伏了上去。 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但总归要先吸出来。 第十一章吐露 就在白启俯身准备以身吸毒的时候,林卿若整个人又颤抖了一下,然后歪头又吐了口血,这次是鲜血。 白启有些懵,他看着林卿若的伤口由黑血慢慢的变成鲜血在冒出。 毒解了? 难道是那药丸? 白启来不及细想,他慌忙洒上金疮药止血,又用布条缠住,过程中,白启不断触碰着林卿若吹弹可破的肌肤。 过程很艰辛,结果很美好。 把了把林卿若的脉,发现脉象开始平稳,血也止住了,想必是已无大碍。 “真乃神药。”白启感叹道。 他和营靖交了手,被营靖那最后一箭震慑到了,一支箭竟犹如千军万马一般,冲击力巨大! 这便是超九品箭手的实力! 他帮林卿若穿好衣服,将林卿若拦腰抱起,走进帐篷里。 “一定要平安!”看着躺下的林卿若,白启念叨了一句就走了出去。 从现在起,他要全神贯注,他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来,总之他要尽全力保护帐篷里这个女人的安全。 篝火跳跃不定,白启并不知道,在林卿若昏迷前目睹着他和营靖的战斗时,林卿若眼中闪过的晶莹。 此刻,白启的心里也泛起异样的感觉,他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林卿若让他有一种想付出生命去保护的冲动。 难道就因为这些天的相处吗? 还是因为那时候林卿若把自己推开了。 白启不知道,他也不想去想了。 天色渐亮,白启听到帐篷里有翻动的声音,赶忙走了进去。 之间林卿若虚弱的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林卿若看着白启走进来冲他莞尔一笑,只是笑的颇有些牵强。 “你给姐姐包扎的?” 白启别过头去,没迎上林卿若的目光:“此处还有他人吗?” 林卿若点了点头走过来:“也是,倒是便宜你了,姐姐的身子可好看?” “我没...” 林卿若踮脚,对着白启的脸颊轻吻了一下,打断了白启的话。 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 那一瞬间,白启只觉得似是有什么东西啄了自己一下,然后遍布脸颊,遍布全身。 似石子落尽水中,泛起阵阵涟漪。 只觉得,心跳加速。 “谢谢你救了姐姐,这便是报酬。”林卿若虚弱苍白的脸上也泛起红晕,她冲白启笑了笑。 “啊...我...应该...应该的。”白启有些尴尬,他指了指帐篷外,“我...我先出去,你...” 林卿若捂嘴笑了笑:“怕什么,姐姐又不会吃了你,来,陪姐姐聊会天。” 林卿若说着,便拉着白启坐下。 “啊...”白启还没缓过来。 两人坐在帐篷里,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你要杀何人?告诉姐姐,姐姐或许可以帮你。”林卿若颇有些认真。 看向林卿若,白启只觉得林卿若不像在开玩笑。 经历过昨夜的事件,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了微妙的进展。 “你杀不了。”白启摇了摇头。 堂堂北安尚书令,北安大司马,岂是林卿若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杀的? “未必。”林卿若气吐幽兰。 白启转头,迎上林卿若绝美的面容。 他苦笑了一下:“我要杀的人位高权重,天下闻名。” 林卿若也笑了笑:“你救了姐姐,姐姐帮不上你的话就只能以身相许了呢。” 白启轻咳了一下,刚才那一吻还没缓过,林卿若又语出惊人。 “我要杀的是营天南,这只是第一个。”白启终于是说了出来。 闻听此言,林卿若的脸色大变。 营天南何许人也?北安国尚书令兼军祭酒,蓬莱城文榜二十年榜单第一! 营天南何许人也?那是呼风唤雨的神人,安云大战亲自上阵丢了两根手指的热血男儿! 营天南何许人也?乃是北安国万民之敬仰! “为何?”林卿若问道。 她也是北安人民,营天南的故事自小便知。 “二十年前,第一次安云大战,你可知道?”白启幽幽开口。 那是他心底最不愿触及的秘密,是他一生的伤痛。 如今他对林卿若开口道出,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林卿若在他心里的地位。 “耳熟能详。”林卿若答道。 她等待着下文,她知道白启是个有故事的人,她知道,白启即将把这个故事告诉自己。 “当年我五岁,有天早上父亲让我和两个哥哥去远村玩耍,不到傍晚不要回来。” “你还有两个哥哥?”林卿若饶有兴趣。 白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时不知为何,但还是听了父亲的话,可谁知...谁知...” 说到这,白启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当日的情景,他不由得狠狠地攥起了拳头。 林卿若自是看到了,她往旁边靠了靠,把头靠在白启的肩上:“不想说便不说了。” 白启摇了摇头:“我们回到村里,发现血流成河,横尸遍野,房屋断壁残桓,一片狼藉,所有人...白家村上上下下五百余人全部死了,那是五百条无辜百姓的性命啊!” 白启的眼角挂着泪:“大哥跪在地上痛哭,二哥像发了疯一样的冲进那片废墟...我整个人都呆住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早上...早上父亲还笑眯眯的让我们去游玩...可回来...” 林卿若很是心疼,这俊美的白衣少年竟有这样一段往事。 “那是吴深的部队,先锋军屠了我白家五百余人,先锋军部队便是营天南统领的,堂堂七尺男儿生于天地间,若家仇国恨难报,岂能苟活?”白启重重的锤了下地。 “我们三人一路向北,想去蓬莱学艺,一路上大哥二哥都和我分道扬镳,只有我到了蓬莱,如今大哥二哥杳无音讯,我...”白启苦笑了一下,嘴角牵动起眼角滑下的两行泪。 林卿若伸手拭去白启脸上的泪痕:“百姓是无辜的,营天南竟会如此,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林卿若完全没想到,人人爱戴的营天南竟会做出屠村的事。 没有丝毫怀疑,她立刻相信了白启,她在心里告诉自己,白启要做什么,自己便全力帮他。 不为其他,只是遵从自己的内心罢了。 白启轻笑了下:“失态了。你呢?为什么会招惹上此等箭手?我与他过了几招,拉扯下去我恐怕不是对手。” 林卿若笑了笑:“姐姐的事你莫要问了,再说了,不是有你保护姐姐呢么?还是你的事更为重要。” 眼见林卿若不想说,白启也不再多问。 谁没有些难言之隐呢? “你在休息会儿,准备上路,此地还是不能久留,谁知那箭手会不会在杀回。”白启起身便要出去,他一宿没睡,但是于他而言并不能影响什么。 “不休息了,现在出发。”林卿若也起身。 “你的伤...” 林卿若正拎着行囊闻听此言停下了动作:“姐姐还要问你,你对姐姐做了什么?为何恢复如此之快?” 第十二章不告而别 “似乎名为什么仙丹?”白启回想了一下。 他到真没去刻意记这个名字,毕竟师兄把它说的那么玄乎,他自是不信的。 只是如今看来,确有奇效。 “还真是仙丹。”林卿若赞同道。 “师兄告诉我任何伤势吃了此药皆可痊愈,而且此药百毒不侵,全天下仅有两颗。”白启把陈暮的话又背了一遍。 林卿若的脚步有些慢了。 全天下仅有两颗,她不怀疑这话的真假。 如此珍贵的药材,眼前的这个白衣少年毫不犹豫的就给了自己,仅仅才相识四五天。 “怎么了?”看着林卿若脚步有些慢了,白启扭头问道。 “若是姐姐真的死了,不见了,启弟弟可会想我?”林卿若突然问道。 白启有些狐疑。 这林卿若怕不是被箭射傻了?怎么胡言乱语的。 “你不是现在好好的吗?” 林卿若点点头:“走吧,赶路。” 言罢,林卿若绕过白启翻身上马。 白启自是不知道林卿若心中的煎熬的。 ........................... 北安中军。 “八百里加急!军祭酒密信传大司马,军祭酒密信传大司马,速速让开!” 行军路上,士兵的传讯声便传来。 “天南莫非已经到了?”披着黑色战袍的中年男人嘀咕了一句。 他剑眉星目,器宇不凡,让人颇有些望而生畏。 这,便是北安大司马吴深。 “军祭酒大人行军就是快啊,快我们千里啊!”吴深旁的吴奇感叹道。 吴奇是吴深的弟弟,骁勇善战,自小便从军跟着吴深东征西讨二十年。 “拜见大司马!”传信兵翻身下马跪拜,将密函递于吴深。 信上大写,大司马亲启。 吴深不知何事,竟让营天南如此着急的把信送来。 有何要事要商量吗?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他拆开信,是营天南俊秀的字体。 大司马在上 大司马见此信,臣当以行过御南城,臣自当加紧行进,赶在白昀潇大军行至攻下建陵。今斥候来报,我军藏于南云城中,军中密探不知因何暴露,白昀潇已将其尽数斩首,我军密探损失近九成,大战在即,此事恐伤我军士气,望大司马封锁此事并火速行进,助臣早日攻克建陵,力拔头功。此外,六皇子所托之事,我已有抉择,望大司马速速决定。若你我二人抉择不同,此战后,你我二十年情分便到头了。 臣,尚书令兼军祭酒,营天南拜上。 吴深收起信,他不知那些密探是如何暴露的。 这些密探有些是在上次战争吴深所埋下的,有些是这些年所培养的,多多少少两千余人,朝夕之间,死了九成,这叫吴深重视起了白昀潇。 此先,他并未将这个边境将军放在眼中,他所立功勋吴深大致知道,在他看来,当今世上唯有李惇可与自己一战,他人皆蝼蚁尔。 这便是吴深,这便是自信,这便是王者。 但今日,营天南密信传来,让吴深深知,不可轻敌。 他也不知道,营天南对于六皇子所托之事是如何抉择的。 如今,安武帝已这般年岁,储君之争一触即发,如今看来,安庆唯一与东宫有竞争力便是手握安庆军权的六皇子赵爽。 纵然功勋显赫,战果累累,现在也到了站队时刻。 营天南深知此理,既终究不能置身事外,何不先发制人? 吴深也知道,但他不知道营天南的选择,他不想失去营天南这个挚友,亦或是,他不想与营天南为敌。 “传我令,全军火速前进,务必在十日之内到达建陵。” “大司马军令,全军火速前进,务必十日到达建陵!” “大司马军令...” 传令兵一声接一声的高喝。 吴深回头,看了看红色大旗上高书的吴字,感慨万分。 ....................... 日落月升,已过酉时。 白启和林卿若将马儿牵至客栈,入了住。 他要好好休息一下了,连赶两天路,白启确实有些疲惫了。 “不吃了?”林卿若接过小二端来的饭菜,进了白启的房间。 对于白启,她可没敲门询问的习惯。 踏进屋子,她发现白启已经熟睡了,想必是真的累了,竟然自己进来都没察觉。 “如此行事,怎可叫姐姐放心啊。”林卿若自顾自地笑了笑,她走过去坐在白启的床边,看着白启俊美的脸庞,颇有少年意气风发之味。 “姐姐也想与你接着同行,只是姐姐在陪着你,恐怕你会有危险。”林卿若伸手想摸摸白启的脸庞。 白启突然翻了个身,吓得林卿若把手缩了回去。 呆住几秒,发现白启并没有醒,林卿若才长舒一口气。 “昨日来杀我的若不是营靖,姐姐定当陪你走下去,只是营靖一来,那局势就已定了,启弟弟放心,姐姐一定帮你报仇。”林卿若再次伸手摸了摸白启的脸。 经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了。 无我相伴的路,你且好好走。 林卿若起身,她把盘着头发的发簪取下放在桌子上,然后缓缓地退去,她退的很慢,直至关门时她从门缝中又看了眼白启。 不知白启发现自己不见后会不会着急,又会不会想念。 这人世间,本就寒来暑往,日出日落,人聚人散。 轻轻地关门声,林卿若转身离去。 她扣上斗笠,出了院子,翻身上马。 夜风吹起林卿若的衣裳,她回头看了眼客栈,她似乎看到了熟睡中的白启,又似乎看到了提着龙凤剑怒战营靖的白启。 这一眼,林卿若便知道,自己可能对这个白衣少年郎有了情意。 她没有给白启留下一封信,没有一句说明,只留了那根发簪。 她本想把自己的身份故事和盘托出,但她怕。 她从白启的眼中读出了对北安掌权者的仇视,她怕白启也会仇恨自己。 就这样离开吧,自己只要踏进北安城内,就能帮得上白启了。 此刻的她只能默默祈求,白启不会冲动,不会因为太过善良而被欺骗。 “驾!” 月色下,林卿若快马加鞭。 袅袅伊人归北去,翩翩少年思发簪。 第十三章北安先锋军 夜深了,白启被马踏声惊醒。 听起来很远,但很多,密密麻麻的。 北安先锋军! 这是白启一瞬间的想法。 行军竟然如此之快,比自己预想的还快了接近两天。 他赶紧翻身下床。 桌子上青白相间的发簪映入眼帘,他认得,这是林卿若头上的发簪,她很喜欢青白相间的颜色。 “簪子怎么放我这?”白启整理了一下衣冠,出了房门敲了敲隔壁林卿若的房门。 无人应答。 关键时候...白启很是无奈:“你不开门我进去了。” 仍是无人应答。 听着愈来愈近的马蹄声,白启知道不能再等了,一旦先锋军略过自己便没了入军的机会。 他推开门,发现房内空无一人。 “林卿若?” 聪明如白启一下子联想到了那个发簪。 难不成,她走了? 白启拎着行李慌忙下楼询问客栈老板。 “哦,昨天跟你一起来的姑娘啊,走了啊,亥时未到就走了。” 白启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头上,整个人都呆住了。 走了?为什么走了?为什么不告而别? 他感觉心猛地痛了一下,像是失去了心爱的东西一样的心痛。 为何...为何? 白启不明白。 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疑惑,懊恼,悲伤,愤怒,多种情绪涌上心头。 马蹄声越来越近,白启没有犹豫,抓着行囊冲了出去,骑上通人就驶出客栈。 他勒马立在平原上,看着远方奔来的军队。 北安大旗下是帅旗,上书营字。 这便是营天南的部队,赫赫有名的北安先锋军。 白启的白色长衫迎风飞扬,他手握龙凤剑,通人在不停的打转,嘴里发出不甘的马鸣,似是懂了白启的心意,想冲杀上去。 “北安先锋军,拦路者斩!” 领头的骑兵披着长袍,似乎是个将军,他大喊道。 白启也高喝道:“蓬莱城城主府下关门弟子白启求见北安军祭酒大人!” 似乎军中,军祭酒的名号确实比尚书令高上许多。 “拦路者斩!”领头的没管那么多,近在咫尺,捂着长矛就冲杀了过来。 “军祭酒令,停止前进!”传令兵一声高喝。 但号令已晚,领头人勒马,马头抬得很高,领头人手中的长矛也已经刺了出去。 长矛刺破空气,发出难听的声音。 白启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长矛。 只听响亮的一声,这是白启拔剑的龙吟声。 银光闪过,长矛被斩做两端,白启提剑在空中华丽的舞了一圈,然后收剑。 收剑声在这安静空旷的平原上响彻云霄,许多士兵都猛的一哆嗦。 这剑出鞘入鞘怎有如此的声音? 那手持长矛的领头人看着手中只剩半截的长矛有些愣住了。 “竖子辱我太深!”那领头人勃然大怒,从腰间拔出佩剑就要冲上去。 “连虎,退下。” 一道平淡如水的声音传了过来,听不出任何感情,这声音让人听了,只觉得天崩地裂也不能让其惊慌。 白启的心颤了一下。 他知道,这大概便是营天南了。 蓬莱榜二十年榜首,北安尚书令兼军祭酒,白家村屠村仇人。 闻听此言,那个被称为连虎的男人闷哼了一声收起了剑,勒马往侧边闪去。 紧接着,所有士兵两列排开,留出了中间很大的一条路。 一辆马车映入眼帘,四马驾车彰显了车主人身份的尊贵,而与此同时白启座下的通人不停的走动着,似是也有些紧张。 白启心跳很快,他勒着通人,拎着未出鞘的剑注视着马车。 马车停下,车门拉开,两侧的随从而上。 白启只觉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衫,手拿着一柄黑色折扇的人走了下来。长衫上零零洒洒的绣了几只鹰,是金色的。男人面无表情,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拿着折扇,只一眼,便给人一种城府极深的感觉。 这便是营天南,穿着打扮似乎与二十年前没什么差别。 随着营天南的走出,所有士兵尽数下马单膝下跪,可见营天南在军中的威望。 也随着营天南的出现,白启发现,见到后紧张感也没那么强烈了。 也不过如此。 白启在马上未动。 “大胆,见军祭酒大人为何不跪?”营天南身边的随从呵斥道。 白启仍然未动。 二十年来他只跪师傅一人,师傅告诉他,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可轻易下跪。 白启问师傅,若面见圣上该当如何? 师傅告诉他,纵使当朝天子在前,你若不服,也可不跪。 “无妨,繁缛礼节罢了。”营天南淡淡道。 “方才你说,你拜于蓬莱城城主门下,此话当真?”营天南走到马车前也不在前进,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营天南问道。 白启座下的通人不安的走动着,似是感受到了营天南强大的气场。 “江湖中人岂敢拿师门说笑?”白启回了一句。 “要入我军?”营天南又问。 “正是。”白启再答。 停了会儿,营天南走上前,一步步走到了白启面前,淡淡的看了白启一眼。 白启仍未下马。 他紧握着手中的龙风剑,此刻,只需拔剑,白启便可把营天南刺死复仇。 他在思索。 杀了营天南自己还能脱身吗,林卿若便再也见不到了吧... “出鞘似龙吟,入鞘似凤鸣,好剑。”营天南看了眼雕刻极为精致的龙凤剑,“做工精细,此剑何名?” 白启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的营天南,平淡至极却散发着极为强大的上位者的气息,若寻常人怕是说上两句话就已然吓得不轻了。 二十年来外界传闻没什么大作为的营天南怎会有如此气场。 “龙凤剑。” 营天南重复了一句:“龙凤...好剑。白启?跟着吧,做个行军司马跟在我马车旁吧。” 言罢,他便转身离去。 两侧士兵低着头未敢正视,营天南强大的气场把他们压得抬不起头来。 与此同时,白启注意到,营天南的左手似乎并不完整。 随着营天南重新踏进马车,先锋军方才起身,被称为连虎的大汉不服的看了眼白启,所幸把手中那半截也给扔了。 白启冲连虎笑了笑,驾着马跟上营天南。 “继续前进!” 第十四章营天南之策 白启被营天南的行军速度震惊了,两天两夜未曾休息,五万大军转瞬间已过渭河。 距离南云的第一道边塞,建陵城便只有一百余里了,远远的已经能看见建陵城的轮廓了。 营天南下令安营扎寨休息一日,命三万人马背靠渭河扎寨,左右各一万人马往外散去,在周边扎寨,或平原,或森林。三方营寨建成,互成犄角之势。 纵然是攻城,营天南的大寨仍摆出了绝妙的防守之姿。 一日休整后,营天南传唤众将大帐议事。 地图被营天南挂在帅帐上,他打量了一圈,发现只有白启身穿白衫,不曾穿盔带甲。 但他没问。 “建陵城固若金汤,城墙极高,易守难攻。由顾城之子顾安领一万守军镇守,众将可有何计?” 营天南坐在高座问道。 “军祭酒大人,给末将五千人马,末将定破此城!”连虎上前一步。 “建陵易守难攻,纵然那顾安在无能,别说五千,把这先锋军都给你你也攻不下。”连虎身旁一长须将领说道。 连虎颇有些羞愧,他扭头怒斥:“荀让,你若有能耐,你自领兵拿下这建陵城!” 被称为荀让的将领也上前一步:“禀军祭酒大人,末将以为,可从西侧绕行突袭,顾安主力定然放在北城门,自西侧丛林而出,定能攻破城门!” “这便是荀将军高策?”连虎冷哼一声,“西侧险峻,山木茂盛,大军如何而过?” “那也比你这匹夫在城门下叫嚣邀战好!” 看着荀让和连虎,白启不由得觉得好笑。 武将就是武将,一辈子做不了主帅领军打仗。 “够了。”营天南开口了。 连虎和荀让对视了一眼,都冷哼了一声。 “白启,你可有妙计?”营天南突然问道。 白启一惊,他也学着连虎和荀让上前一步:“白启就是一江湖中人,不懂计策,只懂作战。” 让我给你出计策打我国城池,说笑呢。 兵法计谋白启自幼便跟着师傅学习,虽说未曾全部学懂,但让白启领军布阵打仗,是没问题的。 但这建陵城的固若金汤确实让白启也想不到什么办法能在短时间内攻克。 “听闻蓬莱城城主文武双全,一生只收两位弟子,你怎会不知?”营天南转身看着地图,没看白启。 “我那师兄学了文,我学了武。”这都是白启早已演练了数遍的台词。 营天南的折扇在地图上摸索着。 “二十年前,我引顾城出城而战,他不以为然出城与我而战,我便引了西侧山火烧了顾城三万大军,二十年过,这顾安又是顾城之子,想必固然是坚守不出等待援军。”营天南指向建陵城后的乌丘城。 他的折扇在建陵城后停顿了一下。 营天南的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下。 “打了二十年的仗,我就不曾输过,此策一出,自会有建陵守军为我策陪葬。” 此策一出,自会有建陵守军为我策陪葬! 何等的霸气! 营天南转过身来:“待到午时,我亲引一万军攻城,白启你随我同行。” 白启点了点头,但没行礼说话。 连虎又瞪了一眼白启。 营天南也没在意,扔出军令:“连虎听令,令你率西侧营五千人马即刻出发,午时一到佯攻西城门,只做声势,用滚木拉起尘土,令士兵高喝,务必让敌军以为我军西侧营倾巢而出,待到酉时全力发起进攻。” “遵命!”连虎拾起军令,走出营帐。 “荀让听令,令你率一万人马,午时与我同出,自西丛林而走,持我军令领西侧营余下五千人马绕行至南城门,举南云旗,骗开建陵城门。”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白启更是震惊,从未见过如此打仗之人,这无疑是自投罗网! “军祭酒大人...这...”荀让也很是为难。 营天南没搭理,扔出军令:“你举南云旗,立李字,酉时城卫自会给你开门。” 看着营天南斩钉截铁的样子,荀让接过军令:“末将领命!” 接着,营天南又安排一将领领一万人马自东而走,与连虎不一样的是,午时全力进攻,午时一过即退,酉时再次发动进攻。 饶是白启也不懂营天南的做法了,冒充南云的先锋军,他怎知南云援军还没到建陵? “其余众将,共领两万人马,午时顾安定不出城,汝等只需在北门城下叫骂不息,只骂不战,待到酉时全力进攻。” 听完了营天南的安排,所有将领都是些许疑惑。 筑防守之姿,又倾巢而出,还行如此大胆之事。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营天南吗,这便是什么呼风唤雨,借地水借天火的营天南吗? 此军中,除了连虎是自二十年前便跟着营天南的,其余众多将领皆未见过营天南行军打仗。 他们印象中的营天南,就是高居尚书台的文人墨士,虽然名声显赫,但本能是不服的。 而士兵们则截然不同,他们不同于北安先锋军的将领们,这些先锋军大部分都是跟着营天南和吴深征战的老兵,即使有些未曾见过营天南行军打仗,但军中话语一旦传开,对于营天南的倾佩也就传开了。 随着营天南的吩咐下去,建陵城内也开始了讨论。 .................................. “营天南率五万先锋军靠渭河扎寨,东西两方各驻扎约一万人马成犄角之势,众将看来...”高座上,顾安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报!将军,哨兵来报,北安军东西侧营寨近乎倾巢而出往东西侧奔去!似乎是冲着东西城门来的!” 顾安惊起,他指着这士兵问道:“你怎知是倾巢而出?你怎知是奔我东西城门而来!” 到底是年轻,面对着把自己父亲活活羞愧至死的营天南他仍然是畏惧的。 在他的印象中,父亲是无敌的,宛如一座大山,但却被营天南从天而降的大火烧得片甲不留,羞愧至死。 这种畏惧感便是天生的。 “回将军,百里之外都看得见尘土飞扬,他们刻意绕远,但东侧稍稍近些,且无丛林遮蔽,哨兵看到的人马与昨日驻扎相差无几,那是直奔着我们侧翼城门而来啊。” 顾安来回的踱着步:“传令,传令,速调两千,不,不,四千,然后各分派两千人马速速前往东西城门,快去!” “将军,臣以为,营天南既已驻起防守之姿,怎会将互称犄角之势的东西侧营倾巢而出?臣以为此乃营天南奸计,望将军三思!“城中军师说道。 第十五章兵临城下 顾安来回的踱着步,庭内一阵死寂。 不乏有些人是在二十年前就在这建陵城和营天南交过战的,当年一战,老将军顾城率军布阵,怎料远处丛林突然起火,如火龙般蔓延,大平原上竟不到一刻就蔓延到战场,而西城门内也燃起漫天大火。 那一战,到死,顾城都不知道营天南是怎么让山火烧进城池,怎么让西侧火焰在平原上燃烧到北城门的。 从此以后,但凡打过那场火战的南云士兵,无一不对营天南产生了天大的恐惧。 都把营天南当成了鬼神。 可事实上营天南只是通晓天文算准了风向,又借助了城内密探和油罢了,只不过是在前夜夜间就已经布置好了的。 所以有了借天火这一说。 二十年后,顾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迎战营天南。 白昀潇的大军还没到,南云军队只比北安的大军出征晚了两天,怎么营天南到的如此之快? 顾安是不会想到营天南的行军速度之快,别说他了,连白启都没有想到。 听着军师的话,顾安不由得想起营天南的次次计谋。 “对,你说得对,营天南定然是把我军主力骗往侧门,便于他全力进攻!传我令,东西城门各加五百人马,坚守不出,绝不出战,其余的所有人给我盯死了北城门!” 午时。 领着白启和些许将领,营天南的大军来到了建陵城下。 而荀让大军也已经趁着兵动,悄然地从后方离开,绕过西侧而行。 “我就知道哈哈哈,我就知道!”看着营天南的大军兵临城下,顾安大笑着。 北安先锋军在城下叫嚣着。 “待到弓箭射程的距离,直接放箭,绝对坚守不出!”顾安大笑着,他远远望去,连绵地大军似乎没看到什么攻城器械,“北安先锋军行进如此之快,想必大型军械未到,我们只需死守等待援军!” 顾安觉得自己要打败营天南一战成名了。 事实上的确如此,营天南为了抢在李素到达之前到达,快马加鞭,大型的攻城军械都未到,粮草也所剩无几。 这便是他催促吴深前行的原因,这也是他迫不得已选择四面围城的原因。 若何这城中守军在北城门面前耗着,以当下的军械物资,别说五万大军了,再来五万也攻不下。 他的计策何尝不是一场赌博?他在赌,赌自己的行军速度比李素快上至少两日,他在赌,赌上了所有的物资让将士们背水一战可以发挥出更强的战力,他在赌,赌自己三面围城同时进攻后城内守军应接不暇,会对荀让绕后大军放松警惕。 他在三侧城门扬起尘土,布满疑兵,为得就是可以凭空多出荀让的那一万五千大军。 此战成败,在乎三面围城的气势,在乎荀让能否骗开城门,在乎营天南可敢堵上北安先锋军的命脉。 此时的城下,白启白马白衫在营天南的马车旁。 二十年了,自己终于踏上了南云的国土,只是竟然是以敌对的身份。 让他去冲杀南云军队,他做不到。 营天南突然掀起幕布:“这建陵城比蓬莱如何?” 白启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答话了。 见白启没搭话,营天南到不在意,似是自顾自地说道:“白启兄弟不穿盔甲,自是武功盖世吧。” 白启坐在马上,不知营天南是什么意思。 “还无人可以伤我。”白启这样说道。 这倒不是他吹嘘,八品巅峰的实力加上超人数等的龙凤剑法,确实可以让他横着走。 “好,那劳烦白启兄弟领军攻城,为我军打响第一战。”营天南说完对身旁的传令兵说了些什么。 紧接着,擂鼓的声音响起,全军高喝起白启的名字。 “我让大军为你助威,白启兄弟,到你为我北安先锋军立功的时候了。”营天南说完便拉上了幕布。 白启一惊,让自己去打响第一战,这无疑是送死啊。 这营天南可真是心机颇深,不让自家将领出战。 他再斟酌,要不现在就动手把营天南杀了。 他犹豫了。 “将军,西侧城门突然被进攻,估摸着得有一万人马!”城墙上,西门哨兵来报。 “可是不曾前进,只喊不攻?”顾安胸有成竹。 “正是!” “报!将军,东侧城门突然被进攻,估摸着得有一万人马!”与此同时,东门哨兵来报。 “可是不曾前进,只喊不攻?”顾安同样的胸有成竹。 “投石车未曾使用,只是在叫嚣放箭。” 顾安仰天大笑了一会儿:“无妨,一切尽在本将军掌握之中。” 他看着城下密密麻麻尘土飞扬的大军,看着远处营帐升起的炊烟不由得瞧不起营天南。 不过如此,也不知父亲当年是怎么败的。 “徒有虚名,你看,他东西侧营倾巢而出为得就是骗取我布防,你看,这城下三万先锋军能奈我何?真是徒有虚名罢了,依我看,这蓬莱榜不在发布乃是那蓬莱城主自治羞愧了!”顾安指着远处的炊烟对军师说道。 “将军圣明!” 顾安怎得会知道,此刻北城门下,营天南的所有大军尽在于此,那升起的炊烟不过是营天南给他的错觉罢了。 也怪不得顾安,营天南在没有大型军械的情况下从人数上用兵用以攻心,顾安怎能想到? 营天南常说,攻心为上。 “怎么,白启兄弟,怕了?”营天南没有掀开幕布。 “军中无戏言,你从了我的军,便当听我的命令,是也不是?” 白启看着没掀开的幕布,他有些触动了。 他知道营天南的分配,此刻只有两万大军在此,无疑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白启握了握手中的龙凤剑。 通人在座下不安的嘶鸣着。 白启的名号一遍又一遍响彻云霄,擂鼓的声音震耳欲聋。 让白启去给北安打先锋攻打南云军队,他做不到! 他握紧了手中的龙凤剑。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大军后方突然传来了鸣金的声音,一向冷静镇定的营天南也拉开了幕布。 “怎么回事?”他问到身边的随从。 随从也是一脸疑惑。 营天南下了马车,皱了皱眉头。 他想到了什么随即叹了口气:“此女子误我大事。” 紧接着,后方的士兵便着急赶忙的跑了过来。 “报!报!报军祭酒大人,林副阁主来了!让军祭酒大人立刻回营议事!” 第十六章倾我一生一世念 “召众将大帐议事,不撤军,只叫嚣不攻城。”营天南的语气有些无奈。 白启握紧的龙凤剑放了下去。 待到营帐,就是营天南的死期。 他不知道营天南为什么会甘愿退去,那只能说明,鸣金的人地位身份要高于他。 方才听到阁主二字,莫非是暗阁的人来了。 白启认为一定是这样,否则以营天南的身份,纵然丞相来了也拦不住他。 暗阁直属皇帝,又负责与蓬莱城交际,营天南自然要敬上三分。 一边想着,白启一边跟上去。 快走到营帐门口,营天南回头看了眼白启。 白启迎上营天南的目光。 “我涉猎天文地理知晓人心,若想瞒我你还不够格。” 没给白启反应的时间,营天南挥了挥衣袖:“拿下。” 众多将领一拥而上要拿下白启。 白启大惊,他没时间考虑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了。 他拔出龙凤剑,又是清脆的龙吟声。 霎时间,密密麻麻的人群就围了上来。 白启持剑而出,可北安先锋军里里外外已经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寸长一寸强,地上全是半截的长矛,可架不住人多,不知谁的长矛戳中了白启的后背,鲜血一下子染红了白启的白色长衫。 白启也顾不得疼痛,迎上周围陆续而来的长矛。 他一手持剑,一手持着剑鞘,左攻右挡。 包围圈越来越小,白启的身上也已经鲜血淋漓,但大都是敌人的血。 “住手!”一道绝美的女声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白启几乎瞪大了眼睛。 而这些士兵面面相觑后仍是没有停下。 白启环目四周,冰冷的长矛四面八方的指着自己,听到那个声音他五味杂陈,下一秒他怒吼一声,挥剑而上,直冲着营天南的方向。 “二十年前,白家村,你可记得!”白启暴喝一声,他剑鞘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一个精美的木盒弹出落在地上,盒子打开,是一只保存完好的小拇指。 “你杀我白家村五百余人,我定让你血债血还!”他也不在被动的防守,暴喝一声冲杀上去。 天空上盘旋的雄鹰似是听到白启的暴喝,长啸一声与他回应,与他相和。 他说过,他要血洗北安先锋军。 看着白启在阵中厮杀,营天南眯了眯眼,他想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傍晚,那个小山村。 白家村,白启。 他手拿着折扇叹了口气。 此刻白启的心中五味杂陈,那个声音她太熟悉了。 她离开自己,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竟是北安的高层人士! 难怪,难怪! 白启越战越勇,白衫已经布满了鲜血,但手中龙凤剑仍是滴血未占,空气里弥漫着血腥。 他没有逃走的意思,他现在只为了杀人而杀人! 超群的剑法将一个又一个的先锋军斩下。 一时间,陷入了彻底的骚乱。 所有将领们也不再观战,全部加入了战斗。 “让你的人住手!”又是那声女声传来,白启顺着声音看去,青白相间的绝美女子站在营天南身旁,一众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女人站在身后,而领头的一个女子拿着一把剑架在营天南的脖子上。 一众士兵和将领也举着兵器对准着这些人。 终于是又见面了,只是没想到,竟是在这种场合,你竟是北安的官员。 还是暗阁官员。 林卿若。 “林副阁主好大的威风,你可知你坏我大事?”营天南不卑不亢。 “让你的人退下。”举着剑架在营天南脖子的女子冷声道。 “这是颜雪吧,长这么大了。”营天南丝毫不慌,他摇开折扇,“都散去。” 北安先锋军都面面相觑,然后退开。 围着白启的包围圈散开十步开外,地上躺满了几十具尸体,白启一手提着剑,一手握着剑鞘,不悲不喜,不动不乱。 与千军万马对峙着。 他看向林卿若,眼神很是复杂。 苍蝇在上空盘旋,风吹起营地里的军旗呼啦作响。 一如二十年前,自己兄弟三人看着李惇军旗摇摆。 匆匆二十年,当年的那个小家伙如今已成为翩翩少年郎。 白启知道,今天自己是走不了了。 他开始想起师傅,响起师兄,响起二十年未见的大哥二哥。 风沙吹过,迷进白启的眼睛里,他又想到了那个夜晚,那个和林卿若露宿的夜晚。 林卿若抱着他,轻声呢喃。 他抱着林卿若,给她疗伤。 他想到了那一吻。 他看着林卿若,林卿若也看着他,一如最初在客栈内的凝视,只是没了妩媚。 整个战场静了,白启和林卿若相互凝视着。 没有什么感人肺腑的独白,只是这样看着。 白启的眼神中带着迷茫,带着失落。林卿若的眼神中带着留恋,带着歉意。 白启有些心灰意冷。 果然如师兄所说吗,果然如师傅所说吗。 醉相望,载不动,许多愁。 倾我一生一世念,来若飞花散似烟,往日种种似乎在一瞬间消散了。 白启知道自己大意了,自己自负了,本以为自己已是大陆的顶尖力量。 没想到这北安先锋军就可以把自己围得水泄不通。 “林副阁主,你可知你在做什么?”营天南冷冷开口。 “白启是我暗阁的贵人,营令君又可知你在做什么?”林卿若挥挥手,示意颜雪放下剑。 营天南和林卿若对视着,那眼神波澜不惊。 “林副阁主四日奔袭,便为了这样一个少年。不知东宫的太子殿下得知后会怎得想?”营天南淡淡道。 北安太子喜爱林卿若,这是北安人尽皆知的事情。 否则,林卿若在有本领,也做不到暗阁副阁主的位置。 “营令君派胞弟刺杀当朝暗阁副阁主。不知陛下得知后又会怎得想?”林卿若冷冷开口,没有和白启时的妩媚动人。 原来,这便是营天南的站队。 营靖身为六皇子的人,又是营天南的弟弟,又刺杀了林卿若。无疑表露了营天南在这场夺嫡之争中的站队。 不止大司马吴深是否与他的选择相同。 听着营天南和林卿若的对话,白启感到信息量颇大。 林卿若四日奔袭是为了自己?她是暗阁副阁主?还和太子有关系? 那日的超九品箭手是营天南的胞弟?他要刺杀林卿若? 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误会林卿若了,她似是在保护自己。 第十七章三千宗要人 “他所做之事与我何干?”营天南反问道,“倒是林副阁主,贻误战机,阻挠我捉拿叛将,若真要闹到陛下那里,臣不妨与林副阁主对峙一番。” “叛将?他堂堂蓬莱城的人怎就成了叛将?此人乃是我暗阁的贵宾,怎容你在这里污蔑?”林卿若咄咄相逼。 听着林卿若的话,白启很是触动。 他想到了林卿若的话,果然啊,未必她就帮不上忙。 “贵宾?贵宾便可与林副阁主露宿,便可与林副阁主相依相偎?”营天南冷声道。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白启也明白了,自己是如何暴露的。 营靖是营天南的弟弟,那晚的事,营天南必然知晓! 林卿若一时哑语。 白启苦笑了一下,他看了眼林卿若,林卿若感受到白启的眼神也看向了他,那眼神满是心疼。 自她认识白启以来,白启就一直在战斗,在保护自己。 她说不出对白启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只是有一种淡淡的柔软。 那就足矣了,她深知自己的身份,她不敢奢求太多。 在决定帮助白启,带人来到先锋军大营的时刻,她想过自己的下场。 那又如何?白启是救了自己命的人。 她冲白启笑了笑,不似平日里妩媚勾人的笑容,是纯净的笑,一如那夜。 那笑容似是告别,似是再也不见的决绝。 这一瞬间,白启忽然觉得他对林卿若一无所知。 相遇太匆匆,离别太突然。 “我若执意护他,你又奈我何?”林卿若笑着开口。 营天南仍是那副表情:“我会拿下林副阁主,待城破后,我定会如实上报交由陛下定夺。” 暗阁的一众人都拎着剑护着林卿若,这都是林卿若的心腹。 她们跟随着林卿若,足足奔袭三日,未曾休息一刻。 “我有暗阁令牌。”林卿若缓缓开口。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是你这暗阁令牌。”营天南摇了摇头,像是再说你还有什么招式都使出来。 似乎一切都在营天南的掌握之中。 他淡然,他镇定,因为自始至终,白启的身份,林卿若的到来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一刻,白启和林卿若都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营天南的恐怖。 “你保他,你死,你不保他,你活,他死。”营天南淡淡道。 “报!报!”士兵突然跑来,三步并一步让他摔到了好几次。 “报!禀,禀军祭酒大人...” 营天南皱了皱眉头:“慌什么。” 林卿若也看向这个士兵,等待着他的下文。 “刘晨曦...刘晨曦来了,要见军祭酒大人!”士兵说道。 刘晨曦... 白启和林卿若同时想到了那天在客栈,刘晨曦带着三千宗的人而来,又淡然离去。 “三千宗刘晨曦奉宗主之命前来拜见北安尚书令兼军祭酒大人。” 声音响起,远处一众士兵都往后退来,只见刘晨曦仍是拿着那柄黑棍,背在身后淡然的走进来。 一众先锋军对他打也不是,拦也不是,只能他往前走,他们往后退。 营天南皱了皱眉头,他不知刘晨曦为何而来,更不知道为什么三千宗会来。 三千宗,江湖第一门派,据说北安和南云朝堂上都遍布他们门派中人。 传说三千宗宗主神龙见首不见尾,无人知其容貌姓名,所以很多人都认为刘晨曦就是三千宗宗主。 “不知晨曦兄驾到,天南有失远迎。”营天南微微点头。 士兵散开,刘晨曦上前来也点了点头。 江湖中人为何在此时要插上一脚? 难不成这刘晨曦还和白启有什么关系? 营天南突然觉得,今天似乎是杀不掉白启了。 “天南兄客气了,天南兄还年长在下呢。在下奉宗主之命前来向天南要人。” 白启看着刘晨曦,看着那天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刘晨曦。 “何人?” 刘晨曦看了眼白启冲他笑了笑:“蓬莱城城主关门弟子,白启。” 营天南面无表情,事实上在刘晨曦到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而林卿若则是松了口气。 三千宗想护的人,还没有护不住的。 刘晨曦见营天南不说话继续说道:“在下也是奉宗主之命,宗主令在下将此信交予天南兄,宗主说天南兄看了这封信便会将人给在下。”说着,他上前从怀中掏出信件交予营天南。 营天南接过打开。 他看着信,眉头紧皱着。 片刻后,他抬头看向刘晨曦:“令宗主可是在威胁我。” 刘晨曦笑了笑:“非也,交换罢了。” 营天南叹了口气:“三千宗果真名不虚传,竟能遍布到天南的家中,还望三千宗宗主遵守诺言。” 听着营天南的话,四座震惊。 白启更是震惊,这三千宗竟然能把营天南的家眷控制。 不对啊,这三千宗宗主又怎会知道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这三千宗宗主又是何人? “自当如此,那天南兄保重,在下告辞。”刘晨曦也点了点头没有行礼。 营天南点了点头,面无表情。 “走啊,在看什么?”刘晨曦走上前冲白启笑了笑。 白启看着林卿若,他有些不舍,甚至有些动心,自己走了她怎么办? 营天南不会放过她,安武帝也不会轻饶她。 林卿若笑了笑,那笑容似乎在说你放心,我没事。 白启不知道说些什么,一声再见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就这样离开,不知何年才会相见。 “她死不了。”刘晨曦继续说道,“走吧。” 不在给白启犹豫的时间,刘晨曦拉着白启离去。 白启回头,他看到了林卿若眼中的晶莹。 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走到阵前,白启一身鲜血,通人脱缰跑了过来,舔舐着白启的脸。 白启抽泣了一下,上了马,看着身旁翻身上马的刘晨曦,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簪子,刘晨曦看了眼:“她的?” 白启没说话点了点头。 “她留给你,自是想让你有个念想。你放心,是三千宗来救的你,她没动手,营天南不敢杀她,她背后是太子。”刘晨曦说道。 显然,他自然是认识林卿若的。 只是不知那日为何要杀她。 “我...”白启有些不舍。 “走吧,宗主要见你。”刘晨曦拍了拍白启,驾马而出。 白启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大营。 “驾!” 似乎带着哭腔。 第十八章大破建陵城 “慢着。” 向西边走了几十里,白启突然勒马。 “我不能跟你走。”白启突然说道。 刘晨曦很是无奈:“启兄弟,你又要做甚?” 白启顿了一下:“营天南今天要攻打建陵城,我身为南云人士...” “你已经是蓬莱人士了。”刘晨曦打断道,“凭你一人又能如何?来时我看到西侧有营天南的大军,我就已有预感,建陵城今日必被攻克,你何苦回去送死?再者大军围城你又怎能进程,更何况你这一身血衣?” 刘晨曦也颇有些无奈,他一开始不理解宗主为何对白启如此偏爱。 自己已经跟着白启一路了。 但白启的这颗心这份情谊着实让他敬佩,让他有些懂了。 只是宗主又怎知他的秉性? 白启很是坚决,执意要回去。 “我入世本就为了南云,刘兄和三千宗恩情在下日后在报!”白启说着就勒转马头。 “且慢!”刘晨曦赶紧拦下,“这样,你我也进不去城,我们就在远处看着,若今夜营天南未曾攻克建陵城,我便陪你一起破敌可好?” 白启看着刘晨曦,后者一脸认真。 江湖人士就是如此。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 北安先锋军营寨。 “如你愿了。”营天南对林卿若说道。 他本想着让白启去攻城,让顾安的人杀他,可如今损兵折将还没能杀掉白启,营天南有些自责。 但事实上他已经做的完美了,没人能想到三千宗会横插一脚,营天南更没想到三千宗竟然在自家的府邸也有人手。 这是多么恐怖的渗透! “不知营令君为何甘愿做六皇子的人?”林卿若笑了笑,动人的眼睛看着营天南。 难听的来说,六皇子此举就是造反。 虽说安武帝想让皇子们争,但是刺杀这样的事做出来就严重了很多。 营天南有些狐疑,他看了眼林卿若:“林副阁主从哪听说的?” 林卿若不由得鄙夷起了营天南,敢做不敢当。 “营令君都知道营靖来杀我的事情,何故和我演呢?营令君放心,我此次回京定会如实禀报。”林卿若笑了笑,这笑容不像平日里,反而是充满了嘲讽。 营天南少有的笑了笑:“我知此事是兄弟之情,我所站队是君臣之事,林副阁主莫要混谈了。” 林卿若冷笑了一下,她翻身上马又扣上了斗笠。 她知道,自己这次做过火了,与其让太子和陛下得知前不如主动去认罪。 “林副阁主不休息一日在走?也好看看这建陵城破。”营天南开口。 林卿若没搭理,策马而出。 暗阁的人也跟了上去。 “大人...”营天南身边的将领跟上来想说些什么。 营天南拿着折扇摆了摆:“罢了,传令下去,待到酉时全力攻城。” 看着顾安坚守不出后,营天南便已经知道,恐是李素先锋军还未到。 他知道,酉时一到,建陵城便要沦陷了。 对于白启和林卿若,他真的不关心,事实上营靖此举他也是后来才知晓的,他也知道这是六皇子逼着他上六皇子的贼船。 他还没选择站队,他想给吴深点压力,看看吴深做何选择。 事实上,他并不会像信中所写,吴深的抉择将会成为他的抉择。 不为其他,就为了这二十年的情谊,他相信吴深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二十年来,一直如此。 ................................... 酉时。 “报!将军,西侧城门北安军突然发起进攻!” 北城门上,指挥作战的顾安闻听此言几乎要暴跳如雷了。 “进攻你们不会防守吗!守住,传下去,只要撑住,等到李素将军前来我们便胜利了!”顾安也弯弓搭箭射向城下攀爬的北安军。 城门下,北安大军喊着口号撞着城门。 城墙上不知推倒了多少阶梯,砍下了多少攀爬上来的北安士兵。 但他们无所畏惧,在搭在爬。 远处,营天南摇着折扇,看着城墙上的火光,看着漫天的箭雨。 二十年了,自己二十年没打过仗了。 只有战场,才是最适合他的。 “报!报!不好了,将军,东侧城门北安军突然发起进攻,我们...我们人手不够啊!” 顾安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士兵气的把他一脚踢开。 “同样的敌军,为什么西侧守得住!你东侧守不住!”顾安破口大骂。 他已经要疯了,为什么哪里都有北安的军队! “东城门再去五百人,快!”顾安拔出剑,“将士们,坚持住,我们是南云的第一道防线,坚守住,誓死捍卫建陵城!与建陵城共存亡!” “誓死捍卫建陵城,与建陵城共存亡!” 而此时的南城门。 “城下何人!”南城门几乎快要睡着了的哨兵看到了举旗的军队。 南城门守军薄弱,近乎都被调到了东西城门。 他们负责等待着李素的到来。 “我乃白大司马帐下李素,速速打开城门!” 城下的荀让装模作样的从怀中掏出信。 借着月光,哨兵看到了大旗上写着李字。 “终于来了!”哨兵大喊道,“你们再不来,我们是真受不住了!” 荀让也大喊道:“我等来迟了!” 他真的有些佩服营天南了。 他真的做到了让顾安应接不暇,左右调派人手,他真的算到了李素大军还未到来。 随着城门的打开,荀让拎着长刀暴喝一声:“杀!” 足足一万五千大军一拥而上! 这一万五千大军涌入建陵,这是何等的概念! 前方还在拼命的守着城,城内已经遍布了足足一万五千大军! 惨叫声响彻云霄,火光四起。 “报,报!不好了不好了!” 顾安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用不过来:“又怎么了!” “城内!城内出现了大量北安军,不知从哪出现的,好像!好像是南门!” “报!西门失守,城内突然出现大量北安军!” “报!不好了!东门..东门失守!” 顾安回头,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些士兵。 “不可能!怎么可能?南门怎么会有北安军!不是只有五万人马吗!”顾安歇斯底里的怒吼。 “杀!”远处传来的喊杀声。 看着城内的火光,顾安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他失魂落魄。 哪里来的人马,人马不都在三侧城门了吗! 他们怎么到南门的! 看着冲上来的北安军,顾安知道,建陵,失守了。 为什么营天南可以凭空变出士兵,为什么? 他知道父亲为什么败了。 营天南,是鬼神,借火借水,现如今开始借人了! 第十九章三千宗宗主 “走吧。”刘晨曦对白启说道。 白启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到一个时辰,看似固若金汤的建陵城就失守了。 白启知道,自是营天南派去绕行至南城门的荀让大军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宗主还在等你,启兄弟快些吧。”刘晨曦叹了口气。 他可以理解白启的心情。 城破人亡,只在一瞬。 无疑,营天南再一次拔下了头功。 南云恐人心惶惶! 白启翻身上马,身上的血渍已经干了,倒显得更脏了。 这平原上的秋天充斥着衰败的苍凉。白启和刘晨曦一路向西驾马而行。 秋风习习中,没有名字的小客栈在寂寞的守望,晚风吹过,矗立在门口的酒旗上下而飞。荒原上的白启和刘晨曦身影渐渐走进。 翻身下马,白启跟着刘晨曦走了进去。 客栈内坐满了人,全是身着淡黄色长衫的人,白启知道,这些都是三千宗的人。 这三千宗路上刘晨曦已经跟白启讲述了,白启也不由得赞叹。 能把江湖门派发展至此,这宗主要何等的厉害! 此刻的白启也觉得,这蓬莱榜上的名单有些许不对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师傅怎能不知这三千宗宗主是何人? 客栈内的人都起身给刘晨曦行了礼,刘晨曦领着白启进了后院的一间屋子。 “宗主,白启来了。”门外,刘晨曦轻声说道。 “想打仗吗?”屋内,伴有轻咳的男声传来,听起来年龄不大但很是虚弱,想必这就是三千宗的宗主了。 白启看了眼刘晨曦,似乎不懂。 事实上白启确是不懂,三千宗的两次出现让白启很是疑惑,而现在看样子这三千宗的宗主也没有见自己的意思。 刘晨曦用胳膊碰了碰白启,示意让他答话。 “报国杀敌,天下男儿有谁不想?我自是想的。”白启答道。 此话不假,他做梦都想复仇。 此先,白启天真的认为凭自己一己之力就能复仇,就能完成大业,可经此一事,白启知道,寡不敌众,自己的鲁莽不但未能成功,还搭上了林卿若。 他不知道林卿若现在怎么样了。 “咳咳...”屋内的声音又咳嗽了起来。 “宗主!”刘晨曦很是担心,但没宗主的命令,他仍是不敢进去。 “无妨...咳咳。”屋内的声音说道,“北安此次三线出征,东西线你选一个,咳咳。” 对于北安此次的出征战略,白启也大致有了了解。 “为何不能回中原?”白启问道。 他只想和营天南领兵对阵,只想和吴深一教高下。 至于那东线西线,白启可不愿去。 再者说了,为何要听这三千宗宗主的?我又不是三千宗的人。 刘晨曦又戳了下白启,似乎在说不要顶撞宗主。 “不能便是不能。”屋内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为何要听你的?”白启问道。 他厌恶这种被支配被命令的感觉。 他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必须听我的,咳咳。”屋内的男生传来了剧烈的咳嗽。 “宗主!”刘晨曦彻底急了,他对白启说道,“白启兄弟,宗主身子不适,你莫要在顶撞了。” 白启看着刘晨曦一脸着急,想到三千宗的人来救自己,自己似乎的确不该如此。 但是不行,他必须去中原,营天南一人便如此强悍,再加上吴深,南云恐抵挡不住。 再者...他还想看看林卿若。 虽然他并不知道林卿若已经回了安庆。 “在下多谢宗主出手相助,只是我与营天南恩怨已深,新仇旧恨便一起算了。” 白启拱手便要离去。 “白启兄弟!”刘晨曦慌忙拦住。 “你若前去,让林卿若如何做?咳咳...让她抛下一切跟你去南云,还是上阵与你为敌?”屋内声音传来,显然对白启身上发生的事情很是了解。 白启顿了一下。 他看着刘晨曦,刘晨曦冲他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刘晨曦确有江湖道义,绝对是不可多得的正义之士,白启如此言语,刘晨曦仍然没有发怒。 一方面碍于宗主的面子,另一方面也确实是白启的个人魅力让刘晨曦为之折服。 且不说对建陵城对林卿若,单单孤身一人大闹北安先锋军,想必此事不久便会传开了。 即便传不开,三千宗也会让此事传开。 “中原...” 白启想说什么被屋内打断了。 “中原无需你,你的兄长自会退敌,咳咳。” 闻听此言,白启震惊。 “兄长?”白启想要进去,被刘晨曦拦下。 “白启兄弟。”刘晨曦为难的笑了笑。 白启自知唐突,他退后一步:“还望宗主告知!” 二十年来,自己第一次听到兄长的消息,他从没询问过师傅,师傅也从未主动告诉自己。 “你大哥白昀潇接替李惇,现任南云大司马,咳咳...领军迎战吴深。”屋内的声音传来,“你此去,让林卿若难做不说,也会影响你兄长,所以咳咳,你必须听我的。” 白启满脸震惊。 南云大司马!大哥真的做到了! 他满不相信的看着刘晨曦,后者点了点头。 白启震惊之余又满是欣喜,他有些想去见见大哥。 但他斟酌了三千宗宗主的话,此一去,必会与林卿若刀剑相向,此一去,定让大哥分神照顾自己。 虽然自己无需照顾,但白启相信,二十年来,大哥白昀潇独挑大梁的性格不会便,否则他也走不到这一步。 大哥如今身居高位领军复仇,大哥真的做到了。 只是...二哥呢。 江容城一别,二哥便不知所踪,如今也不知身在何方。 一时间,白启有些愁绪。 “想好了吗?依我看,西线更好些,路途更近,更为轻松。”屋内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白启想了想,他冲屋内行了个礼:“多谢宗主相救,又告知在下兄长下落,我去西线便是。” “只是...”白启想了想,还是问了这个问题,“宗主为何如此高看在下。” “晨曦,带他去休息,明日走前我会将举荐信交予你,你交予南云征西将军王克即可。” 刘晨曦也冲着屋内行礼:“在下谨记了,还望宗主保重身体。” 屋内又传来一阵咳嗽,看来这三千宗的宗主身子确实极差:“无妨,你们一路西行,路上我已安排两千人马接应,凡遇我三千宗客栈,便去领人即可。” 白启和刘晨曦对视了一眼,都冲屋内行了个礼。 经此谈话,这三千宗的宗主已经彻底把白启折服了。 言语不卑不亢,虚弱至极,却字字铿锵有力直击人心。 “宗主保重。”转身离去前,白启也高声说道。 屋内未有回应。 第二十章又一箭手 “逃出去不少人,有守军有难民。” 建陵城主府内,荀让拱手对营天南说道。 “罢了,我军损耗多少?”营天南翻看着书信问道。 “未到一千!军祭酒大人,我军大获全胜啊,缴获军资物资无数啊!军祭酒大人,您这招釜底抽薪在下佩服啊!”荀让由衷地说道。 他未曾和这位名扬天下的军祭酒大人有所交集,仅仅是此次出征分配到这位军祭酒大人手下。 只一战,便彻彻底底把他征服了。 一举一动,近乎鬼神! 这便是真正的算无遗策,这便是真正的多智近乎妖! “把顾安带上来。”营天南吩咐道。 “是。”荀让一边赞叹一边退出去。 营天南从怀里掏出锦盒,那正是此先白启大闹北安先锋军大营所遗落的。 白启并不知道这是营天南的断指,营天南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断指。 但营天南知道,二十年前,确是自己之错。 不然,他也不会在三军面前斩断自己的手指。 他眯了眯眼,似乎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场景。 一侧士兵驾着顾安上来把营天南的思绪拉回。 “跪下!”荀让狠狠地踢向顾安。 顾安绷直了身子,瞪着眼看向荀让。 “瞪什么瞪!”荀让狠狠一脚踢向顾安的双腿,后者吃痛跪倒。 “营天南,士可杀不可辱!给老子来个痛快!”顾安破口大骂。 杀父仇人,破城敌军近在眼前,顾安却什么也做不了,还沦为了阶下囚。 对于这个满腔热血的男儿是何等的悲哀。 “二十年前,你父守此城,城破后死于我手,二十年后,你又如此,你父子二人倒也有趣。”营天南俯着身看着顾安。 胜者为王,这就是赢家的蔑视。 “营天南!杀父之仇老子到了地下也不会放过你!”顾安破口大骂。 荀让对着顾安的脸狠狠踢了一脚:“老子砍了你!” 顾安只中了一脚就口鼻鲜血直流,他看着荀让拔出剑。 “荀将军且慢。”营天南站了起来。 荀让看着营天南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行礼。 如今的他是彻彻底底被营天南折服了。 对于这些征战沙场的汉子,一旦折服于一个人那便是永远的折服。 “你方才说,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我。”营天南坐在城主府阶上静静的看着顾安。 顾安流着血恶狠狠的看着营天南。 “尔等在阳间尚且不是我的对手,到了阴曹地府又能奈我何?”营天南叹了口气。 似是对弱者的怜悯。 “俘虏都放了吧,愿降我北安的便降了。传下去,不可杀戮百姓,不可强抢妇女,不可掠夺物资,如有违令者,斩。”营天南起身走向顾安,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他说出了二十年屠村后一样的话。 顾安看着营天南,心里百感交集。 “谢谢。”顾安叹了口气。 营天南知道他谢的是什么。 “战争无眼,二十年前,你父顾城用兵不如我,未曾想会羞愧至死。”营天南蹲下来,“你是个好将军,这一城百姓此后便是我北安人民了,你若降我,便可不死。” 闻听此言,荀让一脸震惊的看着营天南:“军祭酒大人!” 顾安看着营天南坚定的摇了摇头。 他顾安没什么大本事,但绝不会做降将! 他父亲不会,他也不会,他们誓与隶属于南云的建陵城共存亡! 乱世之中,这是他顾安为臣为将的信仰。 看着荀让手中的剑,顾安起身狠狠的跑了过去。 “为了南云!” 一声大喝,顾安耷拉在荀让的配剑上。 鲜血喷洒而出,洒在荀让的身上。 这是真正的战士。 “厚葬。” 向西而去的荒野上充斥着秋天的悲凉,白启在寄出了信鸽回蓬莱报平安后也和刘晨曦带着几百三千宗的子弟向西而去已经奔袭了三日。 依稀记得,自己怀中还有师兄交予自己的信,万一赶巧遇上了这天下第五的曹尚倒也是好事。 三千宗宗主放出的消息已经开始传了出去,南云边境的人都知道出了一位姓白的少年独自一人在北安先锋军的大营里英勇杀敌还全身而退,想必要不了多久,白启的名号便会风靡大陆了。 “前面便是我三千宗的客栈了,休整会继续赶路?”刘晨曦看着空中的烈日说道。 一路上白启和刘晨曦无话不谈,从家长里短聊到国家大事,白启由衷的觉得刘晨曦是个正义感极强的人。 而刘晨曦亦是如此。 “也好,弟兄们也累了。”为了保持和大家平近的速度,白启到一点儿没觉得累。 通人更是。 没了当初和林卿若千里奔袭的劲儿了,白启这样想着。 也不知林卿若现在怎么样了。 也不知中原线战况如何,自己二十年未见的大哥挡住了营天南没有。 应该能吧,能做到大司马想必大哥很厉害吧。 “白启,那儿是不是有军队?”眼看着平原上的客栈越来越近,刘晨曦勒住勒马头,眯着眼看着远处的尘土飞扬。 白启也停下来,只见西北处尘土飞扬,马踏声愈来愈近。 片刻后,一匹赤体通红的马出现,背后紧跟着密密麻麻的骑军。 没打旗号,看样子不是军队。 “这马儿...”刘晨曦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你见过?”经过这几日,白启和刘晨曦也没在有什么客套的称呼。 “不曾见过,但是匹好马,你看,此马的速度远超于寻常马儿,当然,跟你的通人自是没法比。”刘晨曦指着那马儿说道。 只见这赤红宝马一路狂奔,马上之人裹着一身黑,带着黑色斗笠蒙着面纱,一边驾马前行,一边回头挽弓搭箭,箭出,身后跟着的骑军就有一人倒下。 “如此箭法,真是了得。”白启感叹道,他在蓬莱城内也见过不少用箭之人,但都比不上此人箭法,她胯下的赤红宝马距离越拉越远,却不妨碍她转身杀人。 看来蓬莱城外真是卧虎藏龙,刘晨曦,三千宗宗主,此人,营靖,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让白启见识到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得有九品了吧。”身后的三千宗的弟兄们也感叹道。 刘晨曦也点了点头,一众几百人就这么勒着马看着这场追逐战。 眼看着这黑袍人越跑越远,跟着的骑军应该是收到了号令,漫天的箭雨射来。 那黑袍人似乎也看到了白启一众人,看不见表情,但他明显换了个方向,本先朝着白启等人而来的。 似乎是不想把白启等人牵扯进来。 第二十一章又是六皇子 白启和刘晨曦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含义。 此人仗义。 漫天的箭雨落下,虽说距离够远,但这黑袍人仍然是中了一箭。 他座下的赤红宝马奋力的驰骋着,似是感受到了主人受伤了。 “管不管?”白启转头问道。 单凭此人刚才绕开自己一行人,白启就觉得当管! 刘晨曦摊了摊手:“这八百三千宗子弟现在都归你管。” 白启扭头,看着这些身着黄衣的三千宗子弟。 “不妥,不可搭上这些弟兄的性命,我一人去即可。”白启笑了笑,下一秒驾马驶出。 看着一袭白衣的白启冲出,刘晨曦心里颇受感触。 他们与这黑袍人素不相识素未谋面,只因这黑袍人一个举动,白启就能豁出性命去鼎力相助。 善良诚可贵。 “愿与我随启兄弟前行的,跟我上!”刘晨曦掏出腰间的黑棍也跟了上去。 无一例外,八百三千宗子弟踏马而出毫不犹豫。 凡是三千宗子弟,凡是江湖中人,哪个看重的不是道义? 让他们跟着白启,八百子弟毫无怨言,只因这是宗主的命令。 他们对于宗主是钦佩的,今日,他们对于这白衣少年郎也是钦佩的。 白启回头看着刘晨曦,两人相视一笑。 这便是江湖道义! 不远处漫天箭雨射出,只见黑袍人躲闪不及连中几箭翻身落下马来。 那赤红宝马倒也真是灵性,竟是自己停了下来,调转身子又跑回自己主人身边。 它昂起马头,发出嘶鸣声。 白启的通人跑的飞快,他一把拉起黑袍人,将他拉上自己的马。 他勒住马头,静静的看着奔驶而来的骑军。 “兄台好箭法,可至九品?”白启回头问着黑袍人,只见黑袍人身上还插着几只箭,鲜血不停的留着。 黑袍人低着的头摇了摇。 “莫慌。”白启眯了眯眼,估计没有八百也有一千。 骑军距离白启十几米处停下,三千宗的人也立在白启身后。 “先给这位兄台上药吧。”白启对刘晨曦说道。 刘晨曦也点了点头。下马要去扶黑袍人。 被黑纱遮住的脸庞不知是什么表情,黑袍人摇了摇头,自己翻身下了马,结果还摔倒在地。 “兄台小心!” 刘晨曦想要去扶他,被黑袍人一把甩开。 白启轻笑了一下,没想到这兄台还挺有个性。 刘晨曦也有些尴尬,他把手下送来的止血药纱布交给黑袍人,后者颤抖着接了过来。 “三千宗要管此事?”远处的骑军高喝道。 白启看了眼刘晨曦,他显然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我又不是三千宗的人。白启是这样想的。 刘晨曦没好气的瞪了眼白启。 “来,霸气点儿。”白启看着刘晨曦翻身上马觉得颇有些好笑。 刘晨曦也很无奈:“说啥啊...咱连这些人什么来历都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这黑袍人和他们有什么矛盾,只是仗义出手跟着白启而已。 “他们...他们是北安六皇子的人。”黑袍人虚弱地开口。 开口的一瞬间,白启和刘晨曦都瞪大了眼睛回头看向坐在地上的黑袍人。 这是女声!纵使虚弱,也听得出清脆温婉,一如冬日清泉。 这黑袍人,是个女人! 难怪...对刘晨曦如此排斥。白启这样想到,又突然想到自己拉起黑袍人时后背传来的触感。 原来是.... 一时间,白启也红了脸。 “又是六皇子,这也能让我碰上。”白启慌忙说道。 这倒也真是,先是营靖,又是这支部队,天知道这北安的六皇子赵爽要做些什么? 怎么总是追杀女人? “怎么?你跟六皇子有仇?”刘晨曦问道。 白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说是有仇吧,人家也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说是没仇吧,林卿若因他而伤。 想了想,这还是算有仇。 在两人讨论之间,对方的声音又传来。 “既是三千宗插手,我等也不便叨扰,劳烦诸位转告宗主大人,我乃北安六殿下门下,今日之事,我定如实禀报我家六殿下,代六殿下向三千宗问好。” 此话说完,一众骑军就立刻掉转马头离去。 白启和刘晨曦面面相觑。 “你早说啊,三千宗还有这能耐?”白启很是震惊。 刘晨曦也收起了黑棍:“三千宗立于江湖,乃江湖第一大帮,多年来未曾参与战争,我三千宗子弟遍布天下,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六皇子可以招惹的?” 白启啧啧称赞。 “那你们帮我,是不是算站在南云这边了啊。”白启问道。 刘晨曦点了点头。 白启心里不由得对三千宗在生好感,他也没想到,这八百弟子竟然是都跟着自己过来了。 他翻身下马,看着黑袍人虚弱的拔出箭。 “姑娘...可要帮忙?”白启上前一步问道。 黑袍女子显然很是虚弱,她手里还攥着箭,吃力地摇了摇头。 “别耽搁了,前面便是我三千宗客栈。”刘晨曦看着一地的血也知道不好,“要不先带这位姑娘过去吧。” “也好。”白启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拦腰抱起黑袍人。 男人与女人终究是不同,若是男人中了这未伤及要害的几箭绝不会如此虚弱,女人却已经虚弱的快没了知觉。 连一个八品高手都是这样了,而何况寻常女子? 白启不由得又想到了林卿若,营靖那一箭...真的差点要了她的命。 黑袍人有些反抗,但只是动了一下也不再折腾了,她也知道,自己的伤在后背需要及时医治不说,自己也涂抹不到。 .................................... 江容城内。 “当真姓白名启?”城主座上的白昀潇吃惊的站了起来。 “正是。”报信兵说道,这是李素前来的报信兵,“如今白启的事迹在前线已经传遍开了,想必用不了多时,便会名扬大陆了。” 白昀潇颤抖着坐下,他不敢相信,真的是不敢相信。 二十年杳无音讯的弟弟就这么出现了,履行了当初的诺言! 既然是报仇,就杀进你先锋军的大营! 虽说不曾见面,但白昀潇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他的三弟,白启! “汇报下军情。”平静下来,白昀潇才缓缓问道。 第二十二章慕霜一 客栈外,八百三千宗子弟全部打起了帐篷,倒不是进不去,只是这客栈里还住了二百将士等待着白启的到来。 可见三千宗的实力雄厚。 白启的房间里,黑袍人摘下了黑色斗笠和面纱,也褪去了黑袍,**着后背趴在床上。 刘晨曦和白启都被这较好的身材曲线和雪白的肌肤迷住了。 虽说有绑住的纱布,但仍然不能否定女子的美背。 “转过去。”女子轻轻的说道,那声音清脆的像小鸟儿一样。 “在下...还是先出去了,姑娘自便。”刘晨曦转过身慌忙开门出去。 白启也很是尴尬:“那个,我也先出去...”说着便转过身也出了门去。 两个人倚着门框喘着粗气。 “怎么是个女人?”刘晨曦问道。 “我怎么知道。”白启也很是无奈,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个身材超好的女人,虽然她脱下束缚的时候自己也是背对着没看到长相,但是不得不说,肌肤如雪啊。 刘晨曦看了眼白启,狐疑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是个女人,所以你才要出手?” 白启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刘晨曦:“遮成那个样子,任谁也认不出吧。” 两人话语间,客栈的房门被打开。 白启和刘晨曦回头,映入眼帘的是年轻貌美的面容和充满活力的身姿,褪去一身装扮的少女穿着报露身材惹火。 美艳不可方物。 白启和刘晨曦都有些茫然了。 白启的茫然是因为这少女的容貌身姿,而刘晨曦的茫然则是因为少女的身份。 褪去黑色的包裹,看着少女的脸庞,刘晨曦似乎认出了少女。 “北安六皇子的人竟也会给三千宗让步。”少女的悦耳声再次响起,“多谢。” 少女对白启说道。 白启方才回过神来:“额...不用...我叫白启。” 不得不说,这穿着任谁也沉不下心来。 “白启,只身独闯北安先锋军,久仰。我是慕霜一。”少女冲白启笑了笑,神采奕奕。 看来白启的名号确是传开了。 “真的是慕霜一!”刘晨曦一脸震惊,未曾想到这传说人物真的出现了,“我是三千宗,刘晨曦。”刘晨曦挺了挺胸膛。 慕霜一的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形:“方才便认出你了,三千宗的第一美男子,九品棍手。” 原来这刘晨曦竟是个九品棍手! 白启见怪不怪,他压低声音问刘晨曦,这慕霜一是何人。 刘晨曦告诉他,大约四五年前,慕霜一曾是北安暗阁副阁主,但后来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反出北安,游荡在江湖之中专杀北安高官,也是因为她的出走,林卿若才成为暗阁的副阁主。 三人走进房内,客栈内的小二端上饭菜。 刘晨曦大献殷勤,说了许多赞美之话,慕霜一迎合着,被刘晨曦逗得前仰后合娇笑不止。 白启无奈的自斟自饮。 他不曾喝酒,但架不住刘晨曦的劝说,饮了两口到别有一番风味。 让他想起了林卿若,这个为了自己奔袭千里,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的人。 不知会遭到何等的处罚。 客栈外大风吹的旗帜扬起,寒鸦声声,这是战乱的年代,却也是人才辈出的时代。 “难怪,你杀了六皇子的人,他不会放过你的。”听着慕霜一的诉说,刘晨曦说道,“别说是六皇子了,这安武帝又怎能放过你?” 慕霜一娇笑着:“无论如何北安都不会放过我,我杀的人太多了,但他们该死。” 白启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已经觉得有些晕晕的了。 “那不如加入我们三千宗,你方才也看到了,我们三千宗是六皇子也不敢惹的存在。”刘晨曦拉拢道。 这世上,用箭之人本就少见,更何况是八品之上的女箭手。 白启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扬脖喝下,没有说话。 “你瞧,我们三千宗的人只身单挑北安先锋军。”刘晨曦指了指白启。 “我不是。”白启终于开口。 这确是如此。 慕霜一托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两人。 “你接了宗主的举荐信,听了宗主的话。”刘晨曦堵住白启的嘴。 白启想了想,也的确是这样。 “你真可爱。”慕霜一笑嘻嘻的看着刘晨曦。 刘晨曦一时有些窘迫。 三人笑闹着探讨,慕霜一又如何不知道白启并非三千宗人士? 刘晨曦讲着古老的笑话,白启忽然又想起了林卿若,又想起了蓬莱城和白家村。 一时间,心情暗淡了不少,他端起酒杯又仰脖灌下。 酒确实是个好东西。 慕霜一察觉到白启的神色变化,微微有些诧异。 是什么让这个少年的眼神会如此沧桑复杂。 这意气风发的少年经历了什么? “我们此去是去南云西线的,要不你跟着我们吧,也好有个照应。” 听着刘晨曦的话,慕霜一没有拒绝:“三千宗如若插手,恐怕北安人便不会再给三千宗面子了。” 此话不假。 刘晨曦毫不在意:“那又如何,我也看北安早就不爽了,违反条例在先,屡屡发动战争,弄得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明日再赶路吧。”白启起身喝了酒,“你们吃,我吃好了。” 没管两人疑惑的眼神,白启趔趔趄趄地出了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打开房门,卸下佩剑,一下子倒在床上。 脑海中是那晚篝火之夜,林卿若抱着自己的画面。 伴随着酒精的作用,思念着林卿若,白启沉沉睡去。 .......................................... 李素大军驻扎在建陵城以南几十里处,立起了营寨以阻挡北安军前进等待着白昀潇的指令。 吴深大军也已经驻扎进了建陵城,大军围绕着建陵城四面原地驻扎,围了个水泄不通。 建陵城城主府内。 吴深和营天南相对而坐,房内再无他人。 “林卿若的事,我听说了。”吴深倒上了酒。 营天南叹了口气:“此女坏我大事啊。” 沉默。 “营靖刺杀了林卿若。”良久后,吴深缓缓开口,双眼如审视般的看着营天南。 此举关乎站队,关乎若干年后新皇即位。 营天南何尝不知,他少有的苦笑了一下:“大司马可有了抉择?” 吴深看着这位相交二十年的挚友,眉目复杂:“信中所说,可是当真?” 营天南点了点头:“当真。还望大司马莫要因我而去选择站队,无论是太子殿下还是六皇子殿下,望大司马从心而选。” 吴深也点了点头:“你我把名字写在手上共同展示如何?” 营天南想了想,起身拿出笔墨。 