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夏明志》 元恭平益北 却说早在杨忠与尔朱荣互争之时,成都太守王建便欲趁机北上,夺取汉中,但因实力不足只得暂时作罢。 元洋六年,高行明封赏诸侯,因王建与其颇有交际,遂得封益州牧之职。 建受封之后又起北上之意,遂召来益州都督何虎,令其北上攻雍。何虎却只想保境安民,不愿发动战事,遂拒其令,言辞颇为激烈,建深恨之。 待其走后,建召来左右计议,欲杀何虎以夺兵权。未几日,建以过寿之名邀何虎入府相聚,何虎未疑便欣然前往。 入府坐定,两方客套已毕。建又提及出兵之事,何虎摆手拒之。建冷笑一声,拍手称善,忽见四周伏军杀出。何虎正惊异间,便被王建亲信以斧击杀。 建见何虎已死,便遣左右假借何虎之命,将其兵权夺之。 元洋六年四月,王建令大将葛晨周率军五万北上攻雍。 大军行至葭萌关,军中流言四起,皆言都督何虎被王建暗杀。因何虎生前在军中素有威望,今闻其死于非命,军心不稳渐生变乱。 葛晨周闻知此事后,召来亲信商议对策。 众人入帐站定,只听晨周哭怒道:“蒙受都督之恩,本欲以死相报,却未曾想都督被奸人所害,我等还被其利用。今日不如率师杀回,手刃仇敌以慰都督在天之灵。”众人感其所言,皆愿效死力。 策士赵琛献言:“我等起事难以服众,还需扶持有威望之人方能事成。”晨周然其言,问有何人选。 赵琛对道:“建宁王元恭仁厚爱民,恭谦有礼,素有美名于天下。我等若借用其旗号出师讨贼,大事可成。” 晨周称善,于是上告王建,以粮草不足为由暂缓出兵,暗派使者与元恭联络。 此刻建宁王府之中,元恭正与亲信探讨天下大势。元恭眼见乱世已起大厦将倾,自己却无力保国安民,自觉有愧先祖。正愤慨间,忽报有使来访,恭召入内,得知蜀中大将葛晨周欲奉己为主,举兵起事。 恭听后惊疑不定,不知事情真伪。来人呈上将令,恭才方信。元恭虽欲响应但恐事败危及家族安危,便问及左右事可为否。 谋士席贤力劝道:“天赐良机,王若不取,悔之晚矣。况王建此人心胸狭隘,若其掌控实权,到时王上亦难逃一劫。” 元恭闻言称善,谓来使道:“本王心意已定,回报葛晨周,为保蜀中安定,攘除奸凶,待其起兵后本王必会响应,事成之后其不失封侯之位。”来使大喜,拜谢而去。 元恭乃令众将扩军备战,举事之日已得五千部众。 元洋六年五月,蜀将葛晨周高举尊王攘奸之旗号,于葭萌关就地起事。建宁王元恭也于其封地巴郡举兵响应,除留大将郑旭升镇守巴郡继续招兵买马外,自领大军亲讨王建。 消息传至成都,王建慌忙抵挡,派大将孙逊率兵五千驻守剑阁以防葛晨周来袭,亲率一万大军迎战元恭。 六月,元恭率军攻克江阳城,正庆贺间,忽报王建来袭。恭便率军登上城头探查敌情,见敌军势大,遂吩咐众军坚守不战,另派轻骑突围而出,前往巴郡及葛晨周处请求援兵。 转眼已过数日,此间葛晨周已分兵占据白水关,猛攻剑阁多日。 但奈何剑阁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晨周数攻未克,便连日遣人叫骂,敌军却只守不攻,战事陷入僵局。 