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幽世浮冥》 第一章:血眼 焕阳市,一个繁华而又快速的城市,位居龙江省的中心,是有名的商业区。姜若,很荣幸的成为了这个城市的一员,只不过,他的生活不似这个城市的节奏。温和的性格使他不紧不慢的上着他的大学。 天空一片澄澈,阳光的照耀下没有夹带一丝风。姜若也和往常一样,从校园的店铺里买了一瓶冰冰的可乐,醭次一声,水汽从瓶底往上冒到快瓶盖的位置停下。姜若不在乎有没有气泡,他只喜欢那从喉咙流到腹部的冰凉,一大口喝下半瓶后,他合上了瓶盖,向着自己的宿舍走去。 现在已是五月,气温也并不是那么低了,校园里的青年男女们都只穿了一两件衣服,他们边走边聊,时不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只不过这些与姜若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仿佛不存在一样,独自人穿过小路,没人和他打招呼或者注意他。 过了小湖,就是姜若的宿舍楼了,他习惯性的扶着扶手上楼,,到了第四层,就是他的宿舍所在了。他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一个只穿着内裤的大男生随即转过头来,手机里还在进行着游戏。见是姜若,他马上放下了刚刚还非常害怕的表情,嘴里还念叨:“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吴老大来了,也没个脚步声。姜若你可简直神了,脚步什么时候都是怎么轻。” “你知道,我也不想的。话说要是待会吴源哥真回来了,要是看到你这副模样,估计我们这周的衣服有的你忙活。”姜若无奈的笑了笑,这家伙,总是这么大大咧咧,还喜欢不穿衣服,美其名曰:要表现出自然的美。 不过,他的身材的确不错,六块腹肌和坚实的肱二头肌都能表现他那所谓的自然美。但这个二傻子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宿舍都是男生…… “怎么会呢,我知道姜若我们这么要好,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哦,你刚出去了,快给我一口,就一口。你可不能像他们那样欺负我哦。”暴露男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到姜若手中那半瓶可乐,他的表情就更丰富了,那样子活像一个酒鬼看到酒。 姜若真是后悔刚才没有在上楼的时候干掉这半瓶可乐,现在竟然被这个可乐鬼看见了,要是不给这家伙,估计他要说自己小气说半天。严重的话还会演变成姜大魔头欺凌同舍舍友。 “先把衣服穿上,你这可乐鬼。”姜若心痛的将手中的珍爱丢向了这个年轻的“强盗”。强盗得到了珍宝,赶紧开始享用,在享用完了后,还得意洋洋向姜若炫耀:“哈哈哈,姜若,没想到吧,你出门的时候那鬼鬼祟祟的样子早被我看见了,想喝可乐你得先看看我徐闲安在不在啊,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乎,在姜若面前就出现了这么一幅画面:一个只穿了内裤的男子,嚣张的拿着自己喝了一半的可乐,脸上是一副欠揍的表情,嘴里不断说着贱贱的话,跳着歪七歪八的舞蹈。 算了,我不该回来的,姜若闭上了眼睛,准备再出去散散心。见此,徐闲安笑得更加得意了。唉,快走快走,姜若扶了扶额头,转过身去准备拉下把手开门。 谁知,姜若的手还没碰到把手呢,门就被推开了。一只精致的手显露了出来,徐闲安没有注意到这些,他还在扭着自己独创的嘚瑟舞。但姜若从看到这只手的时候就明白,徐闲安马上要完蛋了。 “扭得挺好的,怎么没见你以前也扭这么好,还真是有自然美啊。”又是一位男学生进来了,这位男同学长的不错,在这个宿舍里,他是最好看的。 他就是吴源,在这所大学里,前三的位置必有他。他是学生会的领头人之一,他是优秀的班长,在这间宿舍,他更是一名负责的舍长。 徐闲安的舞姿一下子顿在那里,可乐也从手中摔落到他的床上,还好他还没打开,不然这一下他不仅要洗衣服,还得洗被子。 只见他把头缓缓扭了过来,之前的得意荡然无存,换上的是一脸讨好。他老老实实地抓起一旁的衣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了上去。然后,他收拾好他们四个人的衣服,极为诚恳的把它们拿到了姜若和吴源面前。徐闲安拍了拍胸脯,坚定地对吴源说:“吴老大,你放心,这周衣服我绝对给你洗得干干净净。” 姜若在一边都快憋不住笑了,心里那叫一个爽快啊,叫你耍无赖抢我的可乐,叫你不听劝,嘿嘿,被制裁了吧。 吴源看到徐闲安的举动后,丝毫不为所动。他冷笑一声,用他那锐利的眼神看了看徐闲安,开口说:“这是第八次了,按照我们的规矩,你还得多洗一天,可是你的意思好像是洗完一周就不干了是吗?” 明明是微热的的季节,这个403宿舍却感到了一丝寒冷。徐闲安用快死了的表情向吴源求情道:“不要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上次洗那么久衣服,我手都快脱皮了。”那样子,让一旁的姜若觉得他就差跪下了。 吴源朝徐闲安翻了个白眼,他实在是没见过这种无赖,上七次徐闲安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这次又被他撞见了。现在还好,没被别人看见,要是哪次不小心被看到了,想想看,四个大男人,一个只穿了内裤待在中间,那他们什么关系…… 徐闲安看了看姜若,姜若知道自己身上又要被他搞出什么幺蛾子了。果不其然,徐闲安指着姜若开始了他的表演:“姜若,你是不是算计好了和吴老大惩罚我,就因为我上次喝了你三瓶可乐吗?而且,吴老大来了你竟然也不提醒我一下。” “你想太多了,我们才没这么闲,吴老大和我一样脚步小你又不是不知道。哦,原来如此,我上次在床底的三瓶可乐就是你干的啊,你小子洗完衣服要是没给我,我觉得你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额,那不是我干的,我喝的是,是汽水。哎呀你看我这人,一下子搞糊涂了,连可乐汽水都分不清了,我还是洗衣服去吧。”徐闲安的可乐事件终于暴露了,姜若心里一点也不恼火,这几天他除了上课外终于可以不出门了。 见吴源不为所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徐闲安知道自己没希望了,他抄起搓衣板,拿出洗衣皂,开始了他长达八天的痛苦生活。 等到徐闲安进了厕所洗衣服,吴源这才对姜若说:“姜若,你出来一下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姜若不由得心中疑问,就找我?我们几个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怀着问号,姜若跟着吴源出了宿舍, 姜若的感觉会比一般人强很多,所以,他在跟着吴源的同时,也感觉到吴源的气息并不如平常般那么平稳,而且好像还带着一丝害怕? 究竟是什么让原本冷静无比的吴源产生了一点慌乱的情绪,姜若不得而知,但他出于对自己未来的直觉,他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或许会对他的生活产生极大的影响。 二人很快来到了湖边,吴源不在背对着姜若,他转过了身子,正对姜若。 姜若在他转过来的时候,睁大了眼睛,因为……吴源的眼睛流出了血泪! 但吴源似乎没有受到这血泪的丝毫影响,见姜若反常的表现,他露出一副果然是这样的笑容:“你能看见我的血泪,对吗?” 姜若点点头,吴源又问:“一年前你是不是搭过长春号列车,而且坐在最后一节车厢?” 姜若邹着眉头想了想,再次点头,他说:“可是这和你带我来这什么关系?” “你看看湖面吧。” 姜若把目光投向了小湖,只见湖面上的自己,骇然也和吴源一样,流出了血泪! 这一次,他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第二章北辕寺 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姜若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姜若原本是和大家一样的,他自己也这么以为。在上大学之前,也就是姜若快满十八的时候,几个好朋友陪同姜若一起去好好去过过生日。 他们一直玩到很晚,直到快十二点的时候也没回去,事实上姜若很少这个点还没回家,但是他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而且他和家里人打了招呼,所以也就放肆其中了。 时钟悄无声息地指向了十二点,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溜得找不到踪影。 姜若在KTV里唱累了,便加入到吹牛的行列中,不过他不吹牛,他就静静的看着杨建和李琛吹,负责听和笑,还时不时鄙夷一下。 “切,早知道不告诉你们了,还说我自夸,想当初,三个七尺流氓准备强奸一个小姑凉,要不是我一脚踹死一个,那几个畜生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来。”李琛边喝边吹,那样子,好像他就是天皇老子。 杨建并没喝酒,但他也是一副泛泛而谈的样子:“就你,还救人家小姑娘,我怕要是真的,你得打头阵去祸害人家。”李琛差点把口中的酒吐出来,虽然平时就这德行,但他还是恬不知耻的反驳:“你瞧你说的什么话,我说的是英雄救美,你结果想到去祸害人,你这思想太……” 李琛的酒瓶突然从他手中滑落,他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脸色在几秒钟内转变得无比苍白,两行血泪缓缓流下。 “李琛,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姜若见此情景,吓了一跳,但他还是起身走向李琛。奇怪的是杨建竟然和没事人一样,又去找金北航K歌了。 李琛没有说话,他直愣愣的坐在沙发上,那样子真的是有些恐怖。 姜若在焦急无比的同时,伸出手抓住了李琛的两臂,然后他惊讶的发现,李琛太重了,这根本不是一个男青年可以达到的重量。 一个人不行,那就几个一起来吧,姜若连忙呼唤好友:“你们仨快来啊,没见李琛都变成了这幅鬼样子了吗”的确,现在的李琛绝对称得上是鬼样子了,可谁又能想到,在前几分钟的时候,他还是个谈笑风生的大学生呢? 杨建和金北航放下了话筒,陈飞也把目光投向了姜若。 ‘别看了,快来啊,我搞不定李琛。’姜若看着三人并不打算动身的样子,更加心急了。 谁知,他们接下来的话把姜若差点吓倒:“姜若,你不会是过生日过傻了吧,我们这只有我们四个啊,哪里来的什么李琛。” 姜若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等到他缓过神来,冷汗已经开始从背后不断冒出了,一股透心的凉意也在全身蔓延开来。没有李琛?!那,我身后的是什么?姜若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回过头来,李琛还在,或者说,是他眼中的李琛还在。 不会的,不会的,他们一定是在恶作剧,姜若心中不断地催眠自己。 他艰难地对三人狡猾一笑:“你们别演了,我都看穿了,话说你们那血泪搞得可真逼真,估计得不少钱吧”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讶,金北航摇了摇头,继续唱他的歌,陈飞向姜若翻了个白眼后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杨建没有开口,姜若心想,刚刚杨建是除了我离李琛最近的人,他绝对看得见的,他向杨建投向了希冀的目光。 杨建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他忙对姜若说:“别别别,你真是过生日过傻了,我告诉你啊我可不是基佬。” 姜若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他突然意识到,似乎在这个不算多大的房间内,有一个脸色苍白,流着血泪,像鬼一样的李琛。以及,只有自己记得他,看得到他。 呼,姜若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你们看不见,别人看得见的。他掏出了手机,究竟是打还是不打呢,一番挣扎后,他的通讯录上出现了120 “喂,您好,请问是120吗?” “是的,先生,请问您那边发生什么事了,请告诉我您的地址,以方便救援。”一个甜美的女声传来,语速快而清楚。 “我这边有人流了血泪,我们在……”还没说完,姜若的手机就落入了他人之手。 就在刚刚,杨建看到姜若的行为后,极为无奈,他赶忙一个闪身夺过手机。 “抱歉啊,这位小姐,刚刚我没管好我儿子,给你添麻烦了。”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嘀咕“有病”杨建立马挂掉了电话。 姜若木木的坐在沙发上,他明白自己已经做不了什么了,同时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真的是只有自己可以看见李琛! “姜若,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你会打120,但这也不是闹着玩的,你看在我情有可原的份上饶了我呗”杨建带着歉意的向姜若请求原谅。 姜若不想说什么,他起身了,然后独自走出了房门。“没事。你们接着玩吧,我只是出去散散心。”什么情况,姜若虽然平时好说话,但他受到辱骂的时候还是会不满的,怎么今天这么好说话了?几个人面面相觑,但他们很快便忘了这事,继续嗨了起来。 姜若一个人坐在KTV门前的阶梯上,李琛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他会流出血泪?难道真的存在鬼吗,而且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只有我能知道他,看见他呢? 这些疑问像一团浓厚的迷雾笼罩着他,使他愈加呼吸困难。他看着这繁华的都市,这人来人往,车流不断的街道,这个他生活了8年的地方,他第一次感到了陌生。这个世界,似乎和自己眼中的世界不太一样了。 他想了很久,但并没有得到答案,于是他起身回了包间。 李琛不见了。 姜若没有像刚才那么惊讶了,似乎本就该如此,他这些无法言说的秘密也被埋葬在了那个夜晚。 时隔四年,再次见到这血眼,他明白,自己接下来必将受到极大的影响。 吴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姜若,他知道,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姜若想要开口问些什么,但他的眼部在要开口的一瞬间传来了一股刻骨铭心的剧痛,“啊啊啊!”