吴深也起身,两人在手心上写下了名字。 片刻后,两人展出后相视一笑。 第二十三章孤枪寒芒破天游 次日后,整顿好的一行人再次出发。 路上路过小镇,慕霜一又重新买了黑色长袍把自己裹起来。 刘晨曦和白启看到玲珑般的身体又一次裹进黑袍中倒显得有些失望。 带上斗笠和面纱,外人再一次分辨不出慕霜一的性别了。 “干嘛把自己裹成这样。”刘晨曦嘀咕着不满。 慕霜一一边整理一边把弓箭背在身上:“我这么漂亮,不裹起来怎么行?你说对吗白启。” 突然被提到,白启有些不知所措,点了点头。 事实上白启在心说这慕霜一可真是自信的女孩。 又行了三五日,一路上遇到过几次北安军的侦察部队,白启一马当先,手中的龙凤剑散发着无尽的寒芒。 白启对于北安人民有着天生的仇视,对这些士兵更是厌恶至极。 除了林卿若。 不知她是否安好。 他看着北安的军旗,整个心都仿佛随着北安的旗帜飘去北方,飘到了那北安先锋军的大营。 一路以来,刘晨曦和慕霜一都不曾出手,慕霜一面纱下好看的眼睛看着这个俊朗的少年。 这还是那个一起欢笑饮酒的白启么?他对于这些人的仇恨比起自己似乎还要多。 他究竟有着怎样不堪回首的过去呢。 刘晨曦对此习以为常,依稀记得他前往大营去救白启的时候,场面远比现在恐怖。 “他是个好人。” 慕霜一看了眼刘晨曦点了点头:“我知道。” 看着逐渐倒下的北安部队,看着眼睛红红的白启提剑带着三千宗的子弟厮杀,慕霜一于心不忍,几次想要上前劝他冷静。 “让他发泄吧,他难受。”刘晨曦叹了口气。 面纱下,慕霜一的眼睛也红红的,她觉得白启很可怜。 事实上,刘晨曦也这么认为。 “他是个有故事的人。”慕霜一感叹道。 刘晨曦没有说话,他自是知道白启的悲惨经历以及和林卿若一番爱恨离别的事情,只是他不知该不该告诉慕霜一。 还是以后让白启自己告诉她吧。 “赶路吧。” 横尸遍野后,白启领着人回来。 到底是三千宗,到底是江湖中人,前前后后北安死了数千人,三千宗的人竟然是只死了了了几个。 不可思议。 .............................................. 建陵城。 “报,禀大司马,城外南云军队有人叫战!” 吴深高坐在上,一旁是军祭酒营天南。 “何人叫战?”吴深问道。 来到这建陵城几日了,双方都未曾有所动作,等了这么久,白昀潇的人终于还是先来了。 两方未曾交手,甚至不曾谋面,但无论是白昀潇还是吴深和营天南,大名早已在对方心中谨记。 “是...南云国大司马白昀潇亲自叫战!” 此言一出,四座皆起! “你可曾听错?可曾认错?”营天南也微微有些吃惊。 南云主帅亲自叫战!这是何等的自信,又或是何等的狂妄! 这白昀潇可曾将北安大军放在眼中! “回军祭酒大人的话,小的不曾看错。银甲红袍,赤色宝马立着长枪,后面大军都大立白字!他还叫嚣...”报信兵支支吾吾的。 他怎会看错,白昀潇可是七日平定蛮夷的存在,使得一手红缨枪百战百胜宛如军神一般! “说。”吴深冷冷道。 白昀潇此举无疑是张扬至极,可曾把他这位北安大司马放在眼中? “他说,除了大司马您...别人...别人就别下去了,死的太快...” 闻听此言,四座皆怒! “黄口小儿竟敢出此大话!区区毛贼何劳烦大司马?大司马,末将张丰愿迎战这无知小儿,十合以内看我提着这小儿的头来见!”张丰往前一步,正值壮年的他使得一手六十斤中重的开天斧,在他眼中,二十七八的白昀潇无疑是黄口小儿。 何德何能做一军主帅,又何来勇气勒马叫嚣? 吴深皱着眉头,同样位列三公,同样为一军主帅,白昀潇点名指姓让自己下去迎战。 “大司马,末将附议!大司马乃三军主帅,安能被他三言两语就与他交战?”说话的是跟着吴深二十年之久的老将潘兴。 “末将附议!” “末将也附议!” 似是看出了吴深想亲战的表情,众将一一上前附和。 营天南走过去贴近吴深,折扇摇开附在吴深耳边轻言道:“不可失了锐气,张丰恐非白昀潇对手。” 吴深看了眼营天南,显然自己的这位挚友与自己想法一样。 他未曾因为白昀潇年岁尚轻就小看对方,想当初自己出征南云任大司马时比他还年轻,那多少南云守将就是因为瞧不起自己才吃了大亏。 “大司马稍安勿躁,且看我取他首级!”张丰也是个直性子,二话不说就转身出去,“取我开山斧来!” 吴深没有拦他,营天南也没有拦他。 “且就看看白昀潇有几斤几两。”营天南又说道。 “大司马,不如一同去城墙上瞧上一番。”营天南扇着折扇,“擂鼓,为张将军壮行!” 号角声响起,擂鼓声响彻云霄。 白昀潇拎着长枪,披着红袍,一人一马在弓箭的安全距离处静静的看着。 背后不远处是密密麻麻的南云大军。 城墙上,吴深披盔带甲看着城下的白昀潇,雄姿英发,与当年的自己还有几分相像。 看着城门大开,拎着开山斧的壮汉驾马而出。 “我不是说了,你回去,让吴深下来。”白昀潇把红缨枪立在地上,理了理枪头下的红缨。 “无知小儿,我大司马名号岂是你能直呼,拿命来!”张丰没有废话,驾马而出,手中大斧唬人至极! 看着张丰越来越近,白昀潇丝毫不急,他似是没看见般自顾自地整理着红缨。 十五步,十步,五步。 白昀潇猛地抬头,如鹰隼般的眼眸冷冷的盯着张丰。 四步,三步,马已至眼前。 张丰挥舞着六十斤重的大斧,带着无尽的杀气,自上而下劈向白昀潇! “昀潇!”不远处的苏沐可站在马车上着急的大喊。 “夫人莫怕,若放在江湖上,大司马定是九品高手。”李素笑道。 只见白昀潇动了,他双手抓着插在地上的长枪,整个人纵身而起,人在空中飞起两脚从侧面踢向张丰的开山斧! 那足有六十斤的开山斧竟然被一脚踢开! 张丰自己知道这一斧有多大的力量,但显然,白昀潇这两脚比这斧头更为恐怖! 没来得及想这两脚踢在人胸口会多久毙命,斧头受到冲击力向另一边落去,张丰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 下一秒,他看到白昀潇重新坐回马上,拔起红缨枪发出“锃”的一声。 “张将军!” “张将军!” 白昀潇转了转红缨枪又将它插在地面上,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布擦拭了一下枪头上的血迹。 红缨被风吹起,白昀潇的红袍也随风而起。 地上,张丰的心窝处还不断地往外流着血。 第二十四章红缨枪与青龙戟 此刻,南云大军战鼓声响彻云霄。 立着红缨枪的白昀潇目光远眺,他看向城墙上那一抹傲然的身影。 他清楚的知道,那便是吴深。 他不急,今天北安将领来多少他杀多少。 作为南云大司马,白昀潇比他们更清楚的知道建陵城的易守难攻,他没时间去想顾安是怎么丢掉城池的,他只知道强攻建陵城是不妥的。 白昀潇拔起红缨枪,高高的的指向建陵城上的城墙。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狂妄!”潘兴见到白昀潇此举大怒,不光是他,一众将领都窝了一肚子的火。 “末将请战!”荀让面无表情的说道。 “荀将军莫急,让我去砍了这家伙的狗头给张将军报仇!”潘兴也上前一步,他和张丰私交甚好,怎么也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取我青龙戟来。”吴深淡淡道。 他没有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没有失去张丰这一员大将的悲痛,也没有被白昀潇侮辱的羞愧。 平静如水。 “大司马不可!”一众将领异口同声道。 “取我戟来!”吴深暴喝一声。 无疑,他的愤怒已经到达了极致。 这白昀潇,欺人太甚! 当真以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吗! 众将领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擂鼓,为大司马助威。”营天南挥了挥折扇,轻描淡写的说道。 在他眼中,白昀潇纵然有实力,也断然不是吴深的对手。 相交相识二十载,自己的这位挚友有多大的能力他在清楚不过。 片刻后,拎着青龙戟的吴深策马而出,他一步一步缓慢的出着城门。 战鼓雷雷,号角阵阵。 两军的主帅,两国的顶梁支柱第一次相遇了。 很戏剧,竟是在这南云的第一道防线下,以武相见。 驾着马,吴深到了白昀潇不远处勒马而停。 白昀潇静静地看着吴深,他手中拎着红缨枪,吴深也在看着他,同样的拎着青龙戟。 “白将军年幼,我不忍欺你,还是请回吧。”吴深开口了。 战鼓声渐停,号角声渐息。 这会是载入史书的一刻。 “吴将军也老了,可曾买好棺木?此处,便是你的埋骨地。”白昀潇把红缨枪狠狠地插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二十年前,你亚父都奈何不了我,二十年后,你亦如此。”吴深谈笑风生。 “亚父不屑,我亦不屑。”白昀潇也淡淡道。 言语间,火花已然四起。 “白将军挺会逞口舌之快,不知白将军可有这真才实学?”吴深转了转手中的青龙戟,寒芒闪闪。 这定是杀过无数人才能养出的寒气。 “吴将军赐教。”白昀潇轻笑了一下,他骤然拔起红缨枪,脚下发力,策马而出。 吴深目光一冷,也驾马而出。 面对着强大的敌人,两人没有坐以待毙,都选择主动出击。 两军屏息以待,这必然是历史要见证的一刻。 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红缨吹起,朝气蓬发,青龙戟寒意阵阵。 吴深手中变招,猛地一转青龙戟,两马相交之时直戳白昀潇! 红缨闪过,白昀潇手中长枪划出好看的弧形迎上。 两军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两国大司马的第一招交锋。 “咣”的一声,没人能想到两个兵器相交能发出如此大的响声。 快速弹开,一招相交,两人交换了位置。 白昀潇勒马回头,吴深也掉转看向白昀潇。 好生大的力气! 这是两人共同的想法! 无论是戟还是枪,似乎在世人的印象中,向来是以技巧取胜,但两人手上的蛮力可比大刀大斧来的更猛。 “驾!”吴深率先冲出。 白昀潇迎上。 挥舞着青龙戟,吴深自上而下而劈,白昀潇转了转手中的红缨枪,划破空气发出独属于冷兵器的响声。 枪头戳向戟口! 随着两马的奔出,枪头从戟口处滑落,发出了难听的刺啦刺啦的声音。 同样的调转马头,两人四目相对。 那是两人从未有过的认真。 “荀让潘兴连虎听令,传我令城外各处营寨严加防守,在从城中调集两万人马。”此刻,城墙上的营天南淡淡说道,“你们三人分三个城门速速出城,围着四方营寨严格把守。” “军祭酒大人是说,白昀潇很可能会来劫营?”荀让一脸震惊。 众将亦是如此。 营天南点了点头:“你亲自领军先去西营,让所有人全部出营,白昀潇恐会借着树木火攻。” “遵命!”荀让快步出城。 潘兴和连虎也跟了上去。 看着城下交锋第三招的白昀潇,营天南眯了眯眼。 “论冲锋陷阵,我不如昀潇,论算无遗策,昀潇不如我。”营天南淡淡道。 此之霸气,犹比当年更胜! 此时此刻,城下两人两马相交。 白昀潇率先变招,整个人纵身一跃,顿时人马分离! 既然在马上拿不下你,在马下也未尝不可! 白昀潇拎着长枪跳起戳向吴深! 红袍迎风吹起,满是决意。 吴深转动戟头,仍用戟口迎上,意图卡住白昀潇的红缨枪! 可白昀潇本招并不在此,出招的一瞬又是变招,看着摆出防守之姿的吴深,白昀潇舞动红缨枪,一招打在吴深的马头上! 一瞬间,吴深便知道了白昀潇的用意! 到底是身经百战,他整个人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后仰跳下,与此同时,马匹吃痛瞬间前肢跪下倒地,而吴深也平稳落地。 白昀潇也从空中落下,他没有停歇,脚上一划,手中红缨枪光速而出! 枪出如龙! 吴深也丝毫不慌,跟着白昀潇脚上步伐不停变动! 震耳欲聋的兵器打击声不曾停止! 白昀潇一连串的进攻,吴深没挡一下,手上虎口便震一下! 他不知道,白昀潇亦是如此!每当遇上吴深一挡,手上也是猛烈地颤抖。 十回合,二十回合。 两军看的瞠目结舌,眼花缭乱。 许是吴深抓到破绽反守为攻,白昀潇节节败退后又是枪出,在攻吴深! 三十回合,五十回合! 场中两人大汗淋漓,场外两军屏息以待! 白昀潇对上吴深,红缨枪对上青龙戟! 六十回合,八十回合,一百回合! 此时,建陵城西城门不远处突然窜出漫天火光! 吴深和白昀潇都是看到了。 “白将军很会耍诈啊。”吴深往后一跳,离开了交战圈。 白昀潇也舞了下红缨枪收在背后:“兵不厌诈。” 第二十五章清安城 此刻的建陵城西城门外驻扎之处。 “依我看,这吴深营天南也是徒有虚名啊,将营寨倚林而扎,犯了兵法大忌啊!” 看着山林脚下吴深驻扎的营寨火光四起,南云的大将张俊大笑道。 不错,白昀潇的确派遣了一支部队。 营天南知道,他白昀潇自也是知道西侧是最好攻下的,特意派了骁勇善战的张俊领了五千人马引火而攻。 只是...他真的低估了北安,低估了营天南。 “将军,这营寨里的人为何不出营?难道等着被我们活生生烧死吗?”身旁的副将问道。 “可能都没反应过来就死了吧,哈哈哈哈,将军威武,大司马英明啊!”另一个副将大笑。 看着满天的火光,张俊也心生蹊跷。 看着这连绵几十里的营寨,怎么一个人影也没有? 张俊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不好,撤!”张俊大喊一声掉头欲走。 就在此时,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响起,正前方竖起了吴字军旗的大军从不远处厮杀而来! “中计了!快撤”张俊急忙下令。 可这并不是一支擅长撤退的大军,当然,没有任何一支大军擅长撤退。 更何况屁股后面被荀让领大军包夹。 “南云小贼,汝等奸计岂能瞒得过我家军祭酒?杀!” 这是荀让的大喝。 首尾难顾,张俊的这五千人马被活生生的困在了西侧山林下! 张俊知道,今天恐是难走了。 这满天的火光映红了每一个南云士兵的脸颊。 似是夕阳,似是死亡。 “为了南云,弟兄们,杀!”张俊举起手中的长刀,驾马而出。 南城门已传来了鸣金休战的声音。 西侧却似乎响起了悲凉的歌声。 这五千将士有的尚且年轻,有的有妻儿倚门而盼。 但他们,恐怕是回不去了。 正前方的大军没有冲杀的一丝,不断地放着箭。 他们想从荀让这边找出突破口,但迎来的也是漫天箭雨。 火光下,张俊的盔甲满是鲜血,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倒下,他眼神有些恍惚。 他有些自责,为何不能谨慎一些,先行观察几时? 硝烟弥漫,鲜血横流,这一把火烧了北安的大营,却葬送了五千南云将士。 他奋力的挥舞着长刀,抵御着前方的漫天箭雨。 一箭,两箭,十箭。 他挡不住前方,冲不出后方。 看着胸口汩汩冒出的血迹和长长的箭矢。 似乎耳边有人在喊。 张将军,张将军。 大司马已经斩下那无名小儿的头颅了吗。 但那好像是自己出兵时的事情了。 那是在喊谁呢? 张俊感受到土地的坚硬。 哦,喊的是自己啊。 火光四起,照亮了箭矢,照亮了足足五千具尸体。 最后一杆立着的南云大旗轰然倒地。 荀让大笑着,自己跟着营天南的两场战斗全部大胜。 他再一次的被这位军祭酒大人折服,他理解了蓬莱榜文榜榜首二十年未变的原因。 那可是营天南啊... 而白昀潇指挥的这场与北安斗智斗勇的第一场战争,以自家折损五千人马一员大将和北安的零伤亡而惨败告终。 此后史书上便会记载着营天南的那句话。 “论冲锋陷阵,我不如昀潇,论算无遗策,昀潇不如我...” 大败的消息传来,南云士气低落,吴深和营天南趁机出兵,士气高涨,白昀潇领军抵抗十日之久,虽然双方都阵亡了近三万的士兵但白昀潇搭起的营寨被破,被迫撤往第二道防线江容城... 北安军士气大增。 安武帝又派出五万大军支援,赏了营天南和吴深不可计数的黄金绸缎... 九月的秋风很凉充满了萧瑟。 白启一行人到达南云清安城时,已是正午。 耀眼的阳光伴着秋风瑟瑟,清安城十里外旌旗飘扬,锣鼓喧天。 征西将军西路军元帅兼清安城城防军统领一马当先,两侧站着文武大臣。 白启被这阵仗吓到了,他看了眼刘晨曦。 后者微微一笑,那自然是三千宗散播消息的能力。 距离白启独闯北安先锋军已有快大半个月之久,三千宗早已将这消息散播开来,如今整片大陆的人都知道,这少年英雄白昀潇的弟弟领着三千宗第一美男子刘晨曦和两千人马去了南云清安城。 也正因如此,西路清安城一直在固守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今日王克能带着这些文武大臣来迎接不惧敌军进攻已是大给面子。 事实上为了迷惑北安军,王克已经足足摆了五天的阵仗。 “清安城欢迎你,我们的英雄。”王克当先迎上来,白启也下马,王克一把抱住他,真挚的感情溢于言表。 “南云和你哥哥会为你而骄傲。”王克背后的两人也迎上来。 他们是王克的左膀右臂,留着长胡子的叫陈浩耍的一手方天戟,而稍稍年轻一点的是姜亮,手中双刀闻名天下。 白启被这些真诚的情绪感染,这些天的阴霾一扫而空,他笑着拥抱着王克。 “见过王将军。”白启行礼,“这是三千宗宗主让我交予将军的信。” 王克接过,看了眼大致也就是举荐信和表面三千宗的立场。 但不论三千宗宗主怎么说,王克也会诚信对待这位大司马的弟弟,不仅如此,更因他是一人独闯先锋军的英雄! 王克给白启介绍了一众武将,白启也给王克一行人介绍了慕霜一。 慕霜一依然把自己裹的密不透风,只是微微的点头致意,众人看着这位曾经的暗阁副阁主,感受到丝丝凉意。 “跟传闻一样...真是不近人情...”陈浩对姜亮嘀咕了一句。 作为神箭手,慕霜一的听力是极好的,她面纱下的目光射过来,陈浩噤若寒蝉。 虽然看不见面容,但只觉得一阵寒意。 众人各自相见,携手回城,城内百姓又是一阵欢迎,大家都奔走相告着想一睹单挑北安先锋军的英雄人物的风采。 白启颇有些尴尬,自己报仇不成被营天南发现的真相被民间神话成了一己之力灭掉半个先锋军的孤单英豪。 他瞪了眼刘晨曦,后者嘿嘿一笑。 主要是三千宗的功劳。 第二十六章宴会 战争已有一个月之久,中原吴深已经达到了江容城,东线也是十万火急,唯有西线尚好,如今白启一行人又加入了清安城无疑士气大增。 高灿也不敢贸然攻城了,向安庆请求援兵。 清安城城主府的宴会上,够筹交错,一行人把酒言欢。 王克带头举办的宴会,像是打了一场大胜仗一般,但实际上无疑是欢迎白启,欢迎白启回归故土,南云更多了这位猛将。 更何况还带来了慕霜一和三千宗。 王克把消息发往身在江容城的白昀潇,他端起酒杯对白启说道:“你哥很挂念你,只是军务在身,中原兵力不足十万火急,不能亲自见你了,体谅一下你哥哥。” 白启苦笑着点了点头。 他已经知道了哥哥那边的大败,说是大败其实也只是丢了一座搭起的营寨罢了。 至少江容城还在,北安兵力不足也不敢贸然进攻。 “来,你领着三千宗,宗主也交代了你是三千宗的人。我也不好分给你什么职位,我就跟他们一样叫你一声启兄弟了。来,各位,端起酒杯,敬启兄弟一杯!”王克豪言壮语。 整个大厅的大小军官齐齐端起酒杯敬白启。 白启很无奈,自己怎么就成了三千宗的人,他可从来没许诺过这个。 但他也不好说些什么,看着满堂文武,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南云军队的温暖。 有种家的感觉。 他有些哽咽,但是没说话,端起满满的就被一饮而尽。 众人也开怀一起干杯。 摘下面纱的慕霜一无疑是整个宴会上最为靓丽的风景线,她看着从阴霾里走出来的白启心里也是忍不住的高兴。 一路以来,慕霜一对于白启很是心疼,看着算是共患难的伙伴自己的救命恩人暂时释怀,慕霜一也自顾自地喝了几杯。 刘晨曦瞄来瞄去,看着杯酒之后慕霜一白里透红又娇艳欲滴的脸颊。 他额前的青丝都摆动了起来。 不止刘晨曦,会场上很多人频频向慕霜一来敬酒,大都是一些对于慕霜一的外表的溢美之词,后者也是来者不拒。 反正开心嘛。 宴会欢快而又顺利的进行着。 主座上,王克也有些脸颊泛红了,这么久以来,他也没有心安的这么喝过酒了。 一方面是大敌当先,另一方面...还有云都那边传来的信件。 他高举杯中酒,说今天不醉不归。 众将允诺后也是开怀的吃吃喝喝。 他们也已经憋了很久。 王克拉着白启的手一杯又一杯,白启架不住王克的热情只得一杯一杯的陪着。 好在陈浩和姜亮也过来敬酒。 “真有白大司马建陵城门威武的风采!不愧是亲弟兄俩。”陈浩由衷的说道。 “听说启兄弟一把剑把那营天南杀的是丢盔卸甲啊!姜某敬佩!”姜亮也端起杯中酒。 白启很尴尬,颇有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他一边迎合着,不由得想到了林卿若。 另外的角落里,刘晨曦也给慕霜一敬酒,慕霜一一一接下,笑着喝了一杯又一杯。 月上中天,宴会厅的欢声笑语渐渐退去,人群也七拐八拐的散退。 屋内一片狼藉,桌子下,桌子上,大厅门口,甚至于房梁之上都有醉酒酣睡的人。 白启也有些醉了,醉了,他摇摇晃晃的起身走出大厅。 站在院子里,看着清冷的月夜,他从怀中掏出林卿若的发簪紧紧地握住,他抬头看着圆月, 闭上眼睛感受着独属于西北之地的夜风和手中的发簪,欢声笑语后,清明月色中,他总是想起那个北安暗阁的佳人。 不知...她可还安好。 “在想她?”慕霜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白启睁开眼睛,转过身看到面色红润的慕霜一,不远处酒桌上的刘晨曦也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慕霜一的脸蛋红扑扑的,她也喝了不少酒。 “咳...想谁?”白启轻咳了一下,他有点莫名的紧张,说不出为什么,只是一路以来每次和慕霜一说话都有些结巴。 从...给她敷药起就是如此了。 看着这样的绝世美人,白启自问自己应该没跟她说过自己的故事。 “我不知道,可能是发簪的主人。”夜风袭来吹起慕霜一的黑袍,慕霜一曼妙动人的身姿若隐若现,玲珑别致,她轻轻笑着,眼睛像月牙一样看着白启。 白启更是尴尬,心说这女人...还真是让人惊心动魄... 没错...惊心动魄 “那个...刘晨曦呢,额...今天月亮很圆啊。”白启别过身去,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自己独身一人面对着北安先锋军的千军万马也没有这般紧张吧... 慕霜一顺着白启的眼光看去,月亮的确很圆,但她歪着头,很是不解。 驴头不对马嘴的对白... “咳...我想...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王克的声音传来,他本想找白启说一些要紧事,结果就看到了月下的这两人。 白启和慕霜一都回头,看着王克一脸尴尬的笑容。 “没有。”白启心说王克来的真是太好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额...今晚酒不错,我去看看王将军有什么事,额...你早点休息。”白启快步绕过慕霜一走向王克。 虽然刚才自己招架王克喝酒的时候有些应付不过来,但现在他由衷的感激这位西路军元帅。 “启兄弟...打扰了啊...”王克很是尴尬,“要不你们继续,我先...” 白启一把搂住王克:“无妨,来得正好。” 王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启搂着走向了一边。 慕霜一实在是不懂白启在说些什么,她看着夜空,若有所思。 ......................................................... 江容城内。 “还要十日?等你们的援军来,那北安大军都来两拨了!”听着信使的回答,李素火不打一处来,一脚踢倒了信使,拔出剑来,“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就是你家主子郑图从中作梗,老子现在就 劈了你!” 信使吓得赶紧跪下:“将军饶命啊!小人...小人不过是个传话的。” “李素。”背着身的白昀潇转过身来,他一脸愁容。 “大司马!”李素很是恼火,自打白昀潇看到了北安的大军数量和黑茫茫一片的攻城器械,就请派援兵。北安占据了建陵城,想以粮草退敌是不可能了,这必然是一场长久战。 可一个十日又一个十日,这援军何时能到! 白昀潇知道,北安的援军已在路上,他不知道这江容城能守多久。 “回去告诉郑图,他在从中作梗,老子从江容城杀回去砍了他的头喂狗。”白昀潇甩了甩袖子自顾自地离开了。 他何尝不是气恼万分,自己在前线拼死拼活,郑图小人却在后方作梗使坏。 他真的想一马当先杀回去砍了郑图。 第二十七章来自云都的任务 比起江容城,清安城内真是放纵的一夜。 但清安城并没有因此松懈城防。 军神蒙闲领军在城墙上,目光坚毅的看着北方。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琴师杀莜轩也高坐城墙,清安是他的故乡。 “你这武器倒也奇特。”蒙闲看着杀莜轩抚琴而坐不由得问道。 他从未想到琴也能作为武器。 杀莜轩穿着宽大的长衫,他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浪子,传闻喜欢他的姑娘能从渭河这头排到渭河那头。 虽有些夸张,但杀莜轩的爱慕之人确实也多。 杀莜轩的江湖浪子称号也是出了名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琴弦内皆是毒针。”杀莜轩轻笑道。 蒙闲赞赏着点了点头。 这些天来他由衷的见到了杀莜轩的厉害,城墙之上,杀莜轩十指拨弦,杀伤力比起连弩更甚。 有他们在,王克自然敢开怀畅饮。 ......................... 城主府书房内,白启读完了从云都给王克寄来的信。 “你是说,梅之现在就在暮晖崖?朝廷让我们去请他出山?”白启有些震惊。 想不到蓬莱榜武榜前五有两位都在这西线。 “可是启兄弟你也知道,我们实在是抽不出人手,此等事发自暗阁又是密信传来,我想...这是陛下的 意思吧。”王克很是为难。 白启郑重的点了点头,暗阁直属与皇上,想必这也是云宣帝无奈之举了。 “王将军放心,明日我就和晨曦,霜一一起出发。”白启自信满满。 其实白启是有些小心思的,武榜第四的梅之既然在此,那他就有可能知道曹尚的下落,那极有可能就有两大高手参与到南云的军队中。 此等绝世高手一人抵得上千军万马啊。 “那有劳启兄弟了,明日我让杀莜轩和你们一起去,他在江湖上也有几分面子。”王克拱手行礼。 宴会上,杀莜轩匆匆过来喝了杯酒,白启对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有印象。 “将军放心。” 次日。 日上三竿,白启悠悠醒来。 这是他入世以来睡得最安心的一觉。 不是在荒野客栈内甩掉林卿若。 不是在平原敞篷处的荒无人烟。 不是在不知名的小客栈等待北安先锋军。 不是在北安大营内的危机重重。 也不是在三千宗客栈内思念着林卿若的夜。 在这个固若金汤的清安城。 在这个充满着真挚的南云。 白启放松且心安。 只是,没有你。 暮晖崖在清安城还要往西,来回都需要些时日,更何况只是去请梅之而已,一行四人只带了一百三千宗的子弟。 本身是连着一百人都不愿意带的,王克生怕他们遇到北安的侦查小队,非要塞给他们一千人马,好说歹说不如带上这一百三千宗的子弟了。 “我与那梅之有过几面之缘,未曾听说他来暮晖崖啊。”出了城门,后背背着古琴的杀莜轩说道。 “南云暗阁的密信啊,这还能有假吗。”刘晨曦反问道。 “也对。”杀莜轩点了点头。 白启没说话,他只想西线大优然后自己可以回到中原去帮大哥,顺便还能去找林卿若。 他也不知道林卿若现在身在何方,但他觉得林卿若会回到中原的。 因为那是属于他们的地方。 在西去人烟渐渐稀少,行了一日的路程,在过了最后一个城镇,就到了暮晖崖,暮晖崖是一座山崖,传说山崖顶处就是距离太阳落山最近的地方。 夜已至,风已起。 一行人找了北风出安营休息。 熟悉的篝火再次燃起,映着四人各不相同的表情。 “我有点紧张,那可是天下第四啊。”刘晨曦搓着手。 他自问自己有些实力,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杀莜轩轻笑了一下:“可很多人见晨曦兄也紧张啊。” 白启也轻笑了一下:“是啊,想当初我和他第一次见面还过了一招,把我紧张坏了。”白启打趣道。 他回想起那日,那日...还有林卿若。 “噗嗤。”看着刘晨曦被调侃,慕霜一笑出声来。 刘晨曦很是无奈,他转过头和慕霜一搭讪:“冷不冷?我衣服给你披上。” “冷。”慕霜一实话实说,环抱着双腿的双臂又紧了紧,衬托出越发好看的背部曲线。 “额...”刘晨曦没想到慕霜一一点也不客气,看着自己单薄的长衫,他不由得吆喝起白启:“白启,美人说冷听到没。” 白启很是无奈的看了眼刘晨曦,默默地加起了柴火。 这家伙...没台阶下了吧。 杀莜轩也笑了笑,他觉得刘晨曦并不像江湖上传言的那么冷漠,反而很话痨可爱。 白启熟练的用树枝拨弄着,这是他和林卿若行了这么多日学会的技能。 火势健旺。 透过火光,白启似乎感受到了对面慕霜一若有若无的眼光,少年的面色有些红了,好在黑夜看不见什么,遮住了他的尴尬。 女人啊... 等到白启鼓起勇气回望过去的时候,发现慕霜一和刘晨曦正说笑着,丝毫没有看过来意思。 自己又出神了。 自己好像自作多情了。 他撇了撇嘴,继续加着篝火,他又开始想念林卿若,想念那个夜晚。 对于感情,白启真的没有想太多。 在蓬莱城与世隔绝般的生活让他对于爱情是迷茫的。 他不像刘晨曦,一路以来就跟念叨着什么爱情,说慕霜一就是他的爱情。 白启只想去找林卿若,去看看她究竟怎么样了。 这算爱情吗? 或许,只是好朋友吧,毕竟也就和她在一起了几日罢了。 白启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所有那些短暂却又刻骨铭心的记忆像刀刻斧凿般印在白启的脑海中。 那荒野客栈内的一场杀戮。 篝火之夜,自己没有丝毫犹豫的把绝世之药给了林卿若。 先锋军大营,林卿若顶着肉眼可见的疲倦和大逆之罪也要维护自己。 那一次次的眼神交流。 那一声声自称姐姐的妩媚。 那一路相濡以沫的千山万水。 那为对方放弃自己生命的决定。 那先锋军大营的别离... 那般的恋恋不舍。 杀莜轩敏锐的注意到白启的变化,他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白启转头,看着这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情场高人,他一定看出了自己为情所困。 两人相视一笑。 第二十八章暮辉山 回忆总是让人悲伤的。 白启独自坐着,木讷的拿着树枝拨弄着火堆。 干树枝放进火堆燃烧,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所有人都入睡了,白启以守夜的名义没睡。 他睡不着。 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白启回头,发现是慕霜一。 她没裹得那么严实,穿着淡青色的长衫就走了出来坐在白启对面。 慕霜一大胆的看着白启,目光纯洁无瑕。 篝火和夜色将她照映的美艳至极,如仙如画。 白启迎上慕霜一的眼神,他内心瞬间被点燃。 “咳。”他屁股往后挪了挪,长舒了一口气。 扑通扑通的声音不停,那是自己的心跳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 白启有点讨厌自己了,这就是三心二意吗。 他还没意识到,潜意识里,他已经把自己和林卿若连接在了一起。 怎么能对慕霜一动心呢...刘晨曦也喜欢她啊。 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慕霜一掏出酒囊,仰头喝下了一口酒,露出了雪白的脖颈。 她顺手将酒囊跑过来,白启顺手接住。 “喝点吧,看你在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慕霜一抿嘴轻笑。 火光跳跃着,白启有些尴尬地拿起酒囊。 嘴唇接触到酒囊口的那一瞬间,白启只觉得闻到一阵芬芳传来... 这好像是慕霜一喝过的啊。 一时间,白启怎么也下不去口了。 哆嗦的手僵硬的举着酒囊在口中,白启不知所措了。 “怎么了?不喝你哆嗦什么?”单纯如慕霜一哪里想到白启那么多的内心活动,她有些疑惑。 白启咬了咬牙,扬脖大口灌下,像赴死一般。 “噗嗤。”看着满脸通红的白启,慕霜一捂嘴轻笑。 白启把酒囊扔给慕霜一。 他抿了抿嘴唇,似乎还留有慕霜一的芳香。 “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或者,讲讲她?”慕霜一环抱着双腿,把下巴磕在膝盖上。 白启楞了一下。 “听说,大司马白昀潇是你哥哥?”慕霜一好奇的问道。 白启点了点头:“嗯,我大哥。我们弟兄三个,二十年前被营天南屠村了,整个村子只剩我们三个人,现在二哥也找不到了。” 白启没多说什么,很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没有悲痛了,他已经习惯了。 月色静谧,轻照思乡人。 慕霜一看着白启俊朗的面容轻轻吐出如此心酸往事不由得有些心疼。 难怪一路上... “对不起...”慕霜一有些自责。 白启勾起了一边的嘴角,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事,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 洒脱,却带着万分的痛楚。 “听说...你和林卿若有关系啊。”慕霜一问道。 在战争年代,似乎爱情等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代名词,然而走进这个世界才一个多月的白启已经两次意乱情迷。 俊美的白衣少年郎心里没有那么多男娼女盗,只是单纯对美的一种向往罢。 都是出身北安的林卿若和慕霜一从不避讳自己的美丽,纵然慕霜一把自己裹得很严实,但绝代风姿依旧是展现在白启面前,一如此刻。 “不算吧,她救过我,在北安先锋军内。”白启叹了口气。 慕霜一好看的大眼睛沽溜沽溜的转着等待着白启的下文。 接下来,白启把自己和林卿若的故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慕霜一。 “那你想找他吗?”慕霜一似乎有些失落。 白启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曾经坚定的认为,他一定要找到林卿若,如果可以他想把她带来,带来南云。 但是今天,面对着慕霜一,他不知道了。 “感谢你的故事。”慕霜一笑了笑,起身走进营帐。 白启有些出神,痴痴傻傻的望着火光。 一夜无话。 越向西去,风沙越大,荒芜的西北之地,刘晨曦掏出地图指着前面送入云端的山峰大声的叫喊道:“喂,我们到了。” 只是风沙太大,连通人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众人是在没听清刘晨曦说的啥。 但看着动作和山峰,想必那就是了。 “你说这梅之也真是的,跑这种鬼地方闭关!”刘晨曦大喊道。 这次大家都听见了。 白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是啊,高人就是高人,在气候如此恶劣的环境中闭关修行。 “走吧!”杀莜轩也大喊道。 众人顶着风沙向前,那看似近在眼前的山峰走起来可没有那么近,似乎一直到不了终点。 茫茫天地间,白启一行百余人像一个小黑点一样。 山峰渐近,风沙渐停,气氛逐渐诡异。 山脚下,偶尔有冰冷的风掠过,比白启的龙凤剑还要冰冷。 他们抬头看着这山峰有些不敢相信。 一片洁白,这分明是一座雪山。 “你确定信息准确吗?”杀莜轩哆哆嗦嗦地问道。 白启也是如此:“王将军这样说的啊...” 这的确如此,不过还好这山并不陡峭。 “那走吧。”刘晨曦在马上搓着手,“快点,马都受不了了。” 一行人开始向上走去。 越往上越寒冷。 “快...快到了吧。”刘晨曦哆哆嗦嗦的。 白启也哆哆嗦嗦掏出地图:“快...快了...” 气氛越发的诡异。 前方突然传来了细细碎碎作作索索的声音。 “嘘。”慕霜一示意队伍停下,做出噤声的手势。 白启的听力视力也是极好的,他也听到了。 “有人?”白启有些疑惑。 “有人不正常吗,那肯定是梅之梅大侠啊!”刘晨曦很是激动。 “不。”白启皱了皱眉,“有很多人。” 他拔出龙凤剑,广阔的雪山上响起了清脆的声音。 第一次听到这声音的杀莜轩两眼都放光了:“启兄弟,你这是绝世兵器啊!” 夸赞归夸赞,杀莜轩背着的琴可不比这龙凤剑差。 三千宗的子弟们都掏出刀,刘晨曦也拿出黑棍,慕霜一挽弓搭箭。 这里,不应该有很多人啊。 一行人缓缓移动,前方声音渐渐清晰。 他们加快步伐,迈过了最后的陡坡。 惨烈的场景映在众人面前。 身后三千宗的子弟很多都忍不住呕吐了出来。 饶是白启一行人天天接触死亡的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这是最惨烈的人间地狱。 第二十九章暮辉崖绝唱 只见雪崖上,暮辉山的最高处暮辉崖到处都是开膛破肚的尸体,身体四肢七零八落的被冻住,仔细看有穿着长衫的江湖人士,有穿着盔甲的士兵。 地上还有南云的军旗。 众人经过最开始的慌乱开始冷静了下来。 白启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 他看了眼刘晨曦,两人异口同声的喊道:“这是个阴谋!” 所有人的心随着这雪山上刺骨的冰寒沉入了深渊。 这不仅仅是身处绝境的绝望,而是豁然开朗,这是西路军元帅王克的安排! “怪不得要老子带上军队,原来是来送葬来了!”白启破口大骂。 遍地尸体,不知道王克已经派了多少人来丧命于此了! 清安城危急! 西路危急! 南云危急! “杀!”震耳欲聋的叫喊声传来,四面八方涌出了无数披盔戴甲的士兵! 着装上看出,这是北安的军队! “撤!”白启最先反应过来,要立刻掉马原路撤退! “我殿后!”到底是江湖人士,杀莜轩潇洒的从后背放下古琴,他手上十指飞快拨动琴弦。 这是三人第一次见到杀莜轩出招。 琴弦弹出,数以计百的银色光芒喷射而出,远远地,就看了北安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这么厉害?!”刘晨曦有些震惊,但他没有震惊的时间,他舞起黑棍,向来时的路驾马而出! 他要杀出一条血路! 三千宗的子弟也跟着刘晨曦冲了上去。 白启手上龙凤剑挥舞,通人速度极快,一袭白衣一匹白马配上茫茫雪山,白启如入无人之境。 挥剑斩断,挥剑斩断。 宛如一台冷酷的杀人机器! 慕霜一挽弓搭箭,一箭射出,巨大的冲击力带到了一排好几个人。 在这种情况下,慕霜一和杀莜轩无疑是两个大杀器。 四人第一次配合就如此完美! “那是慕霜一,先杀慕霜一!”不知北安大军谁高喝了一声。 人群越来越密集,四面楚歌! 四周包围圈越来越近,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一柄大锤不知从何处而来,直直的砸向慕霜一的后背。 此刻慕霜一正在挽弓搭箭帮刘晨曦减轻负担,怎能注意到后背? “慕霜一!”白启爆喝一声,他脚下发力,通人似乎是感受到主人的着急,撒开四肢的跑了起来。 饶是雪地也没能阻拦通人! 眼见要来不及了,白启向前纵身一跃,整个人跳离通人马。 这一瞬间,像极了白昀潇的出招。 关键时刻,白启一把抓住慕霜一那平日里看一眼都心跳好久的玉手。 两人翻滚着倒在地上,大锤似乎还跟着铁链,又被拉了回去。 “这是北安暗阁的人!瓦坤!”慕霜一大惊失色,“用流星锤的九品高手!” “别管是谁了,先冲出去要紧!”杀莜轩也往后退,眼尖的人可以发现,杀莜轩的手指因为长时间快速的拨动已经流出了鲜血! “来!”白启搂着慕霜一把她扶起来,他翻身上马,冲着不远处的大胖子冲了过去。 他看到了那胖子手里的锤子。 “拿命来!”白启座下通人飞快,手中龙凤剑出! “白启!”慕霜一大喊。 显然,白启他疯了! 白启没想那么多,他保护不了林卿若,也保护不了慕霜一吗! 瓦坤嘿嘿的笑着,舞动着流星锤扔向白启。 白启双手持剑,暴喝一声横向而劈。 慕霜一也翻身上马,挽弓搭箭要冲过去。 “别去给他添乱!”杀莜轩爆喝一声制止了慕霜一。 后者冷静下来,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看着刘晨曦拼命想要杀出血路。 雪山一片嘈杂,世界却一片沉默。 龙凤剑与流星锤相交,到底是九品高手,流星锤安然无恙,白启反而差点摔下马来。 这一刻,应征了蓬莱城城主的话。 到底是一寸长一寸强。 白启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和高手之间的差距。 这不是一本好的剑谱,不是一套好的剑法就能弥补的。 “小兔崽子,你就是那个闯了大司马先锋军的王八犊子?”瓦坤嘿嘿的笑着,他挥了挥手,“一个不留!” 白启咬了咬牙,向前继续冲杀。 “看来今天要死在这了。”杀莜轩笑了笑,“也罢,能跟你们并肩作战一场也不枉人间走着一遭 了!” “别废话!给老子活着!”白启大喝道。 杀莜轩轻笑了一下,他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很潇洒的一洒。 他的银针都用完了。 刘晨曦无力的挥舞着黑棍,一下,两下。 他也记不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了,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了 事实上,远远不止。 北安军在这里足足埋伏了三万人,先前的人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这一次两万五人马尽数而出对上白启一行的一百零四个人! 尸横遍野! 瓦坤丝毫不急,他知道,这一定是清安城的顶级战力。 慢慢来,人海战术都足以把他们四个耗死了。 慕霜一挽弓搭箭,她向背后的箭筒摸着,发现已经没箭了。 她驾马而出,从尸体上拔出箭矢,挽弓,射出。 一排人倒下。 “慕阁主啊慕阁主,这又是何苦。”瓦坤啧啧的摇了摇头,他眯了眯眼,挥了挥手中的流星锤。 方才有白启,此刻白启也已经身陷重围了。 他猛然一扔。 一秒,三秒,五秒。 “啊。”慕霜一一声娇喝,一下子摔下马来,口中瞬间吐出一口鲜血。 “霜一!”眼看着慕霜一中招,白启骤然暴怒。 他多想能领悟所有的龙凤剑法,可是他做不到。 他用尽毕生所学,整个人在包围圈里横冲直撞。 无人可挡。 刘晨曦也看见了,只是他比白启更为艰难,他想杀出一条血路,可自己和大部队的位置越来越脱节。 跟在自己身后的只有了了数个三千宗的子弟了。 杀莜轩也想去救她,可自己也是自身难保,他身形跳跃着,抚着琴拨弦而出。 “活捉!老子要好好享用享用!”瓦坤放肆的笑声传来。 慕霜一的美貌是出了名的。 一张大网在慕霜一的头上落下,慕霜一吃力的看向四周。 刘晨曦已经被人海埋没。 杀莜轩舞动着,艺术般的杀人。 白启的白马横冲直撞,似乎在向自己而来。 慕霜一想起身,但是阵阵剧痛传来,大网也罩的自己起不来身。 大家都知道,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第三十章踏雪而来雪无痕 北风呜呜的呼啸着。 四人的战斗机巧,天赋本能在这一次配合的淋漓尽致。 这名震大陆的小队初见端倪。 不知道数年后他们都名扬四海,会不会记得这第一次合作的默契与生死逃亡。 不知道数年后他们都名震天下,会不会记得这雪山内的依偎,把后背交予对方的放心。 命运安排他们如此,安排他们受此劫难。 只是这千百次的劫难中的第一次,对于第一次配合的四人来说有些太过艰难了。 放眼望去他们以后的生涯,可能都没有此次凶险,当然这是后话。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是没有王克的阴谋,他们四人聚集不到一起,他们也遇不到传说中的人物。 白启也领悟不了龙凤剑法的第七重。 茫茫雪山中只听 “叮”的一声。 响彻云霄,饶是在这种混乱,这种满是厮杀声的情况下,这声音也被所有人听见了。 紧接着,是回声。 似乎所有人都有些愣神了,他们都四处张望着,看看这究竟是何处传来的声音。 刘晨曦看的最清楚,他距离外围最近。 没什么声音,就是人倒在雪地的声音。 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 刘晨曦手上的黑棍的停止了,北安军也停止了。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谁带头大叫了一声,有鬼啊。 包围着刘晨曦的北安军四散而开。 可还是有人倒下。 没有一丝反抗的声音。 终于,视线之中,刘晨曦看到有人倒下了。 莫名其妙的倒下了,什么也没发生,整个人身子一转就倒地了,像是被割喉了一般。 但是却没有血迹涌出。 刘晨曦愣住了。 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的倒下。 人群散开,一个身着墨绿色长衫的年轻老者提剑而来。 之所以说是年轻老者是因为他虽然满头白发,但面容及其年轻,没有一根胡须,面容淡然如水波澜不惊。 他长相很普通,但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宗师气息。 无可比拟。 刘晨曦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发现江湖上未曾听说有这样一位年轻老者。 紧接着,这人动了,他闲庭信步,不急不躁,他每走一步似乎手中就会划过一道残影,紧接着就有人倒地。 刘晨曦瞪大了眼睛,这难道是出剑了吗! 他揉了揉眼睛,只见这人又走了一步,刘晨曦仔细的看着,他手中的剑未曾出鞘! 一道残影,又是一人倒下。 无论跑得多远...他一步便杀一人! 越来越近,刘晨曦更是惊恐,这人从雪山上走来,竟然没有留下脚印! 他想到了一个传奇... 那是真正的传奇。 踏雪而来雪无痕,未见鲜血未见人! “鬼啊!”北安士兵惊慌逃窜着。 不远处所有人都停住了看着这一步杀一人的惊恐景象。 “我去...”杀莜轩的下巴都要惊掉了,他平生从未说着这样的粗鄙之词。 但今天,他被震撼到了。 大网下的慕霜一也是一脸震惊。 确切的说,所有人,都是一脸震惊。 缓过神来,白启驾马而出冲向慕霜一,他看到慕霜一那绝美的身姿被大网覆盖着趴在冰冷的雪地上。 顿时只觉得怒火中烧。 “小贼!”瓦坤到底是九品高手,手中流星锤甩出的一瞬间,肥胖的身躯向前冲去。 速度快到极致! 白启躲闪不及,只能举剑硬挡。 可厮杀了如此之久的白启还怎么能挡住这一击,他瞬间整个人倒飞出去! “白启!”刘晨曦脚下发力,他轻功极好,连踩两步想迎上来扶住白启。 可下一秒,他有一次震惊了。 只见那身着墨绿色长衫的男子如鬼魂一般出现在他面前,确切的说出现在他和白启的中间! 只见他一手抵住白启的后背,整个人丝毫没有收到冲击力的影响,纹丝不动! 白启愣愣的立在了地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自己失重的感觉就没有了。 他回头看着男子波澜不惊的面容。 “多谢前辈。”白启拱手行礼。 刘晨曦也停住了。 他更加确信了,绝对是那个人! 那个人...传说中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出手相救? 瓦坤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停下。 这个人太古怪了,他没有感受到一丝强者的气息。 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太弱,要么他太强,强到自己身为九品高手都感知不到他的实力。 显然,前者并不可能。 顾不上江湖礼仪,白启道了谢依旧是跑向慕霜一。 “哎...”刘晨曦冲白启伸手想说什么。 下一秒,他就昏厥了过去。 男人回头,看向杀莜轩。 “杀家传人?”男人看着杀莜轩满手鲜血和古琴他淡淡问道。 听不出任何感情波动,声音似乎都带着空灵。 这是看破世间红尘的洒脱。 他自顾自地说着,似乎周边的一切都不存在,似乎这数万大军就像摆设。 的确,于他而言,就是摆设。 行走江湖多年,杀莜轩自是也认出来了,他拱手行礼:“杀家第九代传人杀莜轩见过剑神大人。” 剑神! 杀莜轩声音不大,但此刻的暮辉崖上出奇的安静,似乎随着他的到来,呼啸的寒风都不见了。 寂静的让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声称呼。 剑神?当今世界有谁敢称这个名号! 瓦坤认出来了,那也是片雪地,那造就了这位年轻老者。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一人一剑瞬杀二百余江湖人士,未见鲜血,未见脚印。 今日,场景再现。 瓦坤没有任何犹豫,他肥胖的身躯扑通的跪下:“北安暗阁瓦坤叩见剑神大人,望剑神大人饶命!” 齐刷刷的数万北安子弟全部跪了下来。 “叩见剑神大人,望剑神大人饶命!” 茫茫雪山传来了一遍又一遍的回音。 听着北安震耳欲聋的喊声,那剑神大人面无波澜。 杀莜轩也跪地叩首:“杀莜轩叩见剑神大人!” 所谓神明,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可白启不管这么多,他劈开大网,背起慕霜一。 “嘶。”慕霜一倒吸一口凉气,后背太痛。 “没事了...”白启背着慕霜一一步一步走回去。 “那可是张苏黎...”慕霜一的头趴在白启的肩膀上,后背传来的疼痛剧烈。 怕是伤到了骨头。 白启顿了一下静静地说道:“我知道,但你比他重要。” 第三十一章剑神张苏黎 慕霜一的脸颊有些红了。 她知道白启不是那个意思,白启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意思。 但就是说了,说给她听了。 白启没想那么多,纵然是天下第一剑神张苏黎在此,他也要先救出慕霜一。 而他背着慕霜一,看到刘晨曦和杀莜轩都双双倒地不由得看了眼张苏黎。 雪山茫茫,很多地方的白雪已经被鲜血染透变成了红色。 放眼望去,乌压压的人群尽数跪伏在地上。 不敢抬头。 瓦坤颤抖着,他知道,到了张苏黎的这种境界就已经不是人数上的优势可以取胜的了。 他不知道张苏黎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人,但总归,他似乎是来帮白启一行人的。 白启背着慕霜一走到张苏黎面前,他看着张苏黎。 张苏黎也淡淡的看着他。 慕霜一很轻,但白启依然有些承受不住了,他杀了太多的人,不仅受了瓦坤那一锤,身上也或多或少受了些伤,他没多少力气了。 听着慕霜一不均匀的呼吸声,四目相对下,白启率先开口了。 “前辈此举何为?”白启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不管这么多,张苏黎如果对刘晨曦和杀莜轩出手了,纵然他是张苏黎,纵然他刚才救了自己一行人,自己也要拼上一把。 不为其他,就为这一份并肩作战的友谊! “教你点东西,他们不方便。”张苏黎竟然没有生气。 或者说,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举动和话语能让他有情绪波动了。 张苏黎走上前,想要弄昏慕霜一。 白启往后退了一步。 他小腿颤抖着,片刻后重新站稳。 “白启,你放我下来。”慕霜一开口道,“若是前辈肯传授你...” “也罢。”张苏黎立在原地。 他转过身看向还跪伏着的瓦坤。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张苏黎静静地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能听见,而且听得很清楚。 纵使有这么远的距离。 瓦坤没有犹豫,掉头就走。 没有什么客套的话语,也没有什么多谢不杀之恩。 瓦坤憋了一肚子的怒气,本来是一场瓮中捉鳖,杀了这一行人无疑是对南云西线的重创。 可这只是杀了些无关紧要的三千宗的子弟有什么用?! 张苏黎的出现和出手是瓦坤也是幕后的人完完全全没有想到的。 下了雪山,瓦坤寄出了信鸽,雪白的鸽子飞向南方。 “大人...”瓦坤身边的副官想说些什么。 “走,去前线吧。”瓦坤肥胖的身躯坐上马却一点儿也不含糊。 事实上也不错了,在白启一行人到来之前,瓦坤这一支军队已经杀了很多南云士兵和将军了。 那些...可不是清安城的守军啊... 而此刻无论是白启和王克,他们不知道的是...一旦清安城沦陷,那接下来北安在西线的进攻将是易如反掌... 不过他们也很快就会知道了。 “嘶...”趴在雪地上,慕霜一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苏黎站在地上,拿着没出鞘的剑在慕霜一的后背上游走着。 白启在一旁聚精会神的看着。 他简直不敢相信,慕霜一自己也不敢相信。 可以确定的是,这一锤肯定是伤到骨头了。 不需要医师,张苏黎负手而立,另一只手拿着剑似乎是在按压什么地方。 “啊。”慕霜一一声娇喝。 她咬紧了嘴唇,感受到嘴唇都已经被自己咬出血了。 后背传来了无尽的疼痛。 “啊!” 忍受不住正骨时剧烈的疼痛,慕霜一疼的昏了过去。 “霜一!”白启着急的想上前。 “她没事。”张苏黎的剑从她后背上离开,转过身静静地看着白启。 他站在这,白启就觉得自己过不去。 白启很着急,但他又有些羞愧。 堂堂的天下第一一次又一次的帮自己,自己却一次又一次的顶撞他。 他也不明白,这张苏黎为什么要帮自己。 “前辈...”白启有些尴尬。 “你师傅说你是个好苗子,我看他是老眼昏花了。”张苏黎淡淡的说道。 不屑的话语却没有不屑的语气,这便是张苏黎的境界。 于他而言,所有的情绪都是淡然的,淡化的。 白启倒是很羞愧,事实上他也这么觉得,龙凤剑法自己迟迟领悟不了第七重。 “前辈教训的是。”白启很是虚心。 他单纯,冲动,善良,但他不傻。 “你可以唤我声师叔。”张苏黎语出惊人。 此言一出,白启差点叫出声来。 什么?张苏黎和师傅是师兄弟? 这...这也太难以置信了吧! 想想也对..师傅二十年来容貌未变,而张苏黎虽然白了头发,但容貌却如此年轻。 倒也说得通了... “师师...叔?”但事实上白启还是不敢相信。 张苏黎冲白启伸手。 “啊?”白启不懂张苏黎要做什么。 “龙凤剑给我。”张苏黎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师侄好像智商不高。 “哦...”白启慌忙卸下龙凤剑双手递给张苏黎。 张苏黎嘴上说白启没什么天赋,但事实上他和蓬莱城城主都清楚,小小年纪能练至第六重龙凤剑法是何等概念! 张苏黎没什么情绪波动,也只是在外人面前罢了。 他挺孩子气的,他觉得他教育了白启就相当于否定了自己师兄。 想到这,张苏黎还有些窃喜。 当然,白启是不会想到,这看似波澜不惊的天下第一竟然怀揣着这样的想法。 “剑谱有很多动作,但剑只有四重境界。”张苏黎拿着龙凤剑缓缓走向一边,看着张苏黎走过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脚印白启是震惊的。 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太过于震撼! “龙凤剑法便是用剑者所有境界的详细版,你可知有几重?”张苏黎淡淡问道。 白启很是谦虚,对着张苏黎的作揖行礼:“回师叔的话,龙凤剑法共九重,弟子愚钝...只领悟到第六重。” 白启是真的看不懂那龙凤剑法第七重的剑谱,而更为不理解的是,师傅告诉自己龙凤剑法共有九重,可自己早已记在脑海中的剑谱也只画到第七重啊。 “龙凤剑法的前六重集当世剑谱之精华,此为用剑者第一重境界利剑。” 第三十二章雪山之巅 张苏黎缓缓开口,脚上步伐变化。 清脆而宥鸣的龙吟声响起,龙凤剑出鞘,张苏黎变化步伐。 雪山之巅上,张苏黎舞动着龙凤剑,划破空气的声音不绝于耳。 看着张苏黎的身影,白启若有所思。 他知道,师叔为了给自己示范已经在控制自己的速度了,但自己隐约还是能看到残影。 同样是前六重剑谱,差距却天壤地别。 白启不知道的是,已经悟剑之大成的张苏黎已经二十年来未出一剑了。 就连刚才,看似未出剑,但所有人都以为是张苏黎出剑速度太快。 可事实上,张苏黎就是没出剑。 为了自己的这个师侄,张苏黎不但出剑了,而且出的很慢。 他在示范,他知道白启想要剑法大成还需假以时日。 在白启的眼中,此刻的张苏黎已远超当时九品高手。 但在张苏黎的眼中,此刻的自己就像那些倒下的北安士兵一样,不堪一击。 张苏黎,已经凌驾于当世所有习武之人之上了。 二十年前,张苏黎一夜白头,剑法大成,自此以后高居蓬莱榜武榜之首。 天下第一的传说横空出世展现在世人的眼中。 一遍又一遍演示着龙凤剑法上所绘画的图纸,张苏黎不厌其烦。 白启也聚精会神的看着,他似乎看出了些端倪。 快,出剑变招都要快。 “龙凤剑法的第七重便是用剑者的第二重境界,人剑。”张苏黎右手持剑,闲庭信步的出着招。 地上的雪花不断飞起,但白启总觉得张苏黎的剑明明没有碰到地上。 “所谓人剑,讲究人剑合一,手中有剑心中亦有剑。目光所及之处,纵然利剑本身为至,剑法要至,剑气要至。”张苏黎一边说着,一边凌空舞着剑。 白启隐约觉得这剑刺时像一杆长枪,劈时又像一把青龙刀。 震撼,太震撼了。 “龙凤剑法第八重,便是用剑者第三重境界无剑,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天地万物,花草树木皆可为剑。”张苏黎收起剑,凤鸣声回荡在雪山上。 张苏黎把剑背在身后,整个人虚踩两步凌空跃起。 白启方才注意到,张苏黎距离自己已经很远了。 他方才注意到,舞剑之后,竟仍然没有一个脚印! 张苏黎想放低自己的姿态,想让自己的动作贴近白启的境界。 但于他而言,想变弱是何等的困难。 只见张苏黎轻功踏起跳到白启前方,整个人如残影一般,却透露着无尽的寒意! 张苏黎张开手掌,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向前平放,摆出了平日持剑的姿势。 只是,他不用剑,他的右手便是剑! 只见张苏黎整个人舞动着,仍然是放慢,仍然是龙凤剑法上剑谱的招式。 只是没了剑,他的右手自顾自地挥舞着。 可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仍在,似乎更大了。 地上雪花飞起,如同下大雪了一般! 白启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知道,张苏黎在这三个阶段实力一定不止于此,他为了让自己看的更清楚更简单而已。 片片白雪落下,张苏黎负手而立看着瞠目结舌的白启。 “龙凤剑法第九重也是用剑者最高境界剑意,你方才已经见到了。”张苏黎把龙凤剑递给白启。 白启一边颤抖着双手接过,张苏黎一边说道:“所谓最高境界便是经利剑,人剑,无剑三种境界后所之磨炼所之感悟。剑乃是剑法本源,第一重境界讲究是剑法,是用剑者的变化莫测。第二重境界讲究的是剑气,是用剑者心中的自信,剑气傲然而出。第三重境界讲究的是剑的本身,万物皆可为剑却又不是剑。第四重境界讲究的就是剑意本身,没有什么无剑胜有剑,剑的本身才是王道,所谓剑意便是看破红尘,剑意出如剑出。” 张苏黎负手而立,把自己的剑背在后面。 “他们俩会晕两个时辰,这也快了,那丫头两日内还是是别骑马了,活动下血液,防止内伤复发。”张苏黎淡淡道。 白启回头,发现慕霜一已经醒了,她坐在地上看着自己。 “多谢师叔!”白启立马跪下磕头行礼。 当白启在抬头时,张苏黎已经离自己很远了。 那一身墨绿色的长衫在雪中平静的走着,看着走得很慢但却瞬间就没了踪影。 没有延伸而去的脚印,似乎不曾来过。 “张苏黎是你师叔啊。”慕霜一走过来问道。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白启实话实说,他转过身看着慕霜一,着急的抓着她两个肩膀,“你起身干嘛?” 慕霜一噗嗤一笑:“没事了,除了胸口还有点闷,后背不碰已经不疼了。” 她被白启的样子给逗笑了。 她低头看了看白启抓着自己的双手,好看的双眼笑成了月牙。 “咳。”白启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收回手背在身后,“额...那个...” “哎哟...”刘晨曦率先醒来,“我...我死了吗?这是天上世界吗?” 他摸着自己的脖颈:“我记得...” 白启和慕霜一两个人看着刘晨曦都笑了起来。 “哇!张苏黎!对,剑神大人!”刘晨曦一咕噜爬起来,正好迎上两人的目光。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 “嗯...”杀莜轩也摸着脖颈翻身爬起来。 事实上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被弄晕的时候还是没反应过来。 他都没看到张苏黎在自己面前是怎么出手的。 “你怎么站起来了,不疼吗?”刘晨曦赶紧跑过来关心慕霜一。 他记得昏之前慕霜一是中了那一锤的。 “剑神前辈帮我治好了,让我两日内别骑马。”慕霜一如实回答。 刘晨曦瞪大了眼睛:“剑神大人还会治病!” 白启被刘晨曦的样子不由得给逗笑了。 他还是不敢相信张苏黎竟然是自己的师叔。 杀莜轩也走过来,他还是比较理智的,毕竟还和张苏黎说上了两句话:“北安的人呢?” “都走了。”白启回答道。 “下一步怎么办?王克反叛,瓦坤这一批人一旦回到前线和王克里应外合,清安城就完了。”杀莜轩道出了问题的重点。 三人的目光顿时都看向了杀莜轩。 第三十三章南云危机 北安退去,剑神到来的皆大欢喜后,一行四人牵着马下山。 一起经历了这番生死的四人情意越来越浓,那是大战在即把后背交给彼此的信任,那是劫后余生喜悦的友情。 白启还在脑海中不断的回忆着张苏黎的一举一动,出剑招式,脚上变化,他在思索着张苏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 思索着人剑,思索着手中有剑,心中亦有剑。 “清安城怕是回不去了。”刘晨曦开口回答了杀莜轩的话。 他们还不知道,死的人并非是清安城的将士。 “可惜信鸽都在城内,我们没法最快的传出消息。”杀莜轩皱了皱眉。 江湖人士,信鸽都是经过训练的,它们传信的速度可比人为的赶路快上许多,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最重要的,信鸽在送信时从不休息。 “城内还有两千三千宗的兄弟们。”白启回过神来提醒道。 四人一脸愁容。 “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了,不能耽搁时间了。”慕霜一开口说道。 她本想骑马而行,但是三人坚决不允许。 自己对于这个四人小队而言,现在无疑是个拖油瓶。 “这样吧,我回三千宗找宗主,先让三千宗把消息传出去。你们先去清安城看能不能赶在王克得知这个消息之前进城,如果不行你们不如绕开清安城,然后我们在许阳城回合。”刘晨曦说道。 许阳城,破了清安城就是许阳城,许阳城乃是整个南云绸缎的发源地,富饶之城。 “我自己去吧,我是杀家传人,万一有什么变故王克不敢动我,而且我与军神蒙闲关系很好。”杀莜轩提议道,“让白启留下来照顾慕霜一,万一出现什么情况他的战斗力比我们俩都大。” 杀莜轩实话实说,他认为单方面战力上白启绝对是四人之最。 刘晨曦纵是九品但没有白启手中那把绝世龙凤剑。 真正的削铁如泥啊。 “还是我去吧,我的通人快,而且我哥是大司马。”白启说道。 “正因你是白昀潇的弟弟你才不能去,一旦真的反目了,你极有可能会被拿来用来要挟白昀潇。”杀莜轩冷静的分析道。 刘晨曦点了点头:“杀家是江湖上的大家了,如果能赶在王克得知我们没死而做出行动之前赶回去还有希望。” 白启默不作声。 他在想...难道要和慕霜一单独相处了吗。 “那事不宜迟,晨曦兄,一路顺风。我们许阳城见。”杀莜轩翻身上马。 “等等。”慕霜一开口制止了。 她在这方面向来是智慧超群,否则也做不到北安的暗阁副阁主了。 如同她的箭术一样,慕霜一对于某些方面有着敏锐的嗅觉。 她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我觉得问题可能不是王克,倘若是他,那晚的宴会不就是攻城的最好时机吗?”慕霜一问道。 三人面面相觑若有所思。 “但那时候北安前线还没有瓦坤。”杀莜轩想了想说道。 “那就更奇怪了啊。”慕霜一脑子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你们想,如果这一切都是王克伙同北安所安排的,那清安城守军得少上很多啊。” 三人听了慕霜一的话都点了点头。 “据我所知,王克领了八万人马而来,带到清安城的有六万,清安城外围还驻扎了两万人马以防不测。”杀莜轩想了想说道。 “那可曾少人?”慕霜一问道。 杀莜轩回想了一下,在白启一行人到来前,几乎是战火不休。 “有些伤亡,但伤亡数都对得上...”杀莜轩回答道。 白启也皱了皱眉,他回想起王克初见自己给自己那真挚的拥抱。 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叛国之将啊。 “也就是说,这地方死的人很有可能不是清安城的人,而是其他收到消息而来的人。”慕霜一做了个大胆的推测,“很有可能是许阳的人,是南云的侦察部队,是很多非正军的江湖人士。” 到底是北安的曾经的暗阁副阁主!一语中的。 “瓦坤的大部队不可能只为了让王克派上我们这些人,一定有别的目的。”慕霜一回想起一行人上去时的尸横遍野,南云的帅旗。 “但是不是王克又会是谁呢?”刘晨曦嘟囔着。 白启看了眼慕霜一,他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四人都回想着,都想到了。 “暗阁!”除了慕霜一,三人都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道。 “对,南云暗阁。”慕霜一严肃的说道,“只有南云暗阁可以以密信的方式调动各城人马,对我们说的可能是去寻找江湖中人,对许阳城发出的密信可能就是增援!对游击和侦察部队就有可能是剿匪!他们有太多的借口让一支军队前往暮辉山。” 三人大惊失色!无疑,这是恐怖的! 南云暗阁叛国! 三线危急! 陛下危急! 南云危急! “难怪增援迟迟不到!”杀莜轩回过神来,“那岂不是三线都有危险!” 白启心里也是一紧,想到大哥退到了江容城。 “一起回清安城,晨曦,清安城一时半会儿他们也攻不下来,你快回去好放信鸽让三千宗把消息传出去。”白启说道。 “不可,三千宗一旦传开必然引起恐慌,当务之急是速速回到清安城,想办法通知另外两线的元帅。”慕霜一做出决定,“你们不用管我,先赶回去最好。” “不行,万一瓦坤贼心不死怎么办。”刘晨曦当下拒绝。 白启和杀莜轩点了点头表示附议。 “从这回去不眠不休的赶路也得一天一夜,更何况我们现在没人能撑得住。”刘晨曦说道。 “那到前面休整一下,然后全力赶路。”慕霜一翻身上马。 “喂,师叔说了你不能骑马。”白启制止道。 “只是有可能内伤复发而已,我的马不颠。”慕霜一莞尔一笑,脚上发力,一马当先驶出。 刘晨曦也赶紧上去:“霜一,别呀!” 白启和杀莜轩对视一眼都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你说这次南云会不会出大乱啊。”白启翻身上马。 杀莜轩摇了摇头:“但愿一切都能来得及吧。” 显然,两人的信心都不大。 暗阁叛国!暗阁可是一个国家的核心啊... 此刻,瓦坤放出的信鸽正在朝着云都飞去。 第三十四章南云动乱(上) 两日后。 云都暗阁。 暗阁内的幽暗密室中,暗阁的阁主罗扎和司空郑图相对而坐。 年过半百的罗扎缓缓解开信鸽脚上的信。 这上好的信鸽就是不一样,大军得走上十日起步的距离两天便飞到了。 他摊开信。 “事情败露,张苏黎出手,白启漏网,计划提前,速战速决。” “砰”地一声,罗扎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怎么了?”郑图拿过信看着。 这位嫉妒心作祟而扭曲到极致的郑图不单单扣押了三线的军粮援军,而且和罗扎勾结在了一起。 “白家兄弟,坏我大事!”罗扎颇有些气氛。 郑图不由得附和道:“如今三千宗也插手了,确实应该速战速决。” 平静下来的罗扎缓了口气:“你那边怎么样了。” “得亏今天把伪造的信放到郭政家了。”郑图长舒一口气。 罗扎想了想:“我会派我的人去杀白启一行人,皇上那边有我顶着。” “咱家这位皇上心机颇深,他可能会有别的力量。”郑图虽是小人,但能力是有的。 他考虑的很是周全。 “哼。”罗扎冷哼一声,“那又怎样?暗阁上下都已不是他的了。” 暗阁上下!罗扎此话无疑透露出,暗阁上下都已然反叛! 不是一个两个了,上下五百个七品高手全部叛国是何等的概念! ...................... “陛下,罗阁主求见。”皇宫内,张公公对正在批阅奏折的云宣帝梁琰说道。 “宣。”梁琰没抬头。 脚步声传来。 “老臣罗扎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罗扎照旧行礼,苍老的声音有些颤抖。 梁琰没抬头:“爱卿不必多礼,所为何事?” “回陛下,大司马之弟白启私通北安暗阁副阁主林卿若意图谋反,联合北安在暮辉山诛杀我南云两万将士。”罗扎没起身。 “你说什么?”梁琰抬起头,看见罗扎没起身慌忙下来扶起罗扎,“罗阁主年老,不必拘礼,你慢慢说。” 他扶着罗扎坐到自己对面。 “回陛下。暗阁探得白启此先独闯先锋军大营就是为了林卿若。”世人不知道此事,但已经和北安暗阁亲密接触的罗扎自然知道。 “爱卿是说,他与林卿若有染?”梁琰问道。 “正是。我已派暗阁发布通缉令,遇到白启一行人生擒为上,如遇反抗,就地格杀。”罗扎苍老的声音透露着杀气。 这可是做了三十年暗阁之主。 这位评价远远超出他父亲的云宣帝紧皱着眉头。 “陛下,还有一事...”罗扎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老臣不知当不当讲。” “讲。”梁琰俯身批着奏折。 “暗阁潜在郭令君府内的人今早告诉老臣,郭令君...”罗扎装出很是为难的样子。 “讲。”梁琰语气冰冷,似乎很是生气。 “郭令君私通大司马...意图造反。”罗扎一字一顿。 “你说什么?”梁琰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起身,“爱卿此话当真?此等国之大事不可虚言!” 见梁琰动怒,罗扎慌忙从座子上站起来跪下:“此等大事,老臣怎敢妄言!正因涉及三公,特交由陛下定夺。” 梁琰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看着伏在地上的罗扎。 就在此时,张公公走了进来。 “陛下...”张公公想说什么但看到罗扎在此。 “无妨。”梁琰挥了挥手,又坐了下来。 “陛下,郑司空领着户兵两部侍郎和几位大臣觐见,说有要事要交予陛下定夺。” 梁琰掐了掐眉头:“宣。” 伏在地上的罗扎嘴角勾起了微笑。 郑图领着一众大臣走了进来。 “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又是繁琐的礼节。 “众爱卿所为何事?”梁琰掐着眉头闭着眼睛。 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回陛下,臣恳请弹劾郭令君。西线王将军已多次请求援军粮草,但郭令君屡屡压住不放,臣以为郭令君怀有不轨之心!”兵部侍郎说道。 “可有此事?”梁琰低头问着罗扎。 罗扎装出很为难的样子:“这...确有此事。” “都是弹劾尚书令和大司马的吗?”梁琰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郑图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大司马?我等只是申请弹劾尚书令。大司马前线交战,虽有败绩,但劳苦功高啊。” 话里话外无疑是对白昀潇的讽刺和诋毁。 “依罗阁主所见,该当如何?”梁琰突然问道。 “这...还请陛下定夺。”罗扎说道。 “爱卿是两朝元老,有何意见可以直说。”梁琰俯下身看着罗扎。 这位皇帝似乎很喜欢俯着身子,当初封白昀潇也是如此。 “老臣以为,当立刻将大司马和尚书令革职,将大司马火速押回云都,在将郭令君下入大理寺严加审问。”罗扎看似忠诚的说道。 “陛下...”张公公似乎想说些什么。 “就这么办吧。” 大动乱到来,整个云都为之震动。画有白启一行四人人头像的通缉令从云都十万火急下发到全南云境内。尚书令郭政被下大理寺接受审问,革职令也火速发往江容城,整个云都全军戒备,等待镇压叛乱。一时间人心惶惶。 似乎云都头上都弥漫着阴谋的乌云。 