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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区法则之平行宇宙》


 楔子

我第一次见到许川，就觉得他有点眼熟。
受侦探小说的茶毒，年少无知的我在大一时排除万难选择了心理学专业。毕业后在导师的工作室打了两年工后，我终于攒够了原始资金，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心理咨询处。
在开张两个月后的一个清晨，一个清隽的少年推开了工作室的玻璃门。他穿着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衬衫，戴着无框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起来...比吊儿郎当的我更像一个医生。
给青春期少年少女和丢失了爱犬的中年大妈还有闹矛盾的年轻小情侣做了2个月心理疏导的我预感到，事情不简单。根据我多年的从犯罪小说和电影里得到的经验，一般像这种看起来越正常的人，心理问题越严重。我摩挲着下巴，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严重洁癖啊？”
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认真地看向我，“是有一点。不过我这次来是因为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他顿了顿，“我可以坐下说吗？”
我连忙点头，他在我对面坐了下来，礼貌地绽出一个和他严肃的气质极其违和的微笑，继续说道，“乔医生你好，我是许川。是陈教授推荐我来找你的。”陈教授是我的导师，他推荐的病人...一定不简单。我眼睛一亮，我不靠谱的第六感难得的准确了一会。果然，他继续说道，“我的问题有点特殊。”他犹豫了一下，好像在下什么决心一般，又认真地看着我：
“我遗失了时间。”
“遗失时间？是失忆吗？”我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问。
“不完全是这样。”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我经常会突然失去意识，然后在相同的时间间隔后醒来，并且失去那段时间的记忆。”在我思考着怎么委婉地建议他去医院时，他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继续说道，“我的身体完全健康。”
“那...在你——没有意识的这段时间，你是昏迷状态吗？每次在相同的时间段昏迷？”
“我不确定，”他皱了皱眉，“也许有时是这样的。但是很多时候在我苏醒之后，都会发生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比如写了一半的论文突然完稿，不过有时候也会消失。最重要的是，我每次醒来都会发现自己在不同的地方。比如在郊区的公园或者说一个废弃的工厂，甚至是完全陌生的地方。甚至有一次我突然发现自己正开着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他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我不会开车。”
我突然有些怀疑我的病人是不是患有什么严重的臆想症，但他严肃的表情和认真的语气让我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尽管他的话令人匪夷所思。出于一个心理医生的责任感以及对于未知事物的挑战欲，我决定尝试着给他治疗。而这个决定则是我接下来那段奇遇的开始。


 Chapter1

许川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然后抱歉地朝我笑了笑，“我该走了。乔医生，你可以给我一张名片吗？”
我从桌旁的名片盒里抽出一张卡片递给他。“你加一下我微信，还有几个问题我过会儿发给你。”
许川离开后不久，我就接到了陈教授的电话。从陈教授那里，我了解到许川在我的母校读研究生，同时还兼任某一国家级重点学科的代课老师。这也不难解释他周身散发着的令人敬而远之的学霸气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还算是校友。
我把剩余的问题整理成表格发给他，不久就收到了回复。我用打印机把他发过来的数据打印在一张A4纸上，撑着下巴边琢磨边拿着一支铅笔在上面圈圈点点。
“第一次形成相对规律的发病时间大概在半年前，每周一次，每次二至七小时...作息习惯良好...没有恋爱史”我的笔尖顿了一下，想象了许川那张表情严肃的脸在填这些问题时是否会有其他表情，我真的很难把这样一个严肃的一丝不苟的人和那匪夷所思的甚至有些魔幻的症状联想到一起。
我闭上眼，努力在脑海中把这些数据相联系起来，试图寻找一个突破口。“遗失时间——反常行为——失忆...”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这些症状不是典型的人格分裂吗？尽管我从未见过发病如此规律的人格分裂案例，但是除此并没有更合适的病症可以解释他的症状。
第二天清晨，许川再次来到我的工作室。我开玩笑地叫了声许老师，他笑了笑，在我对面坐下，显得没有前一天拘束。我把整理出的数据分析推到他面前，他看着那堆专业术语，蹙了蹙眉，低声念出来。
“人格分裂？”
“没错。按目前你提供的信息，大概率是人格分裂。不过是否确认还要通过后续治疗进一步观察。”我想从他的表情中探究出他的想法，他狭长的睫毛垂下，掩住了眼中的情绪。我没有多想。虽然人们总是会对这种听起来奇幻到不真实的病症感到不可思议，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往往难以接受。
我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低沉，继续说道，“其实这只是一种简单的心理疾病，可能和童年的创伤或一些不好的经历有关，它的治愈率还是很高的。”
“谢谢你，乔医生。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许川抬眸认真地看向我，黑色的瞳孔像一汪清澈的湖泊，在茂密的睫毛下泛起圈圈涟漪。我有些微怔，又轻咳一声，强迫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正题上来。
“你下次发病，大概在什么时候？”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个周六。不过我那天上午要在一个重要的讲座是发言。”他停顿了一下，“大约在讲座结束的半小时到两小时之间。”
我打开办公桌最左边一个带锁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个方形的小盒子，递给许川。他打开盒子，两块叠在一起的银色的环形薄片闪烁着金属的光泽。这是我在曾经的一次委托中收到的委托人的礼物，一个微型定位跟踪器。
“到时候你戴上这个。”我察觉到他的疑惑，继续补充道，“这是一对耳夹，准确来说，是一个微型GPS。”许川并没有马上戴上，而是把它收了起来。然后拿起我放在桌上的那支铅笔，在一旁的纸上写下了一个地址。我看了一眼，认出那是学校位于近郊的一个分校，尽管位于郊区，却以周围云集的科技园区和实验室闻名。
“我该走了。”许川放下铅笔，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说。我知道他应该是要去上课，却恍惚有种灰姑娘要在12点之前离开的错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冲我笑了一下，“谢谢你，乔医生。”