姜若条件反射的将手捂向眼睛,虽然这并不能减少一丁点痛苦。 吴源并不对这个过程感兴趣,他好像已经见惯了这过程。他打了个哈欠,姜若很快停止了流血,他的眼睛也已经从内到外全部变成了白色,是的,全白色的眼,这在正常人类世界里几乎是不可能见到的事。不得不说,姜若是幸运的,因为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金芒,适当的在吴源打哈欠的时候出现了。 痛,好痛,我现在经历的,就是三年前李琛经历过的吗,可是他为什么没有这么痛苦呢?巨大的疼痛不容他多想,他昏过去了。 “啧啧啧,昏过去了,竟然没有换眼,有点意思,毕竟你可是萧长殇指定的,我倒要看看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吴源说完,伸出食指从脸上沾了一滴血泪,然后他把食指在姜若的额头上轻轻一点,随即,他也昏迷了过去。 啊,斯,眼睛总算不痛了,姜若心有余悸地摸了摸眼睛,那种痛苦给人印象太深了,即使现在,他也还是能够感觉到一丝微痛。 这是哪里啊?一想到这里,他爬起身来,朝着身前抬头看了看,印入眼帘的的是一座杂草丛生的破败寺庙,牌匾上是大大的寺名: 北辕寺 第三章眼中秘 北辕寺,这是什么鬼地方?我刚才不是还在学校吗。难道我被吴源带到这来了?姜若心中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和吴源一起到了小湖边,然后他就流了血泪,似乎眼睛也变色了。之后自己好像也更他一样流了血泪,只是我怎么会这么痛呢。他一共见过流血泪两次,但那两个人都只有脸色和眼睛的变化,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痛感啊。 姜若自个琢磨半天也没悟出什么来,这对一个大学生来说也确实太过离奇。 先看看这里有没有回去的路吧,这应该不是什么幻境,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存在,心脏有力地跳动使他可以肯定自己是处在一个真实的地方。 四下观望一番,这座破寺比普通的正常寺庙要大得多,大体什么轮廓姜若还看不清楚,只是从这寺门来看,它的规模绝对不小。门是打开的,寺中有个破旧的庭院,其中有两棵只比姜若高一尺的槐树,它们的枝叶都已是一副将要枯死的颓废之象,院内到处都落着厚厚的一层灰。这么大个地方,怎么落魄成了这个样子?这杂草也忒多了吧。姜若不由得心中发问。 姜若是回不去的,因为他一旦他的身体前方和寺庙前方同步时,不仅他的视力会短暂丧失,其他的感官也会失灵。 唉,既然回不去了,那就试试往前看看吧,或许这寺庙有后门也说不定呢。 伸手拨开一旁长到足有三尺长的杂草,姜若向着寺门走去。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姜若在靠近这寺门时,心底没由来的冒出一丝不安,事实上不论是谁在这寺门边,都会有这种感觉。 七百年的古寺,厚重的历史感中却又包含着一抹血色。 姜若在门前待了好一会儿,到底要不要进去?出路似乎只有进去这一条,古寺两旁都是完全看不透的茂密杂草,每一株都有着一人高。每当姜若看过去的时候,它们都会极有灵性地向后蜷缩,那样子就像是,就像是……故意给姜若开一条路。 姜若压下了进去的冲动。 如果不是姜若眼尖,看到了杂草根部是完全一片猩红的血色,估计他现在就会在那条路上了,路上会发生些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唉,只能进去看看了,姜若叹了口气,一只脚踏进了寺门。 “我说,你最好先别进去,要是出不来我可不管。”姜若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姜若身躯一震,以他的感知而言,这个冷冷的男声他一下子就听出来是吴源。果然,吴源也在,不过比自己慢些罢了。当姜若来到这里的时候,他没有看见吴源,他还纳闷怎么吴源不在,这一切都是看到吴源那血眼后发生的,可以说导致姜若来到北辕寺的就是他。 姜若很听话的缩回了腿,正好没弄清楚的一大堆,现在有个十分了解的人在旁边,他觉得安心了许多。 啪!姜若吓了一跳,他面前突然掉下来一块石头,这石头不算大,但要是刚才他没退回去而是向前走,这一下过去他又要睡一会。 吴源笑了笑,他脚步很轻的走到了姜若的身旁,姜若没有回头,他感觉得到吴源过来了。 姜若回头了,他没有把身子也转过来,那样的话他会丧失感官能力。他的身后是俊俏的吴源,可以看得到的地方在寺庙外百米左右就断开了,断开的那部分他只能看见一片漆黑,就像是完全消失了一般。那漆黑的一片实在让人不舒服,姜若不想多看,他转向寺内了。 不能进去,那去哪里呢?难道去杂草里吗? 吴源很快就给出了答案:“现在我们是安全的,不过还不能进去,距离真正的考验还有,嗯,只有47分钟了呢。”吴源的目光扫了扫手上的表,时针指在了11点十三分。 11点了吗?姜若同样也看见了吴源的表,虽然不能对时间做出准确的判断,但他清晰的记得,出宿舍门时,挂在墙上的时钟显示的是快要两点了。难道自己痛昏了将近九个小时? “别想了,你看着我这是十一点对吧,时间在这里可对不上外面的号,要不你抬头看看太阳?”吴源见姜若看了看自己的表,又在思索着什么,一下就明白了。 姜若听话的把头抬向天空,太阳高高挂在天上,差不多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哇!有鬼啊!”吴源在发出一身尖叫后,立马做了个鬼脸,一个蹦跳把自己的脸摆在了姜若面前。 鬼?在哪里?姜若在耳膜受到冲击后立马看向了吴源的方向,吴源呢?去哪了?他怎么不见了?姜若吞咽了一口口水,但他马上又受到了新一波的冲击。 这是什么玩意啊?!姜若身子差点稳不住,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不得不说,吴源这次的吓人还是很成功的。 做坏事是要承担后果滴。 出于本能反应,吴源的脸上挨了一记重拳。 哎呀,好像有点尴尬啊,姜若看着倒在一旁的吴源,心中问了问自己,应该不痛吧?嗯,不痛的,就是好像手有点小小的难受。 哎呦喂,我的脸啊,吴源摸了摸自己那白嫩的脸。像一个怨妇一样,做出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一只手在脸上,一只手指着姜若气愤的说道:“姜若,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不知道我的脸有多娇贵吗?呜呜呜……” 说完,他还坐在那里双手捂面,可怜兮兮的假哭了起来。 一只正宗戏精吴源上线了。 我,算了,你演吧,随你怎么演,你开心就好,OK吗,大哥。姜若心中一阵无语,他甚至觉得有点害怕。这又是什么情况,真是太那啥了啊,这个平日里高冷威风的超级大佬,竟然被他一拳就变成了这幅……可怕的模样。 是的,的确很可怕,这要是被外面那些吴源脑残粉看见,天哪,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怨妇源自导自演了几分钟后,发现身前的姜若并没有被他的二逼分子所侵袭,于是便停止“哭泣”,收拾好表情,又是一副“我是正人君子”的样子站了起来。仿佛之前那个坐在地上“伸冤”的人并不是他。 舍长这应该是间歇性脑短路吧?看到现在这位态度极为端正的吴源,姜若实在很难联想到这货在几分钟前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二逼。 吴源恢复了正常,但他眼中的那丝玩耍的意味似乎并没有散去。 “好了,开工吧,首先咋们要去看看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吴源的脸色变得正经了许多,姜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他将手指向了寺旁的杂草群。 姜若邹了邹眉头,去那里?怎么看这破寺也比那里好多了,尤其那些草,又密又高就算了,随风舞动起来再配上那奇怪的根部,实在是诡异的不得了。他不由得疑惑地看着吴源。 吴源没有解释什么,他只是神秘的对姜若笑了一笑,然后用轻快的语气回答他的询问:“放心吧,只要你不进去这破寺,十二点之前我们是绝对安全的,当然,前提是你不做什么出格的事。” 十二点吗,那还有好一会的时间。不过,绝对安全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十二点之后我们就不安全了吗?姜若满腹不解,他很想询问吴源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又回想起了李琛的遭遇,再看看自己这几个小时碰到的事情,他知道,一旦他开口问了,迎接他的绝对是一个晴天霹雳,并且这霹雳很有可能会大到他难以承受。 姜若快速和内心做着对抗,吴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真的是不太了解,但从刚刚的情况来看,他是身边最能解答的人了。出于对未来的敏锐直觉,他决定了开口。 吴源像是知道姜若的心思一样,不等姜若说话,他率先开了口: “你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吧?其实这也不算个秘密,只不过是一双眼睛而已。” 吴源很是无所谓的样子,说到这,他似是刻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指着自己的眼 “有了这双眼睛,就意味着,我们有了必死的秘密。” 第四章鬼草 必死的秘密?我会死?姜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可能,难道就因为我看了李琛和吴源的眼睛,我就会死吗,那你们也太变态了吧。 理智终究占领了姜若的大脑,他甩开了乱七八糟的想法,仔细咀嚼吴源的话后,一个大胆而又出乎常理的想法冒了出来,他说出了一句让吴源吃惊的话: “吴源,你说这怪眼会带给我们必死的秘密,那么,你为什么还活着?”姜若的语气有些寒冷,他已经不知不觉中退开了吴源好几米的距离,就算吴源会做些什么,这个位置足够他及时作出反应了。 看到准备充分,表情如此凝重的姜若,吴源吃惊过后心里都快笑死了,不过这家伙脸上还是很不可思议的样子,怎么形容他此时的脸呢,就像是“你怎么会知道,你竟然发现了”一样。 姜若心里格登一声,不好,这家伙果然是鬼,怪不得要骗我去杂草丛里,果然图谋不轨。趁他发懵的时候,我得跑了。姜若飞快的做出了反应,双脚马上启动,顾不得这么多了,先流了再说。他以飞快的速度冲向寺内,不过,和之前一样,他还是只跨过了一条腿。 这小子还真有意思哈,吴源就在姜若动身的极短时间内,用难以想象的速度,一个箭步,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就像一阵风一样,刷得一下抓住了姜若的左手。 糟糕,我还能做什么?姜若挣不开左手的钳制,他暗暗吃惊于吴源的力气,刚才吴源过来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声响,真的是鬼啊。姜若慢慢的把头转向吴源,他勉强挤出一个讨好的笑,用他认为好听的语气向吴源说道:“吴源哥,我还小,你可不能虐杀儿童。” 吴源见姜若真的以为自己要杀了他,差点就压不住笑,但他还是极为阴森的说:“是吗,你二十几岁了也是儿童吗,那太好了,我最喜欢杀小孩了,鬼爷今天很高兴,你应该庆幸死在了我的刀下,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不要啊!人民会审判你的!”姜若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同时使劲将手从吴源的控制下向外抽,让姜若没想到的事发生了,那股控制他手的大力一下子消失了,由于惯性,他向后摔了一跤。 嗯哼?诶?好像不对啊,为什么这个鬼会这么理智还这么二?而且这里哪来的刀? 等到他反应过来好像不对的时候,吴源在一边捂着肚子快笑疯了。 额,自己难道也被徐闲安传染了吗?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姜若明白过来是他误会了吴源,要这家伙真是鬼,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还在洗衣服的徐闲安突然手滑了一下,洗衣皂顺势掉进了那个黑黑的洞里,他气愤又无奈的对着蹲厕的洞口挥了挥拳头:“气死我了,洗个衣服都不顺心,都怪姜若那家伙,吴老大来了都不叫我一下,估计这会儿恐怕不知道在哪对我幸灾乐祸呢。” 吴源停止了哈哈大笑,他看看了表,向一旁的姜若挥了挥手:“好了,我不是鬼,你看你那样。不过我说,要是再不快点,我们可就要错过重要的东西了。”说完,他对着寺边的怪草撇了撇头。 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二十五分。 经过一番闹剧,确定了这里的吴源是人没错,姜若放下戒心和刚刚的一点小感概,老老实实的来到了吴源的身边。 由于那刚开始到的时候两人都是在阶梯最上面了,所以吴源也不说什么了,由他带头,两人开始下寺庙的阶梯 好奇宝宝姜若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我说吴源,我猜得没错的话,不是你把我带来这里的没错吧?” 吴源早就知道会这样,他慢慢地开始回答姜若:“是的,不是我,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把你。”吴源指了指自己,“以及我把你带到了这地方。” 吴源也不知道?姜若心中有些不敢相信,那我们到底是怎么来的?总不可能是从土里长出来吧?不过他没有现在去深究,他知道自己一会必然会进去那奇怪的草里,而他可不想在那么瘆人的地方讨教这些。所以他很快问了第二个问题:“你不知道吗,那你总会知道我们这怪眼是怎么回事吧?” 吴源笑了笑:“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这眼睛怎么来的,但我可以告诉你,你来到这,或许就是它的功劳。” 这眼睛的功劳?你不会要说这怪眼是什么高科技吧?还带传送?姜若丝毫不愿浪费时间:“是吗,那血泪又是什么东西?” “血泪啊,你可以认为那是血眼带我们去某个地方的前兆,就像这次,你不就是流了血泪,我也留了,然后我们就来这了呗。” “血眼?这是它的名字吗?还有,这个叫北辕寺的地方你了解吗?” 好在吴源的耐心不错,他继续回答:“是的,这是我们这类人独有的眼睛名称。这破寺我也没来过,不过我倒是有听说过这地方的一些传闻。” 我们这类人?难道还有很多人像我们一样吗?姜若又是多了一个疑问。 两人也快要到底了。 “你只能在问一个,剩下的等我们进了破寺再说。”