与此同时,暗阁的刺杀小队已经独属于罗扎的心腹力量纷纷出动,前往诛杀白启一行人。 三千宗也被牵扯其中,一时间声名狼藉。 整个南云自云都为起点似乎开始了风起云涌,命运的旋涡开始旋转,空前未有的内乱在云都提前上演。 想必不多时,消息便会从云都传开。 皇宫内。 “传文御,别让任何人知道。”梁琰对张公公说道。 “嗻。”张公公退去。 片刻后,穿着盔甲的这位大内统领走了进来。 “臣文御参加陛下。” 文御刚刚跪下准备磕头,梁琰就已经把他扶了起来。 文御看到,皇上连鞋子都没穿就从座子上跑了下来。 “陛下使不得!”文御受宠若惊。 “爱卿不必拘礼,宫廷内外可调动之人还有多少?”梁琰问道。 “回陛下,宫内五千禁军誓死追随陛下!”文御又一次跪下。 看来,这位皇上似乎早有准备。 不过文御的话无疑透露了,这宫内所有的禁军皆忠义之士,宫外...就不好说了。 “还不够...再等等...”梁琰一边自顾自地说道,一边转身走回去,“再等等...” “陛下!”文御看着梁琰的似乎有些着急。 梁琰伸出手制止了文御,留给了文御一个侧脸:“不可轻举妄动,先依着他们来。” 那侧脸,阴沉至极。 第三十五章南云动乱(中) “此话当真?”城主府内,两侧站满了文武大臣,城主座上王克惊讶的站了起来。 中间,是刘晨曦和杀莜轩。 慕霜一进了城就昏了过去,白启送她回了住处,刘晨曦和杀莜轩来向王克报信。 “罗扎叛国,那云都和陛下岂不是危险至极!”王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知不知道你们撞破了这件事?” 杀莜轩摇了摇头:“应该还不知道,我们打算直接火速回京,直接斩杀罗扎。” 王克踱着步,显然在纠结。 “可是你们四人回去能成吗,岂不是更危险?”姜亮担忧道。 “有道理,太过于冒险,况且你们就算进了能保证斩杀吗?万一把自己搭进去...”陈浩赞同姜亮的说法。 “险是一定要冒的,不冒险,南云是真的没有机会了。”刘晨曦严肃的说道,“诸位放心,我三千宗子弟遍布天下,在云都也还有些人手,路上若来得及也能凑起一支三千宗的军队。” 王克还是不停的踱着步。 “三千宗恩情我南云已经感激不尽,此等宵小之辈还劳烦三千宗出手岂不是丢了人。”军神蒙闲上前一步,“末将愿陪同前往!” 这便是英雄! 几次交战令北安已经闻风丧胆的军神蒙闲在关键时刻毅然决然的踏出。 国难当头,纵然刀山火海又如何? “蒙将军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清安城更需要将军。”刘晨曦说道。 “是啊,何况瓦坤又领了一支大军,关键时刻清安城更需要蒙将军。”杀莜轩也这样认为,“王将军,此事我等四人最好,所谓斩首行动,就要快准狠。” 王克仍然在踱着步。 他已经思绪大乱了。 “报!北安来攻城了!”士兵慌忙来报。 “此事就这么定了,清安城就仰仗诸君了。”杀莜轩双手抱拳冲着四周行礼。 “此行若成,在下定当回来与诸位共同迎敌,若不成...那便谈来世吧。”刘晨曦也抱拳。 这便是江湖义气,两位江湖人士在这一刻为了南云身先士卒! 做着最危险的事,这便是家国大情,这便是义薄云天! 诸将皆被感染,一一抱拳。 “保重!” “保重...” 一一出账前往城墙迎敌。 府内除了二人只剩下了王克蒙闲。 “万事小心,保重。”蒙闲走过来拥抱了下杀莜轩。 杀莜轩回以一个真挚的拥抱:“保重”。 两人狠狠拍了下彼此的肩膀。 蒙闲松开,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大步流星的出了府。 他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军神的面容。 所谓军神,怎么能流泪呢。 “将军,告辞了。”两人给王克抱拳。 王克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深受触动,除了杀莜轩,这三位和自己仅有一日之情啊。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活着回来。”王克上前给了两人狠狠的拥抱。 乱世之中,不就是如此吗。 在这个动荡的战争年代,明天的朝阳都成了一种奢望。 客栈内。 白启没有犹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瓶子,倒了一颗药放在了慕霜一的嘴中。 天下仅有的两颗,一颗被他喂给了林卿若,一颗被他喂给了慕霜一。 这两个让他心乱的女子。 这是爱情吗,白启自己也不知道。 不多时,慕霜一悠悠醒来。 “你醒了。”白启慌忙起身,满脸着急,“怎么样,还疼吗。” 慕霜一还有些虚弱,内伤复发的她在城门一口大血吐出就昏厥了过去,她笑了笑摇了摇头。 她本来只是想不让白启担心,但随即她发现真的不疼了,胸口也没有闷的感觉了。 “呼。”白启长舒一口气。 慕霜一看到了桌上的药瓶,聪明如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你给我吃的什么?”慕霜一翻身下床,满是好奇的问道。 “这个...师傅给的。”白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想必要是陈暮和师傅知道了,估计得把自己大卸八块吧... 慕霜一疑惑的眼睛转了转,走过来拿起小瓶子。 她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额...刚好吃完了。” 白启有些尴尬,他不想让慕霜一觉得这个东西很贵重。 但是显然,此地无银三百两。 慕霜一拿着药瓶,眼神复杂的看着白启。 从出生开始,就从未有人对自己这么好吧... 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没有爱情的慕霜一在暗阁待了二十年,孤身一人游荡了四年。 她从清安城的大家庭里感受到了温暖的亲情,从这个小团体里感受到了真挚的友情。 所谓爱情...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慕霜一咬了咬嘴唇,白启有些尴尬。 就在此时,房门被打开,刘晨曦火急火燎的跑进来。 慕霜一像做了坏事的小孩子一样,赶忙把药瓶放下,双脸一下子泛起了羞红。 刘晨曦瞪着大眼睛:“你没事了?” 杀莜轩不紧不慢的走进来,他已经收拾好了行囊。 “嗯。”慕霜一声若蚊呐。 “啊...感觉让她一个人留在清安不放心,师傅给我的药我就给她吃了。”白启也嘀咕着。 什么不放心...都是因为紧张她。 “那可是全天下只有两粒啊我的白启大哥!”刘晨曦一脸震惊,他是知道这件事的,他也知道白启给林卿若喂了。 杀莜轩很想笑,江湖浪子有种早已看穿一切的眼神。 慕霜一看向白启的背影。 原来这药...这么珍贵啊。 那另一粒呢?想必...是她吧。 “收拾收拾走了。”白启岔开了话题。 没有休整,继续出发。 他们打算到了许阳城在做整顿,所以干粮都没带多少。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即将遭遇更大的困难。 云都大理寺。 郭政端坐在牢房里,闭着眼睛,桌子上放满了饭菜他没吃一口。 “令君,吃点吧,没毒。”大理寺卿牛普在牢房外叹了口气。 他是个明事理的,他坚信郭政和大司马不会叛国。 “我已不是尚书令了。”郭政没睁眼。 牛普有些无奈,关进来一天了,郭政不吃不喝,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他怎么能担得起这个罪过。 “令君,吃点吧,至少你得保证体力好和大司马共同翻案退敌啊。”牛普这样劝道。 过了会儿,郭政起身吃了饭菜。 牛普长舒一口气,他吩咐左右:“好生照看,每日饭菜由我亲自配送。” “是!” 看着吃了两口就停下来的郭政,牛普叹了口气走出了牢房。 第三十六章南云动乱(下) 七日后,江容城。 “放箭!”白昀潇在城墙上从容不迫的指挥着。 城下是北安冲杀的士兵。 “十日十日,过了两个十日还没见动静!”李素破口大骂。 白昀潇很是无奈,自打三日前吴深突然发起猛攻,白昀潇就知道了,北安的援军到了。 每天从午时打到酉时,北安就退军,摆明了就是消耗兵力从人数上取胜。 白昀潇总觉得这太不像营天南的风格了。 天色见黑,北安大军撤退。 一众将领簇拥着会城主府。 “你觉得营天南会一直这么打?”白昀潇问李素。 李素还没说话呢,熊春便说话了。 “怎么可能,依俺看,那小犊子肯定又想啥坏心眼勒。”熊春算得上白昀潇最得意的战将之一了,勇猛好战,为人憨厚。 李素点了点头。 “大司马,不好了。”石清气喘吁吁的从城主府里跑过来。 这些都是从白昀潇领军打仗就跟随的贴身将领。 “别急慢慢说,什么事火急火燎的?”白昀潇擦了擦额头的汗,熊春把布接过来。 “出大事了!”石清跟着白昀潇走进城主府,“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进了府内,只见特使站在府上,身后跟着一众人,看服装似乎是暗阁的人。 “昀潇。”苏沐可也上来紧紧地抱住白昀潇的胳膊摇着头。 眼角似乎还含着泪。 “怎么了?哭什么?”白昀潇很是不解。 “咋啦,你们是不是欺负俺嫂嫂?”熊春是个暴脾气。 冲上去就要动手。 “瞪大你的眼看清楚。”特使冷哼一声,把革职令摊开竖在熊春脸前。 “白昀潇之弟白启勾结林卿若谋反,白昀潇形迹可疑,经查实勾结郭政意图叛国,特革去大司马一职,押回云都接受调查!”熊春读完就一巴掌拍飞了特使,“去你的狗屁革职令。” 特使身后暗阁的人都拔出剑,白启身后的一众将领和士兵也拔出剑。 在军营中,平日里体恤将领和士兵打成一片的白昀潇就是神! 他带着南云将士们打着不可能打的仗,守着不可能守得城! 虽然退了一步,但人员伤亡上可不比北安多! 如今竟要被革职? “白昀潇,你是想造反吗!”一个暗阁的人上前一步大喊道。 “去你的!”将军侯宁一脚把他踢倒,“大司马带着我们在前线拼死拼活,你们这帮孙子们寻欢作乐,那你们来打这个仗!” 白昀潇脸色阴沉着,默不作声。 特使擦了把鼻血站起来啐了一口,掏出圣旨:“听旨!” 圣旨一出,所有人面面相觑慌忙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昀潇之弟白启领杀莜轩,慕霜一,刘晨曦伙同林卿若诛杀我军两万将士,如遇反抗就地格杀!尚书令郭政伙同白昀潇意图谋反,特免去郭政尚书令一职下大理寺接受审问,免去白昀潇大司马一职火速返京,钦此。” 众人起身,白昀潇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陛下疯了吗!”熊春是个暴脾气,“大司马,照俺看,给俺们安这个罪名倒不如反了算了!” “反了!” “反了!” 从城主府开外,紧接着所有大军一声接着一声喊道。 城内居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着一声接一声的反了惶恐至极。 “这这这....”特使也慌了,他们万万没想到白昀潇军中竟是如此景象。 也没想到白昀潇在他们的心中是这等的地位! 白昀潇伸手,示意众人停下。 “昀潇...”苏沐可紧紧搂着白昀潇的胳膊,“不能去,这肯定是那郑图的阴谋。” 李素点了点头,冷着脸瞥向暗阁的人:“大司马,夫人说得对,恐怕这暗阁也参与其中。” 暗阁的人迎上李素的目光哑口无言。 “不用管这破鸟令破圣旨,咱们打咱们的仗,我看这些人能把我们怎么样!”朱岁也说道。 “是啊,大司马,非给我们安这样一个莫须有的帽子,咱把北安打下来给他们看!”侯宁忿忿不平。 “对,咱大司马的军队怕过谁?真把我们逼急了砍了你们主子的狗头。”石清啐了一口。 白昀潇没有坑声。 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人,别人给他一剑他必定还回去。但冷静下来的他知道,肯定是郑图小人作祟,只是没想到暗阁的人横插一脚,郭令君也因为自己锒铛入狱。 看来迟迟收不到援兵也是因为这个关系了。 但白昀潇怎么也没有想到,大敌当前,竟然还内乱。 不,是叛国。 白昀潇思索着,似乎白启等人也遇上了麻烦,郭政在大理寺生死未卜,如果自己真的反抗暗阁令和圣旨明显会坐实他们的罪名。 暗阁叛国,白昀潇知道当今圣上绝不是会轻易被蒙骗的人,那么说明云都的形势已经非常险峻了! 他往前一步,暗阁的人全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不知道白昀潇要做什么。 “你...你别乱来,六日内我们回不去你们整个都是叛军!”特使扯着嗓子喊道。 白昀潇又往前走了一步。 被这种战场上用鲜血洗礼出来的人盯着,暗阁的人也害怕了。 “走吧。”白昀潇淡淡道。 他决定去一趟云都,看看郑图和罗扎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他自信,他们还不敢杀自己和郭政,当然这是在他们还不敢逼宫的前提下。 但是白启那边就不好说了,为了弟弟,也为了陛下,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白昀潇决定回去。 “大司马!”众人无疑还在阻拦。 “我意已决。”白昀潇一步一步走上城主府,把帅印和虎符交给李素。 “守好江容城,提防营天南。”白昀潇嘱咐道。 李素郑重的点了点头:“大司马放心,大司马只管去砍了那些宵小之辈。” 李素转头对特使说道:“回去带话给你们主子,半个月大司马如果不回来,我率军踏平云都。” 被李素的目光审视,特使感觉到冷汗直冒。 白昀潇脱下红色的战袍交给苏沐可:“等我回来,沐可。” 他擦去苏沐可眼角的泪痕,走出城主府,卸下了自己的帅旗。 大书的白字不再存在。 “大司马!”熊春和白昀潇感情颇深,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流出了泪水。 白昀潇回头,冲熊春笑了笑:“守好这江容城,守好这一城百姓。” 白昀潇看了一圈所有人,笑了笑,转身离去。 特使也慌忙跟上去,还被熊春踢了一脚,哎呦的摔下阶梯。 看着离去的一众人。所有人投去关切而又愤恨的眼神。 第三十七章暗阁杀手 二十年前,白昀潇八岁,白家村被营天南屠村,兄弟三人踏上了征程。他遇到李惇,从了军,二十年来,平蛮夷收西凉,功勋显赫鲜有败绩。 二十年后,白昀潇二十八岁,临危受命任大司马率军迎战神话般的吴深和营天南,算起来只是丢了一座营寨。 他在前方杀敌,宵小之辈却在后方暗算。 今日被免职,押送会云都,白昀潇没有什么惊慌的。 而此刻,许阳城外的白启四人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 确切的说,他们对于发生的一切都还一无所知。 饶是站在城门外,也是肉眼可见的繁华,城内灯火通明,城门紧闭。 “我要见你们城主庄之源,他认识我,我是清安城杀莜轩。”杀莜轩在城门下大喊,“这位是大司马亲弟弟白启,我们有要事告知,速速开门!” 白启冲城墙上挥了挥手,等待着城门大开列队迎接。 不多时,城墙人头攒动,旗帜摇晃,烽火点燃。 “还举彩旗欢迎啊。”刘晨曦啧啧赞叹许阳城主。 “这...这好像是令旗吧。”纵然是夜间,慕霜一看的也很清楚。 一个弓箭手的基本功。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慕霜一淡淡道。 白启皱着眉头。 他心里也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城墙上久久没有动静,城门也一直没有动静。 “搞什么...”杀莜轩没了耐心,勒马想靠近一点。 “嗖”的一声,一支箭扎在了杀莜轩前方的马蹄处。 “喂!干什么?”杀莜轩大喊道。 慕霜一摇了摇头。 显然,暗阁已经出手了。 恶人先告状啊。 “别再往前了,相识多年,我不忍杀你。”城墙上,眉清目秀的庄之源手中持箭,“你自己看看吧。” 紧接着,城墙上飘下来画有四人画像的通缉令。 上面还有着勾结北安的罪证,看起来说的头头是道。 “什么玩意,要不是剑神大人我们都死在暮辉山了!”杀莜轩破口大骂。 慕霜一点了点头:“嗯...怎么把我画的这么丑。” 刘晨曦赶忙接话:“可不是吗,你看你这眼睛,你看这嘴巴,你看这高挺的鼻梁,连你万分之一的神韵都没有。” 马屁拍起来。 “暗阁叛国,设计杀害南云将士被我们撞破了!”白启还在做着抵抗。 “我只是执行命令,念在和杀莜轩朋友一场,我不杀你们,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军令在身,我不能放你们进城。”庄之源说完就离开了城墙。 杀莜轩无奈的叹了口气。 庄之源的所作所为也仁至义尽了。 四人无奈的退去,暗阁率先动手了,他们也预料到了,所以慕霜一一点儿也不惊讶。 只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能派来镇守一城的都是有智慧有胆识的将领。南云这场动乱来的太快太震撼太蹊跷,很多人措手不及。 庄之源便是如此。 四人立在寒风中,看着不远处的许阳城有些无奈。 “我们时间不多,而且没有补给。”白启说道。 他真有些后悔,从清安城出来的时候就应该多带点补给。 独属于西北的寒风卷起,风沙弥漫。 “只能绕过许阳往中原方向去。”慕霜一掏出地图铺在地上,“在绕开飘渺城然后绕着龙堰海走可以不经过一城一池到云都,但是路途太远。” “当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杀莜轩叹了口气。 只是没有补给,怎么走这么长时间的路呢? 众人扎下帐篷,一路以来他们已经习惯了。 夜幕降临,点点繁星。篝火再次亮起。四人围坐在火堆旁心事重重。 他们身上肩负的是南云的担子。 在暮辉山经历的一切让他们无法置身事外。 一个北安人,两个江湖人士,一个南云人此刻再为了南云的命运而焦灼。 刘晨曦有话没话的和慕霜一搭着话,杀莜轩觉得无聊跑去一边抚琴去了。 白启坐在两人中间感觉自己很尴尬。 本是安静而又无聊的夜,细碎的声音传来。 四人敏锐的听到了动静。 杀莜轩洒上毒针,刘晨曦掏出黑棍。 黑暗中,穿着暗阁特有服装的人冲出,约莫有四五十人。 “来得好!正愁找不到你们!”刘晨曦破口大骂,舞棍而上。 杀莜轩灵巧的翻身将后背交给刘晨曦,十指拨动琴弦。 慕霜一挽弓搭箭,黑暗也影响不了她的视线。 龙吟声响起,旷野响起回声,龙凤剑出鞘。 这是看过张苏黎之后白启第一次战斗。 一路休息之时,白启每天舞剑,想着张苏黎的话,幻想着手中的剑很长,像长枪像大刀。 隐约有了一厘米的剑气吧。 他迎上暗阁的人,耀眼的银剑是黑夜里最亮的光。 暗阁的精英部队比起三千宗的子弟还要厉害几分,这支独属于罗扎的杀手部队足有四十人,三十个八品高手,十个超八品近九品。 他们有的两两列对,有的十人列队。 逐渐围着四人形成一个包围圈。 白启知道不能这么耗下去,他纵身一跃跳出包围圈,紧接着,那十人小队一拥而上。 经历过一次生死配合的四人有序的拉开阵型。 奔跑着的白启回头出剑,想象着张苏黎的姿势,张苏黎的话。 刺出! 领头的暗阁成员挥刀迎上。 “噗呲”一声,他倒下了。 一厘米,赢了那一厘米。 白启欣喜之余不断闪躲,十人方队又被补上再次形成了包围圈。 显然,这些经历过严格训练的高手不是北安的那些打过几场仗的士兵可以比的。 “莜轩!”看着杀莜轩一个躲闪不及被劈了一刀,刘晨曦急退,手中黑棍左右横档。 另一边慕霜一不断拉扯着,暗阁成员显然知道白启和刘晨曦一时半会强取不下,都把矛头转向了这两个远距离大杀器。 ***劈过,慕霜一的黑袍被刮到散落在地上,露出了姣好的身姿。 面纱的面容微微一红,一边后撤一边放箭。 白启那边始终冲不破十人小队的包围,眼睁睁的看着杀莜轩中招,看着慕霜一狼狈的躲闪。 他多想自己能像张苏黎那样,但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有些无奈,十人小队严丝合缝的,找不到一丝破绽。 这阵法定然是练习且适用在了很多人身上的。 第三十八章进城 眼看着慕霜一被围攻,白启一阵着急。 他知道,不能在这么耗下去。 环视一圈,白启持剑率先发起进攻。 阵型摆开,白启背后的人上前,手中***砍向白启。 前进中的白启自然是感觉到背后的杀意,手中龙凤剑掉转剑锋,向后刺去。 好一招声东击西。 躲闪不及,背后的暗阁成员只觉得腹部一阵痛。 缺口被打开,白启转身脚下一踩,也不管背后的人拎刀正砍向自己,脚下一点跳出圈外。 所幸白启练得一手好轻功,那把***距离他很近很近了。 他冲慕霜一的方向而去,背后的方队再次跟上。 与此同时,刘晨曦也奋力抵挡着,对着一个暗阁杀手就是当头一棒,后者顿时七窍流血。 杀莜轩也顾不得左臂的鲜血直流,银针如梨花暴雨般喷射而出。 四人都知道,要战,战不过也要战。 被包围住的慕霜一已经退无可退!成十人的小队以同样的方式围住慕霜一。 白袍闪过,白启跳跃而起骑在一人的脖子上,手中龙凤剑狠狠戳下。 “小心!”随着这人的倒下,白启背后的人再次赶到,慕霜一挽弓搭箭,在白启即将中刀的那一刻射杀了提刀人。 可慕霜一就没那么幸运了,感受到杀意慕霜一玲珑的身姿一躲,躲得过一刀,但这人猛踢一脚,慕霜一避无可避,一下子被踹出好几米远。 白启有心无力,自己再次被包围住! 同样的招式这些人没有再上当,反而是形成一个逐渐收缩的包围圈。 慕霜一倒在地上,看着寒光凌冽的***。 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劈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痕迹。 一个鲤鱼打挺,慕霜一起身,但背后又有人挥刀砍上! 无论是杀莜轩还是慕霜一,在面对着近战高手的包围下,他们显得狼狈不堪。 就是超九品的营靖面对着白启也是惊慌失措,更何况这两人? 眼看着***就要砍向慕霜一的后背,绝世佳人便要香消玉殒。 一支箭突然飞来,贯穿了这人的脑袋。 循向箭来的方向,许阳城城门不知大开,庄之源一马当先,手中宝雕弓箭无虚发。 士气顿时大涨! 找到机会的慕霜一纵身一跃,脚下轻点,再次把距离拉开,回身,箭出,又是一人倒下! 庄之源面色冷峻,不断挽弓搭箭,解了白启之围。 白启扭头看了眼庄之源,他在马上冲自己点了点头。 白启也点了点头,转身冲向刘晨曦的方向去帮刘晨曦。 这是默契。 眼看许阳城大军而来,心虚的暗阁成员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撤,仅剩的不到二十个人奔向离去潜进黑夜。 “别追了。”看刘晨曦还要追,慕霜一制止道。 庄之源大军而来,他翻身下马,眉清目秀的他为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道歉。 “我们还要多谢庄城主出手相救。”白启不由得感慨,“看来暗阁的人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啊。” “封口。”慕霜一捡起自己的黑袍裹上,虽然被划破了一处但她还是执意裹上了。 庄之源点了点头:“方才只是不忍看着这么久的朋友死在我眼前,不曾想这暗阁之人如此心虚。” 庄之源实话实说,他出手只是不想看杀莜轩死在这里,而且本身对于这次动乱他也抱有怀疑态度。 如今看着心虚而走的暗阁杀手部队,无疑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寒暄之后,灯火通明的许阳城开始忙碌,包扎好的杀莜轩和白启一行人端坐在城主府内。 “郭令君被下狱,大司马也被免职押回云都,那如此看来即将国之大乱。”庄之源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众人。 白启一下子站起来,他一脸震惊。 大哥被免职! “吉人自有天相,大司马文武双全定会安然无恙。”庄之源叹了口气。 刘晨曦拉着白启坐下。 白启心里五味杂陈,他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大哥。 要抓紧时间了,大哥危矣!云都危矣! 听了白启一行人的斩首计划,庄之源皱了皱眉。 “实不相瞒,若非是许阳城,我就领着一城军士与诸君前去了,只是...”庄之源有些感慨,“许阳城西邻昆仑,又是西线要塞,要防北安军穿昆仑山奇袭。” “老伙计,我们也没打算让你去,斩首行动自然人越少越好。”杀莜轩笑了笑。 庄之源为自己不能报国而有些自责。 “别再走城池了,只怕再往后你们会被直接射杀。”庄之源皱了皱眉,“你们先休整一晚补充下物资,明日从东城门出,往东南方向去,你们人少,穿山贷森林是最快的捷径,只是路程不好走。” 山贷森林众人是知道的,南云出了名的茂林,也是南云的防线之一,沼泽,陷阱,野兽,崎岖,让大军无法而行。 但只有四人或许有机会。 决定走山贷森林后,一行四人回了庄之源给他们准备的休息之处。 坐在房间里,白启很是伤感。 他被这些莫名的情绪困扰的无法入睡,大哥被免职,押回云都生死未卜,林卿若也是音信全无,以及面对着暗阁杀手时自己的无力感。 自己还需要历练,像师叔一样。 白启打开窗户,夜色扑来,繁华的许阳城也陷入了沉睡,城墙上的烽火跳动着与星空呼应。 旁边慕霜一的屋子传来晰晰索索的动静,白启想到了慕霜一较好的身姿。 咳...有些心神荡漾。 他摇了摇头,自己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出现在了慕霜一的房门门口。 举在空中的手迟迟不敢落下,有些忐忑,不敢敲门。 “呼。”他长舒一口气下定了决心轻轻敲了一下。 屋内的慕霜一没有问是谁而是直接打开了房门,懵懂清澈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慕霜一依旧是穿着那晚的薄纱长衫,玲珑的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 白启轻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尴尬。 慕霜一有些不解,事实上白启经常让他感到不解,她好看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侧着头,好看的眼睛弯起来像是在询问。 第三十九章许阳城的夜 “咳...去走走?”白启鼓起勇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相约,只是觉得从在清安城自己给她吃了药以后,一路上自己都没在慰问过她,有些不好意思。 慕霜一鼓了鼓嘴巴,那模样煞是可爱。 “不困?”她反问了一句。 白启摇了摇头:“想大哥的事,睡不着,听到你也没睡。” 自己在说些什么.... 一如在清安城宴会后,白启觉得自己的语言组织的能力好像很差。 “噗嗤。”慕霜一捂嘴笑了笑,“这你也听得见。” 没等白启搭话,慕霜一继续说道:“那行,你等一下。” 说罢她转身回屋黑色斗笠,黑色面纱,黑色长袍再次把自己裹了起来。 “走吧,许阳盛产绸缎,再去买一件。”慕霜一出门关上房门。 没有带武器,在这许阳城里,是安全的。 夜深了,两人走在大街上,店铺几乎都关门了。 风呼啸着,吹起旗帜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夹杂着夜风,并肩而行的白启似乎闻到了慕霜一身上散发的清香。 似乎还有植物味道。 “什么味道。”白启自顾自地问道。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失礼...不过,这也是白启本性如此。 “啊?”慕霜一不知道白启再说什么。 “你身上。”白启嗅了嗅,“草药?” 他转头问道。 对于草药,自己从五岁的时候就了解了,算不上精通,但都是大哥二哥带着自己磨练出来的。 “嗯。”慕霜一面纱下脸色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受伤了?”白启有些着急。 他想到先前那一刀劈开了慕霜一的黑袍,想必是那时候受的伤吧。 “嗯。”慕霜一又点了点头。 “你不早说!”白启有些激动,声音忍不住高了起来。 慕霜一被他吓了一跳,她伸出手指竖在了白启的嘴唇上:“小点声。” 漆黑的夜,悠长的街,慕霜一和白启像是被定格在了大路中间一样。 她赶紧收回手指。 “额.....”白启后知后觉,他从怀中又掏了一个药瓶,“师傅给的,很好用。” 先前...也是给林卿若抹过的。 俏脸滚烫的慕霜一没敢说话,也没敢伸手去接。 “不贵重,这个我还有很多呢,我还给杀莜轩了呢。利刃所伤抹这个很快就好了。”白启以为慕霜一觉得太贵重。 毕竟有过前科。 慕霜一没说话,一把拿过来:“谢...谢谢。” 这下轮到白启不解了。 她怎么了...? “你...先抹上吧,我背过身去。”白启有些不解风情,“拖得越久药效越差。”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背过身去了。 慕霜一一愣,她俏脸更烫。 这可是在大街上啊,他让自己脱衣服? “笨蛋...”她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 “什么?”白启没听清,他颇有些着急,“赶快啊,你现在抹上和杀莜轩一样,明天准能好。” 慕霜一的脸色更加的不自然。 她想了想轻声说道:“你不许看。” “嗯。”白启点了点头。 他也没打算看,甚至他都没想那么多。 慕霜一轻轻地解开黑袍,把衣领拉开,雪白的肌肤裸露出来,晶莹剔透。慕霜一有些紧张,她打开药瓶抹了起来。 仿佛过了一个时辰一样,慕霜一说好了。白启转身,慕霜一伸手把药瓶还给他。 “你拿着吧,我真的还有很多。”白启推了下慕霜一的手拒绝收回。 接触的一瞬间,慕霜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躁动了起来。 她把手缩回来:“谢谢。” 白启笑了笑,两人继续并肩走着。 终于是看到了一家正打算关门的裁缝铺,白启眼尖,拉着慕霜一就往前跑:“老板,等一下!” 手腕被白启拉着,慕霜一头紧紧地低着,面纱下看不见的脸滚烫无比。 白启丝毫没感觉到。 找了个质感最好的黑袍,上面还有一个印花图案,白启付了钱。 “比你以前单调的黑色好看多了。”出了铺子白启打量着说道。 “嗯...”慕霜一点了点头,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从里面掏出银子递给白启,“诺,还你。” 这里的绸缎上好,价格也上好。 白启笑了笑:“没事,认识这么久了,就当我送你的礼物吧。” 事实上,白启真的算得上腰缠万贯,师傅和师兄给的金子足够他花上好几年。 慕霜一执意要给,白启坚决不要。 拗不过白启,慕霜一只好收了回去。 “那个药,全天下只有两粒啊?”快走到住处门口,慕霜一突然停下脚步问道。 白启也没想到慕霜一突然问这个,他不想让慕霜一觉得她亏欠自己什么:“没有,刘晨曦胡说的。” 慕霜一走过来,面纱下的嘴鼓了鼓:“你骗人!” “额...”慕霜一语气像是在撒娇,白启只觉得心头一紧。 “那个...师兄这么说的,肯定不止的...你想想,要是只有两粒...他”白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慕霜一凑上前,掀开了面纱,踮起脚尖在白启的脸颊轻轻啄了一下。 如蜻蜓点水一般,转瞬即逝。 慕霜一脸颊发烫,白启也脸颊发烫。 “礼物。”慕霜一自顾自地说了一句,就一路小跑进了住处。 白启摸着被慕霜一亲吻过的脸颊,转身看向奔跑的慕霜一,黑袍背后的印花图案好看至极。 像慕霜一一样好看。 后知后觉的白启感觉到浑身都在发烫。 她...亲了我? 白启摇了摇头,又糊了把脸。 夜风下,白启一个人站了半个时辰才进屋睡觉。 这一觉,他睡得很好很香甜。 .................................... 许阳的夜,对于白启和慕霜一来说是激动甜美的,但是对于东线的第一道防线姜岚城来说是绝望心碎的。 东线战况僵持了多少天后,北安和南云终于再次爆发出对决,在罗扎的暗箱操作下,谷昭所要的军械迟迟不到,弓箭所剩无几,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朱俅发起夜袭,北安大军士气磅礴,姜岚城的多少百姓从睡梦中惊起,看到是火光四射,喊杀声冲天。 谷昭得不到补给,抵抗的同时已经开始组织起了撤退。 天色渐亮,苦苦支撑了近两个月之久的姜岚城在罗扎和郑图的阴谋下宣告城破。 第四十章一把匕首和五个传奇 天色一亮,告别了庄之源,白启一行人开始了赶路。 一路上刘晨曦还是在讲着老掉牙的笑话,白启和慕霜一似乎都有些尴尬,没有说话,杀莜轩仍是那副洒脱的看穿一切的模样。 昆仑山脉是大陆上最长的山脉,暮辉山就属于他的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昆仑山从景良城起直通北安国都安庆。 景良城是西线的最后一道防线,过了景良就到了云都。 此刻,昆仑山脉最高处。 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浓浓的云雾飘散着似乎可以触摸的到,宛若人间仙境一样。 一个老者和一个裹着白色毛领的灰色长衫的男子在博弈下棋。 这昆仑山地势最高却四季如春倒也神奇,可这男子却裹得如同寒冬降临了一般。 他的右脸还被半张雕刻精致的铁制面具遮住,另一边脸很苍白但很帅气。 另一边的小瀑布下有一座亭子,亭子里有两个男人,一个白发白须在抚琴,一个很年轻在吹笛。 “你听说了?”老者呵呵的笑了笑问道。 带着面具的男人咳嗽了几声:“听说了,正义自在人心,三千宗无须自证。” 显然,这戴面具的男人就是赫赫有名的三千宗的宗主! “许谦啊,你看中的两个后辈都差点没命咯。”吹笛的那个年轻男子停了下来嘿嘿的笑了笑,“咋啦,你也跟我们一样上年纪了吗,眼光不行了啊。” 许谦似乎就是三千宗宗主的名字,男子口中的那两个后辈想必就是刘晨曦和白启。 “咳咳...”许谦又是一阵咳嗽。 “得,你别咳死了再说是小爷我把你气的。”吹笛的男子脚下一点就如同飞一样的过来了,“诺,别说没救你啊。” 他手中端着一个石杯,里面是浑浊的白水。 “多大的人了,嘴这么贫。”许谦打趣了一下接过来喝下。 又是一阵咳嗽。 “嘿,小爷我很老吗?”年轻男子甩了甩头发,的确,面容看起来他绝对不过三十岁。 “别不要脸了。”又一道声音传来。 只见张苏黎从另一边上来,依旧是墨绿色的长衫。 “回来了,怎么这么慢啊。”抚琴的那个白发白须的老者停下来呵呵的笑了笑。 “去了趟蓬莱。”张苏黎淡淡道,“南云大乱,你们三个倒也心宽。” 和许谦下棋的老者笑了笑:“梁琰能解决的要我们三个老头子干嘛。” “别别别。”那个年轻男人慌忙摆了摆手:“别我们,就你俩而已。” “你还真够不要老脸的,陈冠宇。”抚琴的老者打趣道。 “可不嘛。咳咳。”许谦也笑了笑。 陈冠宇!南云暗阁前任阁主!传闻只要他想,就没有杀不了的人,探不到的消息! 他坐镇暗阁二十年,北安人心惶惶!自打三十年前失踪后,罗扎上位,陈冠宇再也没出现过,世人都以为这个南云传奇人物已经驾鹤西去了! 想不到,他竟然会在这昆仑山脉。 算起来,他怎么也得七老八十了! “百里啊百里,你这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陈冠宇也打趣道。 这百里不是别人,正是南云三朝大内统领百里溪! 可他明明早就逝去了,还是梁琰继位后亲自操办的! 算起来...得过百岁了吧! 陈冠宇和百里奇都在,那那位老者就一定是传说中的空儒! 这三人被誉为南云史上的三个传奇人物,他们被大陆上的人称之为南云三神! 智谋超群的空儒,武功盖世的百里奇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陈冠宇! 竟然都安然无恙的活着,竟然都在这昆仑山顶! 难怪三千宗实力如此庞大,许谦和这些人交好三千宗岂能不名扬大陆? “别说了,又有人来了。”张苏黎淡淡道。 “谁啊?该不是你师兄来了吧。”陈冠宇显得有些慌,“他来我就跑了,上次就坑了我的九天仙丹。” 九天仙丹!陈暮所交给白启的神药! “北安的人吧。”空儒呵呵的笑了笑。 话音刚落,张苏黎上来的方向马蹄声传来,片刻后,一个身着北安暗阁服装的人停了下来。 他看着五人,微微有些惊讶,显然是想不到这里为什么会有人。 “幸会。”陈冠宇嘿嘿的笑了笑。 空儒没有理会,呵呵的笑了笑和许谦自顾自地下着棋。 百里奇也笑了声又开始抚琴。 “尔等是何人?”男人感受到不对劲,他座下的马儿不安的走动着。 没人理他。 “我是北安暗阁王萃!”男人报上名号,北安第一杀手,暗阁的头牌。 “知道。”陈冠宇晃了晃笛子。 王萃被这五人弄得有些愣了,超九品的他凭借着手中匕首完全可以越级而战。 但他现在很慌,他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这些人他从来没见过,也从未听说昆仑山上还有人生活。 “去杀人啊。”空儒手中持黑棋问道。 王萃有些不知所措,没有答话。 “你看,下棋讲究的就是布局。”空儒呵呵的笑了笑,“罗扎下的一手好棋,不错。” 被空儒点破,王萃有些慌张。 “你是何人?” 他座下的马儿不甘的叫着,似乎很是害怕。 “要么回去,要么过去。”百里奇说道。 王萃转头看向百里奇,后者淡定至极,似乎自己的存在根本与他无关。 这种淡定他也有过,面对着猎物。 自己现在,似乎就是猎物。 他隐约懂了,这些人可能是隐居的世外高人。 他翻身下马,按着江湖礼仪行了个礼:“晚辈王萃唐突了,往各位前辈放在下通行。” “你过啊。”陈冠宇拿出笛子冲南方指了指,“没人拦你啊,只是让你选,是过去,还是回去。” 张苏黎和许谦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们不是南云人,前者已经看破世间红尘,后者虽然涉及战争,但他也不是为了南云。 王萃弯着的身子没有起来,大汗淋漓。 百里奇的琴声悠扬,让人听起来就很舒服,但王萃此刻却只感到钻心的痛。 “哎,走错了啊。”看着自己被许谦提子,空儒叹了口气。 “晚辈告辞。”空儒这话说完,王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深深的行了一礼翻身上马离去。 他的衣衫已经湿透了。 第四十一章清安城破 三日后。 清安城不像姜岚城的情况那么糟糕,至少城还在,大家都还在。 但事实上也危在旦夕了。 在郑图的指使下,兵部迟迟不增派援军,瓦坤的到来让王克有苦难言。 高灿的大军汹涌而来,王克点将迎战。 陈浩提着方天戟对上北安西线第一战将尹冯。 荒原之上,尹冯的三节棍虎虎生威,把陈浩打的节节败退。 两军屏息以待,十回合刚过,陈浩一个破绽被尹冯抓住,三节棍狠狠的拍向陈浩的胸口,后者颓然倒地吐出一口鲜血。 高傲的军神尹冯没有趁机痛下杀手,他挥了挥手中的三节棍。 “换能打的来。” 士兵吹起战斗的号角,姜亮换下陈浩。 “他很强。”陈浩提醒道自己的兄弟。 姜亮庄重拍了拍陈浩的肩膀。 双刀对上三节棍,两人的兵器都不常见。 姜亮没想到看似普通的棍子竟然如此变化多端,三节棍在尹冯的手中像变戏法一样。 他知道陈浩是怎么败的了。 十五回合后,尹冯脚上发力,姜亮纵身一跃躲过扫堂腿,尹冯手中三节棍竖起,猛然一砸,姜亮瞬间倒地。 看着躺在地下的姜亮,尹冯摇了摇头,对着清安城城门的方向狠狠一脚把姜亮踢出了数十米远。 王克擂起战鼓,蒙闲一马当先抢回昏迷的姜亮,士兵吹响战斗号角,蒙闲提刀领军杀出。 尹冯也挥了挥手,两军冲杀起来。 得不到弓箭的补给,肉搏是唯一的办法了。 原始的血肉互搏,尹冯拖住了蒙闲,他知道这是清安城的依赖。 清安城的将士们高举着盾牌呐喊向前,钩枪将冲锋陷阵的北安铁骑钩下绞杀,北安大军长枪冲刺顶上,一众人抱着巨大的木桩横冲直撞将盾牌兵冲散开来。 高灿引以为傲的铁骑再次冲杀。 王克亲临战场,舞起手中剑,瓦坤的流星锤虎虎生风。 天空似乎都被鲜血染红了,鲜血模糊了所有南云将士的双眼,他们奋勇向前,纵是敌军强大,他们不曾后退一步。 这不是他们的故乡,但这是他们的家园。 喊杀声呼啸而过,所有的将士们浴血奋战,守卫着清安城。 兵可死,将可亡,城不可破! 迟迟得不到补给的西路军奋战到底,他们拼尽最后一口气,直到手中长枪变成两段,直到横起的盾牌支离破碎,直到自己倒下,听着耳边的叫喊。 不知道谁的足踏在自己的身上,那是死亡前最后的疼痛。 谱一曲战歌,荡气回肠。 这是他们的坚守,这是他们对战争的信仰! 五十招过,王克也吃痛倒下,知道王克为何出城迎战的瓦坤敬佩这位元帅。他没有在下杀手转身离去,任由清安将士来拖走王克。 元帅倒下,还在奋战着的军神蒙闲成为了大家唯一的精神支柱。 蒙闲的实力超出尹冯的想象,自己在内的四员大将全被蒙闲拖住。 “再来!”蒙闲大刀猛劈,又是一员大将倒下。 “这便是把你打得抱头鼠窜的军神?” 林卿若站在马车上,她远远地看着大杀四方的蒙闲,悦耳的声音似是责备。 高灿忍住怨气:“林副阁有能耐自己杀了他。” 他很是不甘,虽然自己久攻不下,但这一样女人凭什么横空而降成了自己的上司。 是啊,名义上自己还是西路军元帅,可军权在这个女人手里! 她还带来了瓦坤和三万大军,让自己无地自容! 靠着太子上位的臭女人。高灿心里咒骂道。 罗扎消息传开后,大家也都对林卿若和白启的故事产生了好奇,事情的原委大致也都传的八九不离十了。 高灿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太子,为什么陛下还这么护着她。 “你很不服?”林卿若勾人的笑声传来。 但高灿听来只觉得恶心。 “没有。”吐出了一口气。 “知道为什么吗?”林卿若冲高灿笑了笑,她拍了拍高灿的脸颊,“你不应该让瓦坤带人去暮辉山知道吗?” 感受着林卿若绝美的手指,高灿却愤恨至极。 他何尝不知道,白启差点死在瓦坤手中。 这女人! “收兵吧。”林卿若娇笑着进了马车,转身回营。 北安鸣金收兵,南云将士们退进清安城。 战争很多时候都是意想不到的。 就像姜亮和陈浩怎么也没想到会败给尹冯。 就像王克怎么也没想到会败给瓦坤。 败得很惨,短时间内都丧失了战斗能力。 这一战,南云溃不成军。 而林卿若所带来的大军和暗阁的精英部队都还没有参战。 城外,大型的工程器械在调动着,沉重的投石车分布在荒原的各个地方,不停的调试着设计的角度。 一眼望不尽的铁骑黑压压的一片等待着冲杀。 不远处,北安的帅旗高飘,城头上的王克看到了林字。 他面色苍白的打量着这一切。 晚风苍劲有力,夕阳西下,这是攻城前最后的宁静。 林卿若不仅带来了大军,带来了精英,还带来了取之不尽的攻城器械。 “先疏散百姓吧。”王克叹了口气对蒙闲说道,“我们再拖一会儿,让百姓能安全撤离。” 蒙闲**的点了点头。 谁能想到,这清安城,这固若金汤的第一道防线竟然会因为得不到守城器械而被攻破。 夜幕降临,还剩下的寥寥无几的百姓不愿意跟着大军和百姓走,他们加入了坚守在最后一道岗的将士们。 空中划过光芒,那是耀眼的火石。 多少年后,王克仍然忘不掉这如同流星一般的火石。 它砸碎了清安城,砸碎了防线,砸碎了王克的自信。 城门不断地被冲击着,漫天箭雨袭来。 黑火飘洒,随风狂舞。 弓箭上带着火,密集的火雨划破空气的,发出刺耳的响声。 浓浓的绝望心情在守军心头蔓延。 被火光照亮的黑夜亮如白昼。 像烟火,但不美好。 火石在城头上燃烧,城门终于被撞开。 厮杀声传来。 王克苍白的脸上颤抖着看着这一切,林卿若带来的攻城器械太过于震撼。 他没想到会破的如此之快。 他没想到北安大将战力如此爆表。 他没想到屹立在西路上从未被破的清安城会在着漫天火光中成为北安的阵地。 谁又想过呢? 他失魂落魄的被蒙闲架上战马,最后的守军也撤出清安城。 向许阳奔去的路上,王克不甘的回头看了一眼。 那是满天的绚烂的火光。 清安城....破。 第四十二章流血的云都:开端 五日后。 看着江容城墙上不见了的白字大旗,营天南深深地叹了口气。 弓箭,投石器一直在攻着城,江容城的将士们拼死抵御。 吴深和营天南一起望着,不知道两人是对老对手白昀潇的怀念还是渴望北安大军踏破江容城。 “在想什么。”营天南先问道。 吴深叹了口气:“我辈行事,何时如此狡诈,违背人心。” 他指的是依靠罗扎和郑图将白昀潇逼了回去。 营天南没有说话,这不是他的计策,是阁主艾珏的计策。 他也由衷地觉得可耻。 “大哥,战争不就是这样吗。”吴奇在一旁说道。 “是啊。”吴深叹了口气,“战场上谁也不能善良。” “那边催我回去了。”营天南说道。 北安密信,急召营天南。 “又是林卿若干的?”吴深扭头问道。 营天南点了点头。 “这女人,陛下为何一直纵容他!”吴深有些恼怒,“如此大罪不罚反赏,说什么发配西路线,发配就发配,凭啥给她军权。” 林卿若领瓦坤和三万大军及暗阁精英部队前往西路线在北安高级将领中已经传开了。 名义上是发配,实则是顶替高灿。 “久攻不下,陛下自然龙颜大怒。”营天南叹了口气,“太子保她,陛下喜欢太子。” 营天南道出北安皇室的秘密。 “你小心。”吴深对自己的这位老友嘱咐道。 营天南点了点头:“隔着几千里也要给她的小情人报仇,爱情啊。” 他少有的笑了笑调转马头离去。 背后是攻城的北安大军。 ......................................................... 到达云都的白昀潇都没有上朝面圣的机会就被送进了暗阁。 罗扎高坐着,身旁是暗阁副阁主黄符和暗阁第一高手李江河。 以及罗扎花重金请来的,江湖头号女杀手蒋映月。 “为何没卸下他的武器?”罗扎质问道。 特使哆哆嗦嗦的说道:“我...” 他没说完就被白昀潇打断了。 “你倒有趣。”白昀潇紧握着手中红缨枪笑了笑。 罗扎摸了摸胡子也呵呵的笑了笑:“白昀潇,你可知罪?” “何罪之有?”白昀潇反问道。 “大胆!叛国之罪,其罪当诛!”郑图站起来指着白昀潇狠狠地说道。 看着郑图丑恶嘴脸,白昀潇只觉得一阵恶心。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白昀潇轻笑道,“陛下何在?” 罗扎摇了摇头:“乱臣贼子,安敢惊扰圣驾?” 看着逐渐多起来的暗阁成员,白昀潇嘴角轻笑了一下。 “怎么,要动手了?”白昀潇问道。 他没有慌张,他既然来了,他就不会慌。 罗扎挥了挥手:“拿下,抓活的。” 李江河和黄符一同而出,暗阁成员一拥而上。 “来得好!”白昀潇爆喝一声,手中红缨枪如横扫千军一般! 这些近八品的暗阁成员显得不堪一击! 李江河手中铁鞭挥舞,白昀潇知道不能硬挡,左躲右闪的同时迎上黄符手中长剑。 或刺,或挑,或劈。 红缨枪在白昀潇的手中千变万化,枪出如龙。 眼看久久拿不下白昀潇,罗扎也有些慌了,他对着身旁的短发美女暴喝道:“上啊!拿下他!” 蒋映月看了眼罗扎:“你没告诉我要造反。” 罗扎破口大骂:“你拿了钱!” 蒋映月摇了摇头:“得在加。” 罗扎很是愤怒,他已经给了蒋映月五百两黄金。 他咬了咬牙,必须拿下白昀潇:“再加五百。” 话音刚落,蒋映月提起手中弯刀,纵身一跃加入战场。 感受到明显的杀气,白昀潇横起长枪。 弯刀,铁鞭,长剑同时打在白昀潇的长枪上。 白昀潇措手不及猛地退了几步。 他后脚发力,转起红缨枪又抵挡住后面暗阁成员的长刀。 黄符在起,他腾空一跃,手中长剑劈向白昀潇。 “要活的!”罗扎大喊。 如白昀潇所预测的一样,他还不敢杀了自己和郭政,那就是真正叛乱。 蒋映月及时收刀,但白昀潇又抓住机会,松开红缨枪,任由背后的***砍向自己,他挑起红缨枪狠狠地戳向黄符的心窝。 李江河慌忙出招,铁鞭抽在白昀潇的胳膊上。 “啊!”白昀潇爆喝一声,黄符被枪头挑起在半空中,不停的扭动着。 暗阁的人狠狠地劈向白昀潇的后背。 “噗!”白昀潇一口鲜血喷出,他枪头一甩,黄符被重重的甩开,红缨枪再次划过暗阁成员的脖颈。 黄符砸倒了一片人,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蒋映月弯刀再出,刀背狠狠地打在了白昀潇的脖颈上。 终于,白昀潇昏了过去。 左右立刻而上架起白昀潇,拿走白昀潇的红缨枪交给罗扎。医师上前包扎伤口,将他下进了独属于暗阁的大牢。 看着满身鲜血的白昀潇终于被抬下去,罗扎松了口气。 他拎了拎白昀潇的红缨枪,枪头满是鲜血。 满地横尸遍野,擒了一个白昀潇,死了个黄符和几十个暗阁成员。 罗扎欣喜之余也有些心痛。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像北安求助的刺客没有如约到达。 他只能被迫花钱请了蒋映月。 罗扎不会知道,超九品的王萃没有过昆仑山是他人生中最正确的一次选择。 他也不会知道,南云三神还安然于世,并且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你早点上,黄符不会死。”罗扎把黄符的死怪罪在了貌美的蒋映月头上。 蒋映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叛乱之时,你要护我周全。”罗扎说道。 蒋映月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装清高的女人。”罗扎啐了一口,“等到宫外所有人集结,今晚我拿下云都,不整死你这个臭女人。” 郑图立马拍上马屁:“罗阁主英明!” 在白昀潇战斗的时候,郑图早就远远地躲开了。 天知道这位大司马竟然有这么恐怖的身手! 别说郑图了,就连经历过风风雨雨的罗扎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确实太过于恐怖! 如果不是地方狭小,人数众多,恐怕还真拿不下这位新晋军神白大司马。 但没有杀掉白启一行人是罗扎心里的一根刺。 他不知道这四人在何处,这是他最为惶恐的一点。 他不知道,这四人已经穿过了山贷森林进了云都。 距离震惊后世的云都流血夜还有四个小时 第四十三章流血的云都:酒馆 望着眼前这座繁华的都城,白启四人唏嘘不已。 按照四人制定的策略,先由刘晨曦去联系城内的三千宗成员然后攻进大理寺救郭政和大哥,白启潜入皇宫面见圣上说明一切情况。 待到然后把所有人目光吸引过去的时候,子时一到,四人在暗阁回合然后刺杀罗扎。 “恐怕要靠我们自己了。”看着大街上全是自己的通缉令,四人遮的很严实潜在巷子里,刘晨曦说道。 杀莜轩不由得骂了一句:“幸好还没骑马,要不然不是等死。” 看着城内巡逻的禁军,白启也很无奈。 他幸好提议把马全拴在了城外,否则那么有特点的四人很快就会成为目标。 光杀莜轩那琴就很显眼了。 “赌一把,你们俩跟我一起,有家酒馆是三千宗的地方,就是不知道罗扎也没有对三千宗的人动手。”刘晨曦吩咐道。 杀莜轩点了点头。 “子时,暗阁见。”白启少有的没穿白色长衫,换了一件比较普通的长衫。 他带上斗笠和三人告别。 “小心。”慕霜一语气有些担忧,“皇宫内高手如云,别惊动他们。” 白启点了点头。 “保重。”杀莜轩冲白启点了点头。 倒数之后,四人分开行动。 而这些城内巡逻着的禁军都开始朝着暗阁的方向靠拢。 这宫廷外的一万禁军是罗扎今夜造反的资本。 此刻,罗扎也在暗阁内踱着步,成败在此一举。 左躲右躲,慕霜一一行三人到了刘晨曦所说的酒馆。 三人装作顾客走进去,刘晨曦摘下斗笠看着酒保小二。 “堂...!”小二很是震惊。 “嘘。”刘晨曦伸出手示意小二噤声。 小二点了点头,高声喝到:“客官住店是吧,那来后院勒。” 刘晨曦点了点头重新卡上斗笠。 小二引着三人进了后院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前边全是眼线,三千宗在云都的所有地点都被罗扎给安插了,堂主您真的来了!”小二很是震惊。 三人摘下斗笠。 刘晨曦叹了口气:“长话短说,谷雨在吗?” 谷雨是三千宗在云都的负责人。 小二摇了摇头:“应该不在了。堂主,实不相瞒,三千宗的人已经都撤出去不少了,整个云都也就几十个人了。这是宗主的意思。” “南云危急啊!”刘晨曦捶手顿足,“你确定是宗主的意思吗?” 小二点了点头,似乎想起来了:“哦对了,谷副堂可能没走。此先动乱的时候,谷副堂说如果您真的来了,让您去子午门找文御文统领。” “大内统领文御?”慕霜一问道。 小二点了点头。 三人对视了一眼。 “那三千宗可调动人手还有多少?”刘晨曦问道。 小二摇了摇头没说话。 刘晨曦叹了口气,拍了拍小二的肩膀:“我知道了,你快出去吧,别让他们起疑了。” 小二出去后,三人坐了下来商讨着对策。 “我去子午门,你们留在这。”刘晨曦建议道。 “太危险。”杀莜轩说道,“而且没有人手如何能去大理寺?” 大理寺的侍卫森严是出了名的。 慕霜一点了点头:“我觉得不如直接刺杀罗扎。” “等一下。”刘晨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们听。” 慕霜一侧着头皱着眉头,下一秒她拎着弓拉开窗户:“快走!” “竟然会被宗内人背叛!”刘晨曦大骂了一句,也翻身跳下。 杀莜轩掏出一包毒针洒在了地上,也翻身跳了出去。 片刻后,房门被推开,一众酒客打扮模样的人冲了起来。 “啊!”有几个人踩到了毒针 那是杀莜轩留下的毒针。 “不可能啊!他们刚才还在这!”小二很是疑惑。 “追!”领头的人看了眼窗户翻身跃下。 正对着窗户的小贩又被吓了一跳,刚缓过神来又有人跳下来。 “南云暗阁。”领头人拿出腰牌,“刚才的人去哪了?” 小贩吓得惊慌失措,指了一个方向:“往...往那去了。” 领头人脚下轻踩奔去,紧接着又是一堆暗阁的人跳了下来,把小贩吓了个屁滚尿流。 片刻后,三人从小贩背后探出头来。 “谢了老板。”刘晨曦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子递给老板。 小贩嘿嘿的笑了笑:“没事儿,大侠,俺们这些老百姓都相信大司马是冤枉的!” 三人深受触动。 世道动乱,人心险恶,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百姓向往的是和平,是正义。 纵然暗阁在此,他们也坚信,尚书令是冤枉的,大司马是冤枉的。 一个体恤百姓颁布内政,一个保卫山河为国杀敌。 这些老百姓心中最感恩的人怎么可能是叛徒? 三人谢过小贩又回到酒馆。 “堂...堂主!”小二看到去而复返的三人魂儿都吓丢了。 “刚才你说的是真是假。”刘晨曦的黑棍抵在小二的脖子上。 小二吓得直哆嗦:“真的!那些都是真的!” 刘晨曦猛地一打,小二痛叫一声。 右臂耷拉了下来。 “我再问你一遍,是真的还是假的。”刘晨曦的黑棍抵在小二的另一条胳膊上。 “真的!”小二已经疼得哭了出来,“堂主饶命啊!” 刘晨曦又是一棍,小二的左臂也耷拉了下来。 “最后一次机会,是真是假。”刘晨曦冷声问道。 小二哭丧着脸:“真的!” 又是一棍,小二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真狠。”杀莜轩啧啧的点了点头。 “应该是真的,看来宗主不想趟这趟浑水。”刘晨曦叹了口气。 慕霜一走到后厨找了些饭菜端了出来:“先吃点吧,晚上好有体力。” 杀莜轩照常拿出银针试了试毒,三人放心的开吃。 “依我看,别去大理寺了。”慕霜一说道,“直接暗阁和白启回合。” 刘晨曦点了点头:“白启知道这个酒馆,如果有什么变故,他肯定会回来找我们的。就但愿他能见到皇上。” 三人都叹了口气,他们知道,南云的担子真的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而此时,距离震惊后世的云都流血夜只剩五个小时。 第四十四张流血的云都:皇宫 看着已经在路上已经默背了几百遍的皇宫地形图,白启脚下轻点,纵身一跃翻墙而入。 “什么人?”巡逻的禁军提着长矛一步步往这边走过来。 白启躲在花丛后,手放在自己的龙凤剑上。 听着越来越近的步伐,白启准备拔剑。 “喵。”一只花猫从花丛里窜出。 “我还以为有人呢。”一个禁军松了口气。 “是啊,这个关头,哎。”另一个禁军说道。 “这是贤妃娘娘的吧,整天在皇宫乱跑。” “是啊,搞得我们都精神紧张了。” 听着渐渐离去的禁军队,白启松了一口气。 他等了一会,蹑手蹑脚的从花丛中出来。 按照地形,进到皇上寝宫最难的一段路程就是前方的大殿,空旷至极,除了巡逻的禁军没有掩体。 能安然过了这个,然后避开大内统领基本上就没什么危险的了。 白启一路蹑手蹑脚,压着自己的脚步,平均自己的呼吸,生怕有皇宫的高手听到自己的动静。 看着不断巡逻的禁军,白启不由得感叹到底是皇上...这待遇就是不一样。 他蹑手蹑脚的贴近石狮子后面,再过了这一个拐口,白启就要到最危险的大殿了。 他屏着呼吸,听着禁军的脚步。 只能走墙上了。白启心说。 他在心里默默倒数着。 三,二,一。 转身出来,脚上轻踩上了墙上。 “什么人!”两队禁军回头看向白启爬墙的方向。 白启急忙下来,用手扒住墙头,整个人挂在墙上。 他听到禁军朝这边走来的声音,仅有一墙之隔!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完了。 白启知道,自己这下是真的要暴露了。 自己太自负了,都没见到皇宫的高手,光是这些禁卫队就发现了自己两次。 轻功还是不行啊,白启相信,要是自己有张苏黎那样的轻功绝对轻而易举就进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要是张苏黎,直接拎着剑去杀罗扎了。 这种时刻,白启还能想这些不沾边的东西也真的心大。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白启不由得心跳加速起来。 “在那!” 就在禁军即将过墙的时候,白启突然听到了声音。 紧接着,所有的人快步跑向另一个方向。 什么人? 白启有些好奇,他停了一会儿,双手发力上了墙,就看见一个黑衣人拎着剑和禁军扭打在了一起。 竟然有刺客! 白启有些震惊。 但他没有多想,现在是自己过去的大好时机。 也顾不上隐藏脚步,反正那边在打架,白启脚上轻踩,虽然他自问轻功不好,但实际上比起一般人已经好出太多。 由于黑衣人的突然出现,白启轻而易举的就过了这最容易暴露的大殿。 前面就是子午门了,过了子午门绕过朝殿就是皇上的寝宫了。 白启猫在墙上,静静地听着子午门的动静。 副统领燕仁亲自把守,在这个非常时期。 “文统领。”白启听到下面的声音。 “嗯。方才说有刺客行刺?”文御问道。 “嗯,我派人去追了。”说话的是燕仁,“文统领,今天真的...” “休要多言。”文御制止了燕仁,“守好就可以了。” “是!” 紧接着,白启就看到披盔戴甲的文御过了子午门。 今天? 今天有什么事吗? 白启不知道,但子午门后这和走廊一样长长的路可怎么过啊。 白启真的没办法了。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咬了咬牙,他纵身一跃,从墙头跳了下来。 几乎是他跳起来的一瞬间,文御回头,两人四目相对。 文御立刻拔剑,白启刚刚落地,燕仁就领着禁军也过了子午门正巧迎上白启落地。 这些高人对于一举一动听得都很清楚 “慢慢慢!”白启赶忙举手,他摘下斗笠和面纱。 文御和燕仁看着白启的脸庞没有什么波动。 “你们去看门吧。”燕仁挥了挥手喝退了禁军。 白启松了口气,果然,自己的脸他们认得。 早知道这样还躲着干啥。 “你好大的胆子。”文御走上前把剑架在白启的脖子上,“叛国之臣还敢潜进皇宫行刺?” 白启一愣。 “不是...”他有些着急,“我们撞破了罗扎的阴谋,我们是冤枉的。大哥也是,郭令君也是。” 文御的剑又贴近了一点:“我凭什么相信你?” 燕仁也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白启。 白启有些着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我...我要是叛国了,我还会来送死吗!” 文御和燕仁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白启兄弟,为了万无一失和陛下的安全,我们必须确定一下。”文御收起剑,“跟我来。” 白启又愣住了。 确定什么? 去哪? “去哪?”跟在文御后面,白启问出心中所问。 “陛下要见你。”文御说道。 白启再次愣住了。 搞什么? “陛下要见我?陛下知道我会来?”白启很是疑惑。 文御点了点头:“但是陛下没想到只有你们两个来了。” “两个?”白启更不懂了,“统领大人,我不曾有伙伴啊。” 文御回头看了白启一眼:“你不认识谷雨?” 白启摇了摇头。 文御坚毅的脸笑了笑:“也无所谓,他是三千宗的人,我本以为会是刘晨曦过来,没想到是你,他轻功比你好。” 显然,文御很了解刘晨曦。 白启有些尴尬。 的确,刘晨曦的轻功比自己好,只是他得去做更重要的事。 而白启还不知道刘晨曦那边所经历的。 过了子午门,在朝殿门口,白启看见一个人领着那个黑衣人在朝皇宫方向走去。 “文统领。”领头的那人走过来给文御打了个招呼。 文御点了点头:“御前侍卫,端木昆,超九品高手。” 白启更是震惊,果然高手都在皇宫。 端木昆笑了笑:“白启兄弟好胆识。” 一旁的黑衣人也笑了笑:“但是轻功不行啊。” 白启认出了这个黑衣人,就是刚才自己要被发现的时候出现的那个黑衣人。 “我是谷雨,三千宗在云都的负责人。” 此时,距离震惊后世的云都流血夜还有四个小时。 第四十五章流血的云都:梁琰 “那交给你了,文统领。”端木昆行了礼。 文御点了点头:“你小心。” “你也是。” 告别了端木昆,文御领着两人去往皇宫的方向。 “你是说你已经派人告诉刘晨曦了?”白启听完谷雨的描述问道。 谷雨点了点头:“暗阁的人疯狂屠杀三千宗子弟,一夜之间三千宗仅剩几十人,为了让其他人安心,我只能说是宗主的命令,我让还留守的人见到堂主便告诉他。” “罗扎真的是疯了。”文御接过话来,“我和谷雨也没想到你们的想法跟我们一样,只是我们只能联络到刘晨曦,不曾想白启兄弟自己就来了,胆识过人。” 白启被文御接连夸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一路上安然无恙就是好事了,我们人手也不够,没法去接应你们,但是城门守军是我的人,所以你们来了就一定能进来。”文御说道,“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 白启苦笑一下。 穿越山贷森林的滋味可不好受。 “看白启兄弟连他的白衣长衫都换下来了就可想而知了。”谷雨笑了笑。 显然,白启标志性的特色已经被大陆上的人所熟知了。 “文统领来了。”寝宫门前的张公公迎上来,“这位就是白启兄弟吧,果然是玉树临风啊。” “这位是张公公。”文御介绍到。 白启行了礼。 “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两位请跟老奴来。”张公公把谷雨和白启迎进去。 进了皇上寝宫,白启心里还有些慌张,这可是皇上啊,一国之君啊! 这宽阔宏达金碧辉煌的寝宫让两人叹为观止。 云宣帝梁琰正在批改奏折。 一如此先罗扎觐见的时候。 “谷副堂,还请稍后,陛下说要先见白启一人。”张公公说道。 谷雨行礼停了下来。 白启有些狐疑,但他还是走过屏风,面见圣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云宣帝,白启只觉得云宣帝梁琰有种天龙之威,帝王之姿。 “来了。”梁琰抬头,冲白启笑了笑。 “陛下。”白启按着江湖礼仪行了个礼。 他没有跪下,他一生只跪师傅一人。 师傅告诉他,男儿膝下有黄金。 若见了圣上,不服自可不跪。 白启自是不服的。 大哥入狱,罗扎反叛,归根结底还是这位云宣帝的责任。 “启兄弟!”张公公脸色通红看着很是着急。 但梁琰似乎也没有在意。 他也没抬头一边翻着奏折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朕听说你与林卿若有些故事啊。” 像聊家常一样,但却威严至极。 白启有些惊讶,他没懂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也没动皇上问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觉得自己和林卿若私通? 他只能如实回答。 “回陛下...” 他还没说就被梁琰给打断了。 梁琰收起奏折俯下身看着白启:“朕听说,林卿若千里奔袭去营天南的大营救你啊。” 白启抬头,看着梁琰,迎上这位云宣帝深邃的眼神。 他似乎要把自己看穿。 白启被盯得有些不舒服刚想开口又被打断了。 梁琰又重新拿起奏折:“莫怕,朕只是关心一下你的终身大事。” 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 这皇上倒真是有趣。 不过他对林卿若...究竟是什么感觉,他也不知道。 他想起了自己和林卿若在那个帐篷里,林卿若对自己的一吻。 还有...许阳城的夜,慕霜一。 “你大哥,在暗阁的牢里。”梁琰继续翻看着奏折轻描淡写的说道。 白启整个人惊起,也顾不得是皇上。 “什么?!” 梁琰放下奏折,笑着看着白启。 对于白启的大逆不道,梁琰没有说什么。 这位皇上的心思没人猜的透。 而白启却很是紧张。 不是因为皇上而紧张,而是因为白昀潇。 二十年没见,如今和大哥在同一座城里,大哥却身陷囹圄! “陛下...” 梁琰似乎根本不想白启说话的机会,他把奏折放下又拿起了一本:“你听好,罗扎手上在云都共有两万人马,宫内只有六千。” 白启有些吃惊。 原来这位云宣帝知道罗扎反叛。 原来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白启对云宣帝的态度稍稍有所改观。 他可以理解,毕竟是一国之君。 “陛下需要我做什么。”白启郑重的问道。 这位云宣帝显然一举一动都在白启预料之外,但总之云宣帝知道罗扎是叛臣。 这就够了。 “这些日子苦了你兄弟二人了。能顶着通缉令还来云都,朕本该好好赏你。”梁琰没有搭理白启的话,淡淡道。 “这是我分内之事。”白启摸不透这位皇上的心思。 梁琰的奏折往下放了放,漏出半个脸看着白启:“你倒是执拗。朕果真没看错你,你们兄弟二人都是忠良之臣啊。” “男儿立于世就当提三尺剑报国杀敌。”白启答道。 这是他心中所想,这也是他入世所想,这亦是做人之本。 “说得好。”梁琰放下奏折高喝一声。 “朕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但你们不能去暗阁,你们杀不了他。待在皇宫,等他们来。”梁琰接着看着奏折似乎刚才对白启的赞美没说过一样。 白启被这位性情古怪的皇帝说的迷失了头脑:“陛下是说他们会造反?” “他唯一所畏惧的你大哥也被制服了,宫外禁军和兵马都已经开始集结了。想必今晚,此处便是一阵血雨腥风。”梁琰挥了挥手。 这也是无奈之举了,属于云宣帝自己的力量尚未集结,罗扎的速度太快。 今日宫中戒备森严也是梁琰的旨意,他知道,罗扎这个老狐狸不会给予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 拿下白昀潇的那一天就是造反的那一天。 东夷和西凉的守军在回撤,几位王爷都在路上。 他们可能来不及了。 白启一行四人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却也是意料之中。 “只是陛下,我等四人已经约定在暗阁处见面了。”白启道出心中担忧,“而且...他们会带着三千宗的人去劫大理寺。” 白启还并不知道刘晨曦等人已然放弃了这个想法。 “方才谷雨没告诉你么,三千宗人手所剩无几。”梁琰转头对张公公说道,“宣谷雨。” 第四十六章流血的云都:集结 片刻后,谷雨走进来。 跪下行礼,口中是吾皇万岁。 “谷雨你和端木昆领人守白马门,文御和燕仁守子午门。”梁琰淡淡道。 这是两条通进皇宫的必经之路。 “陛下放心。”谷雨很自信。 “九幽殿就交给你们了。”梁琰俯下身冲白启笑了笑。 九幽殿,便是那空旷至极的大院。 “陛下要防着刺客。”白启提醒道。 梁琰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的指着白启对张公公说:“朕没说错吧。” 张公公也笑了笑:“陛下看人一向很准。” 白启有些摸不着头脑。 事实上和云宣帝的对话他一直也摸不着头脑。 “谷雨,你去把白启的另外三个同伴带来吧。”梁琰挥了挥手起身,“朕乏了,今日之事仰赖二位了。” 看到皇上起身所有人都跪下恭送皇上。 唯有白启立在大殿上。 “启兄弟。”张公公又一次提醒道。 白启愣了愣还是没跪下。 “对了。朕觉得你与林卿若郎才女貌倒也般配。”梁琰离去的背影突然这样说道。 白启更是疑惑。 帝王心术,白启摸不透。 “改日让朕看看你白衫的风采。”这是梁琰的最后一句话。 众人起身,白启和谷雨面面相觑没懂梁琰的意思。 “启兄弟,你可把老臣吓死了。”出了皇宫张公公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谷雨搂着白启的肩膀:“启兄弟真乃神人。在下佩服。” 典型的江湖作风。 白启没搭话,看着巡逻的禁军和自己要守住的九幽殿。 “张公公,启兄弟,在下先行一步。”穿着黑衣的谷雨作揖行礼。 “小心。”白启嘱咐道。 随着谷雨脚下轻功点起离去,张公公看着天空叹了口气。 “张公公何故叹气?”白启扭头看着满脸皱纹的张公公。 “启兄弟你看,要变天了。” 白启抬头只见空中聚起了乌云。 此时,距离震惊后世的云都流血夜仅剩三个小时。 “什么人?” 酒馆房间内刘晨曦听到动静横起长棍。 “我。”谷雨的声音传来,房门被打开。 刘晨曦看着谷雨收起了手中的黑棍。 “你怎么来了。”刘晨曦有些震惊,他介绍道,“三千宗副堂主,谷雨,这位是杀莜轩,这是慕霜一。” 谷雨冲着两人行礼:“诸位大名远近闻名,谷某佩服。” 慕霜一仍是微微点头,杀莜轩也是没有还礼。 因为小二的事情,两人对谷雨都起了戒心。 谷雨显得很是尴尬,他轻咳了一下收回手。 “见谅。我们被出卖了。”刘晨曦走到里屋把小二的尸体拎了出来甩在了谷雨面前,“他被暗阁收买了。” “什么!”谷雨大吃一惊,“那暗阁的人呢?” “被我们用计甩开了。你还真在云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刘晨曦问道。 他和谷雨这么长时间的交情,他是信任谷雨的。 事实上他此先是相信三千宗的每一个人,但今日过后恐怕他大大咧咧的性格要多个心眼了。 “白启告诉我的。”谷雨如实回答把宫内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皇上知道罗扎要造反?”杀莜轩听完谷雨的话有些不敢相信。 谷雨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 “可能他也有难言之隐。”慕霜一淡淡开口,悦耳的声音一针见血。 到底是北安人,慕霜一的眼里还是不把云宣帝当回事的。 “那事不宜迟,我们走。”刘晨曦把行囊拿了起来。 谷雨带路,一行四人小心翼翼地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 清安城内。 林卿若站在城主位上,两侧是西路军的各级将领。 高灿很有怨气的站在下面。 名义上自己是主帅,但实际上连一个暗阁的将领都能嘲笑自己了。 他不禁在想,自己是为了什么,非要低三下四的在这个女人面前低头。 “高灿,你可知罪?”林卿若淡淡的问道。 没了和白启在一起的妩媚,没了大营内的果敢。 她语气冷冷的。 破城有些时日了,林卿若一直没有前行,也一直没有召将议事。 今日召集,高灿就觉得是针对自己的。 尹冯不由得同情起这位曾经的征西将军。 不过谁能想到瓦坤能遇上白启一行人,谁又能想到林卿若有这么深的执念呢? 瓦坤是她最得力的下属,所以林卿若把一切都怪罪在了高灿的头上。 “我何罪之有?”高灿忍气吞声。 “贻误军机。”林卿若给他安了一个这样的罪名,“攻不下清安城还擅自做错误的指挥。” 所有人都知道林卿若指的是暮辉山一事。 但事实上这件事真和高灿没什么关系,他只是按计划行事罢了。 况且林卿若当时也没有阻拦。 “够了!”高灿破口大骂,“你个臭表字!你不就是为了给你那小情人出口气吗!你怎么上位的全北安人谁不知道!舞首弄姿去勾引太子,当我西路军都是傻子吗!” 高灿话音刚落,瓦坤一脚就把他踢到。 “我呸,给你这么多兵马这么久都攻不下一个小小的清安城。”瓦坤朝着地上的高灿吐了口口水。 “狗东西!”高灿也顾不得嘴中的鲜血,他起身抽出刀就冲向林卿若。 林卿若看着高灿,她脚上一踩跳到高灿的面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扇了高灿一巴掌。 下一秒,高灿整个人被甩飞了几米远! 这一下子,整个西路军都震惊了。 这女人竟然会武功! 而且看起来丝毫不弱。 毕竟是暗阁的副阁主,再想想要是常人中了营靖那一箭早就一命呜呼了。 “臭...表字!”高灿爬起来吐了一口。 那是一颗碎牙。 林卿若酥胸微颤,她脚上一点又来到高灿面前。 左右开张,耳光声响遍了整个城主府。 “哎。”尹冯叹了口气,高灿这又是何苦呢。 