这日晨周正苦恼间,策士赵琛献计道:“敌军见我军势大不敢来攻,今可故作懈怠引其出战,我军故作败北,待其得胜回营之时,可遣一二斥候混入其中,夜晚打开城门,到时里应外合城必破矣。”晨周大喜称善,于是依计而行。 次日清晨,晨周又遣先部叫阵,敌军仍未出战。时至午后,孙逊登城观望,只见葛军先部此时正四散而坐,嬉闹打趣。 逊见敌军士气低落似无防备,果然中计,下令突袭。守军多日被敌叫阵早已按耐不住,今闻此令,皆欣然前往,于是孙逊领着众人突袭而出。城外葛军先部未防,被其大杀一阵,四散而逃。 逊恐后方被袭,遂未追击,率军而返,但其未料葛军斥候早已混入其中,随其一同进城。 是夜二更时分,城中内应见守军松懈,便依计策打开城门。城外葛晨周早已等候多时,见城门已开,便亲率众军杀入城中,守军抵挡不住,四散而逃。 此刻孙逊正与众将为白天胜绩庆贺,忽听城中杀声四起,急领众将出府探查,正见晨周杀来。 孙逊大惊,正欲奔逃,却被晨周从后赶来,一刀斩为两半。众守将见孙逊被杀,皆自归附,剑阁遂克。 晨周与赵琛商议之后,留亲信驻守剑阁,自率大军杀往成都。大军行至绵竹关,忽报元恭此刻被围江阳城,形势危急,请葛晨周发兵救援。 赵琛得知后,建议葛晨周分兵救援。晨周却是不应,欲行围魏救赵之计,率军直取成都,威逼王建回军,赵琛因手无兵权只得作罢。 于是晨周率军直奔成都,一路势如破竹,仅月余便杀至雒城。但雒城城池坚厚,又有数千残军在此聚守,晨周一时难以攻克,陷入僵持。 此刻王建已知后方危急,本欲退兵,但又见元恭势弱,不愿错失良机,正陷两难时,忽报元恭巴郡援军杀来。王建无奈只得率军退往成都,谋士献计坚壁清野可缓敌军攻势,王建称善用之。 犍为,广汉二郡皆被王建抢掠,一时间民怨四起,待元恭率军追击王建之时,民众多为响应。 雒城残军闻王建所行之事后,皆对其心生不满,于是尽皆降于晨周。晨周遂率大军奔赴成都城外,与元恭合兵一处,兵围成都。 王建见元恭势大,便坚守不出,欲行消耗拖垮元恭。元恭军中粮草逐渐不济,只得速决,但率军连日猛攻仍未攻克,士气逐渐衰落,军心不稳。 元恭恐事败便欲率军撤退。策士赵琛劝言:“战事已至关键,此时若退军必溃矣,到时敌军杀出,我军必败。为今之计,唯有抱有必死之志,与之决战方有胜算。” 王府参事席贤亦建言:“我军此时粮草不济,军心不稳,若此刻退军敌军突击,我军再难取胜。况敌军本就势弱,我军数日久攻,敌军疲于招架此刻已是强弩之末,我只需再战,城必克矣。” 元恭遂定决心,亲往督军攻城,激战至午后,两军死伤惨重,罢兵暂歇。 此刻城中果如席贤所言,经数日激战,守军早已疲惫不堪,士气衰退。城内百姓闻建宁王亲至,皆欲与之响应,但恐王建势大便未轻动。 今见守军势弱,便自发组织,举事响应。众乡民合力击败城门守军,打开城门迎入元恭,守军见此无力抵挡,各自逃散。 王建闻元恭已率军攻入城中,自知无力回天,遂回府中**而亡,成都遂定。 元恭入城之后张榜安民,开仓振粮,于是民心归附。元恭又派大将葛晨周,赵靖驰,郑旭升攻克巴东,武都等郡。 见益北已定,元恭于是自领益州牧兼益州都督之职,封赏众将。授葛晨周为迎君侯兼平远将军,赵琛为益州别驾从事,其余众将暂未封赏。 诸事毕,参事席贤见大军兵势正盛,进言元恭可趁尔朱荣与秦衡之相持之时,率军北上夺取汉中。 