吴古寺源的话中突然充满了冷静与严谨,他眯起眼睛回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座又老又破古寺的大门,然后露出了一个深有意味的笑。 姜若显然没注意到这一细节,他低头仔细看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同时问出了到达底部的最后一个问题:“那么,我们为什么看不到古寺外围呢?” “看不到吗?呵呵,你当然看不到,你是第一次啊,哪里有这么熟练是吧?”吴源邪恶的笑了笑。 这还真的是我认识的吴源吗,以前他和吴源在一起时,吴源可是一听到黄色段子要么说恶心,要么就捂住耳朵的“高洁人士”,怎么现在开起车来比那些老司机还熟练的感觉?这一定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啊呀,在看了一下吴源后,姜若就不说话了,因为他发现他们已经到底了。 一阵风吹过,宛如一人高的怪异巨草随即舞动,猩红的根部摇晃不止,它们的身躯已然弯下,在风中,那简直像极了……一群饥不择食的恶鬼在向你招手。 吴源的眼神冷厉起来,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能力非凡的强大首领。刚才他只是在高处看,如今就在眼前,姜若深感不安。他虽不像吴源那样对这幅诡异的画面具有非凡的免疫力,但他也是冷静无比,勉强压下去了惊骇。他知道,要进去了,在这种情况下最忌讳的就是不能自控。 吴源的嘴角微微上扬:“不错的状态,现在开始,接下来的三十分钟内,你必须保持高度警惕。”他如此认真的样子就连姜若也是第一次见。 吴源继续开口:“你要知道,我们虽然是绝对安全的状态,但是我们进的。”吴源停了一下 “名为鬼草” 第五章探草 吴源再次轻启朱唇:“待会能不说话就不说话,那红红的根你想必也看见了,绝对不要尝试去破坏和伤害这些东西。”吴源的话语给了姜若一种不可反驳的感觉,他点了点头,在心里告诫自己绝对不要去踩到这些怪草。 事实上姜若不用吴源说也不会没事去搞它们的,他巴不得不要碰到。 “最重要的一件事,也是我们的目的,如果你发现了连续三株鬼草都只有半米高的话,可以试着把它们拔掉。” “拔掉吗?你不是说不要尝试去破坏它们吗?”姜若不假思索地说出了心中所想,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这样子的怪草是没有问题的?” 吴源“嗯”了一声,他不想再多说什么。他身边若有若无的出现了一丝寒气,同时他背对着姜若,然后手上多出了两只快一尺长的匕首。 两只匕首反射出闪亮的光泽,在这光泽中似有一抹红色。锋利的边缘让姜若看过去都感到有些刺眼。 这东西绝对舔过人血,感受着匕首散发出来的煞气,即使是不懂兵器的姜若,只几眼也能肯定出这个结论。 吴源手握冷兵,再加上他那先天的不近人情的气质,在姜若面前,他此刻真的就如一个杀手般。只是,吴源有没有拿它们杀过人? 一时间,姜若发现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别在那发呆了,你拿着这个,注意不要伤到自己,割草的时候记得从根部开始,那是它们的命根子。”吴源将手中的匕首递向姜若。 姜若顺手接了过来,他握了握这散发着寒气的匕首,瞬间感受到了从手心传来的冰凉。 好凉,还很轻,恐怕威力也不小,一刀下去绝对足够砍断了。对匕首做了一个大概的估测后,姜若反手握匕,将目光投向了鬼草丛。 是的,要进去了。 吴源处在姜若的身前,他紧了紧双手,打量了一下两边,决定走右边。 一前一后,阴风阵阵,二人皆是没有显现出慌乱。 吴源带头走着,他找了一个相对浅薄的地方作为入口,在入口处,他把匕首对着怪草挥了挥,令姜若瞪大眼睛的事发生了:这生长前沿的鬼草竟然在吴源挥匕首之后,似乎是在畏惧那匕首一样,几下就将身子的一半缩回了土里! 吴源轻蔑的扬起嘴角:“量你们这些小鬼也不敢造次。” 小鬼?名字也叫鬼草,还这么人性化,这些东西不会还真是鬼变得的吧?姜若不敢在想下去,他怕想多了之后自己或许就没有勇气进去了。 没事的,吴源那鄙夷的表情和镇定的样子给了姜若莫大的信心。况且还有一把这么牛逼的武器在手上呢,姜若也不害怕了,他跟在吴源的背后,进入了其中。 二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鬼草的边缘。 原先缩回的鬼草不知不觉间又长了回去,风不大了,但它们却扭动的愈加疯狂。根部的血红开始向上蔓延。足足一倍才停下了上涨的势头,草头传出几声似有似无的诡异叫声,它们在欢喜,在庆祝。 它们同样在为这样即将来临的一顿丰盛晚餐无所顾忌! 姜若和吴源已经看不到这些了,就算想看,身处这密集的鬼草丛里,目力所能达到的距离又有多少呢? 姜若感到有些郁闷,从刚进来开始,自己可是害怕和戒备都达到了一个极点,吴源也还是很警惕的,可是这警惕只有在他回头看看自己还有没有跟着的时候出现。 其余的时间,这货竟然,竟然在哼歌啊!姜若看不到吴源的正脸,不过姜若从吴源的表现来看就能得出,他不仅在哼歌,他时不时还要发一下呆啊!说好的不能轻易造次,要时刻防备着一切可能出现的危险呢?可是你在干什么?我们在的是鬼草丛!可不是您老小时候春游时去的东山西山啊! 姜若实在是有些头疼,他没注意到,自己紧张的心情已经被吴源冲淡了不少。吴源也不管姜若怎么想的,仍然我行我素,仿佛他真的就是在春游。 离十二点的到来还剩十分钟。 一路上,这些看似可怕的鬼草完全没有之前的摇晃,它们都是很安分的待在它们该待的地方,甚至有的时候姜若和吴源在一些比较狭窄的地方时,它们还会故意去避让。 姜若早已不记得来时的路了,他的感知比常人要强上不少,记忆也不错。平时走过一次的路让他原路返回他绝对轻松完成。 在这里不行了。 不是说姜若变蠢了,而是姜若发现这些鬼草太诡异了,几十秒之前还走过的路,再次回头就发现原来的路在无声无息间换了一个样子,这些一人高的怪草也仿佛在缓慢挪动。 姜若逼迫自己相信这不是真的,这是他看错了,但来回试了几次后,他已经流出了一身冷汗,这绝对不是自己的问题! 一股深深地恐惧很快缭绕在他的心头。 事实上,如果他在回头后又立马再看一次,他的恐惧会加难以抵抗:一株株鬼草飞快的挪动着猩红的根部,它们的草身也在这移动中摇动不止,以它们近人的身长来做这一动作,那简直就是一群快速的鬼影在玩弄着闯入其中的羊羔。 他祈祷着吴源会记得路,但他的样子实在是让姜若难以相信。 姜若忍不住了:“吴源,别走了,我知道十二点快到了,虽然我不太明白你说的绝对安全,但是既然时间要到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姜若和吴源已经走了不少的路,这些加起来少说也快千米了,除了让抬起头也看不到太阳的鬼草,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吴源没有回头,他温柔的安抚着姜若:“安啦,就在这附近了”突然,他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他立马回过身子十分严肃地对着姜若,“你现在这不要动,等我一下,我去办点事,要是五分钟后我没回来,你就用匕首割点手指的血,这样你就出的去了。” 说完,他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离姜若左手边闪去,还没等到姜若把话说出口,他就消失在了这片茂密的鬼草中。 怎么在学校没见这家伙速度这么快。但很快姜若也不再想太多,他遇到的怪事也不少了,或许这就是一场梦呢,看着吴源离去的方向,他心里开始默默的倒计时。 时间开始变得漫长起来,周围极其的宁静,如果不是身处异地,姜若还是很享受这般安静的,只是情况特殊,容不得怠慢。 姜若数着时间,快到了。他开始焦躁起来,怎么还没好,不是说就在附近吗,也没个声响传出来。他不自觉的看向了那把锋利匕首,他在犹豫,是进去看看还是走呢?道德和理智在姜若的脑海里展开了较量。 啪,一滴汗珠从姜若的额头滑落,就在他做出了决定的同时,一声清晰可辨的惨叫从一边传来。 身边的鬼草也莫名向外移了一段距离,难道是吴源?他遇险了吗?姜若来不及细想,马上抓紧匕首从草里抽身向声源处跑去。 没等他跑多远,他的耳膜就迎来了一波刺痛。“啊啊啊!”又是一声惨叫,但这次完全不同于人类的声音,姜若从中听出了痛苦以及深深的仇恨之味。他也放下了担心,这肯定不是吴源的声音,但这到底是什么发出来的? 时间不多了,姜若还是冲向了他要去的地方,一副惊人的画面呈现出来:吴源的匕首狠狠插在一株鬼草上,鬼草的根部冒着鲜红的液体,还有两株同样如此。 吴源的眼睛是全黑的,他蓦然回首朝着姜若一笑。 第六章入寺 姜若差点给他吓出心脏病来。 吴源见是姜若,也不回避什么,就这么看着他不说话。姜若首先受不了了,他压下了惊骇,指着那三株鬼草勉强说出话来:“你捅死了它们,是吗?” 那三株鬼草除了正在流血的的那一株,其余的都是一副丧失了生机的样子,眼见剩下的肯定也活不了多久了。 吴源眼里的黑色开始褪去,他抽出了那把匕首,匕首的尖端沾满了新鲜的血液,吴源轻轻一甩握手,血液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向匕首里涌去,然后这把杀生利器竟然在两人的面前把它身上沾到的的血液,吸了个一干二净。 享用完一番美味后,首身里还传来一丝可以听见的“嘶”声,那感觉,就像是意犹未尽。 “你说它们吗,本就是该死的东西,不肯下去,我就顺手送了送他们。”吴源恢复了正常,他的右手握着一块饭碗大的黑石头,他把它对着姜若晃了晃,“找到了,我们得走了。” 折腾半天就是为了这块石头吗,除了黑点没啥不同啊。姜若纳闷地想,他极快的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向吴源摇了摇头:“我们可能走不了了,你应该也发现路都变了吧。” 姜若以为的失望表情没有出现,吴源自信把匕首朝着右手指刺了刺,一滴晶莹的鲜血被它吞了进去。然后,吴源用着比之前惨叫还恐怖的声音对着身前的鬼草缓缓地说:“不想全死在这,马上送我们出去,你们也看到了夺魂刃的威力吧。” 真的会有用吗,虽然这鬼草表现得的确很人性化,可是它们也不会聪明到听得懂话吧。 一条路真的出现了。 鬼草纷纷向两旁退去,很快眼前就是一条宽敞的大道,要是之前他们是走这条道进来的,姜若敢说不要二十分钟,就算走五分钟也够了。 “要开始跑了,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吴源收好黑石头,抓着匕首首先开溜了。 本来还在怀疑这路是否有问题的姜若见吴源先走一步,也停下了思考,使出最快速度向前方跑去。 他们很快离开了这里。 我好像屁点事都没有啊,就是被吓了下,什么也没拿什么也没干,那我为啥要进去? 姜若双手扶膝,喘了喘气,回忆起刚才的遭遇,他不禁怀疑起自己进去的意义,看样子吴源完全可以自己搞定啊。 鬼草合拢了起来,一切又恢复了刚才他们进来的样子。 姜若的匕首已经被吴源收好了,天知道吴源把它们放在哪,这么尖的东西,万一不小心戳了自己一下,估计会弄出一个大窟窿。 “叫你走你还不走,来找我干嘛呢,要不是我机灵我们两个恐怕都得变成它们晚餐。”吴源语重心长得教育着姜若。姜若可没心思管他,他已经回过神来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块黑石头上去了。 这块黑石头有什么奇妙之处吗? 见自己的话没有被听进去,吴源也不气恼,俊俏的脸庞上浮现一丝玩味,他一把拉住了姜若的手,带着他向寺庙的阶梯上跑去。 诶,他的手好冰啊,姜若还没仔细感受,身子就向前倾去了。 “你不累,我,我,我累啊,你没事别跑了。”姜若之前来不及躲闪,被吴源轻易的抓住了手,措不及防之下又被带动了新一轮的奔跑,而且还是上坡。 吴源才不管这些,他的脚步反而加快了,快速的抖动影响不了他的说话:“没事了,你就当锻炼身体嘛,上面还有好些人等着我们呢。” 姜若迫于被动只好跑得更快,他边跑边想,就这破寺,里面还会有人? 由于吴源的速度和力气都很出色,他们俩用了还不到之前下去的时间就到达了寺门。 哎呦喂,我真的是快死了,十几分钟的高速奔跑,让姜若故不堪言呐。 喘了许久的气后,姜若才再次抬头看向寺庙。 院内有几条石子路,皆是通往看不到深处的地方,落在地上和院内树上的灰尘比来时少了很多,奄奄一息的槐树抽出了些许绿芽,那种厚厚的古尘味消减了不少。 若是初次见到,这便是春暖花开,一派盎然的生机景象。 在一个小时前,摆在姜若面前的是布满浓灰,将要枯萎的颓唐景象,就这么来回一下的时间,这里就变成春天? 姜若又一次受到了冲击,灰尘还可以解释,是有人来扫过了,可树的生根发芽可不是人力在短短一个小时就可以做到的,那么,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吴源口中的在等他们的人做的吗? 吴源也看了出来,他的内心没有被其掀起一丝波澜,对于这些他表现的极为平常,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没有犹豫,吴源抬起双腿跨过了寺前的阶梯,他还特意瞄了一眼姜若。 感受到了吴源的余光,姜若知道他在小瞧自己,他也是很果断的过了这阶梯。 一股厚重的古朴之风迎面而来,姜若感受到了一丝压力,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宁静的四周又反差的给他带来了喧嚣的异感,他用心感受着。 细细品味过后,脑海里莫名冒出了一丝怨气,其中还包含着不甘与愤怒。这怨气应该来自于这寺庙,只是,寺庙一向佛门之地,怎会有怨气这种鬼怪的东西? 姜若不想再被怨气所干扰,他的眼睛睁开了,那怨气也从身上散去了。 “终于好了,你也发现了吧,这寺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吴源在一边静静等待了几分钟,直到姜若的怨气全部钻进了土壤里才开口。 以吴源的能力来说,他是完全不怕这东西的,姜若不一样,如果他提前把姜若从感知中叫回来,那怨气恐怕要留在姜若身上散不掉了。 姜若点了点头:“嗯,是不太干净,而且我好像还看到了一个东西。”姜若邹了邹眉头,“但是我一下记不起来,只是我能肯定那东西不是人。” 是人才奇怪,吴源暗自诽腹。不过这东西竟然没什么恶意,还是说,它的恶意被什么克制了?吴源开始对这次的旅行有了点兴趣。 在眼前一团不知名漆黑物体的彻底消失后,姜若活动了一下身体,脑子里有太多想要得到解答的问题了,身处这种地方,他能忍到现在不发问已是极限。 吴源,这个在他眼前有些陌生的男生,他到底是什么人,自己又为什么会遭遇这种怪事。 姜若自己是绝对得不到答案的,他只能求助吴源。 吴源在四散观查,他对着四面八方不断来回扫视,想要找出有人居住的痕迹。 姜若打断了他:“吴源,对于这些,你可以细致的告诉我吗,从我到这里来,这么多不正常的事难道真的是鬼在作祟吗?” 吴源面向姜若,眼色正常时的他给人深邃的神秘感,没有不耐烦,冷清的声音灌入了姜若的耳中:“是人是鬼我们到时候就知道了,这些必须出去再说,现在告诉你没有好处。” 出去再说吗,好吧,自己要是现在知道了真相说不定会承受不住。 