虽然迟迟没有攻下清安确实给了林卿若制裁他的借口。 足足打了几十巴掌,林卿若的手都打的通红方才解气。 高灿满最鲜血,脸肿成了猪头。 “拉下去,让他去看马厩吧。”林卿若挥了挥手,两个暗阁成员就上前拖走了昏迷不醒的高灿。 此刻,看着给白启出气的林卿若,城主府里人无人吭声。 距离震惊后世的云都流血夜仅剩两个小时。 第四十七章流血的云都:前夕 乌云密布,没见到夕阳西下的晚霞,也没看到皎洁的明月。 云都内的商贩们都早早收起了摊,大街上只有寥寥数人,步伐匆匆,不想被即将到来的大暴雨淋湿。 皇宫内,所有人严阵以待。 刘晨曦在空院舞棍,杀莜轩在一旁抚琴。 屋檐下,白启和慕霜一看着舞棍的刘晨曦。 时不时传来雷声就不见雨落。 慕霜一想到了自己的童年,也是那样一个雨夜,她被抱进了暗阁训练成了一个杀人机器。 她的过去没人知晓,所有人都知道北安慕霜一的美名,都知道大路上有这样一个反叛暗阁的游侠。 谁又知道慕霜一的悲惨呢。 没有友情,没有亲情,没有爱情。 感情在战争年代确是虚妄,但却是每个人所向往的。 所有人都在和战争抗争着,和命运抗争着,抗争中有了遇见。 白启遇见了林卿若,慕霜一遇见了白启,刘晨曦遇上了慕霜一。 白启不知道自己对慕霜一什么感觉,就像慕霜一不知道自己对白启是什么感觉。 是爱吗?应该不是吧,自己都不懂的什么叫爱,从有意识开始,自己跟随北安阁主暮楠学习的就是怎样杀人。 她想改去原本暮霜一的名字,但毕竟没有暮楠自己也活不到现在。 她也知道,暮楠老了,他膝下无儿无女,她也知道,暗阁的高手都没有来刺杀过自己。 所以她只是改去了姓,叫自己慕霜一。 音也没变,这是对暮楠最后的感谢。 几年未见,不知老阁主,尚能饭否。 离开暗阁的日子,自己以最舒服的姿态活着,然后遇见了白启。她不懂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陪他在清安城上赏月,陪他在许阳城内散步。 还有那莫名其妙的吻。 那夜以后的尴尬让慕霜一一路以来都没有和白启说太多的话,偶尔的眼神碰撞也会让她脸红。 自己是怎么了? 慕霜一自问自己是冷静的,是果断的,是智慧的,怎么如今变成了这幅样子。 这般变化似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他在六皇子手中救下自己,那一次公主抱吗。 还是他给自己的仅有两粒的药。 还是这个印花黑袍。 想到这慕霜一不由得裹紧了黑袍,似乎怕是失去了一样。 “你冷吗?”白启注意到慕霜一的举动。 慕霜一有些尴尬,她摇了摇头。 “轰隆”一声,雷声响起,出神慕霜一被吓了一哆嗦。 白启看了看慕霜一以为是慕霜一觉得冷,他从行囊中拿出自己的白色长衫要披给慕霜一。 “不要。”慕霜一把白启的手推开,整个人放松下来。 “啊?”白启有些疑惑。 怎么突然生气了。 事实上慕霜一并不是生气,而是尴尬,尴尬又不能让他看出来。 所以话说的越少越好。 “我是说我不冷,刚才在想一些事情。”看着白启有些疑惑和自责,慕霜一冲白启笑了笑。 大眼睛在眼眶转了转,可人至极。 天空中又是轰隆的雷声。 “那个...谢谢你能来。”白启突然说道。 他看着慕霜一,心里百感交集。 刘晨曦和自己形影不离,杀莜轩是清安城子民。 唯独慕霜一,半路而来,就跟着自己踏上了这样一条不归路。 白启有些觉得对不起慕霜一。 慕霜一噗嗤的笑了一下没有答话。 “怎么样,就我这棍法他们要真造反,来多少我杀多少。”刘晨曦拎着棍小跑回来,他冲慕霜一挑了挑眉,“霜一,你说是不是?” 慕霜一憋着笑点了点头:“是,说得对。” 白启有些尴尬,他往旁边挪了一下。 刘晨曦是自己的兄弟,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的心思自己也清楚。 自己是不是有些自私了。 可能是吧。 看着刘晨曦逗慕霜一笑,白启走到杀莜轩身边坐下。 “你也会?”杀莜轩手指停下。 白启摇了摇头:“师傅会,我不会。” 古琴和做饭是师傅教了自己足足一个月自己也没学会的。 那段时间,白启都怀疑起了自己的智商。 杀莜轩潇洒的笑了笑,手中继续弹奏。 悠扬婉转的琴声和阴霾的天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白马门处。 谷雨抱着***和端木昆并肩而站,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宫廷禁军。 灰暗的天空压得人心情很是郁闷。 “别紧张。”端木昆笑着拍了拍谷雨的肩膀,后者苦笑着点了点头。 比起院内四人的气氛,显然这边紧张了很多。 六千对两万,如何打? 但打不了,也要打。 谷雨有些感慨,自己活了三四十年竟然也有为国报效的一天。 他从未想到自己这样江湖中人能被陛下接见。 他已然知足。 子午门处就安分了许多。 文御和燕仁都没有说话,两人一言不发。 他们是梁琰最信任的统领,他们生为南云,死也为南云。 北安大敌当先,自家后花园却乱成了一团糟。 文御恨透了罗扎,也瞧不起罗扎。 此刻,距离震惊后世的云都流血夜只有最后一个小时了。 这一夜,随着云都笼罩起的乌云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梁琰闭着眼睛端坐在王座上,两侧站满了侍卫。 白启聆听着杀莜轩弹琴,刘晨曦在打趣。 大理寺内牛普看着郭政叹了口气。 子午门和白马门严阵以待,准备好迎上他们人生中最艰难却也是最荣耀的一战。 云都的百姓和大臣们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也或许是天公不作美,都闭门不出。 许阳城内,庄之源和王克站在一起,背后是许阳城和清安城的将士们,他们远眺向云都的方向,他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他们对白启充满了信心。 江容城内,没了主心骨的南云大军已经开始撤向第三道防线乌丘城,苏沐可摸着白昀潇的战袍不停的擦着泪,李素摸着帅印和白字大旗很是自责。 退向第二道防线的谷昭快马请求援军,他做了自己最大努力。 清安城内的林卿若也远眺向云都的方向,她不知道白启去没去,她不希望白启去送死。 吴深指挥着准备进城,却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老对手。 快马加鞭赶回安庆的营天南为这样的胜利感到羞愧。 昆仑山上,南云三人组负手而立站在山顶,张苏黎和许谦在博弈。 似乎天下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云都。 一道军令在暗阁内落下,发出响声。 誓死追随罗阁主的号令一声接着一声。 “起兵!” 天空中轰隆隆的雷声响起,电闪雷鸣划过,狂风暴雨袭来,变天了。 云都流血夜到来。 第四十八章流血的云都:雨夜 马踏声响彻云都,高举着罗扎的令旗,两万大军在云都内肆意奔驰着。 云都内,所有的人都动了。 听到了战马奔驰的声音,听到了厮杀声。 子午门文御和燕仁拔剑以待,任由豆大的雨滴砸落在身上。 白马门谷雨横起刀,端木昆竖起方天戟。 杀莜轩停止了弹琴,白启起身,刘晨曦也不在和慕霜一开着玩笑。 四人严肃以待,他们知道,此战不能失败只能成功。 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准备抛出自己的生命。 马踏声越来越近。 梁琰睁开了眼睛,目光深邃的看向前方。 殿外大雨滂沱。 “李江河领九千人马破子午门。”谨记着罗阁主的军令,李江河一马当先冲到了子午门。 看着横剑而立的文御,李江河伸手示意停止前进。 狭长的道路上,李江河和文御相对而立。 雨声哗啦啦的落下,两人在雨中对视,似是很安静。 “你来了。”文御率先开口,冰冷至极。 在马上的李江河点了点头:“我来了。” “要杀我?”文御问道。 “你挡路,我便杀。”李江河没有顾忌情分,冷声说道。 轰隆一声,天空中雷声响起,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两人的脸庞。 文御点了点头慢慢的举起了手。 李江河也举起了手。 两人同时挥下,这是他们情分最后的默契。 宫内禁军没有因为人少而畏惧,燕仁当头,所有人一拥而上。 他们是禁军,他们属于陛下,属于南云! 宫外的禁军冲杀起来,面对着自己曾经的战友双方都没有手下留情。 道不同,不相为谋。 将军尚且不能左右,做士兵的又能做到什么呢。 喊杀声冲天,血迹崩飞。 伴随着豆大的雨滴,鲜血横喷,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倒下。 狭长的子午门血流成河。 李江河下了马,舞动着手中的铁鞭加入了战斗。 身边不断有人倒下,李江河也分不清是谁的人了。 但都是南云人。 多少次两人比武饮酒,这一次,赌上了性命。 “他们打起来了。”听着子午门隐约传来的声音,谷雨对端木昆说道。 “他们也来了。”超九品的端木昆淡淡道。 谨记着罗扎的分布,宫外禁军统领崔晓领着九千人马冲向白马门。 他看到了端木昆,但崔晓无惧。 没有过多的废话和寒暄,两军战在一起。 持着方天戟的端木昆如入无人之境,冲杀在茫茫人海中。 面对着以三倍人数多于自己的两道门,所有人死战不退。 横尸遍野。 “围上。”领着一千五百人马的郑图大手一挥包围了大理寺,将准备带着大理寺侍卫前往皇宫的牛普堵在了门口。 “牛寺卿,歇着吧。”郑图冲着牛普阴险的笑了笑。 空中闪电划过,牛普看到郑图小人的嘴脸。 他恨自己,恨自己没有早点做出决定。 南云危矣! “给我杀!”牛普一声令下,全副武装的大理寺侍卫愤恨而出。 他们痛恨,痛恨这些狼心狗肺的人。 住着南云之地,行着北安之事。 大逆不道! 这些人已经迷失了做人的本性与良知,倘若不被功名权力所吸引,怎会有这么多的叛军? 罗扎威逼利诱,便将这些本就心术不正的人引诱到做不忠不义之事! 是为该死! 九幽殿城墙上,两侧跳出无数穿着暗阁服装的人。 这是罗扎的精英部队,五百暗阁将士! 雨夜前安静的云都随着罗扎的一声令下顿时躁动起来。 纵有暴雨洗刷,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仍然让人作呕。 “拼了。”刘晨曦握紧了手中的黑棍,当头冲了出去。 雨夜下的刘晨曦背负着三千宗的名声。 杀莜轩挥洒着毒针,为了今天他准备了很多的毒针。 “小心。”慕霜一对白启说道。 白启看了眼慕霜一,眼神很是复杂。 他怕,他怕今天之后再也见不到慕霜一了。 四对五百精英,不知胜算何来。 “你也是。”白启撂下这句话,龙凤剑出。 伴随着滚滚雷声,清脆的龙吟声已然高亢明亮。 “二臣贼子!”看着人群中的罗扎,白启的目标直指罗扎。 慕霜一一身黑袍在黑夜中宛若隐形杀手,箭无虚发。 配合默契的四人成掎角之势。 罗扎也拎起***对上白启。 只是相交一招,罗扎便感到虎口一阵阵痛! 背后有人砍向白启,杀莜轩及时出手。 掩护上杀莜轩,刘晨曦手中黑棍生龙活虎。 慕霜一冷静的拉扯,挽弓搭箭。 熟悉的战斗场景再现。 又是以少对多。 配合过无数次的四人不需要指挥,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白启龙凤剑划过,似乎雨滴都被斩成了两段。 空中大雨滂沱,打湿了四人的脸颊,打不湿四人坚定的心。 密密麻麻的人群要冲进大殿。 “杀!”皇上身边最后的侍卫冲出。 定睛一看,挥舞着拂尘的张公公也加入了战场,灵巧至极的身姿表明他绝对是一个九品以上高手。 对上白启的罗扎一退再退,廉颇老矣! 有人围上,白启龙凤剑出,带有凌冽的剑气! 似是师叔所说的人剑。 精英围上,罗扎跳出战圈,熟悉的十人小队了变成几十人。 白启持剑而立,环视四周,清秀帅气的脸庞无所畏惧。 他率先而出,耀眼的银光划在多少人身体上! 不愧和白昀潇是亲兄弟! 这种拼了命的打法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眼看不敌白启,几位暗阁将领也上前加入了围攻。 白启顿时如临大敌! 这些手持双匕的精英杀手是罗扎这个野心家手中最大的王牌! 忽闪忽闪的闪电伴随着雷声的轰鸣照亮着这些人阴晴不定的表情。 喊杀声响彻云霄,盖过了雷声。 密密麻麻的人群象征着罗扎的野心。 所有人的身上都布满了鲜血,有别人的有自己的。 陷入重重包围的刘晨曦和张公公背靠背。 前者的嘴角滴出了血,作为四人小队中轻功最好的他往往都会将自己陷入最危险的境界以给其余人争取机会。 看着慕霜一和杀莜轩狼狈却有儒雅的互相掩护,白启知道此战太难! 没有张苏黎,也不会有庄之源的军队。 梁琰的军队路途遥远,没有到来。 那现在,一切只能靠自己。 第四十九章流血的云都:情谊 白启看着围着自己的暗阁成员,他目光如狼似虎。 死或生,都在这一战。 哪里还有什么可保留的呢。 只是,林卿若,你可安好? 他撕开长袍,被大雨和鲜血打湿的长衫太影响他的发挥。 白启最后看了眼慕霜一,握紧了手中的龙凤剑。 慕霜一也看向他。 瞬间的眼神交流,同生共死的默契。 没有对白,哪里又需要对白呢? 白启拎剑而上,向死而生! 龙凤剑还没接触到,那人胸口冒血颤抖着倒下。 生死关头,领悟了向死而生的白启终于不再是那一厘米的剑气了! 虽然差距和张苏黎的剑气还很大,但白启欣喜之余更是激动。 迎上茫茫人海,白启如痴如狂。 云都的百姓们听着皇宫处传来的厮杀窝在被窝里发抖。 时不时的雷声把胆儿小的人吓得一哆嗦。 足足一个时辰大雨仍然没有停歇。 云都内的长街上,手提匕首的男子缓步走着。 他在雨中像漫步一样静静地走向喊杀声冲天的地方。 闪电划过,照映出他的脸庞。 正是北安暗阁第一刺客,从昆仑山离去的王萃。 他没有回京,他绕开了昆仑而来。 尚未攻下南云,罗扎对于安武帝对于北安来说是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为了保证罗扎的安全,为了保证罗扎起兵成功,王萃必须来。 他不着急,事实上他也瞧不起罗扎主动投降的举动,但皇上圣命,不得不来。 大雨下,王萃一步一步接近着皇宫。 子午门。 文御和宫内禁军爆发出的战斗力让李江河没想到甚至有些望而生畏。 不能再让文御肆无忌惮的杀戮。 李江河不在杀戮着普通的禁军,无疑是耗着自己的时间。他转身跳出战场,再次出手,他纵身一跃冲向厮杀中的文御。 后者感受到杀意,一个翻滚躲过。 李江河手中的铁鞭狠狠地摔在了雨地上。 溅起的不仅仅是雨水,还有血水。 大雨滂沱造就了血流成河。 文御冷眼看着李江河,自己曾经的这位挚友。 往日种种情分随着这场大雨,这场暴乱消散云烟。 措手不及,文御的后背被砍了一刀。 “文统领!”燕仁大喊一声急忙顶上,让文御的后背得到了保障。 文御咬着牙狠狠地看着李江河。 李江河有些尴尬。 一时间他也不好意思出手,对自己的这位挚友出手。 “来啊!”文御暴喝一声提剑而上。 李江河回过神来,慌忙舞起铁鞭。 文御手中长剑狠狠地劈在铁鞭上。 他杀红了眼,可能也是气红了眼。 看着癫狂般的文御,李江河一退再退,手上虎口一阵酸痛。 全然不顾伤痕,大雨倾盆般浇下,文御踏步挥剑,在踏出一步,在挥剑。 李江河眼神很是复杂,他一直后退,阻挡着文御的进攻不曾还手。 自己做错了吗。 可自己的生命是罗阁主给的,若做错了那便错吧。 今生情分,来世再还。 这是李江河的想法。 可他没想到,为什么与罗扎的情分便要今世报答,为什么与文御的情分就要来世再还。 助纣为虐...他自己应该也意识到了。 没有主动进攻可能是他心底唯一的良知了。 十回合,二十回合,三十回合。 李江河一退再退。 文御喘着粗气,拎着剑再次冲上。 他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五百,八百,一千,甚至更多。 “啊!”文御暴喝一声,手中长剑自上而下猛地劈下,李江河铁鞭迎上。 轰隆的雷声响起,铁鞭断成两节。 文御大口的喘着气,伤痕汩汩的往外冒着血。 耳边似乎都安静了下来,他看着拎着两节铁鞭的李江河。 怎么有重影?怎么有三个李江河? 他晃了晃脑袋,再次拎着剑砍向李江河。 踉跄的步伐让他脚下没有站稳,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满脸血水。 他用剑撑着地,艰难的想从地上爬起来。 李江河看着一次又一次倒下的文御,五味杂陈。 他知道,文御,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静静地走上前向拉文御一把。 “啊!”文御暴喝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站起来,持剑刺向李江河。 李江河愣了愣,没有在挡。 文御的长剑对准了李江河的心窝。 “噗”的一声,长剑贯穿了李江河的心窝。 文御耷拉着眼皮看着他,嘴上口型一直在动。 “李将军!”暗阁士兵一拥而上。 如同乱麻的快刀劈在了文御的身上。 一刀,两刀,十刀。 满身鲜血的文御咧开嘴笑了笑,松开手倒下了。 “李将军!”身边有人围了上来。 李江河暴喝一声拔出了心窝处文御的剑。 他与常人不同,他的心脏长在左边。 文御知道,文御没想杀他。 李江河颤抖着跪下。 “将军!”一众人上来搀扶。 李江河跪在地上匍匐着前进,他没有表情。 一步两步。 他靠近文御,充满着血迹的手颤抖着抚摸过文御的脸。 那瞪着的大眼终于是闭上了。 再也支撑不住,李江河也昏了过去。 他...何尝不是如此啊。 他也想死在文御的手中,就如文御一样,也想死在李江河的手中。 他没想还手,他没想杀他。 阵营不同,所选择的道路不同,生死关头,两人用生命来证明了,情谊还在。 都是死亡,那不如死在兄弟的手里。 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大雨没有因为兄弟的情谊而停歇,打在文御的尸体上。 敌军踩过,友军也踩过。 赤血忠臣,身死子午门。 大统领忠肝义胆,子午门肝肠寸断! 驾马奔回安庆的营天南抬头,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 营天南勒马停了下来,他下了马,对着流星作揖行礼。 他不知道是谁,但一定是一位赤胆英豪将自己的血肉之躯奉献给了南云。 属于他的星,不在闪耀。 所剩无几的禁军没有后撤,跟着燕仁冲杀上去。 请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子午门! 一道残影闪过,燕仁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下一秒,头身分离。 不远处,王萃拿着匕首静静地看着两方厮杀。 似是什么也没做。 第五十章流血的云都:绝望 大理寺外鲜血横流。 “去你的。”郑图一脚踢向牛普。 牛普躺在地上愤恨的看着郑图和他背后的军士。 “呸。”郑图朝着牛普吐了口口水,饶是伴随着大雨,也精确地吐在了这位大理寺卿的脸上,“给我绑上。” 左右而上架起牛普绑上。 “卑鄙小人!乱臣贼子!狼心狗肺!大逆不道!”牛普用尽了自己毕生的骂人词汇。 郑图一巴掌扇过去:“你是个什么东西?大理寺卿?等今夜过后你只能是阶下囚,是尸体。” 他冷哼了一声:“带下去!” “郑图,你不得好死!”被拖进大理寺的牛普还在最后骂着。 郑图转身,远眺着皇宫,他伸手,雨滴落在他的手上。 “都要结束了。”他抑制不住开心的笑容。 .......................................................... 罗扎犯了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他过于低估了白启四人的战斗力。 虽然他已经很看得起他们,派出了自己的杀手部队去刺杀,但今夜,这个雨夜白启四人所爆发出的战斗力让他望而生畏。 成圆形包围起的阵营,以慕霜一的中央开始了大肆收割。 罗扎苦心栽培的暗阁成员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先有了杀莜轩的银针,慕霜一的箭矢所向披靡。 这些绞杀三千宗成员时翻云覆雨的大部队像纸片一样被慕霜一一个接一个的带走。 但最为恐怖的不止是慕霜一。 刘晨曦一人拖住蒋映月的同时还对上了一众暗阁精英,让慕霜一和杀莜轩的危险瞬间降下了很多。 蒋映月面对着这个三千宗赫赫有名的堂主久攻不下。 手中弯刀怎么也突破不了刘晨曦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黑棍。 不仅如此,杀莜轩在外围不断地拨动着琴弦,让他们想快速拿下这个轻功了得的刘晨曦的想法落空。 当然,还有以一当百的白启。 闪电照亮了白启的身姿,讲究艺术杀人的龙凤剑法剑出必伤,他横扫着这些暗阁成员,赤着的上身满是健硕的肌肉。 没有血迹,都被雨水冲刷了。 他的龙凤剑也没有沾血,这是剑的品质。 他没有想那么多,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死,自己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手中龙凤剑如同蝴蝶一般纷飞,身姿美若画。 难怪舞剑的时候会让林卿若都看的出了神。 白启的嘴角笑了笑。 杀人在白启的手里变成了一门艺术,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优雅。 他懂了,他懂了张苏黎所说的。 手中有剑,心中亦有剑。 一行四人配合上不显山不漏水的张公公,优雅的收割着生命。 面对上白启一行人的暗阁成员,生命宛如草芥。 提刀造反的人。 都得死。 看着自己的五百精英数量锐减,罗扎面色惨白。 白启一行人爆发的战力让罗扎感到后怕。 “杀!” 似乎是响应着喊杀声,雨越下越大。 看着从另一侧涌出来的大量禁军,白启心头一震。 那是子午门的方向。 子午门...失守了。 想到白日里音容犹在的文御和燕仁,白启怒火中烧。 忠臣良将没有善终,奸佞乱臣却高坐庙堂! 何等的悲哀!何等的可笑! 他手中龙凤剑飞舞,一股脑的冲向罗扎。 “他又失控了!”杀莜轩大喊道。 慕霜一看了眼冲杀的白启,咬了咬牙。 以往,只有面对北安军队的时候,白启才会失控,可今天,面对着南云将士,白启再次失控了。 不,这不算失控,这是应当的。 每个人的心里都憋着一团火,慕霜一相信,如果自己有着白启的身手她也会冲进去。 但现在想不了那么多,子午门的大军涌进,白启更要快速斩杀罗扎! “掩护他,杀罗扎。”短暂的思考,慕霜一做出了抉择。 刘晨曦开始不由得往白启的方向而去,杀莜轩琴锋也是掉转。 慕霜一挽弓搭箭,张开手中引以为傲的弓。 她停顿了一秒做了下瞄准。 “嗖”地一声,箭出。 离弦之箭划过白启的耳边,直冲向白启正前方的暗阁成员。 但慕霜一的世界突然变得一片灰白,思维突然停滞,画面定格在了自己对白启的那一吻。 没有感到疼痛,绝美的熔岩缓缓倒下。 慕霜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花儿一般绝美的箭手在漫漫雨夜中凋谢。 随着慕霜一的倒地,许阳城做工精细的印花黑袍散开,漏出了慕霜一姣好的身姿和一片白玉凝脂。 看着眼前暗阁成员的倒下,白启正感激的回头看向慕霜一的方向。 却发现了绝世佳人的倒地。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当然,没有人可以注意的到他。 因为他不曾出现,他也没有气息,甚至是他要杀人前的危险气息。 都没有,他也没有脚步声,更何况是在这厮杀的雨夜。 他是北安暗阁第一刺客,他是安武帝引以为傲的暗夜之王。 刺杀,他是第一人。 营靖不行,南云的杀手部队也不行。 他是王萃,从昆仑山逃过一劫的王萃。 他要杀人,要帮罗扎拿下这一切,这是北安的决胜之策。 他要杀威胁最大的人,他要杀最好杀的人。 燕仁是,慕霜一也是。 他看到慕霜一的箭对准了白启的方向,他毅然决然的出手。 没人看到他是怎么过来的,连自家人都没有看到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认出了这是谁,这是阁主心心念念的慕霜一。 他犹豫了一下,手中匕首没有划过脖颈。 从肩膀斜划到胸口,鲜血缓缓流出。 他留了一手,给了她一丝生的希望。 可是如此情形下,又有什么希望呢? 混乱之中,在所有人没做出反应之前,慕霜一倒下了。 “慕霜一!” 白启发了疯的一样冲了回来,放下了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的罗扎,发了疯的冲向慕霜一。 刘晨曦和杀莜轩也呆住了,都开始重新朝着慕霜一的方向奔去。 抓到机会的蒋映月一把弯刀划过。刘晨曦倒地,翻滚着滚出去。 他扭头,吐了一大口鲜血。 大雨淅淅沥沥,血流成河的皇宫充满着绝望。 一众宫外禁军涌入大殿,斩杀梁琰,使他们的最终目标。 第五十一章流血的云都:归来 大雨还在下着,没有停歇的意思。 充斥着绝望的大院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白马门还没有沦陷。 超九品的端木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可九幽殿外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禁军占领。 看着慕霜一和刘晨曦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白启哀嚎着。 豆大的泪珠和雨滴同时落在天上,分不清什么是泪,什么是雨。 十步,五步。 杀了不知多少人的白启冲到了慕霜一的身前,刘晨曦艰难爬起来举起手中黑棍做着最后的挣扎。 白启一把抱起慕霜一,用宽大的印花黑袍裹住她。 有些东西习惯了,平日没有想到,失去时候的失落,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悲伤。 大家都习惯了慕霜一,习惯了她绝美的面容和言语间羞涩的可爱。 习惯了战场上的相依相偎,那大杀器一般的宝弓。 白启也习惯了,习惯了行走在江湖之上,慕霜一传来的淡淡清香。 习惯了和慕霜一相处时的尴尬。 和她甜美的微笑。 当有些人不离去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她对你而言有多重要。 “别死!”白启哭嚎着。 他多久没哭了...二十年了吧。 面对着白家村的景象,他在那时就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心。 他当时都没哭,这一刻,却哭了。 他把慕霜一揽进怀中,茫然的摇了摇头。 自己谁都保护不了。 林卿若也是,慕霜一也是。 感受着慕霜一身体逐渐冰冷,白启从她的黑袍中摸到了一个药瓶。 那是自己给她要。 白启颤抖着打开药瓶,抽泣着把所有的药都洒在了慕霜一的伤口上。 他后悔,为什么那个药要用的那么早! 为什么要带慕霜一来! 自己为什么要执拗的冲向罗扎! 他后悔,他自责。 大雨越来越大,似乎老天在哭泣。 怀中伊人身体冰冷,绝美的双眼没有睁开。 一路来的景象一幕幕在白启脑海中闪过。 一身黑袍的慕霜一被六皇子追杀掉转马头。 跟着自己来到了清安城,宴会夜谈。 暮辉山上看着自己跟着张苏黎学习。 许阳城的一吻。 多少篝火,多少帐篷。 多少甜蜜,多少羞涩。 都不会再有。 白启泣不成声。 雨落血过人何在,白衣黑袍不复来。 慕霜一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纵是这种情况下,白启也感觉到了。 他眼神一亮,还有希望! “小心!”张公公突然对着刘晨曦大喊。 这一声把白启拉回神来。 是的,王萃再次出手了,他的目标是拼命抵挡的刘晨曦。 刘晨曦反应很快,他猛然下腰,王萃匕首落空,但下一秒王萃踢脚一顶,刘晨曦瞬间倒飞出去。 杀莜轩脚下一点,迎上刘晨曦到飞的身影接住。 两人共同倒地。 “刘晨曦!”杀莜轩大喊一声。 这一脚,让刘晨曦昏迷不醒。 王萃没有停手,在战场上,悄无声息的他宛如死神一样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他的目标是另一个大杀器杀莜轩。 白启盯准了王萃鬼魅的身影,他一手抱着慕霜一,整个人提剑而起。 他不会丢下慕霜一! 他也不会丢下杀莜轩! 可王萃的速度太快,战斗了这么久的白启又抱着慕霜一怎能赶上? 白启绝望了,又要眼睁睁的看着杀莜轩倒在自己的面前。 这是个糟糕的雨夜。 一道闪电划过,黑夜中王萃倒飞出去,摔倒了一片军士。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冲进九幽殿的军士们都成队列般一步一步往外退去。 似乎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白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大雨淅淅沥沥,又传来了一阵厮杀。 云都的百姓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夜的云都没有往日的繁华,也没有璀璨的星空。 喊杀声的不停,安静了这么久的云都今夜是怎么了。 很多人都不知道是在和谁作战?难道北安已经打进来了吗。 为什么大街上充斥着战马和厮杀声。 有些胆大的居民打开窗户看了看,密密麻麻的大军涌进了云都。 纵是电闪雷鸣,纵是雨夜交加,军队上高书的南云二字也没有倒下。 印有梁字的帅旗伴随着雨点迎风飘扬。 梁琰的弟弟西凉王梁轩回来了。 白马门的禁军在梁轩的铁蹄下不堪一击,纷纷缴械而降。 横刀立马的西凉王不屑的冷哼着。 大军涌进九幽殿。 千钧一发之际,西凉王的先头部队赶到云都! 虽然只来了四千铁骑,但这四千铁骑乃是西凉的精英。 两军陷入交战。 画面一转,王萃措手不及倒飞出去,他起身,看着立在杀莜轩背后的人。 她也看着自己,没有说话,手中弯刀说明了一切。 蒋映月。 “他欠我一纸婚约,你不能杀他。”蒋映月冷冷的说道。 杀莜轩有些尴尬。 江湖情债太多,蒋映月也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他真的没看见蒋映月,但蒋映月看见了他。 一个月前的不告而别让蒋映月满江湖的找他,那时,是杀莜轩回到了清安守上自家国土。 世人皆知杀莜轩江湖浪子,又怎会知他在蒋映月手上服服帖帖。 但大战,生死难料。 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 蒋映月有些恨他,她总说自己再见到杀莜轩一定剁了他。 可那也是说说,当王萃冲向杀莜轩的时候,蒋映月终于忍不住了,出现在了杀莜轩身边。 “蒋映月!”罗扎破口大骂,先前擒白昀潇也是如此,如今又是如此! “有趣。”王萃没有表情,他身影如鬼魅一般冲了上来。 目标是蒋映月。 江湖第一杀手对上北安第一杀手。 匕首和弯刀相交,蒋映月瞬间到飞出去。 一招分胜负。 “映月!”杀莜轩纵身一跃。 他接住蒋映月,后者在怀中吐了一口血。 “别碰我。”蒋映月抹了抹嘴唇嘴硬道。 而白启已到,他手中龙凤剑刺向王萃。 感受到背后的杀意,习惯于背后杀人的王萃,反手迎上。 “咣”的一声,白启龙凤剑脱手,在空中划过了好看的弧线。 抱着慕霜一的白启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北安第一刺客无愧此名! 就在这时,九幽殿内跳出了一个身影,他一手提红缨枪,空中一手接过白启的龙凤剑。 他静静地落在地上,看着一退又退的叛军。 “启儿,接着。” 第五十二章流血的云都:黎明 龙凤剑再次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白启接住,看着大殿上傲然的身影。 很熟悉的身影。 “西凉王在此,谁敢造次!”西凉王梁轩进到大院,他身旁跟着端木昆和谷雨,他举起手中大刀暴喝道。 所有叛军面面相觑,一时很是害怕。 王萃意识到事情不好,也不再恋战,残影划过遁去。 “休走!”蒋映月要去追。 杀莜轩一把把她拉回来,后者倒在了杀莜轩的怀中。 倾盆大雨落下,杀莜轩的唇也落下。 白启又气又好笑,江湖浪子名不虚传。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暴喝,响彻云霄。 “我乃南云大司马白昀潇,传陛下口谕,降者不杀!” 所有的人都看向九幽殿的方向,罗扎不敢置信的看着大殿上提着红缨枪的身影。 “怎么可能!”罗扎不敢置信的大喊道。 “大哥!”白启也是震惊。 是大哥,二十年未见竟然第一眼没有认出来。 那如此的意气风发,如此的傲气是大哥无疑! 只是大哥不是在狱中吗... 雨越下越小,似乎随着西凉王和白昀潇的出现,雨也畏惧了。 不知谁带头放下了兵器,一声又一声的兵器落地,罗扎一脸惊恐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放下武器跪下。 他咬了咬牙,拎着***冲向白启。 都是这白家兄弟!耽误了自己太多的世界! 既然已经失败,一命换一命! “找死!”西凉王驾马而出,马作飞快,溅起阵阵血水。 大刀行云流水的划过,罗扎头身分离。 “狗东西。”梁轩冷哼一声立起大刀。 时间倒回到三天前,押送着白昀潇的一行人回云都的路上。 行在森林中,悠扬的笛声传来。 所有人掏出武器如临大敌。 空旷之地,笛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什么人!”特使惶恐至极。 只见正前方缓缓走过来一个年轻男子。 要是王萃在,他一定能认出来,这不是他人,正是昆仑山上吹笛的年轻男人。 实则是南云的传奇人物,陈冠宇。 陈冠宇笑了笑,走到面前停止了吹笛,他一个一个道出这些人姓名和家庭成员,让这些人惶恐至极。 “你...你是谁!”特使哆哆嗦嗦的说道。 陈冠宇嘿嘿的笑了笑没搭话:“你们只要把待会发生的事全部忘掉,你们的家人就不会有事。” 暗阁出来的精英也很是惶恐。 他们真的怕了。 陈冠宇走到白昀潇面前递给了白昀潇一个药瓶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这药有两颗,只要没死吃一颗下去两个时辰伤口可以痊愈,百毒不侵。你到了暗阁里,进了大牢有一道暗门在床后面自下而上第三排,自左往右第八块砖,按一下,直通皇宫。” 白昀潇很是震惊,他莫名其妙接过陈冠宇的药瓶:“多谢,敢问阁下何人?” “我不会害你,此道只有我和当今陛下知道,你从那出去他会告诉你我是谁。” 接下来,白昀潇进了暗阁大牢,最底层的大牢空旷至极,暗无天日,没有一人看守,罗扎自以为他怎么也出不去。按照陈冠宇的吩咐,白昀潇昏迷醒来后吃了一粒药丸,两个时辰后,他开了暗门,他入了暗道走了不知道多久,出现在了皇宫寝宫里。 千钧一发之际,白昀潇及时出现,梁琰大喜至极,西凉王又到,瞬间局势反转。 ....................... 看着白昀潇掏出药丸给慕霜一服下,白启一脸狐疑。 果然...师兄或者说师傅骗了自己。 雨声渐息,皇宫鲜血横流,随处可见的尸体。 喊杀声渐息,东方月肚白。 雨后的黎明很耀眼,像是胜利的曙光。 梁琰走出九幽殿,张公公俯身站在他旁边,拂尘满是鲜血。 他看着跪下的众人,听着一声接一声的吾皇万岁。 他赌赢了,他赌陈冠宇会出手。 虽然本人没有来,但是白昀潇的出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或许他也知道,在自己已经逐渐被淡忘的岁月中,白昀潇的名号更能震慑住叛军。 果真如此。 看着没有跪下的白家兄弟,梁琰笑了笑。 那又怎样呢?大逆不道的行为做着最为伟大的忠良之事。 说着谄媚的话语做着大逆不道之事。 巅峰产生虚伪的拥护,黄昏见证真正的信徒。 西凉王把郑图压上来,听着郑图的求饶,白昀潇怒火中烧。 梁琰挥挥手,说爱卿亲手了结他。 白昀潇红缨枪戳过,郑图倒地。 杀鸡儆猴的效果做到了,今夜死的人太多了,这些叛军也并非都是本意造反,梁琰没有杀他们,给予生的恩典会让他们更加的效忠。 白启不愿意接受加封,梁琰给了他一块令牌,见牌如见圣上让他可以畅通无阻。 天光渐渐放亮,朝阳初升。 震惊后世的云都流血夜已过。 在后世的漫长岁月中,滚滚的历史长河记录下了这一切,太多太多的史书记载了这杀戮的一夜。 后世的史学家们无休止的讨论着动乱的起因经过和结尾。 但无论哪一种观点都无法掩盖住独属于他的光辉。 白启。 没有他,恐怕皇宫早已覆灭。 没有他,西凉王和白昀潇归来也已然无用。 这位白衣少年又一次惊艳了整个大陆。 战争年代就是这样,死亡不是久远的事情,就像这一夜,所有人都没想到,竟然撑了这么久,梁琰没有想到,罗扎也没有想到。 可这是多少人用性命所换来的。 六千禁军守宫门,最后又有几人还? 一夜之间,云都共计两万七千名将士只剩四千。 西凉王没有后悔,白马门的所有叛军被他全部斩杀。 这四千都是从子午门里杀出来的叛军,守宫门的宫内禁军无一生还。 这一夜,刘晨曦,慕霜一,谷雨,重伤。文御燕仁和数不清的统领身死,白启和杀莜轩或多或少也受了伤。 谷雨挺乐意做官,他接替了文御的位置,西凉王梁轩暂任暗阁阁主的位置,李江河想要自尽被西凉王拦下了,封了副阁主,西凉王又把散落在外的暗阁探子召回重新挑选暗阁核心成员,再从西凉军里选拔出一批人组建全新的暗阁。 又拨了一万八千人马留守云都,云都贴起昭示开始征兵。 白昀潇和郭政官复原职,白启一行人全部得到了嘉赏,他们不愿意留在云都要回许阳城。 而白启深感无奈,面对着如鬼魅般的王萃,他无能为力。 这是比瓦坤更恐怖的存在。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慕霜一倒下,却什么也做不了。 刚刚领悟了人剑的他还需要努力。 第五十三章笑饮风餐酒 白启没有参加早朝,他去城外牵回了马,饿了一夜又被雨水打了一夜的四匹马进了客栈就狼吞虎咽起来。 白启觉得好笑,看了会就上楼进了慕霜一的房间。 他鼓足了勇气推开了门。 看着还昏迷不醒的慕霜一,白启紧紧地握着慕霜一的手。 怎么还不醒啊...白启心急如焚。 此先这个药不是这样的啊。 事实上白启是过于着急了。 隔壁不时传来杀莜轩和蒋映月的嬉笑声,白启心乱如麻。 “启儿。”白昀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白启起身打开深呼吸了一口。 他想过无数次和大哥重逢的场景,却没想到是在这样一个杀戮之夜。 他打开门看着白昀潇意气风发的脸庞。 一如二十年前。 “大哥。”白启声音有些颤抖,他抽了抽鼻子没哭。 “好样的。”白昀潇笑着走过来一把搂住白启。 兄弟二人时隔二十年相见想说的话太多,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来看看弟媳。”白昀潇打趣的走进来。 白启一下子尴尬了起来:“大哥你说什么呢。” “嘿,你小子学会撒谎了不是?”白昀潇笑着说道,“方才是谁抱着鬼哭狼嚎?” 白昀潇这还真没说错。 “咳。”白启轻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尴尬。 “真不错,北安两任暗阁副阁主都和你有关系。”白昀潇坐下来打趣道。 白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也坐下来:“大哥,别说这个了,说说别的吧,这些年你怎么过的?” 白昀潇看了眼白启笑着摇了摇头:“我你也看到了,进了军队,生活倒也很好,还给你找了个嫂嫂。倒是你,你这二十年很苦吧,说给大哥听听。” 血浓于水的亲情涌上心头,白启把自从睁开眼睛看到师傅开始一直说到了自己一行人来到云都。 足足说了一个时辰,他一边说,白昀潇一边听。 温馨至极。 “就是不知道二哥...”白启叹了口气。 白昀潇的笑容也僵在脸上。 是啊,就是不知道老二怎么样了。 二十年来杳无音讯,白昀潇不是没找过他,找不到。 “你二哥从小鬼点子就多,没事的。”白昀潇笑了笑。 “唔...”慕霜一的声音传来。 白启慌忙起身跑到慕霜一床边。 看着自己弟弟火急火燎的样子白昀潇笑了笑。 他没在打扰他们,走出去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去皇宫告别了陛下,见了西凉王和端木昆。他又去了趟郭政的府邸。 两人执手相望,一文一武,惺惺相惜。 经历过生死的二人决心为南云做上更多的事情。 “保重。”前线战事还不知如何,白昀潇要赶快回去了。 “保重。”郭政也抱拳行礼。 一人一马当先,背后跟着姗姗来迟的东境部队,白昀潇拎着红缨枪奔向中原。 他没有和白启告别,他怕自己也会绷不住眼泪。 当大哥的要有当大哥的样子。 而他也不知道,中原部队已经退到乌丘城。 不过也无所谓,他回来了,带着足足五万大军回来了。 各路人马陆续赶回京城,云宣帝各拨了两万人马和粮草军械运发,南云的战事恢复起来。 局面也稳定下来,虽然北安打的很是凶猛,但最起码南云没有内乱了,三路元帅都可以专心对抗北安。 ........... “唔”了一声的慕霜一还是没有醒来。 白启火急火燎的在屋内走着。 一会儿看看慕霜一,一会坐下来,一会来回走动。 他真的心乱了。 日上三竿,隔壁渐渐安静,想必是两人相拥入睡了,慕霜一也悠悠醒来。 “咳...”她轻咳了一下,扭头看向了白启,发现这家伙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死,但没死总归是好的。 她转过头,好看的大眼睛看着白启俊秀的脸庞。 果然还是白衫好看。 “似乎...胜利了啊。”看着温馨的景象,慕霜一心里想到。 她低头,看到自己被换上的衣服。 顿时羞红了脸。 这家伙...! 这家伙...怎么趁人之危啊! 羞死人了... 罢了...看了,就看了吧。 事实上,慕霜一真的想多了,这是蒋映月帮她换的。 “哼。”慕霜一不由得娇哼了一声。 白启一下子醒来,看到慕霜一正满脸通红的嘟着嘴。 “你醒了!”白启激动地一把抱住慕霜一。 “啊...”慕霜一被吓了一跳。 她两只手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 她被白启紧紧地抱着,某个部位抵这白启的胸口。 慕霜一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她刚想说些什么白启就开口了。 “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似乎还带着哭腔。 慕霜一愣了愣,然后甜甜的笑了笑。 “我不没死吗...你...快松手。”慕霜一心里暗骂这家伙。 那个部位...他没有触感的吗! “噢...”白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赶忙松手像触电了一样起身。 “噗嗤”慕霜一笑了笑:“我的衣服...?” 白启赶紧摆手:“不是我,是蒋映月,嗯...杀莜轩的老情人。” 白启想了想,这么形容应该没错。 不过那家伙的老情人太多了,不知道蒋映月是不是老情人里佼佼者。 听起来怪怪的... “啊...”慕霜一不禁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尴尬。 “啊什么?”白启不明所以。 “我饿了。”慕霜一赶紧转移话题。 这家伙,木头脑袋。 白启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这茬。 他赶紧下楼端了饭菜上来,结果隔壁的杀莜轩和蒋映月也探出头来跑到慕霜一屋里蹭饭。 他们在一起经历了生死考验,看着安然无恙的大家,所有人心里都暖暖的。 当然,还有在宫里接受治疗的刘晨曦。 蒋映月对此很抱歉,但刘晨曦很大方的摆了摆手说不在意。 殊途同归就可以了。 所谓友情,那种牵挂和担心,在每一次的生与死中千锤百炼。 感情日渐芳醇。 所有人都不想失去彼此。 白启也是。 对于慕霜一,他没有想过以后的什么,能还在一起,或打仗,或探险,或游离大陆,就可以。 还奢求什么呢? 冷静下来的他想到了林卿若。 还有她呢。 再这样的战争年代,能活下来,能这样生活就不错了吧。 笑饮风餐酒,闲看佳人笑。 第五十四章白昀潇的反击 蓬莱历791年11月,即安武38年,云宣21年。 即震惊后世的云都流血夜一个月后,第二次安云大战爆发的第五个月。 南云三线筑起防守之姿,暗阁已有雏形,云宣帝大肆提拔人才,北安三线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东线本就难攻,最为擅长打防守战的谷昭得到了援军的军械,朱俅一时拿他没有办法。 至于西线和中原,营天南和林卿若都不在,一时不敢贸然进攻。 更何况如今南云士气大增。 两个人在安庆就这白启劫营一事耽搁了大半个月,最终安武帝也是迫于无奈让两个人都滚回去打仗了。 非要分个对错,一边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的心上人,又是暮楠钦点的能力出众的暗阁副阁主,一边是声名远扬,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爱将营天南。 安武帝一把年纪也是颇有为难。 今天营天南也才刚刚回营,林卿若的大军也才刚刚从清安城进发。 云都流血夜一事让北安名声更臭,许多江湖门派跟着三千宗,为了一睹白家兄弟风采都纷纷加入了南云。 一时间南云风头更胜。 养好伤的刘晨曦开始和大家一起出发前往许阳。蒋映月执意要跟着,说是什么不会放过杀莜轩。 多一个也好,多一个帮手。四人没有反对,何况一个月下来的相处,大家对这个看起来很是冷酷又敢爱敢恨的姑娘都很有好感。 “又开始旅行啦。”慕霜一面纱下欢呼到。 和大家在一起这么久,慕霜一也渐渐的开朗了起来。 备好干粮,一行五人出发前往许阳城。 这便是这支小队的完全体了。 但留给他们相聚的时间从史书上看来也没有那么久。 当然,这是后话。 终于,南云三线结束了初期畏手畏脚的被动局面,以白昀潇当头,率先开始了反击。 乌丘城。 “是否有些冒险了?”听着白昀潇准备倾巢而出的举动,侯宁还是有些保守。 白昀潇皱着眉头,的确是个很冒险的举动。 但是他相信,对上营天南这样的鬼才和吴深这样身经百战的老将,出其不意方能制胜。 就像李素所做的一切。 营天南怎么也不会想到,已经撤出江容城的南云大军实则留下了一万将士扮做百姓等待时机。 更何况面对吴深这种一字长蛇摆开的营寨,白昀潇有信心攻下来。 何况现在运来了大量的投石车,攻城器械用在营寨上是毁灭性的。 虽然有些大材小用了,但白昀潇想一鼓作气打回这被动的局面。 他不想一味地防守,虽然持久战是最稳定的。 “但愿他们已经回防了,只是苦了那些将士。”李素叹了口气。 他们又何尝不知道,留在那里只有死路一条。 但他们也知道,一军之阵亡将换来大军之胜利。 一切都值得。 “李素,熊春听令!”白昀潇当机立断,扔下一道军令,“令你二人领三万人马自西城门出,从吴深营寨西侧攻入!” 李素和熊春向前一步:“是!” “侯宁,朱岁听令!命你二人领三万人马自东城门出,从吴深营寨东侧攻入!”白昀潇继续下令。 白昀潇手上足有十五万人马,他丝毫不惧吴深。 和营天南吴深这样的人较量,不要有什么勾心斗角,排兵布阵,就是最纯粹的战争,最纯粹的肉搏。 让他们的长处无法发挥! 张俊就是一个失败的例子。 “众将士,随我出征!”白昀潇提起长枪,苏沐可给他挂上红袍。 “小心为上。”苏沐可叮嘱道。 白昀潇笑了笑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提枪而出。 鼓声阵阵,号角响起。 属于白昀潇的帅旗再次举起,这是白昀潇归来以后两军第一次交锋。 吴深也大开营寨,一马当先,一众将士而出。 “吁。”吴深勒住马头。 两人再次相对,宛如建陵城门下。 “白将军别来无恙,近日可好?”吴深持着青龙戟抱拳行礼。 “不劳吴大司马费心,甚好。”白昀潇淡淡道。 吴深点了点头:“那便好,有些日子不见,倒有些想念。” “有劳吴大司马挂念了。”白昀潇答道,“只是北安的手段确让人难以接受啊。” 吴深有些尴尬。 这何尝不是他心中的刺,想他吴深一生光明磊落,却靠这种手段拿下了江容城。 “所谓战争,不择手段。”营天南的马车推出,他站出来舞着折扇。 依旧是那绣着金色老鹰的黑色长衫,但话语似乎意有所指。 “言之有理。”白昀潇举起手中长枪,他敏锐的嗅到了营天南口中的意思。 他确信,潜伏在江容城的将士们已经接到了信发起了暴乱。 吴深也举起了手中的青龙戟。 寒暄过后,两军原始的冲杀。 白昀潇身先士卒一马当先。 吴深要上前被营天南拦了下来。 “撤吧。”营天南这样说道。 吴深握了握手中的青龙戟叹了口气。 白昀潇所不知道的是,江容城内突然引起的暴乱是不知名的江湖人士从城内杀出,领头的好像是个酒馆老板。自己信件送达时,城内已经不可开交了。 城内有些北安的守军,但抵不住伪装成百姓的南云将士也揭竿造反,他们响应起来江湖人士,为了镇压,吴深大军已经撤了一半,连绵无边的营寨实则没有多少人了。 “攘外必先安内,江容城丢,恐进退两难。”营天南这样说道。 二十年前,他们已经吃了一次这样的亏,李惇丝毫没有去拦他们,转头攻占了已经打下的城池,也是第一次安云战争北安失利的重要原因之一。 吸取了教训的两人在江容城和建陵城都留下了守军。 但这一次不同了,因为云都流血夜失了江湖道义的北安在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 营天南也没想到江容城的百姓们会如此团结对外,不畏生死。 他也不会想到这是李素撤退之时埋下的伏笔。 南云将士,无畏生死。 当机立断,吴深掉头离去。 与此同时,东西两侧同时发起进攻,正在撤退的北安大军遭遇突袭大乱。 喊杀声不绝于耳。 这是吴深和营天南二十年来最狼狈的一次。 这一战,北安死伤近三万,大都是正在撤退被突袭的,当然还有江容城阵亡的守军。 南云用了那一万将士换了北安近四万的将士,无疑是大获全胜。 只是那些留守英勇赴死的将士们,应当被铭记。 第五十五章郊外的夜 白昀潇没有在乘胜追击,也没有在去夺回江容城。 他知道,营天南一定已经布置好了天罗地网等待着自己上钩。 穷寇莫追,已然大胜,接下来才是持久战。 夜色降临,白昀潇在城内大摆庆功宴。 所有军士一醉方休。 酒过三巡,白昀潇站起来,高举着手中的酒杯。 所有人都看向白昀潇,不知所以然,也都跟着他站起来。 这是南云的军神,这是将士们的目标和偶像。 白昀潇端着酒杯走出去,将领也跟着出来。 白昀潇看着外面的士兵饮酒作乐,划拳吃肉,不亦乐乎。 “将士们!”他高喝一声。 大家都看向这边,发现是大司马大家都站起来端起酒杯。 这位经常跑到士兵营帐里和士兵们共同喝酒的大司马深得军心。 “此战是开战以来第一次大胜!”白昀潇大喝道,“这杯酒,不能只有我们喝!要祭给云都死去的赤胆英豪们!要祭给向死而生,留在江容城的将士英灵!” 白昀潇挥手扔下酒杯,把酒洒在地上。 所有人深受感触,云都流血夜的惨状让所有人咬牙切齿,江容城留守将士的奉献精神让每一个军士都为之动容。 所有的人酒洒在地上,有些人都已然泪眼婆娑。 “诸位,今夜尽情纵乐!”白昀潇大笑着把酒杯扔下,“不用巡逻值岗,让城头上的弟兄们都来吧!” 欢呼声不绝于耳。 白昀潇笑了笑,转头看着身后深受感触的将领们。 熊春是个感性的人,他眼眶都红了:“大司马,俺真后悔没跟你一起回云都!没手刃那帮孙子!” “是啊。”李素也感叹道。 “好了。”白昀潇笑着搂着两人看着这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将领。 “今夜,大司马军令,不醉不归!”白昀潇笑着簇拥着大家进去。 “大司马军令,今夜不醉不归!” “大司马军令,不醉不归!” 十五万大军奔走相告,欢呼雀跃。 .................................................. 七日后。 少许的枯黄的秋叶从空中慢慢飘落下来,似乎象征着秋天要结束了。 慕霜一伸手接住,自从和大家在一起,结束了孤身一人的生活后,慕霜一觉得自己整个人变化很大。 虽然穿着未变,但她话多了很多,清新可爱的感觉是黑袍都裹不住的。 她掀开面纱,吹走手上的秋叶。 “我发现你越来越漂亮了。”刘晨曦快马迎上来嘿嘿地笑了笑。 慕霜一看了眼刘晨曦,她噗嗤一笑:“你少来了,天天这么瘦,腻不腻啊。” 确实,伤好以后,一路以来刘晨曦的拍马屁功夫是日渐上涨。 “不腻,一辈子都不腻。”刘晨曦很不要脸的说道。 “咦,你好恶心。”杀莜轩一脸嫌弃的表情。 “你不能学学人家。”蒋映月上前一把扭住杀莜轩的脸,“以前不挺能说的吗?嗯?” 杀莜轩哭丧着脸:“姑奶奶,你松手,疼疼疼。” “哼。”蒋映月没好气的松开手,“真不知道江湖上那些好事之人给你起的这称号。” “可不嘛,我也这么觉得。” 自打蒋映月出现,儒雅清秀的杀莜轩变成了受气包。 当然,他也挺乐意做这样一个受气包。 江湖浪子收了心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你看这一对儿,我们不能这样吗。”刘晨曦又开始占慕霜一的便宜。 慕霜一没好气地说道:“拉倒吧,我们又不是一对儿。” “怎么就不是一对儿了,哎,你慢点儿!”刘晨曦跟上慕霜一。 白启一马当先,看着慕霜一和刘晨曦一前一后从自己身边经过,又听着后面的打打闹闹很不是滋味。 他...有些怀念和林卿若游荡的日子了。 已经过去四个月了,他再也没见过林卿若,再也没听过她的消息。 当然,也是因为林卿若执掌西路线的消息被封锁,北安还是要面子,注重口碑,对外宣城仍是高灿为元帅。 事实上,这位元帅已经去看马厩了。 拜林卿若所赐。 上次从许阳城走得急,一行人没注意到郊外的景色,如今看来,倒还真有些美。 夜色降临,距离许阳城还有些路程。 “就地休息吧,在这过夜,明天进城。”白启看着空中的点点繁星说道。 一路以来,愈发冷静的白启已经成为大家的主心骨。 当然他的冷静几乎一夜之间成长的。 是因为慕霜一因为自己差点丢掉了性命。 白启不得不冷静,他要学会冷静,才能变强,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林卿若...慕霜一... 快到冬天了,郊外的风有些凉,月亮很圆,夜空上繁星茂盛。 再这样的郊外上过夜,慕霜一觉得睡觉就有些暴殄天物了。 白启很小就喜欢看夜空,一直到现在也是,没和大哥见面以前,白昀潇都还记着他的习惯,拉着苏沐可一起看夜空。 所以不想暴殄天物的慕霜一和喜欢看夜空的白启坐在一起聊天。 他们隔着帐篷有些距离,翻云覆雨的杀莜轩和蒋映月沉沉睡去,刘晨曦也拍了一天的马屁倒头就睡。 两个人并肩而坐,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坐在共同的草地,呼吸着共同的空气,夜色很美,人也很美,让人沉醉。 “她是北安的红人,北安暗阁的阁主暮楠钦点的接班人,太子也爱慕她,安武帝宠着她,她以北安暗阁副阁主的身份巡访三军,地位崇高。”慕霜一突然说道。 “啊...”白启有些不解。 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个。 “所以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看你每天都在想她?”慕霜一转过头问道。 “我...” 一时间,白启不知如何应答。 “她很漂亮,比我漂亮。很早以前见过她几次,那时候她在安庆就很出名了,暗阁就已经开始栽培她了。”慕霜一回过头看着夜空自顾自地说道。 “我...”白启欲言又止,“慕霜一...” 慕霜一打断了白启的话:“她为人处世很圆滑,人缘很好,从来不会得罪人。但是我就不行...我不喜欢和别人说话,也得罪了好多人...” 慕霜一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不自觉的和林卿若比较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未完成的吻 “她也很会讨别人开心,而我不行...我只会搞砸很多事情。”单纯的慕霜一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要和她比呢? “...”白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隐约从慕霜一的话语中听到了另一种意境,另一种语气。 酸酸的。 “她武功也比我好,不像我只能拖你的后腿。”单纯的慕霜一总是贬低自己抬高别人。 “没有啊...是我太冲动。”白启觉得慕霜一太自卑了。 他没有意识到,这都是因为自己啊。 她和林卿若一直比较着,不都是因为自己么。 确实像慕霜一所说,白启是个木头脑袋。 “她...”慕霜一继续比较着,“她认识你比我早。” 慕霜一鼓起勇气出了这句憋了很久的话。 夜风吹过,慕霜一羞红了脸。 心之所想,慕霜一终于是一口道出。 “别这样说,我们只是好朋友。”白启终于是有些激动,声音也不由得高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他不想让慕霜一这样说。 慕霜一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腿间不敢看白启:“我们...是指的我和你,还是...她和你啊?” “她和我。”白启脱口而出。 “可是你明明每天都在想她,那个簪子你每天晚上都看好久。”单纯的慕霜一拆穿了白启苍白无力的辩解。 慕霜一单纯,对于爱情她一无所知,但是她看得出白启在想人,在思念林卿若。 那个簪子慕霜一见了太多太多次。 “我...其实...那不是...”白启想辩解,但又无从辩解。 他也和慕霜一一样了,陷入了一个怪圈。 一个不知道为什么要比较,一个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 慕霜一的余光瞟向白启,心里小小的期待着白启的下文。 她想听的答案不知道白启会不会说。 但白启没有再说了。 是啊,自己明明每天在想她,甚至白天还在想她。 自己...才是江湖浪子吧。 明明在想着林卿若,却又对慕霜一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沉默了。 慕霜一神情暗淡,心情也低落下来。 是啊...自己为什么要自讨苦吃呢。 沉默良久.... “我...我很小就喜欢看星空。”白启率先打破尴尬。 两人并排坐着,月亮挂在半空,有种唾手可得的感觉。 满是星星的夜空很美。 但美不过人边伊人。 捅不破的窗户纸在两人中间。 慕霜一没有理他,她抱着双腿歪着头看着星空。 确实很美。 白启更是尴尬,自己开口想化解一下这气氛,可慕霜一并没有搭理自己。 他不由得调整了一下坐姿,来回扭捏了几下。 好不自然。 无意间触碰了几下慕霜一的腿,感受着炽热,白启有些心动。 “你身上有虱子吗?”慕霜一横了他一眼,语气中有些小脾气。 “啊...没有啊...”白启满脸涨红,反应过来慕霜一说的是什么,“哦....那个,我...我不是故意的。” 语无伦次,尴尬至极。 还不如不说话呢。白启心说。 噗嗤一声。看着白启羞涩模样,慕霜一笑了,扭扭捏捏的白启煞是可爱。 还有些好笑。 白启低着头,很是尴尬。 意难平。 深呼吸了一口,似乎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他抬起头,鼓起勇气一把抓住慕霜一的玉手。 “慕霜一...我...” “嘘。”慕霜一一只手被白启握住,另一只手捂住白启的嘴巴。 她制止了白启。 似乎画面静止了,时间也静止了,风也停了。 天地万物都停了,似乎都寂静了下来。 慕霜一的手冰凉柔软,白启的嘴唇炽热温润。 几分心跳,几分心乱。 有些害羞,有些紧张。 不言不语不动。 久久没有动作。 是爱情的味道。 不知从什么开始埋下的种子。 荒漠中的相遇,雪山上的凝视,许阳城的一吻,云都内的心痛。 还是今夜,牵着你的手。 如同世纪漫长的定格。 白启缓缓举起自己的另一只手,他缓缓拿下慕霜一贴在自己嘴巴的玉手。 慕霜一没有反抗,脸红的像苹果。 白启动作很轻很慢,他的脸缓缓往前靠近。 夜风吹过,吹起慕霜一的秀发。 看着白启俊秀的脸庞,慕霜一红着脸,慢慢的闭上了眼。 白启也凑上前,两只手紧紧地牵着慕霜一的两只手。 两口炽热的唇就要紧贴。 就在即将要触碰的一瞬间,慕霜一一把推开白启,后者一下子倒在地上。 白启有些蒙圈,他看着满脸通红的慕霜一起身离开,印花的黑色披风被夜风吹起呼啦啦的作响,一路小跑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徒留身后一个未完成的吻。 慕霜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开。 她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她明明不再反抗了。 怎么又跑开了。 是因为白启心中的另一个人吗,一个在各个方面好像都比自己优秀的人。 钻进帐篷里,褪去黑袍,慕霜一倒头就睡。 脸颊还是褪不去的潮红。 白启也愣住,他坐起来呆呆的看着慕霜一远去,眼前还是慕霜一玉手和红唇的画面,久久不能平息。 他叹了口气,仰头倒在了草地上,看着夜色的星空。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月亮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佳人近在眼前,佳人远在天边。 佳人远在天边,佳人不在眼前。 纵有千般情,又与何人说? 他又从怀中摸出了发簪,自己可能真的不适合爱情吧。 见到林卿若,要把这簪子给她。 只是何日能再见? 白启不知道,就像不知道自己对慕霜一的感情一样。 ......................... 安庆的夜很平静,但一座奢华的府上却暗潮涌动。 长相阴柔的男子玩弄着手上的扳指,给人一种阴气逼人的感觉。 邪帅邪帅的。 “六殿下,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啊!”府上,一个男子哀嚎着磕着头。 不错,这便是北安六皇子,当下太子最有力的竞争对手,赵爽。 “林卿若执掌西线,你当我是傻子吗,嗯?”阴沉的声音响起,赵爽突然走上前,一把掐着这人额脖子,把他抬了起来悬在空中。 “咳...小...小人不敢虚言!六...六殿下...饶命!” 赵爽冷哼了一声松开手,后者一下子跌在地上猛烈地咳嗽着。 “有意思...”赵爽的嘴角上扬起笑容,“三哥啊三哥,想不到你对这个女人竟如此上心。” “去喊营靖。”赵爽吩咐道左右。 第五十七章城外有她 白启一行五人的到来,让许阳城振奋不已士气大增。 在南云绸缎生产之地,汇集了太多太多的精英。 许阳城主庄之源和参加过第一次安云大战的老军师韩莫。 西路军元帅王克,军神蒙闲,陈浩和姜亮。 刚刚抵达许阳城的白启,慕霜一,刘晨曦,杀莜轩和蒋映月。 以及其他的大小将领都汇集在许阳。 以王克为首,众人站在许阳城头上,远远望着城外的人潮涌动,密密麻麻的北安大营。 林卿若带来的在清安城大显神威的投石车众人并没有见到,想必是隐藏起来了。 军营连绵,一眼望不到尽头。 老军师韩莫意气风发,对着城下指指点点。 白启没有在意听,他望着大营,想起了一个人,想起了一些事。 王克告诉他,城破时隐约看到了暗阁特有的旗帜上面高书林字。 一时间,白启思念更盛。 慕霜一将白启的神情尽收眼底,她面纱下的脸苦笑了一下。 昨夜险些酿成大错。 一个是蓬莱城主的关门弟子,一个是北安暗阁高官。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自己在做什么呢... “想她了?”刘晨曦凑上前。 那日营天南的大营中,他看到了白启和林卿若的情深意切,两人的眼神交流宛如一场生死离别。 “嗯。”白启没有回避。 想,就是想了。 “要不晚上我去帮你看看她到底在不在?”刘晨曦提议道。 虽然潜不进大营,但他靠近一点看看有没有林字大旗还是能做到的。 “太危险了,谢了。”白启尴尬地笑了笑搭上刘晨曦的肩膀。 “客套啥。”刘晨曦笑着捶了一拳白启。 白启的白色长衫迎风飞扬,他感激的看着刘晨曦。 一路以来刘晨曦对慕霜一的情意他尽收眼里。 不由得生起了一丝愧疚。 韩莫还在侃侃而谈,碍于对方的老资历,善良的统帅王克没有打断他。 次日。 城外北安大营。 “当真?”林卿若动人的身姿站起来不可置信的问颜雪。 “嗯,”颜雪点了点头,“昨日辰时到的,白衣白马不会有错。” “哦。”林卿若平复了一下坐了下来。 “大人...”颜雪看着林卿若不由得想说些什么。 那天她也在。 但她想提醒林卿若,太子... 林卿若摆了摆手示意颜雪不要再说了:“传下去,全军戒备,以防敌袭。” 她走出大营,看着营帐内四处走动的北安大军。 像极了营天南的营帐。 她怔怔的望着许阳城的方向,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已经过去四个月了吧,好像一切都已经随着那次告别而远去。 刚刚萌芽生长的感情没有维持太久。 时间似乎消散了一切。 林卿若捋了下自己的秀发,似乎想到了四个月前的自己。 本想去蓬莱城拜访却遭到六皇子追杀,在那件荒漠上的客栈遇到了白启。 一路山高水远。 可敌对的阵营似乎从一开始就说明了一切。 这些日子来,林卿若何尝没有思念? 牵绊住营天南,罚下高灿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 她告诉自己,似乎没什么可能。 得知白启来到了许阳城,林卿若的心里似乎没有意想中的汹涌澎湃,激起了一些涟漪,然后归于平静。 如石子落入大海,溅起波浪,渐渐消失。 暧昧的对白似乎远在天边。 她回到营帐,从行囊中掏出了一件白色长衫,左臂绣着龙,右臂绣着凤。 这是她给白启做的衣裳。 谁能想到,妩媚至极的林卿若竟如此心灵手巧。 谁又能想到,林卿若的手被扎破了多少次。 “启弟弟...” 再也没有勾人的妩媚,只是淡淡的思念。 淡如水。 此刻许阳城内,王克高坐城主位,韩莫在侃侃而谈。 “按王将军所说,此一役关键点就在于北安大量的攻城器械,老朽以为,不能给他们发挥的机会,劫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王克皱了皱眉。 他知道这位老军师能力有限,上次大战统帅西路军的是赫赫有名的李惇大司马。 他自问自己比起李惇还是有差距的。 就像现在,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我们本就是劣势,不明敌情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贸然出击吧。”慕霜一表示反对。 庄之源点了点头。 “有道理。”刘晨曦赶紧附议,拍马屁是他的新功夫,“我支持慕霜一。” “何理之有?”韩莫觉得老脸挂不住。 “何理之有?”刘晨曦很尴尬,他也答不上来,光顾着拍马屁了。 小声的重复了一句韩莫的话。 “我们忌惮他们的攻城器械,他们又何尝不知?如果他们早有防备备下埋伏无疑是死路一条。”慕霜一说道。 两人的暗阁副阁主都猜透了对方的心思。 无形的较量已经开始。 “北安皆莽夫,想当初老朽跟随李大司马的时候,北安军见到我们都是闻风丧胆而逃,根本想不到这么多。”韩莫斩钉截铁的说道,他上前,老迈的身姿跪下,“王将军,老朽以为,劫营乃是极佳之策!” “老先生快快请起。”善良的王克赶紧扶起韩莫。 “老朽请求王将军出兵劫营,助我军大胜!” 慕霜一很是无奈也有些不悦。 颇有些倚老卖老了,更何况在她看来这劫营一事荒谬至极。 刘晨曦看慕霜一有些生气,又开始了拍马屁模式逗慕霜一开心。 看着王克苦笑着答应,看着刘晨曦给慕霜一讲着各种各样的笑话。 白启觉得劫营也不错。 至少自己能去看看,林卿若到底在不在大营。 在的话,至少还能见上一面。 王克一声令下,许阳城动员起来,韩莫指着地图侃侃而谈,大致就是让庄之源引以为傲的弓箭手掩护,骑兵快速冲杀,古老的做派。 慕霜一提议用油桶放火箭的想法再一次被否决。 她很无奈,隐约觉得这次劫营要出事。 韩莫把印有大型投石车地点的地图分发下去,这是侦察部队冒死探出的一部分。 夜色降临,校兵场上,韩莫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 白启执意要去,拗不过他,五人小队再次出发。 城门缓缓打开,各个小分队踏着夜色有序出城。 第五十八章黑夜里你的名字 “别紧张。”刘晨曦笑着用黑棍拍了拍白启。 白启苦笑着点了点头。 怎能不紧张? 朝思夜想的人即将有可能再次相见。 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 慕霜一是不想来的,她总觉得要出事。 并且,她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她不想看见白启和林卿若相会的场景。 但是...不来又怕他有危险。 单纯的女孩。 大地开始颤抖,骑兵开始冲锋。 点燃了火把,姜亮一声大喝冲进营寨。 身后骑兵冲锋势不可挡。 大军如潮水般涌入。 不远处,林卿若轻轻的笑了,娇媚至极。 身旁的侍卫都深吸了一口口水,艰难的呼吸着,感受着林卿若身上的幽香。 如此春色无边诱人至极的林卿若,谁能想到是北安西路军的主帅呢。 苦了这些侍卫了,要在这样美艳不可方物的可人儿下保持良好的军姿。 可不容易。 林卿若翘起二郎腿,玉手轻轻地抵住下巴,看着如旋风般冲入大营的骑兵。 大营内悄无声息。 炊烟升起却不见人。 “撤!” 意识到不对,姜亮大喊一声,瞬间掉头撤退。 “我就知道!”慕霜一有些生气,她也调转马头,“快撤出去!” “好快的反应速度啊。”林卿若不知是赞许还是讥讽。 下一秒,巨大的火石砸下,漫天箭雨袭来。 顿时,火光冲天,惨叫声响彻天际。 “不是不让用火攻吗!”城头上看着远处突然燃烧的大营,韩莫骂道。 王克紧皱着眉头,他觉得不对。 白启一行人再有自己的想法也不会违抗军令。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蒙闲。”他吩咐道。 “末将在!”西路军引以为傲的军神上前一步。 “领一万人马,下去救人。” “这...?”韩莫老脸通红。 王克不在搭话,蒙闲快步离去。 他静静地看着火光冲天的大营,心里默默祈祷。 大营内,火石和箭矢与雨点般打来,一排排的骑兵倒下。 弓箭手有序组织起了反击,但效果甚微。 惨叫声不绝于耳,发出了震天哀嚎。 “杀!” 尹冯和高灿也带着人马杀出。 看了一个月的马,高灿急红了眼。 瓦坤和颜雪也加入了战场,暗阁精英的他们是战场上的大杀器。 劫营的部队瞬间崩溃。 “找机会,突围!”姜亮大喊道。 杀莜轩和慕霜一冷静的牵扯,靠着如同收割机器一般的两人,南云开始逐步撤退。 能走多少是多少吧。 刘晨曦依旧扮演着吸引火力的角色,轻功傲人的他来回跳跃,手中黑棍势不可挡。 蒋映月对上了颜雪,两个巾帼英雄战在了一起。 龙凤剑出,白启的白色长衫布满了鲜血。 剑气逼人,白启无情的收割着这些人的生命。 他看到了林字的帅旗,他确信,林卿若就在此地! 但他们在收割,瓦坤和尹冯也在收割。 充斥着巨大力量的流星锤一出就是一排人倒下。 火光照亮了黑夜,林卿若看到了那一抹白色。 还是那样优雅的剑法,还是那样嗜血的杀戮。 一如在营天南的大营中。 熟悉的感觉。 是她的启弟弟。 林卿若看着如痴如狂的白启,她不知道白启为什么如此执拗。 快撤啊。 林卿若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她的手举在半空中,目不转睛的看着白启。 傻瓜,为什么要拼命啊。 她不会让白启死在这里,她想在白启最危难的时候收军。 白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说了冷静,明明不想在让人因为自己的冲动受伤。 但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那面旗。 写着林字的旗。 “快撤!”刘晨曦拦住想要偷袭白启的尹冯。 白启没有听到,他挥舞着手中的龙凤剑和高灿瓦坤战在了一起。 后者把所有的怨气都怪罪在了白启的身上。 他要白启死在自己手上。 以一敌二,白启冲杀的步伐开始后退。 杀莜轩拨动琴弦,姜亮挥舞着双刀,想要带白启走。 “林卿若!” 白启大喊一声。 他顾不了这么多了,他要见林卿若。 他知道她在,为什么不肯见自己! 往日种种浮现在眼前,林卿若的妩媚的语气,美妙的身姿,千里奔袭后的疲惫在白启脑中一一闪过。 四个月以来日日夜夜的思念在看到林字大旗的那一刻彻底的爆发。 听到白启黑夜中的大喊,林卿若猛地站了起来。 眼角晶莹的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滑了下来。 