元恭亦觉汉中地势关键,取之进可北上攻入关中,退可保益州无恙,遂允其议。 于是授葛晨周为汉中太守,令其率军一万前往攻伐,晨周拜谢领命。 初现 人间自是苦难地,安世尚可喘息,乱世便无处可逃。 自蚩尤战败,黄帝称雄,往复数百代,于至夏王朝建立,又经过数次征伐。 夏开国之君元昊为防重蹈先朝覆辙,遂铸两把绝世名剑做镇国之用。一曰青鸾,用以统御、祭祀之用。一曰赤霄,用以征讨不服之邦、乱臣等战事之用。 另设立武部,掌天下兵戈及全国军队。虎符与玉玺皆为夏主私有,历代传之。虽有强敌环饲,但好在夏国有圣主贤臣,皆能战胜。 传至十四代,夏主位由元洋继承。此人荒淫无度,穷奢极欲,听信谗言广造宫室。而且好大喜功,强征百姓入伍与金国开战,致使由第四代君主元检所建立的两国通好毁于一旦。 此外,元洋还搜刮财宝用以淫乐,收天下美女慰己私欲。平肩王元让因多次劝谏而遭至凌迟,天下人敢怒不敢言。 元洋继位三年后,天下兵马大元帅宇文泰领兵据徐州,反。一时间之间,盗贼蜂起,天下动乱,揭竿起义者不胜枚举。 地处徐州柳江县普通客栈中,老板及其夫人李氏正打点行装,欲再往山中寻子,之后共归乡里以避战乱。 老板名唤凌钱,徐州柳江县人。与李氏共育两子,长子凌云,次子凌霄。 凌霄四岁生辰时,天下名师凌虚游历至此。凌钱闻知后,极力邀其入内,传唤二子上前行礼。 凌虚见二子生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皆为大富大贵之相,心中不免喜爱,回想自己全身诸多本领还未找到衣钵传承,又已年迈,怕绝技从此绝世,便许以承诺,代为培育。凌钱闻之,欣喜不已,许以金银细软,凌虚皆拒之。 便往柳江县青云山隐居,传授绝技,二子生来也天赋异禀,聪慧异常,此间学艺时光虽无聊乏味,但与山下渐乱之世相比,却如天堂一般。 寒来暑往,岁月如梭,转瞬间便是十二载光阴。也是在这一年的腊月初八,凌虚身患重疾,弥留之际嘱咐二子道:“乱世将起,为民平乱,不负生平所学。” 二子悲戚应允,凌虚闻言便面带笑意,驾鹤西去。二子埋葬完师傅后,领师命下山而去。 此时长子凌云年方十八,凌霄十六,学艺数年,皆有经天纬地之才,平乱安邦之艺。 这日凌钱正打点行李,欲再往山中寻子时,忽听门外躁动。凌钱疑是盗贼,急出门探查,却见两位俊朗青年纵马而来。 数年未见,凌钱未认出二子,但见其二人不似贼寇,问及姓名来历,方知是二子学艺归来。凌钱欣喜不已,急唤夫人前来。 李氏闻声赶来,还未等凌钱言明二子身份,李氏便已认出。许久未见孩子,李氏极为思念,今见二子平安归来,李氏激动不已,喜极而泣。 共将二子迎入屋内,嘘寒问暖,问及学艺之事。二子皆相告之,凌钱闻听凌虚故去之事叹息不已。 正交谈间,凌云望见床头行李,问是何故,凌钱方才想起此事,将近年之事悉数告知。 原是去年十月,宇文泰已反叛朝廷。天下动乱,凌钱夫妻担心二子安危,几次往山中探望却不得路,只好苟居此地,待二子下山后一同返回老家避难。 不多时,凌母已收拾好行李,催促众人快些上路,一同返回乡间避难。 然凌霄却志不在此,想要从军,一展雄风,匡扶天下。于是路上趁二老不备,偷往青州而去,凌钱知晓后虽不悦,但也无可奈何。 此后,凌云随父母还乡,老家位于柳江县吴淞涧。