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来听故事吧》 第二章托儿所 我们那个年代没有正规的幼儿园,更没有现在五花八门的全外教国际幼儿园又是双语幼儿园,那个时候只有托儿所,目的很纯粹,就是帮你看孩子。父母白天要上班,孩子一个人放家里不安全,就找个孩子集中的地方一起放着。一个老板加一个做饭阿姨,一间30平米的昏暗老旧单间,一堆破破烂烂的零散玩具,一个顺墙流油的漆黑厨房,就是当时我们那周围托儿所的顶级配置。 我去托儿所的时候刚会走路不久,大概两岁多。去的第一天就很从容,别的孩子都哇哇哭,我好像早知道有这一天,所以只是挥了挥衣袖,微笑目送母上走远。 从小妈妈就说我不太一样,别的孩子打针在哭,我面无表情;别的孩子用笔在纸上胡乱画,我在纸上画出一个个五官完整的小人,而且都在哭;别的孩子没事撒娇犯熊,我从来都是安静看书看电视看窗外。我也知道自己小时候不太一样,比如,别的孩子在吃鼻涕的时候,我却在思考黑暗的角落里怎么有一只红彤彤的眼睛;爸妈都在睡觉的时候,我睁着眼睛看到窗帘外有两个人偶在窃窃私语;每当夜晚,在家门口的火车道,总能看见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一瘸一拐地沿途找着什么。 我的记忆是从襁褓开始,还记得当时大姨夫爱抽烟,我被包的像个粽子一样平放在床上,嗓子被烟雾呛得火烧一样,不会说话只能哭,我用尽全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姨夫吓了一跳,在众人的埋怨声中掐了烟。因此,时至今日,我还清楚地记得托儿所的一切。 如果不是那脏兮兮的黄布窗帘盖住了明媚的阳光,托儿所长了青苔的墙壁也不至于那么丑陋。托儿所的老板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整天把窗户挡得严严实实。屋子中央有块缝缝补补的家庭手工制作棉地垫,并不厚实,踩上去的感觉稍微比地面柔软一点。房间唯一高档一些的就是地垫下面的地板革了,棕红色掉了漆,颇有艺术气息。 小孩们哭闹着被半哄半骗地拽进小屋,鞋一脱,就丢在墙角了。我们没有椅子,靠着墙席地而坐,在你旁边吃脚吃手吃头发吃指甲或是吃鼻涕的就是你今天的同桌,可能没到中午,他们就已经吃饱了。 我还是比较幸运的。 我的同桌总有一个固定的孩子,她不喜欢吃自己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每一次,我悄悄地坐在她身旁,她都蜷着细长的身子,把头深埋在膝间,两只白白的小脚向里扣着,竹竿一样的手臂绕过大腿再伸向脸颊。 她可能一直在睡觉。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向她干枯蜡黄的脖子,脊椎骨一根根像展示的工艺品一样棱角分明。她的手臂和脖子都在有规律地微微颤动着,这让我明白,她并没有完全睡着。茂密的头发像拖把头一样杂乱,挡住了腿和脸相连的所有缝隙,让人害怕她会被自己的头发闷死。 她从来没有改变过姿势。 和我的沉默不同的是,她完全没有和这个外部世界的沟通。眼神或是行为都没有,连中午吃饭都不见她去拿,玩具更不吸引她,她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像是进行某种仪式,又像是完成某种使命。我开始变得越来越好奇,好奇她到底长什么模样,更好奇她到底在埋着头做什么有趣的事。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的好奇心也越来越重,不停在心里策划着。 一天,老板忽然心血来潮,让小朋友们进行才艺展示,要求每一个小朋友都要展示,我们围着大棉垫子靠着墙坐了一圈,由做饭阿姨主持,老板在门口站着观看。做饭阿姨从他左手边开始点名。我的小伙伴们甩着两行清水鼻涕,穿着开裆裤就开始了才艺表演。大多数都是唱世上只有妈妈好,少数有表演一加一等于二的,轮到我了,我拿出了两年来的学习成果,演唱歌曲大公鸡喔喔喔,成为了全场的主角,赢得了震耳欲聋的掌声。 之后,就轮到了她。 我静静等待答案的揭晓。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世界都静悄悄的。我看见她微微颤抖的脖子突然不动了,弯曲凸起的脊椎正缓缓地缩回去,变得越来越平坦,扫把一样的卷毛从腿上垂下来,露出厚重低垂的刘海。 还差一点,马上能看见她的脸了。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离得这么近,我怕她都能听见。 “好了,应该快吃午饭了,小朋友们休息一下。” 