没有人能阻挡白启的脚步,手中龙凤剑翻转,划出好看的弧形。 瓦坤的流星锤砸上,两者相交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与此同时,满身怨气的高灿挥舞着***狠狠地劈向两把兵器相交的地方。 脚上狠狠一脚,白启吃力,手腕和腹部同时传来阵痛被巨力冲的翻滚了出去。 林卿若举起的右手就要落下。 暴怒的高灿忍了一个月和战马相处的日子,他抓住机会,飞起而出,大刀看向白启。 白启右手脱力,举起左手的剑鞘来挡。 长刀划过白启的左臂,刺目的鲜血冲天而起。 高灿没有停手,长刀再起。 慕霜一的眼角也满是泪水,她脚下轻踩,挽弓搭箭射向高灿。 这一次,换我守护你。 空中箭矢射出,高灿大刀脱手,慕霜一落地,飞起一脚踢向高灿。 瓦坤没有给他们太多的喘息机会,手中流星锤再出,慕霜一吃痛摔在地上翻滚着和白启倒在了一起。 慕霜一吐出一口鲜血,看着昏迷的白启她紧紧地抱住他翻滚着。 身体像是散架了一样。 这么拼命干嘛,为了她呀... 我...也为了你。 看着抱在一起翻滚出去的两人,林卿若举起的手颤抖着。 眼泪如同决堤。 止不住。 载不动,日夜念,几多愁苦,欲语泪先流。 被尹冯缠住脱不开身的刘晨曦以及和颜雪打在一起的蒋映月把希望都寄托给了姜亮和杀莜轩。 “狗男女!”高灿吐了一口血,拎着刀再次向前。 姜亮舞着双刀上前迎上。 “杀!”蒙闲终于赶到,大军涌入,众人抱起重伤的白启和慕霜一趁机杀出重围。 蒙闲横刀立马,无愧军神之姿。 远处的高台上,随夜风飘扬的帅旗下,看着被抱走的二人,看着逐渐撤退的南云突袭军。 林卿若的手始终没有落下。 她认出了那个女人,暗阁的叛徒。 那...是慕霜一。 第五十九章无能军师 北安大营内各级将领都在饮酒吃肉,欢呼雀跃。 “小白脸一个,不堪一击!”高灿哈哈大笑着,他对着将领们说道,“你们是没看见,他被老子几刀劈的...” 营帐被掀开,林卿若面无表情的走进来。 “林副阁。” “林帅。” 除了高灿大家都起身给林卿若行礼。 这一战也让林卿若在军营中名声更胜。 林卿若没搭理,她面无表情,快步走到高灿面前。 “啪”的一巴掌,高灿嘴里的肉都被扇了出来。 高灿呆住了,所有人都呆住了。 “你...”他回过神来,站起来要说些什么。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林卿若运足了力气,高灿一下子被扇倒。 不止是高灿伤了白启。 林卿若更是有一股不知名的火气,她看见白启和慕霜一抱在一起,怒火中烧。 洋洋得意的高灿成了倒霉蛋儿。 所有人都呆住了,这次包括高灿。 他还真以为自己犯什么错了。 可是不是大胜了吗。 他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刚才的话。 看着泄愤后离去的林卿若的背影,高灿后知后觉。 此次的劫营的大败被后世当作反面教材写进了史书。 可最可悲的不是战役的失败,而是老军师韩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决策导致了失败。 仗着老资历,韩莫把责任全部推给了探营的士兵。 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劫营的决策有多么的愚蠢。 次日一早白启的房间里,西路军元帅王克有些自责。 “无妨,王将军不用自责。”白启看着包扎好的左臂笑了笑,“有师傅给的金疮药我恢复得快,我受伤也是因为我自己。” “可不是因为你自己嘛。”刘晨曦在一旁叹了口气,“你说你,那么拼命干什么,要我看啊,人家也不知道你在啊。” 刘晨曦这样安慰道。 白启有些尴尬,的确,昨夜自己太冲动了。 而且,慕霜一又因为自己受了伤。 他看着门口把自己裹得很严实的慕霜一苦笑了一下。 王克也顺着白启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倚在门口的慕霜一。 “走吧,大家都在等我们。”杀莜轩说道。 大家没有怪罪白启的意思,大家也都理解他,一路以来对于林卿若的感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除了一个人,慕霜一。 看着白启准备出门,慕霜一裹紧了黑袍先行一步。 “她怎么了?”蒋映月有些狐疑。 “慕霜一!”刘晨曦赶忙跑上去。 看在走在前头的两人,白启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为什么,昨夜自己黑暗中的一声呼喊可能伤透了慕霜一的心吧。 他有些自责,即便如此,慕霜一还是冲上来用身躯护住自己。 “为情所困啊。”杀莜轩笑着搂上白启。 王克显然不是很清楚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他只当白启是在思念林卿若。 白启苦笑了一下,什么都瞒不过杀莜轩。 步入城主府,王克踏上高座。 “诸位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王克挥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漫不经心的听着众将各抒己见,白启啥也没听进去。 他的眼中都是刘晨曦在慕霜一身边打趣。 这不正是自己的选择吗。 “这次战役说明了我军随机应变能力大不如前。”韩莫侃侃而谈,“没有及时撤退才会导致如此。” 再把责任推给了情报方面后,韩莫又一次把失利归结到了军队的战斗力上面。 “不去劫营更不会大败,损失的都是精锐骑兵。”姜亮冷声道。 王克够善良,他可没那么好心。 看着从清安城跟随自己一路而来的精锐死伤过半,姜亮很不是滋味。 慕霜一点了点头表示附议。 “此次劫营侦察部队没有谈情虚实导致姜将军惨败可以理解。”韩莫厚着脸皮继续说道,“老朽提议,请求援军,以静制动,坚守不出。” 计划跟没说一样。 事实上,西路军一退再退,又经历了昨夜的惨败,所有人心里都没底。 面对着大军压境,许阳城这座富饶的绸缎之城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我提议应当今夜再次劫营,北安沉浸在喜悦中,绝对想不到会有第二次劫营,不求大胜,一定要引起恐慌,以此来挽回我军的气势。”慕霜一站起来说道。 看到慕霜一起身,白启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摘下面纱的她是那么的动人。 蒙闲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敢问阁下可熟读兵法?又是师承哪位大将军?”韩莫抚着白胡须否决了慕霜一的计划,“老朽提议在城墙外在筑造一道堡垒或者栅栏,以阻挡北安大军的进攻。” 慕霜一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子:“韩老先生真是老当益壮,北安大军一拥而上,堡垒还没筑好,城都被破了!” 刘晨曦赶忙上前拉了拉慕霜一陪着笑:“不好意思...她心情不好...” 说着拉着慕霜一坐了下来。 “阁下还年轻,不懂得审时度势,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在城下筑起一道堡垒,会大大阻挡北安大军的进发...” 又是“啪”的一声,慕霜一带上面纱挥了挥宽大的印花黑袍径直走了出去。 白启有些自责,他知道慕霜一从来不是一个这样控制不住情绪的人。 多半...是因为自己吧。 想到这,他也要起身追出去。 刘晨曦比他快了一步。 已经半起身的白启有些尴尬,大家都看着白启。 “都有理...”他尴尬地说了句话赶紧坐下。 “王将军,老朽提议迅速开始筑造堡垒栅栏。”韩莫作揖行礼。 王克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同意。 真是一场尴尬的会议。 城主府外,慕霜一趴在围墙上,看着这繁华的许阳城。 风吹起了她的黑袍,露出了玲珑的曲线。 “为了这样的人生气犯不着,咱不理他就是。”刘晨曦追上来嘿嘿的笑了笑。 慕霜一摘下了黑色斗笠和面纱,风吹起她的秀发。 刘晨曦被慕霜一绝美的侧颜有些震慑了,他结巴道:“嗯...我们...还有...还有些三千宗的子弟,今晚带着他们去劫营。” “不用啦。”慕霜一笑了笑,她张开双臂似乎在拥抱着秋风。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第六十章兵临城下 看着似乎阴霾一扫而去的慕霜一,刘晨曦笑了笑。 他额前的青丝也被风吹起,他问道:“你最近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慕霜一顿了一下。 她笑着摇了摇头:“我们是朋友对吗?” “当然,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刘晨曦也笑了笑。 他要的很简单,慕霜一开心,他就开心。 能一直陪在慕霜一的身边,就可以了。 他不奢求什么,仅此而已。 ................. 夕阳西下,火红的晚霞照亮了平原。 也照亮了许阳城。 无能军师韩莫何不如同这晚霞一般,已然日落西沉。 廉颇老矣。 北安的帅账内,林卿若正在组织最后一次进攻。 她要快速拿下许阳城。 “瓦坤和尹冯负责中军战场进攻,颜雪负责指挥投石车,高灿攻城。”简单的号令,林卿若发布完把军令扔下。 除了高灿僵硬的脸色,所有人都高喊了一声得令。 “林帅...这...”高灿面露难色。 让自己去攻城?不是送死吗! 明明不需要,明明靠着投石车就可以攻下的许阳非要让自己率军攻城。 “有疑问战后再说。”林卿若挥了挥手,“准备攻城。” 说完她便转身出了帅帐,瓦坤和颜雪也跟了上去。 她就是要让高灿死,昨夜高灿对白启下手的场景历历在目。 “这...”高灿狠狠地咬了咬牙,“仗势欺人的狗女人!” 不知名的将领叹了口气拍了拍高灿的肩膀。 曾经的主帅沦落至此。 可悲可叹。 “长点心吧,别得罪她了。”尹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由衷的觉得高灿太可怜了。 虽然能力确实不行,但高灿也没犯下什么大错。 要说有,那就是针对白启得罪了林卿若。 帅帐外,看着集合的兵马,林卿若穿着动人的浅白色衣衫,宛若天上仙子。 “你们可还记得,白启?”林卿若问到身边的两人,眼神望向许阳城的方向。 瓦坤和颜雪点了点头。 “比起暮辉山,他实力如何了?”林卿若转头问道瓦坤。 瓦坤想了想昨夜和高灿联手对上白启说道:“大有长进,但应该还没迈入九品。” 瓦坤胖胖的身躯显得有些笨重,但慧眼如炬! 因为龙凤剑法和白启手中绝世宝剑的原因,很多人都认为白启早已迈入九品。 但瓦坤却看破了。 “他还没九品?”颜雪就显然没看出来,她大惊失色。 林卿若饶有兴趣的看向瓦坤。 作为跟随自己四年之久的瓦坤,林卿若是知道这位被眼中低估了的暗阁战神。 若暗阁有人能在他之上,那只能是深不可测的暮楠和身影如同鬼魅的王萃。 九品巅峰的实力,差一步迈入超九品,让瓦坤足以傲视天下。 他的真正实力将在这一夜震慑所有人。 “嗯,他的剑很好,剑法也很好,隐约有剑气迸发,应该是有绝世高人指点。”瓦坤说道。 林卿若点了点头,她想到了那个篝火之夜,她未曾见过的剑法。 优雅的剑法。 “若你用全力,他能挡你几回合?”林卿若问道。 瓦坤又想了想:“若分个胜负,得十回合以上了。” 十回合!嚣张至极。 在常人看来,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但林卿若知道,十回合或许都不用。 “今晚之战,对其他人不要有所保留了。”林卿若吩咐道。 瓦坤自然是听懂了林卿若的话外之意。 其他人,可不就是除了白启之外的吗。 “林帅,全军已经集结完毕。”尹冯上前说道。 林卿若点了点头,背后的暗阁成员给她披上了厚厚的衣裳。 “攻城。” 林卿若一声令下,北安大军倾巢而出。 密密麻麻的人群冲向许阳城。 巨大的火石砸向城头,措手不及的城防军慌乱至极。 烽火台点起,号角吹响。 关乎许阳城生死存亡的一战拉开了序幕。 城门大开,陈浩一马当先,后面跟着的是各级将领。 白启一行五人也领着那支三千宗的部队冲出。 城防军列队,高举着盾牌而出,阻挡着高灿的骑兵。 城头上,庄之源挽弓搭箭,一边躲避着投石车,一边冷静的杀敌。 战场上,配合默契的五人仍然是南云最仰仗的大杀器。 “投石车。”慕霜一简单的号令。 宽大的黑袍跳跃着,刘晨曦舞动着黑棍为慕霜一扫清背后的障碍。 姜亮显然也意识到慕霜一的杀伤力,他也不由得靠近这边把慕霜一保护起来。 号角再次吹响,南云西路线军神蒙闲降临战场。 瓦坤舞了舞手中的流星锤,今天他要让世人知道,军神也不过如此。 “我来。”尹冯拦住了瓦坤,“那边我攻不进。” 尹冯指了指白启的五人小队。 瓦坤点了点头,肥胖的身躯跑起来却一点儿也不慢。 白启耀眼的白衫让林卿若一眼就看到了他。 紧接着,就看到了被团团围住的慕霜一。 想到昨夜,慕霜一和白启翻滚着倒出去,林卿若心里升起了一丝怒火。 林卿若伸手对旁边的侍卫说道:“银弩。” 侍卫点头,呈上了银光闪闪的弩。 这是太子给的,堪比营靖的弓。 插上箭矢,林卿若微微瞄准。 手上扣动,箭矢划破空气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 带着恐怖的呼啸声,扎向在阵中大杀四方的慕霜一。 感受到危险,白启慌忙一跃,手中龙凤剑横空迎上,斩断了箭矢。 白启顿时觉得虎口一震。 莫非营靖来了! 他没时间想箭是哪里来的,回头看了眼慕霜一,后者冲他感激的笑了笑。 这对视被林卿若尽收眼底。 林卿若扬起手,银弩再射。 转身投入战斗的白启没有意识到还要一箭。 近在咫尺,慕霜一感受到危险。 她慌忙后仰身子,箭矢划过慕霜一的面纱,擦着慕霜一脸颊而过。 黑色的斗笠和面纱被钉在地上,秀发飞扬。 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所幸没有伤到。 绝美的面容露出,刘晨曦和白启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林卿若笑了笑收起了银弩。 尹冯和蒙闲战在了一起,再次对上蒙闲,尹冯手中三节棍以防守为主。 带着无尽杀意的长刀一次又一次击退尹冯。 尹冯技巧是够了,但是力气必上蒙闲还是差了几分。 蒙闲脚下一勾,尹冯一个没站稳倒在了地上,看着迎面而来的大刀,他赶紧翻滚躲避。 第六十一章战神瓦坤 蒙闲怎会放过这个机会,他青龙刀猛砍,尹冯快速的翻滚着躲避。 一刀,两刀,三刀。 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只觉得大地都要被他劈开了一样。 感受到凌冽的杀意,蒙闲抬头,举起手中长刀。 远处的流星锤飞来,蒙闲不在管尹冯,手中青龙刀迎上。 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击退了蒙闲,他趔趄的退了几步,长刀撑在地上没有倒下。 他看着流星锤飞来的方向,胖胖的瓦坤如残影一般跳来,途径尹冯的时候,还一把拉起了尹冯。 蒙闲有些吃惊。一夜之间,瓦坤的速度怎么快上了这么多? 瓦坤没有给蒙闲太多的思考时间,他空中接回扔出的流星锤,跃向蒙闲。 没有一丝交流,蒙闲认真起来,挥舞着手中大刀。 刀锤相交,蒙闲再退三步! 看着颤抖的刀柄,蒙闲大惊失色。 怎么一夜之间如此强悍?难道是突破了? 瓦坤落下,胖胖的身躯并不缓慢,反而灵巧至极,整个人如同旋风一样挥舞着流星锤。 蒙闲生平第一次如临大敌! 一退,再退! 瓦坤手上流星锤力气越来越大。 终于,在第十二锤的时候,蒙闲的长刀抵挡不住,弹到了自己的胸口,瓦坤抓住时机,一脚踢向蒙闲。 感受到喉咙的甘甜,蒙闲一口鲜血喷出倒飞出去。 好巧不巧的落在了白启这边。 “蒙将军!”刘晨曦很是震惊,他赶忙上前接住蒙闲。 看着吃力的站起来的蒙闲,所有人大惊失色,战神一般的蒙闲也会倒下! 何人有如此实力! “许阳城危矣!”蒙闲又吐了一口血。 众人看向他飞来的方向,只见瓦坤挥舞着流星锤而来。 “瓦坤!”杀莜轩一惊。 白启也一惊,他们和瓦坤交手数次,后者怎么可能把蒙闲打到如此地步。 但瓦坤可没有和他们寒暄,手中流星锤对准的是刘晨曦! 刘晨曦脚下发力,手中黑棍迎上。 下一秒,他只觉得虎口要被撕裂了一般。 力气如此之大! 流星锤砸过,瓦坤左手拔起腰间的***挥下,没有给刘晨曦反应的时间。 刘晨曦危矣! 蒋映月急忙跳开站位,手中弯刀迎上瓦坤明晃晃的***。 瓦坤收到阻碍,左手收刀,整个人凌空而起飞起两脚,左手***撑在地上,两百多斤的体重就这样横在空中。 两人吃痛,猛地被踢退了几步。 所有人都对视了一眼,瓦坤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城墙上看到瓦坤的实力,韩莫也和庄之源对视了一眼。 恐怖如斯! 城下六人对视了一眼,一拥而上。 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瓦坤! 瓦坤左手***,右手挥舞着流星锤,慕霜一的箭矢还未近身就被劈做两段。 瓦坤如同脱缰之马一样,第一目标就是杀莜轩。 手中流星锤甩出长长的链子飞向杀莜轩! 杀莜轩一惊,流星锤的速度太快,他急忙闪避,右臂还是猛击中。 只觉得骨头要散架了一般! 白启挥舞着龙凤剑迎上,瓦坤流星锤收回,迎上龙凤剑。 他左手舞起***,刘晨曦措手不及,右手脱离,手中黑棍落在地上。 找到机会,瓦坤右手收回,白启龙凤剑在刺,但瓦坤丝毫不急,脚下一点,纵身一跃手中流星锤砸向刘晨曦。 蒙闲赶忙挥舞上青龙刀迎上,但已经负伤的他怎么能挡住瓦坤的全力一击,两把兵器相交的一瞬间,蒙闲整个人摔在地上。 空中火石飞舞砸向城头,阵上瓦坤以一敌六越战越猛! 白启怎么也没想到,瓦坤的实力竟然如此恐怖,一只随意舞动***的左手都让自己应接不暇。 瓦坤暴喝一声,流星锤再出,这次杀莜轩没有在躲过,正中胸口倒飞出去。 杀莜轩脚上发力,站稳,落地的一瞬间,大地都被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失去战斗力的蒙闲刘晨曦和杀莜轩不敢再靠近,慕霜一的弓箭面对着瓦坤如同没了作用一般。 一锤,两锤,白启手腕一阵剧痛。 左手***挥过,白启急忙一跃,瓦坤又一次抓住机会,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出脚,白启也摔在地上。 他收了力,谨记着林卿若的吩咐。 “守不住了...”看着逐渐败退的大军,和空中的火石,韩莫脸色苍白。 王克也无力的看着这一切,清安城的悲剧再次重演,这次不是漫天的火石,而是瓦坤凭借一己之力几乎主宰了整个战局。 “恐怕撑不住今夜了。”王克叹了口气。 战火的洗礼让所有人心灰意冷。 末日的情绪在南云军队中弥漫。 眼看敌不过瓦坤,白启起身也不再和他拖延,拉起慕霜一就冲向另一边。 打不过你,我去杀你的人! 瓦坤赶忙迎上,感受着后面传来的劲风,白启一把甩开慕霜一,回手迎上瓦坤。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者相交的瞬间倒飞了出去。 “白启!”慕霜一赶忙扶起他。 白启起身,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脚步踉跄。 他举了举手中的剑,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瓦坤,他再次冲了上去。 勇者无畏。 视死如归。 看到已经兵败如山倒的南云,看着对上瓦坤的白启,林卿若有些感触。 她挥了挥手示意鸣金收兵。 她不会让白启死在这里。 我放你走,赶紧弃城吧。 训练有素的北安大军没有恋战,如潮水般退去。 他们每人质疑,因为在他们的心中,许阳城已经被攻克。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离去,白启看着瓦坤收手。 “女人缘挺好,你应当感谢一个人。”瓦坤的笑牵动起他的肥肉倒显得有些可爱。 但打起仗来的他今夜向所有人证明了,没有人能拦住他。 呼啸的箭矢不行,梨花暴雨般的银针不行。 三千宗的美男子刘晨曦不行。 云都流血夜大显神威的白启和蒋映月不行。 南云西路军军神蒙闲也不行。 今夜,瓦坤向所有人证明了,何为军神,何为战神。 所有人都不行,西路战线只能有一个军神,有一个战神。 那便是他,暗阁绝世高手瓦坤。 第六十二章退往嘉白城 没人知道为什么在大胜的时候北安突然退军。 所有人都虚脱般的看着退去的北安大军。 失去主人的马儿孤零零的站着,存活下来的战士互相搀扶着走进许阳城。 战场上横尸遍野,城墙上一边狼藉。 破碎的帅旗无力的飘扬着,那是南云最后的荣耀了。 白启搀着刘晨曦,蒋映月搀着杀莜轩,姜亮和陈浩搀着蒙闲。 白启思考着瓦坤最后的也是唯一一句话。 应该感谢一个人。 北安军中,唯一和自己有交集的只有一个人。 林卿若。 想到昨夜随风飘扬的林字大旗,林卿若绝美妩媚的容颜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中。 白启已经确信了,林卿若就在北安大营中。 但他想不到的是,她不是以暗阁副阁主的身份而来,她是以新任北安西路军统帅的身份而来。 就像此刻,没有人敢质疑这位妩媚动人的主帅为什么鸣金收兵。 她夸赞了瓦坤,简单的说了战局。 最后她问向高灿:“你对我最后撤军有什么意见吗?” 高灿憋着一口气,到底也是没敢点头。 不情愿的摇了摇头,今夜他多少次差点死在战场上。 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 林卿若娇笑了一声,勾人的笑声配上绝美的容颜在让北安降临们心神荡漾。 魅惑无边的语气并没有让高灿心安,他只觉得更加惶恐。 林卿若起身,笑着拍了拍高灿的脸颊:“学乖点不挺好吗。” 高灿颤抖了一下点了点头。 林卿若出了营寨,银铃般的笑声渐行渐远。 瓦坤和颜雪面面相觑,没有再跟上去。 林卿若的突然收兵,并没有让许阳城的众人觉得还有一战之力。 破城仍然近在眼前。 “一旦北安四面围城,想走也走不了了。”城主府内,慕霜一说道。 这一次,韩莫没有在反对慕霜一。 “撤吧,还有最后一道防线,嘉白城。”姜亮附议。 没有人说话,高坐在城主座上的王克也没有说话。 说不出的情绪在大家心中蔓延。 弃城的想法在众人的心中已经深深烙下了。 不走,就是死。 “撤吧。”王克叹了口气。 南云西路线汇集了如此多的精英,但却再一次被破城,所有人再一次被破撤离。 第一次大战中,李惇打下来的荣耀一去不复返。 事不宜迟,所有人开始有序撤退,疏散百姓。 “再见。”庄之源看着自己驻守了这么久的许阳城鼻头一酸。 “会回来的。”韩莫说道。 王克看了眼两人,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无疑,许阳城的失守与那夜的劫营有着很大的关系。 但事已至此,王克不想去说些什么了。 浩浩荡荡的大军再次撤退,悲伤的情绪弥漫开来。 再丢一城... 第二天的朝阳亮起,北安大军驶入城内。 坐在城主府上,林卿若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她传令休整,依然没有乘胜追击。 她不想在追杀的过程中误伤了白启。 林卿若自问自己不应该爱上他。 但前夜黑暗中的呼唤,昨夜看到他拉着慕霜一飞奔的愤怒。 林卿若知道,自己已经放不下这个白衣少年了。 撤军的路上,白启在思考。 二十年来日以继夜的练习,张苏黎对自己的教导,仍然不能改变什么。 从入世以来,自己没有胜利过一次。 白启开始怀疑起自己了,独闯营天南大营时的意气风发已经不在。 云都面对着王萃的绝望和昨夜面对上实力全开的瓦坤,白启不由得沉思起来。 究竟是敌人太强,还是自己太弱。 又或者,是刘晨曦天天念叨着的爱情让自己停滞不前。 看着前方的慕霜一,他又一次想到了瓦坤昨夜的话。 慕霜一和林卿若的脸庞交织在一起,白启的心又乱了。 不止白启如此,蒙闲和刘晨曦也是垂头丧气的。 昨夜大战,瓦坤以一敌六还能占得上风,蒙闲一退再退,他觉得军神的称号自己已经不配了。 刘晨曦也是如此,短暂的交手,瓦坤就让自己没有战斗力。 平日的他仗着九品的实力帮大家拖延着很多的时间。 但昨天被瓦坤一脚击退,刘晨曦很是烦恼。 想不明白瓦坤是怎么一夜之间强大如斯的。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他上前去找慕霜一说话。 慕霜一在想别的事情。 她在想昨夜那两支箭到底是谁射来的。 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但想了半天她也不知道是谁,北安内想杀自己的人太多了。 “你还好吗?”刘晨曦的声音传来。 慕霜一转头,看着刘晨曦灿烂的笑容。 她点了点头。 她知道刘晨曦的心思,可自己对他真的没什么感觉。 那天的话慕霜一也不知道刘晨曦有没有听懂,但她觉得那是自己的表态。 此去嘉白城又是六七日的行程,消息传开一时间整个南云士气低落。 五日后。 江容城外百里处。 南云大营。 “东线朱俅两次攻城损失惨重不在攻城。” 准备夺回江容城的白昀潇在大营内听着战况。 “谷将军乃天下第一守将。”李素赞叹道。 白昀潇点了点头,若非得不到资助,想必东线一座城池也不会丢。 “许阳城被破,残军撤向嘉白城,白启平安。”报信兵显然知道白昀潇所真正挂念的。 营帐震惊。 “许阳城易守难攻,这才短短几日!”石清一脸震惊。 “韩莫下令深夜劫营,结果损失惨重,瓦坤大杀四方,许阳城不敌,失守了。”报信兵回答道。 白昀潇叹了口气,他已经大概猜到了。 “王将军太过善良,韩莫言过其实,不可大用。”白昀潇走出营帐,众人跟在他身后。 “我们要加紧了,夺回江容城,一涨我南云士气。”秋风下,白昀潇红袍飘扬,他看着不远处的江容城淡淡的说道。 “哨兵来报,安武帝又派了一万援军从长陇谷出,带有大量粮草军械。”侯宁上前说道。 “长陇谷?” 白昀潇想到了江容城东侧的山谷,险峻至极,是伏兵的绝佳地点。 “为何走长陇谷?”白昀潇有些狐疑。 “据说是不想被发现,但是被我们在安庆的探子探得了。”侯宁把信件递上来。 白昀潇看完了信,他觉得是天赐良机。 第六十三章火烧长陇谷 “天助我也!” 白昀潇转身走进营帐,拿出地图翻看着。 众将都围在白昀潇身边。 “长陇谷地势险峻,道路狭隘,两侧山崖极高,的确是布伏兵的绝佳之地。”李素点了点头。 白昀潇点了点头,大军而来,粮草是重中之重,若劫了北安的粮草军械,就不用一直等待乌丘城的补给了。 这才是白昀潇想铤而走险的真正原因。 “大司马,末将愿领一万精兵前往,定然大获全胜!”侯宁上前一步。 “杀鸡焉用牛刀?侯将军稍安,末将愿领军前往!”朱岁也上前一步,“定把粮草军械一并给大司马带过来!” “还是俺去吧。”熊春也上前。 “末将愿往!” “大司马...” 面对着天大的功劳,账内大将都争先抢夺着。 拔得头功的机会谁也不想放过。 白昀潇紧皱着眉头,的确这是个必胜之仗。 但正因是必胜之仗,白昀潇犹豫了。 既然知道长陇谷的险要,营天南既知其利,必知其弊。 怎么可能没有后手? “还是算了吧。”白昀潇想了想说道。 “不能算啊大司马!” “别啊,大司马!” “是啊,他营天南也不想走大路而行,耽误时间啊!” 账内全部是反对声。 “大司马,这很有可能就是营天南在赌,他赌大司马不敢出兵!”侯宁说道。 白昀潇紧紧地皱着眉头。 确实有这个可能,按照营天南的行事风格,他很可能再打一个反心态。 “侯宁听令。”白昀潇想了想,这个机会他还是舍不得放过。 “末将在!” “令你率一万人马埋伏于长陇谷两侧,但你记着,灭了北安大军莫要入谷贪粮草军械!”白昀潇吩咐道。 “得令!”侯宁拱手道,“但是...大司马,粮草军械不拿了?” 白昀潇踱着步。 他也想拿,但是他不敢拿。 “嗯。”白昀潇说道,“灭了大军迅速返回。” “这...”侯宁有些吃惊。 “军令如山。”白昀潇淡淡道。 侯宁想了想:“得令!” 看着侯宁挥了挥战袍出了营帐,白昀潇突然有些后悔。 夜色降临,已经埋伏在长陇谷两侧侯宁终于看到了大军。 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大军走到埋伏圈。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放箭!”侯宁大喝一声。 两侧的箭矢涌来,巨大的木石从山崖上滚下。 “有埋伏!”黑夜中北安大军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哈哈哈哈哈。”侯宁大笑道。 剧烈的夜风吹起了侯宁的战袍。 “孙子们,都给爷爷去死吧!”侯宁大笑着,“放箭,一个也别放过!” 漫天箭雨再次落下。 夜色静谧,侯宁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长陇谷的北安大军。 “传令,众将士下去把粮草军械都搬回去,哈哈哈哈,天大的军功,大司马就是想太多了!”侯宁大笑着。 “将军,还不知道敌军有没有死完呢!”副将提醒道,黑暗中,看不清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怕什么,足足半个时辰的箭雨,任神仙也是死绝了!”侯宁大笑着隐约能看到众多运输器材,“你瞧,下面都不曾传来声音了。” “可是大司马有令,不得贪恋粮草军械。”副将又一次提醒道。 侯宁瞪了眼副将:“你若怕了就滚回去,众将士随我下去搬粮草去了!” 一阵欢呼雀跃,侯宁带着两侧人马下了山。 “将军三思啊!”副将还在大喊着。 片刻后,举着火把的侯宁大军进了长陇谷,看着遍地的尸体,侯宁大笑着:“营天南啊营天南,你当真以为我们都怕了你计策吗!” “来,都搬走,一个也不留!”侯宁挥了挥手,大军涌入。 “将军,不好了!这遍地都是假人!”一个士兵低头看到,这外面穿着盔甲的北安士兵其实是一具木头人。 “将军这也是!” “假人?!”侯宁震惊,“怎么可能?” 狂风袭来,吹起了铺盖着的白布,火把的照耀下,白布下哪里是什么粮草,分明是一桶又一桶的油! 侯宁顿觉不好:“快撤!” “杀!”暴喝声响起,原先被侯宁所占据的山崖两侧亮起了漫天火把。 燃烧着的火箭射下,漫天大火顿时扬起! 原先黑暗的山谷顿时火光映天! “快撤!”侯宁左挡右挡,可挡不住这漫天的大火。 狂风袭来,火势在风的加持下愈来愈大。 “将军,火势太大了!”副将猛烈地咳嗽着。 侯宁绝望的看着漫天的火焰,看着这些假人,这些油桶焚烧着。 他后悔为什么要贪这个军功!为什么不听大司马的话。 “此我之罪也!”绝望至极,侯宁放肆的大笑着。 两行清泪划下,侯宁知道,走不了了。 他拔出配件横在脖颈上。 鲜血喷洒,侯让在火光中倒下。 “将军!” 满天的火光照耀了黑夜,浓浓的黑烟升起。 营天南挥舞着折扇,站在山头静静地看着南云将士们倒下。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军祭酒大人英明!这风向都能算的到!”荀让连连称叹。 一次又一次,营天南的种种决策让荀让佩服的五体投地。 “只是可惜了,白昀潇没亲自而来。”营天南叹了口气,绣着金色老鹰的黑色长衫随风飘扬,他静静地看着山谷内的大火焚烧。 倒是可惜了夹在里面的一千军士了。 山谷内惨叫声不绝于耳,营天南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似乎与他无关。 “走吧。”营天南转身进了马车对荀让说道。 “回城吗,军祭酒大人?”荀让问道。 “去见另一个人。” 大营内。 苏沐可走过来给白昀潇端了饭菜:“吃点吧,昀潇。” 白昀潇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侯宁将军智勇双全,安啦。”苏沐可笑了笑把饭菜端到白昀潇面前,“怎么,还要我喂你呀?” 抬头看了看苏沐可美丽的面容,白昀潇笑着一把把苏沐可搂到怀中。 “你干嘛。”苏沐可脸色通红。 “你夫君才智勇双全。”白昀潇的唇堵上苏沐可唇。 缠绵又悠长。 “呼...”苏沐可穿着粗气,脸色涨红,“你怎么还吃这样的醋。” 白昀潇笑了笑抱起苏沐可把她扔在了床上。 苏沐可娇喝一声妩媚的瞪了眼白昀潇。 “妖精。” 第六十四章伏兵之外还有伏兵 “报!报!” 白昀潇刚刚褪去苏沐可的外衣,门外就响起了声音。 苏沐可雪白的上身赶紧一骨碌的钻进被子里。 “说。”白昀潇也披上上衣出了营帐。 “大司马,您快看!” 顺着报信兵手指的方向,只见长陇谷的方向传来了浓浓的黑烟。 白昀潇顿觉不好。 “传令,熊春石清领一万人马随我去长陇谷!”白昀潇大喝一声进了屋子穿盔戴甲。 “怎么了。”苏沐可从被窝里露出一个脑袋问道。 白昀潇披上战袍,走过去亲了下苏沐可的额头:“恐出大事,我去去便回。” 说完,拎起红缨枪就出了营帐。 “小心为上!”苏沐可嘱咐道。 片刻后,大军向长陇谷方向进发。 “千万别是贪了粮草军械!”白昀潇心里暗暗说道。 但事实上,他已经心灰意冷了。 当他看到浓浓黑烟升起的时候,他就懂了。 侯宁离去的时候那让自己后悔的感觉如今真的来了。 他不知道那背影可是诀别。 但无论如何,侯宁跟随他多年,他不可不去。 越来越近,黑烟越来越大。 眼看就到了长陇谷处。 “杀!” 紧接着地上突然生出数道长长的绳索,一马当先的白昀潇措手不及,摔倒在了地上。 喊杀声响起,黑夜中两侧冲出北安士兵。 “保护大司马!”熊春抡起大斧。 白昀潇反应很快迅速起身上马:“莫要恋战,冲回去!” 后军还是变为前军。 “活捉白昀潇!”连虎暴喝一声,挥舞着手中大刀从后方围来。 “活捉白昀潇!”江容城东门打开,北安大旗随风飘扬,潘兴一马当先。 白昀潇舞动着红缨枪,这千军万马并不能困住他。 但是可以困住他的将士。 作为主帅,作为自己的决策失误,白昀潇要为自己的决策负责。 “走吧,大司马!”石清上前劝道,“再不回去恐大营有失啊!” “杀!” 荀让大军已到,刚打赢一场胜仗的军队士气暴涨冲杀进阵。 营天南站在马车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伏兵安排的恰到好处。 算了算时辰,想必吴大司马已经领军出城了。 目标,自然是白昀潇搭起的大营。 “走!” 当机立断,白昀潇不像白启,意识到事情不对转身就走。 他也执拗,但他的执拗建立在不会有更大的损失的前提下。 显然,营天南这一招声东击西会让白昀潇有更大的损失。 他不由得恨自己,恨自己贪图让侯宁便宜出兵长陇谷。 他恨自己,恨自己率军而出。 面对重重包围,南云的一万大军人数正在骤减。 白昀潇拎起红缨枪,石清和熊春一左一右的护着,身后跟着寥寥大军。 迎上潘兴,白昀潇转了转手中红缨枪当头刺向潘兴。 潘兴挥舞起手中大刀。 “锵”的一声,潘兴手上脱力,大刀被甩了出去。 白昀潇挥舞着红缨枪横扫向潘兴! 后者大惊,似乎明白了张丰是怎么一招被白昀潇秒杀的。 他急忙后仰,红缨枪擦着他的鼻尖而过。 回过神来,白昀潇已然远去。 “莫要在追了。”营天南的马车缓缓驶来。 看着白昀潇带着所剩无几的寥寥千人回营,营天南静静地叹了口气。 似是在说,白昀潇也不行。 是啊,恐今夜过后,营天南的名声会又一次响彻大陆。 环环相扣,算准了人心。 他算准了南云会来长陇谷,算准了他们会抢这个军粮。 他算准了白昀潇的仗义,算准了白昀潇会二度出军。 神机妙算,便是如此。 营天南仍然是营天南,乌丘城的耻辱他在这一刻加倍的奉还给了白昀潇。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大人,那我们现在...?”连虎凑上来问道。 营天南看了看眺望着远处白昀潇的大营。 “连虎潘兴听令。” “末将在!” “令你二人领军速速前往白昀潇大营东侧,全力进攻。” “得令!” 大军出发,扬起了阵阵尘土。 “那我们呢?”看着所剩不多的军士,荀让问道。 营天南从怀中递给他一块军令:“你速回城内领八千精骑,绕开大营前往水安道,那是白昀潇回乌丘城的必经之路,此道西侧倚着丛林,你燃起大火,远远放箭即可,莫要贪功恋战。” 荀让一脸敬佩接过军令:“得令!” “此场大火恐损我阴德啊...”看着股股黑烟,营天南叹了口气。 他不想用火,但偏偏火却很好用。 虽有些惨绝人寰,但战争不就是如此么。 “走吧,回城,可以大摆筵席了。”营天南进了马车。 为数不多的军士护着营天南回了江容城。 靠近大营的白昀潇发现吴深正在攻营,一时间火光漫天。 众将领迎上来,不知所措。 “大司马!” “石清,迅速组织撤退。”白昀潇快步走着。 “是!”石清赶忙吩咐下去。 “朱岁,你先领一万人马前行,务必扫清前路障碍,恐有伏兵。”冷静下来的白昀潇还是想到了这点。 但已经为时已晚,荀让八千精骑已在路上。 “得令!” “熊春,护好你嫂嫂!”吩咐完其他的各级将领,白昀潇说道。 “大司马呢!”白昀潇停在营帐门口,熊春也跟着停下。 “让你去,你便去。”白昀潇拍了拍熊春的肩膀。 熊春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他刚想摇头拒绝,白昀潇就已经走了进去。 “昀潇。”苏沐可看到白昀潇狼狈的回营,大致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听着,跟着他们走,莫要管我。”白昀潇充满血渍的手抚上苏沐可的脸颊。 苏沐可没有嫌弃,她眼泪如决堤般流出紧紧抓住白昀潇的手:“不行,我们一起走。” 白昀潇看着苏沐可,伊人满脸泪水。 他轻轻地抱上苏沐可,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此次大败乃我个人之过,若不杀敌,无颜面对圣上,面对我南云大军。”白昀潇的手滑到脖颈轻轻地按了一下,苏沐可便昏了过去。 他抱起苏沐可出了营帐将伊人交给熊春。 “大司马!俺不走!”熊春跪在地上哭着。 “这是军令,军中无戏言!”白昀潇大喝一声,“堂堂男儿哭什么,起来!” 熊春脏兮兮的手抹了抹眼泪站了起来。 “我会与你们回合,速速退去,路上莫要耽搁,谨防伏兵,照顾好你嫂子。”白昀潇把苏沐可交到熊春手中。 颤抖着接过。 第六十五章惺惺相惜 “俺定护嫂嫂周全!大司马务必归来!”熊春哭嚎着。 白昀潇摆了摆手,他拎起红缨枪朝着大营外一步一步走去。 他没有骑马,狂烈的大风吹起他的红袍。 那背影,潇洒至极。 熊春咬了咬牙抱着苏沐可转身离去。 一路前行,路过的很多军士都和白昀潇问好,他们径直走过白昀潇后,都看着自己的这位主帅要做什么。 “大司马军令,全军撤退!” 号令声一遍一遍传来,白昀潇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距离大营口越来越近,喊杀声越来越大。 南云的军士也越来越少。 白昀潇不在走了,他走到中军营帐,坐在了台阶上。 他把红缨枪立在地上,红缨枪颤抖着插进土里。 他拿出酒囊往嘴里狠狠地灌了一口。 手中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白昀潇要做的是为自己的错误决策负责,是为死去的南云兄弟们复仇。 是为大军的撤退留下足够的时间。 他从未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坦白的说,他没有抱着死亡的决心。 他还不想死。 刚和白启重逢,白千诩还没有消息。 他也不能死。 喊杀声渐息,白昀潇手中酒也快要饮完。 剩下的是北安大军冲锋的声音。 吴深一马当先,看到了坐在营帐门口的白昀潇。 他举起了手示意大军停下。 白昀潇看了看吴深,笑了笑。 吴深静静地白昀潇,又环视了四周。 他翻身下了马,提着青龙戟走上前。 “大司马!”吴奇在旁边想说些什么。 吴深摆了摆手,径直向前走去。 战场上从未有过的安静,吴深一步一步的走向白昀潇,在距离白昀潇三米的地方停住了。 他蹲下来,拍了拍地上的尘土,席地而坐。 北安和南云的两军主帅就这么坐在南云的营帐里。 吴深的背后是千军万马,白昀潇的背后也是千军万马。 只是一个是进攻,一个是退守。 已经驶出很远距离后,石清才赶上来问道熊春:“大司马呢?” 熊春没有说话,两行眼泪滑过。 石清的心里升起了不好的感觉。 “你疯了吗!”石清一拳锤向熊春,他破口大骂,“吗的,杀回去!” “石清!”熊春拦住他,一个大男子汉哭的像个泪人,“大司马说了,谁要回去,俺都不能让他回去!” “你疯了!”石清也是泪眼婆娑,“大司马会没命的!” 他咆哮着,青筋暴起。 他又是一拳打向熊春,后者也不还手,倒在地上任由石清打着。 两个人哭着,一个打一个挨。 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石清...熊春。” 马车内,苏沐可的声音传来。 “嫂嫂!”鼻青脸肿的熊春和石清停下手来,两个人哭成了泪人。 “那是他的选择,我们要相信他。”苏沐可淡淡的笑了笑,像平日里一样温柔体贴,只是划过的泪痕如往日不同。 “嫂嫂!”石清泣不成声。 “赶快赶路,记着大司马分配的任务才是对他最好的帮助。”苏沐可笑着说完回了马车。 进到马车里的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怎么不走?”吴深席地而坐两腿岔开问道。 白昀潇摇了摇头,从腰间拿出另一个酒囊扔给了吴深。 吴深也放下青龙戟,一把接住酒囊。 两军,不,北安的军士们静静地看着。 “想跟你聊聊。”白昀潇说道。 他举了举手中的酒囊对着吴深示意了一下。 吴深拧开也对着白昀潇示意了一下。 两军主帅似是唠家常一样饮起了酒。 “好酒,这是飘渺城特有的飘渺酒吧,二十年前有幸喝过。”吴深还记得这个口感。 “我的家乡,被营天南屠村了。”白昀潇缓缓道来,“仅剩我们兄弟三人,我从了军,我三弟你也知道,二弟还没有下落。” “白家村?”吴深问道。 白昀潇点了点头想灌酒却发现已经没有了。 吴深看了看,又把酒囊扔了回去。 白昀潇一把接住又扔了回去。 “给你的礼物,特产,北安喝不到。” “但很快就能喝到了。”吴深叹了口气。 一时间,沉默下来。 “营天南很厉害,但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白昀潇说道。 吴深叹了口气:“天南那时年轻气盛,屠村以后就砍下了自己的两根手指告诫全军。” 想起了捡起的那两根手指,白昀潇微微错愕。 这个被吴深封锁了二十年的消息,终于得以告示天下。 “来北安吧。”没有多余的词汇,吴深诚挚的邀请道。 白昀潇摇了摇头,他和吴深有些惺惺相惜。 但也仅此而已。 惺惺相惜的往往都是对手。 “家仇国恨,不可泯灭。”白昀潇说道。 吴深叹了口气:“但这样你会死。” 白昀潇点了点头:“我知道。” 又是良久的沉默。 “谢谢你的酒。”吴深起身拿起酒对着白昀潇晃了一下。 他转身离去:“回城。” “大司马!”潘兴围上,“这...” “回城。”吴深撂下最后一句话,翻身上马离去。 他敬重白昀潇,他由衷的希望白昀潇能来到北安。 但也不一定,如果白昀潇来了北安,或许自己也就没那么敬重他了。 此等英雄,这里不能成为他的埋骨地。 这是吴深的执念,这也是白昀潇同样敬重吴深的原因。 战争没有对错,英雄不分敌我。 看着如人潮涌动般退去的北安大军,白昀潇静静地闭上了眼。 两行眼泪终于是从这位硬汉的眼中划过。 和侯宁往日种种浮现在脸前,白昀潇无声的抽动着鼻子。 战争会死人,但白昀潇没想到侯宁会死。 甚至落不得一个完好的尸首。 月色下,狂风中,白昀潇无声的哭泣着。 在破碎的,别无他人的南云大营中。 五日后,白昀潇回到了乌丘城,此一战损失兵马近五万人,所幸仅有先行探路的部队遭到了伏击,否则损失不堪设想。 白昀潇上表千字系统的叙述了大败的经过,将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希望梁琰能将自己连降三级,但梁琰没有同意。 此一战,营天南风头更盛,名声响彻整个大陆。 第六十六章嘉白城的雪 西路大军入驻了嘉白城,温婉大方的女城主司徒露和穿着暴露的妩媚女子裴冬儿迎接了大军。 看着妩媚动人,话语间把王克将军撩拨的老脸通红的裴冬儿,白启又想起了林卿若。 一样的妩媚,一样的美丽。 只是远在天边。 白昀潇战败的消息迅速的席卷了整个大陆,一时间整个南云人心惶惶。 巨大的恐慌笼罩了南云。 安武帝没有给南云喘息的机会,大批的粮草军械军士源源不断的运到前线。 中原久攻不下,营天南去了东线支援,谷昭再被破城,再退一步。 半个月后,刚入了十二月,西路军大军压境,远远地扎下了连绵不绝的大营。 开战五个月,南云所打的胜仗屈指可数,三路战线一退再退。 嘉白城已经成为西路线最后一道防线,安武帝在西路加派了更多的人手和攻城器械。 过了嘉白城,就是云都了。 所有的北安军士都认为,战斗会在春天到来之前结束。 针对着这次大军压境,嘉白城每天都在召开会议。 慕霜一觉得无趣,主要是她参加了一次,韩莫依旧侃侃而谈。 天空中飘起了雪花,这是冬天的第一场雪。 “听说了吗,营天南水淹谷昭三军,死伤不计其数。”嘉白城的街道上,白启和慕霜一并肩走着,大雪洋洋洒洒落在两人身上。 一片雪白,很是美丽。 “嗯。”慕霜一点了点头,“营天南很厉害,不光是打仗,内战也是。没有营天南二十年的养精蓄锐,北安这一次不会有这么强大的资源。” 白启点了点头,连大哥都败在了营天南的手上,这让白启后悔当初没有一剑弄死他。 街道上行人很少,景色很美,这场雪下的让大家的心情也都变好了。 至少慕霜一又一次答应了白启所谓的出来走走。 白色的雪花落在了慕霜一的黑色斗笠上别有一番风味。 “你...为什么离开暗阁啊?”白启好奇道。 这么久以来,这一直是白启心中的迷。 “聊聊别的吧。”慕霜一并不想提起那段没有自由的日子,“要是末日降临,你还是没见到林卿若,你打算怎么办?” “啊?”慕霜一的话题跳跃度有些大。 慕霜一停了下来。 不知所以,白启也停了下来,黑色的面纱挡住了慕霜一的表情,白启看不到。 “安武帝不简单,太子也是文韬武略,北安人才济济,南云不是对手。”慕霜一叹了口气,她深知北安的实力,还有几个高人没有出现,比如暗阁阁主暮楠,太子座下神秘至极的安修远,当世第一箭手营靖等等等等。 白启没有说话。 开战以来,南云一退再退,若没有三千宗的加入,恐怕南云败绩更惨。 江湖上还有两大门派没有参战,观月门和碧霞堂,但是如今看来他们也不会加入南云趟这趟浑水了。 “末日到来,所有的爱情友情亲情都是虚妄。”慕霜一叹了口气,继续在雪中漫步着,白启跟了上去。 他从来没想过末日是什么样子的。 “或许南云可以反败为胜。”白启这样说道。 他是希望南云可以抵御北安的进攻甚至可以反攻的。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林卿若,你对她。”慕霜一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 “我....我不知道对她...” 白启还没有说完就被慕霜一打断了。 “那对我呢?” 她又一次停下来,她转过身掀起面纱静静地看着白启。 白启看到,慕霜一好看的眼睛留下了泪。 “你...别这样...”白启手足无措。 “你一直都在担心她,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林卿若的背后是太子,她不会有事。”慕霜一把面纱放下吸了吸鼻子,“你若不想担心我,就不要总是给我挡刀。” 撂下这句话,慕霜一转身离去。 雪中,白启回头,看着慕霜一离去的黑色背影,一时间心如乱麻。 “嘿,少年英雄。”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裴冬儿坐在墙头上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看着她暴露的穿着,白启不由得问了一句:“你不冷吗?” “那你会把你的毛领给我吗?”裴冬儿勾人的笑了笑,她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地。 她指了指白启脖颈上的白色毛领。 “冬天来了,姑娘还是多穿些。”白启脱下了毛领披肩递给了裴冬儿。 裴冬儿的大眼睛转了转,她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向前仰去:“你帮我披上,好不好?” 对于裴冬儿,白启觉得她和林卿若还是不一样。 前者还是有些青涩。 对于她的撩拨,还不能让白启达到心头一颤的地步。 “没劲。”看着白启久久没有动静,裴冬儿一把夺过来披在身上,“白启哥哥,你喜欢慕霜一姐姐吗?” 白启有些尴尬,他没有答话转身要离去。 “心虚咯。”裴冬儿捂着嘴咯咯地笑道。 赶紧回府。 看着落荒而逃的白启,裴冬儿笑嘻嘻的摸了摸毛领披肩。 很软,很暖和。 夜色降临,雪停了,整个嘉白城一片雪白。 刘晨曦鼓起勇气敲响了慕霜一的房门。 “谁啊?”悦耳的声音从屋内响起。 “我...”刘晨曦有些羞涩,“那个,雪停了,我们出去走走吗,看看雪。” 他并不知道白启和慕霜一已经在雪下得最大的时候漫步过一次了。 “不了,我要睡了,你也早睡晚安。”一句话把刘晨曦的话给堵死了。 他不由得挠了挠头,无奈的回了房间。 没事,反正他也习惯了,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十次或者几百次拒绝和自己单独相处了。 隔壁的房间,白启迟迟没有休息,他少有的没有舞剑。 他静静地坐着,他在思考慕霜一的话。 爱情...自己什么时候承认自己和林卿若之间是爱情了。 可这却传遍了整片大陆。 有的人对自己和林卿若赞不绝口有的则是诋毁辱骂。 白启觉得自己很冤,但自己确是在想念她。 距离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四五个月了。 岁月待你可好,是否安然无恙? 白启想了想,抓起白色的披肩就走出了房门。 他决定了,无论如何要去见一面林卿若。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独相思不可医。 或许见了她,也就不再那么想念了,也就能给慕霜一一个答复了。 第六十七章好久不见 当下,白启没有任何犹豫。 他也没有骑马,一路狂奔,在白雪茫茫的天地中。 他告诉自己,这不是爱情,自己只是想去见她。 敌我阵营,遍地雪白,朝思暮想,这不是爱情是什么呢? 白启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他想过自己闯营的后果,可能被西路军一拥而上,可能被暗阁精英发现,又或者被恐怖如斯的瓦坤一锤击败。 他都想过,但是这些都拦不住他。 我要见你,刀山火海也便下了,千军万马也拦不住。 越来越近,远远地看见,大营外有几支侦查的巡逻小队。 他不由得赞叹起北安的严谨,隔着这么远就有了斥候。 他早早地就拔出了剑,这清脆悠长的龙吟声太容易暴露自己了。 这龙凤剑就让自己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刺客。 当然,白启也不屑于做刺客。 龙凤剑悄无声息的划过,眨眼间,十几人的小队就倒下。 甚至于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哀嚎。 这些天,白启的剑气有所长进,隐约觉得就要突破八品迈入九品。 深呼吸了一口,他看着不远处另一只小队,整个人再次奔跑起来。 跳跃,落下,持着龙凤剑的手划过,北安的斥候脖子上渗出鲜血缓缓倒下。 龙凤剑的银白依旧耀眼,没有沾上一丝血迹。 片刻之间,又是一组倒下。 白启动作迅捷,出手准确,没有给他们一丝反抗的机会。 通向北安大营的路上,白启一路又杀了四组侦察部队,他越来越佩服高灿的才能,难怪能带领西路军一路攻城略池。 他还不知道,西路军大权早已落入自己朝思夜想的林卿若手中。 事实上,他也不可能想得到。 悄悄地靠近大营,看着严防布控的北安营寨,白启一时间有点难以下手。 这...怎么进去啊。 经历过在营天南营帐中的那一次,白启吸取了教训,一定要小心翼翼,不能惊动大军。 他在地上揉了团雪球砸了一下。 哨兵听到动静,对视了一眼拔剑缓慢的过来查看。 越来越近。 白启纵身一跃,两个哨兵挥舞起剑,白启龙凤剑划过,斩断了两人手中剑。 白启手上发力,对着两人的脖颈一人来了一下。 俯下身子接住要倒下的两人,没有发出任何动静,白启不由得觉得自己有做刺客的潜质了。 拉倒一边,他拍打醒其中一个人。 哨兵迷迷糊糊的醒来。 “我问你,林卿若在哪?”白启冷声问道。 哨兵吓得赶忙摇了摇头:“少侠...小人不知啊。” 龙凤剑划过,哨兵的脖颈渗出鲜血。 拍打醒另一个得到的也是同样的回答。 白启有些无奈,如法炮制又抓了几个落单的哨兵,得到了回答都是一样的。 榆木脑袋的白启可算是反应过来了,林卿若的身份应该不是这些底层士兵所能知道的,就像让自己去问城防军王克在哪一样。 他再一次觉得自己真笨。 顺藤摸瓜,白启一把拖走一个看起来明显不一样的军士。 应该是个小将领。 “林卿若在哪?”白启死死地掐着小将领的脖子。 手上发力,凭空把这个小将领给拎了起来。 面色涨红的小将领无力的蹬着腿,右手指了指林卿若的帅帐。 白启手上发力,扭断了小将领的脖子。 三步并做一步,白启踏入林卿若的帅帐。 “敌袭!保护林帅!”看到雪白的身影进入帅帐,整个北安的大营躁动起来。 感受到外面的步伐,林卿若从床上起身。 拿出放在枕头下的匕首,林卿若身着薄纱,玲珑的曲线在油灯的照耀下一览无遗。 一股熟悉的气息突然涌来。 林卿若愣了愣,迎上白启俊秀的脸庞。 一袭白衫,手中提着那把熟悉的龙凤剑。 “我当是哪家小哥闯我大营呢。”魂牵梦萦的声音响起,充满着诱惑和妩媚的语气一如曾经。 看着玲珑有致的身材,看着熟悉的面容,白启呆住了。 依旧是那熟悉的声音,是那美颜到不可方物的面容。 只是曼妙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启弟弟...”林卿若轻笑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话到嘴边缺什么也说不出口。 五个月的生死战争,似乎在这一刻全部倒退回到了那家客栈,回到了那个篝火之夜。 熟悉的体香,熟悉的身姿,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你。 朝思暮想的佳人,如今就在眼前。 “林卿若。”白启微微有些哽咽。 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全部卸下。 自己对慕霜一说,我和你只是好朋友。 今夜来见你,自己心想,我只是来见一面。 见了之后,别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唯恐相逢是梦中。 好久不见,林卿若。 两人对视着,两人的眼泪都悄然滑落。 安静的站着,躁动的内心。 帅帐外躁动起来。 白启一把上前,把林卿若楼在怀中。 “你干嘛...”林卿若抽了下鼻子稍稍挣扎了一下就不再动了。 任由白启抱着自己,两行清泪滑下脸颊。 颜雪一马当先冲进帅帐,一时间也愣住了。 瓦坤拎着流星锤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众目睽睽下,一军主帅和敌军主力拥抱在一起。 白启没有畏惧,一如在面对着超九品的箭手。 一如面对着营天南千军万马。 有你在,我便无所畏惧。 冲进来的军士面面相觑,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知道是该上前好还是该离开好。 林卿若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她想推给白启,她是一军之帅。 但是她怎么也不忍心推开。 林卿若在白启的怀中仰起头,看着这个自己曾经为了他千里奔袭少年。 白启也看着他,他的手鬼使神差的一样抚上了林卿若的脸。 终于,又见到你。 “配合我。”林卿若在白启耳边轻轻说道。 领会林卿若的意思,白启没有反抗,任由林卿若把自己推开,任由一拥而上的军士把他拿下捆住。 “都出去吧,我要亲自问话。”林卿若淡淡道。 众人面面相觑,深知林卿若心思的颜雪和瓦坤喝退了军士。 “这下又要传开了。”帅帐外,颜雪叹了口气。 瓦坤嘿嘿地笑了笑:“你别说,这小子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 说着他胳膊一搂想搂上颜雪。 后者灵巧的蹲下闪了过去。 瓦坤有些憨憨的挠了挠头。 这大杀四方的战神竟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第六十八章你在我的身旁 军士散去,整个帅帐周围没有一个人。 林卿若吹灭了油灯,帅帐陷入黑暗。 “林卿若。”白启很是激动。 他想上前去拥抱林卿若,像刚才一样,可是捆得结结实实的绳索让他没法动手动脚的。 林卿若没搭理他,她拿出了一件白色长衫,她精心给白启绣的。 左臂龙右臂凤。 她又掏出了一件长衫,青白相间,那是那件客栈内她第一次见到白启穿的衣裳。 黑暗中,细细碎碎的衣服脱落声响起,白启隐约看见一抹雪白。 她在...脱衣服。 白启咽了口口水,脸色瞬间通红。 不是吧...我还没准备好。 但事实上白启想多了,林卿若换上了那件衣裳走过来笑眯眯的看着白启。 熟悉的体香扑进了白启的鼻子,白启顿时觉得失了神志一般。 “都学会占姐姐便宜了,怎么这会儿不说话了?刚才不挺有本事呢么?”林卿若笑着走进白启,在他耳边气若幽兰。 白启只觉得一阵**。 “我...”白启结巴了起来,“那个...这绳子。” 林卿若咯咯地笑了笑,一如从前。 她一点儿也没变。 “解开睡地上,绑着睡床上,你选。”林卿若娇笑着。 白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启弟弟,你就不会选前面在跑到床上吗?”林卿若勾着白启笑呵呵的说道。 一时间,白启脸色涨红。 “姐姐又不会反抗你。”笑着把白启领到了床上。 果真还是一点儿没变... 林卿若斜躺着,看着躺在身边的白启。 美目转了转,可人至极。 “那个...你没事儿吧。”林卿若一直盯着自己看让白启好不自在。 心里发毛,想冲上去紧紧地搂住林卿若。 可这烦人的绳索却自己动弹不得。 “什么没事儿?”林卿若反问道。 “啊...就是,营天南...”白启指的是林卿若千里奔袭执意救下自己。 林卿若又发出了银铃般的娇笑。 “你和慕霜一在一起?”林卿若问道。 “啊...不...没有。”白启慌乱。 林卿若笑了笑:“她喜欢你。” 林卿若点破,白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和姐姐,谁好看?”林卿若一只手撑着脑袋笑眯眯地问道。 “你好看。”白启说道。 “启弟弟又骗人。”林卿若伸出手指戳了戳白启的脑袋,“人倒不大,女人缘倒不错。” 又一次接触到林卿若的肌肤,白启心跳加快。 “你...他们喊你林帅?”白启感受着林卿若的呵气如兰,心里小鹿乱撞。 “嗯。我是西路军主帅。”林卿若回答道。 “嗷...” 震惊归于平静。 他想到了慕霜一的话,所有人都知道林卿若的背景,她背后是太子,只有自己还在傻乎乎的担心她。 还真是如此。 “你和太子...?”白启还是问了出来。 “慕霜一告诉你的?”林卿若没有回答他,反问道。 白启又一次慌乱:“啊...” “不说这个了,说点别的。”林卿若没有在为难白启。 她不强求什么,白启今天能冒着生命危险来找她,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虽然她想的更多。 “说...什么别的。”白启不知所措。 “睡得着吗?”林卿若笑嘻嘻的问道。 “睡不着。”白启如实回答。 你在我的身旁,我却什么也不能做,你让我怎么睡得着? “不睡觉想干什么?”林卿若笑着问道。 一如那个篝火之夜。 林卿若笑问他不睡觉想干嘛。 “我...没想干嘛。”白启有些尴尬,似乎心思被林卿若看穿。 “想就说,不想就睡觉。” 林卿若笑着躺下,妩媚的声音如同勾人心弦的妖精。 想就说...她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 “啊...我...”白启结巴。 终究还是没敢说出口。 夜色渐深。 白启轻声呼唤着林卿若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佳人的回应。 她已经睡着了。 佳人就在身边,安静的呼吸,沉沉的睡去。 白启艰难的翻过身子,侧躺着看着林卿若,看着朝思夜想的可人儿。 一如初见惊人魂魄的美丽。 肌肤如雪,睡中美人。 林卿若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很是开心,不像妩媚的笑容,像一个纯粹的少女一样。 美好又纯洁。 白启心乱如麻。 他睡不着,他想了太多太多。 林卿若是西路军的主帅的消息太过于震撼。 也让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界。 林卿若率军攻打自己的家乡,自己该怎么做。 虽然自己属于蓬莱人士,但骨子里流的是南云的血。 回到南云,和其他人一起对抗林卿若。 留在这里,和林卿若一起对抗其他人,慕霜一和自己的大哥。 很痛苦,很难抉择。 想到这,白启不由得又一次想起了慕霜一,想到了今天白雪纷飞,慕霜一和自己的交谈。 捅破窗户纸的问话。 要是慕霜一知道自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找林卿若,还在这里过了一夜她会怎么想。 但是她又怎么能想到自己是以这种姿态睡了一夜啊。 还有刘晨曦,刘晨曦那么喜欢慕霜一,自己是不是太对不起他了。 胡思乱想着,抵挡不住倦意的袭来,白启终于是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身边的林卿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身上的绳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身子。 昨夜佳人在旁似乎像梦一样。 他起身,看到桌子上放了毛巾和清水。 旁边还有一件白色的长衫和一套雪白的盔甲。 “你醒了?” 白启正在诧异的时候,林卿若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怎么样,还喜欢吗?”林卿若笑着拿起了那件白色长衫对着白启比划了一下。 “啊...”白启看着白色长衫上的青色的左龙右凤。 “本来我想绣成金色更好看,但是我喜欢青色。”林卿若笑了笑又拿起了那套雪白色的胸甲,“你喜欢白色,这是我请张九龄老先生亲手做的。全天下再也没有比这个质量更好的了,还轻巧还好看。” 她把胸甲也放下。 白启不知所措。 突然意识到,五个月来也没想过为林卿若做过什么,昨夜自己着急慌忙的来见林卿若,竟也没想着给她带什么东西。 而她却一直都在想着自己。 第六十九章扮相不错 白启的鼻头不由得酸了一下,他慌忙去洗漱。 林卿若拿起那件自己绣了好几个月的白色长衫递给了白启,修长的手指触摸着白启的脖颈,后者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还要姐姐帮你吗?”林卿若娇笑着。 看着白启满脸涨红的跑到里面去换衣裳,林卿若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要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片刻后,白启穿上了林卿若亲手绣的衣裳走了出来,衣服很合体,也很霸气。 林卿若上下打量了一下点了点头。 似乎是在认可自己的手艺又或者是在认可白启。 她拿起盔甲,低下身子把胸甲扣在白启的腰间,细腻又认真。 “我看看。”林卿若呼了一口气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英气逼人又霸气侧漏的白启笑着说道:“扮相不错。” 白启迎上林卿若的目光,玲珑有致的身材,美若天仙的容貌。 和淡淡的大帅风范,一时间白启也有些呆住了。 “那个...你的发簪。”白启从怀中掏出林卿若的发簪。 他一直贴身保管着。 “这是定情信物,看到这个你就要想起姐姐。”林卿若笑了笑把白启的手推了回去,“走吧,带你参观参观我们北安的营帐。” “啊...?不好吧...”白启有些尴尬。 “总比让大军想象我们在帅帐中不知作甚好。”林卿若踮起脚尖在白启耳边轻声说道。 咽了口口水。 真是个妖精。 营帐之外,北安大军在列队训练,震天的口号让人望而生畏。 “这是西路军。” “这是暗阁的人。” “这是瓦坤亲自训练的精锐。” 一一介绍,看着整齐的北安,白启心里感叹,南云若有这等阵仗何能一败再败。 林卿若领着白启走进营帐。 大小将领都已经坐好等待着林卿若发话。 有些熟人,比如瓦坤,尹冯,高灿,颜雪,还有些自己没见过的。 但都是敌人。 领着白启坐到左手的第一位置,林卿若也坐上帅座。 白启注意到右手的第一个座位是空的。 “白启是南云派来的特使,来向我军请和商量割地赔款一事,诸位怎么看?”林卿若笑着说道。 白启领悟到了林卿若的意思。 深知林卿若心思的瓦坤和颜雪发挥起了精彩的演技。 其他的不知情的将领还真的议论了起来。 ............................... 日到晌午,会议结束后林卿若领着白启在高台上看雪。 “你注意到了吗,今天有一个人没来。”林卿若指的是右手座第一个位子。 白启看了眼林卿若点了点头。 “云都流血夜...王萃,你记得么?”林卿若问道。 想到那夜身形如同鬼魅般的王萃,转眼间重伤慕霜一和蒋映月的恐怖实力,白启有些心有余悸。 “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了,王萃突破了超九品境界。安武帝赐给了他一把新的匕首,材质和你的剑一样,不沾血,削铁如泥。”林卿若指了指白启的龙凤剑。 闻言,白启大惊。 超九品时候的王萃实力就已经恐怖如斯,如今又有了领悟还有了和龙凤剑一样材质的兵器! 白启完全不敢相信。 “你们都没人挡得住瓦坤,更没人能挡得住他了,你们不行,你大哥也不行,千军万马更是不行。”林卿若认真地说道,她转头看向白启,“留下来吧,陛下的目的不是征服南云,是为了生存。” “就当是为了我,留下来好吗?”林卿若动人的眼睛看着白启,语气中少有的充斥着请求。 林卿若近在咫尺的距离让白启有些心动。 做得到吗,留在北安和林卿若一起。 白启觉得自己做不到。 “生存?”白启有些不理解。 林卿若点了点头:“太子告诉我,末日到来的时候,整片大陆会生灵涂炭。” 对于北安想征服南云的说辞,白启并不相信。 “末日到来,你随我离开这片大陆。”白启一把抓过林卿若的手。 高台上,北安大军众目睽睽之下。 巡逻的军士装作没有看见,他们知道这样的事真希望没看见。 林卿若摇了摇头:“你留下,我们一起面对。” 没有了往日的轻佻,很是认真。 她任由白启抓着自己的手,期望从后者的口中听到心想的回答。 昨天还告诉自己,不要奢求什么,可话都说到这一步了,林卿若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一起入睡,看他洗漱穿衣。 她也在想自己自私吗,但她不像白启,她想得明白。 爱情,不就是这样吗。 “我...”天空中又开始飘起了雪,似乎是为两人应景。 他看着嘉白城的方向,那里有他的一切。 还有慕霜一。 良久的沉默。 雪越来越大,打在两人的头发和肩上。 依旧是沉默,两人牵着手,没人说话。 林卿若不由得失落起来。 他的沉默就已经是回答。 缩回了手,林卿若黯然转身下了高台。 白启怔怔地看着林卿若离去的背影,单薄的背影在雪中显得很是孤独。 北安风雪中,佳人从此去。 高台上似乎还残留着林卿若淡淡的幽香,但幽香的主人却早已离开。 二十年来,白启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自己这么些年以来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家仇国恨吗。 那为什么自己在做出选择的时候会如此难过。 是代表着他选择了慕霜一放弃了林卿若吗。 白启自己也不知道。 三个人的故事里,他是主角,却什么也想不明白。 一个人站在敌军大营的高台上,白启生出了一种孤独感。 没有大家,没有林卿若,也没有慕霜一。 他有些失魂落魄,抖了抖身上的雪,下了高台。 他拎着手中的龙凤剑,满天风雪中慢慢走出大营。 一路上没有询问,大家对白启退避三舍。 在大军的大营里随意出入,白启却感受不到自由。 他的一切情绪都被失落填满。 没了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热情似火,没了佳人在旁辗转反侧的心情澎湃。 没了环抱下怀中的温柔,没了大军中的无语凝噎。 白启回头,连绵不绝的大营根本看不到林卿若的影子。 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摸了摸身上的长衫和胸甲,想到了早上的温馨,仿佛民间夫妻一般。 萦绕在耳边的是林卿若的笑容和那句“扮相不错。” 第七十章这是你的态度吗 一切的一切,宛如梦一场。 来时易来,去时难去。 经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会相见。 相见时难别亦难啊。 白启觉得自己的脚上像是被铅灌了一样,艰难的迈出一步,艰难的转过头去,不再看这茫茫大营。 这一转身,似乎是对过去一切的转身。 眼泪不争气的划出,空中大雪洋洋洒洒,白启狂奔起来。 没有轻功,就是发泄一样的狂奔。 速度也很快,白衫也很帅。 只是伴随着大雪,空中总能飘洒两行晶莹。 北安大营,站在帅帐旁高台上林卿若看着和白雪逐渐融成一个颜色的白启泪如雨下。 多少年了,她从未如此悲伤。 “林帅,回营吧,外面冷。”颜雪走上高台给林卿若批了个披肩。 冬天的第一场雪寒冷至极。 却冷不过两人此刻的心情。 悲伤,绝望。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 “一早就不在?”白启的房间内,杀莜轩问道。 刘晨曦点了点头:“你看,被子都没动,肯定昨夜也不在。” “不在这会去哪啊?”蒋映月问道。 杀莜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我觉得他可能是去找林卿若了。”刘晨曦说道。 慕霜一的手不由自主的拽紧了黑袍。 她不自觉的咬了咬嘴唇。 林卿若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可以不要命了的去找她。 至今未归。 “那怎么办?”蒋映月有些着急,“总不能这样干等这吧。” “走。”刘晨曦拎着黑棍出了门。 他不知道白启和慕霜一的情感纠葛,但即使知道白启也是他的兄弟。 这可是过命的交情。 没有犹豫,四人拿着武器出了司徒露给他们准备的府邸。 大雪纷飞,前方熟悉的身影飞奔而来。 是白启。 “喂,你去哪了!”看着越来越近的白启杀莜轩松了口气。 幸好没事。 看到了出府寻找他的四人,也看到了慕霜一。 无力的停下来,白启心情极度郁闷。 他摆了摆手没有说话,绕过众人回了府。 注意到白启胸前精美的胸甲和全新的衣裳,众人面面相觑。 慕霜一紧紧地咬着嘴唇。 看着没有搭理众人的白启,慕霜一忍不住了。 “你给我站住!”有些撕心裂肺,带着哭腔。 听到慕霜一的喊声,白启停了下来背对着众人。 慕霜一的泪水从脸颊划过。 你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见她,却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 这就是你的态度吗。 我慕霜一真的就不如她林卿若么。 满场的寂静沉默,只剩不作美的天公下这雪。 刘晨曦看着慕霜一的眼角不断留下泪珠。 又看了看白启的背影。 为什么? 为什么慕霜一会这样撕心裂肺? 他似乎感觉到什么不对,但是不可能。 白启对林卿若的感情有目共睹,劫营时黑暗中的呼唤,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找林卿若。 为什么... “咳...没事就好。”早就有所察觉的杀莜轩出来打圆场,他跑上去搂住白启,“回来就好,如此美景喝两杯。” 他一边搂着白启回房间,一边给蒋映月使眼色。 蒋映月也慌忙打起圆场:“对对对,走,大家去屋里喝点暖暖身子。” 她拉着慕霜一又推着刘晨曦。 很尴尬。 “我...我不舒服,你们喝吧。”刘晨曦进了自己的屋子没有在跟着他们去白启的房间。 慕霜一没有说话,白启也没有说话。 四人围着白启的桌子坐了下来。 “我想...