虽外界如何纷乱,但家乡却安然无事,俨然桃花源一般。 回家后,收拾停当,李氏劝凌云出寻二弟,带回后在家保境安民。凌钱却想让其出世救国,不枉平生所学。 凌云听其父言,亦想起凌虚弥留之言,在征得母亲同意后,便前往青州寻弟。 从军初立功 时天下波动,青州亦未幸免。青州刺史韩通欲趁天下大乱之际割据一方,却被主簿刘勇所杀。刘勇欲举兵归附徐州宇文泰,却因兵变被部下李霄所杀,李霄后亦被部下所杀,青州乱。 因逢战乱,凌云寻弟未果,只得暂往青州较为安定的平城县打听消息。 行至离城三里处一破庙,凌云欲暂做歇息,进门后发觉一人正靠坐在庙柱旁呼呼大睡,凌云不便打扰,便欲转身离去。 刚出庙门,便听到“汝是何人,何故至此?”原是那人已醒,凌云转身回视此人:身长八尺,虎背熊腰,环眼虎须,声如奔雷,宛若张飞在世。 凌云见他形貌异常,问其姓名。其人曰:“某姓贺,名胜,后改为世雄。家居徐州柳江县,因恶霸欺压乡民,某不忿而出手杀之,逃难至此。但见你来,疑为凶仆寻仇,故此相问。” 凌云闻言欣喜,道:“你我乃是同乡,我姓凌名云,亦是柳江县人,与弟师从凌虚学艺有十二年。师亡故后,随父母归家。后因我弟从军青州,受父命寻弟而来。却因战乱而缺失消息,闻平城县较为安定,故欲前往探寻。因路途遥远,行至此处暂做歇息,故而打扰。” 贺世雄见是同乡,心中不免欢喜,便道:“某亦欲前往平城县,今番若此,俱可同往。且某听闻近日,距此不远处成海县被反贼王虎所破,此贼军势大,破城以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恐平城县会有所波及。” 凌云叹道:“若真如此,亦是我等救民于水火,建功立业之机。” 贺世雄道:“你所言甚是,此亦某之所想,然你兄弟若何?” 凌云思虑片刻道:“我弟武艺不在我之下,此间虽乱,他必安然无恙,待我建功之时,我弟必自来寻我。”贺世雄闻之,也是欣喜,两人遂同往城中店内暂歇。 刚入店中坐定,便见门外骚动,问及旁人细情,得知原是当地富豪苏世平昨夜被贼人所抢,今日报官后,与衙役一同欲往贼人据点讨回。凌云闻之,便与贺世雄一同随其前往,世平见之却不在意。 众人行至贼寨前,见贼人势大,不免心惊,一时双方僵持。凌云,贺世雄见状便出手相助,连杀数十贼人,余众见之,四散而逃。 苏世平感其恩,回城后,听闻二人欲从军,便送二人金银五百两以资其用,二人赶忙谢过。 次日,果见城门张贴榜文招募义兵。二人欣然前往,但见校场之上有一力士,乃是平城县尉张邦昌用以分类入伍军士,胜者可入选亲军,每月二两俸禄,败者为普通军士,每月一两。 凌云与力士相搏,仅十招便胜之。待到贺世雄入场,其身形已胜力士,仅五招便决胜负,二人成功入伍亲军。 因无趁手兵器,凌云便以重金寻得良匠,命其打造青鸣剑。剑成之时青光闪耀,众人皆惊,此剑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均不在话下,乃当世利器。贺世雄打造胜龙枪,枪身似有龙鳞缠绕,出枪之时伴有龙吟之声,威风异常。事毕后,二人回营歇息。 三日后,募兵毕。凌云,贺世雄二人正在校场训练之时,忽闻军号声起,二人急入行列。 