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造反吧赶紧的累了》 第一章无能皇子 “殿下,快醒醒啊,殿下”一座破落的宫殿旁边,身穿明园领袍的小太监焦急的推着地上的一名少年,少年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却已经是眉清目秀,英俊非凡。 “唔,我这是在哪?”晃了好一会,李柷方才悠悠转醒,伸手轻揉额头,只觉得头痛欲裂,一大堆繁杂的记忆混在脑子里。 小太监见到秦王殿下醒来喜极而泣,呜呜的哭出声来,幽国皇权大于天,虽然秦王这个皇子只是宫女所生且不受帝王待见,但是如果真出了什么事,第一个治罪的就是他这个贴身侍奉的小宦官。 小太监童贯急忙的搀扶着秦王殿下起身。 李柷繁杂的记忆好不容易消化完毕,确定了自己真的穿越了。 这才认出了眼前这个十五六岁容貌清秀,声音细腻的人是内宫刚刚派给的贴身太监。 “殿下您突然在花园晕倒,可是吓死奴才了,要不要去太医署看看?”童贯拍了拍胸脯说道。 现在这童贯虽然年纪还小却已经表露出了一些异性特征,李柷心里不由觉得一阵恶寒,强忍着恶心,李柷推开童贯搀扶着自己的手:“不用了,我没事,去王府吧” 心里却念叨着找机会一定把这人妖给赶走,童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秦王,悻悻的走在前面带路。 今天是皇子开府的第一天,本来幽国的皇子们想要出宫开辟府衙怎么也要满十七岁,可能是秦王太令幽皇厌恶,李柷刚刚满十五就被从宫里赶了出来,随便在远离皇宫的城西选了院子,拨出两千两银子,再宣旨通告一番,李柷的出阁典礼就算完了,连宫女都没发一个,只是找了个洗衣房的小太监跟着。 李柷心里还挺高兴,前世他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学生,不出意外的话,毕业之后找工作,凑够车房彩礼之后娶一个互相看得上的女人做老婆,这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老了躺在摇椅上也没有什么值得跟孙子谈上一谈的事迹。 “穿越到这历史上没有记载的大幽国,不管大小也是个皇子,不说君临天下,锦衣玉食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李柷心里打着算盘,一路出了宫,上了马车,幽国的皇子出门乘坐马车可以四匹马同行,这就是皇子的颜面,也是大幽国的颜面。 小太监在外面驾车,李柷待得无聊,不由得从窗口往外探,街道上熙熙攘攘,极为热闹,只有在看见皇子规制的马车经过时才主动避让到一边,都知道当今圣上无比重视皇权,甚至到了有些疯狂的程度。 若是冲撞了车驾,说不定要被抓去挨几板子,“童贯等一下,停下!”李柷正略有些无聊的看着这些行人,突然眼尖的发现有人挡在了车鸾前,童贯急忙用马鞭拍打了一下马匹侧腹再一拽马绳,马车平稳的停了下来。 “看不出来这娘娘腔还有这马术?”李柷意外的看了童贯一眼,也没想太多“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童贯领命,下了马车上前查探,只见大道上横躺着一名老汉,老人颧骨很高,两鬓斑白,脸色暗淡无光,脸上布满皱纹,脸象树皮一样粗糙,童贯一眼便看出他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老人身旁跪着一位少女,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女孩很漂亮,面目秀气,五官精致,眼睛大大的好像会说话,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她的唇角略微上翘,好像只慵懒的小猫,只是脸色有些发黄,身形纤弱,长发只是简单的在头顶挽了一个簪,用一根木筷子固定着。此时正嘤嘤的哭着,眼眶有些红肿。 童贯见状顿时明白过来,这不是伸冤,就是在卖身葬父。 “一边去,没看见这是皇子殿下的车驾么?有冤情找衙门去!”太监正是淡欲心凉之人,手一挥,就要赶人。 边上围观的百姓叽叽喳喳的交头接耳“这不是燕王家的佃户苏老汉么?” “是啊昨天还生龙活虎的怎么今天就这幅模样了?” 童贯听见议论,怕惹上麻烦,赶人的动作更勤了。 李柷早就跟了出来,瞪了童贯一眼,待后者退到身后,这才看向眼前的少女,柔声道:“你叫什么?为何挡住我们的去路?” 同时拿出方巾递给少女,示意她先擦去眼泪。 少女一缩头,怯怯的伸手拭去眼泪,却不去接“回大人,民女苏沐儿,一家都是燕王府家的佃户,昨日爹爹去缴今年的租子,怎料被燕王府的管家差人打成了这样,说米里掺了沙子,可是这米是民女一点一点塞进袋子的,又怎么会掺沙子....还请大人为民女做主,民女愿为奴为婢,侍奉大人..呜呜...” 说着说着,苏沐儿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李柷眉头一皱:“怎么不去找官府?” 童贯赶忙俯身在李柷耳边回道:“殿下,衙门管不得皇子之间的事,更何况事关那位燕王。” 李柷这才想起燕王是何人,燕王李康是他二皇兄,已经远去封地燕州。 虽然人不在皇都,但是还要留着他当年出阁时建的燕王府,顺便一提,李柷要是年纪到了也要被分一处封地,远离皇都。 燕王这人暴躁易怒,还极为护短,也怪不得衙门,任谁也不会为了一个下等佃户得罪一个王爷。 苏沐儿见童贯面露难色,不由得心中悲戚,瘦弱的身躯打着颤,想要扶着苏老汉挪到一边,等待下一个'大官'经过,再去伸冤。 李柷见状立刻把苏沐儿拦下,先一步伸手搀住苏老汉:“等一下,苏姑娘,先去医馆看看你爹的伤。” 苏沐儿只觉得手上一轻,再听闻李柷的话不由哭声道:“大人,民女家中已经没有银两了。” 李柷一拍脑袋,这苏老汉还吊着命已经是医馆技艺高超了,苏家不过是一佃户,哪来那么多钱频繁送医? “童贯先把他带到车里,不去王府了,去医馆。” 李柷一摆手让童贯驱车前往医馆,童贯面色发苦,他在担心主子摊上麻烦。 皇子之间有矛盾本来也都是小事,一般私下里交流一下,不伤面子的话也就过去了,可偏偏自己家主子是个不受皇上待见的,就怕燕王护短,不顾互为皇子的身份。 李柷则没想那么多,毕竟他的思想还是现代思想占主导!苏沐儿急忙向李柷与童贯福身行礼。 帮着把苏老汉抬到车上,马车车轮不停转,很快就到了医馆。 苏老汉身上大多是皮外伤,只是有钝器打到了头部才显得十分严重,医馆的郎中医术高明,在收了李柷二十两银子之后就更高明了,很快苏老汉的身体状况就稳定了下来。 跟着苏沐儿忙前忙后,李柷一直待到苏老汉醒来才问道:“老丈,能不能跟我细讲讲是怎么回事?” 苏老汉忙称不敢:“大人叫我老苏就好,草民今日去主家交租,谁知平时十税三的租子要涨到十税八,这是不给人活路啊草民便与之争辩了起来,那燕王府的管家来了见状便说燕王看上了沐儿,要我把沐儿送进燕王府,不然就老老实实的把税交了,草民虽然没念过私塾但也知道燕王殿下去了燕州,又怎么会看上草民的女儿,定是管家的心思就跟他也吵了起来,他便定了个由头给我打成了这样。” 苏沐儿听到是因为自己,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自己去街上给家里置办杂物,遇到一个色眯眯的年轻人说是王府管家之子,问自己的姓氏,住址,当时心里害怕是歹人就没理会,急忙跑回家去了,没想到埋下了祸根,还连累自己爹爹挨打,眼眶一红,又哭出声来。 李柷听苏沐儿哭的心里发堵,道:“不过一个管家就敢强抢民女?” 童贯则不以为然,心道:法和天不都是你们皇家定的,不过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因为此事只是燕王府的一个管家的儿子见色起意,管家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一个家奴,不是什么惹不得的人物。 将苏老汉安置好,李柷领着童贯与苏沐儿就杀到了燕王府,“燕王的管家在么,我家主人来访。”童贯尖声细语的向门房说道。 看门的门房眼力都不错,眼前这人看着像宦官再一看李柷衣着光鲜华贵,立马把几人请进了正厅,然后叫人去把管家喊出来。 燕王管家黄忠正待在偏厅发火呢,指责手下办事不利索,连个老头都看不住,心里却盘算过几日就直接找上门,苏老头受了那么重的伤估计活不了多少日子,苏家小娘子年幼还不是得乖乖就范。 到是小娘子长得那么清秀,许给自己儿子可惜了,黄忠嘴角露出渗人的笑, 这时候就看到下人急匆匆的闯了进来:“不好了,那姓苏的带人找上门了。”黄忠一听乐了,还没找你呢,自己到找上门了,带的什么人他没放在心上,来头再大还能有燕王大么? 黄忠摆足了派头缓缓踱步来到正厅,燕王府的丫鬟正要给李柷上茶,黄忠也是个人精,细细打量了这几人,苏沐儿他见过也没在意,其他两人就不得不在意了。 一人虽是男儿身却是下巴无须,眼角微挑像是个阉人,在大幽只有皇家的人才能用阉人做下人,自阉是要被砍头的,另一人就更吓人了,身上穿的布料,黄忠就只在自己家主子身上见到过,当即黄忠猜到了眼前人是皇亲国戚,脸一变,谄笑一声,接过丫鬟手里的茶递了过去。 “你就是我二皇兄的管家?这人你可认识?”还没等到童贯自报门路,李柷就把茶盏拨开率先问道。黄忠心道一声果然,随后跪在地上道:“下人黄忠见过殿下,这位姑娘老朽不曾见过。” 李柷眉头一皱,能坐上王府管家位子的又怎么会是个善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使得炉火纯青。 “大胆,这位是当今五皇子,秦王殿下,那苏老汉之事还不实话实说?”站在李柷身后的童贯一瞪眼对着黄忠喊道。李柷微微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苏沐儿也没想到随便一栏就能拦个皇子不免有些惊慌失措,但还是红着秀气的眼睛,轻咬银牙,伸出手指指着黄忠道:“昨日我爹爹被你们打成重伤,晚上还有一伙地痞来我家中扰事,明明就是你做的!” 黄忠高呼一声:“冤枉啊,昨天我只是按王爷的吩咐照常收粮,那苏佃户在米里馋了沙子,我还宽限了他几日后来再补上,什么挨打,什么地痞之事,小老儿一概不知啊,到是这位苏姑娘为何血口喷人?” 黄忠大声喊冤还隐晦的提了一下自己的主子是燕王,同时心里发笑,京都上至宰相下至商贾谁不知道皇帝的第五子极不受宠,但凡管这闲事的是其他任何一个皇子,他都得脱层皮。 现在只要自己咬定牙关不承认,这五皇子还敢顶着燕王硬查不成? 苏沐儿到底是年幼哪里争辩得过黄忠这等老油条,竟一时语塞,李柷也没想到这人竟毫不在意自己这便宜皇子的身份,硬是颠倒黑白。 童贯见状嘴角及其隐晦的翘了一下,又想起真正主子的吩咐,于是向李祝说道:“殿下,不如先回府上,依我看这事确需调查。”李柷无奈,只得在黄忠的笑脸相送之下,带着苏沐儿离开了燕王府。 黄忠目送几人上了马车,眼角止不住的抽搐,他打小就有这个毛病,这是气急的表现,良久转身回府安排亲信,把那几个地痞流氓处理干净,别留下什么把柄,心里想着回家多嘱咐儿子几句, 五皇子今日奈何不了他有很多原因,人证物证具无,但那可是皇家,黄忠心里很明白真正把五皇子劝退的是燕王。 第二章秦王立府 将苏沐儿送到医馆后,李柷一路直接来到刚建成的秦王府,李柷心里正憋了一股火无处发泄就见到眼前这破落的院子不由得愣住了:“这是我的王府?”李柷指着眼前的宅邸的手指微微颤抖。 这院子占地够大,制式也没有什么问题,可偏偏破落不堪,诺大的院子杂草横生,假山怪石缺棱少角,池塘倒是蛮清澈的,但是里面一条鱼也没有,也不知道哪来的几条泥鳅在里面转悠,一座府邸最重要的门脸,大门的红漆浅薄,露出了不少熏木原有的黑色,地上正落着一大摊红漆,凝在了地上,连秦王府的牌子都挂歪了些。 “童贯,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新盖的的么?”童贯也傻眼了,他哪知道啊。 “罢了,拿钱去招些人清理杂草再买些鱼回来吧。” 李柷有些心灰意懒,他承载了前身的记忆,心知自己这个皇子只是皇帝与一个宫女一次酒后乱性后的产物,所以地位不高,可也没想到会这么低! 不对劲!李柷细一寻思“皇子分府由工部与礼部承接,有严格的规制,现在秦王府规制没错,明明是新建,却是如此破落,莫非是朝中有人针对我? 那这手段也太低级了些”再一想到刚才在燕王府遭到的冷遇,李柷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可真是天崩开局啊。 突然铛铛的叩门声响起,李柷亲自去把门打开,,童贯去牙行买下人去了,诺大的秦王府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开门后只见一年轻女子低眉顺眼的在身前福身,竟是那苏沐儿。 “苏姑娘怎么找到这来的,你放心,过几日我叫人调查清楚了,就再去燕王府为你讨公道,这几天你们就安心在医馆养伤,那黄忠不敢动你们。” 李柷还以为苏沐儿是担心会再遭到黄忠的迫害,所以来寻求庇护,于是解释道。黄忠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招惹他。 苏沐儿小脸本来红红的,闻言急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秦王殿下愿为爹爹医治,奴婢已是感激不尽,安置好爹爹后,一路打听找到这来是想着报答殿下的救命之恩,奴婢愿为奴为婢,常侍殿下左右!” 苏沐儿本来一路小跑跟过来就累的脸通红,这时候听到李柷误会更是急的快要哭出来。 李柷这才想起来当时苏沐儿好像说过这话不由得摇摇头对着苏沐儿平静道:“苏姑娘,不必如此,举手之劳而已,而且我也没能为苏老伸冤。” 苏沐儿双腿一软,盈盈拜下:“若不是殿下,爹爹怕是已经去了,刚刚爹爹也说一定要报答秦王殿下,如果殿下不答应,奴婢便不起来。”苏沐儿好流眼泪但是性子却是极为坚强,毕竟敢在大道上拦人救父。 李柷无奈,这苏沐儿一家都是平民籍,如果她做了自己家的下人那就是入了奴籍,一家人在燕王府的土地都要被收走,从此居无定所,只能依附自己。 苏老汉能做出这等决断怕也是担心日后遭到燕王府的报复,苏沐儿应该没想那么多,她只是想要报达自己的恩情而已。 “好吧,等童贯回来就叫他去衙门把你们的籍贯改到我秦王府门下,不过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丫鬟,刚好我也需要些佃户。” 李柷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方案,说完就去伸手把苏沐儿扶起来。 没想到苏沐儿一听却急了,小猫嘴紧紧地抿在一起,双肩用力一挣,死活不肯起身。 李柷手正托到她身旁,没想到苏沐儿这一挣正好把他推开一些,正踩着也不知道工部哪个‘大师傅’涂漆落下的漆点,脚下一滑就向着苏沐儿倒了过去,倏忽,就听着苏沐儿娇生呼痛,李柷急忙起身一看,原来两人刚刚额头撞在一起,苏沐儿两条秀气的眉毛中心正有一个红印。 苏沐儿眼角微红的轻揉着眉心,抬头略显委屈的看向李柷,毕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在父亲状态稳定下来之后,苏沐儿不免褪下了坚强的外衣流露出一些这个年纪少女的娇憨。 李柷看了竟然有些愣神,随机摇摇头,他可不是萝莉控! 这么一闹,严肃的气氛荡然无存,李柷估摸着自己的头上也有个印子,毕竟刚才撞的挺狠的,对苏沐儿说道:“苏姑娘,起来吧。” 哪成想,苏沐儿是个脾气犟的,“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再说了,您刚才还...“李柷眉头一皱,不就磕一下么,怎么还赖上我了? 苏沐儿放下揉动眉心的小手,羞涩的红着脸继续道:“还亲了我!”李柷傻了,这什么鬼?我什么时候亲她了?长得好看也不能胡说啊。 再一想不由得面色怪异了起来,好像刚才确实嘴碰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可能是起身得太快了自己没在意,一时间李柷有些怅然若失,自己两世加一起三十多年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幽国的男女之防甚至重于宋朝,男子还好些,女子若是未出阁便与陌生男子之间有肢体接触都是是很坏名誉的一件事,更别提跟人有肌肤之亲了。 “如果殿下还不答应奴婢,奴婢也没有脸面再回家里了”苏沐儿见李柷面色犹豫,坦然道。 李柷能怎么办:“好,我答应你就是了”到底是坏了人家姑娘清白,尽管李柷自己都想不明白是亏怎么坏的,都是那个工匠!“不过你以后不用再自称什么奴婢了,听着膈应,也不要叫我殿下,显得我很老一样,叫我公子就好,现在能起来了吧?” 苏沐儿闻言一喜,急忙起身,也没多揉揉发酸的双腿,福身拜道:“好的公子,奴婢..哦不.沐儿明白了。” 随后就主动去拿镰刀到院子里割草,李柷失笑一声:“这些一会自有人去做,你一个小姑娘掺和什么?”苏沐儿揪下一株杂草,抬头微笑:“没事的公子,从小我就做这些事,都习惯了。” 李柷不好意思看着一个小姑娘做体力活,伸胳膊挽袖子想去帮忙,沐儿直称李柷身份尊贵,把李柷赶走了。 下午,童贯领着人回来了,一共两个丫鬟,四个杂役,杂役都是身形健壮,人高马大的,还能做个护院,两个小丫鬟到是年纪小了些,李柷估摸着也就刚满十岁,长得到是清纯可爱,听童贯说是从教坊司买下的,一个是前礼部侍郎段询的小孙女,另一个也是名门之后,段询出事之后本来就是要卖给各个大官,正好被童贯赶上买了下来。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李柷把忙活着的沐儿也叫过来,召开第一届'秦王府员工大会',四个杂役面面相觑齐声答道:“请老爷赐名!”李柷扭头看向童贯:“怎么回事?” 童贯急忙解释道:“这些人打祖上起就是其他府衙的杂役,以前的主子犯事了,曾经的名字就不能用了。” 李柷明白了:“你们以后就跟我姓李,就叫恭喜发财。‘’四个人纷纷跪下谢恩,李柷挥挥手让他们下去打理院子。 李柷转头和颜悦色的看向两个小丫头,两个小姑娘家中突发大难,这几天吓得不轻,此时正躲在年龄相近的沐儿身后,伸出个小脑袋怯怯的看着李柷“你们呢?你们总有名字吧?” 李柷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蔼一点,于是勾起了嘴角,可是在两个小丫头眼里更像个大灰狼。 “这可咋整?”李柷哪应付过这场面,于是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沐儿。 沐儿噗嗤一笑,伸手把两人拽了出来,帮她们理了理头发:“公子没有那么可怕的,来告诉姐姐你们叫什么?” ”我叫段邀月,她是我堂妹段怜星。”稍微大一点的小丫鬟张口说道,李柷看出来她还是属于外向些的,刚刚就一直在偷偷打量自己。 “我..我叫段怜星....”另一个丫鬟看到姐姐张口了也连忙重复道。 李柷暗暗对沐儿竖了个大拇指随后朗声道:“邀月怜星,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好了散会!” 没察觉到邀月激动的目光,李柷乐呵呵的回了内院,“以后咱也是地主阶级的人了!“ 王府的内院修建的倒是还算工整,一座正房,两座厢房,正房还连着一栋小屋子,中间用布帘隔开,这就是所谓的通房,里面住的是传说中的通房丫鬟,负责照顾老爷的起居以及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李柷用批判性的眼光看了看帘子后面的屋子“也不知道是沐儿还是邀月怜星住这...咳咳,我可不是萝莉控。” 李柷心虚的放下帘子,坐在床上思考当今的处境,他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运气好,得了好心人赞助完成了学业,要非说有什么牵挂的话也就是没有机会报答那好心人,“希望他在那边长命百岁,身体安康。”李柷只能在心里默默祝愿, 从前身的记忆中得知他虽身为一国皇子但是除了这个身份以外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对母亲的印象仅停留在五岁左右,当时小李柷的母妃赵氏突发重病,没挺几天就撒手人寰了,皇帝陛下又从来都不管自己这个第五子的死活,只有赵氏曾经侍奉的主子王贵妃念及旧情将小李柷视如己出。 拉扯抚养到大,按道理以后李柷见到她也要称一声‘母妃‘,李柷两世都没能享受到母爱,不免对与这位王贵妃见面有些憧憬。 一转眼到了晚上,期间童贯又去市场招了门房和一位厨娘,李柷看他一直没找个管家就知道这小子有点想法,但李柷只是冷眼旁观,没有多说什么。 童贯有些问题,只不过一个洗衣房的小太监,却精通懂马术,通晓人情世故,只是现在自己身边也没有能用的人,只能先随他去了,藏的再深也不过是一个天子家奴而已。 厨娘四十多岁,做的菜好吃极了,晚饭是烤鱼和炖的鸡肉配上两张蒸饼,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炒菜而且没有猪肉和牛肉这些地球常见的肉类,水产倒是特别多。 李柷又不喜欢吃这些鱼,再加上整个王府除了他都是下人,只有他一人在桌子前落座,其他人都在一旁候着得等他吃完再吃,李柷是怎么吃怎么别扭... 这时候李柷注意到小怜星在一旁偷偷的咽口水,于是会心一笑招手让小丫鬟过来一起吃,怜星急忙躲到姐姐身边,握住邀月的手,没办法小邀月的身板比她大不了多少,也藏不住她。 “公子,奴婢们不能一起上桌的。”沐儿对李柷解释道,本来她也不懂这些,只是刚刚童贯对她们培训了一下宫廷礼仪,据说失礼的惩罚很严重,要被拍手心的,所以小怜星才会被吓成这样。 李柷一拍桌子道:“这里又不是宫里,我的王府我说了算,大家过来一起吃饭!” 小邀月欢呼一声拽着妹妹跑到李柷跟前坐下吃了起来,两姐妹这几天在教坊司饿的不行,好几天都是一顿黑馒头应付了事,两个小丫头年纪小天真烂漫,突然见到大鱼大肉,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 李柷满意的看着两姐妹,这才有点家的样子,前世就是没机会体会这种感觉,得在这一世都弥补回来:“沐儿,你也过来啊不用管那太监。” 李柷让苏沐儿也落座,别看这丫头在邀月怜星面前一副大姐姐的样子实际上她出身还不如她们,自然更重视这些规矩。 李柷估摸着她家之前只是勉强温饱,所以面色发黄,身材瘦削,但即便如此也挡不住清丽的容貌,也难怪会被杨王府管家的儿子看上。 童贯被李柷派去照顾苏老汉了,也没法跳出来说什么,于是沐儿也坐到李柷身边,小口小口的吃着。看着沐儿忧心忡忡的样子,李柷心想着得抓紧把那个黄忠解决了。 入夜,沐儿去跟童贯交换照顾苏老汉去了,李柷没有等到有人入住通房,一颗二十多年的老处男之心正有些失落,一个他完全想不到的人闯了进来..... 第三章扑朔迷离 “少爷,我来侍寝啊!”邀月语出惊人,娇小的身躯斜斜的披着一件丫鬟麻衣睡袍,乖巧地站在地上低着头回话。 秦王看着眼前的小丫头片子头皮发麻:“侍个鬼的寝,那你是能干的事么?” “可是以前我爹爹晚上都有人侍寝的....”邀月有些迷惑,李柷估计她连所谓‘侍寝’是什么意思都不太明白。 “行了,你还小,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李柷帮小丫头把衣服披好柔声道。 要是被人发现这不足十岁的小萝莉衣衫不整的在自己房间,我会被抓起来的吧!