还是你们聊吧...”眼见刘晨曦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杀莜轩也就没在待在这,拉着蒋映月回了屋子。 后者还处于不敢相信的阶段就被杀莜轩拉回了房间。 房门被关上,屋内仅剩两人。 慕霜一抬头,盯着白启,后者不敢看向慕霜一通红的双眼。 “她送你的?”慕霜一率先打破沉默,语气还是有些颤抖。 白启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我...我是说大家很担心你。”慕霜一的语气没了往日的风采,听起来淡淡的,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凉。 “对不起。”白启的头低得更深。 “对不起什么?” 慕霜一问道。 是啊,对不起什么呢,他有什么好对不起自己的,自己又不是他什么人。 也没有什么定情信物送给他,更没有为他送过衣衫和盔甲。 识货的她一眼就看出了这胸甲的珍贵。 “我...”白启支支吾吾。 “我想,这就是你对于爱情的态度吗?”慕霜一问道。 终于是抬头,看见慕霜一再次流下的眼泪。 顿时,心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样。 选择,自己不是已经做了吗? 他上前,想把慕霜一搂在怀中。 但后者一把推开他往后退了几步。 白启有些失神的看着慕霜一。 “我想...你应该好好想想,我也是。” 留下最后一句话,慕霜一转身飞快的跑出了屋子。 看着离去的背影,林卿若那孤单的身影再次浮现在脸前。 扮相不错... 这就是你对于爱情的态度吗... 心乱如麻。 次日的大会上,白启向众人报告了情况,主要是瓦坤超九品的实力和王萃的到来。 城主府里愁云惨淡。 “我们也有高手,但我们没有好武器。”韩莫说着看向白启身上的装扮。 白启没有搭理,他也烦透了这位无能军师。 “你们哪来的高手。”慕霜一听着韩莫说话就来气。 韩莫老脸通红很是尴尬。 众人也都低下了头。 是啊,哪里来的高手。 一个瓦坤以一敌六尚能全身而退,如今战场上鬼魅般的王萃出现。 带着上好的绝世兵器。 南云危矣。 ................................ “白启。”散会回府的路上,刘晨曦叫住了白启。 慕霜一假装没看见,扯了扯面纱从两人旁边走了过去。 “啊...”白启尴尬地笑。 自从那一个没完成的吻以后,白启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刘晨曦。 “见到林卿若了?”刘晨曦问道。 白启点了点头,对于好兄弟没什么好隐瞒的。 刘晨曦开心地笑了笑:“那就好。” 看着杀莜轩和蒋映月也走过,刘晨曦少有的认真了起来:“白启,你和慕霜一...” 他额前的青丝被风吹起,白启慌忙说道:“没有,你别误会...我...我们是好朋友,和你们一样...” 刘晨曦松了口气又开心地笑了笑:“那就好。” 他没有想那么多,他相信自己的兄弟。 “真羡慕莜轩和映月,哎。”刘晨曦憧憬地笑,“那就祝我们幸福吧,我会追到慕霜一的。” 他笑着拍了拍白启的肩膀。 “啊...祝你们...幸福。” 艰难的一如迈出北安的大营。 那是不想离去,现在是不想说出。 第七十一章太子与白启 安庆。 安武帝的皇宫内,六皇子赵爽和太子赵充相对而坐。 安武帝坐在桌子的主座,满桌饭菜。 “不必拘礼,家宴而已。”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眼神交错,年过花甲的安武帝呵呵的笑了笑。 赵爽和赵充对视一眼拿起筷子夹菜。 不约而同了都夹了同一道菜。 两个人像是较劲一样,谁也不肯松开。 “砰”的一声,安武帝把筷子拍在了桌上。 周边的所有人赶忙跪下不敢抬头。 赵充和赵爽自知失礼也是赶紧跪下。 “争争争,一天到晚争个没完没了!”安武帝冷声说道,“大战在即,你们兄弟不团结一致还想着皇位,要朕看,干脆把这龙椅劈成两段,朕也不坐了,你们一人一半如何!” “儿臣不敢!”赵充和赵爽跪伏在地上冷汗直冒。 天子之威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慕霜一你杀便杀了,当朝暗阁的副阁主你也敢刺杀,胆子大了不是?”安武帝淡淡的说道,却带有无尽的威严。 赵爽知道说的是自己,不敢抬头,阴沉的声线因为惶恐而变得有些颤抖:“儿臣知罪。” “何罪之有?”安武帝继续说道,“你根本不知罪!” 在外人面前冷酷阴险的六皇子在这一刻慌张至极。 “还有你。”安武帝看向太子,“谁准你私自对北安高官出手?” 赵充倒没那么慌张,他知道父皇说的是营靖。 前些日子,安排在六皇子府内的暗探告诉自己赵爽又派营靖对林卿若出手,于是,自己账下最神秘的安修远出发了。 超九品的当世第一箭手在安修远的手上毫无还手之力被拦截了下来。 本想当场了结营靖的性命折去赵爽的一个臂膀,独属于父皇的势力到来,蒙着脸的用棍高手拦下了这一切。 不知道父皇是怎么知道,但想了想也没有什么父皇不知道的。 “儿臣知罪。”赵充说道。 “都起来吧。”安武帝毁了毁了手,匍匐着的两人和侍卫宫女都站了起来。 方才的威严让众人人心惶惶。 这就是一国之君。 “趁着观月门,碧霞堂和蓬莱城尚未卷进,我军要速战速决。”安武帝淡淡道。 赵爽和赵充都没有说话。 他们也不知道安武帝执意发动战争的原因是什么,征服南云? 可安武帝总是说是为了更有效的生存,更好的抵御未来的危险。 两人不知道有什么危险。 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只是上次战争中的失败让父皇面子上挂不住罢了。 “林卿若的事就此打住。”安武帝夹了两口菜就放下了筷子。 “朕累了,要歇息了。”留下一句话,安武帝就起身。 熙熙攘攘的人群立马跟上去簇拥着安武帝。 “父皇慢走。” 诺大的地方顿时只剩下赵充和赵爽两人。 “三哥好本事啊,不知三哥门下还有多少安修远般的门客?”赵爽阴阳怪气的讽刺道,“又在弟弟我府上还有多少眼线?” 赵充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笑了笑:“六弟多虑了,怕六弟府上打理不好,本宫帮帮六弟罢了,何来眼线一说?” “嗯。”赵爽长长的嗯了一句。 “多谢三哥照料,弟弟感激不尽。”赵爽起身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行礼就转身离去。 营靖在安修远的手上差点丢了命,让六皇子很是不爽。 他曾以为自己账下文武门客众多,太子不是对手。 但一个安修远让他认清了。 自己的门下还缺高手,至少缺一个可以和安修远匹敌的高手。 “六弟慢走,走得太快当心摔着。”赵充淡淡的说了一句。 平日里不曾显山露水的太子在林卿若生死攸关的时刻展现了属于他霸气的一面。 赵爽没有搭理,快步离开了。 赵充起身,皇宫内的饭,本就不是用来吃的。 他走到围墙边,看着诺大的安庆城。 此处可以一览无遗。 他远眺向西边的方向,远方有佳人。 太子知道林卿若和白启的事情,但他没有说什么,因为他自信,林卿若一定是自己的。 他爱她,爱得深沉。 没有迎娶过一个女子,在六皇子派出营靖第二次刺杀林卿若的时候。 太子忍无可忍了。 脑海中浮现出林卿若动人的面容,太子轻轻地笑了一下。 佳人,皇位,江山,都是他的。 也只能是他的。 ............................................ 这场大雪来的很快,让本就美轮美奂的嘉白城更别有一番风采。 很美,但也很冷。 心很冷。 在这座以美女为尊的城,佳人随处可见。 少有的放松,司徒露办了场夜宴。 酒过三巡,宴会早就变成了拼酒会。 裴冬儿四处灌酒,花枝招展的身姿毫无醉意。 白启有着他自己的苦恼,自顾自地给自己灌着酒。 坦白后的刘晨曦没了心中的疑惑和烦恼,给慕霜一灌酒。 杀莜轩和蒋映月玩得很开心,这个儒雅潇洒的江湖浪子在重逢蒋映月后就成熟了很多。 两人在互相灌着酒。 触景生情,慕霜一也就任由刘晨曦给自己灌酒。 月上中天,一干人又喝醉了。 诸如清安城的宴会。 看着灌自己酒却把自己灌趴下的刘晨曦,慕霜一红着脸走了出来。 她也喝多了。 白启追着出来。 裴冬儿远远地看着白启追上慕霜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嗯...好巧。” 白启古老的搭讪。 “不巧。”慕霜一没有好脸色给白启。 “啊...”白启有些尴尬。 “白启。”慕霜一回头,红扑扑的脸蛋在月色照耀下很是可人,“你爱她吗?” “嗯...”白启承认了。 “那你爱我吗?”慕霜一问道。 她的脸红扑扑的,眼神也有些扑朔迷离。 白启心里一紧。 “这就是你想好的结果?”慕霜一轻轻地笑了一下。 白启摇了摇头。 昨天慕霜一所说的确实把自己问住了。 这就是自己对于爱情的态度吗,有些可笑。 他想到了大哥,大哥说自己都有嫂嫂了。 为何自己不能专一一点,已经回来了,没有留在林卿若的大营。 自己不就是想见慕霜一吗,想做出选择吗。 还在犹豫什么呢。 自己比不上太子。 一身清贫怎敢入繁华,一无事成又怎敢误佳人。 第七十二章反攻 “那是什么?”慕霜一问道。 白启无语。 不知如何作答。 “什么是爱,你又为什么认为自己爱她?”慕霜一继续问道。 白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事实上,爱情这个词白启确实不知道是什么,他就是实话实说。 “我见不到她会想她,很想。”白启说道。 “那你会为她死吗?”慕霜一问道。 “嗯。” 没有犹豫的回答。 慕霜一轻轻地笑了笑,酒后的她这样霎时美丽。 “我...”她犹豫后开口,“我一直在问你,你到底对我是什么感觉,我注意到了你若有若无的眼神,也知道你内心的想法。” 有些话,酒后才能说。 白启没有插话,他等待着慕霜一的下文。 “那你见不到我会想我吗?” “会。” “那你会为我去死吗?” “会。” “那你会奔赴千里就为见我一面吗?” “会。” “那你爱我吗?” “我...” 白启不说话了。 他仍然没有想明白。 情到深处人孤独,爱到穷时尽沧桑。 慕霜一的眼睛红红的,泪水开始流下。 这两天,慕霜一哭的次数赶上了她二十年哭的次数。 看到慕霜一又一次在自己面前哭泣,白启手忙脚乱:“我...慕霜一...” “你别说。是你这样的目光让我注意到你,是你对我的关心让我渐渐对你有好感。”慕霜一抽泣了一下,擦去眼泪。 “许阳城的街道,郊外的夜,嘉白城的雪中,野外夜风,月色篝火,是你每一次来找我聊天,在良辰美景下,彼此增进好感。我知道林卿若比我认识你更早,但是你从来也没告诉过我你爱她。” “你总是舍命来救我,从初见开始。你在战场上为我挡枪,那么珍贵的药你毫不犹豫的给了我,是你让我心动。” “我问了你很多次,都没有结果,我...不是,她...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慕霜一觉得自己有些无语轮次。 “我承认我是喜欢你的,慕霜一。”白启很认真的说道。 慕霜一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再哭泣平静了下来:“可你也爱林卿若。虽然这没什么,很多人都有小妾,但我想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爱情。即使末日当前,朝不保夕,我也不喜欢这样。白启,我不会让你在我和林卿若之间非要做一个抉择,我想,我可能并没有喜欢上你吧。” 慕霜一平静地说道。 这是她第一次和白启说这么多感情上的事情,她语气很平静,但心很慌乱。 她决定放下他。 寒剑宝弓,江湖故人。 相逢何必曾相识。 紧紧地裹紧黑袍,慕霜一缓缓离去。 这印花黑袍是唯一的留念。 这是她的选择。 看着慕霜一远去,白启没有挽留。 他自顾自地摇头,他觉得自己依然理不出一个头绪。 自己这左右暧昧的态度也让自己左右为难。 .................................... 次日的会议上。 末日很奇怪。 就像你知道自己要死了和你知道大家都要死了感觉是不一样的。 白启就觉得无所谓了。 反正大家一起死,也挺好。 “云都援军马上就到了,西凉王亲率一万铁骑赶来,我意集西路线所有战力和云都援军主动出击!”韩莫的话语打断了白启的思想。 啊? 决战? 主动出击? 和林卿若兵戎相见? “不妥,我觉得我们主动出击是送死。一个瓦坤和尹冯都挡不住,更何况还有王萃。”蒙闲说道。 王克点了点头。 他是亲眼看到瓦坤恐怖的实力,加上如今突破归来神鬼莫测的王萃,多了一个西凉王能打得过吗。 虽然西凉王武功盖世,西凉铁骑更是天下闻名。 “我觉得有理。”一向自信高傲的司徒露说道,“西凉王武功盖世,我们嘉白城更是百年来的武学大城,北安大军绝对想不到我们会以举城之力反击,一鼓作气,拿下北安西路军未尝不可能!” 王克又点了点头。 是啊,嘉白城是武学大城,城中守军战斗力远远高于其他守军,更何况还有西凉王相助,或许这次真的可以阻止北安大军。 “我也觉得有理,如今吴深牵扯住了大司马,营天南赶往东路线,谷昭一退再退,不能等到那边也打到了家国门口才反击。”姜亮也附议。 是啊,有道理。 众人各抒己见,一向在会议上反对韩莫的慕霜一没有开口,白启也没有开口。 最后,王克一锤定音,等到西凉王到来,展开反攻。 不能再等了,一路守城,一路被破,现在急需一场士气,急需这一场胜利。 “不能再退了,否则我南云颜面何存!纵然他们有瓦坤王萃,我们军中不也高手林立!我们的军队不比北安差,我意已决,反攻一事就这么定了。”王克慷慨激昂。 蓬莱历791年12月初,即安武38年,云宣21年。 驻守在嘉白城的南云守军决定展开反攻。 决战即将到来,是生是死,是成是败尽在这一场战斗。 所有人都刻苦的练习,大军也在校兵场操练着。 大家都在等西凉王的到来。 ......................................... “你们真的觉得反攻可行?”次日散会后,杀莜轩问道。 慕霜一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不妥,可大家都愿意。” 白启一直没说话,他走在四人的后面,看着慕霜一黑袍上印花图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双臂上林卿若亲手绣下的龙凤图案。 又想她了....该死。 “霜一说得对!”刘晨曦笑嘻嘻的迎上去,“就是不妥,我也觉得不妥,我们还真是情投意合。”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慕霜一被逗笑了。 “你看你这个样子,像哈巴狗一样。”杀莜轩嘲笑道。 “哈巴狗骂谁!” “哈巴狗骂你!” “哈巴狗。” 杀莜轩气急败坏,掏出银针就要扎刘晨曦,两人躲来躲去,蒋映月和慕霜一被他们俩逗得哈哈大笑。 白启在队伍后面抱着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想到了慕霜一前天跟自己说的话,她要放弃自己了。 他悄悄地看向慕霜一,告诉自己看看就行。 却正好迎上慕霜一的目光。 那眼神很复杂,担心,不舍,懊恼,悲伤。 唯独没有应该有的释然。 第七十三章约会 日到晌午,正值饭点。 两个人也不再闹腾,了。 其实还是因为蒋映月揪着杀莜轩的耳朵破口大骂,这场追逐战才告一段落。 “来嘉白城有些日子了,大家还没尝过这里的酒楼,要不今日我做东大家吃点特色菜?”本来被蒋映月搂着走的杀莜轩挣脱开来摆出了一个自以为潇洒的样子。 实则发型都乱了。 “这倒行。”蒋映月也回头笑了笑,然后一把揪起杀莜轩的耳朵。 “嘶。”后者倒吸一口凉气,“你干嘛!” 看着疼的哀嚎的杀莜轩,蒋映月笑着松手,她拍了拍手有些小得意:“老娘乐意,怎么,不行?” 捂着自己两个通红的耳朵,杀莜轩接不上话。 看着总算是有人能治住这个家伙了,刘晨曦放肆大笑。 “别光笑啊你们,去不去啊。”杀莜轩有些无奈。 “我都可以,白启去不去?霜一呢?”刘晨曦平静了一下问道。 “额...”白启又偷偷的看了眼慕霜一。 “我不去了。”慕霜一扭头就走。 四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始作俑者白启眼珠子转了转。 那分明是跟自己较劲啊。 “那我也不去了,改天吧。”刘晨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就赶紧跟了上去,“霜一!等一下!” 看着远去的两人,白启有些不是滋味。 “好啦。”杀莜轩走过来搂住白启,“你说你已有了林卿若,就别想那么多了,安啦。” 白启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还不知道林卿若和自己说的话。 虽然没有一句告别,但白启觉得,自己不能和她在一起了。 “是啊,别想太多。”蒋映月也附和道,“我们俩去多没意思,天天看着他的脸我都看腻了。” 一听这话,杀莜轩倒是来劲了:“嘿,你...” 他刚想说什么,看着蒋映月似笑非笑的笑容又硬生生的把话噎了回去。 “那个,白启啊,嘉白城的凤英楼可是出了名的啊,走吧,一醉解千愁嘛,离府上还近。”不由白启拒绝,杀莜轩搂着白启就出发。 ...................... “霜一!你打算去哪吃饭啊?”刘晨曦跟上来,凑近笑嘻嘻的问道。 “不吃。”想到刚才和白启对视的眼神,慕霜一就没有什么好心情。 “不吃多不好啊,我知道嘉白城有一家酒楼可好吃了。”刘晨曦有些扭扭捏捏的,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的向慕霜一发出邀请。 慕霜一没搭理他,径直往前走。 “别啊,真的我保证好吃,以前闯荡江湖的时候我有幸来过一次呢。”眼看慕霜一要走刘晨曦有些着急了。 慕霜一停下,回过头来看着着急的刘晨曦。 面红耳赤的模样倒有些可爱。 “想请我吃饭?”慕霜一问道。 “啊....”这一刻,刘晨曦也被白启附体的感觉,结巴了起来,“嗯..啊...那个...” “你喜欢我?”慕霜一打断了刘晨曦,她掀开面纱,笑着看了眼刘晨曦。 她何尝不知道刘晨曦的心思呢? 在白启身上吸取了教训,感情的事要先说出来比较好。 “啊...”心思被拆穿,刘晨曦有些慌张,“那个,不是这样的,其实我...” “走吧。”慕霜一又一次打断了他,没搭理刘晨曦径直往前走。 刘晨曦还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愣了愣。 这...这是答应了吗! 他有些激动,这算不算约会啊。 应该...算吧。 “哎...等等我!”刘晨曦慌忙追上去。 这可是他第一次和慕霜一两个人单独共进午餐啊。 一路上,刘晨曦感觉腿脚都不利索了,古老的笑话也结巴了起来。 但慕霜一还时不时发出轻笑。 这让刘晨曦有些得意。 “凤英楼...”抬头看着牌匾,慕霜一一字一句的念出来。 刘晨曦点了点头,额前的青丝随风飘扬:“大约前年的事情了,这家酒楼的饭菜很好吃,走我带你尝尝。” 进了酒楼,人山人海,忙碌至极。 “小二,来个隔间。”刘晨曦大手一挥,显得阔绰至极。 看着刘晨曦一副暴发户的模样,慕霜一面纱的嘴角牵动了一下。 刘晨曦...也挺好,单纯帅气,为人正直,战场上也身先士卒给自己留出了很大的发挥空间。 但是...为什么自己就是不心动呢。 “抱歉了这位客官,没有单间了,要不您等会儿还是坐大厅?”小二歉意的说道。 刘晨曦有些无奈,约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倒有些尴尬。 “这...” “没事,大厅就好。”慕霜一倒觉得无所谓。 小二看着两人的打扮穿着就知道两人不简单,他很有脸色:“得勒,两位客官随我去楼上,地儿宽敞,人也没楼下这么多。” 真是郎才女貌啊。小二引着两人上楼想到。 选了个角落里的位置,两人随便点了些饭菜。 刘晨曦有些紧张,一直不敢开口说话,就看着摘下面纱后的慕霜一吃饭。 真美... 他觉得感情这种事,不能拖着了。 他想告白,毕竟决战即将到来,别管怎样,不留遗憾。 我付出过,追求过,就够了。 “看我干嘛?”慕霜一打断了刘晨曦的思考问道,“你要来吃饭,你又不吃。” “啊...”刘晨曦回过神来,他认真地说道,“慕霜一,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 “别说,吃饭。”慕霜一打断了他。 对于刘晨曦来说感情不能拖着,但对于慕霜一来说感情不能强求,她的心已经给了另一个人,其他的人便走不进了。 是的,在这方面,对于慕霜一而言,刘晨曦是个其他人。 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刘晨曦有些尴尬,一句本来鼓足勇气的我喜欢你没说出口又不敢再说了。 他似乎察觉到了慕霜一的想法。 但也没关系了,自己只要能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就好,只要她开心,刘晨曦就开心。 刘晨曦确信,慕霜一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那个漫漫余生中自己所要付出的。 无论是以什么身份。 等一城烟雨,度一世情缘。 慕霜一放下筷子,看着刘晨曦也很认真的说道:“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那是曾经刘晨曦告诉她的,在许阳城内。 我们是好朋友。 第七十四章最后三天 单纯的刘晨曦并没有懂好朋友的意思。 “那有多好啊?”刘晨曦脸色有些涨红的问道,“能一起看夜空吗?” 慕霜一愣了愣。 夜空,许阳城外她也和白启一起看了夜空。 还有那个荒谬至极的未完成的吻。 “能。”回答的刘晨曦的问题,脑海里想到的确实白启那人畜无害的脸。 慕霜一觉得有些对不去刘晨曦。 “如果能打赢,世界还有未来。”慕霜一又补了一句。 是啊,大战在即,虽然世界很大,但战争过后,能容下南云人的地方又还有多少? 慕霜一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南云人。 刘晨曦灿烂的笑了笑。 他已经满足了,你不讨厌我可以一起看日落月升的浩瀚星空就可以了。 “挺好吃。”慕霜一说道。 “是吧,我就告诉过你的!”似乎又找到了话匣子。 大雪后的嘉白城很美,陪着心爱的人共进午餐更美。 这么好的城,这么好的世界却爆发大战,却很有可能被安武帝所毁灭。 战争的残酷啊。 慕霜一看了眼刘晨曦,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刘晨曦的脸上,潇洒帅气。 “我不想打仗,打仗就会死很多人。”刘晨曦少有的认真。 他的武器是棍,就足以证明了他并没有一颗杀戮的心。 “你说安武帝为什么总是发动战争啊?”刘晨曦有些愤恨,“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就是他想看到的吗。” 想了想,慕霜一回答道:“其实安武帝并不坏,营天南也是。至少整个北安在营天南的内政和安武帝的大力推广下都过很好,鲜有贪污,法度森严,政通人和,不因高贵容忍也不因贫穷欺凌。” 这是她在北安暗阁最真实的想法。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安武帝执意发动战争,但暮楠总是说什么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她至今也不明白。 “那为什么他还要发动战争呢?”刘晨曦更不能理解了,“还是两次,都以举国之力发动战争,多少条人命啊!” 慕霜一想了想:“可能不是为了毁灭,至少一路以来对南云的百姓都是待遇有加。” 刘晨曦还是不敢相信:“他真的不坏?” 慕霜一点了点头:“战争年代,哪有什么好坏之分呢,但是他比南云很多高官要好很多。” “上你们最好的菜,上你们最好的酒。” 熟悉的声音传来,两人循着声音望去,看见了不远处的白启,他对面坐着的是背对着他们的杀莜轩和蒋映月。 杀莜轩正豪气地说道。 “那个...”刘晨曦看见了他们要上去打招呼。 “我们吃我们的。”慕霜一制止了他。 不懂慕霜一的意图,刘晨曦觉得很奇怪,从白启见了林卿若回来以后他就这么觉得。 但是白启亲口告诉自己他和慕霜一只是和大家一样,而且白启对于林卿若的心思人尽皆知。 另一边饭菜和酒上来,白启也没顾招呼,直接仰脖灌下。 “哎,这可能是我认识你这么久在感情里你最果断最像爷们儿的一次。”看出了白启为情所困,杀莜轩端起酒,“来,让往事都过去吧。” 蒋映月也端起酒,她不像杀莜轩看的那么透彻,但隐约也感觉到了一点。 女人最懂女人,慕霜一看白启的眼神不一样。 “干。”又是仰脖灌下。 想想当初还是一个不曾喝过酒的少年,如今被世俗变成了这副模样。 看着白启猛烈地喝酒,慕霜一心里有些莫名的心疼。 是因为自己让他难过了吗。 可这个世界,先来后到似乎总有些先入为主的优势。 就像我先来了这家酒楼,已经喝了一杯酒。 就像你遇见了林卿若,已经有了一份情。 可惜又可笑的观念。 轻声叫过小二,慕霜一指了指白启:“要和他们一样的酒。” 片刻后,醇香的酒端来,慕霜一喝下,很苦。 刘晨曦有些莫名其妙,他看了看慕霜一又看了看白启。 “砰”地一声白启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我何时有过林卿若,人家是北安大元帅,有堂堂太子喜欢,我是什么?我是她的敌人!三天后我就要和她战场上见了!” 三天后是西凉王到来的日子,也是反攻的日子。 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情绪终于爆发,白启满脸通红看起来有些微醺了。 酒楼不由得都看了过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喝多了。”杀莜轩赶紧拉下他。 眼神一瞟,白启看到了正在看向自己的慕霜一。 对面似乎是刘晨曦。 他们怎么也在这? 似乎是感受到自己看到了她,慕霜一慌忙的眼神躲闪,端起手中酒和刘晨曦碰杯。 他不知,慕霜一心里的酸楚。 原来不是因为我,是因为林卿若啊,是因为你要和她兵戎相见。 “太子怎么了,你要喜欢就算是皇帝老儿咱也给他弄下来。”杀莜轩安慰道。 白启回过神来,和两人干杯喝酒。 酒是个好东西,解千愁。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白启一直在喝酒,眼神也没停下看慕霜一。 看着她时不时传来的眼神,看着她和熟悉的背影举杯共饮,共同说笑。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但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自己没有留住她,无可奈何。 最后三天时间,就要吹响反攻的号角了,一切似乎都不再那么重要了。 如果只有三天的生命,三天后你就会死去。 只有三天。 你会不会去对你喜欢的人说出藏在心里已久的话。 你会不会去做你想做的事但是一直没敢去做的事。 会吗? 白启自问。 缘分很奇妙,倘若慕霜一和刘晨曦不在这家酒楼吃饭,或者白启和杀莜轩蒋映月不在这家酒楼吃饭,那白启就不会。 但是大家都在,白启看着慕霜一眉宇间的笑容,和刘晨曦一次饮酒吃饭说笑。 他就觉得他会。 想到了许阳城的那一晚,慕霜一踮起脚尖在脸颊上轻轻地吻了自己,想到许阳城郊外的夜,他和慕霜一距离那一吻只有一步之遥,又想到云都流血夜,自己发疯般地抱着慕霜一。 还不如让我替你去死,让我去替你挡下战场上不知何来的暗箭。 喷出的鲜血也好过看着你和我最好的兄弟喝酒。 第七十五章白启,我喜欢你 下定了决心。 白启端起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向慕霜一。 “你咋啦?”杀莜轩赶紧要起身去扶他。 蒋映月和杀莜轩一起身,看到了慕霜一和刘晨曦。 “哎...”蒋映月戳了戳杀莜轩。 杀莜轩苦笑了一下,拉着蒋映月坐了下来示意她噤声。 窗外阳光正好,照进酒楼。 “真巧...你们也在啊。”白启有些尴尬。 想好的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是啊,早知道大家一起吃了,我还怕你们没吃饭点了好多准备打包呢。”刘晨曦笑着指了指一桌的饭菜。 慕霜一脸别过去看向窗外没有看白启。 白启看着慕霜一,慕霜一看着窗外,刘晨曦看着白启和慕霜一。 奇怪的感觉。 “那个,慕霜一...我敬你一杯。”终于鼓起勇气。 白启端着酒对着慕霜一没转过身的面容说道。 “我们已经吃好了,既然你们也来了菜也不用带了,走吧。”慕霜一没有搭理白启,拉开椅子就要走。 “啊...”刘晨曦有些莫名其妙。 白启更觉尴尬。 鼓起勇气的邀约被拒绝了,当着好兄弟的面,白启无地自容。 但慕霜一并没有给两人太多思考的时间,和端着酒杯的白启擦肩而过。 印花黑袍打在了白启绣有青龙的臂膀。 “哎...你等我一下。”刘晨曦赶紧追了上去,他看了眼白启,眼神很是复杂。 怅然若失。 痛彻心扉。 这一刻,白启真切的体会到这两个词的含义。 白启呆呆的站在桌子边,那还有慕霜一没喝完的酒。 风吹开了窗子,看到了窗外并肩行走的两人。 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白启觉得自己的心和慕霜一的心也渐行渐远。 单纯的慕霜一,傻傻的刘晨曦,犹豫的白启。 他自顾自地喝下了碗中酒,窗外的两人已经看不见了背影。 杀莜轩两人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拍了拍白启的肩膀:“别看了,人都走了,喜欢就说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启回头,看到杀莜轩和蒋映月的关切,吸了吸鼻子。 “走,回府。” ........................................... 三日后。 随着大雪开始融化的差不多了,西凉王梁轩和他引以为傲的铁骑也来到了嘉白城。 人心惶惶的云都能带来这么多人马已经实属不易了。 更没想到与之同行的还有暗阁的高手李江河。 这是个好消息,这可是能胜文御一筹的高手。 “我们都做了人生中正确的选择。”蒋映月笑着对李江河说。 李江河也笑了笑,是啊,谁说不是呢。 西凉王没有杀他,反而继续重用。 或许这位暗阁第一高手就从未想过叛变吧。 否则也不会任由文御的剑戳进自己的胸膛吧。 打过招呼,梁轩并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络腮胡也挡不住他的英俊。 这是从真正的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 路途遥远,在王克的建议下,休整一日,明日傍晚发起反攻。 杀莜轩和蒋映月在房间里,时不时传来让人颤抖的声音。 可能明天就会死,我们也不知还能在一起多久。 这位沉淀下来的江湖浪子把一切都给了蒋映月。 “我想,她一定挽留你了吧。” 慕霜一看着坐在庭院里的白启,一袭白衫随风飘扬,在夕阳的照耀下很帅。 白启点了点头。 “明天的这个时候就要上战场了。”慕霜一站在白启旁边,她没有带面纱,整个人神采飞扬。 倒有种大战到来前的沸腾。 或许,是种解脱。 白启又一次点了点头。 他不是不想说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慕霜一,他的脑海中都是她和刘晨曦饮酒吃饭的画面。 或许他们也真的很般配。 就像刘晨曦说的一样,祝他们幸福也未尝不可。 “明天记得跟在我身边。”白启没起身,他抬头认真的看着慕霜一。 这是他给予慕霜一最后的保护。 “跟在我身边就好了。”刘晨曦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慕霜一有些感动的情绪。 他抱着黑棍,少有的严肃。 白启低着头摆弄着剑穗。 慕霜一夹在两人中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三人沉默良久。 终于是白启先抬起了头,他看着刘晨曦,额前的青丝依旧在,但眼中似乎多了些隔阂。 是的,就是隔阂。 他没了往日的嬉笑,也没了往日的单纯。 白启看着刘晨曦,刘晨曦看着慕霜一。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地感觉。 好巧不巧的,杀莜轩和蒋映月屋内的声音也停止了,似乎是感受到了外面凝固的气氛。 “我...我喜欢白启。”慕霜一开口了。 脸红的要爆炸。 第一次说出心中真实所想。 什么矜持,什么羞涩,全部抛之脑后。 当着白启和刘晨曦的面。 即使没有刘晨曦,她也会说的。 谁知道这次反攻是否能成功,大家是否还能见到下一个黎明呢。 这些话不说很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了。 “我...”刘晨曦的眼眶红了,他声音有些哽咽,“啊...嗯...我...我知道,我就是想保护你。” 他的心如同被刀割了一样痛。 这比云都流血夜所受的伤还要痛。 落日的余晖照亮了三人。 白启也站了起来,他身子微微颤抖着。 似乎是不敢相信般的看着慕霜一。 她说了,我要说吗。 我爱你,或者是我也喜欢你。 说不出口啊... 旁边是刘晨曦,远方是林卿若。 “没错,我喜欢你。”似乎是听到了白启的心声,慕霜一挺了挺胸脯,胸前的高耸一览无遗,她的眼神很坚定,看着白启。 刘晨曦没有在说什么,转身跑开了。 自己...也会哭吗。 慕霜一缓缓地走进白启。 好看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白启,那是坚定,是向往,是爱。 白启也静静看着慕霜一,这个在自己的心头上困扰了很久的女人。 安静的对视,没有一句话,没有泪水,脑海里也终于没有了别的事情。 无论是和林卿若的还是和慕霜一的往事种种。 这一刻,白启的脑海里只有慕霜一。 慕霜一也是。 还有一步的距离,慕霜一羞红着脸没有在动,现在的矜持涌上心头。 好丢人啊... 她不动,不代表白启不会动。 后者一把上来拉过慕霜一紧紧地抱在怀里。 后者哼了一声也抱上白启。 这多少次梦寐以求的可人。 多少次幻想的柔软身躯。 有些不真实。 第七十六章终于完成的吻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拥抱。 这是一路历经千山万水所走到如今的拥抱。 这是第一次表白。 这是第一次说喜欢你,默默不语心心相印。 所谓爱情,最好不过你在我手归我所有,我在你手倾尽所有,你住我心我甚舒心,我住你心方才安心。 温暖忘情的拥抱。 “慕霜一,我爱你。”紧紧地抱着慕霜一,白启说了那句话。 “我也爱你。”慕霜一羞涩的笑。 脸红的像苹果。 两人分开,四目相对。 慕霜一好看的脸庞在余晖的照耀下更美,她看着白启缓缓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 少有的淡定,白启这一次没有紧张。 心之使然,因为爱。 慢慢的靠近。 没有激动没有紧张,有的只是心动。 白启吻了上去,甜甜的,很清凉。 虽然有些生疏但两人并没有受到影响,热烈而忘我。 沉寂了五个月的爱厚积薄发。 这瞬间的永恒让白启觉得用生命来换也在所不惜。 你吻我我吻你。 在嘉白城的府邸。 从此无心北佳人,满眼尽是慕女郎。 许阳城外的夜,那未完成的吻终于在这一刻续写了下去,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这一刻,没有林卿若,没有刘晨曦。 这一刻,没有南云,没有北安。 虽然明天反攻就会掀起,虽然明天就有可能末日将至,虽然明天就有可能生死相隔。 但无论如何,请记住这个拥抱,请记住这份爱。 蓬莱历791年12月10日,刚下过大雪的嘉白城傍晚,两人成为了真正的情侣。 百里外北安的大营内正在帅帐议事的林卿若突然像是被扎了一下。 怎么回事? “林帅?”颜雪大着胆子问道。 林卿若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摇了摇头继续了会议。 感情是两个人的,外人不懂。 也有可能是三个人的,只是第三个才刚刚离开。 还有可能是四个人的,只是第四个正在帅帐里议事。 但现在,只有你我二人。 慕霜一喘息着从挣扎到顺从。 只是不知这惊天动地的一吻持续了多久。 只知道,夕阳已经落下。 慕霜一挣扎了一下轻轻咬了下白启的嘴唇推开他。 她朦胧的看着白启,声音有些颤抖:“你真的爱我?” 这一次,白启没有犹豫。 他狠狠地点了点头,他扶着慕霜一的肩膀认真地说道:“我爱你,我比任何一个人都爱你。” “吹牛。”慕霜一有些害羞,她撒娇般地说,“那你大声说。” 没有犹豫,白启大喊:“我爱慕霜一!” “噗嗤。”慕霜一伸手捂住白启的嘴:“好啦,我信啦。” “你说他们今天晚上会不会...”屋子里趴在窗户缝上的杀莜轩嘿嘿地笑了笑。 一开始潇洒自如风度翩翩的气质荡然无存。 怎么现在变得也有些猥琐了。 蒋映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天天都想的什么。” 杀莜轩转头看了看蒋映月笑了笑。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他笑着拦腰抱起蒋映月把她又扔到了床上。 “你还来!”蒋映月大惊失色,“不行!喂!” 哪里给蒋映月喘息的机会,到嘴边的肉杀莜轩哪有不吃的道理。 “喂,我才刚换上衣裳!” “你!” “撕坏了!” ........................................ 次日早上,战前最后的一次会议,王克和韩莫部署了这次作战计划。 说是计划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想法,没有什么战术,就是最原始的军阵冲锋,血肉搏杀。 快速又直接。 战争听起来很热血,似乎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江山代有才人出,热血激昂的战场似乎有些激情澎湃。 但当长刀砍下你的手臂,满天的箭雨把你射成筛子,长枪刺穿你的胸膛,铁骑从你身上踏过。 你还会觉得战争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吗。 庄之源的弓箭手部队还在准备着箭矢,校兵场的重装步兵还在由蒙闲亲自操练,方方正正的西凉铁骑是这次反攻的重要依仗。 跟随主人征战的马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躁动着。 一切,都是大战到来前的预兆。 而另一边,中原战线。 白昀潇策马狂奔,身旁是李素熊春朱岁石清等人。 身后还有密密麻麻的大军。 这是如今南云战斗力最强的军队了。 也是为数不多完整的整编部队。 接到云都的消息,听说西路线在嘉白城组织起了大规模的反攻,白昀潇第一时间破口大骂,他不理解为什么王克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使者告诉他是韩莫提出来的。 白昀潇差点当场把桌子拍烂。 韩莫,无能军师,纸上谈兵!这是白昀潇对他的全部评价,许阳城因他而丢,如今荒谬至极的反攻计划竟真的能舔着个脸说得出口! 白启还在嘉白城,白昀潇心里着急又担忧,他带着最精锐的骑兵马不停蹄的赶往嘉白城,顾不上中原的战事了,若是嘉白城失守,恐南云危急! 白昀潇很自信可以和西路军那些所谓的军神一战,云都流血夜他可是面对着暗阁的重重高手仍鏖战数时的。 只是要给他时间,千万别等到他还未感到嘉白城,嘉白城就已经沦陷。 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白昀潇知道,收到消息的谷昭一定也会星夜驰援,这是他对于一个好的统帅的认同。 确是如白昀潇所说,此刻的东路线,谷昭也带着一批部队快马加鞭的赶往嘉白城。 希望能把这荒谬的反攻给拦截下来。 昆仑山巅。 许谦和张苏黎已经离开了,传说中的南云三神还在喝着茶。 “南云要展开反攻了,在嘉白城。”空儒笑呵呵地说道。 “荒谬,陛下怎么会批准的。”陈冠宇叹了口气,一向乐天派,整日笑嘻嘻的他也愁容了起来。 “怎么,你去吗?”百里奇看陈冠宇这副模样问道。 陈冠宇点了点头:“去。” 百里奇叹了口气:“你还是看不破,如今世道,阻拦安武帝并非正确。” “去吧,南云也需要一个领袖了,我们都老了。”空儒说道。 陈冠宇点了点头喝完了杯中茶。 “保重。” “当心,老伙计。” 片刻后,南云神一样的人物陈冠宇带着他手中的风笛化作一道残影离开。 速度之快,令百里奇赞叹不已。 第七十七章决战嘉白城(上) “乌合之众罢了。”北安大营内,林卿若听着斥候的汇报轻笑了一下。 什么四路大军,无非是一群败军之将加上一个西凉来的蛮子。 “上次大战中大显神威的李惇,林奕承和君书瑜都不在,这仗不难打。”经历过第一次南云大战的尹冯说道。 第一次南云大战,北安大军四路出战,南云宣皇帝册封四大上将:李惇,顾城,林奕承,君书瑜迎战,大战后的林奕承在南沙镇守,君书瑜出海探寻更高的境界,李惇则是突然失踪。 加上南云三神,这样看来,如今的南云确实无可用之人。 “据说西凉王还带来了李江河,南云暗阁第一高手。”斥候继续汇报到。 “重组后南云暗阁早就没了灵气,还第一高手。”高灿嘀咕了一句。 角落的王萃抬头看了眼高灿,后者只觉得一道寒芒射来。 他和李江河见过一面,在云都流血夜的时候,那晚的李江河没有爆发出战力,但他明显的感觉到李江河绝非等闲之辈。 或许那晚李江河没有选择和文御同归于尽,罗扎也就造反成功了。 他扭头看着这位北安暗阁第一刺客,只觉得比以前杀意更重,更加冷酷,更加神鬼莫测。 “那就劳烦高将军对阵李江河。”林卿若淡淡道。 高灿一哆嗦,咬着牙点了点头。 大致安排好了作战方案,林卿若飘飘离去。 她探头看了看夕阳,日落西山,就如同现在的南云。 大陆需要统一,显然如今的南云难堪大任。 战斗号角吹响,嘉白城大军一哄而出。 看着整顿好的大军,林卿若站在马车挥了挥手。 “杀!” “为了南云!” 南云的反攻号角正式吹响,开战五个月来,南云的第一次大规模反攻拉开了序幕。 北安的铁骑够精悍,但是比起西凉王的西凉铁骑就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了。 西凉王还没有参战,他在等瓦坤。 那是他最重要的对手,也是南云最大的威胁。 王克一马当先,身旁是姜亮和陈浩。 平日里放荡至极的裴冬儿打起仗来可一点儿也不含糊,生在这个武学之城,裴冬儿自幼就耍的一手软剑,看着对方阵营中的颜雪,裴冬儿一跃而上对上颜雪。 蒙闲已经和尹冯战在了一起,他不能让尹冯去肆无忌惮的袭击别人,只有他可以一对一和尹冯对上一阵。 庄之源在马上驰骋,挽弓搭箭,眼神冰冷,箭出,人死。 他的背后是他引以为傲的许阳城弓箭部队。 蒋映月和杀莜轩依旧在杀戮着,只是阵营中似乎少了三个人。 刘晨曦不在,被众人保护的慕霜一也不在,白启也不在。 “他们人呢?”知道杀莜轩和慕霜一是主要火力,李江河没有去冲杀,他靠近两人问道。 他和蒋映月在暗阁的时候有些交情,后者也深知这位暗阁第一高手的厉害。 “不知道,可能他们三个都不想互相见面在别的阵营吧。”杀莜轩一边十指拨动琴弦,一边说道。 “爱情啊。”蒋映月也叹了口气挥舞着手中弯刀冲了上去。 看着这对小夫妻,李江河苦笑着摇了摇头。 抽出铁鞭,李江河一跃而上。 速度之快让杀莜轩瞠目结舌。 看着这切菜一样的杀人,杀莜轩咽了口口水:“他这么厉害?” 蒋映月点了点头:“流血夜之前我和他练习过,我在他手下只过了十招。” 蒋映月实话实说。 杀莜轩啧啧地点了点头:“南云还是不乏高手。” 刘晨曦确实没有和他们一起,他在别的阵营中,他不想看到慕霜一和白启,但他发现他们俩似乎不在战场上。 他一直关注着,但他真的没找到慕霜一。 司徒露挥舞着铁链,铁链缠上北安军士的脖子,鲜血淋漓,司徒露玉手一拽,咔嚓的断声传来。在马上挥舞着铁链的她也是一个大杀器。 这铁链可是司徒家世代传承的武器,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刺,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做传承百年不锈。 “林阁。”没有别人,瓦坤还是习惯称呼林卿若喂林阁。 他看了看阵营中大杀四方的司徒露,转头询问道。 林卿若也饶有兴趣地看着司徒露:“你见多识广,这是何物?” “嘉白城武学世家司徒家祖上传承兵器,刺鞭,传说百年不锈,绝世兵器。”瓦坤也两眼放光,“末将也是第一次所见,果然非比寻常。” “杀了她,武器拿回来。”林卿若说道。 瓦坤点了点头,肥胖的身躯涌入战场,挥舞着流星锤势如破竹。 看到瓦坤入阵,西凉王眯了眯眼,勒马而出,直冲瓦坤! 感受到杀意的瓦坤迅速停下了脚步,看着一个络腮胡的人提着大刀劈向自己。 西凉王梁轩! 深知到这西凉王马上作战的厉害,瓦坤流星锤飞出,打的是梁轩的马腿,电光火石间,左手***拔出迎上西凉王的长刀。 西凉王武艺高强征战数年,座下战马都已经成为了他的兵器,他手上发力,战马纵身一跃躲过流星锤,西凉王在空中挥舞着大刀劈向瓦坤。 ***瞬间被劈成两段。 瓦坤流星锤收回,静静地看着西凉王。 名不虚传! 阵中的其他武将看到西凉王斩断了瓦坤的兵器顿时士气暴涨。 许阳城大杀四方的瓦坤吃了亏无疑对此时的南云是一个好消息。 西凉王勒马调转回头,拎着刀静静地看着瓦坤。 瓦坤也挥舞着手中的流星锤。 一向不在意武器品质的瓦坤今天吃了亏。 “拿给他。”看着瓦坤受阻,林卿若拿出了一把刀递给了身边的王萃。 王萃接了过来端详了一下微微有些吃惊:“破元刀!” 破元刀,北安最好的铁匠曹元启老先生所打造给安武帝的刀,被誉为天下第一名刀。 “陛下所赐。”林卿若娇笑一声,“我就想看看他那破***能用多久,果然今天坏了,拿给他吧,否则他可能不是西凉王的对手。” 王萃点了点头接过这天下第一名刀。 不由得感叹安武帝的阔绰,自己手中的匕首也是绝世兵器,陛下对于武将的厚爱是历代都无法比拟的。 鬼魅般的身影加入战场,所到之处,南云将士的脖子上划过血痕。 他们到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卿若在马上远眺着,她再找那翩翩白衣少年郎。 似乎...慕霜一也不在。 第七十八章决战嘉白城(中) 当然在战场上看不到他们,因为他们根本不在战场上。 他们在床上。 “打起来了。”慕霜一有气无力地说道,“战斗开始了已经!” 她想推开白启,但另一种醉生梦死让她舍不得。 “我们的战斗不也进行着呢。”白启也喘着气。 “唔...” 屋内的**声和战场上的厮杀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鬼魅般的声音落在了瓦坤身旁,一身黑衣的王萃现身。 “二打一?”西凉王轻笑了一下。 他不在意,纵然对方是暗阁两大高手。 王萃没搭理西凉王,他把怀中的破元刀递给瓦坤:“林副阁让我交给你,陛下所赐,望你英勇杀敌以报北安。” 破元刀!西凉王和瓦坤同时一惊。 战场没那么多繁文礼节,瓦坤接过来:“臣瓦坤谢主隆恩,当报北安,不死不休。” 王萃拍了拍瓦坤的肩膀,又化作残影离开。 正面交手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正面交手就很弱,他只是享受那种一刀毙命的快感。 对上李江河的高灿已经快要举不起刀来了。 面对着西凉铁骑的冲杀,投石车已然没了作用。 陈浩挥舞着方天戟肆意摧毁着投石车,这在许阳城和清安城都大显神威的神器。 摧毁的越多越好。 但王萃不会让他这么做。 感受到一阵冷风袭来,陈浩还未做出反应,就看到自己的无头身子缓缓倒下。 只是一招,一招足矣。 这就是王萃,突破超九品迈入十品高手的王萃! 放眼大陆又有几人? 这也是世人所质疑蓬莱榜榜单的原因,太多的高手被低估,诸如瓦坤,诸如西凉王,诸如王萃。 跟随王克多年,他的左膀右臂,清安城和许阳城奋勇杀敌的陈浩倒下。 这是时代的悲哀,一代名将身死战场,不曾留下全尸。 音容笑貌犹在脑海,从此再无这憨厚的大将。 “啊...出去...会死,我们还去吗?”慕霜一咬着嘴唇。 “嗯。” “啊...讨厌...” 死亡与狂欢的差距。 一个倒下再也不能起来,一个倒下会更加意气风发的站起来。 城外是死亡,城内是狂欢。 同样的**。 白启不是圣人,他不会放弃和慕霜一的狂欢去选择死亡。 更何况带给他死亡的是林卿若。 他爱的两个人,一个会让他死亡,一个会给他狂欢。 白启选择了后者,他觉得自己是个懦夫。 不能这样,所以他要去,慕霜一,爱过你后我会去赴死。 为了南云而死,为了自己入世的决心去死,为了家仇国恨去死。 死在自己同样心爱的人手中,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只是白启忘了,林卿若怎么会让他死呢?千里奔袭在营天南手中救下他,独闯大营力排众议留下他。 她怎么会让白启死呢,她怎么舍得让白启死呢? 她可是日日夜夜给你绣衣裳的林卿若啊。 她可是从张九龄老先生那千方百计求到了银白胸甲给你防身的林卿若啊。 她可是同样爱你的林卿若啊。 纵然是北安西路军的林帅,纵然是北安暗阁的林副阁,纵然是你的敌人。 她也不会让你死,死亡,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狂欢过后,慕霜一细心地给白启穿上衣服配上胸甲。 她面色红扑扑的,笑着对白启说道:“好看。” 白启顿时愣住了。 这如此熟悉的场景,身上绣着龙凤的白色长衫,胸前挂着雪白的胸甲。 在北安的大营里,同样细心的林卿若也妩媚地冲自己笑。 说了句“扮相不错”。 “在想她?”慕霜一亲了下白启,她没有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呢,“不许想了,我们一起去死,死了就不会想她了。” 白启给林卿若披上自己给她买的印花黑袍:“没有想,我在想我们要是一起活下去多好。” 有些讽刺,白启也这么觉得自己。 林卿若给自己一针一线绣的衣裳,自己给慕霜一买的印花黑袍。 “走吧。”他也亲了下慕霜一。 回头看了眼翻云覆雨的床,慕霜一点了点头。 再见,这个美好的嘉白城。 再见,这个见证我们爱情的小床。 两人赶到战场,鲜血横流。 已经没了满天的箭雨和火石,只剩下双方阵营拼命的厮杀。 王克满脸鲜血,不过全是敌人的。 西凉铁骑卖命的冲杀,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四处奔走着。 瓦坤和西凉王站在了一起,虽然没了瓦坤的威胁,但比瓦坤更恐怖的王萃已经到了。 在马上挽弓搭箭,无情的射杀猎物的庄之源伸手摸向箭筒。 可没摸到,自己就已经看到了胸口的鲜血。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高喊着为了南云。 叱咤风云,英俊潇洒的许阳城城主庄之源倒下。 兢兢业业守了许阳城二十年,在罗扎反叛的时候关键时刻出手救下了最重要的白启一行人。 他冷静,他忠诚,他帅气,他悲哀。 他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许阳城,奉献给了南云。 他后悔没能参加云都皇宫的保卫战,但他参加了这场大反攻。 无疑是伟大的。 肆意屠杀的王萃成了战场上所有人最大的梦魇,庄之源的弓箭部队,陈浩攻击投石车的部队,西凉铁骑,重装步兵。 在他手中神器名为斩血的匕首上毫无还手之力。 和白启龙凤剑一样材质的匕首用起来顺手至极。 刚赶到战场的白启和慕霜一正好看到了庄之源从马上倒下,听到了那不甘的为了南云。 故事总要结束,总要有人死,有人伤心。 就像爱情一样,总有人选择,总有人放弃。 看到前者慕霜一的手走进战场的白启,林卿若有些失神。 她看到了慕霜一脸色的潮红,可以想到他们刚才在做什么。 没有管自己眼角划过的泪水,她脚下一点,青白相间的飘飘长衣在空中飘起。 她落在了白启和慕霜一的脸前。 “林卿若...”白启愣住。 慕霜一抓紧了白启的手,她今天没有带面纱,因为她有了白启,漂亮的容颜无须遮掩。 她看着这个自己的情敌。 “啪”的一声,林卿若一巴掌扇在了白启的脸上。 豆大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第七十九章决战嘉白城(下)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哭。 但是白启让她哭了不止一次。 你可知你毅然决然对上超九品的箭手营靖时撩动了我心弦。 那绝世丹药送入我口中后我就已经动了心。 你永远不知道因为千里奔袭的疲倦我从马上摔下来多少次。 你永远不知道因为想给你一个好看的衣裳我的手指留了多少血。 你更不会知道多少个见不到你的日夜泪水打湿了枕头。 你也不会知道我为了你承受了多少流言蜚语的世俗眼光。 我是如此爱你,我怎么会舍得杀你?可你就那么懦弱的不敢来面对我,在你们南云吹响战斗号角时和这个叛徒翻云覆雨。 林卿若哭了,当着两军几十万大军的面,当着她心爱的人和情敌的面哭了。 梨花带雨。妩媚动人的脸庞在这一刻由衷的让人心疼。 这一巴掌措手不及却又是意料之中。 慕霜一哪能忍受林卿若这样扇白启的巴掌,她当即就要出手。 可林卿若比她更快,她不是去躲避,而是绝望的退回阵营中。 她指着慕霜一哭嚎道:“杀了她!” 如癫似狂,满脸泪水。 全无一军主帅的风采。 爱情有先来后到吗?没有。 但爱情要将心比心。 选择爱一次一起死,这是白启在林卿若和慕霜一中的选择。 遇到顺眼的人,一起出生入死,有过很多不错的回忆,在末日到来前做了想做的事情,陪着他去死。这是慕霜一在白启和刘晨曦中的选择。 有不舍吗?当然有。 爱情来得太晚,死亡来得太早。 算了,那就这样吧,总要死的。 林卿若不会知道白启和慕霜一一路以来的出生入死和美好往事。 就像白启也不知道林卿若为自己做了多少。 但已经不重要了。 林卿若的一声愤怒和悲哀的大喝,让瓦坤颜雪和王萃全部冲杀了过来。 他们是暗阁中人,对于林卿若比这些西路军的情感更深。 他们知道林卿若的付出,他们为林卿若感到不值。 尤其是瓦坤和颜雪,他们对于白启一心二意的态度是瞧不起且痛恨的。 所以,他们不顾对方是暮楠所亏欠的慕霜一。 所以,放下了和西凉王的对决,放下了和裴冬儿的对决,放下了准备去帮高灿的路。 三人齐力冲来,不管背后跟着的人。 慕霜一没有反抗。 总是要死的。 再见了我最爱的白启。 再见了我唯一的同性朋友蒋映月。 再见了儒雅斯文又猥琐的杀莜轩。 再见了又恨又感谢的暮楠。 还有...再见了刘晨曦。 流星锤呼啸的风声传来,一如在暮辉山。 斩血希望的气息划过,一如在云都。 十二月,真的很冷。 一切来得太快,去的也快,爱情和生命都是如此。 像是轮回一样,像十月的皇宫,奄奄一息的慕霜一在白启的怀抱中狂奔。 可上一次,王萃留了手,这一次王萃不会留手。 他要为林卿若出口恶气。 那就赐你一死吧! 但白启不会让慕霜一死。 所谓后死的人更悲哀从来都是假话。 活着最重要。 白启挡住了王萃的匕首,王萃本可以收手,但他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匕首划向白启的胸膛。 林卿若送给他的胸甲救了他一命,但巨大的冲击力传来,白启倒飞出去吐出一大口鲜血。 王萃实力,恐怖如斯! 远远地看到这一切,刘晨曦动了。 他引以为傲的轻功在这一刻而来。 他也不会让慕霜一死,纵然她选择了白启。 但就像自己说的一样,我只是想保护你。 挥舞着黑棍,可已经浴血奋战太久的他怎么是流星锤砸中了刘晨曦的胸膛,颜雪手中长剑自上而下劈断了刘晨曦的右臂。 拿着黑棍的断臂飞起。 飞身而来的刘晨曦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西凉王和裴冬儿都赶到了再次拖住两人。 看着满嘴鲜血又提剑回来的白启,裴冬儿眼神很复杂。 如果这辈子有爱你的人给你挡刀你是幸福的。 如果有两个爱你的人给你挡刀,挡下宣告死亡的刀,那你应该也就不畏惧死亡了。 义无反顾的爱情救下了慕霜一两命。 她闭目等死,死亡却没有如期而至。 看着无力的躺在地上的刘晨曦,林卿若有些感触,看着拼命也要回来救慕霜一的白启,她终于还是心软了。 你就真的要为了她付出性命吗。 她举起了手,退军的号角吹响。 又一次,我又一次放过你。 但这次,可能不是单纯的放过你的生命了。 是我,放过你了。 双方大军都停住,所有人都看向了这边。 看着刘晨曦倒在血泊中。 看着慕霜一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看着西凉王梁轩满目**。 看着裴冬儿眼神复杂又心疼。 看着瓦坤叹气感叹刘晨曦的英勇。 看着王萃缓步离去。 看向远方,林卿若满脸泪痕无语凝噎。 杀莜轩呆呆的站在庄之源的尸体旁,蒋映月安抚着他。 蒙闲唉声叹气的看着姜亮哭嚎着趴在王克的肩头,王克也在哭,陈浩没有回来,他们知道凶多吉少。 司徒露搂住了裴冬儿,这放荡至极的小姑娘不知怎的也哭了起来。 韩莫站在城头,看着被王萃一人打败的大军久久无法言语。 慕霜一蹲下来扶起白启,娇小的身躯扛起了虚脱的白启。 白启看着马车上的林卿若,满眼愧疚。 林卿若也看到了白启,双眼再次被泪水模糊。 转身,不再看你。 北安大军缓缓退去。 蓬莱历791年12月11日,嘉白城的反攻以惨败告终。 大大小小将领死了三四十名,大军死伤近十五万。 王萃的加入让战局瞬间发生了扭转。 西路军偏将军陈浩,许阳城城主讨虏将军庄之源战死。 西凉铁骑和许阳城弓箭部队近乎全军覆没。 西凉王拖住了瓦坤,但拖不住王萃。 没人能拖得住他。 这场反攻的失败,无疑王萃是最大的变数。 鬼魅般的身影弹指间取人性命。 是啊,白启提醒过众人,但谁能想到王萃的实力竟然如此恐怖。 弹指间便可取人性命。 南云已经无人可以与之匹敌。 或许南云三朝大内统领百里溪可以,但他早已驾鹤西去。 或许曾经的暗阁阁主陈冠宇可以,可他想必也已羽化。 或许林奕承和君书瑜也可以,但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或许白昀潇也可以,但他还未到达战场。 没有他们,王萃就是无敌的。 第八十章风笛阵阵催人命 嘉白城冷冷清清,所有人都沉积在大战的悲痛和绝望里。 人们知道,南云的命运要终止了。 对于武学大城,全民皆兵的嘉白城来说,每一个战死的人很可能就是隔壁酒馆的老板,是客栈的小二,也可能是青楼里的歌姬。 众人与看着失魂落魄的韩莫没有人在嘲笑他。 你说他无能,说他错误的决策。 但他也是为了南云,一把年纪心系战场总好过罗扎之辈。 况且,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哪还有什么奢求呢? 事实上能活下来,还是因为林卿若最后的收兵。 就像在许阳城一样,那是对白启沉重的爱。 只是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收兵了,因为南云已然内无可用之将,外无可用之兵。 因为林卿若可能对白启真的绝望了。 酒楼青楼饭馆客栈都倒闭了,不是老板战死就是员工伤亡。 有些营业的但也冷冷清清没什么顾客了。 大战之后,末日到来,嘉白城已然近乎成为了一座空城。 破城是迟早的事情了,就看林卿若什么时候拿了。 出征前众人吃饭的酒楼还在营业,来来回回的幸存者借酒消愁,吟游诗人吹着小调很是悲哀。 货币似乎都失去了意义,老板宣布所有东西全部免费。 足足五日,林卿若一直没有攻城。 西路军元帅王克申请辞去大帅一职,被云宣帝驳回,另还赐刘晨曦五品官职,以后吃朝廷的饭。 只是对于重伤并且失去了右臂的刘晨曦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个战士失去了作战的臂膀与死有什么区别? 他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给前来探望的白启和慕霜一。 拆下绷带,白启给刘晨曦敷上金疮药。 “谢了...兄弟。”他喘着粗气,瓦坤的流星锤给他造成了不可估计的内伤。 所幸有黑棍挡着,否则怕是当场毙命。 白启哽咽了一下,他别过头去没让眼泪掉下来。 慕霜一咬着嘴唇没说话。 她想起一路以来给自己拍马屁的刘晨曦。 想起自己告诉他我们是好朋友。 想起他看到自己和白启表白的失魂落魄。 曾经那个单纯话痨般的刘晨曦如今变成了废人。 “手...”刘晨曦伸出左手。 慕霜一上前握住,刘晨曦又喊白启:“白启,手给我...” 白启把头转回来轻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哽咽。 刘晨曦用仅剩的左臂把慕霜一的手放在了白启的手上,又把两人的手握住。 “老白,我...我祝福你们。”他由衷地笑,目光清澈而真诚。 白启的眼泪终于滑下,他想到那天刘晨曦笑着跟自己说你祝福我们,好兄弟。 如今物是人非。 慕霜一泣不成声。 屋外准备敲门的杀莜轩手迟迟没有落下,想了想他转身离去,眼角不经意的带过一滴泪水。 大家,都还是兄弟。 城外墓地王克摘下头盔放在了墓碑前。 这是陈浩的衣冠冢,和大大小小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将领们。 坚毅的元帅没有哭,他身后跟着蒙闲,姜亮和大小军官士兵。 军哥嘹亮,所有人对着墓碑行最高军礼。 一切都很安静,十二月中旬的夜比别的季节来的更快。 穿着天蓝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拿着风笛站在连绵不绝的大营前。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不圆但很清晰。 拿起笛放在了嘴边。 他喜欢宁静,所以喜欢笛子,他很专心的吹着笛子,专心了才可以杀人。 悠扬的笛声传来,越来越靠近大营。 哨兵们无声的倒下,只觉得脖子一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像是走进了自家的后院一样,他吹着笛子,悠扬的笛声让人沉醉其中不舍得睁开眼睛。 这北安大营连绵不绝,笛声回荡,他吹着笛子走进一个帐篷,片刻后就走了出来。 里面的人都已经成为了尸体。 他走的实在是太慢了,慢到没有人注意到他,只听到了宛转悠扬的笛声。 王萃很早就躺下了但一直没睡,笛声传来,他没有沉醉其中反而是强烈的不安。 这个笛声,这种凌冽的气息,他见过。 在昆仑山上,那个吹笛子的年轻人。 他让自己选,是过去,还是回去。自己选择了回去。 如今他找上门来,倒激发了王萃的战斗欲望,当初不行,如今实力突破加上斩血在手,他自信可以和他一战。 想到这翻身出了营帐。 正巧看到陈冠宇从一个帐篷里出来。 真的是他。 陈冠宇也感受到了王萃的气息,这大营里有两个超九品的存在。 但他不慌,这么多年没人可以让他慌。 “前辈。”王萃打了个招呼。 “是你。”陈冠宇笑了笑,悠扬的笛声终于停了下来,“看来你回去后有所突破。” 说完他又转身进了帐篷。 但王萃毫不在意,暗阁第一刺客的身份让他对于西路军的生命并不在意。 可是林卿若在意,她也走了出来,看到这从未谋面的年轻男人如临大敌。 “擂鼓,敌袭。”她对副官说道。 擂鼓,敌袭。 一个人有必要擂鼓吗?一个人也叫敌袭吗? 叫,林卿若虽然没见过陈冠宇,但她感觉到了强大的气息,他可能比整个南云西路军都要强大。 战鼓声响起,大军集结了起来。 看着有序集结的北安大军,陈冠宇玩味地笑了笑。 “也罢,倒也省了小爷的时间。”他转了转笛子还有心情吹了个口哨。 “足下何人?”林卿若问道。 陈冠宇撇了撇嘴:“离开的日子太久,你们北安人都不认得我了。” 瓦坤和颜雪对视了一眼,记忆力并没有这号人物。 “暮楠那小子不在啊。”陈冠宇打量了一眼没看到暮楠。 是啊,他还在南云的时候,暮楠可不就是个小子吗。 林卿若狐疑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人,见多识广的她倒是想到了一个人,南云三神中,陈冠宇的武器就是笛子。 只是他不是死了吗? “陈冠宇是前辈什么人?”王萃也想到了陈冠宇。 虽然如今陈冠宇的面容看起来比王萃还年轻,但他还是撑一声前辈。 所有人面面相觑,陈冠宇的名号北安可以说是人尽皆知,当之无愧的第一杀手,暗夜之王。 他一个人可把北安弄得人心惶惶。 陈冠宇笑了笑:“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陈冠宇正是小爷我。” 第八十一章灭国之灾 没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山呼海啸的气势,陈冠宇拎着风笛而出。 林卿若退了半步,颜雪,瓦坤,尹冯和王萃一拥而上。 速度之快,让常人始料不及。 颜雪的快是因为她轻功较好。 瓦坤的快是因为他已经达到了常人武道的一个巅峰。 王萃的快则是因为常年的练习。 但陈冠宇的快很奇怪。 你能看的到他却又抓不到他。 诡异的感觉,三个人像是从陈冠宇身体里穿过去了一样,没有丝毫碰撞的感觉,他们回头发现陈冠宇已经扎进了后方的军阵中。 三个人面面相觑很茫然。 那看似脆弱的风笛却连厚厚的盾牌都挡不住,所到之处皆是尸体。 陈冠宇此次来不是找人决斗的,他是来杀人的。 用最短的时间杀最多的人。 单方面的月下独舞。 林卿若从暴怒转到不解在转到震撼。 她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曾经的暗夜之王,第一刺客陈冠宇。 如此简单,如此随心所欲。 不费吹灰之力。 三个人在后面狂追,王萃一马当先。 但追不上。 本以为迈入十品的他可以和陈冠宇一战,但如今看来,不能。 鲜血喷出,陈冠宇想到了自己当初离开暗阁前往昆仑山修行的原因。 不就是因为杀戮太多,要入了魔吗。 所以他收手了,停在原地,那风笛上未曾沾上一滴血。 看到陈冠宇停下,跟在后面的三人也停了下来。 追上了,不敢上。 二十万北安大营静悄悄的,杀戮停止,二十万可能只剩下十五万,或者是十万。 陈冠宇看着三人,三人也看着他。 所有人都被这样简单直接的杀戮惊呆了。 没人敢动,动了就怕被锁定。 锁定就是死。 所有人都被震撼了,没人敢上前。 陈冠宇转了转笛子,转身离去。 所有人都看着他,没人敢拦他。 任由他离开。 “消息封锁,务必火速把情报发往安庆。”林卿若对王萃说道,“劳烦王大人了。” 王萃点了点头深知此事重要性。 南云的传说人物现身,容貌竟然和几十年前一模一样。 令人后怕。 已经撤退退往云都的南云守军们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 比起嘉白城的悲伤与哀愁,云都可以用惶恐和疯狂来形容。 没有国都的华贵气息,无数的难民疯狂的涌入云都,云都哪里容得下这么多难民,城防军在城头严阵以待,新任的城防军统领昆隆拦截着这些难民。 朝堂上,云宣帝和朝内大臣以及撤下来的将领们君臣同坐。 却是无尽的悲凉。 “禀陛下,林卿若屠了城,嘉白城所有的武器武学秘籍全部被拿走了,这是...开战以来第一次。”王克庄重的汇报道。 梁琰紧皱着眉头,嘉白城乃南云第一武学大城,如今落入北安之手后患无穷。 可又哪里来的什么后患呢。 白启没抬头,他知道林卿若此举是因为什么。 想到这他有些自责,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一城百姓也就不会死了。 虽然也没剩多少人了,但总归也是人命。 “禀陛下,大司马今晚才能到达云都,谷将军也要明天早晨。”韩莫也汇报着。 纵然如他也有些自责了,自己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决策断送了南云的生路。 一把年纪,羞愧的低下了头,让人看着也有些于心不忍。 梁琰没说话,也没人说话。 都打到家门口了,大司马来了能挡得住神鬼莫测的王萃吗? 还有吴深营天南,还有朱俅,还有安庆那么多没出现的高手。 大家都知道,灭国之灾近在眼前。 “臣以为还是等大司马来了在商议吧。”尚书令郭政上前一步说道,白昀潇是如今南云最后的希望了。 “臣弟以为不用等了,当速速准备船只前往南沙,等待机会东山再起。”西凉王梁轩建议道。 朝堂上顿时叽叽喳喳。 一朝天子竟然沦落到要离开自己的国都。 梁琰没说话,他有些不甘,祖辈守了这么多年的江山葬送在了自己的手里,还要出海避难。 云都再往南就是大片海洋,过了海洋就是南沙,林奕承所镇守的地方。 那是南云最后的土地了。 “陛下...”老臣们都哭嚎着匍匐在地。 郭政也叹了口气,可又有什么办法呢,面对着势如破竹的北安大军。 “陛下,速速下旨吧!晚了就没机会了!”西凉王梁轩再次说道。 梁琰缓缓地站了起来,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样,他环视着朝堂上的大臣,梁轩,郭政,牛普,端木昆,李江河,白启等等等等.... 这些南云最后的精锐。 “备船,出海。”艰难的说出口,梁琰缓缓闭上了眼睛。 可悲,可叹! 一行眼泪滑下。 “陛下!”很多人触景生情跪在地上哭着。 白启没有跪,也没有哭,他看着缓缓离去的皇上,和云都流血夜时极深的城府和令人捉摸不透的话语完全不同。 胜者王败者寇,纵然是梁琰也意气不在了。 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疯狂,城防军已经无力也无心维持恐慌的局面了,酒瓶子满天飞,孩子们哭闹着在大街上跑来跑去,有人高喊着抓小偷,有人被流氓侵犯高喊着救命。 一副末日景象。 月色降临,整齐有序的步伐传来,白昀潇一马当先,威武的中原军涌进云都。 城外难民欢呼,城内守军喜悦。 似乎是看到了曙光,看到了救世主。 但他们又怎能知道,当朝天子,已经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没有见任何人,白昀潇来到了云都直奔皇宫面见圣上。 直到凌晨方才出宫,没人知道陛下和他说了什么,只知道是要确定离开了。 白启一行人也住在白昀潇宽大的大司马府里,白昀潇想去找白启但走到门口听着弟弟房里传来的**声,白昀潇识趣地没有打扰,回了自己的屋子,苏沐可站在床前没有睡,她睡不着。 直到白昀潇推门进来,一脸失魂落魄地看着苏沐可。 懂事的苏沐可走上前轻轻地抱住白昀潇,不需要说太多,一个拥抱足够让白昀潇感受到温暖。 令人向往的爱情。 第八十二章再见 “要撤了?”片刻后,苏沐可把白昀潇领到床前两人坐下。 她一边帮白昀潇褪去外衣一边问道。 白昀潇点了点头,他语气有些哽咽:“沐可,我很自责,我什么也做不了,让陛下要撤往南沙。我...” 坚强如白昀潇也有想哭的一天。 他觉得很累,西路军的溃败直接葬送了南云的生路。 “你很好了,我们会回来的,不是吗。”苏沐可擦去白昀潇滴下的两滴眼泪。 近在咫尺的两人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别难过了,好好爱我。”苏沐可抱住白昀潇的脑袋,清凉的唇贴了上去。 两人倒在床上,一阵翻云覆雨。 次日清晨鸟语花香,听着外面马踏声,白启顶着个黑眼圈爬了起来,他知道这是东路军元帅谷昭也回来了。 “唔...你不困啊...”慕霜一把头埋在被子里拉了拉白启的手。 “你再睡会,我给你找点饭菜。”白启揉了揉眼,简单的穿上衣服推开房门。 正巧迎上杀莜轩端着饭菜:“呦,昨天累得不轻啊。” 看着白启的黑眼圈,杀莜轩笑着说道。 白启一脸懵的看着意气风发的杀莜轩。 这是为什么? “你为啥没事?”白启问出心中的疑惑。 杀莜轩嘿嘿地笑了笑:“老夫老妻了不像你们停不下来。” “什么停不下来啊。”白昀潇的声音传来。 两人转头,看着白昀潇和苏沐可两个人一起出来,精神焕发。 “大哥,嫂嫂。” “拜见大司马,拜见夫人。” 看着温婉大方举止优雅的苏沐可,两人都由衷地感叹白昀潇有一个好妻子。 “怎么了启儿,昨天没睡好?”白昀潇看着白启的黑眼圈笑了笑。 他昨天可是听到了那激烈的“战斗”声。 “月黑风高,美人在旁,如何睡好?”杀莜轩不放过任何一个打趣白启的机会。 “那个...大哥,真的要撤了?”赶紧转移这该死的话题。 白昀潇点了点头:“北安三路大军共计五十五万人,我军只剩下十五万,五十五万人围一座云都绰绰有余。” “那西凉和东夷呢?”白启问道边境的情况。 “驻扎的亲王们都回来了,这些王爷里除了西凉王没一个能看的。”白昀潇有些鄙夷。 房门再次被推开,慕霜一也走了出来。 “啊...”看到白启正在和白昀潇说话,慕霜一顿时脸就红了。 “这是弟妹吧。”苏沐可笑着问道。 慕霜一满脸尴尬,这算什么,见公婆? 不对... “唔,大哥好,嫂嫂好。”慕霜一羞红着脸行礼。 “啧啧啧,你这样可比你裹着大黑袍漂亮多了。”杀莜轩再次趁机挖苦。 他对于这种打趣乐此不疲。 白昀潇笑着点头说好。 