不多时,众校官簇拥一将而来。凌云细看来人:身长七尺,细眼长须,苍髯如戟,虎行龙步,威风凛凛,正是平城县尉张邦昌。 邦昌少时机敏过人,胸怀大志。因出身微寒,虽学富五车,却屡试不中。心灰意冷之后,便归乡开办私塾,闲来无事时常读兵书,学习谋略。后因家中老母病重进山采药,遇一被猎具所伤之人,带往家中救治后,得知此人乃是青州主簿刘勇。 其上任时被山匪所劫,部众皆被杀害,唯他一人逃出,但因不识山路而被猎户所置陷阱所伤,幸得张邦昌所救。 张邦昌后因此被刘勇举荐为平城县尉。战乱刚起,县令便仓惶出逃,平城县便由张邦昌执掌。 此时正值山河动荡,天下纷乱,张邦昌便欲借机起事,称雄一方。恰逢王虎率军攻破临县,便有招兵之由,此举既有保境安民之用,也有扩张势力之意。 张邦昌站立军营高台,向三千将士慷慨陈词,事毕后,于百位亲军中举行比武选将。 战至傍晚时分,凌云,贺世雄凭其骁勇技压群雄。邦昌见之大喜,亲授二人左右统领一职,各领一队,二人拜谢受命。 不多日,凌云与贺世雄正在营中练兵之时,被张邦昌传召。二人闻命赶至,问之细情。得知王虎手下张志成已率军五千来犯平城。 张邦昌令二人领兵一千,前去破敌。凌云、世雄闻之,欣然领军前往,直至兴华山下,与贼相见。当下两军相对,凌云出马,贺世雄在其右。 凌云扬鞭大骂:“祸乱反贼,何不早降!”张志成大怒,遣副将邓飞出战。 贺世雄一马当先,挺胜龙枪出,转瞬间,邓飞一声惨叫,被贺世雄挑在空中,已无半点生机。 张志成见邓飞已折,拍马舞刀,直斩向贺世雄。凌云纵马向前,宝剑出鞘,迎向张志成。张志成未防此处,吃惊之余,慌乱招架不住,被凌云斩于马上。 众贼军见张志成被斩,顿时大乱。凌云率军大破敌军,投降者不计其数,贺世雄以降者众多,其心难测为由,欲尽皆杀之,凌云却道杀降不祥,不允其议,贺世雄无奈作罢。凌云领军大胜而归。 张邦昌亲往相迎,犒赏军士,重整军备后,共计五千军士。次日,接得威远县求助,言王虎军围城将陷,乞求救援。 张邦昌本不愿救援,但与凌云商议后,觉是若不救援,恐受人非议。且此时救援,既可提升声望,又可赚取民心,便令凌云为主将,贺世雄为副将领兵八百同往救援。贼军见援军至此,分兵而来。 凌云因兵少不敌,便退军三十里依山下寨,且在营中大张旗鼓。贼军追至,见凌云军声势浩大,恐有伏兵,便未轻动。 兄弟聚首 贼将刘明探得凌军细情后,大喜过望,谓其部众道:“敌军远来,必定困乏,且其少兵寡将,必不难破。今日寨中此举只在造势,我等可将计就计,先按兵不动,使其疏于防范,再趁夜劫寨,必可大破敌军。”部众深以为意,刘明便令众军准备,夜袭凌寨。 且说凌云此刻正与部众在营中议事,忽听一声巨响,营外众人骚动,云急往探查,原是大风吹断军旗。 入帐后,凌云便问此兆主何吉凶。贺世雄对道:“方才西风无端骤起,吹断军旗,某以为今夜贼军必来劫营。” 凌云深以为意:“此天助我,当防贼军。”乃令贺世雄分兵伏于寨前山间,待营中火起,夹击敌军。 是夜月色微明,刘明自以为得计,便领轻骑在前,突入凌寨,但见寨中无一人马,暗道不好,忽见周围火光冲天,喊声齐举。 刘明自知中计,急出寨外,正见凌云率部杀来,刘明左突右冲,前遮后挡,杀出一条血路,突围而走,身后只剩数十骑跟定,其余部众见势已去,尽皆投降。 