 Chapter2

时间一晃而过。两天后的清晨，在转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后，我终于站在了那所大学的门口。我按许川给我的电子邀请函上的指示找到了礼堂，在讲座开始的前两分钟走了进去。
礼堂里几乎坐满了人。我似乎是最后一个到的。我有些尴尬地穿过一排排座位，最后在最前排的中间位置找到了邀请函上对应的位置。座位离舞台很近，能够清楚地看到红色的天鹅绒幕帘在明亮的光柱下泛出的浅色涟漪。我的左边坐着一个教授模样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深色的正装，低着头在一本笔记本上认真地记录着什么。右边是一个看着很年轻的男生，和许川的气质有些相似，却又更加阳光一些，应该是那种很受女孩子欢迎的类型。虽然没有穿西装，却也穿着一件相对正式的白衬衣。他注意到我的目光，扭头冲我笑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梨涡。
讲座很快就开始了。我恍惚有种回到大学课堂上的感觉。这个讲座的主题是关于物理学的某个新课题，似乎和什么时间空间有关。一个两鬓斑白的教授走上台，极其专业地开始演讲。
我被那些专业术语弄得昏昏欲睡。在我就快要睡着的时候，礼堂里突然一阵骚动。我条件反射般地直起身，清醒了过来，看向台上。许川上台了。
许川穿着黑色的西装，修身的版型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身材，五官深邃，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下的眼神冷静又锐利，有一种勾人心魄的禁欲气息。我注意到他的左耳廓边戴上了那只耳夹，银色的金属在舞台的灯光下映出清冷的光泽，和他周身的气质毫不违和。我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这个枯燥的演讲会有这么多人听并且女生居多了。
他看到了坐在前排的我，微笑着用眼神向我致意，然后打开手里的文件，以极其专业的姿态开始发言。他的声线清晰冷静，我成功地在这充满磁性的声音中睡着了。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讲座已经到了尾声。我想起了和许川的约定，转身问旁边的男生后台在哪儿。他给我指了指方向，又笑着问我，“小姐姐，你是哪个系的？”
“我不是这个学校的。”他看起来有些失望，却又向我要了微信号。我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到了后台，拉开帘子走了进去。里面有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和零零散散摆放着的几把办公椅，墙边堆放着一些道具和器材。我决定现在这儿等一会儿。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进来，我告诉他我在等人。他微笑着推给我一把椅子。
直到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我都没有等到许川，他的手机也一直呈关机状态。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拿出手机，好在之前就已经连上GPS定位仪。许川果然已经不在这个礼堂了。我望着手机地图上逐渐分开的两个小红点，决定跟上去看看。按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提前发病了。我突然有种强烈的好奇心，想看看他另外一个人格是怎样的。
抱着这个念头，我拎起包走了出去。礼堂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我踩着黑色的小高跟，在铺着硬质木板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喀嚓声。我忽然有些后悔为这次讲座穿上平时不常穿的高跟鞋和小黑裙，跑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
我跟着导航的方向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看着相隔着一段距离的小红点，我决定拦辆车。