姜若对这个答案也算是接受了,他不在去关心这些事件背后的原因和深层意义,他现在想的是怎么才能除了这个鬼地方。 姜若也加入了观察。大抵都看了一遍后,吴源没有找到人类的踪迹,他似是失望的摇了摇头:“没什么东西嘛,你们连出来都做不到吗?” 吴源伸了个懒腰,摆在面前的有五条路,他向着一条灰尘最多的石子路迈开了腿。姜若不明白干嘛要走这一条,但他还是跟了上去。 姜若回头看了看: 不知何时关上的大门里发出一声悠长的尖笑。 第七章寺中人 姜若捂住了耳朵,这叫声太瘆人了,以至于他的手心里又是冒出了不少汗水。吴源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仍是该走走就走走。 这叫声出来的时候,姜若隐约还听见了身后有物体掉落的声响。 这里的装饰都已是不太完全,历史在上面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很难想象这座古寺究竟经历了多少岁月。 石子路的平坦和路两边毫无生物生长的干枯泥土也是显露出了这一点。 反常的是支撑这偌大古寺的木柱子却仍旧坚实无比,近乎所有的柱子都能有着闪亮的光泽,与寺内的景象显得格格不入。 是什么让它们不受风霜洗礼,百年之后仍能如初呢? 至少姜若是不知道的。 比起平坦的石子,这条路就太复杂了,仿佛是为了让人绕晕一样。 经过一番弯折不断地步行后,姜若二人来到了一处房间的门前。 房间的门看起来并不是很坚固,也没有挂上锁,不过就算挂上了相信也不会用太大的用处,毕竟如果想进去,一边破了一大半的窗户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我不会要住这吧?姜若很是怀疑自己会不会待会进去的时候这屋子塌了。 吴源轻轻伸手推开了门。 一股寒凉之感和悠久气息刹那间泄出了古老的房屋。 吴源面不改色,还在面前用手摆了摆,一副嫌弃的样子。 姜若就做不到这么平静了,他首先就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双手也在退后的过程中拦在自己的面前。 姜若过了好一会才反应回来,他又睁开了双眼,绕过吴源的身子,他看到了屋内的景象: 一派古老的风格,茶桌和凳子都已烂的不少,有一个甚至缺了两个凳脚,倒在了一旁。 床是必不可少的,正好是两张,只不过这是巧合吗? 姜若正想着,他接下来的目光所过之处让他完全没了思绪: 两张床的后面竟然有个衣着破烂,满脸笑意的老者! 姜若的身子微微颤抖,只从这老者的脸上看的话,他绝对是个活人,没有哪个死人可以在死后几百年里嘴角的弧度仍然像他一样如此夸张! 那么,这老者是人是鬼?! 姜若深深的肯定了后者,他对灵敏的感知产生了害怕。 吴源依旧是冷冷的样子,显然是早就知道里面会有人,他朝着老者招呼道:“别呆在那了,说吧,这次有几个人?” 只见老者在吴源说完后,竟然真的开始将身子缓缓从床后绕了出来,无声无息地向二人靠近。原本头以下的部分是看不到的,这一下全都暴露在姜若眼里: 老者古怪的穿着一件可以遮住全身的大袍,这大袍黑的极为浓郁,肉眼看去就是一片乌黑,宛如一道屏障,故意掩盖着什么。 包括头在内,这老者身上实在是说不出来的诡异。 姜若很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他现在已不在房子的范围内了。 老者生的矮,似是佝偻着身躯,看上去不过吴源的胸口处般高。 他在吴源面前停下了移动,姜若不敢确定他是否是用人脚在走,但是吴源的镇定让姜若稳住了心神。 他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呢。 老者的声音仿佛不来自人间,有着深邃的倦劳和兴奋:“九个,年轻人,这里很好。”老者抬头凝望了吴源几秒,又把头对着姜若停顿了一会儿,随后爆发出尖厉的怪笑,“哈哈哈,阳眼也来了,阴眼就这么放心么,他可是块肥肉啊,哈哈哈!” 被这种东西认真盯上了几下,姜若不免由心里产生了滔天的寒意,之前还有些距离,现在不过几步的动作,如此近的距离,姜若从老者的眼中看到了丝毫不加掩饰的贪婪和欣喜。 这是看到他后才有的啊!那简直就是看到了食物一样,姜若真怕老者冷不丁扑上来把自己抓走。不过他要是真被吃了,估计会把这家伙撑死,额,也不知道这老怪物究竟死没死。 吴源冷笑了一声,他把手伸到自己的背后,一种金属敲击声响彻整个房间,短促而有力。 老者在响声发动后,老者受到了明显的影响,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嘴角立马就拉了下来,宽大的袍子在抖动不断,眼神也变得凶狠。吴源满意的朝着老者讥讽道:“是吗?怎么现在我看你最像块肥肉呢。”吴源看向了姜若,再突然又把头转到了老者的脸前,“要知道,他可不是你们能碰的,我刚干掉三只小鬼,那东西还愁不够吃。” 老者没有应答吴源,他的袍子停下了抖动,干老的皮肤再次拉起,他又恢复了刚见面的样子。吴源的话看起来带给了老者极大的冲击,以至于他沉默了一会儿。 干掉三只小鬼?是指之前那三棵矮小的鬼草吗,怪不得在吴源刺死它们的时候,会有连续的惨叫,它们竟然是小鬼的化身。姜若听到吴源的话后,联想起了那片鬼草丛的经历,既然那三个是鬼,那么其他的,不会也是吧?应该不可能吧。 想到这,姜若甩了甩头,要真全是鬼,那他们不就在一群鬼的注视下杀了三个小鬼吗? 响声散尽,姜若仍觉余梁绕耳。咔咔,房顶的一块木板没撑住震荡,竟直刷刷的掉落了下来。老者就在木板坠落地点的一边,按这个下落趋势是伤不到他的,但他仍以与年纪不符的速度向后一滑。然后在模板掉落的地方,一道阳光洒了进来。 老者厌恶的朝着阳光落下的地方瞪了一眼,然后看着吴源的眼睛恶狠狠的说:“小辈,我可是好心啊,你这样子做人,到了阴间可不会有下场。” 吴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我这样子做人,你先看看自己吧,你又何尝做了好人。”吴源的话语一下降了好几度“要不是你在这搞不死我们,怕是我早就去了你口中那所谓的阴间了吧。” 不大的房间里顿时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姜若不想加入这场一人一怪老头的奇妙对话,但他也不愿错过这场好戏。 老者的鼻中重重的呼出一道淡黑色气体,见这气体向自己飘来,吴源用力吹了一口气,这淡黑气也就少了个七七八八了。 吴源捂了捂鼻子,他鄙夷的对老者大骂:“死老怪,打不过就放屁,哎呀,快收回去,臭死了。”他身后的姜若也是和吴源一样的动作,嘴上跟着附和:“真的很臭啊。” 老者得意的张开了嘴巴,大嘴一吸,那奇臭无比的气体就被他吞进了腹中。 姜若和吴源同时放下了手,二人皆是不断地喘气,可见这到底有多可怕了。 “这便是你们小瞧老夫的下场,怎么说我都算是个人物,昨天来的那个女娃也是这么不老实,唉,这次的娃娃实在是太没礼貌了。” 者见吴源吃了瘪,甚是欢喜得意。 只是苦了一边的姜若,自己明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干,之前在精神上就被吓得不轻,现在肉体也无故躺枪。 唉,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姜若心里无比悲愤。 吴源翻了个白眼,心里打好了算盘,他倒是有些好奇老者口中的女娃是何方神圣,到了这地界,不老老实实的,还去招惹了这么个东西。要知道就算这老家伙动不了他们,给他们没事丢点垃圾,使使绊子还是很简单的。 会不会也和他一样是帮人做事,替人消灾呢? 当然了,这些要到后面才揭晓。眼下最重要的是从老家伙嘴里撬出点有用的东西。 吴源不想再玩了,他可不想再和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多待: “好了,到此为止了,说说我们这次被允许知道的有多少。” 第八章纯真 姜若一听这话,也顾不上什么臭不臭怕不怕的了,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又见到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现在有个机会,能知道多少就来多少吧。 老者也不是什么磨叽的人,但他还是对刚才吴源的做法怀有不满,不过他可不敢把这不满表现出来,他现在对吴源这尊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混蛋小子忌惮的要死,准确来说,他是在害怕吴源那把夺魂刃。这东西不管是人是鬼,捅上一下,怕是爹妈都认不出。 不满归不满,老头子是拿吴源没办法了,他也不能在线索上面作手脚,毕竟那后果比被夺魂刃来一下还要可怕几百倍。 他能做的只有说的比较含蓄而模糊:“你们是最后一批。除了这座寺,还有一座和其对应的建筑,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或者消除在这两座建筑里的怨气,生机就会有了。” 和吴源一样,老者也不想和他在这里多说什么,他恨恨的看了吴源一眼,向着门口扬长而去。姜若生的温和,又表现得老实安分,所以为了解一解胸中怒气,他在出去的时候还刻意撞了一下姜若的左膀。 姜若猝不及防之下差点就稳不住身子,他不禁纳闷的想,难道老实也是错吗,我这么好欺负?其实就在老者经过他的时候,本来他还是有所察觉的,只是他身边的气温骤降了快十度,身体的不适没能让他快速做出反应。 看着老者离去的背影,姜若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全身上下有着说不出的别扭,但他就是不知道这别扭是什么。 吴源还在回想着老者的话语,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对着也在思考的姜若说:“我懂我们这次来的方向了,你也别站在外面了,我们先休息会吧。” 姜若正想到关键时刻,是什么呢?他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了老者的背影,这一下,他找到了答案。 老者是没有脚的啊! 在他那大大的黑袍之下,认真的看去还是可以看得见袍子的最下端并没有触及地面,而这一段距离,姜若清晰看到,是一片空洞的! 怪不得这老头不但走路没声音,还跟风似得,原来他是飘了! “嗯,来了,要不稍会我们再去找找出路吧。”姜若实在是不想停留在这里,那鬼老头和整个寺缭绕着的淡淡怨气都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这小子还以为一时半会我们能出去呢。吴源轻轻感慨了一下下,果然第一次就是这么不熟练啊,什么都要给他好好解释一遍。 “姜若,我们是找不到可以直接出去的路或者门的,你也听见了,我们得消除什么破诅咒,或者把这烦人的乌烟瘴气给搞散,不然我们要么一直待在这。”吴源将手对着姜若做了一个手枪的动作,“要么就死在这。” 死在这吗,死了后会变成什么?是那个老头,还是所谓的鬼草,亦或者是什么别的常人难以接受的东西? 在这里死掉会比自己在焕阳市里死可怕太多了。 可是姜若自个没法出去啊,他叹了一口气,不免生出了一丝悲凉之意。 还是只能按吴源说的去做,他那处事不惊的态度姜若是短时间内做不到了, 吴源向后一躺,他也不怕身后看起来脆弱的床板会不会被他一个大男人给压塌,就这么大刺刺的一倒而下。 没想到的是这床竟然比看上去要稳固的多,吴源的落下连一丝震动都没掀起。 姜若不免也产生了去试一试的想法,吴源躺在床上的动作和表情都是十分快乐舒适的样子。要是有什么品牌床卖不出去,以吴源现在这表现,往那一坐一睡,怕是什么商业危机都给他轻轻松松摆平。 真有那么舒服吗?姜若快速绕过了破凳子破桌,和吴源躺在了一起。 我靠,还真是舒服啊,姜若全身都感到了无比的快感,这柔软,这温和,天哪,我难道到了天堂吗。 于是乎,在一张床上,两个青年男子做着一模一样的陶醉表情,那迷醉的神情,那不时摇晃着的双臂双脚,啊呀妈呀,这时候要是有个人过来看看,会连脚都站不住吧。 额,我在干嘛啊,姜若突然停下了自己的怪异行径,他看了看一边的吴源已经扭曲的身形,又感受了一下床带来的极致体验,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不过这上百年的床也太舒服了吧,什么席梦思在这张床面前根本什么也不是啊!难道床也和酒一样,越老越吃香吗? 姜若不禁生起了把它带回家的冲动。 只可惜他实在是做不到了。 不想那么多了,先躺个饱再说,姜若又一次开始细细品味这百年老床的迷之触感。 等到两位再次起来说正事的时候,吴源的表针已经到了快三点的位置了。 阳光没有变化,依旧是那么明亮,木板掉落后才照进来的地方也是和先前一般。 吴源早已睁开了双眼,他没有惊动姜若,轻手轻脚走出了房门。 也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直到现在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吴源的手上却是沾上了不知何物的几滴鲜血,并不是他不想处理掉,而是这个大寺庙里的打水处,实在难找,就连几个池塘也是一片干涸的样子。 这血液到他手上不过一个多小时,但无论他怎么用手去蹭,连一丁点痕迹都抹不掉。 既然没水可以搞掉他,那就不管它了,先带着这个阴眼熟悉熟悉他要知道和了解的吧。 他是块肥肉,凝视着还在做着美梦睡着好床的竟然,吴源脑中又一次响起了古怪老头的话语,要是这块肥肉不听话把自己真的变成了肥肉的话,这可就不好交差了。 幸好,目前为止,姜若还是很听话很镇定的,基本上没有犯什么错,也是,阴眼所附之人,又岂会差到哪里去? 吴源对这位室友的好奇又一次的上涨了,直到两天前他接到上面的通知,告诉了他这次的任务对象是姜若的时候,他才对已然相处三年的姜室友添加了些许注意。 平常的姜若给人感觉就是不太说话,有点阴郁和神秘,甚至夹带的一丝恐怖。 真正和他待久了,这些刚开始的看法都会被彻底推翻,他,姜若是一束温和的晨曦。 但吴源一般都是忙里忙外,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再加上他性情冷淡,姜若三年里都没有得到过一次他的宠幸,就算来找他,也是分配工作,做好本职的事一类,根本是不会有太多的交流。 而今两人却因这血眼有了以往不可能的交集。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吴源心里发了芽,他暗暗猜想着,几年后,也许姜若真的可以成为像萧长殇那样子的大佬呢,那样的话两个人就可以试试阴阳通灵,解决掉这个困扰了人世间数千载的难题。 他也就是想想罢了,这东西哪里这么容易就被干掉,古往今来阴阳通灵的高手也不少了,还不是到了现在也没解决? 吴源自嘲的笑了笑,他收回了对姜若的注视,开始了认真思考。 出来了!出来了!姜若眨而不睁的双眼随着他猛然起身坐起而被放大了最大,他大口喘着气,脸上那劫后余生的惊恐神色可看得出他是真的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 见吴源还在一边低头沉思,姜若甩了甩头,这是他睡醒后一贯清空还在懵逼意识的动作,效果也是比较出色,至少比来个巴掌好用。 