听到这句,心情难以言表,只觉得当时如果会骂人就好了。我绝望地看着她的头又像机器一样复位了。 人的好奇心是世界上最宝贵也最具毁灭性的特质。人们总会骂恐怖片的男女主不快逃命还拿个破手电筒到处乱照,其实人心底里都渴望不平凡的一切,如果换做自己同样也会铤而走险。于是,我给自己的人生增添了一件永生难忘的事。 那天,我特意抢了最壮的孩子壮壮心爱的玩具,我专门贴心地藏在了她的两个小脚中间。壮壮很脸盲,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不知道是谁抢了他的玩具。他牛眼瞪得溜圆,扫描了30平米的小屋和十几个孩子,最后锁定了她。 爱看热闹应该是我们从小养成的好习惯,十几个孩子围了一圈,壮壮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是战争的号角。终于,号角吹到了城门下,该是跪地求饶赔礼道歉的时候了。 只见她的脖子又不动了,手臂也僵住了。头还是那样深埋着,完全没有理会壮壮的意思。 壮壮怒了。 我幼小的心灵第一次被暴力美学所震撼。壮壮甩起犹如树桩一样粗壮的手臂,一手抓住拖把一样的乱发,向上拽去。然后,轻蔑地用两条细线一样的眼睛向斜下方望去。 我站得远远的,也瞪大了眼睛望着。 杂乱枯黄的发丝下,隐隐约约,像残破的树皮般狰狞,到处是鲜艳的红。 时间仿佛静止了。 曾经的一幕幕在我脑中浮现,掩盖了孩子们发疯般的尖叫声。 那深埋的头,那微微颤动的手臂,那奇怪的姿势,我终于明白了,她每天埋着头无时无刻地在重复的那件事。 后来,经过托儿所老板和小女孩家长的协商,小女孩被成功劝退。 第三章铁轨 父母第一次分楼房是在我上小学一年级那年,局里的家属楼听着是很高端的,那个年代也确实很让人羡慕,毕竟没有夏天平房里成群的蚊子为伍,冬天也再不用烧呛鼻子的煤炭,那时还专门为住上楼房起了个洋气的名字,叫“上楼”,而且还要大办几桌,现在周边地区也还流行这样一个习俗。 那时的房子都由内而外地散发浓重的阴气。最高是八层,蓝绿色的铝合金窗贴着密封胶条,青灰色大铁门永远搭配不太好使的破锁,走廊狭小凌乱堆放着不知谁家没用的酸菜缸或是破纸壳箱子。小区里既没有路灯也没有绿化,泥坑地里长满小野花。黄灿灿的野花绵延着勾勒出小路的轮廓,却突然被两条冰冷冷的铁块子拦住了去路。没错,不是铁匠的工具也不是横空出世的马鞍,而是结结实实的笔直的两条正在使用的铁轨。 我一直不明白城市规划局对我们小区的良苦用心,在一个有着围墙的封闭小区的唯一一个大门口处,放了两条无人看守的铁路,紧紧夹在铁路两边的是成群的小平房,黑压压地七扭八歪躺在那。每一次出了大门口,都要默默祈祷不要来火车,因为出了小区门口还要紧贴着轨道走出至少一公里才能到大马路上去。如果走到半路,突然听到熟悉的叮叮声,恭喜你获得了生死时速真人游戏一次,无论是发了疯一样往回跑,还是发了疯一样往外跑,都不会降低死亡率,因为我们是双向铁轨,无论哪个方向我们都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是朝着火车来的方向冲刺。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我们都很有危机意识,即使躺在沙发上看着黑猫警长,脑袋里也回响着火车来之前的叮叮声,然后大脑实时操练着奔跑的节奏,真的是生命的赛跑。当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机敏如猴子,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耳聋眼花大有人在,叮叮的报警声对于他们来说和风声雨声一样悦耳。 记得那年暑假,有一次,一位老奶奶白发苍苍挽着个破袋子,沿着铁轨找着什么东西。我和几个娃子在小区门边跳皮筋,那时比较流行学习雷锋好榜样,正跳得起劲儿呢,催命叮叮声响起来了。我们几个孩崽子撒腿就往小区里跑,留下老太太一个人颤颤巍巍地来回走着,边走边碎碎念道着什么。我不怕承认,确实胆子小,有童年阴影,害怕看到危险的事,我就扯着脖子喊,火车来了!快跑啊!老太太头都没抬,继续来回走着。我的小伙伴们也意识到问题严重了,跟着一起疯吼。白天大人们都去上班了,小区里也没什么人。几个孩子喊哑了嗓子,也没人来帮一把。 眼看火车已经冒头了。 小伙伴里终于有胆子大的,腾地蹿出去要拽老太太一把,被他姐一把抱住了。小伙伴可能圣斗星矢看多了,英雄主义暴涨,就要舍生取义了,俩脚不停地空中乱蹬,身子扭得像大活泥鳅。他姐要不是手腾不出来,恨不得抽他百十个大嘴巴。我们几个小伙伴齐心协力帮着按住乱挥的手脚,累得满额头冒汗。 下一秒,火车呼啸而过。 