逃至山间,正遇贺世雄引兵杀出,刘明力竭不支,未战几合,便被贺世雄生擒。 凌云随后乘胜追击,直至威远县城下,贼军未防,顿时大乱,被凌云趁势掩杀一番,城中守将见状亦出城助战。 战至天明,贼军大败,凌云剿戮极多,遂解威远之围。威远县令犒军毕,凌云率部而回。 却说凌霄一路,自往从军以来,诸多不顺,先往北海国开福县投军。未几日,便有王虎率军而至,凌霄欲借此机一战成名,却闻守将欲降。凌霄欲往劝之,但因身份卑微,未能入账。 午夜时分,凌霄趁门卫不备,偷入主营。守将惊醒,慌问细情。凌霄如实相告,劝其不可降贼。 守将听其乃是白身,便唤人欲将其赶出,凌霄苦劝无果,便趁夜出逃,转往凤临投军。 当是时,青州南部已被王虎所占,北海国全境也只剩凤临城未陷。凌霄投军不多日,王虎手下张志成便引军而来。 凌霄见其虽声势浩大但军纪涣散,急向守将献言:“贼众势大,不可力敌,当坚守不出,挫其锋芒后,再出奇兵必能克之。” 守将因其是近日投军,并不信任,遂不允此计,执意领兵出战,却被张志成所杀,贼军趁势攻入城内,凤临陷落。 凌霄眼见凤临城陷,火光冲天,自知无力挽回,只得单骑夺东门而逃。 行至枫东山下,凌霄人困马乏,忽闻山间喊声大震,一行人马飞奔而来。凌霄强打精神回身观察,见其竟是山中匪寇。 凌霄大惊,不愿纠缠,便纵马而逃。却因体力不支,终被匪寇追及,因是背向匪寇,故而未能提防,被临近山匪砍中背肌,吃痛之余,凌霄倒也清醒几分。 回身杀退匪寇后,纵马狂奔,终因体力不支,从马上跌落,昏厥过去。 次日,凌霄渐醒,见已身处客店。不远处,坐着一俊朗青年,一袭青衣,英气勃然,见凌霄已醒,欣喜不已,上前劝慰。 临身之际,凌霄方才看清此人面容,见其面如冠玉,气质洒脱,不似恶人,凌霄心稍安定。 因感念其恩,凌霄便问其姓名来历,欲日后报答。青年笑道:“无需见外。”遂自报家门。 凌霄方知此人姓林名洛,亦是柳江县人。闻此,凌霄大喜过望,道:“未曾想因祸得福,竟能于此处碰上同乡。” 林洛闻言亦是大喜,道:“此乃天意也。” 交谈中,凌霄渐知林洛生平。洛自幼学富五车,过目不忘,有神童称号,后考取功名,在朝为官。 近日受到排挤,抑郁不得志,遂辞官而去,正往回家途中见得凌霄昏厥于路边,便出手相救。 凌霄亦将自身经历告之,林洛知晓后感其不幸。片刻相谈,二人便如久别故人般亲密。 相处数日,二人愈发投机。待凌霄痊愈后,二人便在归家途中结拜。后得知凌云近况,便共往平城县投奔凌云。 却说凌云得胜而归,张邦昌出城亲迎,重整军备后,以凌云,贺世雄有功,各赏金银五百两,绸缎三百匹,又授凌云牙门将,贺世雄百人将一职。 凌云,贺世雄拜谢后,各将金银,绸缎分于众军士,军士感其恩,无不争相效命。张邦昌知晓后,并未多言,但内心稍感不悦。 数日后,凌霄,林洛寻访而至,凌云闻之,大喜过望,遂将其弟引荐于张邦昌。邦昌亦喜,摆宴为其接风,得知凌霄从军之意,便让其归于凌云帐下,任其调遣。凌霄拜谢受命。 次日,张邦昌召集众人于营中商讨此后事宜,凌云起身说道:“近日虽胜贼军,但未伤其根本,不久,贼军必定会大举来犯,应早做准备。” 张邦昌点头,道:“当下首要便是扩充军备,修缮城池,其次需遣人与江油城陶逊保持联络,两方互为犄角,定能制敌。” 