姜若先是扫视了一圈,然后捏了一下双手,嗯,是疼的,随后他如释重负般停止了双手的发抖,慌张也在快速褪去。很是放松的又躺了下去,那透心的柔软让他紧张的样子很快变成了轻松,但姜若又是想到了什么,一屁股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心里安安庆幸,还好我是出来了,这床绝对有问题,姜若用着怀不解的眼光盯着古木床,就像是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一样。 姜若逼着自己清醒了几分,之前他还没躺下去多久,就马上进入了一个极为诡异的梦境里,而且这个梦让他感觉完全不同于以往是虚构的,痛感和醒着的时候甚至还要强烈几分,那就简直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姜若如此神经质的表现并没有带给吴源什么影响,他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如此,这姜若身上的秘密还挺多,他少有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没想到啊,你在这张床上第一次就睡了快三个小时,要知道,就算我那时候也才一个半小时,不愧是阴眼,起来的时候也和没事人一样。” 吴源没事吗?姜若在醒来之前就梦到过吴源,只不过只有不到一分钟罢了。 突然,吴源刚抬起头没几下,他就愣住了,然后姜若就从他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欢喜。 姜若是看不到的,他的脸已经不是原本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绿一块蓝一块的,宛如油漆一口气倒到脸上。除了那两个大大的像是被人打出来的黑黑眼圈外,另外还附带了两边红红的大巴掌印,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个小丑呢,还是挨过揍的那种。 这家伙怎么进去一趟就变成这样子,这么奇葩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再也忍不住了,吴源紧绷的嘴角一下咧了开来,笑脸随即就在他脸上绽放开来,他不是在笑姜若这一连串的动作,而是看到了很滑稽的面貌。 “哈哈哈,姜若你……,你怎么搞成……哈哈哈哈,你这也太好笑了。”吴源的笑声愈渐响彻整个房间,尽管他已经用手挡住了嘴巴,姜若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那发亮的白牙。 正处于思考和惊疑的姜若也被这稍稍魔性的笑声冲断了思绪,唉,他心里现在一万个不愿意去找吴源提问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也没办法啊。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无奈的向吴源讨教:“我说吴源,你先别笑了好吗,我这梦是个什么情况,不会是真的吧?” 吴源听是听见了,脸上的笑容不仅没有收敛,还笑得更欢了,手也不挡脸了,两只都放到了肚子那里,那样子让姜若不禁想把他的笑脸打歪。 吴源边笑边看着姜若,这让姜若有些纳闷,我就这么好笑吗,我脸上有东西?姜若伸手摸了一下脸,和平常没两样啊,难道他是对我起了色心? 姜若打了一个寒战,要真是和他想的一样,那还不如直接去喂鬼老头算了。 好在吴源的笑声里实实在在是发自内心的快乐,是个正常人都听得出他的声音里包含的只有单纯的笑意,没有一丝贪念和欲望。 无暇无垢,纯白依旧。 第九章塔前 姜若见到的吴源是以以往不曾有的天真在笑的,学校里的他,干练冷酷,不近人情,做什么都是绝对的井井有条。在这里的他,却是展现出了一个外人不可能见得到的活泼和腹黑当他们的影子在姜若脑海里重叠的时候,姜若难以判断哪个才是真正吴源。 或许,就是这里常人难以接受的一切,将人们隐藏起来的天性,从阴暗潮湿的角落狠狠揪了出来,使其一丝不挂的暴露在炽热的阳光里。 阳光的热烈会带走人性里的水分,至于会丧失所有还是去除糟粕,那就是考验灵魂是否扭曲或残缺了。 姜若还没有接受到这份洗礼,过了今天这个夜,迎接他的会是一个充满未知的旅程。 收起了心里的不安和彷徨,姜若在一边静静地等待吴源停止大笑。大约一分多钟后,吴源实在是忍不住肚中传来的痛感和呼吸不过来的憋闷,这才用牙齿咬住内嘴唇不让它们再次张开。 哈哈哈的笑声消散于空中,那抑制不住的笑意也平息了下来,吴源恢复了正常时的样子。 吴源伸出手来把姜若拉到自己的一边,后者对于这古床心里依旧有些后怕,像刚才那样子的梦,没人愿意来第二次,他向吴源摇了摇头、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吴源见面前的男孩迟迟不肯坐下来说话,便直起身走到姜若的面前,双手准备搭在他的肩上。 姜若心里是不愿意被别人随意触碰,但他也没有反抗。 于是吴源的手就都落在了姜若的肩上,他认真的看着姜若:“没事的,你那种梦我们每个人只有一次,而且我刚才也是睡得很舒服。” 那双略带寒冷的玉手来到姜若的身上时,即使隔着一层算不上厚的衣物,姜若也还是能感觉得到那两只手里的血液流动的凉意。 吴源的眼神和在姜若眼里真诚的表情迷惑性十足,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知心的老友,以至于姜若对其的信任在这一瞬间上升了几分。 姜若忘记了之前就是因为吴源他才上了床,他放下了最后一丝犹豫,身心放松的坐下了身子。吴源眼里的那一抹红芒也在姜若坐下的时候一闪而过。 当下还是把注意力放到这个梦最为重要。 吴源闭上了眼睛,他稍微弯了下身子,把双手交叉在面前,整理了思路,他的右手食指立了起来:“你到了第几层死冥塔?带你上去的是羊头人还是一只乌龟?” 姜若顿觉吃惊,原本他还不太相信吴源所说的每个人都做过一样的梦,现在他不得不相信了,因为那就是他所看见的。 他也没有表现出来惊讶,换如何一个人在经历了和他一样的梦后,一时半会是不会有太明显的表情变化了。 姜若呼出一口浊气,像是做了什么很大的决定一样,缓缓开口:“那个塔我并没有到第几层,没有人告诉我,但我记得应该不超过13层。”姜若停了停,脸上浮现出一丝厌恶“没有什么东西带我上去的,除了最后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像人的身影把我送回来,我就没见过活的东西。” 姜若的内心在谈起这件事的时候那仍留存的恶心和震惊被全全唤醒,好不容易压制住的那股呕吐感又是在身体里翻涌。 吴源见怪不怪,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倒吸了一丝凉气,几根头发向上翘起,他的手指也一上一下的抖动来掩饰他其实难以相信的心理。 没有人带他上去,十三层差不多这两句话在吴源心里炸开了滔天巨浪,不断地冲刷着他对姜若的认识和他对死冥塔的了解。竟然还有这种情况吗,这家伙说的是真的吗?仔细品读一番,他用鹰一般锐利的眼神看向姜若,仿佛是要一口气把他整个人看穿。 姜若被他看的一阵害怕,吴源的样子让他感觉被盯上了一般,而且这种盯上,往往是只有在面对生死敌人的时候才会出现的。 眉头微邹起,眼里冒出一丝血线,吴源的话语里充满了寒冷,就如同他那冰凉的血液一般,带着血腥的厚重压迫力冲向了姜若:“你确定你至少上了十三层?没有接引你的魂灵和魔物?如果是真的,那你必须要把你这一趟的所有所见所闻仔细的告诉我了。” 姜若咽了咽口水,他没想到一向冷静的吴源只不过听到了他两句平常的话语就反应如此之大,那扑面而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起来的浓郁气息让他深刻的认知到,眼前这个人,是绝对经历过生死的!没有哪个正常的人会有这种若隐若现的杀气环绕,也没有哪个人会具有如此可怕的强烈气势。 但他也绝对不是好欺负的!心底忽的冒出一个狂乱的念头,姜若没有选择去压制它的爆发,或是对吴源的不满,又或是对力量的渴求,他任性的释放着这极具诱惑性的想法。 眼部渐渐传来淡淡的温热之感,那股压力瞬间就消散了不少。迅速挺起胸口,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姜若不再是那种温柔的气质,反而散发出冷厉的气息,竟是和吴源有些相像他目光坚定的投向吴源:“是的,我可以确定,至少十三层,每一层我都会记下来,但你也应该知道,那种地方我记错了也说不定,但绝对是不低于13的,有没有东西来接我我更是可以确定,难道你小时候放学回家连有没有人接你你都会忘记?” 姜若的奇异反应也是点醒了吴源,真是没想到姜若一个小小的初学者就有了这么强的状态,他恍然大悟的拍拍头,终于第一次显露出了惊这种情绪。 一身的压力随着吴源的动作而散,姜若觉得一座大山从身上掉了下来,紧握的双手此时张了开来,额头上的几滴渗出的汗珠沿着脸颊滑落至地面激起微弱的响声,他觉得轻松多了。 吴源恢复的极快,那种如同恶鬼般的样子只不过几秒就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了,若不是姜若亲眼所见,他是不会相信吴源还有这么可怕的一面,那比鬼老头带给他的害怕还要深几分。 姜若也不再感受到之前的眼中传来的温热,将那疯狂的心理压了下去后,他的凌厉感很快消散于无形,那个和和气气的大男孩又回来了。 气氛就是在这个时候尴尬了。 好几分钟后,站着的吴源皮笑肉不笑的来到姜若一边,他虽不想低下头给姜若道歉,但这事他的确没做好,于是怀着真真切切的抱歉意味向姜若准备开口,谁知道他还没走几步,姜若就无声无息的离开了他一大步。 这下子好像更尴尬了呢。 吴源心里那叫一个不爽啊,我可是冒着可能死掉的风险来帮你的,你还这么小气,不就是压了你一下吗,真是和个女人一样。虽然吧,他作为过错方没资格说这话就是了。 要是和姜若这么弄下去,他是不可能死在这里的,姜若会不会交代那就是个未知数了,虽然姜若没了他不会太过在意,但要是意气用事到时候萧老大那边也是不好说啊。 经历过许多生死时刻的吴源立马做出了决定。 吴源此时真是有些不舒服,没有办法,可他得拉下面子朝着姜若不大不小的叫道:“好了,是我刚才不对了,我没有顾及你的状态和想法,是我太没注意了,好了,你先和我说说你的梦吧。” 姜若也不算是一副臭脸,他只是很不高兴罢了,虽说秉承着不轻易招惹是非的原则,但人若欺之,他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说白了就是还在生气,而且这气还不小呢。 吴源的情商是有些比常人要低了,可是在生气的时候不能随便招惹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姜若冷淡的把睫毛上挑,他现在是不太想理吴源,但若是没了吴源这尊目前看起来还是挺厉害的大神,他在这里或许难以存活,他现在不像吴源那样可以面不改色的击退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他也知道,吴源也不是吓退它们的,他是真的有持无恐。 必须要给吴源一点教训,不然下次这种事情又会发生,姜若可不敢太相信这个不像吴源的吴源做出的承诺。 武力这一点肯定是行不通的,吴源那力气估计一拳就可以把他打趴,人家还是学校里跆拳道的大师兄呢,当初连那个黑带两段的男老师都没撑住几个回合就败了,那之后想找吴源麻烦和看不惯吴源的人都是老实好久一段时间。 姜若没有亲眼见到吴源发威,他算不上强壮无比,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打起架来也不弱,至少一个打三个还是做得到的,当然前提不是三个那种肌肉大汉了。不过吴源在学校里的赫赫凶名还是给了他非常大的影响,他能和那位快一米八五的高大老师打个平手都是奇迹了,别说几招就把人家打败了。 那只能智取了,仔细一想,吴源的智商那可不是常人,不说成绩惊人。就那一次的奥数大赛,全国的精英都在奋战中,就他一个人拍拍手,躺在一边百无聊赖的睡起了觉。那可是全国大赛啊?题目要是拿到如何一个学校里都是绝顶的难题,谁知道这个变态十分钟不到就解出了正确答案,而且那答案是出题的数学高级专家都没有想到的快速方法? 那一次姜若倒是看到了,直播里的吴源还淡淡的说了句”真没意思,以后再也不来了。”这句话换个人来讲那会让人把他那张欠揍的臭嘴干上几下,但吴源说就不一样了,那冷冰冰的气质,那不参杂一丝虚假的真诚无趣的表情,让所有人都认为他说的是真话。 整个数学界都震惊了,当他们还想找吴源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在见过吴源后,都再也没有来过。 许多数学才子听到这个消息都是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个怪物还来,他们干脆不要参加算了。 脑海里的记忆都在告诉姜若一个事实:他比吴源傻。 啊啊啊啊,姜若发现根本没有办法可以让他报复吴源的时候,整个人都后悔要认识吴源了,要是不知道这些,他就不会被打击到了。 姜若拧起眉头狠狠的看了吴源一眼,是无奈,是悲哀,是无计可施的气愤,这是他唯一可以做到的一点表示不爽的行为了。 吴源看到那幽恨的小眼神,心里别说多爽了,他一下子就读懂了这个眼神里的含义,哈哈哈,就你一个小小新手,还想收拾我? 只能放弃了,姜若呼出一口厚厚的浊气,不再是气鼓鼓的样子,一遍又一遍劝诫自己别和吴源计较后,他招手示意吴源过来说。 见姜若已不再生气,吴源心里也是有些放松,况且他也对姜若这场说是梦也不是梦的经过很好奇。 两人并肩而坐,姜若刻意的和吴源保持了一点距离,吴源是察觉到了,但他也懒得声张。 姜若是不想在回忆一遍的,那会让他很不自在,奈何吴源反应极大,他不得不开口:“一开始,我是睡着了,睡得很熟,还没睡多久,我的脸就被一盆凉水冲过。我打了激灵,很快就从睡眠里挣脱了出来,我下意识摸了摸脸,什么也没有,刚刚带给我冲击的像是水的东西仿佛没出现过。” 吴源静静的听着,这一段他已经听烂了。姜若说到这里面露难色:“我直接清醒了过来,却惊讶的发现那个地方不是我们待得老房子了,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梦,梦里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但我又联想到我和你出现在北辕寺的事,当下就对所看见的产生一丝害怕。” “四周什么也没有,全是只能看到一丝光亮的黑暗,我站起来看看地面,那是我所能看见的不多部分。地面上是由浓密的不知什么材质的黑色板砖组成的。每个板砖都很大,怕是五六个人站上去都不会拥挤。然而,奇异的不是板砖,而是板砖中央那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圆形图案,我也不确定那是不是图案,我隐约可以从中感到生命的气息,就是很浑浊难以辨认。