李柷心里怕怕的想到。 早在晚饭的时候他就发现邀月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邀月闻言后退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王爷为奴婢做主”“哎,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 李柷连忙把邀月搀起来,这幽国的女子怎么一言不合就下跪。邀月这才缓缓地将事情道来.... 原来邀月怜星两人以前是前任礼部侍郎段询的亲人,这段询一直是个很平庸的人,平时工作处事也是不温不火,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被查出私收贿赂,段家树倒猢狲散,连他两个孙女都进了教坊司,要不是遇到童贯,说不定就被卖到青楼去了。 邀月年纪小没考虑那么多,就认为自己爷爷是被冤枉的,想让李柷为其平反。 李柷紧皱着眉头,段询可是一部侍郎,正三品的大员,这等人物仅仅因为一个受贿就被抓了,怎么想都不可能。 这件事其中蹊跷,又怎是他一个边缘皇子能伸手的,可看到邀月可怜巴巴的眼神,李柷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尽力而为吧!” 邀月欢呼一声,兴奋地冲着李柷的脸蛋就香了一个,然后小脸通红的捻搓着衣角跑了出去,她再小也知道刚才的举动有些逾越了。 李柷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温热,哀叹一声:“我真不是萝莉控啊!”翻身,盖被,睡觉.... “苏姐姐,少爷怎么还不起来啊?”邀月小小年纪,正是嗓子清脆尖利的年龄,李柷觉得如果不是在他赖床的时候听到,可能会对这声音更喜欢些。 李柷其实不是个喜欢赖床的人,只是有些认床,再加上他昨日才穿越到这个世界,再大心脏也得有一个适应期,在地球出个国还得倒个时差呢,在邀月接连喊了几声之后,李柷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飞快的起身,正想要穿衣服就看到苏沐儿俏生生的立在一边,霞飞双颊的垂着头:“少爷,我来服侍您洗漱穿衣。” 说着,就要伸手往李柷身上按,李柷哪受得了这个,但还是拧不过沐儿,乖乖的被服侍着穿衣洗漱。 “苏老丈怎么样了?”李柷看着努力踮起脚尖替他整理衣角的沐儿,体贴的蹲下去一些,又怕沐儿尴尬主动问到。 沐儿整理好后又转身到李柷身后替李柷梳理头发,娇声道:“多谢公子关心,爹爹身子好些了,状态也稳定多了。” “嗯,一会你带着邀月怜星提些水果送去,病人要好好补充营养”李柷看着镜子里帅帅的脸轻声道,没注意到身后沐儿感动的目光。 事后,李柷领着李发,李才出了门,直奔大理寺,段询的案子已经结了,卷宗已经转到了大理寺,想要了解案情只能去那。 大理寺的人很客气,尽管不知道这位秦王抽的什么风,但卷宗也是随便李柷看,毕竟是已经了结的案子,卷宗上记载的很详细,可越了解李柷越觉得此事诡异。 不只是在段询家中挖出了两大箱黄金,关键在于主犯段询居然一点想替自己辩解的意思都没有。“段询收了谁的黄金?又是谁去报的案?段询又是为什么不翻案?” 李柷揉了揉眉心,心中默默思索良久,差人叫来了一名主簿问道:“段询平日里是怎样一个人?” “段询为人老实本分,工作倒是一丝不苟,也从未出过错,说来有些奇怪,这么个内向的人居然成了礼部侍郎?”负责此案的主簿郑辉答道。 “平时跟什么人有仇隙么?” “没有!” “可曾有什么好友” “没有!” 李柷愣了愣神,这真的是个官?随即有些疑惑“你没在骗我吧?”“下官不敢。“郑辉急忙喊冤道.... 李柷出了大理寺,手里攥着段询的案宗又直奔督查院,可惜扑了个空,段询受贿的赃款已经尽数充公。 李柷只能又跑到刑部,刑部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们也懵着呢,照理说这案子涉及到正三品大员,查上一两个月都有可能,可如今仅仅三天案子就被定了性。 “段询将在三天后就送至西市口斩首,要知道这可是一件很不合规制的一件事,犯再大的案子也要等到秋季再处斩,现在才刚刚初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我能去见见他么?”李柷把手里的卷宗递给下人向招待他的官员道,官员面色为难的想要拒绝,这时大门口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五弟怎么来了,想见谁啊?” 李柷看向门口,只见一名身宽体胖,吨位不小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看眉眼竟与自己有五分相像,翻了翻记忆才知道,这是自己的大皇兄,也就是当今太子李安。 “见过皇兄,我就是闲着没事,随便看看。”李柷这才想起来现在太子正在刑部任职,美其名曰学习,可实际上是为夺嫡做准备,现在李安太子的位子可不是很稳当。 “呵呵想见谁就去见吧,这里我还是能管的动的。”李安笑呵呵的对李柷说道,夺嫡路上任何人都值得拉拢,何况一位皇子,哪怕五皇弟跟自己一样不受宠,能买个人情也是不错。 一边的刑部官员急了,连忙对李安轻声道:“殿下,秦王殿下他想见的是那段询!”李安肥胖的脸上肥肉一抖,肉褶子挤在一起:“这....怎会是他?” 李柷目光一闪,难道自己这皇兄知道内情?紧接着主动说道:“皇兄觉得为难就算了,我也只是耐不住闲,出来逛逛,正好家里的丫鬟与段询有些关系,所以想去看看而已。” 李安神色缓和了些:“皇弟啊,不是哥哥我做不了主,实在是段询这事.....”李安一摊手做了个为难的手势. 李柷回了秦王府,整理了一下收集到的资料却还是毫无头绪,这件事到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邀月你爷爷在家时有什么异常没有?”考虑到对家人段询会表现出些不一样的情况,李柷把邀月怜星叫到了大堂前问道。 “没有耶,爷爷一直是那个严肃的样子,只是看我们的时候才笑一下。”邀月皱着小眉头苦苦思索,她与段询到是接触的多了,但是在她印象中,段询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李柷轻轻叩击着木桌,静静思索,想要为段询平反就先要抛开种种奇怪的地方,确定这段询并没有受贿,可现在连他面都见不到,他更是一个朋友都没有,就像个刺猬一样无从下手。 “公子,我爹爹娘亲他们怎么样了?”这时,站在一边的怜星怯怯的说道,李柷一拍脑门,对啊,两个小丫头才多大,估计有什么异常也察觉不出来,还得从段询的其他家人那里入手,也没顾上回应怜星,急冲冲的带着李发,李才出了府。 “姐姐,我说错什么话了么?”怜星眼泪巴巴的瞅着邀月问道。邀月安慰了两句,怜星才破涕为笑,两人随即各抄起一块抹布擦拭起院内的柱子,心中暗暗盼望着公子能带回来好消息。 这一次李柷直接来到了京兆府衙,段询的儿子曾任中书舍人的段怀山就关押在这里,很快的李柷就在一处监牢见到了段怀山。 段怀山看上去三十多岁,面容圆润,眼睛很小,在看到李柷时才振作起精神:“你是?”段怀山奇怪的看向眼前的锦衣青年,自从家中出事之后,这还是第一个官差以外的人来看望自己。 “段大人不用管我是什么人,我只是应家中丫鬟邀月所托,来看望看望你。”李柷正对着段怀山,隐秘的对他撇了撇嘴角,不让跟着来的狱卒看到。 段怀山神色恍惚,口中喃喃道:“邀月....我可怜的孩儿。”随即注意到李柷打的暗号,顿时明白了过来说道:“劳烦公子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不知我那孩儿可有什么话带过来?”意思是想问什么尽管问。 李柷急忙说道:“段大人你放心,邀月在我家中绝不会受什么委屈,只是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亲人在外面,无事时也好让她去省亲,拜见。” “亲人....”段怀山闭目思索,良久他才缓缓说道:“家父的亲人都被抓进了牢里,关的关,判的判,真要说还有什么家人的话,只有曾一直照顾家父的钟嬷嬷,前些日子年事已高,回老家城东去了,倒是躲过了这一劫。” 李柷精神大振,谢过段怀山之后就要离开去寻找这个钟嬷嬷,突然听到段怀山轻轻说道:“公子若是事不可为,务必及时脱身,全当为了我那可怜的孩儿。” 李柷脚步一顿,两世从未经历过父恩母爱却不妨碍他理解这种沉重的情感,于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会的,段大人放心” 段怀山应当不知他是秦王,还以为他只是收养了段邀月的官宦公子,担心邀月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的生活再起波澜。 李柷没急着去找钟嬷嬷,他手上也没什么人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老太太,只能拜托京兆衙门的差役帮忙。 京兆府尹孟凡博也很爽快,直接派人去寻找,李柷第一次生起了培养一些能人日后好办事的念头,两人就在衙门后堂饮茶等待。 孟凡博亲自替李柷倒上煮好的茶,李柷对着面前这碗‘茶’面露难色,幽国的茶并不是地球上的那种,确切地说有些像地球唐朝时期的茶汤,把葱姜枣橘皮薄荷茱萸之类的调味品和茶叶一起煮沸,据说这样符合儒家的理念。 在李柷看来这一碗就是妥妥的黑暗料理,哪敢下肚,只是细微的抿了一口,说道:“这件事还真是劳烦孟大人了,要不然我那小丫鬟又要在我耳边唠叨。” 孟凡博不在意李柷拙劣的转移话题,笑呵呵道:“秦王殿下言重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段询这案子牵扯太深,秦王殿下还是要注意些的。” 李柷微微一笑,这个京兆尹到是会说话,两人正寒暄着突然一个衙役挎着腰刀疾步走了进来,孟凡博眉毛一竖张口就要喝骂,李柷紧忙拦住:“孟大人先听听看什么事。” 衙役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可是大幽皇子,在这位面前执刀,是要被打板子的,当即感激的看了李柷一眼,随后急切的对孟凡博说道:“大人,外面有人击鸣冤鼓!” “什么?”孟凡博一惊,大幽朝对官吏非常严苛,严令禁止地方出现冤假错案,更何况这是在京都,那面鸣冤鼓自设立以来就没响过,怎么偏偏在他当值时响了? 第四章机智断案 虽然公堂断案的片子看过不少,但是亲身经历,李柷还是第一次,并没有凶神恶煞的衙役站在两边敲水火棍,只有衙门的主簿和记事一人一个小桌子分落在大案两旁,大堂下边几名捕快押着本次的苦主崔夜安。 幽国的皇帝主张重治酷吏,地方还不清楚,京都如果有人击鸣冤鼓的话,百姓是可以站在隔线外面监堂的,以避免县令有包庇徇私的行为。 “堂下之人有何冤情?为何要击鸣冤鼓啊!”孟凡博吹胡子瞪眼的一拍惊堂木,把崔夜安吓了一跳,随后二愣子一般说道:“当然是有冤情,不然我击鼓干嘛?怎么这么大排场?” “来人啊,把五个板子先打了。”孟凡博乐了,还是头回见这么憨直的。线外百姓们相互交头接耳,当个乐子看。 李柷知道,若果是没有功名的人贸然击鸣冤鼓,确实是要被打板子的,孟凡博倒是没做错。只打五板子算仁慈的了。 捕快领命,就地打了崔夜安五板子,公堂上的板子打的还是很轻的,五板子下去也就是屁股发痛,要是孟凡博刚刚说要把崔夜安拖出去再打,那可就不一样了,一板子就能让崔夜安怀疑人生。 很快五板子打完,崔夜安老实多了,缓缓的将缘由道来,原来崔夜安是个外地赴京赶考的童生,与妻子杜娇在客栈暂住,昨日崔夜安自己在客栈里温习功课,杜娇待的无聊就要出去逛街,崔夜安嫌麻烦就让妻子自己去。 