慕霜一他是知道的,他也很钦佩这个敢和北安暗阁对着干的女子。 作为白启的哥哥他又想到了林卿若。 要让他在这两个人之间选一个抛开立场还真的很难。 桃花债风流啊... 寒暄后,一行七人在一起吃早饭,失去了右臂的刘晨曦艰难用着左臂众人看着很不是滋味。 登船令已经下达意味着弃城,意味着不用去上朝。 白昀潇和白启久别重逢谈了许久。 女人们在收拾着行李准备离开。 是啊,出海前往南沙总比留在这儿活下去的几率更大,至少那里还有一个传说级人物林奕承。 城防军开始在居民中挑选幸存者。 生与死在他们的手指间被抉择。 “你。” “你。” “还有你。” 城防军选拔着,没被选中的意味着要留在云都面临着北安大军的到来,震天的怒吼和哭嚎弥漫在云都。 西凉王对违令者大开杀戒,他要选择年轻有力的。 老弱病残一律不行,违令者斩。 是的,西凉王向来就是如此高效无情。 一如在云都流血夜,若不是梁琰口谕,天知道还会死多少人。 鲜血在别离前又一次染红了云都。 仍然是自家子民的鲜血。 一如那晚。 城中军民近二十万,大概也就只有十万人登上了船。 这些都是西凉王口中的精英,口中未来打下河山的希望。 留下了的伤残士兵没有暴乱,他们有些哀伤的看着船队上昔日的战友们。 是啊,可悲,刘晨曦可以登船,他们底层的士兵伤残了就不可以登船。 白启一众人看着这情况于心不忍,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能说些什么呢,没有任何选择。 草草了之的跟大家上了船,跟大家去向未知的南沙。 这样逃,要逃到什么时候。 西凉和东夷再次被当地人所夺回,整片大陆已经没有了南云的一寸一土。 船只起航,所有留守的人越来越远。 白启走到大哥身边对白昀潇悄悄说了些什么。 “不行。”白昀潇一把抓住白启的手,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能让你胡来。” 白启也同样的坚定地看着白昀潇,就像二十年前坚决要去蓬莱城一样。 良久。 白昀潇缓缓地松开了手,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他懂自己的弟弟,纵然二十年没在一起,但弟弟的秉性没有变。 依旧固执。 “当心。”白昀潇拍了拍白启的肩膀。 白启点了点头,他一把拉过慕霜一,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住狂吻。 刘晨曦别过头去,杀莜轩和蒙闲起着哄。 慕霜一拍打着白启,从挣扎变到顺从。 真是个流氓...她心想着。 “好好照顾自己。” 没给慕霜一反应的时间,白启轻声说道。 下一秒他一把推开慕霜一,纵身跳入大海。 “白启!”杀莜轩大叫。 “启兄弟!”蒙闲和王克的声音。 裴冬儿也蒙住了,她上前一步却被司徒露拦了下来。 慕霜一呆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她发疯一样的冲过去也要跳进海里。 白昀潇一把抱住慕霜一。 这是白启交代的。 杀莜轩和蒋映月有些理解白启,他都能干出来去找林卿若这样的事情。 震惊过后,所有人静静地看着奋力游去岸边的白启。 不知谁带头唱起了那首歌谣。 将士从军征,何年始来安, 父母高堂座,妻儿倚门盼。 三十余春秋,几多次征战, 路逢乡里人,讨口家中饭。 所有人对着白启行最高礼仪的军礼,这是对最英勇战士的尊敬。 期待再见,期待你会更强。 再见翩翩白衣少年郎。 再见白启。 再见大家。 慕霜一在白昀潇的怀里疯狂的挣扎着,直到力气用尽。 她已然哭成了泪人。 再见了,慕霜一。 第八十三章北安天下 奋力的游回岸边,众人都看着浑身湿漉漉的白启。 白启上岸回头看了看远去的船队。 如此绝情的跳海回来舍得吗? 抛下了一切。 友情,亲情还有爱情。 当然舍不得,但白启觉得自己不能在这样浑浑噩噩的下去了,入世以来一直在逃亡一直在战败。 他要变强,只有变强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爱情提前的到来并不幸福,至少自己都不能给她一个安稳的家。 那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带着她逃亡呢? 白启很自责,自责他没有给慕霜一一个美好的爱情。 “大哥哥,你为什么回来?”稚嫩的孩童抓了抓白启湿漉漉的衣角。 所有人都在看着这英俊的少年,满脸不解。 白启在想要不要振臂一呼来一句我和你们同在。 还是算了吧,他自己也没什么心情。 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孩童的问题,转身走入人群。 人群嘀嘀咕咕,有些将士指着白启认出了这就是当初独闯营天南大营的白衣少年,南云大司马的弟弟。 但白启也权当没听见。 大街上很多暴乱的人群,城门紧闭着,不允许放行任何一个人等待着北安大军的到来。 天下大乱市为墟,母不保子妻失夫。 走在街上有人来劫白启,被白启反手一剑搭在脖子上也不敢动了。 白启叹了口气没有杀他,扔给他几两碎银,让他好好做人。 南云离开,北安到来,一副末日景象。 冬已至,春可期。 愿山河无恙,人间皆安不过是吟游诗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尘世如潮人如水,一入江湖几人归? 蓬莱历791年12月,即安武38年,云宣21年,南云在第二次安云大战中战败,整个南云放弃了大路上所有领土,飘扬过南海,退往南沙。 至此,大陆上持续了近八百年的两方割据的场面结束,北安安武帝君临天下,成为表面上的大一统皇上。 之所以是表面是因为还有些地区不属于他。 比如蓬莱城,比如观月门,比如碧霞堂,比如三千宗,比如大大小小的反抗军和江湖游侠。 此次战役中三千宗损失惨重,观月门和碧霞堂对这江湖第一门派的称号蠢蠢欲动。 蓬莱历792年1月,即安武39年,云宣22年。 北安三路大军及安庆的皇城部队抵达了云都。 紧闭了半个月之久的城门大开,全身覆盖着盔甲北安大军气势汹汹,长枪横直天空,北安大旗迎风飘扬。 这是一支雄壮的威武之师。 所有的人都按照规矩出来排成两侧跪拜,白启躲在人群中穿了身破烂衣裳不想被发现。 领头的林卿若披着长长的披风,绝世倾城的容颜让敢偷偷抬头的南云子民惊艳不已。 她一左一右跟着吴深和朱俅,同样的意气风发。 再往后是营天南,瓦坤,王萃等人。 白启屏住呼吸,按耐住自己的激动跪伏在地上。 看着林卿若从身前走过,白启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很复杂。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已经走到前面的林卿若突然回头,看向白启的方向。 白启赶忙低下头来不再发出声音。 绝美的容颜若有所思。 终究还是没发现。 南云已平,各路大军返回,从安庆来的皇城部队跟随吴深和王萃驻扎在此,其余的人都开始返回。 北安没有屠城,这是让南云人松口气的,至少还活着,换了个皇上而已。 虽然日子很苦,有些低贱,但能活下来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安庆的文臣们和大批的王公贵族也留了下来,开始运作着这南云七百年国都。 南云历被废除,大陆统一北安年历,安武帝改国号为安统。 即蓬莱历792年,安统元年。 安武帝君临天下,自此,北安对于大陆的统治正式拉开帷幕。 入夜,白启驾着通人在云都的大街上。 刚刚进城,北安巡视的力度很大,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员。 连夜出逃,赶快走。 要不要再去见一面林卿若?白天林卿若绝美的风采又让他心动不已。 往日种种又出现在了眼前。 嘉白城外,林卿若的一巴掌似乎现在还很痛。 她最后的黯然退兵不还是因为自己吗。 白启也搞不懂林卿若的心思了。 自己一个人留在了这大路上,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吧。 闭上眼睛想想慕霜一,克制一下对林卿若的思念。 灵巧的身子伴随着通人的速度在月光的照耀下出了云都。 北安的军旗遍布大陆,一路上大军来回调度平叛反抗组织。 工农业一时间不得不停产,经济也停滞了下来。 想要一切恢复正常运作还需要一些时间,安武帝为此在努力,在营天南的建议下推出了一系列惠民政策。 奈何很多人对于北安的恨根深蒂固,政策很难实行。 不过这和白启无关,他需要学习,需要更强。 他本想回蓬莱城,但是想了想自己当初夸下海口执意入世如今再回去岂不是没了面子。 想到这他写了封信找人寄了回去。 没了飞鸽,真的很不方便。 所以白启决定去北安西路线第一道城池州月城。 一来州月城曾经是一个小型的国家,后来被北安灭掉收复改名州月城,理由是勾结海外人士,散布谣言,引起惶恐。这海外人士是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君书瑜为了提升武道也去了传说中的海外。 二来自己刚入世的时候师兄曾告诉自己天下第五的曹尚就在州月城,那封信他至今还保留着,想要更上一层楼找一个武学高手无疑是好的。 三来白启想着林卿若有没有回到这西路线,当然可能性微乎其微。 知道了林卿若和太子的关系,白启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卿若。 他自问自己还是没法和堂堂北安太子比的。 一路向西,仿佛又回到了那半年前的日子。 还是那家客栈,只是这次没了林卿若,只有白启自己一个人。 此去州月城路途遥远,白启要做好补给。 如今的年代,遍地都是北安军。 躺在床上,白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一会儿是林卿若,一会儿是慕霜一。 强迫着自己不去想,白启在脑子里想张苏黎的出剑的方式。 一招一式,一步一剑。 想着想着,终究还是睡着了。 第八十四章一壶红尘梦 一个人赶路很累,但白启能静下心来去想很多的事情。 习惯了和大家在一起的日子,起初还有些不适应,怀念起杀莜轩和刘晨曦斗嘴,怀念起蒋映月揪着杀莜轩的耳朵破口大骂,三个人打打闹闹,慕霜一朝自己丢过酒囊,喝上两口酒,看着兄弟和佳人,好不快活。 那时候大家一起吹吹风或者是互相切磋,酣畅淋漓。 但快活的生活会迷失自我,得过且过,是龙凤不应该被圈养,该展翅翱翔的就不要留恋于温柔乡。 可慕霜一有错吗?她并没错,她只是一个渴望爱情和幸福的女人。 一路以来遇到了不少北安小队,白启没有犹豫他痛恨了这些毁了大陆的人。 龙凤剑光速出手,不知多少来回调度的北安军士死在了他的剑下。 一月的风很冷,冷风所过,白启驾马而出,地上尸体一片。 似乎在赶路杀人的过程中,自己的感情变得越来越淡了,至少自己没有再去总是想起谁了,有日月星辰和酒囊银剑,就是没有谁。 大家安全抵达南沙了吗?慕霜一会不会生气?刘晨曦习惯了只有一只臂膀吗?杀莜轩的银针还够不够?蒋映月有没有还在练刀法?大哥有没有变得更强? 还有林卿若,你究竟现在身在何方? 这些没有去想吗,那是不可能的。 入夜的时候躺在地上看自己最喜欢看的星空,这些问题无法抛之脑后。 迎着月光,白启舞剑,不为其他,就让自己变得更强。 但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白启期望能在州月城这个除去蓬莱城最神秘的城池得到进步。 赶了大半个月的路程,白启终于从云都来到了这个据说勾结海外的城池。 比起如今南云的城池,州月城格外宁静。 州月城远比他想象的要繁华许多,作为西边边境本不该如此才对。 而且白启嗅到了一股浓浓的武学氛围,这种气息和氛围自己只在蓬莱城和嘉白城这样的武学大城里见过。 一路上客栈稀少,问了路,白启寻到一家州月城最好的酒馆。 据说老板背景很强大,跟州月城城主似乎是亲戚。 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人声鼎沸,由于赶路一家蓬头垢面的白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跟着小二来到了后院,客栈就在酒馆的后院。白启付了一个月的钱,好好洗漱打扮了一番。 穿上林卿若亲手为自己缝的长衫,披上白色坎肩,白启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是滋味就要喝酒。 “小二,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没有在房间内独饮,白启来到酒馆内感受着氛围。 脱下坎肩,这会儿酒馆远比白启想象的热。 “好勒,客官您稍等。” 打量着四周,这些都是北安人,白启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真是深入狼群。 “试试这个,比你要的最好的酒好。”一个平和的声音传来,白启的桌上多了一壶酒。 白启抬头,看到了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看起来最多也就比大哥大个几岁,三十出头的模样。 虽然没有让人惊叹的容貌,但的确也很帅了而且有一种很平易近人的气质。 让人很舒服。 “啊...老板。”端着酒的小二道出来者的身份。 老板?白启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 他就是这家叫做什么来去一场酒馆的老板? 来去一场,很奇怪的名字。 “你去吧。”老板挥了挥手,坐在了白启对面。 “你是这儿的老板?”白启问道。 老板笑着点了点头风度翩翩,他给白启倒了杯酒:“尝尝,我看少侠并非常人,这酒我可不给一般人喝。” 白启狐疑地接了过来。 他没喝,毕竟这是在北安的地界儿上。 “帅哥,喝两杯?”正巧穿着暴露的女人扭着腰肢端着酒杯朝白启走过来。 这白衣少年长相清秀看起来也像是经历过风浪的人。 这样的人在酒馆里最讨她薛尚熙的喜欢。 白启摇了摇头:“不喝。” 他不想再惹桃花债了。 “呀,李老板也在呢,何时结识到如此风度翩翩的少侠不介绍尚熙认识?”女人拉了张板凳坐下倒也不在意白启拒绝她。 “不瞒薛姑娘,我也是才刚见到这位少侠,我都不知少侠名号呢。”李老板笑着摇了摇头。 薛尚熙捂着嘴发出了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不少邻桌的人都看了过来,看到李老板也在不少人遥举酒杯示意。 白启也注意到这一幕,看来李老板做生意很有一套。 薛尚熙放下酒杯,她俯下身子往前伸了伸在两人中间轻声说道:“李老板说笑了,大名鼎鼎的林副阁的小情人儿李老板怎会不知?” 李老板又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白启一惊,瞪大了眼睛当即就要拔剑。 他的身份若是在这地方暴露恐怕是一百次都不够他死的。 “帅哥别紧张,在这来去一场酒馆内不分南云北安。”薛尚熙坐了回去捂嘴轻笑,“现在能喝了吗,小英雄?” 她举着酒杯,冲着白启眨了眨眼,虽然举止轻佻些但确是个美人胚子。 白启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在营天南大营里那件事。 他端着没敢喝的酒看了看薛尚熙。 “这可是红尘梦,好酒。”薛尚熙也不顾白启喝不喝,昂起脖颈一饮而尽。 她冲白启挑了挑眉:“小英雄。” 顾不上那么多了,而且直觉告诉自己,这李老板是好人。 喝了这所谓的红尘梦,白启一时间有些恍惚。 脑海中闪过不少画面,但都是林卿若和慕霜一的景象。 入口很甜过后又酸甜交织最后满嘴苦味。 不自觉的一行眼泪滑了下来脸白启自己都没意识到。 “看来小英雄是个有故事的人呢。”薛尚熙娇笑了一声。 “这酒名为红尘梦,人入尘世七情六欲,多多少少会遇到些人发生些故事,来去一场,红尘一梦。”李老板看着白启叹了口气,“这酒每个人喝都是不同的味道,像尚熙姑娘喝就觉得很甜,但看启兄弟这副模样,想必又是别有一番滋味吧。” 第八十五章州月城和南沙岛 “嗯...甜甜的又很酸,最后很苦。”白启描述了一下这红尘梦的味道。 “这可不就是小英雄你凄惨的爱情故事吗?”薛尚熙娇笑道。 白启和林卿若的事似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是啊,嘉白城那一巴掌把自己,林卿若和慕霜一三个人的故事公诸于世。 哦不对,是四个人,还有刘晨曦。 片刻后,三人坐在了白启的房内。 到底人多眼杂还是在屋里说好一点。 “这是薛尚熙,她父亲是州月城第一富豪,别看她举止轻佻,小孩子装成熟罢了。”李老板无情的戳破薛尚熙。 “啊...”白启尴尬地应和。 薛尚熙瞥了眼李老板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我叫李克斌是这家酒馆的老板,说说吧,启兄弟。你来这儿干嘛。”李克斌开门见山。 白启有些尴尬开始胡编:“那个...南云被灭,我,我流浪至此。” “你没跟他们一起走,千里迢迢来到州月城,我想你有目的。”李克斌一眼看穿,“我想,你是为了那海外传说。” 心思被拆穿,白启有些尴尬。 “我想,我们可以合作。你来找海外传说,我也来找东西。”李克斌说道。 “你是南云人,在江湖上又赫赫有名还和林副阁纠缠不清,没有我你寸步难行。”李克斌一语中的。 白启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你来找什么?”白启问道。 “这问题我已经问了他三年了。”薛尚熙也表示好奇。 “我来找能让我变强的东西。”李克斌把自己知道的说出,“很久以前,这里是个国家叫行谡,是个武学大城,传闻有海外高人通过不知道什么手段来此修行,在这个地方传授了海外秘籍,后来被北安定义为勾结海外不明势力图谋不轨给灭掉改成了州月城。” “海外究竟是什么地方啊?”薛尚熙听得津津有味。 李克斌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想这不仅仅是传说,传说传说一定是发生过才能传开。” 白启点了点头,他也同样认为海外是存在的。 只是那究竟是什么地方,当今世界究竟有没有从传说中的海外来的人或者是接触过海外的人。 有,南云三神时代后的四大上将之一的君书瑜就去了海外至今未归。 有人说他没找到已经死了,也有人说他找到了留在了海外不愿意回来,还有人说他被困在了海外不知道怎么回来。 但无论哪种说法都佐证了一个观点,所谓的海外是真的存在的。 白启看着气宇轩昂的李克斌不由得感觉这可能也是个高手。 “这个你拿着,万一被人认出来你就亮这个牌子。”李克斌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 白启没有客套收了下来:“谢了,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李克斌点了点头:“你要小心。” 正事聊完,三人开始喝酒,白启不愿意再喝这所谓的红尘梦了,实在是太让人难受。 白启和李克斌很投机,从中午喝到了晚上,两个人都醉醺醺的才结束。 看着薛尚熙搀着李克斌离开,白启一仰头躺在床上。 酒一下肚,时光就仿佛回到了以前和大家在一起拼酒的日子。时隔这么久,自己落在北安的城市中,喝着北安的酒,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 两行眼泪沿着脸颊划过。 想起了那红尘梦的滋味,突然很想很想慕霜一。 有人喝酒喜欢高兴了喝,越喝越高兴,越高兴越喝。 也有人喝酒喜欢伤心了喝,越喝越伤心,越伤心越喝。 显然,白启属于后者。 半个月以来的长途跋涉,千里迢迢从云都横跨几千里来到了州月城,所有得有所失,有所怀念有所淡忘。 一切都在这一场酒里。 酒醉睡去前的满脑子想的都是慕霜一。 ........................................ 很多人都认为南沙是南海上的一个小岛而已,事实上南沙指的是南沙群岛的所有,面积之大堪比半个南云了。这座远在南海上的城池在林奕承的领导下实力雄厚,靠着海洋生物的出口富饶至极,全民皆兵是南沙的象征,虽然远离大陆,远离战争但这里的人战斗素养可不差。 所有精英们离开云都,离开了生活了几百年的土地,一路漂洋,让所有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加上白启临行前的跳海,平添了一股悲壮的气息。 很多人在甲板上吹风胡闹,蒋映月追着杀莜轩,嘴里还大喊老娘砍了你。 但慕霜一没心情听他们胡闹。 她心情一直都不曾好过。 裴冬儿走了过来,拎了一包东西从地面倒出来了很多好吃的放在了慕霜一的面前。 “够了够了,吃不了。”慕霜一赶紧拉住这个有些性感的小姑娘。 裴冬儿笑了笑,任由海风吹乱自己的头发:“来,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会吃东西。” “谢谢。”慕霜一由衷地说道。 “别想那个魂淡了,马上就到南沙了。”裴冬儿说道。 她很羡慕慕霜一。 舰队越来越近,林奕承迎接了这些人,陛下的先行船队已经到达了,林奕承没有多说什么,无声的叹息。 年过中年的他办起事来并不含糊,迅速安排好了一切,搭建起新的校兵场。 云宣帝梁琰宣布不再上朝,全力武装准备反击的那一天。 不用在海上奔波,对于刘晨曦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内伤好的差不多了,左臂也越来越熟练,武功开始慢慢恢复。 一大群在建设上帮不上忙的将军们都过来祝贺刘晨曦,但是慕霜一没来。 她在海岸边吹着风,遥望大海,孤独的思念。 人群中刘晨曦的眼睛寻找着,看到了那印花黑袍孤独的扬起,心里很不是滋味。 新生的政权在林奕承和西凉王的双重压力下逐渐成型,林奕承的雷霆手段远比西凉王更加有效冷酷,也更加冷血。 白昀潇抛去杂念,专心练功,手中红缨枪越来越出神入化。 杀莜轩经常抚琴,蒋映月在一旁静静的听。 蒙闲和王克日以继夜的对打,一个讲究极限的攻,一个讲究完美的防。 所有人都意识到自己和北安的差距,不可能在这里过一辈子,失去的终有一天要拿回来。 有时候大家都会想起一个人,那个孤身留在北安统治下的人。 第八十六章下狱 对于林卿若而言,她摊上了大事。 安庆。 “林卿若,你可知罪!”大理寺内,北安大理寺卿彭乐高声呵斥道。 堂上,林卿若头发有些散乱但仪表依旧端庄,她被两个人按在地上跪着,戴着手铐和脚镣,似乎犯了什么大错。 左侧太子赵充不安的坐着,身旁站着一个很帅的年轻人,手中抱着一把刀,仅是刀鞘都闪闪发光。 太子府上第一高手,安修远。 右侧是六皇子赵爽,他身后站着营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林卿若死死地盯着赵爽,没有看彭乐。 前日,一群士兵冲进自己的府上把自己拷走了,理由是沟通南云,意图叛国,还在自己的府上搜出了私通书信。 本就与白启纠缠不清,不知谁在府上伪造了这样一封书信,没等见到太子就被人送到了大理寺。 林卿若知道,这是赵爽动手了。 安武帝已是花甲之年,北安如今一统天下,东宫太子之位,赵爽怎么会轻易地让出去? 据说他已经得到了观月门副门主许玥然的支持。 那个姑娘喜欢赵爽。 “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你在许阳城外擅自退兵可有此事!”彭乐高声问道。 “有。”林卿若昂着头,露出雪白的脖颈。 赵充一下子站了起来。 昨天明明派人告诉她什么都不要承认就可以了。 担心的眼光投向林卿若,但林卿若并没有看自己。 “三哥着什么急啊,慢慢听,慢慢来。”赵爽把玩着手上的扳指似是不经意地说道。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本官一定让真相水落石出。”彭乐大义凛然的说道。 可谁都知道,这彭乐是六皇子生母的弟弟,也就是六皇子的亲舅舅。 赵充冷哼了一声没说话坐了下来。 一向冷静的他现在也只能坐下来。 他在安修远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后者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 “嘉白城外,你本可全歼敌军却再次突然退军,不围不攻,放跑了大量精英,可有此事?”彭乐再次问道。 赵充担心的目光投向林卿若,他想林卿若别再说是真的了。 “有。”林卿若毅然说道。 赵充很是无奈,这样谁也救不了她。 赵爽这一招确实太狠,煽动起舆论,林卿若在民间名声本就不好,经过今天堂上问话的传播林卿若一直承认,恐怕名声会彻底跌落到极点,到那时那就算是陛下也不得不拿她来堵住天下人悠悠众口。 赵充知道,林卿若自然也知道。 她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因为这些自己为白启所做的事她不愿隐瞒。 我因为你做的事,就不顾忌我自己的生命。 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比那个叛徒更爱你。 决定放下白启,不过是自己的想当然罢了。 “军中擅自打骂将领,可有此事?”彭乐再次问道。 “有。”那是给白启出气。 “寻求我北安大师张九龄老先生的手艺赠予敌军,可有此事?” “有。”那是给白启防身。 “敌军擅闯你西路军大营,你反而放走他,可有此事?” “有。”那是...自己最美好的一夜。 “敌军肆意在我中原大军营寨中屠戮,你却执意护住,可有此事?” “并无此事。” 没等林卿若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全座皆惊。 就连林卿若也有些不敢相信的回头看向来者。 赵爽紧皱着眉头,彭乐很是尴尬,营靖有些不解,太子很是舒然。 “林副阁以上所举皆是战时所需。”熟悉的声音越过林卿若,没有看她惊讶不解的眼神。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林卿若完全不敢相信。 “快...快给营令君赐座!”彭乐吩咐左右。 北安尚书令兼军祭酒,在两次安云大战中立下大功的营天南。 营天南披着黑色的披风,里面还是那件绣着金色老鹰的黑色长衫,手中扶着折扇,面色冷峻让人望而生畏。 林卿若不明白,为什么营天南会为自己说话? 这...她看了看营天南坐到了赵充旁。 难道... 她想起那天的军营中她和营天南的对话。 你若不是六皇子的人,怎么会知道我和白启在野外露营呢。 当时营天南说,我知此事是兄弟之情,我所站队是君臣之事。 难道...营天南在这场储君之争中选择的是... 太子? “营令君说话倒也风趣,贻误战机,放走敌军也可称之为战时所需?”赵爽低沉地声音淡淡的问道。 “确是如此,更何况有一纸证据。”彭乐把那封私通信拿了出来。 “这信不是我所写。”林卿若矢口否认。 太子松了口气。 林卿若并不会什么都承认,这种扣在自己头上的大锅她不背。 “字迹已做辨认,确认是林副阁的字迹。”彭乐说道。 “天下能仿字迹者不计其数,本宫记得六弟府上就有一书法大家路怀之,素问此人书法造诣颇深,不知模仿字迹可否做到?”赵充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三哥此言差矣,那天下书法大成者也不计其数,难道每人都可以模仿字迹且滴水不漏吗?”赵爽也不着急,“何况以上种种还不够说明情况么?” **味越来越重,太子说不通林卿若的所作所为,何况还有一封以假乱真的书信。 “此事还是需要调查,还是从长计议吧。”营天南淡淡开口。 的确,种种证据指向林卿若,情况太过于不利。 如今只能在另想办法了。 林卿若的高傲让她没有臣服,纵然是彭乐的宣判,纵然是被一群人押进大理寺狱中。 绝美的面容看了眼赵充,后者正满脸心疼的看着自己。 其实想想,太子也挺好的,只是比那个负心汉对自己好吧。 自己和白启做了那么多事他不是不知道,他本可以三妻四妾,但是他没有。 真的很感动。 “她若有了闪失,莫怪本宫不顾手足之情。”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赵充转身离开。 “三哥莫要自己也下了这趟浑水落得一身骚。”看着气冲冲离开的赵充,赵爽嘴角牵动起笑容。 蓬莱历792年2月,即安统元年2月,北安在大胜过后,西路军元帅兼暗阁副阁主林卿若被下狱听候发落。 第八十七章林卿若的消息 在这州月城寻找了一个多月,白启还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问了很多老人,他们都表示没有线索,走街串巷一路打听,都让白启摸透了州月城还是没结果。 是啊,要是这么容易就找到,李克斌老板也不会在这待上这么久了。 大晚上的睡不着,白启从李克斌的柜台里摸了瓶酒喝了起来,回想起往事。 只是浅尝辄止,深入的回想会让人伤心。 李克斌很大气的给白启免去了房钱和酒钱,在他这儿白启一切都是免费,不为其他,两人志趣相投。 白启很敬佩李克斌为人处世的圆滑和细心,李克斌也很欣赏白启身上那一股执拗和单纯。 二月已经到来,这个寒冷的冬天快要过去。 李克斌走了过来,拍了拍白启的肩膀坐下。 “再练练?”李克斌拿出佩剑放在桌子上。 白启摇了摇头:“我打不过你。” 这一个月来,两人经常过招,每一次白启都打不过李克斌,李克斌的招数很奇怪,不像是大路上普通的剑法,饶是自己也没见过。 他说是一个故人赠予自己的剑法。 看着李克斌的愁容白启就觉得肯定是个女人。 李克斌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否则那么强悍的实力不会跑到州月城开一家小小的酒馆。 “我觉得薛尚熙好像对你有意思。”白启和李克斌碰了碰酒。 李克斌苦笑了一下,他何尝不知道呢。 “小丫头片子,整日缠着我让我给他找男人,我懂她意思。”李克斌叹了口气,“心有所念,不可负人。” “讲讲你的故事吧。”白启说道。 李克斌想了想:“咱俩交换,你仔细跟我讲讲你和林卿若慕霜一的爱恨情仇。” 白启又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世人皆知自己和林卿若慕霜一纠缠不清,但自己的心碎神伤又有人谁知道呢。 还有故事里的另一个人,刘晨曦。 自己的悲伤故事不想和任何人提起。 ............................ 次日天还没亮,白启就被疯狂的砸门声敲醒了。 “喂...你不常跟我说别急慢慢来嘛...”白启揉着迷离的睡眼,“大哥,天都还没亮呢。” “别天都没亮了,出大事了。”李克斌把白启推进屋里关上了门。 “喂喂喂...我喜欢女人。”白启迷迷糊糊的还能开玩笑。 “老子也喜欢女人。”李克斌没好气的看着白启又躺在了床上。 “我跟你说,出大事了,你老情人被下狱了。” “什么老情人啊...”白启迷迷糊糊的嘀咕着。 下一秒。 “什么!” 一声大喝,白启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问道:“什么?你说谁?谁下狱了?” “你老情人,林卿若。”李克斌说道。 “在哪?”白启问道。 “安庆。” 白启转身,拿起龙凤剑就要出门。 “你疯了。”李克斌赶紧拦下他。 “你别管。”白启执意要走。 “那行,你老老实实等她出来,你俩活,还是你冒冒失失的冲进安庆,你俩死,自己选。”李克斌松手。 白启待在了原地。 “去啊,怎么不去了。”李克斌没好气的坐了下来,“你说你,那么冲动,来来来,坐下说。” 顿了一下,白启坐了下来。 想了想,确实自己太过于冲动,自己这是怎么了? 一如三个月前义无反顾的冲进北安大营寻找林卿若一样。 “现在已经传疯了,我就赶紧来跟你说了。”李克斌说道,“据说是私通南云,找到了书信,是不是给你的情书啊。” “不可能。”白启矢口否认,林卿若不可能私通南云,也不可能给自己写情书。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在这大陆上。 何来私通一说,何来情书一说? 看着白启的斩钉截铁李克斌叹了口气:“那就是另一种可能了,林卿若是被陷害了,现在已经停掉了所有职务关进了大理寺等候发落。” 一听到这,白启又急了:“陷害?谁陷害的!” “老弟你急啥。”李克斌赶紧把他拉下来坐好,“想必是六皇子为了针对太子而为之。但是你放心,林卿若背后有太子,而且据说营天南也在庭上为林卿若说话,应该会没事,只是北安众口悠悠,舆论已经传开,恐怕你的老情人得被困上一段日子了。” 六皇子,六皇子,又是六皇子! 先是营靖的刺杀林卿若,又是六皇子的人追杀慕霜一,现在又是使阴招! 虽然未曾谋面,素不相识,但是白启已经彻彻底底恨透了这个六皇子。 “你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去跟太子抢女人啊。”李克斌叹了口气。 白启没有说话。 是啊,自己凭借什么去救她呢。 “谢了。”白启放下佩剑坐在了床上失魂落魄。 自己受困,林卿若总能出现给自己解围,林卿若遇陷,自己却只能在这叹气什么也做不了。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不够强大。 看着白启这幅样子,李克斌知道还是让他自己静静比较好。 别人感情的事他不想多问,但是他觉得白启很爱林卿若。 不同来时的急促,李克斌悄悄地离开。 ............................................. 安庆大理寺狱。 看着头发散乱有些狼狈的林卿若,赵充心里很痛。 她被关进来五天了,舆论传开,自己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办法能捞她出来。 “若若,你再等等,本...我不会让你受苦的。”赵充看着牢房内的林卿若说道。 林卿若笑了笑:“我就是一普通女子,太子殿下何必如此对我。” 她想了想,死在这儿其实也挺好,总比看白启和慕霜一恩爱会好。 他们走了,跟着南云退到了南沙,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启弟弟了。 “当务之急是要洗清舆论,六殿下从舆论挑起了此事,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平掉此事也要从舆论下手。”没给太子说话的机会,营天南抢先说道。 “多谢令君了。”赵充拱手做礼,这几天不是营天南从中调解,只怕事态会更加严重。 这一刻他身为太子也感到了无力。 林卿若看着营天南很是不解,她问出困惑自己很久的话。 “令君何故帮我?” 营天南看了看牢房中的林卿若,又看了看面前年轻帅气却没了往日冷静的太子。 “我不是帮你,我也不是帮太子殿下,我是帮北安。” 第八十八章刀神江枫 南云这么快被击败,是江枫始料未及的。 算起来自己也是南云人,离开了故土嘉白城那么久,却听说北安把嘉白城给屠城了。 自己这天下第二的名号他们似乎不记得了。 他不在心如古井。 守卫嘉白城的北安士兵看着城墙下背后背着刀,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呼喊着交出令牌方可入城。 可江枫没有令牌,他有的只是背后那杀人不眨眼的赤红色吹雪刀。 一道残影划过,原地似乎还有他刚才站立的影子。 人就已经飞入城墙,无声的杀戮后,城墙上无一活口。 把长刀放回后背的刀鞘,江枫走到了自己江家府邸发现已经被查封了。 他站在府门外,久久没有言语。 负责镇守嘉白城的北安将领听到手下来报,说是一个背着赤红色刀的中年男人打了进来,正在江府门口。 “该死。”将领骂了一句,如今反叛军四处皆有,想不到竟然有人惹到了自己头上。 点兵点将,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冲向江府。 江府门口,江枫一动不动,双手环抱着背对着北安大军。 “是谁在找死?”将领问道。 江枫没有回头,背后赤红色的长刀异常耀眼。 将领抬头看了看江府的牌匾,又看了看这极具标志的赤红色长刀。 “你是...江...”将领顿时惶恐。 刀神江枫!蓬莱榜武榜天下第二,仅次于张苏黎的存在! 江枫转过身来,他的面容很普通但看得出很生气,他问道:“屠城令谁下的?” “林...林副阁林卿若。” “在哪?” “应该在...云都。”林卿若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南云。 残影划过,江枫风一样的掠过,一道赤红色划过,将领脖子一凉,下一秒头身分离。 北安城防军瞬间骚动,可江枫的身影哪里还存在? 一排排残影,江枫已经去往云都。 一路上路过几个军营,江枫没有犹豫,一刀带走。 北安此举惹怒了他。 云都城防军高声喝问城下是谁。 江枫没有搭理,仍然是飞上城头,但这次他没杀人,而是直奔内城。 警戒!敌袭! 负责镇守云都的吴深和王萃听到动静都从府邸里闪身而出,两人就在隔壁,共同出门对视了一眼。 正巧迎面碰上吴深。 感受到两人不同于常人的气息,江枫停了下来:“谁是林卿若?” 他抽出赤红色长刀,以为这两个人里有一个就是林卿若。 显然,就不问世事的他并不知道林卿若是何人。 “你配问?”王萃抽出匕首。 吴深提起青龙戟,王萃抽出斩血,吴奇拔出长剑,荀让横起长刀,张丰拔出剑。 大批的云都城防军靠近。 江枫拔刀,未动。 出奇的安静,没有任何一个人动手。 江枫上前一步,举着弓箭和大型盾牌的城防军后退两步。 不知是谁手抖放了一箭,下一秒江枫已经原地消失不见,漫天箭雨射在了江枫先前的位置。 一刀划过,一排弓箭手倒下。 和陈冠宇一样,他来不是来比武的,既然找不到林卿若,那我就杀你的人。 吴深暴喝一声,飞身而上,手中青龙戟刺向江枫。 后者赤红色长刀一挥,吴深只觉得虎口要被撕裂了一样。 他有些心惊,还白昀潇过招都没有这么大的压力。 想到嘉白城被屠城,想到了那个传说。 “刀神江枫?”吴深认出来了来者。 但认出归认出,这并不能代表这场杀戮的停止。 江枫刀出人死,赤红色的长刀像是被鲜血浸透了一样,吴奇上前被江枫一脚踢出十几米远昏厥了过去,王萃上前,鬼魅的身影挥舞起斩血。 两者相交,没有一寸长一寸强,超强的力道让王萃也觉得虎口一震。 荀让横着长刀根本追不上疯狂屠戮的江枫。 吴深和王萃对视了一眼,两人脚下发力,同时对着江枫出招。 青龙戟呼啸声和斩血划破空气的刺啦声让江枫回头迎上了两人。 吹雪刀迎上两人的全力一击,三人不由得都倒退了一步。 重装士兵举着盾牌上前,张丰提剑而上。 江枫挥舞着吹雪刀,格外耀眼。 精妙的战斗艺术让所有人都叹为观止如同穿花引蝶一样,周旋在所有人之间。 王萃和吴深在上,荀让和吴奇也一同进攻。 江枫左右横档,不时吹雪刀划破几个北安中级将领的脖子。 张丰提剑而上,吹雪刀划过,下一秒人头分离。 片刻的时间,江枫就已经鲜血淋漓。 吴深也没了力气,吴奇口吐鲜血,荀让大刀已经断成了两截,张丰人头分离,王萃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这就是天下第二,刀神江枫。 万军从中尚能应对。 城防军越来越多,几人也跳出阵来,耗去一些江枫的力气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 看着越来越多的重装士兵,江枫承认自己有些轻敌,他没有想到这是安庆的皇家部队。 全大陆战斗力最强的部队。 硬拼从来不是自己的战斗信条,没找到林卿若,江枫飘身欲走,道道残影划过,江枫要杀出一条血路。 吴深没有给他机会,手中青龙戟光速而出,江枫转身欲挡,另一侧的斩血袭来,比起长戟,这斩血更加致命,江枫挥舞吹雪刀挡下斩血。 青龙戟戳向江枫,江枫卸下后背刀鞘迎上,巨大的冲击力让自己倒飞了出去。 到底是天下第二,倒飞的空中江枫脚下变招,借力再次化作一道残影。 手中吹雪刀划向前方城防军的头颅,挫骨扬灰。 借着吴深那一青龙戟的力,江枫已出百步远。 眼看追不上,吴深和王萃也不再追了,看着一片狼藉的云都长街,无数人头分离的尸体,血流成河,令人惨不忍睹。 “怎么办?先有陈冠宇,现在又有江枫。”吴深叹了口气,陈冠宇现世虽然南云不知道,但在北安的高层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但江枫的可怕程度一点儿也不压于陈冠宇。 王萃也少有的叹了口气,是啊,惹上江枫这个祖宗可不是什么能让人安心的事情。 如今之际只能请安庆派来更为强大的存在,至少得和王萃一个级别的。 吴深表示赞同,只怕云都以后鸡犬不宁。 王萃无奈的收起匕首,不由得感叹林卿若那个时候意气用事屠了嘉白城,惹上了江枫这个祖宗。 第八十九章海外老人 江枫一人屠杀云都的事情传到了白启的耳中。 五天过去了,自己在州月城仍然一无所获,安庆的林卿若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白启很是着急,自己要是像江枫前辈一样就好了。 一言不合直接冲进你的王城杀你的人。 “别想了,相信我,她会没事的。”李克斌叹了口气。 这些天白启早出晚归,对于传说中的海外迫切地寻找让李克斌由衷的感叹爱情的力量。 “是啊,小英雄,安啦。”薛尚熙也安慰道。 咬了咬牙,白启饮尽杯中酒。 “我出去走走。”白启拎着龙凤剑也不搭理两人就出了门。 “喂,大晚上小心着凉。”李克斌喊道。 .......................... 一个人漫步在州月城的街道上,夜色降临,没多少人。 白启有些晕了,走路摇摇晃晃的,但他满脑子都是林卿若。 摇了摇脑袋,自己不能背叛慕霜一。 七拐八拐胡思乱想着,白启走街串巷,一头扎进了一个小巷子。 巷子不长,一眼就能望到路口处的拐角尽头,还有一个小院坐落在巷子里。 扶着墙迷迷糊糊地走着。 一步,两步,十步,百步,千步。 不对劲! 白启惊起一身冷汗,醉意也一下子消失了。 明明一直前行,可却怎么也到达不了这个小院,也出不去这个巷子。 明明看着距离在缩短,在越来越近,但仔细看却好像又没变。 “见鬼。”白启脚下轻点,运起轻功向前奔去。 可近在咫尺的小院就如同镜花水月一样摸不着。 如此诡异的事情让白启心慌。 长这么大从来没遇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难不成真的是杀人太多,鬼魂报复了?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各位鬼爷,小弟在世上就图口饭吃,放过小弟吧。”可怜的作揖。 虽然白启也觉得自己好笑,但是除了见鬼了自己实在是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嘎吱嘎吱的声音传来。 白启急忙拔剑,龙吟声响彻了小巷,他警惕的环绕着四周。 哪里来的声音? 定睛一看,只见那小院的门不知道何时打开了,一个佝偻的老者拄着拐杖哆哆嗦嗦的走出来。 白启看着老人,有些疑惑。 自己应该没干过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大爷,我...您儿子的死跟我没关系啊!”想了想,只能是自己杀了人家的儿子。 他赶紧提着手中剑作揖行礼。 后背冷汗直冒。 大爷像是听不清一样,迷迷瞪瞪的看了白启一眼。 月上中天,月色很白。 “大爷?”许久不见老者搭话,白启抬头,发现老者还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被盯得有些渗人,白启一时间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要不,赶紧掉头就跑? “咳咳...”老人咳嗽了两声,“相见即是缘,过来吧。” 老人挥了挥手。 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白启晃了晃脑袋。 还是那小巷,还是那小院,还是那老人。 但惊慌的心却平定了下来。 怎么回事?白启有些不解,难不成遇见高人了? 想到那所谓的海外传说,白启瞬间激动了起来。 不会吧,真让自己碰上了?! 眼看老人就要进屋,白启慌忙跑过去跟上。 这一次,白启没有了阻碍,很快就来到了门口。 他收起剑,凤鸣声响起,恭敬地走了进去。 小院不大,就是正常人家的小院,院里堆放着杂物,小屋里点燃了油灯。 “进屋来,咳咳。”老人年纪很大了,咳嗽也很无力了。 跟着老人进了屋里,感受到浓烈的陈腐气息。 老人颤颤巍巍的坐下来:“咳咳...你是哪家弟子?” “啊?”白启懵懂,没懂老人问的是什么意思。 “你师傅是谁?”老人艰难的呼吸。 “哦,家师蓬莱城城主。”白启恭恭敬敬地说道。 他可以断定,这老人绝对就是这州月城里的绝世高人。 “蓬莱门。”老人开口。 “大爷...您...” “我不问你别说话。”老人很不耐烦。 “嗯。”这次白启没有脾气。 废话,如此高人在此,哪还敢有脾气? “龙凤剑在你手中有些暴殄天物了,咳咳。”老人毫不留情面。 白启有些尴尬,虽然自己也这么认为。 老人和张苏黎不一样,他是真的觉得暴殄天物。 “我...还在练习。” “你过来...咳咳。”老人冲白启招了招手。 白启很听话,赶紧凑上去蹲在老人面前。 “我虽不是很了解你们蓬莱门,但指点你一下还可以。”老人又是猛烈地咳嗽。 “我就要走了,你来的赶巧。”老人喘了口气,“你们世界有你们世界的法则,我们本不该介入...” 此言一出,白启震惊! 这无名老人果真来自于神秘的海外。 “大爷,您是...” “我是我们一行人里道行最浅的,其他人早都走了,或许还会回来,但是今天我是要走了...”老人像是自言自语。 白启有些莫名其妙,虽然听不懂老人在说啥,但感觉老人很厉害,说的很对。 “这也是缘吧,你们剑圣一脉于我师门有恩...咳咳咳...”又是猛烈地咳嗽。 白启很着急,真生怕老人一口气喘不上来死了。 “你记着,所谓人剑,当人剑合一,心中有剑,莫要为了杀人而杀人。你们龙凤剑法讲究的是艺术...咳咳咳...你杀气太重。”老人伸出手拍了拍白启的脑袋。 后者只觉得眼冒金星,片刻后回过神来就已经大汗淋漓。 “杀念太重,我本事不济,只能去你一小部分杀念,不过应该会帮到你很多了...咳咳咳。”老人又是猛烈地咳嗽。 白启的眼珠子转了转,确实感觉有些神清气爽。 他当即跪下谢礼,这种就好像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 “多谢前辈,还不知前辈名号。” “万物讲究平衡,你切记莫要贪欲杀念...”老人没回答白启的问题。 老人闭上了眼睛久久没有说话。 白启也尴尬在原地,他现在很想挥舞起龙凤剑好好施展一番。 但老人不说话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良久,就在白启都以为老人仙逝的时候,老人长叹了一口气。 “缘起缘灭,我时辰已到,你走吧...”老人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白启。 白启只觉得头眼昏花。 他一晃神,自己就出现在了小巷的巷口。 远远地望去,小巷不长,一眼就能望到路口处的拐角尽头,中间还有那座小院。 白启对着院子深深地鞠躬行礼。 第九十章萧连山 天色渐渐方亮,一大清早,白启就敲响了李克斌的房门。 两人说好了有所消息就要互相通知,白启昨夜的奇遇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跟李克斌分享。 “怎么了,大清早的。”李克斌已经起来了,他每天都起得很早,练剑。 “我这边有情况了。”白启把李克斌拉近屋子里神神秘秘的说道。 李克斌看着白启火急火燎的样子就知道,当真是有什么发现了。 他不由得感叹这小子的命好,自己在这找了三年都没有找到,他才来了一个多月就所获。 “昨天晚上遇到高人了,他说什么他们那个世界不应该介入我们的世界,还说什么他们的人来过但是都走了。”白启如实相告。 在别人听起来一定是荒谬至极,但是李克斌信了。 因为他相信海外的存在,更相信白启。 “那你可学到什么?”李克斌由衷地关心道。 白启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点头是因为老人似乎像打通自己的经脉了一样,摇头是因为确实也没有学到什么实质的东西。 “来,咱俩练练。”白启拉着李克斌去院子里。 神清气爽是真的,但老人所说的去除杀念白启不理解。 没有杀念,怎么杀人? “来。”李克斌拔剑,耀眼的剑闪着青光。 这就是举世闻名的翠松剑,谁能想到遗传已久好剑竟然会在这州月城的一个小酒馆老板的手中。 白启也拔剑,龙吟声响起。 银光和青光纵横交错,两人你来我往,让人看的是眼花缭乱。 足足五十回合没有胜负。 “不打了不打了。”白启跳出圈外,“我不行了。” “五十回合,比你以前和我打的时候足足多了二十回合啊。”李克斌收剑。 白启也收剑,响起那熟悉的凤鸣清脆声。 “他说我,杀念太重。”白启喘着气席地而坐,“就拍了拍我,我就觉得一阵恍惚,然后就这样了。” 听着白启的描述,李克斌感叹造化弄人。 “走,我带你去见见那位前辈。”白启要拉着李克斌过去。 “会不会有些唐突了。”李克斌被白启拽着。 白启不管那么多,一个多月接触下来,李克斌的个人魅力很是耀眼,白启觉得这样的好人应该让他也得到些指点。 街上的行人已经有些多了,白启带着李克斌走街串巷地找,可是怎么都没找到昨晚的小巷。 “别找了,他老人家高人,一定不会随便见人的。”李克斌倒也想得开,无奈的摊了摊手。 顺其自然,见不到就是没缘分吧。 自己看得很开,都是经历所得。 白启有些黯然,他觉得难不成昨夜的老人已经仙逝了? “别想了,走,喝酒去。”李克斌拍了拍白启的肩膀。 找了一上午两人也没什么发现,白启想晚上再来找被李克斌拒绝了。 回了酒馆,就看见薛尚熙坐在酒馆里,对面还站着一群人,只看得见背影,领头的那个穿着上好的绸缎。 白启和李克斌在酒馆门口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萧连山,我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了,你走你的阳关道,别老是来烦我行不行?”薛尚熙没好气地说道,她看到白启和李克斌站在门口朝两人的方向嘟了嘟嘴,“诺,就在那儿呢。” 那看起来穿着名贵衣着的男子回头,露出的是一副英气逼人的面容,很年轻,应该和白启差不多大,浑身透露着富贵子弟的样子。 跟在萧连山身后的一众随从也转头。 “北安司空的儿子。”李克斌对白启嘀咕了一句。 白启没好气的瞥了李克斌一眼:“人家喜欢你,又不喜欢我。” 谈话间,薛尚熙就扭着腰肢走了过来,一把抱住李克斌的胳膊。 白启悄悄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李克斌笑的很是尴尬,他想把薛尚熙的手给放下去,可这丫头片子就是死死地抱住。 “这位兄台,老牛吃嫩草好意思吗?”萧连山走过来笑着道。 没有富家子弟的张扬不可一世,虽然很嘲讽,但是远比那些人好很多。 白启觉得这个萧连山绝不是一个纨绔子弟,北安高官的儿子这么简单。 “没意思没意思,我不喜欢她。”李克斌陪着笑,把薛尚熙的手挣脱开。 薛尚熙红着眼看着赔笑的李克斌,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 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从来都是她调戏别人,今天倒贴不成,李克斌还这么低三下四的。 “你看,大叔根本不搭理你。”萧连山摊开手笑了笑,“走吧,带我去见见令尊,家父交代过要拜访一下的。” 萧连山一把搂过薛尚熙,也不管她挣扎,脸上依旧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 “李克斌!”薛尚熙有些委屈的喊道。 李克斌笑的有些尴尬,他俯身给萧连山:“萧公子慢走。” 萧连山笑着拍了拍李克斌的肩膀:“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很不错。” 说着就搂着薛尚熙出了酒馆。 密密麻麻乌泱泱的人群就跟着离开了。 离开之际,还听见薛尚熙在那里一声一声的喊着李克斌,李克斌。 直到声音越来越小。 “人都走了。”看着李克斌还在作揖行礼没抬身子,白启叹了口气。 李克斌这才起身,苦笑着摇了摇头坐下。 小二给老板拿上酒,很有眼色看得出自己的老板心情并不是很好。 “李兄你这又是何苦?”白启坐下斟满了酒。 放眼望去这萧连山带的人还不够自己一个人动手的呢,李克斌明明有着出神入化的武功,为什么要居于人下,忍气吞声的。 他都想把那萧连山笑嘻嘻的嘴脸给踹出血来,怎么李克斌就没一点儿反应呢。 李克斌摇了摇头自顾自地把酒喝下。 “就像你,你为什么没选林卿若呢?”李克斌苦笑着问道。 林卿若...听到这个名字,白启就心中一动。 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喜欢到林卿若到了听她的名字就让自己心跳不止的地步。 林卿若还生死未卜... 越想越不舒服,白启就和李克斌一起喝酒。 两个人闷头苦干,各有各的心事。 白启在恍惚,边喝酒边恍惚。 李克斌没意识到,因为他自己也恍惚了,嘴里不停的呢喃着:“别走,你别走。” 都是有故事的人。 第九十一章太子的困扰 距离林卿若下狱已经十日了,仍旧是一筹莫展。 赵充在府上来回的走动着,排查了府上的情况,安修远已经出发去找那个事发后就不知去了何方的家丁。 没其他人,就营天南坐在这喝着茶。 来回的走动着,赵充想说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一贯冷静的他,在那天和六皇子和安武帝一起吃饭的时候都没有这般失态。 他真的很喜欢林卿若。 “令君...”赵充停下了脚步,“令君快想想办法啊,卿若她已经在狱中待了十日了”。 由于着急和担忧,赵充有些语无伦次。 如今林卿若通敌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若证明不了那封书信是伪造的则林卿若可能真的翻身无望。 甚至可能还会牵连太子的储君之位。 但赵充在意的不是什么储君之位,是林卿若。 若是不行,赵充都打算让出着储君之位,让赵爽能放林卿若一马。 “此案关键还在于那封书信。”营天南放下茶盏说道,“若安大人能找到那个出逃的家丁,或者能从那书信里找到些蛛丝马迹,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本宫当然知道,只是那信可是出自路怀之之手,而且已经反反复复比对多次,毫无破绽啊。”赵充坐下来锤了下桌子。 纵然是太子,他在这一刻也无能为力。 “林副阁之所以这么快下狱并非只在于那一纸书信。”营天南娓娓道来,“最关键的有两点,其一,林副阁战时所做天下人有目共睹,舆论所致。这其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赵充看了眼营天南等待着后者的下文。 “殿下可曾想过,为何先前陛下如此纵容林副阁,为何暮阁主也如此重视林副阁?”营天南淡淡的问道。 算无遗策,揣摩人心,营天南在行。 赵充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还请令君示下。” “在这场储君之争中,朝上多半文武大臣所支持的是谁?”营天南问道。 “六弟。”赵充如实答道。 “是啊,六殿下生母家族背景当年在陛下继位帮了太多,在外人看来,这六殿下虽有些冷淡,但平日里六皇子走访各个大臣,拉拢人心,又加上六殿下生母和长公主在背后的推波助澜,六殿下在如此得人心。这实则也是六殿下的小伎俩,故作出一副阴狠冷淡的模样,却对大臣们私交甚欢,这点殿下却不如六殿下。”营天南娓娓道来。 赵充有些尴尬,当面被营天南指责自己的不足:“本宫知道,那令君为何还...” 他的话被营天南打断。 “我再问殿下,暮阁主为何立林卿若为副阁?”营天南问道。 赵充想了想,记得那好像四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时似乎自己刚刚被立为太子:“因为慕霜一叛变了,暗阁能胜此任的只有林卿若。” “殿下错了。”营天南扇着手中的折扇,少了两根手指的左手敲打着桌面,“殿下试想,六殿下文稻武略人心军政都在殿下之上,那为何陛下仍选殿下为太子?” 又被营天南指出不足,赵充有些无地自容。 但他没生气,营天南是前辈。 “还请令君示下。” “因为背景。”营天南淡淡道,“陛下是个想要达到专政的人,所以二十年前才会用我和大司马而不是六殿下的母家,凡事有利就有弊,六殿下母家氏族势力庞大,当年帮了陛下是利,但久而久之,过高的权力会让陛下不安心,这便是弊。殿下若有心就会发现,南云撤退后,陛下废除了大量文官,一大部分皆是六殿下母家一辈。放眼诸位皇子,陛下知道唯有殿下能和六殿下所抗衡。” 听着营天南的话,赵充止不住的点头。 “可是这和林卿若有什么关系?”赵充提出心中疑问。 “殿下爱慕林副阁人尽皆知,林氏一族又是北安大户商人,殿下当真以为凭借殿下三言两语就能让陛下赐予林副阁西路军指挥大权?就能让暮阁主赐予副阁一位和数位暗阁精英?”营天南反问道,“那无非是为了殿下而着想啊。” 赵充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着这一切。 从自己被封为太子...不多时林卿若就升任副阁主,自己还当真以为是林卿若这些年兢兢业业所换来的。 从林卿若回北安认罪,自己为林卿若求情,父皇扬言把她发配到西路军...实则授予了西路军指挥大权,暗阁精英颜雪瓦坤王萃都随行... 自己真是糊涂。 “听令君一席话,茅塞顿开啊。”赵充由衷地说道,“只是本宫不知...令君所说的最关键的其二...是?” “殿下就没发现,殿下这次求情无论是陛下还是暗阁都没有做出相应的措施,不是么?”营天南收起折扇,“殿下莫非真以为是此事过于棘手?” “不...不是么?”赵充觉得自己这么些年的冷静沉着睿智的形象和营天南一比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若陛下想放一个人,有数以计万的理由,可陛下没有,暮阁主也从头至尾没有出现,为什么?因为林副阁接触了白启,而林副阁对白启有着不一样的想法,殿下也明白。”营天南说道,“传闻遍布大陆,林副阁本性无拘无束。若殿下娶不到林副阁,那陛下给林副阁的一切才真的成为了纵容,可殿下若娶到林副阁,那碍于白启的关系,殿下名誉岂不受天下人耻笑?在陛下和暮阁主的眼中,殿下你是未来的天子,是北安的门面。此事未传开陛下和暮阁主可以赐予林副阁无尽的权力,因为权力都会归于殿下,可此事在大陆传开,殿下试想陛下还暮阁主还会纵容林副阁吗?” 赵充无言以对。 他何尝不知道林卿若和白启的事情,可他认为白启不过是小小一个江湖人士,充其量算个出名的江湖人士,他也一直没放在心上。 他不放在心上,可世人放在心上,父皇放在心上。 “那岂不是...”赵充有些黯淡,“那本宫去与父皇说看,本宫这太子位...” “殿下休要再提此事。”营天南起身,“殿下安心,此事不仅是陛下对殿下的考量,更是对殿下和六皇子双方门客的考量,解铃还须系铃人,若要解此事,还是要从舆论下手。” 说着营天南就要出府。 看着营天南从容又霸气的背影,赵充不免问道:“令君为何选择我?也是因为父皇吗?” 营天南顿了顿脚步,侧着头淡淡道:“我选殿下,正因殿下虽然缺乏帝王心术但却有那一抹善良。” 第九十二章林卿若婚事 “你听说了吗,听说林卿若要嫁给太子了哎。” “什么?前段日子不是还被下狱了吗?” “你猪脑子啊你想想人家立大功还下狱肯定有隐情啊。” “什么隐情啊?不是说林卿若和那个白昀潇他弟弟有私情吗?” “还用想吗,这肯定是六皇子的手段啊,下次啊这种没证据的事情可别乱说。” “可不是吗,哎,想想林卿若一女人打了那么多胜仗还被六皇子污蔑...” “是啊,原来是太子的女人,怪不得。” “嘘,你们小点声,人家现在出来了,说明太子殿下已经动手了,不说了吗要成婚了,可别在议论了。” “对对对...” 听着旁桌的不停议论,白启猛烈地灌酒。 这些人还不知道,他们口中的主角就在旁边坐着喝酒。 林卿若要嫁给太子了? 白启很郁闷,他觉得当初就应该冲上安庆大不了和她一起死了。 李克斌拍了拍白启的肩膀没说话。 他能说什么呢,同是天涯沦落人。 三天前眼睁睁地看着薛尚熙被萧连山架走自己没有阻止。 你说李克斌不喜欢薛尚熙吗? 答案是否定的。 只是李克斌觉得自己比薛尚熙大了十几岁,更何况自己还没有完全忘掉那个人。 又怎么能像爱她一样去爱薛尚熙呢,这是对这个小丫头片子的不公平。 白启闷头喝酒,李克斌也闷头喝酒。 自从认识了李克斌,白启的酒量成几何倍增加。 是啊,有心事的两个人每天都喝很久。 “去他娘的!”一拍桌子,白启爆了句粗口站了起来。 “你骂什么骂!”旁边的大汉被溅了一身水,起来就拽着白启的衣领。 白启冷冷地看了大汉一眼。 “瞅什么瞅!”大汉一拳捶了过去。 白启没反抗,一下子被锤翻在地。 “小二,赶出去。”李克斌起身扶起白启说道。 “这就是李老板的待客之道?”大汉气冲冲地指着地上的白启,“他先挑的事!老子打他是活该!” 周边的小二已经一拥而上,连同大汉和他的酒友都给架了出去,这些都是李克斌他哥给他介绍的人,没工作又离开军队的士兵。 “慢着。”李克斌扶起白启,他何尝不知道白启为何不动手不还手。 无非是因为这是自己的地方,白启不想闹事罢了。 驾着大汉的小二们松手,大汉气冲冲地看着李克斌。 李克斌朝着大汉缓缓地走过来,酒馆内很安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是我兄弟,这事儿不能活该。”李克斌淡淡地问道。 白启迷迷糊糊的看着李克斌,抹了抹嘴角的鲜血。 兄弟... 一道青光闪过,伴随着大汉痛苦的大叫。 大汉的右手已经被砍下。 “轰出去!”李克斌大手一挥。 一群人就把这大汉给架了出去。 你打了我兄弟还想完整的走出去? 那我这酒馆也甭开了。 “真是胆子大赶在来去一场闹事...” “是啊,都忘了以前发生的事吧。” “可不嘛...李老板多狠的角了。” 酒客们见怪不怪,没有惊慌失措,因为这是在来去一场,因为这是李克斌。 “今天酒馆免费,饶了诸位兴致,李某给大家赔个不是。”收放自如,下一秒李克斌就是满脸笑脸的对着四周抱拳行礼。 “李老板客气。” “来喝两杯啊李老板。” 没有太应付于这些酒客,李克斌架着白启回了白启的房间。 不是被打的,是喝多了。 把白启放在床上,李克斌看着他嚎啕大哭。 内心的脆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远离亲情爱情友情的悲伤加上这样的坏消息让白启再也忍不住了。 他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就想好好的哭一场。 看着如此失态的白启,李克斌叹了口气缓缓退了出去。 屋内哭声不绝,直至白启昏睡过去。 .......................................................................... 安庆暗阁副阁主府。 “我不嫁。”林卿若别过头去。 早知道是用这种方式把自己救出来,林卿若想还不如一头撞死在牢里算了。 太子在营天南的建议下大张旗鼓的去林府提亲,闹得满城皆知,众人还不明所以疑惑之际,营天南和安修远领着证人指认了书信的造假,赵爽一时间很下不来台。 无奈之下,同样因为舆论指责大理寺公私不分,彭乐宣布林卿若无罪并释放了她。 安武帝得知了此事对营天南评价了四个字天纵奇才。 是啊,可不就是天纵奇才吗,彻彻底底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赵爽这下子真的是败的彻彻底底,谁能想到竟然能想出来提亲这样离谱的做饭。 但无疑,太子此举让民间所有人都会觉得林卿若是冤枉的,赵爽一下子失了民心。 “卿若啊,你这...太子殿下都亲到为父府上,为了你忙前忙后足足大半个月之久,你说你...”林父坐在林卿若对面叹着气。 “爹,我不嫁。”林卿若转过身认真的看着父亲,“爹,您了解我,如果不是真正喜欢的人,女儿是不会嫁的。” “那你要嫁谁?那个流浪小子?”林父有些生气了。 他又何尝不知道,林卿若喜欢的是白启。 自己的女儿,自己最了解。 林卿若没有在说话了。 是啊,她想嫁给白启,只是可能此生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你要把爹气死啊。”林父捶手顿足,唉声叹气,“经此一事,太子平步青云,日后必定稳坐皇位,到那时,你就是北安的皇后啊!” “爹!”林卿若打断了父亲,“女儿不稀罕这个皇后位,女儿就想找个心爱的如意郎君嫁了,爹如果非要逼女儿,女儿今天就一头撞死在父亲面前!” 说着,林卿若真的起身。 “好了好了。”林父叹了口气,“爹真是输给你了,不嫁你自己去说去,爹没这个老脸去说!” 挥了挥宽大的衣袖,林父转身离开了。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林卿若缓缓坐下。 她有些失神,她想到了那个白衣少年,不知道现在你是不是和慕霜一在南沙岛上生活的狠幸福美满。 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 “启弟弟,你知道吗,差点儿姐姐就要嫁人了呢。”想着白启的音容笑貌,林卿若笑了笑。 笑着笑着,就哭了。 第九十三章一人一马八百里! “当真要去了?”次日一早,看着收拾了小行囊的白启,李克斌问道。 白启点了点头。 不能犹豫了,要去。 去哪?当然是去安庆。 “这个你拿着。”李克斌卸下翠松剑交给白启。 “不行,我此去能不能回来都还另说。”白启推开了李克斌的翠松剑,这天下名剑不能就这么拿了。 “你必须回来。”李克斌硬塞。 白启坚决拒绝,这世上都以为失传的绝世名剑跟个普通物件儿一样在这两个人手里交换。 “心意领了,李兄,保重。”没有太多煽情的话语,白启拍了拍李克斌的手。 “保重。”李克斌的另一只手也搭上。 兄弟之间的情谊向来不需要说什么的,就像白启和白昀潇一样。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兄弟就懂了。 就像今天,李克斌并没有拦他。 为了爱情如此奋不顾身,他当年也有过。 看着白衣白马远去的白启,李克斌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也是这样去追一个姑娘。 想到这,李克斌不由得想起了薛尚熙。 自从五日前薛尚熙被萧连山搂着带走,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薛尚熙。 想必这丫头也是伤透了心吧。 不过也好,自己不值得她这样耽误。 萧连山英俊潇洒又腰缠万贯,看起来也不像小人,他们应该也会幸福的吧。 看着逐渐远去的白启,李克斌苦笑了一下转身回了屋子。 兄弟,你可一定要安然回来。 此去安庆白启走的是最险峻却也最近的小路但也足足有八百里路程。 他等不及了,他生怕自己晚去一步林卿若就会嫁给太子。 他已经想好了,无论怎样,自己要带林卿若走,走不掉就死。 自己这样对不起慕霜一吗?是的,对不起。 但是白启无法看着林卿若嫁给另一个人,嫁给北安太子。 那不仅仅意味着自己和林卿若的缘分结束了,也意味着和林卿若成为了真正的敌人。 白启不会,也不想让这一切发生。 听闻北方有你,便动身跋涉千里。 “通人!”驰骋在崎岖的道路上,白启穿着林卿若给他绣的衣裳,白衣飘飘,英姿飒爽,鲜衣怒马少年时。 座下的通人长叫一声似乎是在回应。 “她要嫁人了,今天我想把她抢回来。”白启洋溢着笑容。 那不是自信,他一点儿也不自信。 那是向往,对于美好的向往。 通人又发出了长叫,似乎是听懂了白启的话,撒开蹄子在崎岖的小路上驰骋。 有沼泽有陡坡。 没有任何速度停下来的意思。 主人,你不负她,我也不负你。 没有休息,没有耽搁一刻。 红尘中难断情,一旦被情所动,终身为情所困。 白启正是如此。 从清晨直至黑夜,没有停歇一刻,没有喝一口水吃一口饭。 途中又零零散散的几家客栈,白启没有搭理,纵然他听到呼唤。酒馆老板是个老人,他认出了这少年郎,却不懂他一路向北的意思。 酒客告诉他,林卿若要嫁给太子了。 老人恍然大悟,感叹少年豪迈。 通人发挥了它引以为傲的速度,它很久没有这么放肆的驰骋过了。 它的速度一直在迁就着大家,就连白启从云都通往州月城的时候也是歇歇停停。 这一下,通人也累坏了。 从州月城直抵安庆,八百里路程一个白天的时间就赶到了。 一袭白衣,一匹白马,手中三尺龙凤剑。 一个少年,一个誓言,心中无尽爱与愁。 为了你,纵然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也去得! 翩翩少年提一剑,一人一马八百里! 这等佳话会传遍大陆。 安庆没有想象中的严,白启进城。 城头上的哨兵还嘀咕着这像极了林卿若的小情人。 另一个哨兵赶紧制止,这可是杀头的罪过,林卿若可是太子要娶的人。 再说了南云早就退往南沙了。 夜间的安庆比云都繁华许多,琳琅满目的夜市才刚刚开启。 白启没有搭理,没有留恋,按照李克斌的描述,一路直奔暗阁副阁主府。 看到牌匾上高挂着林府和宽大的紧闭的大门,白启深呼吸了一下。 他把通人拴在门口的树上,抚摸了一下通人的脑袋。 “苦了你了。” 通人蹭了蹭白启,似是在说不苦。 万物皆有灵性。 “希望我们能活着出去。”白启理了理衣裳,迈着沉重的步伐,上前叩门。 与当日闯入北安大营不同,这是真的深入虎穴。 他也没有对林卿若朝思暮想,但听到林卿若下狱他着急了,听到林卿若出狱了但是要嫁给太子了他便出发了。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不想开门看到满目通红。 红,代表喜。 宽大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了一个缝,侍女的声音传来:“小姐说了,今日所有意思已经告知清楚,阁下请回吧。” 白启有些摸不着头脑,眼看着大门要关上他赶紧伸手拦了一下。 “我是你家小姐安排出去的哨兵,你把这个交给你家小姐,她看到了就明白了。”白启从怀中掏出一个发簪递给了侍女。 侍女犹豫了一下接过:“那阁下稍等。” 白启把手缩了回来,大门缓缓关上。 他的心跳的很快,他很紧张。 人总是把最好的都糟蹋了,才感叹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总是辜负了真心对你好的人,才感叹万般后悔。 但白启错了吗,他也没错。 大门缓缓打开,白启强行压抑着心里的情绪,跟着侍女走进了府内。 大门关上,似乎白启从未来过,门外的通人安静的趴下等待着主人归来。 白启跟着侍女走着,他四处张望着,府邸很大,得跟大哥在云都的府邸差不多大了,但是没看到喜庆的红贴。 白启心里稍稍放心,看来还是赶上了。 七拐八拐,侍女才把白启引到了里屋。 “小姐,人带到了。”侍女对着屋内说道。 隔着紧闭的房门,白启的心扑通扑通的直跳,此刻,林卿若和自己仅有一门之隔。 “你出去吧,没我的命令都不许过来。” 白启心头一颤。 是熟悉的声音! 第九十四章没有告别终会重逢 侍女点头允诺缓缓离去。 久久的,白启都不敢开门。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林卿若,最后一次见她是嘉白城外她给了自己狠狠地一巴掌。 撕心裂肺,悲痛欲绝。 不对,最后一次是在云都,自己远远地看着她,她也差点发现了自己。 时隔两月,物是人非。 我是败军之将,你是功勋大臣。 可那又如何,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别人。 那也抵挡不住我想你的心。 “刷”的一声,门被打开,白启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人。 穿着淡淡的薄纱,玲珑的曲线一览无遗,依旧是那么美丽,那么娇艳。 一切都没变。 没有好好告别的人,终究是要重逢的。 “来了倒不敢进来了,姐姐该开心还是不开心呢。”林卿若笑着看着白启。 声音酥酥的,眼睛也水汪汪的。 拨人心弦。 “林卿若...我...”白启鼻头一酸。 “嘘。”林卿若的玉指竖在白启的嘴唇上。 空中皓月繁星,映着小院门前的两人,画面如同定格。 “外面冷,进来说。”林卿若拉着白启的胳膊,一把把他拉进了屋内。 房门关上,白启的心扑通扑通的。 窗外透进月光,映着两人都通红的脸颊,都通红的双眼。 脸是羞的,眼是酸的。 林卿若伸出手,慢慢抚摸白启的脸颊。 那冰凉的手却给自己无尽的温暖,每掠过一丝,就牵起一丝心动。 嘉白城那日,你和她一起出现,我要杀她你挡在了她面前。 你们肩靠着肩,我就在你对面。 