火车很长,车厢很多,他姐命令我们所有孩崽子都一起转头回家,谁也不许逗留。我们几个一年级小豆包,谁也不敢不听三年级大姐大的话,只好悻悻地回家写作业去了。 之后的某天夜里,妈妈因为酱油没有了,托我下楼买一袋,经过铁轨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手里拿着破旧的袋子,颤颤巍巍地沿途找着什么。 这时,熟悉的叮叮声,又响了起来。 第四章课间操 “铃铃铃....别写了,都下楼做操去!” 平生最恨做课间操,本来为了大考小考晚上复习又是赶作业,睡眠就不足,上个五楼都能腿肚子转筋,两眼冒金星,更别提做操了。 班主任在讲台前面扶着800度的近视镜,满面油光地怒视着我们,潜台词就是你丫的敢不去,就罚你五环溜一圈,直接领证,一劳永逸。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自古是如此。所以,不用等班主任武力动员,我们都乖乖地走出了教室,用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入最近的男女厕所。厕所一时间人满为患,有敬业的还进了茅坑脱了裤子假装一下,有的干脆拿出小烟卷畅谈人生了。挤不进去的就到水房里开了水龙头洗手,洗脚,刷鞋,化妆,打水仗,应有尽有。 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这句话放在我们教导处主任身上最为贴切。当一个60人的班级,在课间操的时候只有9个人,那种寒风中的凄凉与留白的痛苦是班主任和教导处主任都无法忍受的。于是,那一天开始,我们教导处主任开始在课间操的时间热情慰问各大男女厕所,关心每一位同学的肠胃问题,精确到具体是十二指肠的哪一指出现了疼痛,并嘱咐必须当天放学前上交医院诊断书,否则赠送家长免费接待一次。 这件事发生在之后的一次课间操。 “铃铃铃...”当催命的铃声再一次响起时,我知道臀部必须离开它温暖的舒适区了。我们前赴后继,你推我搡,簇拥着像某种不可描述的物质从狭窄的门口缓缓挤出,然后闪电般奔向最近的厕所。 我稍微慢了些,等我赶到的时候,厕所已经没有坑位了。自从上一次教导主任给数十名“肠胃不好”,需要“定时排泄”的同学们赠送了家长群体性免费接待后,一些爸妈武力值比较高的同学,已经退出了我们厕所帮,乖乖地去上间操了。剩下一些比较耐击打的小伙伴们,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深深隐匿在每一个坑位的围墙后,屏息凝神,时刻准备着迎接来自教导主任的“深切慰问”。 媽了几的,今天怎么就跑慢了,我心里咒骂着,登登登,三步变作两步,抬腿就往楼上跑去。 今天的六楼挺空旷啊,怎么什么人都没有,我暗自庆幸,合着那些傻X都不懂这样一句话吗,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啊!哈哈哈!我赶忙捂住嘴,这他妈怎么还笑出声了。 平时的六楼基本也是闲置的,大部分是功能教室,什么机房啊,会议厅啊,库房啊,材料室啊等等。一般只有考试教室窜不开的时候才会用到,所以总是黑漆漆的,大概是抠门儿学校为了省电吧。 我走在空旷黑暗的走廊里,蹑手蹑脚地摸索着向厕所的位置前进,记忆中六楼的厕所好像是在走廊尽头紧紧挨着库房。 哒哒哒...... 我靠,什么声音!我心中一惊,好像是有个女人踩高跟鞋的声音,正迎面传来。教导主任什么时候患上异装癖了?穿女人的高跟鞋? 我深知现在不是脑洞大开的时候,得感觉找个地方藏起来。我垫着脚尖小心翼翼地唯恐发出一丁点儿声音,轻巧地蹦到机房门口,缓缓转动门把手,妈个几,居然上锁的!我的大脑飞快地转动着,因为平时六楼大家都不怎么上来,也不怎么用,但是教室里的物品普遍都非常贵,如库房里的教学用具,机房里的电脑,材料室里各种实验耗材等等,所以小抠儿学校一定会把所有的教室门——全部锁上! 我了个嚓!那我岂不是瓮中捉鳖了!心跳如鼓,砰砰砰,一紧张,我竟然真的小腹微痛,略有便意,那就意味着绝对不能跑,否则我的初中生涯将变得极其艰难! 哒哒哒,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在不远处那幽暗的光线包裹中,已经隐约能看见某个婀娜的轮廓,一摇一摆地摇曳而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跑也不是,不跑就等着挨抓吧。反正横竖都是死,我选择死得有尊严,于是我立住了,板板正正地准备迎接狂风暴雨。 我低着头,眼睛看着脚面,平时不怎么能注意到的脚面上那个红色的油笔渍,现在成了我的救命稻草,我用眼睛反复描摹它的形状,借此分散我的恐惧和紧张。 