哪成想这一去就没再回来,崔夜安慌了,紧忙来到衙门,他也不知道京都击鸣冤鼓的都是冤假错案,跟地方差别很大,他这种案子只要跟捕快报备就好,白挨了五大板子。 孟凡博长吁了口气,轻抚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原来只是起简单的人口失踪案,这就简单多了,百姓们都在下面看着呢,还是赶紧解决的好。 当下孟凡博着令捕快去调查杜娇的行踪,捕快们对付这种失踪案好像很有经验,嗖的一声不见人影。 很快,捕快们赶了回来,手里抬着个担架,上面有一具女子的尸体!崔夜安神情呆滞,突然悲呼一声,趴在女子身上抽泣不已,显然,这具女尸就是崔夜安失踪的妻子杜娇。 孟凡博眼神凝重,失踪是小事,死了人就不一样了:“传仵作,验尸。”仵作相当于法医,专门负责验尸,崔夜安抱着妻子的尸体不同意,被捕快硬掰开双手拖到一边。 验尸不能在堂上,太血腥,只能拖到后堂,而且不像现代那么复杂,检查身上何处有瘀伤,体内是否有残毒,分析死因,再判断下死亡时间就足够了,很快,仵作就把结果递了出来 杜娇死于昨日丑时左右(晚上一点到三点)脖子上有很深的勒痕,没有中毒的迹象,身上没有被玷污过的痕迹。 崔夜安在旁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副悲痛不已的样子。 孟凡博阴沉着脸:“崔夜安,昨天你妻子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一句不拉的说出来。” “她...她就说要出去逛街,我在一边温习功课,她叽叽喳喳的叫得我不耐烦,我就让她自己出去了”崔夜安抹掉眼泪,努力的回想。 “捕快,尸体在哪里发现的?” “回大人,是城东的市场后巷,百姓偶然发现的。”捕快站出来,朗声道。李柷心神一动,城东?那钟嬷嬷不也在城东么?随即哑然一笑,自己这是太敏感了,一个退休的老太太又怎么会跟失踪杀人案有关系。 发现尸体的百姓也带过来了,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程年见过老父母。”程年被带上堂,腿一软就跪在地上惶恐地说道。 孟凡博提拍惊堂木对着程年说道:“程年,说说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程年身躯一震,露出惊慌的表情:“小人记得是刚刚卯时(五点),我正准备推车出摊,路过巷子,里面有个人影,一动也不动,刚才官爷过来查,小人才敢站出来跟官爷讲....” 孟凡博大喝一声:“大胆程年,你说你早上就见过杜娇,为何不带到衙门来” 程年急忙道:“不敢啊,老父母,不怕您笑话,小人从小就胆子特别小,今天就吓得够呛,早上都没出摊。” 孟凡博轻扶着额头,这就是一桩无头案,要是平时还好可以慢慢调查,现在百姓都在堂下等着呢,这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么? 李柷心里为这位父母官默哀了一句,然后他把目光放在了掩面哭泣的崔夜安身上,“这人,有些不对劲...” 孟凡博正一筹莫展时,李柷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崔夜安,你为何现在才来报案?”要知道现在可是快到下午了,这崔夜安妻子失踪了一夜,应该早就来喊冤了才对。 “这...我还以为杜娇他在跟我生气,故意在外面又找了家客栈住下了。”崔夜安眼神不可察觉的一颤,却被李柷捕捉到了。 李柷呵呵一笑又对着程年说道:“你早上出摊子,出的是什么摊?”程年不知道眼前这少年是什么人,但机灵的看到孟凡博一言不发的样子就知道这也是个大人物,:“回大人,是...胡饼。” 胡饼?李柷略微思索:“好,那你告诉我,你卯时出摊,什么时候磨得胡桃仁?” 胡饼是幽国近些年征战西域时带回来的一种面饼,因为面里要搀胡桃仁磨得粉而得名,这种饼只能现做,要是拖得时间长,隔了夜,就会变得特别硬。 “是小人在寅时(三点)起床磨的”程年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 孟凡博疑惑地将目光看向李柷,这很正常啊,做胡饼的早饭摊只能摸黑去磨胡桃仁。 百姓们和公堂的衙役看着李柷,面露古怪之色,他们都认出来这位锦衣青年就是秦王殿下,难道得了失心疯?净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李祝全当没听见这些议论,大步走到程年面前打量了一下问道:“每日寅时你都在家磨胡桃粉?” “是,磨了有四五年了,小人有时候起不来还是我家婆娘给我拽起来的。”程年点头道。 “早上有吃早饭么?” “有的,我婆娘会热些烧饼给我.........” 李柷手里折扇合拢拍打着手心,不急不慢的一句一句发问,孟凡博眼中渐渐露出失望之色,周围的百姓也是议论纷纷。 李柷看向程年继续发问:“烧饼好吃么?” 程年愣了愣继续道:“还好,热过了就要差些...” “是啊,还得是城东的武大家的烧饼,热过了也一样好吃,就是价钱有些贵对吧?” “对...对..有些贵了。” “武大家里有个貌美如花的娘子,叫潘金莲你知道么?” “不知道....” “武大还有个弟弟叫武松,会打小老虎你知道么?” “不知道....” “武松知道你杀了杜娇么?” “不.....”程年下意识的就要回答,紧忙反应过来,:“大人,小人口误..口误,小人没杀人啊。” “呵呵,别紧张,咱们就随便聊聊,我也不是什么官家人物,我就随便问问、”李柷温和的用袖子替满头大汗的程年擦汗,毫不在意昂贵的绸缎衣衫被弄脏。 李柷替程年擦干了汗,又忽然问道:“寅时的话天已经蒙蒙亮了吧?太阳升起来了么?” 程年刚要用感激的目光答谢李柷,闻言又是一愣:“是的,今日刚刚寅时小人就出来磨粉了,太阳已经能照清磨盘了” 李柷语气突然一肃,对程年投去冷厉的目光:“你在撒谎,现在才刚刚初夏,寅时根本看不见太阳!说,为什么要撒谎?杜娇到底是不是你杀的,今天寅时你到底在做什么?” 程年手止不住的哆嗦,语气颤抖:“我..我真的没有杀人,可能是我记错了时候。” 李柷手中折扇猛地置地,发出啪的一声,吓了程年一跳:“记错了?卖了四五年的胡饼都能记错?” “我...我..” 李柷冷笑一声不去管他又转向崔夜安:“崔夜安,你说杜娇是因生气才独自出去逛街?” 崔夜安一怔,急忙称是,看到程年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紧张的低下头颅。 “很好,你知不知道外地来的人要查清路引,就算上街也要向巡街的京卫报备,为什么没有你妻子的记录?”李柷气势汹汹的喊道,跟刚才温文儒雅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这...,可能是她忘了吧。”崔夜安竭力解释道,没注意到周围的衙役一脸古怪的表情。 李柷俯身在崔夜安身旁,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刚刚我只是随便说的,京卫哪有那闲工夫挨个查路引!” “.......“ “你们两个说话吞吞吐吐,前言不搭后语,你们到底是如何杀害的杜娇,还不从实招来!“李柷横眉竖眼大声喝道,两人都是身躯一颤,重重的跪倒在地:“冤枉啊,大人”“大人,杜娇是我妻子啊,我是来报案的啊!” “哼,冤枉?程年你掌纹平坦,连点茧子都没有还敢说自己每日寅时就出来磨胡桃粉?崔夜安,你出身外地,沿途路过各个州城,本应对路引一事极为了解,为何刚刚表现如此痴傻蠢笨?”李柷大声喝道。 大堂上一片哗然,衙役,百姓都呆呆地看着李柷,这就是那个传闻中最不受皇帝喜爱的皇子?皇室的要求还真是严格啊。 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两人俱是跪在地上玩命磕头,口中还在不停地嘟囔着自己是冤枉的。 孟凡博直接叫衙役上大刑,百姓们一个张口反对的都没有,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有问题。 很快,两人都招供了,崔夜安根本不是什么杜娇的丈夫,他只是从外地将杜娇拐到京城的人贩子,贼喊捉贼也是惯用的伎俩,按以往的经历,当官府的视线不在他身上时,他再趁机逃之夭夭,本来也只是想报个失踪,他也没想到杜娇会死。 程年就是买主这边的接头人,在交货的时候买主没想到杜娇醒了过来,一时失手竟勒死了杜娇。 “老父母,杜娇真不是我杀的啊。”程年忍着手指传来的剧痛,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喊道。 孟凡博和李柷都明白,他们幕后还有个买家,那人才是杀害杜娇的真正凶手! 第五章见钟嬷嬷 幽国的先祖立法时曾经讲过:“朝堂衙门并不会滥用酷刑,但是如果有人拒不认罪的话,就当我没说。” “说,杜娇是谁杀的?”幽暗的大牢里,狱卒凶神恶煞的比划着夹棍,案子结了一半,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抓到,但是大堂已经散了。 崔夜安只是个人贩子,交代清楚后,衙役们也没问他,就关在一边量罪,程年可就惨了,如果说崔夜安是触手,他就是核心的那一环,免不了严刑拷打。 “我说,我说,别夹了....”程年双手被夹的高高肿起,此时正哭喊着说道:“是...是燕王府!是他们杀的人啊!” 李柷和孟凡博神色各异,燕王府? 孟凡博急忙挤开狱卒,揪着程年的衣领逼问道:“你说话注意点,人家堂堂王爷怎么会跟你做这拐卖人口的勾当?” “是真的啊,你们相信我啊,本来我也不信王爷会是买家,上次我偷偷跟着他们,才知道他们是燕王府的人。 ”程年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竹筒倒豆子的全说了,原来他在京都做这人贩子的生意很久了,前段时间才搭上了这条线,只要是年轻女子,财大气粗的全都收下,他这人胆小倒是没瞎说,害怕是官府在钓鱼,一次交易结束后就偷偷跟了上去,没想到竟一路跟到了燕王府。 李柷和孟凡博面面相觑,孟凡博心想着这下事大了,官衙最怕处理这些皇室的案子,不管怎么做都里外不是人。李柷则是心里发笑,正愁没法找那个黄忠的把柄,他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孟凡博愁的在牢房外面直转圈,牢房里面程年的案子越挖越深,一桩一件触目惊心,有狱卒统计了一下,人数多达二十多人,横跨幽国十多个州城,其中有一半都被他口中燕王府的那条大线收了去,瞒是绝对瞒不住的。 “孟大人,你打算如何处理?”李柷冷眼旁观,在刚刚遇到苏沐儿的时候,他就听童贯讲过,京都的官员不会去管皇子的龌龊事,毕竟皇权大于天,办案的时候爽了,谁知道龙椅上那位会怎么想? 孟凡博有些犹豫:“这....要不您先去问问?”孟凡博语气尴尬的想让李柷帮忙去了解一下。 李柷心里一笑,我去查?那不是白忙活了,然后轻声在孟凡博耳边蛊惑道:“孟大人,不是我不帮,只是我与我那位皇兄也不太熟,而且...要知道他早就去封地了啊,又哪来的时间做着违法的勾当.....” 李柷见到孟凡博眼睛一亮,嘿嘿一笑继续说道:“再说了这可是十多名良家妇女啊,这么大的案子,能得多大一笔政绩,不用我多说了吧?” 孟凡博也不是蠢人,当即冲李柷行了一礼:“秦王殿下,多谢,本官明白了,为了这十多个破碎的家庭,我一定追查到底,还百姓一个公道!”声音振聋发聩,引人深省。 李柷暗骂一声虚伪,忍着胸口泛起的恶心,拍起了手,旁边的围观群众感动的跟着拍手鼓掌。 这时候之前因为挎刀挨骂的衙役走了进来,恭敬地对李柷说道:“殿下,您要找的人找到了!” 李柷喜上眉梢,:“快,带我去见她,对了,孟大人,要去燕王府调查的时候,务必要叫人通知我一声。” 