我想我能在一片黑暗里看到东西也是因为这图案,当我认真想看看它时,那圆形图案里居然浮现出一个小圆,小圆是会移动的,我这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圆,这简直像极了一个眼睛?” “我很难相信那是眼睛,但我不敢再看,那太瘆人了,我感觉我被它注视着一样,而且不止那一个,所有的板砖里的小圆都出来了?那种被上百个眼睛注视着的感觉让我冷汗直冒。这时,我的身前那些板砖里的如眼瞳般的诡异圆形绿光大放,我的眼睛看了之后极为难受,就像是被太阳光直接照射了一般。等到我再次张开眼睛,大片大片的黑砖凭空消失,我压住心惊继续看下去,只见面前出现了一条由怪圆组成的绿光路,路边是无尽的漆黑。我想着要不要走,还没考虑好,一股大力把我向前推去,猝不及防之下,我差点摔进漆黑的地面里。” 姜若抽了抽嘴角,他对那时候的极致恐惧仍是没有完全散去“稳住了身子,我知道我没有了退路,便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着,掉下去的话我是绝对爬不上来的。就这么一直走了一刻钟,我的面前出现了一座高大的看不到尽头的高塔,就算黑暗之中看不清,我也能发觉到那高塔是我出生到现在见到过最雄伟的建筑。” “当我抬头见到这塔名的时候,我是绝不想进去的。” 吴源冷冷一哼,嘴角微翘,眼里寒光大放。 “没有人想进去,包括我,因为那里是‘死冥塔’” 第十章巡夜人 总有那么一瞬间人是不敢相信所见所闻的,内心里的常识不愿意被如幻像的东西轻易打败,它们会做着毫无用处的徒劳反抗,最终淹没在刺破防线的骇浪之下。隐藏过后,总会再次将伤痕累累的躯体展现出来,而那体无完肤的身子是会被华丽鲜艳的外表所掩饰,唯有宁愿吞食下那些伤口,并咀嚼粉碎的人才自始自终波澜不惊。 姜若第一次看见有建筑上挂满残破的白纸,第一次嗅到浓重的往自己身上涌来的腥臭,第一次把塔这种东西看作是一个正向他咆哮的可怖巨兽。 没有进去,那由无数惨白空纸构成的隐约可见的大型骷髅头就让姜若感到了无法压抑的惊骇,就算他不呼吸,那股恶心中掺杂兴奋的臭味也会主动迎来。 忍住胃里的翻涌,姜若身后的路一点一点的坍塌,没有一点响动,深渊般的漆黑恶鬼吞食地将姜若的退路逐渐消磨殆尽。 放下不安,放下杂念,这些都是很正常的,没有关系的,我只是在做梦,这就是一个梦。一遍一遍给自己做着心里催眠,姜若没有管会不会难受,深吸一口气,向着紧闭的大门迈出了第一步。 后脚马上就传来深深的空荡感,不敢多耽搁,他已是完完全全的站在了大门前。 没有退路了,姜若没有回头看,事到如今,唯有打开这扇散发着死气的门了。 双手颤抖着推向前方,姜若做好了里面会飞出各种妖精鬼怪的准备,闭上眼,他触碰到了凉凉质感的物体。 居然不是很冷,这扇门没想到看着冰寒,实际上也就三四度的样子。然而,姜若还没庆幸几下,要发力的两个手心处就忽地被从门内莫名钻出的挤开,条件反射之下要收回的手还没有动作,就立刻被那把手挤开的东西紧紧抓住?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看着手被两团说不清的不规则物体控制住,姜若实在是悔痛为什么没有试探试探在出手,就算心里一万个后悔和震惊,这双手也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那怪异的物体在经过几下强烈的抖动后,逐渐是显露出了样子:两只半肉半骨的双手? 与此同时,姜若从手上感到了贯穿全身的寒凉,双手失去了知觉,不用想都知道是这手干的好事。 不知道是原本就这样还是时间的侵蚀,那双腐烂的双手在伸出来之后却是诡异的化为飞灰。 没有一丝风,包括皮肉也化成的飞灰就在姜若眼皮底下四散飘动,姜若的手在丧失了巨大的钳制力后,快速缩回了胸前。 就在他收回手的时候,就像是透明了一样,没有任何触感的双手穿过了灰尘。那些灰却是直接没有阻碍地穿过姜若的手,落到了姜若看不清的地面上? 姜若看的很认真,为了确认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他又是把手探到正在飘散的灰尘里。既然没有什么伤害,那就试试吧。 这一次姜若就可以相信他没有看错,那些灰尘真的就是在落到他的血肉之躯后,像是融合到了身体里了一样,雪花消融的不见踪影。 过了一会,它们又以原本落下的痕迹从姜若的手背飘了出来。 这是,这是什么东西?我是人是鬼?出现这种情况,姜若不禁联想到鬼魂是摸不到抓不住东西的,就像是老人口里常说的灵魂不能在阳间有任何作为。为什么呢,那是因为无论怎么样它们都已死,他们只能是一个完全透明的可有可无的游魂,除了同类,没有人可以听见它们说的话。 刚才灰尘穿过他的身体那一瞬间,他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死了。 若非如此,那为什么这些奇异的东西到我身上完全没有反应? 不愿相信这一切的姜若连忙慌张地在衣服口袋里摸索着,只不过几下,一个黄色的六边形物体出现在他的掌心里。 呼呼呼,还好还好,看着那六边形物体毫无问题的平躺在手中,姜若背后的冷汗停止了流淌,他心里可算是放下了那块大石。 不过新的疑问再次到来,他全身上下的物件都是没有征兆的消失了,就连他平时都戴在脖子上的那块玉佩都不见了,当初姜若试了好多办法都没有成功把这玩意取下来。 全都没有了,钱,手环,以及裤袋里的那几颗润喉糖,都是没了。 绝对不能被吓到,唯有时刻保持清醒才能更好的直面这一切,这句话在姜若的脑海里不断炸响,他控制住了微微抖动的小腿,强迫使身心处于最佳的状态。 没了就没了,至少我还活着。只不过,他真的还活着吗? 把手里的物件放回口袋,这个东西是唯一留存下来的,一定有什么它特殊的地方。 吴源那居高临下的姿态出现在姜若的眼前,别人可以镇静下来笑看危机,我又有什么害怕的。 怀着大胆向前无所畏惧的心态,他再一次推向大门。 一张残破不全的人脸状物带着黏厚的黑色液体从门面上扭动着显出,大约是在姜若头上的二三十厘米的地方,大致可以看出它是一副挣扎的样子,就像是门里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不让它出来。 姜若早就没有再触及这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怪门,那黏黏的液体还没沾上手指,他就依靠内心里的敏锐直觉停下了动作。 还好还好,我没有鲁莽的靠过去,要不然这东西到手上来,鬼知道会不会像硫酸那样腐蚀掉我的皮骨。 好一番上下用力的蠕动,那张恶心至极的人脸全全暴露在姜若的视线里。 这么一会见到的稀奇事物已足够姜若不再那么惊愕,他镇定自若的看着接下来这张看似人脸的东西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这玩意后面到底有没有连着常人的躯体难说,但不管怎么样它总不能从门里钻出来吧?虽然有可能就是了。 那双怪手不会就是这家伙的吧?姜若暗暗叫苦,他不过想开门而已,没承想还来了这么离奇的不人不鬼的脸,要真是这脸的,自己怕是要被算账了。 还好,人脸在完全出来后,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姜若的举动,反而快速甩甩面颊,脸上的墨黑汁液不是随着晃动掉落在地上,而是宛如冰雪消融一般从脸上消失不见。坑坑洼洼不全的地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只不过短短几秒,那个令人作呕的面容就大跌眼镜的转变成了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若非亲眼所见,打死姜若他都不信。 就算是变脸和整容都没这么可怕啊? 不得不说,不看下巴以下的部分和脸是长在门上的样子的话,现在这一幅画面还是极为养眼的。 姜若的害怕没有因为它而减小一点点,这种怪事只能增添这个地方的诡异,他现在可没这闲心欣赏帅哥,只想快快离开这里再到宿舍里好啊后睡一觉。 帅哥脸睁开了久闭的双眼,缓缓地揭开了那层薄薄的眼皮后,场景出乎姜若一切对其的幻想,大大的眼眶里是没有眼珠的? 空洞的两个黑黑窟窿与吹弹可破的娇嫩面颊形成的巨大的反差,深深的看不到底的双眼吓了姜若一跳,不敢多看,忙是把视线投向了别处。 没有意外的,帅哥脸开口说话了,稍稍灰暗的嘴唇张开,一道幽凉的直达心底的苍凉声音穿入姜若的脑海:“你是活人?这里可不是你应该来的。”它的看不到任何东西的眼眶似是向下扫过,像是思索般的缩了缩空荡的眼眶,随后嘴角扬起一个怪异的弧度,“原来是你啊,怪不得这么熟悉。这么久了,嗯,怕是快五百年了,真是怀念你的血肉啊,你可是我最吃过的最好吃的养料了” 养料?我是养料?这里只有姜若和怪脸,听他话中之意恐怕是把姜若当成了食物。 我要逃跑吗?姜若是真的怕极了,连牙齿都在不停的打战,回首一看,原先的路除了脚下的唯一一块不过几人地方的板砖,其余的都是不见踪影。 忍住将要爆发的尖叫,姜若倒吸一口凉气,是无处可逃了? 不会的,要是准备杀他早就动手了,不会废话的,稳了稳心神,姜若再次将目光放到怪脸身上。 怪脸没有动静,姜若很是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待会一下就把嘴巴变大一口吞掉他。 事实证明姜若多想了,没有担心中的变嘴,怪脸很是绅士般的再次发出枯井味的声响:“放心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现在不好吃,等到你足够美味了,那才是我最想得到的东西,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进去再出来,出于好心,最好不要相信你接下来看到的所有东西——包括我。”一抹疯狂在温润如玉的美貌上毫不修饰的跳出,怪脸拉长了古怪的语调。 “欢迎您,久违的巡夜人,享受这血腥的盛宴吧,哈哈哈哈?“ 第十一章落入困境 畏惧是我们都有的,这可明可暗的情绪通常躲在内心最不可触摸的地方。一旦这层薄薄的壁障被毫无保留的穿破,便会放出久久封存的恶魔,这恶魔撕碎你的珍爱,贪婪是他的座右铭,疯狂是他的宗旨。 最后消灭殆尽的人,永远不是通过它的手。 姜若的坚强足以让他打破这层壁障,因为那恶魔已不在里面了。 怪脸的话语落尽后,便化作一阵这里难以见到的清风,徐徐飘离。 大门咔咔几声,难以确定是风还是自己打开的,它已是在姜若躲避风的时候靠在一边。 姜若抬眼去看时,却是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了。 轻轻的向前试探几步,姜若还四散观看,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他心里想着那怪脸说的最后一句话,这是一场血腥的盛宴,巡夜人说的应该是我没错,名字听起来像个鬼差。 想着想着,突然,姜若身后传来吱嘎吱嘎的声音,就像是在咀嚼什么硬硬的食物一样。姜若手忙脚乱的转过头去,思路被莫名打乱的他忐忑不安,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扇窗户被大风呼的一下的吹开了,白色窗帘好像一位穿着白裙的女子吊在天花板上。脸部还不停的滴下血来,把头发染得煞红一片。 姜若见状顿时害怕起来,这冷不丁的实在太吓人了。 壮了壮胆子,姜若回首决定继续向前,场景突然变换,理应还有一段空间的地方直接变成了一扇门。姜若就是没有准备地直接顶了上去,一阵凉风从他正面快速袭来,宛如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没有阻碍地插进到姜若的骨肉里。还没等他发出痛叫,接着又是更大的狂风刮来,伴随着“嗡嗡”的响动。 姜若忍住疼痛,勉强抬起眼皮看向前方,模模糊糊间,他的面前似乎有一个脸色苍白形象狰狞的人在狂笑,笑声入耳带起一连串的痛苦,姜若是连忙捂住了耳朵,但没有用,那笑声像是刻意地灌入了耳里。 隐隐约约里,姜若看到她脸上皱纹鼓起,本因该乌黑的头发变得白花花的,像一棵千年古树一样,没有一点生气。姜若的心脏怦怦直跳,像是要从胸口里直接窜出。 姜若疯狂的找着出口,这里只有一扇木门,被惊慌占据头脑的姜若毫不犹豫地闯了进去。谁知道,刚顶开木门。那木门就消失不见,身下的地板不断开始龟裂,仅仅不到姜若喘气地时间便大片大片的下陷。 这是无底洞吗,身体已经是不停的向下坠落,姜若周围地墙壁却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而不断地闪烁着恐怖地画面——装满鲜血和咀虫的池塘,吊在天花板上声喊着冤屈的长舌女鬼,发笑的断肢婴童口里在咬食自己的手臂……姜若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这些快让他崩溃的景象,就这样一直过了一刻钟,姜若背后终于有了厚实的触感,没有任何伤寒地着陆了。 哇的一下姜若捂着胸口吐出了还留在胃里的可乐,就在他吐着吐着,这个不知名的地方不知何时爬满了猩红外皮包裹着的蛇,它们的蛇信子不停的吞吐着,姜若压住反胃赶忙把身子挪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 脚步声从远处飘飘悠悠的传来,这些血蛇顿时停下了扭曲的摆动,犹如石像般一动不动。 脚步声离姜若越来越向姜若逼近,理智告诉他这脚步的主人绝非善类。 四下查看,唯有一张树立着的大版可以藏人,时间不等人,姜若赶忙做出了决定。几十秒过后,姜若绻缩的身子隐没在快三米的大板之下。 大板的气味很是难闻,可为了活下来,姜若仍然呼吸着这令他作呕的东西。 脚步声断了。 就在姜若以为她走了的时候,一股可怕的气息扑面而来,缓缓调过头去,只见三条人腿就在自己身边? 压抑的心没有落下,脚步声又一次响起,三只腿也是离开了姜若的右边。 悄悄咽下一口口水,姜若控制住了全身的颤抖。 走了吧,离那脚步声的消失都有快十分钟了。 一颗布满茂密黑发的头颅慢慢的从黑色板块的边缘探出,呼,蛇不见了,一切都是正常的房间情况。 扭动了一下身躯,姜若用力推起臭臭的板块,这板块很是沉重,但他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鬼知道刚才那个东西是不是听得见。所以废了好一番力气才让它起来。 将板块用手固定好后,姜若的眼神开始向上移动,等到他完全直起身来看向正前方的时候,一双睁得大大的死灰色双眸刹那间给与了他刚刚平复下的心脏新一轮的冲击。 和其一样,姜若的瞳孔也在一瞬间缩小,黑色的眼珠全部显现出来,他这辈子的惊骇恐怕都要在这里耗光了。 手一时间丧失了力量,原本抓着的差不多有九十几斤的板子被姜若的松手轰然倒向了死灰眼。 如此之厚实沉重的板子落下去的速度自然是极快的,那死灰眼就像是没看见似的,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那么安静的任凭其倒向自己。 这可是将近百斤的玩意啊?更别说还是硬的要死,别人不说,就是姜若被这东西狠狠的砸一下,那估计可能要看医生那张奸诈的笑脸看一个月。 