 Chapter3

“师傅，去白梓路321号。”
我念出了那个地名。司机师傅回头冲我笑了笑，“小姑娘是学科研的啊。”我张嘴想解释，却不知怎么说，最后索性沉默地回了一个微笑。
十分钟后，我从出租车上走了下来。面前是一座巨大的流线型建筑，似乎是用玻璃和某种不知名的金属构成，看起来像一片浮在水面上的银色树叶，却又充满了工业感。伸缩门旁边有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石碑，上面用闪闪发光的金属拼出研究所的名字，我认出这是本市一个规模很大的研究所，据说这块石碑是一块陨石，里面含有着极其稀有的特殊元素。难不成许川另一个人格是个科技狂人？我在心里胡乱猜测着，对他愈发好奇了起来。
当我走到大门边时，却对着门禁系统犯了难。没有ID卡，我似乎根本就进不去。这时我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那不是刚刚坐在我右边的男生吗？我激动地朝他挥手，他看到我，眼睛亮了亮，向我走来。
“小姐姐，你这么在这儿？”
“我有一些工作方面的事情，需要进去找一个朋友。你可以帮我把门打开吗？”他递给我一张蓝色的卡片，上面用白色的字母印刷了“passport”，“这是我的ID卡，你先拿着。”他看到我有些犹豫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以刷脸。”
我结果卡片，在门禁上刷了一下，伸缩门缓缓打开。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宋离，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乔汐念。”我感激地朝他笑了笑，“你是在这里工作吗？”
“嗯。不过准确地说，只是参与了一个项目。”
我朝宋离道了谢，再次打开导航，朝那个几乎不再移动的红点走了过去。
“距离0.1km。”
我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座目测一二十层的实验楼，思索着许川应该在这幢楼的某一层。
我把宋离给我的卡片插入门上的卡槽里，玻璃门缓缓向两边打开。我取下卡片走了进去。走廊里安静的出奇，地面上铺着雪白的瓷砖，走廊的两侧分布着十几个房间，每一扇门上都带着有身份认证的卡槽。也许是实验楼的缘故，我并没有看到窗户，等距排列的日光灯把走廊照的很明亮，我隐隐有种身在医院的错觉。
我低头看手机上的地图，许川似乎不在这一层楼。我犹豫了一下，准备上楼梯，却在找了一圈以后发现这里只有电梯。而这里的电梯居然也要用ID卡才能打开。我把卡靠近仪器，电梯顶部的指示灯变成绿色，“嘀”的一声，铁门缓缓打开。
最高的按钮上标着19E。一共有19层，我决定先去第十层。我按下了按钮，很快就到了第十层。走廊里有股消毒水的气味，这一层也许是生物或者化学实验室吧。我打开地图，然而上面的两个小圆点仍然隔着一段距离，不过比起刚才缩短了近二分之一。
我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这一次我决定直接去第19层。我按了顶层的按钮，电梯缓缓打开了，手机上出现了接近目标的红色字体。我关了导航，因为如果距离在一定范围内，那个定位器就会发热振动。我并不想惊动他。
这一层楼一共有18个房间，在不知道具体方位的情况下，我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一间间地寻找。这一层似乎是物理实验室。和第十层不同，走廊的主要色调是蓝色。深蓝的地面并不透光，墙壁上是浅蓝色的建筑材质。我似乎听到了像是某种精密仪器运行时发出的嗡嗡的轻微震荡声。
是许川吗？我踮起脚，尽量不让高跟鞋接触地面时发出声音朝前方走去。在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前，我停了下来。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的。我莫名地有些忐忑。我屏住呼吸，把那张蓝色的卡片插入黑色的读取器。指示灯变成了蓝色，门缓缓打开了。
面年是一间巨大的实验室。大大小小的仪器毫无周章地摆在一个半圆形的实验台上。试验台旁有几排架子，零零散散地摆了一些书和厚厚的笔记本，遮挡住了房间的另一半。而声音就是从那个方向传出的。
我侧身挪到书架边上，望向房间的另一边。一台巨大的机器映入眼帘。它看起来像是一个有着乳白色外壳的立着的椭球体，大概有两米多高，明亮的金属材质却并不透光。它的中央竖着一条细细的闭合线，是它看起来像是一个拉长的大号蛋壳。而嗡嗡声正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比起右侧的试验台，房间的这一边只有这个巨大的机器。我并没有看到许川的身影。他是在蛋壳的那一面吗？我犹豫了一下，朝蛋壳走去。在我距离它只有一步之遥时，我突然听到了清脆的喀嚓声，蛋壳中间的缝隙裂开了。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然而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去时，却有一只手在我背后用力推了一下，我直直地栽入那台球形仪器的裂缝中。在失去意识之前，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把我拉向蛋壳中白茫茫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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