贺世雄质疑:“近日探得陶逊与王虎似有隐秘,恐王虎攻我,其未必肯救,落井下石也未不可。” 张邦昌似成竹在胸,“我等被攻,其必来救,王虎野心甚大,吞我后必攻陶逊,两方唇亡齿寒,陶逊自知其理,此一也。陶逊之所以与王虎有所隐秘,只因王虎势大,陶逊独战不过,为保周全,缓兵之计耳,王虎因我势起,亦不得不与之暂缓战事,此二也。陶逊世家出身,官拜青州别驾从事,为人清高,自不会与贼为伍,此三也。有此三点,陶逊必会与我合力破贼。”众人信服,张邦昌便令众将整军备战,以防王虎来犯。 不多日,张邦昌正于帐中处理军务之时,忽见手下匆忙来报。问之方知原是琅琊国内线人探得王虎已率三万大军倾巢而出,进犯平城。张邦昌大惊,急召众将商议应对之策。 青州势 不多时,商议已定,凌云,凌霄等人领命出战,率三千精锐前往平关,据城坚守,林洛为使,往陶逊处求援。 平关为平城门户,依山而建,地势险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凌云率军刚入平关不久,贼军先锋刘桃之便引兵来。凌云见贼军连绵不绝,声势浩大,遂坚守不出。 刘桃之派兵强攻,激战一天,死伤无数,却未能攻克,便暂十里扎营。凌云本想夜袭贼军,但因兵力不足,只能作罢,双方陷入僵持。 转看江油城内,军营之中,正有几人议事。为首之人,便是陶逊,时任陶家族长。 陶家几世积攒,终成青州大族。陶逊祖父曾任青州刺史,其父任泰山郡守。陶逊少时,其祖父问及志向,陶逊答曰:“我欲与泰山齐高。” 祖父奇其言,曰:“此儿非常人也。”便立其为继承者,善加培养。 陶逊弱冠之年,因家族之故,得江油县令一职,虽为县令,实执一郡牛耳。 近年觉天下变乱,盗贼蜂起,于是渐生割据之心,广募兵马。仅用数月,便占济南,乐安二郡国。 后南下征伐王虎时,因王虎势大,陶逊损兵折将,难以抵挡,只得割寿宁县于王虎,与之求和。此后,陶逊厉兵秣马,斥重金打造三千精锐玄甲军,实力复振。 近日探得王虎倾巢而出,陶逊只觉时机已到,便与众将商讨对策。正谈话间,忽报平城张邦昌遣使前来。陶逊知其来意,便唤入内。 林洛得命后急入营中,见主座之人锦衣华服未着军装,料是陶逊无疑。行礼毕,直奔主题说明来意。 陶逊见其仪表不凡,便有留用之意,搪塞道:“君远道而来,且先歇息,待我等商议过后,再做决断。” “唇亡齿寒,君岂不知?”林洛见其有推脱之意,急道。 忽有一人大喝:“尔等此来,乞求援军,是否救援,需看我等之意,岂容你如此放肆!”林洛转身视之,原是陶逊之弟陶华。 林洛拱手行礼,道:“请恕在下冒昧,我此来实为贵部考虑,我有两因是为贵部出兵之由。其一,自是唇亡齿寒,今番青州虽大,但实为三方制衡,若我主为王虎所破,其势便愈大。王虎狼子野心,到时公等岂能幸免于难。其二,陶氏一门,忠君爱国,且是青州世族,若是任由贼寇祸乱青州,陶氏颜面何存,于情于理必会受人非议,公等不得不为青州百姓考量,陶氏颜面思虑。” 此时众将中,走出一人,阔步上前,附议林洛之言。林洛闻声视之,此人青甲黄袍,气宇轩昂,正是陶逊麾下第一战将张云山。 陶华闻言沉思道:“君言虽有理,但我等已与贼寇罢兵和谈,此时出兵,除劳民伤财外,还将落得不守信用之名。