死灰眼很快就解释了它不可思议的行为:那块成年人也要费劲的板子,在触碰到死灰眼的胸口处时,宛若人间蒸发一般消失的一干二净。说是人间蒸发都不够准确,完全没有任何痕迹留下,就像是不存在的一样。要不是姜若刚才躲在这下面躲了好一会,亲手亲眼所见这块东西,他真的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随着板块的消失,姜若被遮挡的视线也全全被打开了。 有了刚才的那些不太美妙的经历,他现在对于这些难以理解的事已经有了一些心理抵抗力。 死灰眼的面容是苍老枯烂的,眉毛和头发都已脱落不见,脸上有明显可见的几个黄豆大小的血洞,但总体来看依稀可见他年轻时候应该也是一名美男子,姜若从中竟然看出了几分他刚才进来时遇到的那个从门里冒出来的男脸。 脖子是细的可怕,除了依附在上面的一层薄薄的黑皮,从中根本感受不到一丝血肉。 他整个身躯围绕着一股浓厚的腐臭味,整体来就像是一个腐朽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僵尸。不过此时姜若也不太关心这一点了,他咽了咽口水,到底该怎么办?这怪人就这么看着姜若三分钟了,姜若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毛,你要杀要剐倒是放个话啊,就看着我是个什么意思。 偏偏他还不敢逃,鬼知道他要是跑起来这怪人会不会阻止,就刚才那种又大又厚的板子碰到他的胸口的时候一下就没了,要是自己也被碰一下,姜若可不敢保证他会比板子的结果好多少,更何况他还没有那么硬实呢。 一人一怪就你看我我看你看了来来回回差不多十分钟,姜若再也忍不住率先爆发了,虽然一身怨气,但他还是比较轻轻的开口道:“这位大哥,你有什么事可以赶快说好吗,你这样是想做什么呢?” 虽然并不指望这个木木的怪人能听得懂,但姜若见他居然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心里还是有些吃惊。他是活人吗?? “别急,再等会,洗心还有一会才能结束。”一道死气沉沉的声音从“僵尸先生”嘶哑的喉咙传出,没有一丝人活人该有的生气,而且那声音就像是一个破旧的风箱在勉强工作,随时都会破碎。 呼呼呼,还好,姜若听了这话,心里那块害怕的大石终于不见,他明白了这位僵尸先生对他没有杀意。 洗心?那是什么东西,姜若脑中同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不过他也没敢再说话,“僵尸先生”的话语里明显充斥着不耐烦,要是把他惹毛了,姜若的小命保不保的住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寺庙里,吴源早就起来了,他知道,这一趟寺庙之旅,属于姜若自己最最难以度过的困境开始了。 第十二章张春轩 一次偶然注定了一场爱恋,一次擦肩寓意着几世的纠葛,一次回头凝眼看去,才发觉流年似水,青春也埋葬在毫无意义的期盼和倔强里,只剩下空荡的悔恨。 张春轩是出生在旧时代的一个大户人家里的,出生的那天,正是寒冬褪去,新芽刚抽出来的时候。 府里的三颗桃花树也是比往年更加粗壮,快百年的风雨造就了它们无比茂盛的生命力。 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去了一趟黄泉路,所幸从鬼门关里冲出来的林青青看着怀里的小生命,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不断喘着粗气,但这丝毫没有挡住她无孔不在的深深慈爱. 专属于母亲的笑容浮现在林青青的俏脸上,从刚才的死去活来到现在见到小宝贝,她满心欢喜,之前的付出在这一刻实在是太值了。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从产婆手中的小东西的口中传出,青青虚弱的发出细若游丝地叫唤:“给我看看,给我……”产婆的听力也是不错,连忙把婴儿递到了青青的眼前。这就是我的孩子吗,他真漂亮,以后一定是要迷倒不少女孩子。 “生了?生了?”婢女也是极为兴奋的大叫,这么一叫,在门外来回踱步,焦急等待的张老爷就忍不住了,两颗乌黑的眼珠里全是掩饰不住的浓浓喜悦,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啊? 拨开一旁的侍女和帘布,不顾阻拦,张老爷只几步就来到了林青青的床边,没有什么比眼前的事情还要棒了:母子平安啊?再看去,果真是个儿子。 几滴眼泪缓缓落下,要不是看老婆身体现在不太好,张老爷绝对要抱着她然后哈哈大笑。 孩子的眼睛很亮,很黑,宛如两颗不断闪烁的星辰。 这天,婴儿的啼哭在府里上下整整响彻了半个多时辰,这惹人怜爱的小家伙一出生就叫个不停,嗓子在这么一折腾之后居然一点事也没有,就那么在母亲怀里甜甜地睡去了。 晚上入睡时,“青青,你说,给我们的孩子取个什么名好呢?” “他是春天送给我们的,就取个春字吧。” “嗯,不过这有些女孩子气,再给他点男子气吧,嗯,你说轩怎么样,春风得意,气宇轩昂,多好。” “是啊,那就叫他春轩吧。” 床边的婴儿床里的孩子竟然笑了笑,咯咯咯地笑声被夫妻两个很是清晰地听到了。 “哈哈哈,看来我们轩儿很喜欢这个名字呢,青青,你说,要不我们再生一个?” 女方翻了个白眼,别过身去,表示不想理他。 ”额,那就不生了不生了,我也不想看你遭罪,我们睡觉吧睡觉吧。“ 高挂天空的一轮明月里融入了几缕阴云,就宛如戴上面具的小丑,在这场哄笑喜剧里参杂了不知名的厄运变数。 六年后,又是春天到了。 那院落里的桃花树显现出开花的迹象,府里的人都很期待这一次的花开。自从小少爷出生后,不知道是不是贵人的气运,不但张老爷职位连进两品,已是二品高官,就连着桃花树的开花也比之前要多得多。朝里都在说当今这张老爷虽是二品,但实际上比一些一品大臣还要得势,以后再进官加爵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说不定下一任丞相就是他了?府里下人的工钱也是上涨了不少,再加上府里老爷夫人为人亲切,愿意进府做事的人极多。 这六年里可以说是张府里这些年最为快乐的时光,小少爷机智过人,又有些调皮,每天和侍从侍女躲猫猫,抓小鬼,猜骰子,无所不玩,东躲西藏上跳下窜。但他又生的可爱,总是拿些好吃的糕点给随从下人分享,还给张府添了不少乐趣,所以没有人怪罪他,反而每个人都很喜欢这个活泼的机灵鬼。 ”阿娘,轩儿今天听说明天的祭天大会很有趣,你和爹地会带轩儿去吗?”小小的张春轩眨了眨他那水灵灵的大眼,很是期待和好奇的向林青青发问。 这小子哪里听来的?肯定又是府里的那些人一不小心说漏了嘴,都说了五年一度的这种祭天大会是非常重要的,千万别给家里的小魔王知道了,看来轩儿又是偷偷拿了不少的点心了。 林青青站在树下,和张春轩出生那会相比,她不过是少了些青涩,成熟的风味更加明显了。 眉间浮现出一丝无奈,她弯下腰摸了摸头,用抱有一丝希望的眼神看向儿子:“轩儿,什么祭天大会,你从哪里听来的,娘亲和爹爹都不知道是什么事呢,你看现在大宝叔那里的新样式的点心快做好了,要不我们去尝尝看?”林青青一副很是向往的样子,事实上,这个府里每一个人都对美食没有什么抵抗力,包括那位二品大官。 别看张春轩还是个小孩,但心里头鬼精鬼精的,他一脸鄙夷地摆了摆手,嗯,这表情不该叫鄙夷,应该叫不稀罕。 “娘亲,大宝叔的新甜点我昨天就吃过了,你都这么大了,还骗小孩。祭天大会这么重要的东西连小白都明白,我说祭天大会的时候,它还会跳起来汪汪叫几声。” 我会不知道?你这小兔崽子,你这是说老娘连只狗都不如?要不是你整天找麻烦,我和你爸爸会这么用心的瞒着你吗?林青青没好气的敲了敲儿子的头:“你知道就好,那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勉强有这资格。还有,你这混小子不是答应娘亲大宝叔那边一有风吹草动就向我汇报吗,还敢瞒着我,看我不教训教训你。”说完,一双魔爪快速伸向张春轩。 小轩儿一时间躲闪不及,闪避失败,被百分百捕获。 “啊啊,娘亲……你轻点,真的真的,下次……下次真的马上告诉你。”张春轩口齿不清叫唤,但这对“心狠手辣”的好母亲没有丝毫作用,那两只揉捏着他双颊的玉手却是更加用力了。 真舒服啊,不愧是我的儿子,这皮肤这小肉肉,简直太好摸了。得意的神色在林青青的脸上尽显无遗,随着双手的上下揉搓,轩儿终于忍不住了,趁着母亲一个不小心,小头一缩,身子向前一蹦,灵活的逃离了苦海。 哎呀,逃掉了,感到手中的饱满软肉突然空荡荡的,林青青睁大眼睛看向已经离自己七八米的儿子,很是失落的摇了摇头,这才多久啊,不过两三分钟,这么快就享受完了。 哼?“娘亲,拜拜了,轩儿要去把大宝叔的新糕点全部吃完,叫你还玩轩儿的小脸。”说完,有点气呼呼的轩儿立马撒开了腿向后厨的方向飞奔而去,速度那可真是快,而且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对着林青青做了一个吐出舌头的鬼脸。 不好?林青青快速反应过来,轩儿的那双腿可不是她比得上的,这才小一会,儿子就跑得不见踪影了,要真的被他赶上了,以他的性子,那自己怕是连半点渣子都别想捞的到。 据大宝说的那是他的最新研究成果,味道和之前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就是做起来很麻烦,而且一次的量只够一两个人吃。 绝对绝对不能让他得逞啊?君子谋定而后动,虽然身体比不上,但是但是,我可比那小子聪明多了,嗯嗯嗯,林青青左右走动,有什么好办法呢?现在找人追肯定是没用了,嗯?我干嘛要去找他,嘿嘿,让他找我就好了不是吗? 想到了好办法的林青青很是开心,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奸计得逞的的反派人物。 “欢迎老爷回来?”为了将计划的效果发挥到极致,林青青特意叫的非常用力,以至于几十米外的人都能听见。 府里各个地方的仆从听到后都是大声重复着这句话,短短十秒整个张府都是响起了”欢迎老爷回来“。 正在拼命向前跑的轩儿当然也听得见这句话,他停下脚步看向门口方向,再看看天空,太阳挺高的,嗯,这个时候爹地确实应该回来了,就是好像比昨天早了不少。 平常爹地回来都会给我带玉芙堂的招牌玉芙糕,这次也一定会的。想着那宛若玉脂般的口感,轩儿毫不犹豫地掉头回去了。 反正大宝叔说过,他的美食要做很久呢,万一我到的时候还没做好娘亲肯定会过来笑话我呢,我才不要被笑话。 此时的大宝有些郁闷,昨天他试着做了做碧云流翠饼,因为不想浪费时间就做的很少,刚好小少爷来了,就赶紧给尝了尝,按昨天小少爷那迷醉的表现,现在应该早就来了呀。为了满足可爱的轩儿,他还特意早起了,谁知道都快两刻钟了,小馋鬼还没来。 要是给春轩知道了,估计那张小脸又要气得邹起了。 嗯嗯嗯?人呢?爹地呢?春风拂过桃花树的枝头,来到大门的轩儿很是疑惑,这哪有人啊,就连娘亲也不见了。 累死我了,我还是休息休息吧。 轩儿毕竟全力跑了这么一个来回,虽说身体好,却也是会感到累的。他走到树下,靠在树边闭上眼休息起来。 树枝动了动,随后一个黑影从树上小心翼翼,鬼鬼祟祟的慢慢爬了下来,小轩儿还没注意到,他还以为是树荫呢。 等到这位神秘人士把全身显现出来的时候,一边的一位侍女刚好路过,然后,然后她就见证了这位张府夫人头插杂草,双手抱树的华丽形象。 林青青也注意到了这位侍女,她连忙摇了摇头,然后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这可是她吓儿子的好机会,怎么能到这么关键的时候被打断呢? 侍女似乎看懂了林青青的意思,没有露出动静,在她的眼里,这一定是夫人为了逗小少爷开心才这么做的,再看看夫人吃力的表情,她不禁感概,果然夫人就是这么伟大? 啪?从天而降的林青青宛如一个妖怪般出现在张春轩的面前,嘴里还说着叽里呱啦的不知名语言。 近在咫尺的响声吓得轩儿一个激灵睁开了大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出大问题了,轩儿是毫不犹豫地顶开了母亲大叫着逃离了现场。 被顶了一下地林青青身子一个不稳差点摔倒,还好早有准备,没有一跤摔在地上吃个狗啃泥。 嗯?少爷跑得这么欢快,夫人差点还摔了,果然,母亲为了让孩子快乐是什么都可以付出的?看到这一幕的侍女对林青青地崇敬又加深了几分。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张天全张老爷回来了。一眼看去自己的老婆头上插着不知道多少根的杂草,就连脸上也没放过,身子还和跳舞一样不稳的打转。 张天全:”……”额,我是不是娶了个假老婆? 第十三章祭天大会 “我和轩儿闹着玩呢,你,你可别误会啊。”林青青回头一看竟是丈夫,小脸上立刻出现一抹明显的红晕。她赶快把身上的杂草杂花用手拍掉,然后一个转身急速溜回了闺房。 我的天,说天全回来了还真就回来了,还好我反应快,不然他一定要用那张得瑟的贱脸好好嘲笑我一番。身处房间的林青青坐在镜子面前大口喘着粗气,心中庆幸的同时,目光也投向了镜中:凌乱不堪的黑发,留有几根小草的面颊上依稀可见许多泥巴,那样子果真是有些像女妖怪,任谁在这里,也想不到这位就是平常漂亮大方的林夫人。 于是乎,林青青开始了对全身的大清洗。 这边动身的同时,另一边还沉浸刚才那一幕无法自拔的张老爷也反应了过来,老婆啊老婆,你也真是太会玩了吧? 嗯?轩儿呢?之前大老远就听见府里在欢迎我了,怎么轩儿这小子还没过来?平常这个时候儿子早就抱着他的大腿嚷嚷着要吃东西了,四下观看一番,的确轩儿没来呢,就在他想发问的时候,一旁的侍从大力机灵的道:”老爷,我这就去把小少爷叫过来,您先去歇息歇息。” 张天全点头同意,这家伙,名字叫大力却这么圆滑,好在为人还是比较本分,从不出格。 这也是张天全信任他的重要原因,张弛有度,适可而止。 累死了,今天朝堂上和那几个老家伙吵得太过火了,也不知道陛下有没有生气,不过可真是舒服呢?好久都没有人敢当着他们的面反驳那些歪理了,这次我干的事,怕是已经在朝堂上引起一些争议,不过如今地方权力确实过大,打压打压应该也是陛下希望看到的,就是恐怕难以收场了。 不想这些了,反正他们再厉害也动不了我,御赐金牌在身,张天全底气十足。 走到房间里,向后一躺,他长舒一口气,放空脑海,疲惫感随之袭来。 “爹地?我要吃我要吃,在哪呢?”小小的人儿撞开了房门,张老爷昏昏欲睡的精神瞬间就激发起来,一个用力挺身就起来了。 这个宝贝儿子总算过来了? 小轩儿一脸亢奋期待,被娘亲骗了之后他又赶快跑去大宝那边,结果是白忙活一趟,那些美味早就被母亲的侍女红叶姐全部打包带走了? 还好,正当他失落的时候,也不知道大力怎么突然就出现在旁边,对着他笑着说老爷回来了,这次不但带了玉芙糕,还有鸳鸯酥呢? 一听这话,馋鬼哪里还受得了,一双小腿瞬间卯足了劲跑去老爹的房间去了。 大力紧紧跟在后面,要是摔了这可就不好了。 快乐的笑容在张天全英俊的脸庞绽开,于英俊里加了浓浓的慈爱。顺手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两大袋糕点,他把这两样东西放到自己的面前,笑着道:“你这小子,快过来给爹抱抱,不然你可别想吃。” 