哒哒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 我的余光已经能隐约看见一双雪白的小脚了,黑色的高跟鞋,在灵巧的小脚控制下,像两只交替前进的老鼠。老鼠?为什么我会想到这个词。 当那两只老鼠停下不动了,直直地立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我会想到老鼠。那哪里是什么雪白的小脚,分明是两只长满腿毛的大脚,硬生生地挤在两只黑色小鞋里,脚面已经被卡出血迹,微微外渗。 搞毛啊!我是遇到变态了吗! 人在恐惧的时候真的会四肢无力。就像现在,我的脚已经生了根,牢牢把着地面,别说跑了,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耳边已经传来了嗡鸣声,心跳和呼吸突然都消失了。 我只知道不能抬头,抬头就死定了。但是不抬头,真的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个什么东西。抬还是不抬,这是个问题。突然,我灵光一闪,顺势向后一坐,整个人以青蛙的姿势蹲在了地上。大毛脚离我越来越近,我忽然感觉头顶一阵风呼地快速吹过。那是什么?难道说我刚刚恰好躲过了本来能把我脑袋削掉的一记重拳! 什么都没有逃命重要了! 我发了疯地用四肢奔跑,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横冲直撞,在接近楼梯之时,我拿出了平生所有的勇气,蓄力而发,一跃从六楼直接跳了下去。落地不稳的我,斜楞着栽歪了个大跟头,以球状翻滚到了五楼。 不能回头不能回头,千万不能回头啊! 巨大的恐惧支撑着我继续逃命,我又一跃跳下了五楼楼梯,接着翻滚,跳跃,翻滚...最后,终于在一楼遇到了已经上完间操的同学们。 据当时的同学反映,远远看到一个身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还以为是丧尸病毒爆发呢。结果一看摔下来还会哎哟哎哟喊疼,终于知道是个人了,这才上前查看。 后来,我在家休息了一个月,才回去上学,我怕被人当精神病强迫看心理医生,所以一直没有把那双大毛脚的事透露出去,只是每当间操铃声响起,我终于不再到处找厕所玩游击,而是乖乖地下楼站排做操,在人群中寻找内心的平静。 第五章家 欣然毕业以后不顾家人的反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始了属于自己的自由人生。对大多数人来说,家是一个温馨的港湾,但对欣然来说,家的定义似乎与其他人不同,总之就是逃吧,能逃多远是多远。 欣然下定了决心,买了一张单程票,像脱缰的马,拥抱了属于她的自由。新城市的生活成本很高,应届生的工资根本负担不起市中心高昂的房租。欣然在小旅馆里折腾了一周,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找到了一个地理位置不算太偏僻的单间,房租又很合理,简直是捡到宝了。欣然高兴得一跃而起,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转眼间,到了搬家的日子。 欣然拿着不多的行李,激动地打开了房门。白色的蕾丝窗帘柔软地倾泻一地,大大的落地窗透过明媚的阳光,照亮了整个屋子,暖洋洋的。这大概就是幸福的模样吧,欣然感觉脸上冰凉,用手一摸居然是一滴滴晶莹的泪水。她摇摇头,用力擦掉了眼角的泪水,不禁暗暗嘲笑自己,真傻,有什么好哭的,该高兴才是啊。 起初的一段日子非常平静。每天早上,欣然都会早早起床泡一杯香醇的咖啡来迎接日出。之后,换上运动服和运动鞋,出门晨跑。清晨的露水伴着青草柔和的气息,偶尔沾湿了脚踝,欣然感到舒服极了。回到家便洗澡吃早餐,收拾一下就上班去了。欣然能力很强,领导很赏识她,同事们也都非常喜欢她。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欣然在家吃晚饭的时候,突然,房门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欣然一脸惶恐地竖耳听着动静,她心想,中介早说了房东已经出国了,难道突然回来了?在她慌神儿的一瞬间,门啪的一声打开了。欣然伸长脖子望过去,却发现,四敞大开的门外一片漆黑,连个人影儿都没有。真是奇了怪了,欣然定了好半天,才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伸头迅速左右望了望,“砰”的一声关上门,反锁了起来。 第二天,还在熟睡的欣然,突然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扯下了床。 “什么鬼,难道我梦游了?”欣然揉了揉屁股,真心疼。 干脆不睡了,欣然心一横便起床去洗漱了。到了洗漱台,却看见一片狼藉。 牙膏牙刷都散落在地上,牙膏盒洗面奶盒都扁扁的,镜子上都是雪白色的膏体,乱七八糟地涂抹在上面,口红都被踩碎了,化妆品的瓶瓶罐罐都被拧开用水泡个稀烂。 “这是谁干的!”欣然发狂地大叫到,却冷不丁被抽了个大嘴巴,一时间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嘴角渗着丝丝血迹。 这太奇怪了,是谁把一切弄成这样,又是谁狠狠打了她,欣然想发火都无处可发,只得颤抖着坐在地上啜泣。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她的手腕便被铁钳般的力量死死扼住,只一瞬便腾空而起,双脚拖在地上被拖曳着向厕所外走去,欣然惶恐中另一只手扒住了门框,那力量便拉扯着欣然以致于双脚都离了地面,身体像车裂一般疼痛。 “快放手!”欣然的两个胳膊都快被拉断了,大声嚎叫了出来。 那力量像是听懂了一样,砰地一声,欣然摔在了地上,她刚想蹒跚着扶着门框爬起,一股莫明的力量重重地砸到了欣然扶着门框的手臂上,整个手臂顿时被砸的稀烂,手臂从中间整个断开,皮肉隐约相连,鲜血淌了一地。 “啊!!!!救命啊!!!” 欣然杀猪般嚎叫,拖着已经残废的手臂,一点点往门口的位置蠕动。 突然间,欣然的头发被一把薅住,那可怕的力量扯着她的头发像拎小鸡一样提起来就向厨房移动,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到了厨房,炉子上的火腾地就燃了起来,那力量居然拎着欣然的脑袋就往火上烤,疼得欣然哇哇大叫,不一会儿就燃成了一个火球,欣然眼泪都被烤干了,那股力量拖着已经烧成火人的欣然,来到了客厅的镜子前。镜子里的她已经面目全非,光秃秃的脑袋上摇曳着扭曲的火光,照得房间闪闪发亮。 “不!”欣然拼尽全力大喊了一声,忽然,世界都安静了。 早上,温暖的阳光洒向了欣然的被子,她正皱着眉头双目紧闭,一翻身,欣然从床上掉了下来。 “原来是个梦啊。”欣然小声嘟囔着。 她随即起身,走到了厕所门口,轻轻一推,却看到了一片狼藉.... “医生,她什么时候能醒啊?”一个中年女子,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问道。 “你女儿现在是植物人,醒来的希望不大。”医生厌恶地看了女子一眼,冷漠地说道。 “那我丈夫怎么办,法院还要她作证呢!医生,你们医院这么贵,就不能想想什么法子?”“不能,对于植物人我们医院也无能无力。”医生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扭过头去。 “哎,你们怎么这样啊!这还叫什么狗屁医院!” 铃铃铃,急促的电话声打断了女人准备发作的无理取闹。 “喂,王律师啊!您可算给我来电话了,我找了好多律师都没人敢接我这案子啊!”中年女子立刻喜笑颜开。 “事情经过?事情经过很简单啊,这孩子有精神病...证?没证,哦,那是抑郁症,对,抑郁症不是精神病吗?对,都是她自己撞的,自己烧的,东西都是他自己摔的,跟我老公和我那俩宝贝孩子可没关系...证明?你等我问问。”中年女人一转头立刻变了一副嘴脸。 “医生,你说你们医院能开个她是抑郁症的证明吗?” “您女儿之前得过抑郁症吗?”医生隔着大白口罩目光冷冷。 “得过!她都得过精神病!”中年女人信誓旦旦。 “那她在哪个医院就诊就去那个医院开证明就可以。” “你们给开一下不行吗,反正都是医院嘛,在哪开不都一样嘛。”中年女子边说边往包里摸去。 “不能,如果您没有任何与病患的病情相关的问题,可以走了。”医生腾地从座位上立了起来,开门送客。 “切!小破医生拽什么!你赚那俩钱够干什么的!我老公可是集团董事长!你看看,我手上这是什么表,够你买两套狗窝了!”女人张扬跋扈,扬起了自己镶满钻石的手表。 医生一把将女人推出了办公室,反手关门上锁,深深地蹲了下去。 这是他从医生涯头一次遇见这么惨的病患。 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四肢都被重击过,有骨裂的痕迹,更可怕的是,面部有重度烧伤。 当自称是女孩母亲的人站在他面前,坚定地说,是她女儿自己把自己伤成这样的,他就对这个金钱世界彻底失望了。难道一个母亲,会让一个有严重暴力倾向的人当他孩子的继父,而只为了换来一个富庶的生活吗?他不懂这个世界,越来越不懂了。 “王律师,不瞒您说,这孩子跟我没什么血缘关系。