孟凡博不明所以,不是刚才还不想去的么?怎么这时候又要去了?但还是答应下来。 李柷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黄忠我们很快就又要见面了...... “你们在哪里找到的?怎么这么快?”李柷跟着那衙役,有些奇怪的问道。从拜托孟凡博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时辰。 “不是我们找到的,这个钟嬷嬷就在刚才大堂围观的百姓当中!”衙役面色古怪的说道,要找的人自己送上门来了可还行。 李柷轻笑失语,今天的运气好的过分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李柷忽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这人的名字,这个小衙役身材健硕,头脑又机灵,不免起了招揽的心思。 “回殿下,小人姓薛,名礼”衙役恭敬地回到。 李柷一怔:“是不是字仁贵?” “殿下你怎么知道?”薛仁贵很惊讶,秦王殿下还听说过自己不成? 李柷没说话,他能怎么说,难道说你跟另一个世界的名将同名而且还是另一位秦王的部下不成。 很快,两人就在衙门后堂见到了钟嬷嬷,钟嬷嬷虽然看上去很苍老的样子但是精气神还不错,眉眼间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颇具姿色,穿着简单的一身麻衣,没有一点大府出身的架子。 “老身见过秦王殿下,不知道殿下找老身有何事?”钟嬷嬷见到李柷,立刻恭敬地行礼,同时又有些迷惑,堂堂秦王找他一个老丫鬟能有什么事。 李柷叫薛仁贵扶她起来之后就把他打发走,接下来的话不适合让他听见。 “钟嬷嬷不必拘谨,只是有些事想问你。”李柷示意钟嬷嬷落座,然后温和的说道。 钟嬷嬷随是一介平民,但也没有露出什么局促之色,坦然的坐下。 “听说你以前是段询的侍女?可否记得段询前段时间有什么异常?”李柷开门见山道,他可没有时间跟钟嬷嬷玩什么信任度养成,没有那个时间,再有两三天段询就要被处斩了。 钟嬷嬷心中了然,说道:“秦王殿下,老身虽然曾经是段大人的侍女,但是也从来没有没有发现过段大人有什么异常之处。” 李柷细细打量了钟嬷嬷一会,忽然说道:“邀月和怜星都在我府上,现在只是两个小丫鬟。” “.......” 钟嬷嬷低垂着眼睑,一双久经人情世故的眸子看不出变化,正想张口说些什么,就听到李柷又张口说道:“邀月大晚上的跑到我房间跪着求我救救她的爷爷,他的家人,怜星那么胆小的性子,也在向我打听她父母的消息。” 李柷停下来看了看钟嬷嬷,见她不为所动接着说道:“今天我去见了段怀山,他跟我说了你,莫要让你的老东家失望!”钟嬷嬷猛地抬起头:“秦王殿下,我能问你个问题么?”李柷示意她说。 钟嬷嬷一直古井无波的双眼此时竟通红通红的“秦王殿下为什么要为老爷平反?”随即一双老目紧紧的盯着李柷,仿佛是要看穿李柷有没有说谎。 李柷站起身来踱步走到门口,抬头对着明镜高悬的牌匾轻声说道:“我与邀月怜星认识不到一天,要说有什么太深的感情,鬼都不信,但是她们进了我的王府,就是我的家人,我愿意相信我的家人,她们向我求助,我自然会去帮忙。” 李柷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百姓遇到冤假错案尚有鸣冤鼓可敲,有京兆尹去管,官员呢?” 诺大的衙门后堂寂静无声,良久,钟嬷嬷叹了口气,对着背对着她的李柷缓缓跪下:“老身愧对两位小姐。”钟嬷嬷仿佛是下定了什么主意,对李柷说道:“秦王大人,老爷虽然一直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样子,但是我记得前些日子老爷放衙之后居然喝了酒,要知道老爷可一直是都是滴酒不沾的啊!” 李柷紧忙追问:“可曾说过什么活,做了什么事?” 钟嬷嬷点点头道:“喝醉之后,老爷居然把段家人全都叫到大堂说一些遗言般的话,弄得所有人莫名其妙,晚上服侍老爷就寝时,又隐约听到老爷嘟囔为国为民,此生无憾这类的话....” 为国为民的去贪污么,都菜市场斩首了还此生无憾,段侍郎不是脑子有问题吧?李柷有点懵,“就没有说别的什么?比如是谁举报的段侍郎?”李柷不甘心的再次问道。 “没有了,老爷一直是个寡言少语的人,上次要不是喝醉了也不会说这么多的话。”钟嬷嬷摇摇头,很确定地说道“而且老爷平时也没有什么仇人,要说得罪过什么人也不可能。” 李柷揉了揉眉心,段询的案子就像层层迷雾,掀开一层还有一层,“钟嬷嬷你先回去吧,我叫李发送你一趟...”李柷打算先让钟嬷嬷回去。 “秦王大人,老身还有一事相求。”钟嬷嬷缓缓地站起来,对李柷请求道:“能不能让我见一见两位小姐?” 李柷摇摇头:“现在还不行,她们两个的身份很敏感,等这件事平息下去,我会叫她们去找你。”钟嬷嬷听到前半句还有些失落,很快就高兴地带着李发出了衙门。 李柷在府衙待着也没意思,孟凡博想要去查燕王府得查清受害人的身份,搜集证据怎么也要半个月之后,于是便把薛仁贵叫了过来。 “薛仁贵,你想不想到我府上任职?”李柷蛮欣赏这个人的,可能是因为这个名字能给他一些家乡的感觉。 薛仁贵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多谢秦王殿下赏识,小人曾发过誓要为国效忠。”李柷点了点头,让他去知会孟凡博一声自己要离开。 在京兆府做衙役虽然听着不甚光彩,可也能实现他的抱负,要是做了他李柷一个人的侍卫还谈什么为国效忠。 很快,孟凡博赶了过来,连连要李柷留下吃饭,李柷心乱如麻就婉言拒绝了。 第六章贵妃相邀 今天出去逛了一天,可是几乎没有什么收获。 段询的案子也没得什么进展,到是可能抓到了燕王府的把柄,希望孟凡博能查出些什么。 李柷心事重重的回了王府,翘首以盼的门房立马迎了上来:“王爷,您回来了,家里来了客人。” “客人?”李柷有些意外有客人来,说起来他乔迁立府,还没有办酒席,“嗯,得找时间大办一下,从手里的的银两不多了。”李柷边走进大堂边美滋滋的想到。 昨天童贯还跟他诉苦,买下人,招门房厨娘,还有花鸟鱼草都要不少钱,内宫拨下来的两千两银子都用的差不多了,“我可能是最穷的皇子!”李柷算了算剩下的资产,发现自己这个皇子混的好惨。 王府经过三个勤快的丫鬟的整理干净整洁了不少。 穿过前院,李柷缓步踏入大堂,进门就见一个老太监坐在玫瑰椅上,沐儿站在他身后,眼里流转着泪花,却又倔强的不肯让它掉下来,偶尔扭过头把眼泪抹去。 老太监一手端着杯茶汤,另一只手对着沐儿指指点点:“王爷从哪找的下人?一点都不会来事,这茶都凉了,不会在给我煮一壶么?就知道哭哭啼啼的,还有那两个年纪小的,说她们两句就跑了,做下人呐可不能有这么大脾气,在宫里是要挨打的!” “那就回宫里喝你的茶去!”李柷冷着脸走了过来,温柔的挽住沐儿的手,替她擦拭眼泪,再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离开,沐儿露出醉人的微笑,轻轻的摇摇头,静静地站在李柷身后。 老太监这才看见李柷,高举着的茶杯晃了一下,溅出几滴浑浊的茶汤,紧忙把茶杯放到桌子上,轻扫袍子两端,跪在地上:“奴...奴才曹纪拜见秦王。” 李柷轻哼一声,想摆个谱子抿一口茶汤,想一想还是算了:“起来吧,你来寻本王有何事?”心里寻思着得找时间研究一下炒茶的方法。 曹纪身子抖如筛糠,颤巍巍的起身,恭敬地回道:“回王爷,王贵妃听说了您立府的消息,差小人来问问,什么时候能回宫里看看?” 曹纪小心翼翼的偷瞄着李柷,他与宫里的下人闲聊时听说李柷虽然是王贵妃拉扯长大,但是最近母子之间生了些矛盾,已经有两三个月么没有来往了,他也摸不清李柷此时的想法。 李柷轻眯着眼,翻找着有关王贵妃的回忆,当得悉王贵妃这人的性子时,他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曹纪吓了一跳,这是气笑了么?紧忙补充道:“王爷您先别生气,王贵妃她还说要是您实在不想来也可以。”小心的把剩下的一句,“不来就当我没有这个儿子。”给瞒下来。 李柷摆摆手,说道:“没事,你回去复命吧,明天我会去宫里的。” 曹纪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拱手行了一礼,才静步离去。 看到曹纪出了门,李柷站起身把沐儿拉了过来,把沐儿的一双小手握住:“沐儿,你受委屈了...以后不用太在意这些人,宫里的太监都心理变态。” 沐儿轻轻的想要把手挣出来,尝试了两下无果之后便放弃了,脸红红的对李柷说道:“公子多虑了,沐儿只是有点不习惯,沐儿身为丫鬟,为公子招待客人是应当的,公子还是去看看邀月她们吧,两个小丫头应该在后院里哭呢。” 沐儿趁李柷分神,快速的把手抽了出来,轻啐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李柷回味着掌心的余温,乐呵呵的去了后堂,很快就在通房里找到了两个小丫头。 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两个小丫头都睡着了,在王府里忙活了一天,刚才又受了委屈,应该是累坏了。 小怜星正紧紧地抱着邀月,小脸上挂着两行泪痕,邀月则紧紧地皱着眉头,嘴里嘟囔着“爷爷,爹爹...” 李柷靠过去拿过方巾擦干净怜星的小脸蛋,初夏的晚上还是微微发凉,于是又拿过一张毯子替两人盖上,这时候又听到邀月说着梦话:“呜~公子,救救爷爷....” 亲亲的合上帘子,李柷轻扬嘴角轻轻地说道:“我会的,你们快快乐乐的就好。”仿佛是听到了李柷的话,邀月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些。 一夜无话。 清晨,又是邀月清脆的声音把李柷从赖床状态中叫醒,在沐儿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李柷被服侍着穿衣洗漱:“沐儿你别想太多啊,是这两个小丫头自己要睡这的。” “嗯,我相信公子的,只是邀月妹妹才刚满十岁呢,公子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呀。”沐儿温柔的替李柷梳了一个结鬟,柔声细语的在李柷耳边说道。 李柷一撇嘴,你不也没多大。 见沐儿怎么听都不像相信自己的样子,李柷郁闷的用过早膳之后,在两姐妹的欢送下,登上童贯备好的马车,直奔皇宫。 说起来这才是李柷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进皇宫。 幽国皇宫又称紫幽宫,初建时动用工匠二十三万,民夫百万,共建成宫殿近万,壮观极了,后来现在的幽皇李元肃认为大多数宫殿奢华无用,平添国库损耗,就愣是拆了将近一半,只剩下六千余座宫殿,也不知道先祖要是能看到会不会从皇陵里蹦出来。 李柷记得王贵妃就住在长乐宫,李柷小时候也住在那里,长大些才另外分了个宫殿,李柷连宫殿的名字都没记住。 童贯驾着马车在宫门外停下。 说来巧合,紫幽宫的北门也叫玄武门,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李柷抬头紧盯着上面高挂着的玄武门大匾,莫名的感觉心头一阵悸动.... 今天城门口的守军是二十六卫队中的金吾前卫,见到有人闯宫门,急忙分出一队赶了过来:“皇宫禁地,来者止步!” 童贯从马屁股后面探出脑袋,见到有守军来查看,急忙把秦王的牌子拿出来:“我主秦王,奉王贵妃之命,回皇宫省亲。” 卫队的长官接过牌子,仔细查看了一番,确认无误后又叫人察看一番马车,然后才抱拳告罪一声,放马车进了玄武门.... 马车不能在宫内通行,李柷就让童贯在马场看马车,随便找了个小太监跟着去了长乐宫。 