轩儿嘟了嘟小嘴,很是不满的样子,从他记事起,爹地总是口上说要抱他,实际上就是在打他的脸的主意,真的太坏了爹地?我才不要呢,哼? 可是,可是,这太香了,受不了了,轩儿咽了咽口水,他只感觉空气和鼻腔里满是张天全手里美味散发出来的诱人气味。没事的,就给他捏一下没什么关系的,嗯,没关系? 轩儿不到三秒就在这香气的攻势败下阵来,一个飞扑就把自己投向了爹地的怀里。 感受着儿子身上的香气和柔软,双手再也忍不住的伸向了轩儿那可爱的脸颊。 轩儿早有准备,躺在父亲怀里的他狡猾一笑,然后就看见他身子灵活的一转,小手一抓一边的美食,立刻就溜下了床。 张天全一时失策,竟然就这么放跑了到手的鸭子。 他自嘲般的笑着摇了摇头,自家的小鬼还是这么精怪,偏偏还长了这么一副祸害众生的让人生不起气来的相貌。 轩儿“奸计得逞”,毫不犹豫地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里品尝去了。 大力不由得微微扬起嘴角,大人平时朝堂上意气风发,振振有词,把那些小人说的闭口不言,但却奈何不了小少爷,还真是有趣呢。 不过,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又有哪位为人父母真的愿意惩罚呢? 就连当今圣上都极为喜爱这个年仅六岁的张春轩,这么说来,张天全的快速上位的确是掺杂了一点张春轩的关系。 当天午饭过后,穿戴整齐的林夫人来到了丈夫的房间,两人对话如下: “天全,别睡了,我有要紧事要和你说。”张某上午劳累,处于死猪状态,同时发动被动技能:鼾声如雷。林某的伤害值为零。 林某怒气值到达顶峰,发动必杀:碎骨错经手 “死猪,还睡,再睡你这耳朵就别想要了。” “哎呦,别别别,老婆你轻点,什么事啊你倒是快说啊。”唉,可怜的张老爷,儿子管不了,就连老婆也要欺负他。 “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是关于我们家那位的。” “嗯?他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了?不会又把隔壁李家那小子绕傻了吧?行吧,我到时候去赔礼道歉。” 半年前就在张春轩五岁半时,他和同岁的玩伴隔壁李家李诚两个偷偷计划好了一起溜出家门好好玩玩,京城可不是他们家的院子,逛来逛去也就那么几个地方,前者不仅很大,巷子也极多。 张春轩本来就是单纯想和好朋友走走看看,结果走到一半,他就想带李诚也认认这里的路,于是两个小孩子就钻进了巷口里。 轩儿别看他还小,但平日里耐不住性子常常出来,所以对旁边这一带很是熟悉,至少走出去不是问题。 但李诚就不一样了,生性比较安静,不是在家和娘亲嬉戏就是去到张家找春轩,基本不出门超过三十米。 这对他来说就像是走进了一个庞大的迷宫一般。 可轩儿多精啊,他小小的脑袋里竟然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找个石头每走一个地方刻画一下,刻了一次的叫一刻家,两次的就叫两刻家,以此类推。 刚开始还好,走久了连张春轩也记不清了,李诚在后面使劲的刻画,认真的记录,结果等到他们回到家里时,李诚满脑子都是一刻家,二刻家,三刻家。 刚好之前巷子里的一个转折角的一户人家家里挂着和李诚家里一模一样的风铃。 然后李诚回去之后就一直和他娘亲爹地念叨吵闹,说什么这不是他的家,这是九刻家,你们都不是我娘亲,我娘亲和爹地不住在这里。 足足三天这件事情才得以平息,罪魁祸首由于主动认罪,这才圆满结尾。 “不是,要真是这么简单那我就不会来找你了。” “那,他又在百莲的衣服上画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林母摇摇头:“唉,祭天大会即将举行,日子就定在下周第三天,府里人说漏嘴了。” “什么?你们给轩儿知道这件事了?天哪,这可怎么是好,要是不带他去的话肯定要在家里闹得死去活来,可是带他去的话……” 张老爷皱了皱眉头,祭天大会马虎不得,要是轩儿真的做了什么过分的事那就不是赔礼道歉这么简单了,丢官都算是轻的,严重的话还会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利用从而加害于张家。 对于阑朝来说,如若有人对祭天大会不敬,那便是杀头的大罪。 上苍降福寿乐贵,身为接受的恩惠子民,自然要全心全意祭拜天地,以包国泰安康,百姓乐业。 这一点,就算是圣上也无权干涉。 春轩虽然做事调皮了些,但却比同龄人要明白事理得多,此等要紧的盛会,只要他愿意老实安分,去见见世面也未尝不可。 仔细低头沉思一番,张天全做出了决定。 “青青啊,这件事是真的太重要了,我们两个必须要管好轩儿,如果这几天他表现合格的话,我们就带他去看看吧,毕竟五年一次,下一次可就又是五年了。” 林母微微颔首,不愧是她的老公,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好,行,就这样吧,我这就去办。”林青青立刻出门,找到管家后,她下达了一道重要的指令:一旦发现小少爷未来三天里有任何不规矩的行为,一定要马上来汇报,一经上报核实,奖励玉芙糕和鸳鸯酥各二十块,以及三天的假期。 身为林家大夫人,一言既出,外加丰厚的奖励,府上开始了对张春轩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视。 轩儿很是后悔答应了林青青的要求,这简直太累了,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待上三台而且还要被时刻看管着,什么也做不了,这对他简直就是折磨。 好在只有三天,为了一睹盛典,张春轩倒真的安安静静的等上了三天,府里的人都说少爷像变了个人一样。不过这也好,至少终于可以消停几天了,每天都陪着这位小祖宗左跑右跳的,还要为他的安全操心,谁不希望休息几天呢。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快就过去了,祭天大会也终于在国民的期待和兴奋里拉开了帷幕。 第十四章以人祭天 不知道为什么,林青青今天醒来的时候感觉很不痛快,像是没睡醒又不全是那种感觉,很是说不出的别扭感。 她可憋不住想法,当下就告诉了丈夫,若是往常,张天全必然会说这是你内心不安,心有杂念,思虑过多所致,过一会就没事了。 简称间歇性二逼综合症,没治的那种。 出乎林青青的意料,张天全没有苦口婆心的安慰她,反而点点头不解的呢喃道:“奇了怪了,我也有这种感觉,难道和你呆久了被传染了吗?” 什么叫被我传染了,说的和我有什么病一样,真难听。 不过一个就算了,可以当作是偶然,怎么今天连你都这样,难道是要发生些什么吗?林青青心里忧虑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见妻子眉头上爬满了担忧,张天全故作轻松的笑笑:“没事的啦,肯定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祭天大会就要开始了,我们赶紧去叫轩儿吧,那小子这几天可是闷坏他了。” 他又何尝不是心头颤动,难以平复呢?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父亲去世的那天,如若真的像上次那样,今天恐怕不会是国师口中的绝佳良日了。 二人整顿好穿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走出了房门。 儿子早就起来了,小家伙神气极了,终于可以解放了,三天了,这三天的确是就像一个包子一样,反复蒸煮,闷都快闷烂了。 还好,马上就可以去大会玩玩啦? 一家三口收拾完整,向着祭坛的方向出发了。 京城还是那么繁华,每年的大会除了高级官员以外,身处京城内的百姓也可以在远处观赏。今天的商铺餐馆都早早打开了大门,这整个王朝的五年一次的盛会,慕名前来的人那可是不少,而这些人就为京城的这些店子提供了一次大赚一笔的机会,这几天的物价无论是什么那可是都会涨到平常的一点五到两倍的可怕程度。 这同样也是京城经济的一次盛会。 林青青三人已经坐上了马车,小轩儿不时把头探出马车左看看右看看,很多人已经从家门或是酒馆里出来朝着城外的祭坛走去。 街上的小贩叫唤声也比以往更加响亮,什么他买的是五年才能做出来,专门为了祭天大会才做的极品食物,只要吃了上苍就会注意到你,降临幸福的话都说得出口。 张老爷夫妇当然不相信,但某个馋鬼就不一定了。 果然,听到叫唤后,他就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了身边的父母。那意思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奈何他们都是摇摇头,倒不是买不起,就算价格再加一倍对于他们来说也算不上贵,不过要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平常这两位看到张春轩这个样子早就向他妥协了,只不过祭天大会,中心祭拜人员不得随身携带任何财物。 林青青耐着性子抚慰着小少爷,说回来之后就带他去玉芙堂好好吃个够这才平复下不满。 关上帘布,轩儿又开始和娘亲玩了起来,她们看不到,几朵黑云正缓缓飘过初起的太阳,给大地带来了短暂的黄昏般的景象。 云遮日,蛇吞龙,绝非吉兆。 出了城门,马车颠簸了两刻钟才到达目的地。 连轩儿都说臀部被震得有些疼痛,也是,谁叫这祭坛修建的地方要经过一段崎岖的山路呢。 富居山水之间,长河流通,修的宛如一副龙游戏水之色,吞吐福瑞,祥气久存,而祭坛,就在这祥气最为浓郁的地方建成。 夺天地之精华,斥深渊之邪祟。祭坛四周都设有驱邪台,这驱邪台也并非摆设,相传历代征战大将临终之时,都会放两瓶左右的鲜血融入台内。这血本就血气方刚,杀气十足,再加上驱邪台这种专门镇压妖邪的奇物,就算是平常人过去,都会被那股无形的正气震慑心神,别说满身煞气的鬼怪了,如果不是必要,它们根本不会去冒犯此等通天之所,谁都是惜命的。 三人进去没多久,就看到不少人在祭坛之外等候了,还好来得早,没到水泄不通的地步。 祭坛本身所有部分呈圆形,直径长达快三百米,又有驱邪台隔离,这外围之人想看清楚中心部分还真是有些难。 尽管如此,来人的数量还是让三个人感到了些许的拥挤,为了不走散,轩儿紧紧的抓着妈妈的手,寸步不离。 这倒是让林青青省了不少心。 “大伙让一让,挤一挤,空点位置,张大人来了。”一个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文官在入口里面招呼着人群,听到这话,人们都把视线投向了别处,虽然这文官没说张大人的名讳,但谁都知道,近几年那位出了大名的张天全。 更何况,三品以上姓张的可不多。 正感到有些难以移动的张天全突然发现前方宽阔了许多,步伐也轻松多了。 一眼看去,许多人都用尊敬的目光看向他。 这位张大人为人民做了很多好事,上了好几项改善民生的谏书, 拜其所赐,百姓的日子比以前是更好过了。 还有人私底下称张天全为“张菩萨”。 但张天全一个大男人不太喜欢这称号就是了。 三人边走边表示感谢,没有人群阻挡,他们很快就到了入口处。 总算进去了,张天全对着那位文官认真道谢:“李兄多谢了,要不是你,我还真是要费一番力气。” 李姓文官会敬道:“客气了张兄,你我都已是二十多年的交情了,还谈什么谢不谢。” 果不其然啊,都说张家大人和李家大人关系极好,没想到竟有二十多年的来往。外面的群众如是想。 张春轩是看不下去了,正当他想开口说话时,林青青却是抢先说道:“你们两个别在这里你谢我不谢的,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就知道在外人面前装客气。” 声音不大,只有身边几人听得清楚。 李文官嘴角抽搐一下:“哈哈哈,大嫂果然脾性爽快,我李某也就不婆婆妈妈了,请吧三位。”说着,他还乘着张春轩一个不备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把,“真好啊,什么时候我家诚儿的脸有这么好捏就好了。” 张春轩:“……”一个接一个就知道欺负小孩。 等我长大了,看我不把你们的脸来回揉搓,揉到哭为止? 林青青听了这话,也是迅速出手在儿子的脸上一捏。 轩某表示已经麻木,并且把身子远离了这些魔鬼,然后警惕的看向张天全。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不就摸了一下嘛。”李木微笑着摇了摇头,在面前带起了路。 其实说实话,张春轩还是很喜欢这个李木叔叔的,他常来张家和张天全议论当今天下局势,顺手就会带来许多好吃的特产。爹地也说他的见解十分出色,可惜陛下不太喜欢,以至于入朝八年,每日努力上进,官职却仍旧处于二品毫无起色。 李家和张家一样都是传承了快千年,张家有上升有跌落。可李家就不一样了,刚开始那几百年里,每一代家主至少是一品高官,极受圣上看重,顶峰时期还出过三代丞相。可最近两百年来不知什么原因,瞬间衰弱,到了李木这一代竟是只有一位二品。 都说李家是染上了什么妖邪之物。 张天全也不是没有帮他,只是陛下似乎对李家有些排斥,说多了就连他都会被训斥。 不过明面不行,背地里张天全也是动用了手段,可这些动作都似泥牛入海毫无动静。 “张兄,小弟有句话虽是不好听,但还是要告知张兄。” “你说呗,我们两个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看到李木的神色已经不想刚才那般随意,张天全也是注意了过来。 “不知张兄今早可有什么不对的症状?”李木面色有些凝重。 “这,是的,连夫人都有一种怪异的不安感,李兄如何得知?”张天全很是惊讶,这件事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不到,只有他和妻子知道,这李木又是哪里听到的。在后面的林青青也是凑近了过来。 李木叹了口气,有些失落,有些怅然,“张兄,我们李家有种奇术,可避凶劫,昨日我想为祭天推算福祸,发现一个极为,极为。”李木已是不想再说下去了,张天全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哀伤,赶忙要求他继续说下去。 “极为怪异的结果,所有来参加大会的官员和家属都是祥意环绕,好处极多,但有一个人身绕妖气,浓郁非常,是为大凶,而且岁数只有,只有……”李木嚅咽了一下,“六岁之小。” 张天全和林青青不傻,这话是什么意思太明显了,他们的脸色瞬间苍白,目光不由得看向张春轩。 张春轩:“你们,你们想对轩儿做什么,想捏轩儿的脸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说着,他还向后退了好几步。 看着轩儿可爱又有些傻气的行为,张家夫妇二人对视一看,他们都知道各自的意思:离开这里,过了今天再说? 李木深吸一口气:“张兄,大嫂,今日李某所说不一定会实现,但李某可以说的是,这祭天,实际上应该叫做以人祭天。”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