我前夫是开矿的,在这孩子没满一岁的时候就跟他老婆离婚跟我过了,谁知道他这短命鬼特别阴,根本不跟我要孩子,遗产还都留给了这崽子,我要不养他,哪能得着钱啊,我也不是吃素的,这点道理我都懂。”女人讲得眉飞色舞,吐沫星子横飞。“真相?我不是跟您说了嘛,王律师...我明白我明白,我们是统一战线...其实就是我老公有点儿,你知道,男的都那样嘛...然后她不干啊,就下手重了点呗...好好好,我明白,这我就都交待了,没有别的事了,对,那王律师,我们什么时候见一面啊...法庭见?不不不,我们开庭前不得见一面嘛...不用见?您这么有把握吗?哈哈...什么?控方律师?”中年女子一脸错愕,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欣然发现每天从早到晚都会有一个看不见的怪物在折磨自己,她试着反抗,试着尖叫,却好像被投入了一个只有她自己的世界,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直到有一天,她的世界开始一点点变黑,她的呼吸变得困难与局促,她知道,终于,可以解脱了。 “晚安,欣然。”医生用白布遮住年轻女孩的脸,轻声说。 第六章树孩 风吹过我的耳朵发出沙沙的声音,我挺直了身子,立在半空中,仔细辨别呼呼的气流中是否有熟悉的语言,没有,还是没有。 我叹了口气,倚靠在一座废弃的楼房墙壁上,坐了下来。 大概,我是这世界上最后一个树人了吧。心酸的泪水滴在潮湿的泥土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抬头远望,炊烟袅袅升起。 不知道他们已经发展到哪个阶段了,我心想。 已经忘了是多久之前,我曾经看到过他们浑身长毛拿着石头工具的可笑样子,当时他们还认得我,还会朝我点头微笑。虽然这么些年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但是有这些小东西陪着,看着他们慢慢成长,也是挺有意思的。 但是,慢慢的,我发现,他们跟我们完全不同。他们起初只是做几个工具,盖几个窝,就像大多数小动物一样,只是为了活得舒服一些。但,房子越盖越多,越盖越大。原本只需要一小块地方生活的矮小物种,现在居然占领了整个星球。 “呵,真可笑。”我禁不住笑了,自言自语道。 天渐渐暗了,我知道,马上要下一场大雨了。即使我的嘴里已经干得冒了烟,我也不想喝进一口那酸臭的雨水。我们树人一天要喝许多水,从空气中,雨水中和土壤中汲取水分,输送到每一片绿叶中。后来,渐渐的雨水变得有腐蚀性,很多同伴喝了,叶子都掉光了,进行不了光合作用,树干都枯萎了。我伸出手注视着,就像我现在的手一样, 我艰难地站了起来,伸手,拨弄了一颗大树的树梢,发出沙沙声。抬腿朝村庄的方向走去。 树人,并不是造物主的恩赐。我们这一代的生物科技水平很发达,利用基因靶向再造,成功地为我们解决了粮食危机。从此,我们巨人不必再跟大象狮子和老虎搏斗,也能吃到饱饭,真正与自然和谐共生。但,共生的后果就是,我们和自然一样脆弱。当自然被破坏的时候,我们便濒临灭绝到只剩下我一个。我真是个异类。 一路上已经能闻到柴火的腐臭味,让人作呕。我强忍着恶心的味道,大步流星地快速移动,要快一些,再快一些,等天黑了,他们就不出来了。 我们物种的繁殖能力很弱,基因再造后的物种就是有这样那样不可预期的弊端。春天来了,我们把种子播种在地里,精心地照顾,等到秋天来了,就有一个小树苗从土里钻出。 那是最紧张而激动人心的时刻。 如果,当我们用手拨弄小树的树梢时,在风里能听见婴儿的哭声,那就是一个小树人成功降临了,那一整年我们都会举办盛大的聚会。 但,自从环境开始恶化,至今已经千年,我们再也没有过聚会。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树就真的只是树,不再有灵魂。 我终于在黄昏的时候赶到了。他们还在外面,看来饭还没做好,我伸长手臂,摘了一朵小花,静静地往前伸展,平坦光秃的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朵娇艳的小花。他们发现了,凑了过来,围成一圈,有个胆大的居然用手揪了花,我赶紧缩回了手,他们就追着花的方向跟来了。 “大明小北,快回家吃饭吧!”——“哎,来啦!” “花花,快回家,别瞎玩了!”——“知道啦!我爸喊我了啊,我先走了。” ...... “朵朵?朵朵,你在哪儿呢?哎,你们看见我家朵朵了吗。” “好像往树林子那边走了!” “谢谢啊,朵朵!朵朵?这孩子瞎跑什么!她爹,你快出来,帮找找!” 还好我走快了一些,否则就来不及了。我用藤蔓缠住了她,连嘴都缠住了,这样她的叫声就不会把其余的小东西招来。她算是比较勇敢的了,在离地两米的高空飞速移动也没有把她吓到昏厥,反而闪着黑豆一样的眼睛看着我笑。 “小东西,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了,我要让你成为树人,复兴我们整个种族。” 说着,我把一根枝叶插进了她稚嫩的小手中。 希望这次,能成功吧。 第七章大学故事1 大学时候,我们四人一间寝室,一层是书桌,二层是床铺,算是大学宿舍的高配了。我是属于北方人到南方,路途比较远,同寝室的都是附近周边城市的人,所以一到逢年过节,五一十一,整栋楼都空得差不多了,剩下几个家实在远的不行的,回不去家就自己住。 我就是其中之一。 大学一般都是盖在坟地上,人杰地灵嘛,我们学校也不例外。所以经常发生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尤其是在人荒的假期怪事甚多。 第一件 一动不动的贼 我跟小b都是北方人,但不在一个系,我们通过老乡群认识。我们系住四楼,他们住六楼,同属一个宿舍楼。事情发生在一个五一小长假,我跟他又当了留守儿童,一人独占一个寝室。 "喂,咱俩一起住吧!"小b像往常一样提议道。 "得了吧,我不想睡别人床,就算你室友同意,我也不同意,我有洁癖。"我像往常一样拒绝道。 "那你睡我床!"小b出奇冒泡地说。 "那你睡哪?"我忙问。 "我还睡我床啊!" "变相同居?"我一脸嫌弃,"我可是钢铁直男,别想掰弯我啊!" "哈哈!我还以为我有机会呢!" 小b还是爱开这种玩笑,后来的我们多么希望当时我接受了他的提议。 那天夜里和往常一样潮湿闷热,我脱得只剩一条小白内裤,在床上边刷手机边扇扇子,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而我至今也想不起来,那晚,我到底锁没锁门。 梦境总是断断续续,一会儿是姥姥家的楼道,一会儿是小学门口的树杈,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隐隐约约的,我感觉有人进来了。 那是淅淅索索的开门声。 接着是一阵蹑手蹑脚的脚步声。 我闭着眼睛,能听见有人打开了阳台的门。 去阳台做什么? 没有翻找东西的声音,那人只是待在阳台不动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人仿佛不存在了一番,我尝试着睁开了眼睛… 这一眼,吓得我差点晕厥了过去! 只见有个人正站在我的床边,死死地盯着我! 看不清是男是女,那人一手把着铁床边,身体笔直笔直的,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我赶紧闭上了眼睛! "睡的吗?"一个声音小声问到。 "嗯。" 之后的事情我全然不知,只记得心跳猛烈加速的咚咚声。 第二天,我醒来第一时间就去敲了小b的寝室门。 "小b,是我啊!你快起来!" "门没锁,你进来吧!"小b声音透露着颤抖。 进门见到一个大被包裹形成的拱形,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 "这大热天,你怎么了?" "我,我,我昨天晚上遇贼了!" "我刚想告诉你,我也遇贼了!" "他们,是不是…" "一动不动。" 我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一章树洞滑梯 高中以前因为学校离家远,所以我的整个童年和青春期是在姥姥家度过的。姥姥家是标准的老旧小区,发生过诸如丈夫砍死妻子烹尸喝汤或狂犬病的狗咬死主人之类的事。总的来说,算是培养普通青年的理想之地。我要讲述的这个故事,发生在我6岁那年。 那年我因为出生日期比较尴尬,必须晚上学一年,而恰巧我又已经从学前班毕业了,家里人为了省钱也不想让我再去读什么特长班,干脆让我撒欢儿一年。这决定正合我意。 吃过早饭,我就奔出来满院寻找小伙伴,当然是半个人都没有,大家都上学了。心灰意冷,只能自己玩小区里的游乐设施了。老旧小区的游乐设施很简单,一个秋千一个滑梯就是高配了。锈迹斑斑的秋千,悠起来吱啦吱啦,可我们院里的秋千早被人砍折了,可能是吵到谁睡觉了。秋千旁边是个树洞滑梯,树洞又小又黑,只能容一个小孩子通过,每次我们在这玩都推推搡搡,催着前面的人快点滑,下去之后又赶紧排队,一遍又一遍像传送带上的小木偶。 最近一直阴天,看不见什么太阳,可能是因为秋天了吧,风冷飕飕的,瘦小的我裹紧了一件薄薄的粉色小外套,一脚踏进了小树洞,这时突然听见有人喊我名字---楠楠啊----啊----啊……那声音像风在吼,尾音拖得老长,直往耳朵里灌,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来的。我本能地回了句:“唉!”一转头看见天一下子黑透了,伸手不见了五指,看这样子是要下暴雨的节奏。 