走了有一会,李柷正要仔细看看这个前身生活了五年的地方,一打眼就看见一位美丽的宫装妇人俏立在门口,妇人看上去三十多岁,脸若银盘,眉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华丽的宫装遮掩不住风韵的身形,只是明明很漂亮却画着浓重的腮红,头上缠着围巾,一副市井老妇人的妆容。 此时,这位绝代丽人正倚在门口跟身边的丫鬟轻声说笑:“祝儿今天就回来了,小云儿你帮我看看,我今天的打扮怎么样?有没有感受到浓浓的母爱?” 小云儿捂嘴娇笑:“娘娘,您天生丽质,秦王殿下他看到一定很欢喜,不用化妆也很有味道啊。”这倒是实话。 “去你的,你才有味道呢...呀,祝儿!你什么时候到的?”王贵妃突然发现她心心念的儿子李柷正面色怪异的盯着她,急忙换成一副雍容老成的样子。 李柷紧忙跪下行礼:“儿臣见过母妃,儿臣刚到,您说什么话,儿臣可一点都没听到。” 王贵妃涂着腮红的脸上看不出羞色,王贵妃转头板起脸对李柷轻喝道:“你还知道回来,你心里还有我这个母妃?” 李柷讪笑一声,起身扶住王贵妃往里走:“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咱先进去把这妆擦了行不行?云儿,你还笑,赶紧过来帮母妃卸妆!” “[○?`Д′?○]唉?不对啊,小云儿你不是说很好看么?”王贵妃一怔,伸手指着云儿喝骂道。 云儿娇笑着跟进来,端着早准备好的一盆水,服侍王贵妃卸妆。 李柷看着这对打打闹闹的主仆,会心一笑,小云儿说起来跟李柷还是青梅竹马,也是五六岁就被王贵妃带着养大。 细想之下王贵妃为了他真是煞费苦心,小时候因为生母的关系,没有其他的皇子愿意跟他玩,周围的太监年龄又不相符,王贵妃就特地从外面收了个小丫头做小李柷的玩伴。 良久,重新打扮的艳光四射的王贵妃走了出来。 伸手便握住李柷的双手嘘寒问暖,让没经历过亲人关心的李柷好不适应。 “祝儿,那件事考虑的怎样了?她怎么说也是你母亲。”王贵妃突然画风一转对李柷说道,李柷明白,王贵妃是在说前身生母的忌日。 上次两人吵起来就因为这事,前身觉得生母赵氏太陌生,就没打算去,哪知道一向温柔的王贵妃炸了毛,两人便吵了起来,前身不懂事的找个宫殿搬了出去。 现在赵氏的忌日临近,王贵妃关心李柷之余,也是想重提此事。 李柷心里很复杂,赵氏跟前身还有生育之恩,跟自己可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看到王贵妃期待的眼神,李柷强忍着把拒绝得话咽下,答应了下来 “就当陪母妃吧。”李柷心里想到。 “(^-^)V” 王贵妃高兴的蹦了起来,一点贵妃的样子都没有,小云儿捂着脸劝王贵妃要端庄,王贵妃扭头就拧着小云儿的耳朵说要为刚才的事算账,两人又闹成一团。 李柷笑呵呵的看着主仆二人打闹,他的这位母妃都年近三十了,性子还像小孩子一样,可爱极了.... 第七章初见幽皇 王贵妃从房间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递给李柷:“这是你母亲留下的,打开看看。” 盒子平平无奇,看上去只是简单的檀木,李柷凑过去却闻到一股幽香,把盒子打开,里面只有一根木簪。 簪子上面无龙无凤,只雕了一个完全看不懂的印记,像是两颗五角星叠在一起,簪子跟盒子是同一个木料,也有一股好闻的香味。 李柷觉得有些奇怪,如果论珍贵性的话,怎么也是盒子比较贵重吧? 将疑惑的目光看向王贵妃,王贵妃一撇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你娘临走前偷偷塞给我的,说等你懂事的时候就交给你,嘻嘻,当时屁大点的小东西也懂事了~” 王贵妃两根手指并在一起,向李柷展示‘屁大点’有多大,旁边的小云儿捂着嘴偷笑。 李柷郁闷的把盒子盖上,贴身收好,簪子则是直接叫云儿帮忙插在头上,这时代男子也留长发,带个簪子很正常。 将这件事抛在脑后,李柷婉拒了云儿递来的茶汤,自顾自的捻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看到王贵妃暗示的目光才伸手抓了一块递给王贵妃。 “对了母妃,她...我母亲她的忌日在哪一天?”李柷突然想起来他还不知道生母的忌日,于是张口问道。 前身的记忆里也没保留这件事。 王贵妃端庄雅致的吃着糕点,听到李柷问话又生气了:“好你个没良心的,不是说过了就在五月初六,过完端午就是,真是可怜了赵姐姐,生了个白眼狼!” 李柷讪讪的张口道歉,对生母赵氏仍然是一点印象也没有,按理说五岁的孩子也开始记事了,前身就好像完全忘记了这个母亲一样。 王贵妃还坐在一边生着闷气,李柷不明白王贵妃怎么每次听到赵氏都有这么大的反应,只能凑过去好言相劝,哄了好一会,王贵妃才板着张脸回了座子,一口一口恶狠狠的咬着糕点,好像这样能泄愤一样。 “母妃,你有没有想过给父皇再生一个皇子?”李柷突然想起了什么,张口问道。 王贵妃啪的一声把刚到嘴边的精美糕点掉在地上“你...你问这个干嘛?”王贵妃的脸通红通红的,手忙脚乱的把糕点从地上捡起来问道。 李柷奇怪地看着王贵妃,当今皇上只纳了三人为贵妃,有一女菜氏为皇后,其他三人都给皇帝生了皇子,皇后更是生了俩,只有王贵妃没有子嗣,坊间一直流传着风言风语,只是在赵氏死后把李柷过继过来,闲言碎语才少了很多,皇帝又不待见自己,母妃就不着急么? “当然是怕你失了恩宠啊。”李柷理所当然的回道。 王贵妃狠狠地扬起素手要拍打李柷,落在李柷身上时却没剩多少力气,不痛不痒的。 “小孩子别想得那么多,皇上不管我,你也不管了?”王贵妃恨恨的说道。 “哪能啊,您可是我母妃,管,必须管到底!”李柷赶紧拍拍胸脯保证到。 王贵妃抿抿嘴:“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眼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时间来到正午,王贵妃说什么也要留李柷一起用午膳,李柷欣然应允,皇宫里的膳食他还没吃过,这次怎么也要好好尝尝。 皇宫里的膳食送过来的之后,李柷期待的把餐盘从食盒里拿出来,出乎意料的是,餐盘的数量多了不少,而且跟李柷记忆中的膳食有很大区别。 “这是怎么回事?母妃你跟御膳房要的么?”李柷端着一盘‘金银夹花’(蟹黄蟹肉卷)对王贵妃问道。 王贵妃愣了一下:“不是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吃不得这个。”她们母子俩有一个共同点,都不喜欢吃海鲜。 这时候,一老一少两个太监推开宫门走了进来,两人分立两侧,张口喊到:“皇上驾到!,贵妃出迎~” 老太监向王贵妃打了个眼色,王贵妃还没反应过来,被小云儿暗中推了一下,才急忙福身,准备迎接幽皇。 李柷也跟着跪下行礼,很快,一位中年人缓缓走了进来,他一出现,诺大的永乐宫宫殿,充满了冷峻的气息,所有的丫鬟,仆人都深深的低下了头。 “爱妃平身,祝儿也来了啊,起来吧。”中年人开口道,声音听似温和,却感觉不到一丝亲近的意味。 “见过父皇....”李柷站起来,隐晦的打量着眼前的中年人,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袍脚间隔的纹着碎金边,面容虽然英俊但是嘴角眼睑都有细密的皱纹,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这位就是幽皇李元肃!也就是前身的生父!”李柷暗暗想到。 “今天朕不告而来,你们可莫要怪朕,哈哈。”李元肃看到王贵妃,好像心情也好了些,他一笑,整个宫殿里的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臣妾不敢,皇上能来看望臣妾,是臣妾的荣幸。”王贵妃不咸不淡的说道,语气恭敬,却没什么感情。 李柷诧异的看着王贵妃,他从未见过王贵妃有如此淡漠的一面。 李元肃也不在意,大笑一声便与王贵妃和李柷分桌而食。幽国宫廷里不管是私食还是宫廷宴会,都是每人一个桌子,分开吃饭,李柷不喜欢这种氛围,在王府里的时候都是大家坐在一起吃。 李元肃一来王贵妃和李柷也止住了话头,两人只是闷头吃饭。 李元肃就像是路过顺便吃个饭,一言不发的用完了膳,在太监的吆喝声中起驾回了紫寰殿。 李柷与王贵妃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肃穆的紫寰殿,御前侍卫都守在门外,宫殿中,幽皇李元肃坐在案子后面批改奏折,大小两个太监在身边侯着。 李元肃翻看了两本折子,突然愤怒的把折子往地上一丢:“又是这个白莲教,还要给朕惹多少麻烦?” 小太监吓得不敢大口喘气,掌心全是冷汗,老太监暗叹一声,有眼力见的走到案前把折子捡起来,折叠好放到案子上。 “皇上莫要太生气,气坏了身子。” 李元肃怒容稍减,对老太监说道:“马三宝,你说,这白莲教想干什么?嗯!朕继位十三年,他们竟反了朕十三年!” 马三宝立刻惶恐的屈身下跪:“奴才不敢妄议政事,情陛下降罪。” 李元肃低头看了看马三宝:“要不是你这识趣的性子,我早就给你降罪了,还用你求?”不耐烦地挥挥手,李元肃示意马三宝平身。 马三宝谢恩,退到李元肃身边,旁边的小太监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马三宝,我辈楷模啊! “对了,我这五皇儿最近怎么样了?都在做什么?”李元肃突然想到今天在王贵妃那里看到的李柷,于是对马三宝问道,再想到与他们母子之间形同陌路,内心深处闪过一丝黯然。 马三宝立刻转身从不远处的箱子里翻找出一纸暗黄色的布帛,恭敬地站在李元肃身边念道:“回陛下,秦王殿下他前些日子立府,和燕王殿下的管家起了些争执,好像因为一个平民之女。” “嗯...祝儿的性子是柔弱了些,能锻炼一下也好,记得叫人去看着那管家。”李元肃面不改色的说道。 “是,”马三宝心里记下,接着说道:“殿下还在京兆尹府衙破了一起无头案,听闻民间的看法,殿下表现的很出彩。” 李元肃的表情微微诧异,有些不敢相信,那个见到自己就像老鼠见到猫的五皇儿还有这能耐。 马三宝正待继续念,突然停了下来:“陛下,这....” 李元肃不耐道:“怎么了,继续念啊?”他对这个自己不曾关心过的五皇儿有了些好奇。 马三宝迟疑了一下,咬牙硬着头皮念道:“秦王殿下他,在调查礼部侍郎段询的案子,看样子是想为其翻案!” 不等李元肃做什么反应,马三宝继续念道:“据探子说是因为殿下收了段询的两个孙女做丫鬟,应该是两个丫鬟所托,秦王殿下才去调查的。”说完,马三宝收起布帛,低着头静静地垂手站在李元肃身前。 紫寰殿中鸦雀无声,小太监不明所以的紧紧闭着口,怎么气氛又这么凝重?妈妈,宫里好可怕,我要回家。 良久,李元肃长长的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子跟前,望着窗外的游鱼鸣鸟,轻声说道:“朕一生亏欠之人有二,现在他们的后人聚在一起,莫不是天定?....马三宝,差人去告诉祝儿,此事....不要再查了,是朕对不起他段家!” 马三宝领命,带着吓蒙了的小太监,行礼退下,宫门缓缓关闭,隐约可见李元肃垂手而立的背影..... 第八章终见段询 初夏的夜晚,微微泛凉,李柷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感到一丝凉意,打了个冷颤,把薄被盖在身上感觉才好些。 摇椅是李柷指挥工匠做的,还多做了一个给王贵妃送了过去,王贵妃喜欢的不行。 这种时节在外面纳凉是最舒服的,再过些日子蚊虫多了就没法享受了。 李柷抬头看看,比地球大了一圈的月亮把院子照的明亮,李柷倒没啥思乡的情绪,现代的生活也没什么可以怀念的。 正在模仿文人骚客赏月的李柷,眼角忽然捕捉到一道人影,吓得从摇椅上弹起来:“你...你是何人?为何私闯我秦王府?” 