是不是,你宁愿和她在一起死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可是你来了,你又出现了,在我最难过最委屈的时候。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这些天积攒的所有委屈连同和白启的点点全部爆发。 看着泪如雨下的林卿若,白启一时间不知所措。 “林卿若...” 白启想说什么,就被一丝芬芳打断。 林卿若的手臂缠上白启的脖子,幽香的唇贴上来。 眼泪仍然没有止住。 无情到下令屠城,让南云西路军横尸千里的统帅此刻成了最依人的小鸟。 没有冷漠和坚强,没有悲伤和委屈,没有调笑和妩媚。 最心碎的往事如同过眼云烟。 仍然没有对白,任何对白都没有。 所有的对白在这一刻都是无力的。 你没走,你来了。 还需要什么苍白的语言吗。 林卿若有些疯狂,两人动情,忘情。 迎合着林卿若,感受着温暖的唇,任由林卿若把自己推到在她的床上。 像是无止境一样,两人的唇许久都没有分开。 好久好久。 林卿若立起身子,坐在白启的身上,满是笑意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白启。 “没跟他们走?”林卿若双腿跪着坐在白启身上,感受着下面传来的火热笑着问道。 “啊...我...那天...在云都,我看见你了。”同样的语无伦次。 “那你不跟我打招呼?”林卿若又俯下身子,刚哭的眼睛红红的,却又是一番风采。 两人的唇再次贴在一起,白启反身把林卿若压倒在身下。 林卿若的手臂缠上白启的脖子。 和慕霜一带给白启的感觉完全不同。 当然,白启在这一刻并没有想起那个单纯可爱的慕霜一。 他身下是林卿若,他吻着的是从未敢有所举动的伊人。 去年六月入世遇到林卿若以来,至今快九个月了。 那芬芳终是感受到。 许久的火热后,两人的唇分开。 “长本事了...”林卿若喘着气,双手抱着白启的脖子坐了起来。 “姐姐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现在不行。”林卿若笑着抱住白启。 “啊...”心思被戳破,白启火热的脸颊有些尴尬。 “姐姐...今天不方便。”林卿若笑着把白启的衣裳褪下,露出了完美的肌肉。 “今天就不绑着你睡了。”林卿若笑着把躺下,她拉过白启的胳膊,枕在了上面。 白启**旺盛,林卿若缠上自己的身体,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 她又像故意的一样,修长的玉腿不停的蹭着自己。 林卿若娇笑着,看着白启闭上眼睛深呼吸的样子觉得好笑也不在撩拨他了。 她搂住白启,枕在白启的手臂上:“搂着我。” 白启听话。 良久的沉默。 白启是在压制,林卿若是在享受。 “你都知道了?”林卿若率先开口,声音勾人魂魄。 “你跟我走。”白启直截了当。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林卿若,绝美的容颜近在咫尺。 “姐姐可不做妾。”酸酸的。 白启转过头去无言以对。 是啊,自己...已经有慕霜一了啊。 来的匆匆,一心只想着带林卿若走,一心只想着不让他嫁给太子。 可是,跟自己走又能去哪呢? 这北安的天下,又何来的容身之地。 “我不想让你嫁给他,你跟我走,我们去蓬莱。”白启看着怀中的林卿若说道。 林卿若笑了笑,笑的很甜。 “你笑什么?”白启有些着急。 林卿若又往白启的怀里钻了钻,两只手紧紧地抱住白启。 一时间,白启更觉得**焚身。 “白启。”林卿若少有的严肃。 “啊...”白启回过神来。 “你一定要变强,你要强大起来,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护好自己。”林卿若答非所问。 白启看着林卿若,没懂她这话的意思。 “不说这个了,你从哪来的?”林卿若岔开了话题,终究还是没有就婚约的事情回答他。 “州月城。要不是通人跑得快,我哪能一日就到你这,哦对...”突然想到通人还被拴在府外的树上。 白启要起身被林卿若拽下。 “怎么?你还要出去祸害别的女子?”林卿若笑着缠上白启,“以后要细心,方才来通报的时候我就让他们把你的通人牵进来了,就知道你会忘。” 白启重新躺下,任由林卿若枕着自己的胳膊,依靠在自己怀中。 “明天晚上你回去,这里太危险,姐姐这边妥善后会去州月城找你。”看着白启心事重重,林卿若给他下了个定心丸。 就像自己跟父亲说的一样,自己不会嫁给太子的。 今天自己的心意也和太子说了,看得出他有些失望。 是啊,飞蛾扑火,怎能不失望呢? 愈发的抱紧了白启,自己不也正是飞蛾扑火么。 第九十五章又一桩婚事 也值了吧,日行八百里就为了来带自己走。 林卿若心里暖暖的,否则自己又怎会如此疯狂且主动呢。 “酸么?”林卿若怕压酸了白启的胳膊,要起身。 “不酸。”白启手上发力把林卿若搂进怀里。 “我等你来找我。” 不像那日在林卿若的大营中,被绑着身子睡了一夜,还什么话都没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就像新婚的夫妻一样,说着每天的烦恼快乐,白启跟林卿若说了自己在州月城的事,林卿若感叹李克斌是大隐隐于市的高人。林卿若也跟白启讲了太子和六皇子直接的明争暗斗,白启感叹皇家无情,你更不能嫁给太子。 说着说着,林卿若就在白启的怀中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甜,从嘉白城那一次后,从未睡过这么甜。 ...................................... 州月城。 来去一场酒馆。 屋内的李克斌正在酿酒,准备是等白启回来两人喝的。 不得不说,李克斌和白启相交甚欢。 两人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对于昨天白启北上去找林卿若自己本该跟着的。 但是白启座下的通人风驰电掣,自己跟上去还不是拖他的后腿,耽搁他的时间。 李克斌怎么也没有想到,白启一个白天行了八百里的路。 心中祈祷白启能平安回来。 “老板,薛姑娘要见你。”李克斌的房间外传来了小二的声音。 李克斌还没说话,门外就传来了薛尚熙的声音。 “闪开!” 嗯,听着怒气冲冲。 李克斌拍了拍衣裳站了起来,薛尚熙正好推开房门。 “薛姑娘...这...”小二一脸尴尬,“老板...” “没事,你出去吧。”看着气鼓鼓的薛尚熙,李克斌招了招手示意小二可以出去了,又坐下接着酿酒。 “李克斌!!”看着李克斌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薛尚熙气的直跺脚。 这么多天没见,他竟然一句话都不跟自己说! 李克斌抬头,看着薛尚熙通红的眼睛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他不是不想说,他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行,不说话是吧。”薛尚熙有些哽咽,“那你就永远别说话!” 薛尚熙看了一眼房间,她走上前一把掀翻了桌子,桌子倒在李克斌脚边。 两行眼泪从薛尚熙眼中划过,她抽泣着看着李克斌。 没了以前的大胆,没了以前的挑逗,甚至连穿着都不像以前那样了。 倒像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少女。 李克斌低着头,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放下酒,拍了拍手,也没看薛尚熙一眼,起身把桌子扶了起来,一声不吭。 “你能不能说句话!”刚把桌子扶起来,薛尚熙又一次把桌子掀翻。 桌子再一次被掀翻推到,李克斌也措手不及倒在地上。 薛尚熙一直在哭,胸前一直在颤抖。 北安萧司空的独子萧连山向薛家提亲的事情昨天就传开了。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萧连山大张旗鼓的在薛府门口闹翻了天。 阵仗之大,让满城人拍手叫好。 薛父薛母一脸欢喜,薛家尚熙满脸泪水。 李克斌得知此事什么也没说就在屋子里酿酒,美名其曰的等白启回来一起喝。 是啊,可不一起喝吗。 人家富家小姐,自己不过是个开酒馆的罢了。 何故高攀啊。 李克斌起身,无奈的再次扶起被掀翻的桌子。 就像对此事的无奈一样。 “我要嫁人了。” 愤怒过后是平静。 薛尚熙低着头,豆大的泪珠落在地板上。 李克斌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没说话。 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像白启那样冲到安庆阻止这场婚约吗? 可自己又凭借什么能力阻止这场婚约呢?自己能给她什么。 从那日萧连山来到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自己虽然和白启交好,但自己不像他,他还有着满腔热血,自己的满腔热血早已经随着那个人消散云烟了。 不能阻止那还是祝福,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祝福的。 “下个月初一,你来,我跟你走。” 丢下最后一句话,薛尚熙捂着嘴跑了出去。 李克斌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把一切收拾好,又蹲在那里继续酿酒。 他不能答应薛尚熙什么,在李克斌看来,承诺是这世界上最苍白的话语。 十年前的那个人不也是吗,自己搂着那个人山盟海誓。 人活在这个世上,不要太累了,也不要太在意所有的分开。 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 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 ......................................................................... 白启醒来的时候,林卿若还在熟睡。 习惯性的想动一下,却想起来林卿若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白启赶紧收回了动作。 他感觉自己的胳膊都麻木了,但看着紧紧抱住自己的林卿若,胳膊麻了又能算什么。 不知道林卿若梦见了什么,嘴角一直挂着微笑。 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一醒来就看到心爱的人在身边。 爱不就是这样吗。 过境千帆。 温酒煮茶共杯盏。 可锦衣绸缎。 可粗茶淡饭。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卿若才悠悠醒来。 她翻了个身,揉了揉眼。 睁开眼就看见白启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醒这么早。”林卿若对着白启的脸颊啄了一口翻身起床。 又是突如其来的撩拨,白启面红耳赤。 “诺,起床洗漱吃饭。”林卿若把白启的衣裳丢给他笑着出了屋子。 这一天,是林卿若这么久以来过的最开心,最逍遥自在的一天。 虽然和白启两个人连屋都没怎么出,但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不就够了吗。 下下棋,虽然林卿若一直在输。 讲讲大陆风云人物的故事,讲讲这天下武学。 白启又跟林卿若讲了海外老人的事,林卿若说她知道州月城有些奥秘,这也是她要去州月城的原因。 过得很舒服,两个人都想过这样的日子。 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又怎么可能呢。 一个是南云败将,一个是北安高官。 还有...慕霜一。 但开心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天色渐晚,白启也该回去了。 “路上小心,不赶时间就走大路吧,等我去找你。”林卿若细心地给白启整理好衣裳。 白启点了点头:“我等你。” 四目相对,林卿若又有些想哭了。 “抱抱我吧。”林卿若张开双臂。 第九十六章一支相思箭 长久的拥抱,拥吻。 看着一袭白衣牵着一匹白马离去的白启,林卿若笑了。 笑着笑着就哭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可以跟他走的。”依旧是淡然的声音。 营天南绣着金色老鹰的一袭黑色长衫静静地站在林卿若的身后。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还是说他一直在这。 “你倒守信用。”擦去眼上的泪痕,林卿若回头看着营天南。 昨夜侍女来通报的时候,营天南就在。 确切地说,营天南在巡视城防的时候正巧看到了白启。 他径直就来了林卿若府上。 他给林卿若提了个条件,思索再三后,林卿若答应了。 “我会帮你,但你要帮我找到入口。”营天南淡淡道。 林卿若妩媚的大眼睛紧盯着营天南,想从他眼中得出些什么,但是无果。 “你到底是什么人?”联想到白启跟自己说的海外老人,林卿若不由得问道。 “亚尊大陆人。”营天南绕过林卿若离去。 “可这大陆是北安的天下。”林卿若看着营天南的背影说道。 “没有北安和南云,我们都是亚尊大陆上的人。” 看着离去的营天南,林卿若若有所思。 ........................... 大陆上的冬天很冷,但南沙上没有冬天的严寒刺骨,四季如春阳光和煦。 南云的军队在积极备战,除了刘晨曦和裴冬儿。 前者不能说他没备战,是他在从头开始。 后者则是典型的消极怠工,在南沙岛上一点儿意思也没有,没有可以挑逗的男人。 白昀潇大司马手下的熊春倒是挺喜欢自己,但是裴冬儿不想这样。 她讨厌一本正经,玩玩可以,她也不想祸害熊春这个憨厚的大将。 裴冬儿也喜欢过一个人,早先白昀潇还不是大司马,去和梁轩一起收复西凉的时候,自己是同行的。 想想当初又在嘉白城对白启生出了别样的感觉,裴冬儿不由得有些自嘲。 看着岛上总是有成双成对的人练功吃饭散步,尤其是白昀潇和苏沐可。裴冬儿忍受不了了。 很多人喜欢她,却也不喜欢她。 裴冬儿很乐意接受男人们的阿谀奉承,但是要搞山盟海誓那一套还是算了吧。 她还不想陷入爱情的牢笼,所以她从白昀潇和苏沐可当中跳出来了,又从白启和慕霜一当中跳出来了。 真的跳出来了吗,她也不知道,但应该是吧。 一个人去看海,南海一望无际,辽阔无边,却什么事情也提不起兴致。 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平日里自己爱吃的东西也不想看一眼。 人们总是会在不顺心的时候陷入回忆。 想起几年前和白昀潇在西凉征战,自己撩拨挑逗他,他却装没看见。 想起在嘉白城下着大雪,自己看着白启和慕霜一吵架,她又跳下来撩拨白启,结果也是一眼。 有些无趣,却又勾起了裴冬儿的胜负欲。 在男女方面,裴冬儿总是有着强烈的胜负欲。 南沙上无聊的生活促使裴冬儿想要一场漫无边际的流浪。 厌倦了喧闹的群居,裴冬儿想离开这个地方。 她本就不是什么专一沉静的女人,她想要的是自由,不是每天看着林奕承和西凉王操兵练马,是不是还要对着巡视的梁琰跪伏。 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天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才回去。 不如自己先走,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看陌生的人,喝陌生的酒。 一个人先走。 敲响了司徒露的门,裴冬儿对她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确定?那边很危险。”司徒露没有问为什么,但是她还是想劝劝裴冬儿。 对于这个妹妹,司徒露了解她。 裴冬儿坚定的点头。 虽然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告别了司徒露,裴冬儿又敲响了白昀潇的门,想走还是要有船。 自己和白昀潇和西凉王都有些交情,但是她并不想去找西凉王,或者说她更想去找白昀潇。 “知道了,我给你准备船,去岸边吧,会有人把船给你。”没有犹豫,白昀潇答应了。 “多谢大司马。”裴冬儿没行礼,反而拍了拍白昀潇的肩膀,把白昀潇和苏沐可都吓了一跳。 “你对人家小姑娘做了什么?”看着裴冬儿有些萧瑟的背影,苏沐可转头看了眼白昀潇。 白昀潇装傻:“没有啊。” 像这种机密情史,恐怕只有西凉王才知道吧。 苏沐可狐疑地看着白昀潇,那模样煞是可爱。 船只靠在岸边,有宽阔宏达战船有普普通通的小船。 等了好久,慕霜一拿着文书走了过来交给了看护船只的水师将军钱昆。 “你也去?”看到来者是慕霜一,裴冬儿有些惊讶。 慕霜一掀开面纱笑着摇了摇头。 白昀潇让自己来,但没说自己可不可以去。 慕霜一知道,这是白昀潇让自己做选择,是走还是留。 她其实很想和裴冬儿一起去,或许能找到白启,但又怕白启和林卿若在一起。 所以,还不如不找。 她选择了留。 慕霜一从箭筒里拿出一支小箭,小箭很短一看就是被砍掉了,留下的箭杆上刻着想你两个字。 裴冬儿看了慕霜一一眼,复杂万千的接过来。 “如果我见到白启,我会交给他。” 慕霜一轻轻点头,留了句保重就转身离去。 看着离去的印花黑袍,裴冬儿耸了耸肩心里骂了句白启就上了船。 南海的平静是个好消息,至少不会出什么事故。 没有送别,也未知未来的生死。 风在耳边呢喃。 裴冬儿抚摸着那支相思小箭,感受着慕霜一彻夜不眠的思念,她突然有些想哭。 日光,蓝天,云朵,海风,还有不知谁的模样挥之不去。 可能是白昀潇,可能是白启,还可能是熊春,也可能是自己遇到的每一个男人。 春天要到来了,裴冬儿希望能赶在三月初回到大陆,春天是美好的季节。 拐角处,慕霜一也回头,看到小船渐行渐远。 微微的海风吹过,慕霜一裹紧了印花黑袍,好看的面容在面纱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海风吹啊吹,吹开慕霜一的面纱,也吹散她想你的心。 第九十七章子先生 裴冬儿的离去让刘晨曦很不是滋味。 在南沙已经有两个月了,大家都在拼命的努力着。 但刘晨曦缺什么也做不了了。 他努力过,他一直在努力。 但是失去右臂不是靠努力就能换回来的。 他也想过放弃,就这样当一个废人下去也挺好。 至少,有时候慕霜一还会来看看自己。 但是每天晚上,刘晨曦看到慕霜一挽弓搭箭日以继夜的练习,他就由内而外的惭愧。 慕霜一要变强,自己就这样甘心当个废人吗? 剪去了额前的一缕青丝,刘晨曦倒显得成熟了许多。 手中跟随自己多年的黑棍也没了,刘晨曦很迷茫。 直到裴冬儿离开七天后的这天晚上,西凉王梁轩来到他房间找他。 “这怎么可能?西凉王说笑了。”听完梁轩的话,刘晨曦一点不敢相信。 梁轩笑了笑,他冲门外招了招手:“进来吧。” 一个黑袍人走了进来。 和慕霜一裹着黑袍的气质不同,这个黑袍人散发着由内而外的冰冷。 似乎气温都低了一下。 “子先生说能,那就能。”梁轩严肃的点了点头。 刘晨曦看着这个西凉王口中的子先生,又看了看西凉王。 西凉王的话让自己很动心,自己现在迫切的想要变强,想要恢复原来的身体。 如今的机会摆在眼前虽然有些天方夜谭,但刘晨曦动摇了。 能让自己拥有新的手臂,这怎么可能呢? “在我们那里可以,在这儿,我也不确定。”子先生开口了,声音阴沉到极致,是刺骨的寒冷。 “你们那儿?”刘晨曦眯了眯眼问道。 经历过一次生死,刘晨曦似乎看明白了很多事,以前那个单纯没有心机的刘晨曦正在逐渐远去。 当然,这可能也和他的残疾有关。 “对。”子先生被黑袍裹住的脸看不出长什么样子。 “你想想吧,南云需要一个可以杀回去的刺客,你轻功好又有人际关系,又能恢复你的身体。”西凉王郑重的说道。 刘晨曦紧皱着眉头,他不知道这个子先生是哪里来的,也不知道西凉王是怎么和他接触上的。 “我希望尽快给我答复。”西凉王起身。 刘晨曦要起身相迎被西凉王拒绝了。 看着离开的西凉王和子先生,刘晨曦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西凉王梁轩似乎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 “子先生?没听过。”四人围坐在屋里,杀莜轩从脑海中思索了一下表示没听过这个名字。 “也没见除了霜一还有人裹黑袍啊。”蒋映月也回想到。 自打上岛以来,他们都没见过这个所谓的子先生,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你是说,他可以给你打造一个钢铁手臂嵌入你的体内?”慕霜一表示不敢相信。 刘晨曦点了点头:“至少西凉王是这么跟我说的。” “这怎么可能啊。”杀莜轩摇头坚决不信。 “试试吧,就这么定了。”刘晨曦不在和他们探讨,转身离去。 他渴望变强。 夜幕降临,刘晨曦独自一人站在岸边。 七天前,慕霜一和裴冬儿也站在这。 刘晨曦看得出,西凉王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是归根结底是为了南云。 刘晨曦也明白,西凉王是在利用自己,利用自己渴望变强的内心。 “你要让他们把你变成怪物?” 背后佳人的声音传来,这是慕霜一来到岛上后第一次单独来找刘晨曦。 “只是装个胳膊,况且也不一定能成功。”刘晨曦很平静。 以往,慕霜一和他说上几句话他都会很激动。 但今天却出奇的平静。 “你都知道不一定能成功,你说的那个子先生是什么人?不成功又会发生什么后果没人知道,你就是他们的试验品!”聪明的慕霜一显然能看出西凉王的心怀不轨。 “我想变强。慕霜一,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比白启强,我也有那样的绝世神器可以大杀四方,而不是舞着一个留人一命的棍,你...喜欢的会不会是我?”刘晨曦转身。 “感情和实力无关的。”慕霜一叹了口气,“可以不做吗?成功了你会被派回大陆,失败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无论如何你都不能以身涉险去让他们拿你的身体做实验。” “可是我只是想做些事情,我不想成为一个废人。”刘晨曦晃了晃空荡荡的袖子。 想到嘉白城飞身而来的刘晨曦,慕霜一眼眶微红。 那都是因为自己啊。 “大家没把你当废人。”杀莜轩走过来一把搂住刘晨曦。 蒋映月也走过来:“别这样,我们是个团队,不是吗?别让别人利用你。” 刘晨曦淡淡的笑了笑,没有那一撮飘扬的刘海,刘晨曦的笑都显得稳重了很多。 “我有我的坚持,兄弟姐妹们。” 听到这话,慕霜一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转身离去。 她去找了白昀潇,以她的身份,或者说以她们的身份还不足以直接面见皇上。 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告知皇上。 “我知道。”坐在慕霜一对面,白昀潇说道。 “大哥知道?”慕霜一微微惊讶。 白昀潇点了点头:“刺杀任务,原本安排的是端木昆,但是梁轩说他有更好的人选。我也知道那个子先生的事情,传说中的海外人士,不知道从哪来的,但我觉得不像好人。” “那大哥...不去拦着吗?”慕霜一问道。 “霜一妹妹,想要脱胎换骨除了至高无上的武道境界,现成的路摆在刘晨曦面前,他肯定会答应的。”苏沐可苦笑了一下,“况且...” “况且这也是陛下的意思。”白昀潇接过话来,“有些事,你迟早都会知道,当初陛下让林奕承来镇守南沙不是没有原因的。” 慕霜一有些狐疑。 她不懂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以后你会知道的,等...我们打回去的时候。”白昀潇眯了眯眼,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慕霜一不知道。 劝说无果,慕霜一觉得陛下和西凉王都已经疯了。 相信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海外人士。 可能,他们从未把刘晨曦当成一个南云将士吧。 第九十八章此去云都,地覆天翻! 次日的晚上,岛上不知名的山洞里,传来了刘晨曦撕心裂肺的叫喊。 杀莜轩和蒋映月被拦住,所有人都无法想象如此撕心裂肺的惨叫代表着刘晨曦承受着多大的痛哭。 被铁质的手臂嵌入身体里,何等的不可思议。 林奕承,司徒露,谷昭三个人站在洞口。 “他们什么混到一起了?”姜亮侧头问蒙闲。 “不知道,但我对林奕承喜欢不起来。”蒙闲实话实说。 姜亮点了点头,表示他也是。 “嗖”的一声,一支箭袭来,射在了拦住众人的军士前。 裹着黑袍的慕霜一飞奔而来。 “拦住他。”林奕承淡淡的招手,人到中年的魅力在他这里变成了冷酷。 军士一拥而上,慕霜一一个漂亮的回旋踢踢倒。 “停下来!”眼看慕霜一要冲进去,司徒露挥舞着刺鞭。 这下杀莜轩和蒋映月不乐意了。 敢对慕霜一出手? 杀莜轩把背着的琴放下来,大手一洒银针洒上。 蒋映月拔出弯刀迎上司徒露的刺鞭。 “造反是吗!”谷昭拔出双股剑冲向蒋映月。 “怎么办?”姜亮看了一眼。 “兔崽子,老子早看这些人不爽了。”毕竟和慕霜一一行人并肩作战了这么久,蒙闲看到这些人一言不合就是杀招,他拔出佩刀也冲了上来。 没拿武器,姜亮和蒙闲拔出佩刀也冲了上来。 跟随林奕承多年的武普也冲了上来,场面十分混乱。 林奕承阴沉着脸,他在思考要不要出手。 他很清楚的明白,如今南云近乎是分成了三派。 一派是以自己为首,谷昭,司徒露为辅的林家军和谷昭的东路军。 一派是以西凉王,李江河为首的暗阁和西凉军。 另一派则是以白昀潇为首,王克为辅的最勇猛的中原战军和西路军。 气氛很微妙,自己和西凉王的较量暗潮涌动,白昀潇倒是像不知道一样。 看着混乱的人群,林奕承忍无可忍。 惨叫声停下,外面的众人愣了一下也各自退了回来对峙了起来,都不约而同看向里面。 所有人都在期待,期待着历史性的一刻。 西凉王和子先生当先出来,梁轩一脸激动,子先生倒是看不见,裹得太严实。 背后的刘晨曦走了出来,满头大汗,浑身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气息和子先生的气息颇有些相像,但是远没有子先生来的浓烈。 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是觉得气势似乎比以前凌厉了十倍都不止。 刘晨曦挥了挥右臂,灵活自如,他冲众人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 “你这胳膊?”看着和正常人的胳膊几乎没区别的胳膊,杀莜轩的下巴要掉了下来,“不是说是铁质的吗?不应该跟你那破黑棍一个颜色吗?” 刘晨曦甩了下手臂,从胳膊里弹出了一把匕首,看着就像是从肉里弹出来的一样。 蒋映月吓了一跳:“你想把老娘吓死啊。” 慕霜一没说话,但看着刘晨曦似乎好像真的没什么事。 海外...如此神奇?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那个子先生就告诉我可以弹出来,说了一堆什么纤维我也听不懂,可能是什么海外的词吧。”刘晨曦收起看起来是从人体里弹出来的匕首,他从腰间拿出一个黑色的短棍,“看。” “玄武棍?!”识货的杀莜轩不由得惊呼。 虽然比刘晨曦之前的长棍少了一大半的长度,但明显更方便携带。 “还不止,这是子先生改造过的玄武棍。”刘晨曦有些得意,他甩了一下短棍,长度一下子变成了和先前用的棍一样的长度,棍头还有密密麻麻的银刺。 “我的老天。”杀莜轩看了看手中的古琴又看了看刘晨曦把这棍收起来别在腰间,“你这武器天下独一把啊。” “什么时候走?”慕霜一突然问道。 “这就出发了,你们保重,我先去给你们探路,咱们大陆上见。”刘晨曦拱手告别。 天色渐亮,五十位暗阁精英跟着刘晨曦上了船。 梁琰亲自到来,所有的南云将领全部都跟来了。 “陛下放心,臣定当不负众望。”刘晨曦跪下行礼被梁琰亲自扶了起来。 九五之尊沦落至此,所有人的心里都不好受。 肃穆,悲壮。干掉梁琰赐的御酒,扬帆起航。 慕霜一想说些保重的话,但是刘晨曦一直没看向自己这边,所幸也就作罢了。 船不大,五十一个人。 船不快,这样到云都也要大半个月吧。 蓬莱历792年2月的最后一天,在海外高人子先生的帮助下,南云的第一批深入敌腹的刺杀部队出发了。 所有人都不会知道,刘晨曦的名声就此打开,从一个正面战场上鲜少有人问津的战士变成了日后名扬大陆的顶尖刺客。 单调的旅途出发了,暗阁成员们喊刘晨曦一起喝酒,刘晨曦摇头了。 似乎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爱玩还注重形象的自己了。 性格似乎都变得和胳膊一样冰冷,虽然外表看起来和正常人的胳膊一样。 但刘晨曦知道,自己已经不属于正常人。 可能在子先生口中的海外之地,像自己这样的人随处可见。 但在这,在亚尊大陆上,自己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现在,自己应该算是刺客吧。 刘晨曦没有去想离开慕霜一自己会不会不舍。 既然得不到,离开时最好的。 他不知道的是,裴冬儿也曾这样想过。 拿出怀中林奕承给自己准备的名单,很相信,全部是在云都的北安文官,刘晨曦要做的就是杀人。 刘晨曦不由得佩服起林奕承了,不愧是曾经的四大上将,但林奕承所表现出来的冷血和无情就像自己对西凉王的感觉一样。 两个人,似乎都有什么秘密。 但这也不应该是自己去想的了,有大司马,更有陛下。 林奕承和西凉王若有狼子野心,刘晨曦相信他们定会万劫不复。 云宣帝的心思和城府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看着手中详细的名单,林奕承交代自己一天只能杀一家,这也是为了他的安全,名单很长,名单上的人都会死。 他收起名单,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暗暗发誓。 此去云都,定要闹它个地覆天翻。 第九十九章逃婚 “明天就是结婚的日子了,你真不打算去?”喝着杯中酒,白启问道。 这些天李克斌是整日借酒消愁,喝着美名其曰给自己酿的酒,白启不由得心疼起李克斌。 这叫啥事嘛。 李克斌摇了摇头。 “我说李兄,你就算不打算抢婚,好歹也去祝福一下吧。”白启开始使坏。 他就不信,你到了那地方,看着萧连山八抬大轿给薛尚熙抬走你能不动手。 要是自己自己肯定动手。 不对自己根本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想到这,林卿若说过要来找自己,十来天了也没有什么消息。 “人家是大户人家,门当户对。”李克斌打断了白启的思考。 “你看看我,那人家还是北安太子呢。”白启拿自己举例。 “我跟你能一样吗?我多大了,你才多大。”李克斌没好气的说道,“再者说了,你跟林卿若是啥关系,我跟那小丫头有是啥关系。” 有些尴尬,一时间白启也接不上话。 给你台阶你不下,非得让自己难堪,让自己难受。 这何必呢。 “你真就忍心让她嫁给萧连山?”白启问道。 长叹了一口气,李克斌起身拍了拍白启的肩膀。 “你不懂。” 琢磨着李克斌的话,白启看着李克斌离开房间。 不懂啥? 为了爱情都不奋不顾身哪能有爱情。白启心想道。 没劲,不去抢婚就作罢。 ........................................................................ 萧连山要和薛尚熙成婚排场是要足的。 二月已过,三月到来,象征着春天来了。 大街上锣鼓喧天,萧连山一马当先笑着跟大街两侧的人挥手。 “这就是萧司空的儿子啊,真是一表人才。” “是啊,这下薛家沾了光咯。” 萧连山意气风发,一行车马足足百米,这阵仗真是州月城头一回。 途径来去一场酒馆,白启倚靠在门上,看着萧连山看向自己,自己笑着给他点了点头。 后者也冲自己点了点头,不失风雅。 “得,李兄,这排场,你好像确实不如人家。”白启叹了口气回头对李克斌说道。 没有传来应答的声音。 白启回头,发现刚才还在酒馆里的李克斌这会儿不知道去了哪里。 “人呢。”白启嘀咕了一句。 倚着门看着这浩浩荡荡的百米车队走过。 白启走进酒馆招呼小二给自己倒酒。 心说李克斌倒真是胆小,连看一眼都不敢看了。 白启不明白,有那么强的实力,怕啥。 喝了会儿酒,白启越想越替李克斌抱不平。 只是这会儿他也不知道人呢,要是在这儿白启恨不得驾着李克斌让他去抢婚。 对啊,李克斌人呢。 人呢! 白启一拍脑门,完了,肯定真是去抢亲去了。 白启赶紧放下酒杯,提上剑,朝着薛府的方向奔去。 小二还冲白启喊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厚道啊李兄。白启一路奔去薛府心说。 嘴上说着不去不去,结果还是去了。 不是白启想太多,是白启太了解李克斌了,多大的人了口是心非玩的倒是不错。 李克斌几乎是很少离开酒馆的,想必是真的去了。 白启倒不是担心李克斌会出事,以他的身手,就这百米阵仗还不够的。 他只是觉得这种时刻自己得在。 薛府门口人山人海,白启好不容易在挤到了最前面。 萧连山胸口的大红花很耀眼,但他的脸色很难看。 就看到两个老人跟萧连山不断解释着什么。 不会吧,自己来晚了?难不成已经抢走了? “喂。” 肩膀被拍了一下,白启吓了一跳,他回头发现是李克斌。 “你怎么在这儿?”白启长舒一口气,“你没...?” 他看了看萧连山那气红了的脸不明所以。 你这抢完婚还敢在人群里? “人不见了。”李克斌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人不见了?”白启更不知道咋回事了。 “人不见了!”这是萧连山的怒吼。 两人看向萧连山,后者把胸前那朵大红花扔在了地上。 他叉着腰来回的踱着步,薛父薛母和一众人不停的劝着。 “这下面子丢光咯。” “可不是嘛,新娘子逃婚了。” 看着萧连山怒气冲冲却不知道怎么发泄的模样,白启不由得偷笑了一下。 “哎,你说这薛尚熙还真是对你一往情深啊。”白启看了眼李克斌笑着说道。 李克斌没笑,他笑不出来。 他在想这丫头光天化日之下逃婚能逃到哪里去? 该别出什么事情了。 “人不见了,人不见了!人不见了不会去找吗!你们薛府都是酒囊饭桶吗!”萧连山指着薛府一众家丁破口大骂。 把身上的能扔的都扔了,萧连山翻身上马,看着人山人海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次自己的脸可是丢净了。 “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萧连山破口大骂。 人群渐渐散去,百米阵仗灰溜溜的走了。 这州月城是待不下去了,但是自己来这州月城可还有别的任务。 萧连山越想越气,本想借助薛府在当地的声望去挖些东西,如今别说挖东西了,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你看,你看他脸都绿了,哈哈哈。”白启看着远去的阵仗,扶着李克斌笑道。 真是出口恶气,虽然萧连山也没做什么,但是白启觉得他气到了自己就开心了。 不为啥,李克斌的情敌嘛。 “你说,她去哪儿了?”李克斌转头看着捧腹大笑的白启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白启也一下子愣了,回想起李克斌并不高兴的表情,他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想她应该得找你吧。”白启安慰道。 李克斌没说话,拎着剑转身离去了。 白启赶紧跟上,心说这还不如让李克斌抢婚抢走算了。 茫茫人海,这要到哪里去找薛尚熙啊? .............................. 萧连山的一众人跟着他出了城走了些路程,只见一众官兵都聚集在一起挖坑。 已经很大了。 萧连山翻身下马,立马就有官兵上前扶他下马。 萧连山心情很郁闷,来这里挖了快半个月也没挖到父亲说的那什么地宫,如今又闹出这档子事。 他真的很郁闷。 “萧公子...”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着急忙的跑上来。 “有话说,我心情很不好。”萧连山没好气的说道。 “挖...挖到了!” 第一百章许阳城的俊俏公子 “怎么,薛尚熙有消息了?” 次日一早,李克斌就慌慌忙忙的敲开了白启的门。 对于被吵醒,白启已经见怪不怪了。 从安庆回来后的日子,白启一直乐得自在,喝喝酒练练功,出去再找找海外传说,等着林卿若来。 李克斌和他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此先是白启天天郁闷,李克斌满脸挂笑,这会儿两个人正好反过来。 “没有,不过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李克斌坐下,“你先听哪个?” “好消息。” 白启可不想一早被吵醒再来个坏消息,总不会跟林卿若有关吧。 “好消息是我哥跟我说,他们在城外挖到东西了,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王陵,应该是以前行谡国的王陵。”李克斌神秘兮兮的。 一听这话白启就来了兴趣。 他听李克斌说过,这个行谡国以前和海外的人有些联系,那这个王陵想必肯定有着海外的秘密。 “那等啥,咱去看看啊!”白启迫不及待,“你哥不是城主吗,咱混进去应该不难吧。” 李克斌点了点头:“不难,不过坏消息是,现在王陵被封锁,要等安庆那边的人来了才能进。我哥知道我来这的目的,他答应到时候让我进去,我到时候冒充盗墓高手,你到时候冒充我的助手混进去。” “人家来了哪还有我们能喝的粥啊。”白启嘀咕了一句。 真是坏消息,大喜之后的大落。 “见机行事吧,不过这么大的事我觉得估计得是你仇人来了。”李克斌想了想说道。 “我仇人?”白启没反应过来。 “营天南啊。”李克斌说道,“听说这家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通阴阳晓八卦,又深得陛下信任,估计啊他来没跑了。” 一听这话白启更无奈了。 营天南来,自己还怎么混进去? 无奈的伸个懒腰,又被李克斌拉着出去走街串巷地找薛尚熙了。 李克斌说找到等安庆的人来,要是还找不到就不找了。 白启回答他这样像个无头苍蝇的找,找到南云的人回来了也找不到薛尚熙。 但又能咋办呢,又不敢去薛府,想必薛尚熙所有的消息都在薛府。 两个人只能去找薛尚熙平日里喜欢去的地方。 可薛尚熙平日里喜欢去的就是李克斌的酒馆啊。 有人在州月城的街头寻找,有人在许阳城的街头漫步。 裴冬儿没有选在云都登陆,她觉得太过于危险,而且她本就打算去自己没去过的地方。 拥有着锦衣绸缎的许阳城成了裴冬儿的不二之选。 所以她从龙堰海岸登陆,就是先前云都流血夜白启一行人原本打算走的路线。 人有好多面,性格也不都是千篇一律的。 就像裴冬儿一样,外人看来穿着性感,面容高贵,举止轻浮的女子。 许阳城的三月下了一场雨,裴冬儿突然觉得有些无助,有些没有方向。 她不像白启,为了执念留在大陆。 她也不想刘晨曦,带着任务归来。 她就是单纯的回来了,甚至现在想来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当初会做下这样一个决定,会这么决然的离开。 好在自由对于裴冬儿来说是一种习惯,所以流浪也不算什么。 最主要的是,她不缺钱,更不怕遇到危险。 这可是能和北安暗阁第一女高手颜雪不分伯仲的人啊。 找地方吃饭,找地方居住,找地方喝酒。 穿着暴露加上高贵美艳的容貌让裴冬儿瞬间成为了许阳城这家酒馆的焦点。 很多帅气的公子爷来搭讪,有许阳城本地的,但大都是北安人。 许阳城沦陷后,很多北安的有钱人都来了这儿。 点了很多酒,裴冬儿挽着袖子和一众帅气的公子拼起酒来。 酒不醉人人自醉,裴冬儿酒量很好,逃酒的方法也很好。 可能这位举止轻佻的美人儿才喝了二两美酒,而你却已经不省人事了。 越喝越开心,也越喝越悲伤。 裴冬儿觉得无趣,想结酒钱离开这个已经倒了一片的酒馆,却被告知酒钱已经被结过了。 晃了晃脑袋,裴冬儿也不在意,反正也习惯了。 一个人走出酒馆,走在街巷。 一个人来来回回。 川流不息的街巷,各色各样的锦衣绸缎,许阳城依旧繁华。 “老板,这...这件儿。”裴冬儿迷迷糊糊的挑了件橙红色的长衫,更显得高贵典雅。 “我来吧。” 背后伸出一只俊秀的手,响起了温和的声音。 “唔...”裴冬儿隐约看清了是酒馆里的俊俏公子,好像是给自己结酒钱的。 “你喝醉了,一个人这么晚不安全,我送你回去。”俊俏公子拦腰抱起裴冬儿走出店铺,门外是豪华的马车和好几名随从。 裴冬儿虽然有些迷糊,但意识还算清醒。 她没有拒绝,或者说她习惯有男人的生活。 含糊的说出酒馆的名字,马车在深夜里远去。 马车一颠一颠的,裴冬儿胃里翻江倒海。 拉开车门放肆的呕吐。 俊俏的公子温和的拍打着裴冬儿的背,吐干净了,裴冬儿又在公子的怀里放肆的哭泣。 这公子看起来也是有教养的,倒也是守规矩,没有乱摸,也没有占便宜。 马车继续行驶,公子到了客栈,扶着裴冬儿上楼,又吩咐下人带回来一个侍女。 “你洗漱一下换下衣服吧。”公子指着裴冬儿吐了一身的一副。 裴冬儿娇媚欲滴,她看了眼这公子稍微清醒了一些:“那你还在这儿干嘛?” 公子也不生气,温文尔雅地笑了笑:“我还是不放心,我住你隔壁好了。” 裴冬儿不再搭理她,任由侍女把她带进房内沐浴,侍女轻轻脱下裴冬儿吐了一身的一副,露出裴冬儿傲人的身材,拿着热毛巾帮她洗着。 公子一直在房内,隔着纱帘听着水声。 裴冬儿也就装不知道一样,任由着公子在外面呆在这,一切妥当,裴冬儿也渐渐清醒,她也不穿衣服就从木桶里赤着脚走了出来。 “好看吗?”裴冬儿看着优雅端坐的公子舔了舔嘴唇。 公子的喉结动了动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一章今晚跟我回府 “你出去吧,我累了。”裴冬儿挥了挥手上了床。 玲珑有致的身材被遮挡住。 公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慢的出了房间,又恭敬地关上了门。 日子就这样颓废的过着,一天又一天。 英俊的公子是北安派来驻守许阳城城主的儿子,江轲。 自从认识了裴冬儿,江轲就一直住在裴冬儿的隔壁,每天陪着她游玩,这许阳城大街小巷短短几天就被裴冬儿溜了个遍买了个遍。 裴冬儿并不讨厌江轲,但就仅限于不讨厌而已。 心情好了撩拨一下,看着江轲手足无措裴冬儿就更开心了。 心情不好就不搭理,江轲也很识趣的没有热脸贴冷屁股。 这样的日子虽然没有意义,但是却让裴冬儿过的很舒服。 所有的怀念都在逝去。 但江轲却总是向裴冬儿表白。 什么古老的山盟海誓,一生一世不分离的诺言。 裴冬儿听不进去,她对于这样正经的表白很厌烦。 她也没有和江轲发生些什么,甚至于有时她都不会回来在外面和别的公子过夜。 玩玩可以,天长地久的一本正经就很烦了。 就像裴冬儿对于熊春一样。 她的烦,更多地也可能是不想祸害别人。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嘉白城还没有沦陷的日子,快乐时快乐,悲伤时悲伤。 很像以前但也只是像,毕竟也不是以前。 发生了种种事情,白昀潇和白启,还有战败的南云。 挥不去,抹不掉,也忘不了。 “冬儿。”江轲叫住要出门的裴冬儿。 “中午好啊,小帅哥。”裴冬儿心情不错,冲江轲眨了眨眼睛。 “你要去喝酒?” 语气中有些关心,也有些责备。 “是啊,一起吗?”裴冬儿笑了笑。 “最近南云的反抗军很多,据说都在这一片活动,你还是小心点别出去了。”江轲有些担心。 “又是你那城主老爹告诉你的?”裴冬儿毫不在意。 有什么好在意的呢,裴冬儿心说要是能遇见南云的反抗军倒也挺好的,怎么说自己也是嘉白城的将领呢。 她知道大陆上很多南云义军,但是绝大多数都被平息了。 不过这样糜烂的日子确实也有些过够了,裴冬儿觉得打打杀杀刺激一点也不错。 径直出门,江轲跟在她后面。 “今晚你跟我回府。”江轲很认真。 裴冬儿回头,没有说话。 但是江轲懂她的意思。 “今天是我父亲诞辰,我想带你回去。” 裴冬儿捧腹大笑:“我?” 江轲点了点头。 无奈的摊手耸肩,裴冬儿不再搭理江轲。 随便吧,这江轲对自己还不错就当帮他个小忙吧。 酒馆里吵吵闹闹,但裴冬儿一出现就代表这些人有了搭讪的目标了。 很多人上来搭讪,裴冬儿笑着迎接他们。 但是跟在她旁边的江轲越来越不痛快。 这些人眼睛不好用吗,没看到自己在裴冬儿旁边吗。 越想越气,江轲的公子哥脾气上来,一脚踢到上前搭讪的男人。 跟在江轲背后的随从一拥而上,按住那男人一顿胖揍。 裴冬儿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好久没有人因为自己打架了呢。 那对面男人的朋友也不乐意了,拎着板凳就砸向江轲,后者本就文文弱弱的,一下子被砸倒在地,头上汩汩的流着血。 情况越来越混乱,对面似乎还扳回了一些局势。 裴冬儿在想要不要出手帮忙,毕竟江轲真的还不错。 正想着,江轲抹了抹嘴角的血,挥了挥手,随从就拔出刀来。 拔刀就不一样了,一时间鲜血横流。 但江轲不怕,他爹是城主。 对面的人落荒而逃,裴冬儿笑着看着一身鲜血的江轲。 “你真不行。”裴冬儿说道。 江轲有些尴尬,他满脸是血:“可是我真的喜欢你。” 他很认真,一时间裴冬儿看着这英俊的北安公子倒觉得挺帅。 赶紧打消这个念头,裴冬儿掏出布给江轲擦拭。 “别这样。”裴冬儿温柔的说道。 少有的温柔。 “我是认真的。”江轲一把抓住裴冬儿的手,认真地说道。 这么多天来他也觉得关系应该更进一步了。 裴冬儿任由他攥着,但是只觉得厌烦。 她真的讨厌这种话,要是像别的公子说只是玩玩,裴冬儿或许早就和他发生点什么了。 但是现在,裴冬儿真的有些受够了。 这样自己厌烦的话语总是挂在嘴边,裴冬儿有些受不了。 擦拭好一切,没过多久就有官兵过来,看到是江轲在这也都没有说什么就转身走了。 江轲也不说话,拿出一把银子扔给酒馆老板,拉着裴冬儿走了出去。 “干嘛?”裴冬儿把手抽开。 以往她是不会反抗的。 江轲也不在意,他似乎很有信心:“带你回府。” “我不去。” “你必须去。” 看着江轲一脸认真,裴冬儿还是退了一步,她随意的撇了撇嘴:“好吧,反正也是闲着,去吃点好吃的,喝点好酒,美酒佳肴也还能接受。” 江轲发自内心的笑了笑,他布置了好多,满天的花瓣和各种首饰。 他打算在寿宴上求婚,所以他必须要带裴冬儿去。 拉着裴冬儿上了马车,江轲已经有些安耐不住激动了。 .................................................... 州月城地下王陵现世的消息从州月城开始彻底传开了,所有人都再一次把目光聚集在了这个西边城市,曾经被北安大军灭掉的古国,很多往事和一些民间谣言再一次流传开来,复苏在了街头巷尾。 很多游侠和江湖人士都开始赶往州月城,碧霞堂和观月门据说也已经派人前来了,三千宗受到重创倒是安分了许多。 一时间风起云涌,但是近水楼台的白启和李克斌并没有什么优势。 六天过去了,安庆的特使还没来,薛尚熙也还没有一点儿消息,李克斌都动用了城防军的势力,但是薛尚熙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两个人都愁眉苦脸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白启鼓舞李克斌去薛府找薛尚熙但是李克斌没这个胆子。 去了城主府,李克斌的哥哥告诉他,让他收拾收拾准备明天下墓,这可能是最近唯一的好消息了。 “要是营天南来你怎么办?”李克斌举着酒跟白启碰杯。 “能咋办。”白启喝下杯中酒,“伪装一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一百零二章许蕊卉 城主府喧闹至极,守卫也出奇的多。 最近反抗军躁动的厉害,但是爱面子的江城主执意要过这五十岁寿宴。 在安庆安逸了太久的他显然不适合执掌军事。 有着小心思的江轲风度翩翩,但他没有想过自己如果求婚失败会给自己的老爹造成多大的影响。 怕是会像州月城的萧连山一眼,脸面丢尽。 或许江轲很自信,长得帅,家世好,人品也好。 但对方偏偏是裴冬儿。 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今夜的城主府热闹得很。 高坐在主座的江城主对裴冬儿很没有好感,更是一看裴冬儿这样的打扮就觉得更是不屑。一个酒馆女郎怎么能配上自己的儿子? 他一直没给裴冬儿好脸色,纵然自己的儿子带着她坐在高座。 但是裴冬儿是什么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的宴会没参加过?她毫不拘谨,很随意的吃吃喝喝。 本来就是来吃吃喝喝的。 酒过三巡,宴会到**,漫天花雨落下,不知哪里来的琴师弹奏起悠扬的琴声,金银财宝,翡翠首饰抬上。在众宾客不知所措的眼神中,江轲对裴冬儿许下了一生一世的诺言。 裴冬儿心里突然有些感动。 每个女人都是这样,纵然是裴冬儿也不例外。 没有人不喜欢浪漫,没有人不喜欢惊喜。 再这样宏伟浪漫的场面下,若有女子能被这样追求也是不枉此生了吧。 众宾客都满含笑意的看着这一幕,这风度翩翩的江轲一直是他们口中称赞不绝的少年。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等待着裴冬儿的回应。 裴冬儿捂着嘴轻笑:“你想娶我?” 江轲认真的点了点头。 裴冬儿擦了擦嘴:“我很感动,也很喜欢。真的,江轲,你是个很好的人,但是我不是个好女人...” 话音未落,府外火光冲天。 一具尸体突然飞来砸在正中央。 卫兵们举起武器护在宾客周围,外面喊杀冲天。 江城主也拔出佩刀:“不要慌!” 江轲也拔出刀将裴冬儿护在身后。 看着都有些颤抖的江轲,裴冬儿忽然又升起一丝感动。 这个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人却想着保护自己。 风吹开大门,穿着大红色斗篷的女人低着头走了进来,她手中拿着折扇。 风吹起斗篷,女人一步一步走向前。 所有人都往后退,门外喊杀声不停,但是却没有人而来,情况可想而知。 江城主后悔没有把城防军调来在府上,但愿城主府的火光能让他们赶快到来。 文官出身的他知道,若不是他们反抗军人少,自己恐怕早就死在这许阳城了。 “江民?”女人抬头,露出一双动人的大眼睛,皮肤虽然白嫩但是可以看出已经有些岁月的痕迹了,但是举手投足间仍然掩盖不住年轻时候的倾国倾城。 “喂喂喂,大婶,你想干嘛。”裴冬儿很随意的问道。 她对这女人目中无人的态度很不爽。 “我是许蕊卉。南云反抗军西路线第一军元帅,你会死,有什么遗言你可以说了。”许蕊卉没搭理裴冬儿,她举起手中没打开的折扇指向江民。 后者顿时打了个寒颤,像是被死亡气息锁定了一样。 “喂喂喂,今天是人家的寿宴,大婶这样不好吧。”裴冬儿再一次被无视更觉得不开心。 无论到哪里她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这个上了年纪的大婶仗着有几分姿色竟然不搭理自己? “杀了她!”江城主扔出佩刀,宴会上的两侧卫兵一拥而上。 他把江轲拉到身后,江轲又把裴冬儿拉到身后。 越来越近,许蕊卉脚下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大红色斗篷扬起。 她展开折扇,在空中华丽的转圈,道道银光闪过,隐藏着折扇中的银针贯穿了很多卫兵的喉咙。 许蕊卉落地,拿着折扇攻击,如诗如画,折扇打到的卫兵都是脖子上划过一道血痕就惨叫着倒下。 显然,这折扇是铁质的,杀伤力很大。 卫兵人数瞬间骤减,许蕊卉甩动折扇,道道银光奔向江民。 裴冬儿一把甩开江轲,抽出腰间软件。 纵身一跃,手中软剑一挥把银针打落。 她上前,手中软剑舞龙弄凤,两者相交,快速过招。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江城主和江轲也愣了,江城主看着这个自己儿子从酒馆里带回来的女子竟然有着至少八品巅峰的身手。 “软剑?你是裴冬儿?”两人相交,许蕊卉跳出阵外收起折扇。 “嘉白城曾经的城主,许蕊卉?”裴冬儿也认出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虽然两个从未谋面。 “你护着他?他是北安人,你可知道他杀了多少南云人?”许蕊卉冷声问道。 裴冬儿摇了摇头:“没有护着,今天他寿宴。” 许蕊卉看着固执的裴冬儿叹了口气。 城外城防军调动声传来,许蕊卉没有在对峙下去。 一个裴冬儿,费些力气她可以打过,但是再加上赶来的城防军她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宽大的大红色斗篷离去,裴冬儿把软剑收回腰间,看着目瞪口呆的江氏父子。 “我也该走了,她很强,建议你们离开许阳换个有武功的人来。”裴冬儿留下一句话,在满座震惊的目光中离去。 看着暴露的窈窕背影,江轲呆呆的看着没有挽留。 用什么挽留呢?自己还天真的要保护她。 拿什么保护她。 江城主的一句感谢也如鲠在喉没有说出口,没有裴冬儿,今天恐怕会惨烈无比。 自己之前的轻视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可笑。 裴冬儿就这样独自的离开,背影有些落寞有些萧瑟。 宾客散去,江轲突然跪在江城主的面前,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爹,儿子不孝。” 江城主还没反应过来,江轲就跑了出去。 江家连夜出逃,离开许阳城。 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江民要赶快回到安庆,自己这小小文官驾驭不住的水深火热的许阳城,至少要来一个能自保的人,至少能和许蕊卉纠缠一会。 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如此狼狈。 只是混乱中,不见了江轲。 第一百零三章三年之约 这一夜本来是江民的寿宴,但却变成了畏惧的一夜。 这一夜本来是江轲的求婚,但却变成了两人分别的转折点。 战争年代从来都是如此。 纵然北安已经打败南云,但是战争从来没有结束,南云的人民也从来没有放弃。 在裴冬儿下榻的旅馆里,江轲正在敲门。 已经脱掉衣服准备泡澡的裴冬儿随便拿了件衣裳一裹就过来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一脸憔悴,愁容惨淡的江轲。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们走吗?”裴冬儿有些奇怪。 “都走了。”江轲回答。 “那你怎么不走?”裴冬儿更奇怪了。 “我来给你道别。” “那好吧,再见,保重。”裴冬儿冲江轲笑了笑,去了安全的地方,江轲会找到比自己更适合他的女孩子。 “再见。”江轲没有犹豫,右手抬起,寒光一闪,手上的刀就刺向自己的胸膛。 “啪”的一声,裴冬儿闪电般出手,打掉了江轲手中的刀。 又是“啪”的一声,裴冬儿顺手给了江轲一个响亮的耳光。 刀落在地上,江轲也低着头没有说话。 羞愧至极。 “为什么要这样?”裴冬儿不解地问道。 不解的同时少有的温柔。 她其实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为什么,无非是这家伙自卑了,羞愧了。 英俊的江轲慢慢的俯下身子,捡起了刀。 裴冬儿没有阻拦他,因为裴冬儿有信心在他扎向他自己前出手制止。 她看着眼前这个风度翩翩,平日里对自己百般顺从的公子哥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北安,也并非全部都是坏人,就像南云,也并非全部都是好人。 “我很没用,保护不了家人,也得不到你。我知道你有很多男人,不差我一个,我这么没用那不如死在你面前,这样你还会记住我。”江轲眼神决然,又一次捅向自己的肚子。 裴冬儿愣了神,她被江轲的话给呆住了。一时间竟然是没有反应过来。 鲜血溅出来,洒在了裴冬儿的衣衫上。 江轲一咬牙,手上又要发力,裴冬儿慌忙出手拦着江轲。 她看着不断涌出的鲜血,欲言又止,眼中很是不忍。 “你别这样,五年,不,三年。江轲,如果三年之后你能打赢我,我就嫁给你好吗?”裴冬儿看着江轲心疼地说道。 裴冬儿也是女人,如此情景怎么不有所触动。 心底最深处的柔软被触及。 又怎能不心疼呢? 一个纨绔的公子哥为了自己可以豁出性命。 爱情从来都不是感动,但是你感动一个人,就会得到一次爱情的机会。 江轲就是如此,他本可以和裴冬儿有着放肆的一夜,但是他没有。 他选择了坚持,没有结果的坚持,所以他感动了裴冬儿,得到了一次机会。 无论在风尘,在世故,在轻佻,归根结底,裴冬儿也只是个女人,普通的女人。 江轲咬着牙,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我会的,我一定要娶你。” 裴冬儿点了点头,眼眶有些红:“你等下。” 她要转身回屋给江轲包扎。 江轲伸手,颤抖着拉住裴冬儿:“不用,你让我亲亲你就可以了。” 看着江轲捂着的肚子鲜血横流,想了想,裴冬儿答应了。 江轲颤抖着拉下裹住裴冬儿身子的衣衫,傲人的身材玲珑毕现。 缓缓靠近,江轲从额头一路亲吻,鲜血不断地滴下来染红了地面甚至滴在了裴冬儿的身上。 从额头到脚趾,裴冬儿闭着眼睛任由江轲亲吻。 亲吻完毕,裴冬儿的身子也止不住的颤抖着。 片刻后,裴冬儿睁开眼,看着江轲。 她把掉落的衣衫捡起来又拿出止血药递给江轲让他止血。 没有在说话关上门转身回房。 走进木桶里,短短几步,裴冬儿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身体软软的,**至极。 江轲扶着客栈的墙壁,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鲜血滴滴答答,一路延伸。 颤抖着躺在木桶里,裴冬儿想到了白昀潇和白启。 很优秀的两个人,比江轲优秀太多了。 但是江轲是真的爱自己。 回来后就是喝酒上床,这样的生活裴冬儿也有些厌倦了。 那该怎么样,学许蕊卉那个大婶举兵反抗吗? 赤着脚走出木桶,裴冬儿无力的瘫软在床上,江轲的举动让她的身子又有了反应。 但她不想在出去了,总是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 透过窗户看着夜空,早些年在西凉的时候,自己挑拨白昀潇,早几个月在嘉白城的时候,自己挑拨白启。 她苦笑了一下,她觉得白启在自己这儿更像是白昀潇的一个替代品,想想那时候看着白启跳海回去有的也不是担心。 还是和白昀潇不一样。 她又想起了苏沐可,温婉大方,温柔可人。 那才是白昀潇喜欢的吧,自己太脏了。 胡思乱想着,裴冬儿沉沉睡去。 ........................................... 白启是一夜没睡好,李克斌也是。 天色一亮,两个就收拾收拾了东西出发,李城主给了李克斌具体的地址,让他们自己过去。 白启没穿那标志性的白衫,因为他不知道来的是谁,他还带了个高高的斗笠,打扮的倒像个街边的乞丐。 比起白启,李克斌就正常了许多。 出了城,李城主已经在等两个人,他们要列队出城三十里迎接从安庆来的特使。 当头的,两个人看见了萧连山。 后者显然也很震惊:“李将军,这就是你说的盗墓专家?” 李城主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萧连山点了点头。 白启轻咳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萧连山为什么会在这。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 “你不是开酒馆的吗?”萧连山有些狐疑。 “大师都得隐藏身份啊。”白启替李克斌解围。 李克斌陪着笑:“副业,副业,这年头,将军知道的,不容易。” 萧连山狐疑地点了点头,显然很不相信。 大批的人马开始前行。 州月城的大批人马出城,张灯结彩的,就差没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告诉全城的人安庆来人了。 白启不禁有些咋舌,心说这营天南的排场也是真够大的。 第一百零四章林卿若来了 看见长长的队伍到来,豪华的马车被夹在中间。 作为州月城的城主李城主和北安第一批次派来掘墓的萧连山翻身下马跪了下来,身后一众武将士兵也跟着下马跪倒,齐声恭迎安庆来的特使。 李克斌也拉着白启跪下,白启刻意拉低了斗笠,不想让营天南认出自己。 马车停下,修长的腿踏出马车踩在地上,一身青白相间,妩媚至极的林卿若从马车里笑着走了出来,光彩照人,神采依旧,甚至比打仗的时候更开心了。 当然,这都是因为白启一天八百里去见了她。 她一眼就看到了白启。 看着跪着的众人,林卿若捂嘴轻笑:“都起来吧,刚入了春心情要放好点。”声音依旧娇媚,身旁的侍卫上前给林卿若披上披风。 听到这声音,白启震惊的不能自已,他震惊的抬头,看着林卿若正冲着自己笑。 那入了春心情要放好点分明是对自己说的啊! 再一次近距离的看到林卿若,白启几乎不能呼吸。 李克斌也起身,看见了是林卿若,又看了看白启,赶紧拉了拉白启的袖子。 白启感觉不到,他满眼都是林卿若。 她来了,时隔半个多月她真的来了! 脑海里回想起的是走之前林卿若的那句“抱抱我”。 心里的念头更盛,白启满脑子都是快上前,抱住她! “喂。”李克斌使劲地拉了拉白启低声说道,“知道你激动,你想死吗,注意点。” “林副阁,这位是州月城李城主,这位是州月城内的盗墓大师李克斌,这是他的助手。”萧连山引着林卿若上前介绍两人。 白启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林卿若笑着走过来,看着努力克制的白启,心里生出了想法。 她上前,看了看李克斌,也算是仪表堂堂,丰神如玉。 她伸出玉手按在李克斌的胸膛上:“李克斌?很帅啊,***,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呢。” 语气勾人至极。 众目睽睽之下,林卿若如此大胆的举动让官兵的不禁感叹坊间传闻是真的。 就连李克斌也有些抵挡不住。 白启喘着粗气,他当然知道林卿若是故意的。 李城主赶紧上前谄媚:“林副阁,这是我弟弟,怎么可能见过林副阁呢,在下摆了酒席,林副阁要不先进城歇息一下,全城官员都在宴会厅了。” 林卿若没理他,笑着转向带着斗笠的白启:“这小哥怎么带着那么大的斗笠,莫非是太帅把让姐姐把魂给勾了去?”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挑起白启的下巴。 两人四目相对,林卿若的眼里满是笑意。 白启则是先盯着林卿若,又瞥了瞥旁边偷笑的李克斌。 作为最明白怎么回事的三个人,白启显然是最难受的那个。 林卿若当然知道白启是什么意思,但是如此机会她怎么能放过? “小哥果真是相貌出众啊,姐姐理解了呢。”林卿若伸手抚摸着白启的胸膛。 看着白启想动又不能动,林卿若只觉得好笑,发出了银铃般的娇笑。 一旁的李城主和萧连山很是尴尬,实在是摸不透这林卿若的心思。 这林卿若未免也太大胆了一些。 “那个...林副阁...宴会还等着呢。”李城主凑上前继续问道。 林卿若打断了李城主,玉手一挥:“直接去王陵吧。” 披风一挥,林卿若转身离去,众人赶紧跟上。 “林副阁直奔王陵了,宴席撤了吧。”李城主赶紧吩咐。 李克斌笑着戳了戳白启,后者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白启发誓,这是认识李克斌以来自己最想打他的一次。 再一次见到林卿若,依旧是勾魂的语气,妩媚的身姿,林卿若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白启的心。 王陵地宫的入口已经被清扫的很干净了,也算得上宽敞,能容纳三四个人并排走。 “这...你们不走前面吗?”王陵黑暗,萧连山转头问李克斌,“不是盗墓大师吗?” “还有,这黑灯瞎火的,你戴个这么大的斗笠能看见什么?”萧连山指了指白启。 “让你们的城防军探路不就好了,哪那么娇生惯养的?”林卿若淡淡的开口,勾人的语气却带有连绵的霸气。 白启有些感动,他知道林卿若是为了保护自己。 墓穴本就凶险,更何况是这古国的王陵。 萧连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林卿若的地位比自己高,一肚子怨气也没法说。 李城主赶紧出来当和事佬,唤了些官兵走在前面。 一个胖胖的似乎是小统领模样的人走上前,举着火把照着亮。 一行队伍开始向王陵内部进发,胖统领领着官兵走在最前面,然后是林卿若带来的人,在然后是萧连山和李城主,再往后是林卿若白启,李克斌在最后面。 萧连山虽然很奇怪为什么请来的盗墓专家不去探路,反而要承担起保护林卿若的职责。 回头看了看,林卿若还和白启有说有笑,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似乎根本就不在这危险万分的地宫里。 林卿若的玉手就没停过,白启被撩拨的心痒痒,真想一把抱住林卿若在这儿就地正法了。 阴暗潮湿的王陵通道并没有影响林卿若,后者也没有捂鼻子娇生惯养的模样,反而是左顾右盼,看着两侧雕刻的壁画。 李城主赶紧拍马屁,说林副阁真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谁都知道林卿若经历了这次事件,地位更加上涨,把林卿若的马屁拍好了,升官发财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渐渐深入进去,领头的胖统领扔了个火折子,照亮了王陵。 所有人为之震撼,这是一个连绵宏大的地宫,分叉口四通八达,像一个小型的城池一样。 林卿若的带来的人开始测风向,拿出了一大堆白启都没见过的东西。 李克斌也是和白启大眼瞪小眼,在这样一群安庆来的地质专家中,所谓的盗墓专家倒显得格外业余。 原地休整等待着勘察,萧连山也煞有其事的走上前去勘察,徒留拍马屁的李城主。 林卿若被逗得一笑一笑的,白启在一旁看着林卿若一颦一笑,还时不时故意朝自己抛媚眼,玉手还拍拍李城主的脸颊。 白启赌气的别过头去不再看林卿若。 第二十二章诡异地宫 李克斌笑着拍了拍白启的肩膀。 “干嘛,***。”白启没好气的说道。 “你瞧你。”李克斌笑着打了下白启巨大的斗笠,“摘了吧,这儿没人认识你,带着多不方便。” 说着李克斌就伸手把白启的斗笠摘下。 白启叹了口气,看着另一边的林卿若冲自己眨眼,只觉得心里痒痒。 “两位大师...”林卿若从安庆带来的人不好意思的走过来,“那个...麻烦二位帮忙看一下,这阵法我从未见过,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走。” 白启和李克斌面面相觑。 “啊...那个,走,去看看。”李克斌拍了拍屁股。 “额...看,是该看。”白启也语无伦次。 看着硬着头皮走到前线的两人,林卿若扑哧地笑出声来。 逞能,让你逞能假扮什么大师,这下要出糗了吧。 看到林卿若笑了,李城主还以为对自己很满意呢,赶紧接着阿谀奉承。 “好了。”林卿若挥挥手示意他别说了,她也跟着两人走过去,看看白启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看着前面诺大的地宫和多到不计其数的入口,李克斌和白启面面相觑。 “来了。”萧连山也站起来拍了拍手,“我看过了,这地宫共有八个入口,我估计只要一条路是生路,两位大师,瞧一眼?” “瞧,那得瞧。”李克斌陪着笑。 凑上前,李克斌学着这些人的样子,蹲下来若有其事的伸出手指摸了摸潮湿的地又放在鼻子上闻了闻。 白启很是尴尬的跟在李克斌后面,啥器具也没有,就算有自己也不会用啊。 林卿若双手环抱,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克斌装模作样,看着白启站在李克斌身后的尴尬。 这些安庆来的人也没办法了,都看着李克斌在这八个入口前来来回回的跑。 时不时还有人点头称赞,说什么不愧是大师。 而大师本人已经焦头烂额了。 “要不,随便指一个?”白启俯身小声问道。 “这么多条人命我可担当不起。”李克斌嘀咕了一句起身拍了拍手。 所有人都围上来,以为李克斌找到入口了。 “是这条吗,大师?”胖统领笑嘻嘻地指着李克斌面前的入口。 “额...事实上,这个布局我也没见过。”李克斌有些尴尬。 一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样吧,找八个人从八个入口几区,每个人腰间拴上绳子,好方便我们洞察里面的情况。”萧连山说道。 “可除了那一个人,其余的人都会死。”白启插嘴道。 “那你们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萧连山淡淡道,“他们的生命是北安给的,现在到了他们报答北安的时候了。” 没人说话,因为这是唯一的办法。 感叹北安办事的高效率,很快就选出了八个官兵,缠上绳子就分别走了进去。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 漫长的等待,一条接着一条的绳子没了动静,意味着这些探路的人都死在了里面。 林卿若也没了心思和众人调笑,闭目养神。 直到仅剩一条。 “走。”林卿若当机立断。 依旧是胖统领打头阵,同样的安排,不算宽敞,这墓道仅供一人同行,众人一个接一个的鱼贯而入,把林卿若护在了正中间。 摘下斗笠的白启面色很凝重,他时刻戒备保护好林卿若。 如果有危险,他会第一时间上前。 萧连山摸索着墙壁,感受着墙壁的湿度,胖统领不断地扔着火折子照亮前方的道路。 小心翼翼,但是在这地宫里,仅靠着小心谨慎是没有用的。 比如现在,无论大家怎么走,怎么丢火折子,前方的道路似乎一直出不去,永无止境。 “我们...走了多久了啊...”李城主颤颤巍巍。 “不对,最起码我们已经进来一个时辰了,路一直都没变过。而且我们好像一直在兜圈子哩。”走在最前面的胖统领停下来说道。 他低头,捡起了地上一个飞镖,转身看向众人:“这是我先前丢下来作记号的,我们又回来了哩。” 众人面面相觑,这诡异的地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都贴着墙壁走,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林卿若把玉手在放到墙壁上,感应着是不是墙后有什么机关。 众人也学着林卿若,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行。 白启觉得这种情况很熟悉,仔细回想,这似乎是那天见到海外老人时候的场景。 那个小院,自己无论怎么走,怎么跑,也到不了那个小院。 想想那天是个什么场景,自己作揖行礼,然后海外老人就出来把自己引进去了。 难道要作揖行礼? 白启赶紧作揖,众人被白启的样子吓了一跳。 林卿若也饶有兴趣的看着白启,看看他又在玩什么花样。 “前辈,我乃蓬莱门剑派传人,误打误撞,还望前辈通行。”白启回想起老人说自己是蓬莱门,说道。 声音在墓道里响起,阵阵回声响起。 十秒,二十秒,一分钟,三分钟。 什么也没有发生。 白启很尴尬,他挠了挠头:“以前可以的...” “小哥,这儿可都是死人,你莫不是再跟鬼说话哩。”胖统领笑着打趣道。 “走吧。”萧连山说道。 话说回来,萧连山倒还真有些本事,这一次白启和李克斌更是感觉到了,他绝对不是一个纨绔子弟。 虽然那天在酒馆,两人就已经有了感触。 但今天萧连山表现得处变不惊和对墓的了解又一次让两人对萧连山有了个新的认知。 一行人继续前行,直到胖统领再次拿起那个飞镖,回头冲众人摇了摇头。 “不好了,少...少了两个人!”走在队伍最后面的士兵颤颤巍巍地说道。 众人回头,林卿若点了点人数,发现果真是少了两个。 “有古怪。”萧连山拔出佩剑,对着一侧的墙壁挥下。 却没有任何效果。 “莫非每绕一个圈子就会少一个人?”白启提出想法。 “那少的人又去了哪?”李克斌反问道。 所有人面面相觑,这诡异的地宫弥漫着恐怖的气息。 黑暗中林卿若也不由得拽了拽白启的衣裳。 白启感受到,他拍了拍林卿若的手示意别怕。 “要不...在走一圈?”胖统领把飞镖放下问道。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