我心想完了完了,没带伞啊,姥姥一早串门儿去了,爸妈都上班,我要想回家不得浇得像落汤鸡。天这么黑,我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手一摸兜儿,真寸,没带钥匙。得了,就在这躲着吧,刚才也不知道谁喊我,要是姥姥的话,估计是来找我来了,我就踏踏实实等吧。 等了也不知道多久,雨闷在云层里,天还是像煤一样漆黑。我把头探出树洞,左右张望,今天这小区真奇怪,什么动静都没有,平时叫卖刨冰的小贩,修理电视的喇叭声都消失不见了,也是,这样的天,没谁能出来。突然,我听见三三两两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周围过于安静衬得这脚步声简直像击鼓一样咚咚作响。我竖着耳朵听,大气不敢喘。 这脚步声是从我后方传来的,也就是滑梯那边,难不成是有大孩子直接从滑梯那边爬上来玩?以前也有大孩子和我们抢滑梯玩,我们只能躲在树洞这边,看着他们一遍又一遍地爬上滑梯又滑下去。树洞太小,他们根本进不来,我在这里应该很安全。 咚咚咚咚咚,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滑梯微微一震,应该是有人从滑梯那侧爬上来了。我用手捂着嘴,呼吸幅度降到最低,全身僵硬微微颤抖着,一股寒凉从心脏出发,一瞬间就冲到了指尖,随着咚咚声,我的心一缩又一缩,大脑里不自觉地浮现各种各样的怪脸,好像他们都围着树洞的边缘,偷偷地窥视着自己,伺机行动。和刚才一个人没有相比,现在更让人害怕。我不停祈祷姥姥赶紧找到我。 滑梯在一波震动后恢复了平静。那些人好像是坐在滑梯上不动了。他们一动不动,我也一动不动。冷风呼呼地吹进树洞,我克制着颤栗,把头深深地埋进膝间。地面上满是土地的裂纹,隐约可见,树洞潮湿黑暗,蜘蛛都喜欢在这安家落户。蛛网的银丝不知为何闪烁着点点微光,一向恐惧蜘蛛的我,竟感到一丝安慰。我看着一大片蛛网在风里摇曳着,风迎面吹来,蛛网就往后使劲地摆,风过了,就荡回来,像秋千。 就在我的心稍微平静一些的时候,有那么一刻,突然,蛛网不自然地簇成了几条直线,嘣的一下断了,反弹到我脚边。 这是怎么了? 心咯噔一下,不好,快跑! 我猛地站起身,粉色外套已被牢牢抓住,我双臂一挥,迅速抽身,拔腿就跑。外面真是太黑了,连小路都看不见。我凭着记忆七拐八拐地奔到姥姥家楼道里。心噗噗噗地,生怕被追上。 回家。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这一个想法。顾不上小腿酸胀,我一次蹬三阶楼梯,飞一样奔到家门前开始拼命砸门。 哐哐哐,哐哐哐…“谁呀?”我心中一喜,有人!吱的一声,门开了个小缝,一个小男孩儿瞪着空洞洞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我,“你是谁啊?!”啊?!!!我脑袋嗡嗡嗡作响,这,这难道不是我家吗!我拼命搜索着这是我家的证据,门上有我和姥姥春节时一起贴的福字,还有前两天刚抠下去的开锁小广告,门把手旁边有块儿不自然的凹陷,真是难以置信。“你,你是谁啊!”我惊叫着---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合上了。我继续砸门,踹门,撞门,门再也没开。 完了完了,怎么办! 疯了似的我,开始砸邻居家的门,哐哐哐,一扇又一扇,那些门就像从来没打开过一样,无论怎么拼命敲,只有咚咚的回声在阴冷的楼道里回响。 我怕得浑身颤抖,腿都软了,扶着破旧的楼梯扶手,勉强站着,没有倒下。嗒嗒嗒嗒……不好,有脚步声从楼下传来。我开始扶着扶手蹑手蹑脚地向上爬楼梯。一阶,两阶…就这样走着走着,慢慢就到了顶楼。顶楼是个水房,平时都被锁起来的,今天却大门敞开着。我悄悄溜进去,把门关上了。 水房也是漆黑漆黑的,一股发霉的味道。我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一直什么动静都没有。我起身去推开门,想看看外面的情况。但是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门无论怎么推都推不开了!好像有人把门锁上了! “救命啊!我还在里面!谁救救我!快来人啊!”我大吼大叫着,泪水簌簌地流了满脸。 我不停地跺着脚,希望楼下的人能听见声音,上来救我…… 我从小就住顶楼,楼上就是水房。从小到大,我总能听见楼上有跺脚的声音,我就问妈妈是不是楼上住着什么人。 妈妈说,可能是住着一个贪玩的小女孩吧。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