只见一名黑衣男子静悄悄的站在李柷身后,脚步轻盈,穿着厚厚的长靴却落地无声,表情略有诧异:“你竟能发现我?” 李柷看着面前这名身高七尺,身形健硕的黑衣男子,紧张的握紧双手,这人双眸如电,眼神锐利,太阳穴高高鼓起,壮硕的肌肉把夜行服撑得像是紧身衣,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李柷心里埋怨府里的护院,大活人闯了进来都不知道,忽然看到黑衣男子冷漠着脸,单膝下跪:“罪人郭惜文,见过秦王殿下,还请秦王殿下收拾行装随我去见一人。” 说完也不再管李柷,一副我很高冷,不要跟我说话的样子站起来,闭目养神。 李柷没有多言,转身回房,换好衣服后悄悄地翻出笔墨,写下几句话,大声求救只会惊动匪徒,导致自己更危险,还不如先听他的话,看看到底是谁在针对自己,希望沐儿或者那两个小丫头能早点发现。 李柷心里还有些兴奋,打穿越起他就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他,偏偏察觉不出是善意还是恶意,想细细查探又苦于没有人手能用,这次没准就能见到正主。 黑衣男子见到李柷不吵不闹,点了点头,轻喝一声:“得罪了”,忽然冲过来,右臂平白伸长几许,将李柷一把挟在臂弯中,双足一摆,冲上围墙,再一蹬,就出了秦王府。 李柷被黑衣男子夹在腋下,瞪大了双眼,这是在拍武侠片么?我诺大一个秦王府就跟人家的后花园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黑衣男子辨别了一下方向,快速的在大小巷子之中穿行,又熟练地避开巡逻的卫队,更夫。 李柷的耳畔生风,听不到任何声音,脸色却越发凝重。 黑衣男子似乎很熟悉晚上宵禁之后军士的巡逻路线,自己想要逃脱简直是痴人说梦。 郭惜文的脚步很快,李柷还没怎么记住路线,他就在七绕八绕之下来到一栋建筑的围墙下。 故技重施,郭惜文带李柷翻了进去。 郭惜文轻缓的把李柷放下,李柷分析了一下郭惜文的神色,面瘫什么表情都没有,只能颓唐的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谁要把我带到这来的,现在能告诉我了吧?” “刑部大牢,谁吩咐的我不能说。”郭惜文言简意赅的说道,不管不顾的大步向牢里走去。 李柷一愣,刑部?莫非是太子李安的指使?没有道理啊,紧忙跟上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进到大牢之后不发一语,居然自己寻了个监牢,打开牢门钻了进去。 李祝眼角微微颤抖:“你自己钻进去干嘛?” “惜文他觉得挟持秦王是大罪,他可不想麻烦捕快再抓他一遍。” 李柷猛地回头,看到身后的牢房里,一个身形佝偻,披头散发的老头正坐在茅草上,轻声说道。 “是我拜托他把殿下带过来的,或者说是陛下的旨意,我就是您一直想见到的礼部侍郎,段询!”老头一双老目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语出惊人的说道。 “应该叫前任侍郎了。”段询又自嘲的一笑,站起来行了个礼。 “你就是段询,段侍郎?可是你不是犯大罪成了死囚吗?怎么...”李柷震惊的手指着眼前的小老头。 这个‘死囚’的牢房干净整洁,茅草床铺得整整齐齐,正中间放着一张桌子,酒菜俱全,甚至还点着一盏熏香!要是死囚都是这待遇,刑部大牢不如改名叫刑部套房。 段询呵呵一笑,又淡定自如的打开牢门邀请李柷进去,亲自倒满一杯美酒,递给李柷之后,自得的说道:“这些啊,可都是陛下的恩宠,老夫也经常觉得惶恐呢~” 李柷把手里的酒液一饮而尽,幽国的酿酒业还很落后,度数很低,李柷这种不善饮酒的人,也可以喝上几大碗。 “段侍郎叫人把我带过来不是找我喝酒的吧?”李柷放下酒杯,静静地看着段询,直觉告诉他,困扰他好几天的段询案,今天就要揭开答案。 段询轻轻地抿了一口酒杯,被刺痛般咂咂嘴:“秦王殿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绣衣使者’?” “绣衣使者?”李柷细细琢磨这个奇怪的称呼,不明所以:“是一种官职么?” “真成了官职就惨喽,绣衣使者是陛下建立的组织,负责潜伏到敌国内部,真要上了吏部的名册,还不被一网打尽?”段询摆摆手,严肃地解释道。 李柷恍然大悟,那这不是间谍么!“难道,段侍郎你也?....”李柷突然反应过来,惊讶的对段询问道。 “没错,我也是绣衣使者,而且**厥的内应已经准备好,明日劫法场,演一场大戏!”段询解释道,周围的牢房早就被清空了,也不用担心被谁听了去。 “怪不得...怪不得怎么都查不到报案的人,怪不得秋天才执行的斩首要提前到初夏,怪不得太子对这件事忌讳莫深,原来是皇帝在背后...”李柷恍然大悟,不住地埋怨自己怎么没有提前想到。 也不怪他,谁能想到皇帝会用一部侍郎,正三品的大员做间谍,恐怕**厥也绝对想不到这个死里逃生的老头会是奸细。 “不愧是一国皇帝,等等,邀月怜星被卖到教坊司是怎么回事,要不是我的下人碰巧救下来,她们就要被卖到青楼了!还有段怀山,他可是你儿子!”李柷突然想到,段询的全家都被株连,统统被抓了起来。 段询闻言缓慢的放下酒杯,仿佛这个小酒杯有千斤重,苍白的头发遮住他的面容,微微低着头,不发一语。 良久,才艰难地说道:“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都是必要的牺牲...”段询语气颤抖,后面的话几乎听不清。 李柷瞪大了眼睛,大声喊道:“那可都是你的家人啊!小邀月甚至才十岁!她们每天都要哭喊着你的名字睡着,段怀山身陷囹圄也要请求我替你翻案!你就是这等无情无义,淡漠凉薄之人?” “我能怎么办?,陛下说会放过大部分,但是只有将和我关系最深的家人定罪,才能让**厥可汗相信我,等到灭掉**厥后再翻案!我段询既食君禄,自应当为君分忧,为了大义,区区段家又算得了什么?”段询狠狠地一拍桌子,大声喊道,窗外的风透过铁栏杆吹开段询的头发,漏出他通红的双眼。 李柷沉默...他与段询的理念完全不同,在李柷眼中,家国天下,家人是放在第一位的。 他能理解段询为国尽忠的想法,也佩服段询的风骨,但是对这种背弃家庭的行为却无法苟同。 “秦王殿下,今天御前太监马公公来找我,说您为了我的事到处奔波调查,陛下担心您会误事,特地叫我为您解释清楚,请恕老臣不便出行,只能用这种办法将您请过来。“ 段询发泄过后恢复了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坐在茅草席子上又倒满了一杯酒,一点点的抿着,仿佛刚才歇斯底里的是另一个人,只是本来就佝偻的背,弯的更深了 李柷无法再去怪罪这个老人,为国,他舍身取义宁愿背负污名潜伏敌国,用不知是多少年换取一场大胜,为家,宁冒君威保下段家大部分人的姓命,自己的亲生子嗣却要判罪入狱,甚至流落青楼....谁又知道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心里有多么痛苦。 李柷默默地陪段询喝光了一壶酒,张口又对段询说道:“邀月怜星现在是我的家人,我不会让人再将他们带走,谁也不行,你的事我也会跟她们说明白。” 段询苦笑一声:“可以的,陛下既然选择叫我跟你坦白,就考虑到了这一层,您从教坊司把她们带出来是符合规矩的,只要殿下您能约束好她们别去乱说,不会误了大事的。”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膝头,好像在回忆那两个承欢膝下,天真烂漫的小丫头。 “嗯,这样最好。”李柷点点头:“那本王就回去了,明天我回到法场为您送行,希望您一路平安,早日凯旋!” “呵呵...那就多谢秦王殿下了,对了,陛下还说要郭惜文陪在您身边做护卫,以免再别别人劫了去。惜文你过来...”段询平淡的接受了李柷的祝福,转头把那黑衣男子叫了过来。 李柷脸一红,半夜被硬带到天牢绝对是他这一生都忘不掉的黑点,看到黑衣大汉郭惜文走了过来,李柷不免好奇地对段询问道:“段大人,这郭惜文是什么人?也是死囚么?” 段询对郭惜文交代了两句,才对李柷解释道:“惜文他以前触犯了军纪,本来是要跟我一起去**厥戴罪立功的死囚,老夫看他年轻力壮,跟我这把老骨头去那荒凉地也是浪费,就跟陛下谏言,撤了下来,惜文,还不拜见秦王?” “郭惜文,见过秦王殿下,先前之举还请殿下恕罪。”郭惜文单膝下跪,抱拳行了个军礼,请罪道。 “起来吧,那也是事急从权之举,只是你早跟我说明白不就好了....”李柷挥挥手让郭惜文起来,略微郁闷地说道。 郭惜文之前没想那么多,此时也有些尴尬.....段询在一边哈哈大笑。 冒着黑夜,李柷带郭惜文回了秦王府,郭惜文正要蹬墙进去被李柷及时拦了下来:“别翻墙了,知道你武功高还不行么,跟我从大门进去。” “我武功很一般的...”郭惜文挠挠头,小声地说道,李柷懒得理他折腾了大半夜累坏了。 两人来到正门,却看到门户大开,里面灯火通明,门房一眼就看到了李柷,立刻大喊到:“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李柷一看,心想“坏了,肯定是沐儿她们看到刚才留的求救信,担心自己被掳走了。” 紧忙走进了王府,还不忘瞪一眼郭惜文,都是你惹的祸! 第九章赋诗送行 安置好郭惜文,叫人把去京卫调兵寻自己的童贯叫回来之后,李柷直奔王府后院。 当李柷在后院见到丫鬟们的时候,邀月怜星正无助的抱在一起哭,沐儿手里攥着墨迹未干的书信急得直打转,白嫩的小手染得黝黑。 怜星第一个发现李柷,顿时止住了哭声,伸手点了点邀月的脸蛋,语气还有些呜咽的说道:“姐姐...姐姐,公子” “┭┮﹏┭┮,我知道公子丢了...” “o( ̄ヘ ̄o#),不是啊,公子回来啦!” “哎?” 邀月和怜星静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尴尬的笑着的李柷,齐呼一声‘公子’就朝李柷扑了过来,李柷紧忙一手一个接着,轻声细语的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我回来了...” 怜星慢了一步,小身板也挤不进来,急的团团转。 稍许,还是沐儿懂事的挣开李柷的怀抱,把腻着的邀月也拽了出来:“公子你去哪里了,还留什么求救信,可吓死我们了。” “对啊,对啊,怜星还吓哭了呢。”邀月被沐儿拽开还有些不情愿,指着怜星嘟囔道。 “啊,我才没有,姐姐才是,哭的可大声了!”怜星使劲的摇晃小脑袋,把脏水反泼到姐姐身上。 “是我的错...没说清楚,其实....”李柷简单的跟三人讲了一下段询入狱手冤的原因,这件事必须让邀月怜星清楚。 沐儿也是自家人,没必要瞒着。 邀月怜星两个不大的小丫头早熟般的沉默了,豆大的泪滴却止不住的留下来。 李柷正担心她们会不理解段询为国献身意志的时候,邀月却一把抹掉眼泪,巧笑嫣然地说道:“爷爷不是坏人呢!” “外公是大英雄!”怜星学着姐姐的样子,抹掉眼泪,咬牙喊道。 “对,段大人是英雄,你们也都是好样的。”李柷爱怜的轻抚两个小丫鬟的秀发,两人的坚强懂事超乎李柷的想象,“以后,你们就叫我哥哥,咱们就是一家人,一起等段大人回来!” 邀月偷偷地抓起怜星的小手就往通房里跑:“嘻嘻,才不要呢,公子就是公子,我们永远是公子的小丫鬟!” “ε=(′ο`*)))唉~”怜星呆萌的被邀月拖着走,小样子可爱极了。 “她们心里都清楚的,只是不想太麻烦公子。”沐儿悄悄地走过来,轻轻地对李柷说道。 “嗯,我知道,她们很懂事,看看你,都成小花猫了。” 原来刚才沐儿抹眼泪的这时候,不小心把手上的墨汁蹭到脸上,现在黑一块,白一块的,活像只小花猫。 沫儿羞的不行,急忙要去外面洗干净,李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沐儿的柔荑,把沐儿拽到了房里。 “我来给你洗,我房间里就有水,你自己又看不到。”李柷说完,去打了盆水,就要帮沐儿洗脸。 “公子,不行的,我只是....呀” 没等沐儿说完,李柷手心带着一簇温水,轻抚在沐儿脸上,沐儿第一次被男子摸脸,只觉得浑身**,嘤咛一声不敢再言语。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见外的话,你们帮我把诺大的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我给你洗把脸又能怎样?” 李柷轻柔的抚弄沐儿的脸庞,看到精致光洁的面庞彻底干净之后,又拉起沐儿柔软的双手继续揉搓,虽然常常做粗活,但是沐儿的柔荑纤柔绵长,细嫩极了,李柷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沐儿强忍着羞意说道:“公子,手我自己洗就好了,能看得见的...” 李柷不管不顾的把沐儿双手清洗干净,满意的看着沐儿,好像在看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沐儿臊的满脸通红,站起身就想往外逃,李柷看她夺门而出还不忘捂脸的可爱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时间不早了,拉过被子正要睡觉,李柷忽然想到“沐儿是怎么这么快就发现那封求救信的?当时可是半夜啊!”带着深深的疑惑,李柷进入了梦乡。 翌日,五月初四,李祝在沐儿的服侍下换上一身明黄色朝服,戴上嵌着金丝明玉的头冠,腰挎龙形羊脂白玉,翩翩风度中不失庄重肃穆。 换装完毕后,李柷当着三个小丫鬟面转了一圈,沐儿看的花了眼,邀月怜星眼睛里冒出金灿灿的小星星。 “你们今天也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你们爷爷送行!” “嗯!” 今天就是段询要被处斩的日子,李柷特地叫人在离法场最近的酒楼定了单间,避免有心人看到。 今天的公示斩首放在了城东菜市场,不像秋天还要一路押行游街,当百姓们赶来时,段询已经和其他三名死囚跪在一起,四名手持大刀的赤膊大汉分立在他们身后,手里各端着一碗清酒。 等到监斩官下令,就痛饮一口,再手起刀落,死囚脑袋落到盆子里,斩刑就算完了。 时间还早,要一直等到午时,李柷领着两个小丫鬟站在酒楼上,透过窗户把菜市场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是爷爷,怜星,你看...”邀月看到跪在地上,身穿囚衣,披头散发的段询,忍不住喊出声,怜星顺着邀月的目光看去,眼眶一红,忍不住哭出声来,邀月本来强忍着告诉自己要坚强,被怜星一牵动,也忍不住哭出来。 李柷面色肃然,轻轻的抚摸二人的秀发,柔声细语的安慰道:“你们爷爷为国远赴突厥,是我幽国的栋梁之臣,待日后段大人凯旋而归,我定将亲自宴请全城,为段家洗去污名!” “我相信公子,怜星不要哭了,我们都是段家人。”邀月努力的板起小脸,怜星也学着姐姐的样子,李柷看着两姐妹挺胸抬头的样子,欣慰的笑了。 段询在法场上仿佛感觉到了一样,把目光投向李祝他们的方向。 当看到李柷和两个小丫头时,隐晦对他们微翘嘴角,好像是笑了一下。 突然脸色一变,破口大骂:“李元肃!你枉为人皇!任人污蔑朝廷忠臣,株连我段家四十三口!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谩骂声不堪入耳,连绵不绝,站在他身后的赤膊大汉,顿时不知所措,想拿着木板子掌嘴,却被段询的目光吓到不敢动弹,“砍啊,老夫的脑袋就放在这里,来砍啊!” 赤膊大汉没有监斩官的指示哪敢下刀子,默默地后退两步,权当没听到。 段询看到赤膊大汉退去,冷笑一声,变本加厉的大骂幽皇,骂完幽皇又骂首辅,等到午时,幽国的官僚已经被他骂了个遍。 监斩官是刑部尚书石安南,太子李安在一旁陪同,李安知道内情所以没有生气,石安南可不知道,被段询这老匹夫特殊照顾,单独拎出来痛骂了一个时辰,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一看时候到了,迫不及待的把监斩令向天一抛,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赤膊大汉们也急的不行,把手里的清酒一饮而尽,噗的一声,尽数喷在大刀上。摩拳擦掌的就要行刑,段询仰天长笑道:“时候到了!来斩我啊!” 这话就像是一颗信号弹在人群里炸响,喧闹的菜市场突然涌进一股黑色的洪流,三十多名黑衣人散成四队冲上了行刑台,守卫在四周的京卫立刻反应过来,挥舞着长枪短剑抵抗来敌。 这些人大多金发碧眼,大胡子拉得老长,一副外邦人模样。 抄着弧线惊人的弯刀在军士之中劈砍,不一会就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是突厥人,叫援军,援军!”京卫里的一名执旗手大声叫喊,却被突厥人一刀抹了脖子,鲜血挥洒在绣着羽林左卫的将旗上,一片鲜红。 去外面报信的卫兵被乱成一团的百姓挤住,动弹不得,藏在人群中的突厥人冷不丁的一刀,百姓们散去时就只能看到一具尸体... 突厥人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在同样付出二十具尸体的代价后,劫走了段询在内的三名死囚,另外一人不知什么时候被砍死在乱阵中.... “走吧,会有再见的时候的。”李柷松开捂着两个小丫鬟眼睛的双手,意外一开始,李柷就遮住了她们的眼睛。邀月怜星只能听见外面乱糟糟的吵闹声。 邀月怜星乖巧的一点头,率先下了楼,郭惜文就在楼下看着,倒不会因乱发生什么意外。 李柷看向遍布血迹的行刑台,沉默了很久,直到邀月在楼下传来催促声,才长叹一声,抬步走下楼。 “投生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段大人,一路顺风!” 第十章端午节 今天是五月初五,端午节,李柷本来有些好奇,难道这个世界也有个屈原?听沐儿解释之后才知道在幽国端午节是驱离瘟神和祭龙的节日。 意义不同,过节的氛围是一样的,今天的秦王府,每个房门上都挂着艾草,厨娘朱大娘领着恭喜发财在厨房熬雄黄酒,李发有时趁朱大娘不注意偷喝一口,被朱大娘挥舞着掸子撵的到处乱窜。 李柷照常的赖床不起,沐儿心疼他,一大早硬带着邀月去市集买沐兰(一种香草)去了,免得李柷被吵醒。 “咦?今天怎么没人叫我起床?怜星,你姐姐和沐儿呢?”直到日上三竿,李柷才悠悠转醒,揉搓着眼睛,一眼就看到安安静静的坐在小凳子上摆弄五彩线的怜星。 “姐姐和沐儿姐姐出去了呀,公子你看看好看么?”怜星把双手摊开,露出一根编的七扭八歪的五彩绳。 “嗯...很有创意,怜星你有成为贤妻良母的资质呦。”李柷不忍心打击怜星的积极性,违心的说道。 怜星开心的跳了起来,两条小辫子晃来晃去的,凑到李柷身边,踮起脚把五彩绳系在李柷的手腕上:“这三天都不能摘下来。” “好,不过我怕记不住,到时候你记得来给我摘下来...” 李柷笑着拍拍怜星的小脑袋,她刚来到秦王府的时候看都不敢看李柷,就像只小鹌鹑躲在姐姐身后,现在终于开朗了起来。 沐儿说的没错,她和邀月都是懂事的孩子,自昨天之后在李柷面前就没再提过段询的事,不想让李柷心烦。 李柷特地叫郭惜文去调查段家其他人的下落,却惊讶的发现除了怜星邀月以外,其他的段家人刑罚都不重,多半都只是关在刑部套房里。最严重的段怀山也只是发配到宜州做徭役,虽然苦了些,起码性命无忧。 看李元肃在段家人身上考虑的面面俱到,就算童贯遇不到,邀月怜星也能从教坊司里安然无恙的出来。 “公子...公子,您怎么了?”怜星正因为李柷的话窃喜不以,看到李柷走神,伸出小手在李柷的眼前晃了晃问道。 李柷回过神来,笑着说没什么,出门正要洗漱,怜星自告奋勇的要服侍李柷,李柷没让,小丫头站起来还没镜子高呢。 说到镜子,李柷细细看着眼前的铜镜,王府的铜镜已经算是档次很高的了,每一面都要工匠打磨数千次。 就算这样也不是很清楚,普通百姓就更惨了,有人甚至到死也看不清楚自己长什么样子。 “铝镜是怎么做的来着....”李柷照着造价昂贵的铜镜,越看越不顺眼。 李柷一个人来到外堂,怜星说要给府上所有人都编一个五彩绳,正在蒙头努力呢。 童贯向李柷说明最近府上的支出,现在王府没有能带来收入的产业,一般要等朝廷分配佃户,再由李柷决定收多少粮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吏部迟迟没有批下来,王爷又不能去做商户,会被宗人府抓起来批评教育。 秦王已经陷入财政危机! “京兆尹孟大人来访!”正心烦的时候,李柷突然听到门房的喊声,紧忙起身相迎,这可是自己立府之后的第一个客人。 “殿下亲自相迎,下官真是受宠若惊啊。”孟凡博惊了一下,秦王好看重自己啊,感动的屈身行礼。 李柷失望的看了看孟凡博空空如也的双手,心里打起了送客的心思,他心里愁啊,王府账面上就剩五百两银子了。 “来者是客,哪怕是个穷b。”李柷自我安慰道,不闲不淡的把孟凡博迎进了外堂。 孟凡博懵了,刚才还挺热情的,怎么了这是,扭头对门房说道:“小哥,别忘了把马车里的箱子搬出来,记得多叫几个人,人少了可搬不动!” 李柷竖着耳朵,听得一字不落,瞬间变脸道:“孟大人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太见外了...这...这什么玩意?” 李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孟凡博定睛一看。 原来秦王殿下已经出门,亲自指挥恭喜发财从马车上搬下来一个半人高的大箱子。 打开之后没看见什么黄白之物,只有一大堆厚厚的书籍,整齐的码在一起,要是翻倒了能把怜星整个埋起来。 孟凡博眨巴眨巴眼,理所当然的说道:“拐卖人口案的卷宗啊,下官见殿下挺关心这案子的,就叫人把卷宗整理出来,给您送过来...” 李柷默默无语,给我有用的话还用你们衙门干嘛? “李恭,带他们搬进去吧...孟大人你来找我就这事?”李柷颓唐的摆摆手,孟凡博也是一番好意,李柷也确实想早点抓住燕王府的把柄,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孟凡博抚弄了一下下巴上的一小撮胡须,佩服的说道:“秦王殿下竟能未卜先知,下官佩服,确实还有一件事。” “哦?孟大人请讲。”李柷请孟凡博落座,也没叫人上茶,自从沐儿知道李柷不喜欢茶汤之后,王府里就再也找不到一片茶叶。 “是这样的,咳咳...今天叶王殿下在墨涟居办了一场端午诗会,希望您能去参加,这是请柬。”孟凡博干咳了两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布帛,上面写着‘李柷吾弟,务必亲至....’ 李柷接过请柬,不发一语的仔细观摩,孟凡博将信送到,见气氛压抑,急忙告罪一声,驾车离去了。 叶王李辅,是他的三皇兄,也是李元肃的另一个嫡长子,太子李安最担心的人就是他。 李柷翻遍了回忆也没有发现跟这位叶王有过什么交集,前身的皇子生涯就像个小透明,放到史记上也就露个名字。 反观叶王,饱读诗书,文采斐然,太傅在教导李辅的时候曾经说过:“此子,若潜心从文,我名教又得一大儒!”幽皇也十分喜爱这个皇子,甚至李辅都十九岁了还没有被遣去封地,跟李柷就像两个极端。 “难道叶王想拉拢我参与夺嫡?”李柷不由得想到,太子李安也想过拉拢他,后来担心被卷进段询案中,就放弃了。 “在这里乱猜也没有用,等到晚上去看看自然就明白了。” 李柷收好请柬,回到房里看到被卷宗埋起来的怜星,急忙把小丫头‘挖’了出来, 看着怜星抽抽噎噎的可爱样,李柷烦恼的心情一扫而空...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