且此战胜则罢了,战败若何?” 张云山对道:“和谈割地只是缓兵之计,与贼无需讲信誉。今贼军倾巢而出,城阳必定空虚,实乃天赐良机,若此时不出兵,坐等良机错失,当为罪人矣。如若发兵,某愿领兵出战,必手刃贼首,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陶华还欲多言,却见陶逊起身道:“吾意已决,诸将莫再多言,即日起,发兵城阳。” 林洛闻言欣喜不已,又言结盟之事,陶逊兴起一并允诺,林洛大喜拜谢而出。 议事毕,陶逊遣人回报,欲留林洛于军中效力,林洛以家母无人照应为由,脱身而走,陶逊只道可惜。 次日,陶逊拜张云山为将,统兵五千及三千玄甲军攻伐王虎。 距平城县百里外胶东县内,县衙后堂之中,有众人商讨军务,首座之人,身长八尺,方脸络须,正是贼首王虎。 在其身旁,站立一人,书生模样,目炯双瞳,眉分八字,众人唤其“先生”,此人正是王虎军师,姓文名鹏宗,本名多鱼,青州北海人。 文鹏宗生于渔夫家中,祖上世代捕鱼为生,因身有鱼腥而被相邻嫌弃。 文鹏宗年幼时,喜好读书,因其有过目不忘之才,舞象之年中得举人,众乡里闻言纷纷拜望,为之庆贺。 但因家境贫寒,无钱打点,虽有功名在身,却三年未能出仕,邻里因其置家待业,疑其未考取功名,又瞧他不上,常当面欺辱讥讽。文鹏宗表面置之不理,实则怀恨在心。 三年后,县衙露有空缺,鹏宗才被录上。虽其兢兢业业,但因出身卑微,仍是受尽排挤,一怒之下,鹏宗弃官归乡。 蛰伏不久,天下动乱,青州王虎举兵起义,文鹏宗得知后星夜兼程投之。因其颇有谋略,故而深得王虎信赖,辅佐数月后,便助王虎占据城阳郡,官军见其军无不望风而逃。 攻克家乡时,文鹏宗将欺辱过他的乡民官吏尽皆屠戮。亦是此时,文多鱼改名文鹏宗,取鹏程万里,显祖荣宗之意。 近日又于括台山助王虎大胜陶逊,迫其势退出北海国。后因陶逊割地求和,进献美女金银于王虎,王虎便不顾文鹏宗反对,执意和谈,鹏宗因此心生隔阂。 此时,王虎已知陶逊派张云山出兵之事,便向文鹏宗问计。 文鹏宗劝道:“主公无须多虑,自主公执意和谈,发兵攻张后,属下已料到今番局面。” 王虎急问:“即是如此,不知先生有何对策?” 文鹏宗起身行至沙盘旁,挥指其中,道:“为今之计,首当回援,可遣人为先锋,令其先往救援,保得城阳不失即可。料想张云山此来,一路势如破竹,其兵已成骄兵。兵法有云,骄兵必败。待先锋挫其锐气后,敌必急于获胜。到时便可派遣少量军马佯运淄重,引其来攻。再故战败,告其我军粮仓所在之地,敌欲取胜必会袭来。而我大军则于半路设伏,到时必将大获全胜。之后乘胜追击,便可击败陶逊,一统青州。至于张邦昌之流,不足为虑。此人少将寡兵,可派刘桃之率兵一万攻略东莱郡其余州县,对其成包围之势,不出数日,其必来降。” 王虎深以为意,但又有所疑虑,道:“诚如先生所言,但此战关键便是先锋击败张云山,不知先生可有合适人选?” 文鹏宗思虑半响道:“葛文葛武二人可为先锋。”王虎沉默不语,但因手下无人可用,只能依计而行,于是先遣葛文葛武为先锋,领兵五千,前往拒敌。 破敌 葛文葛武领命出帐后,于军中寻到刘明,告之细情,三人商讨应对之策。 原是刘明自被贺世雄生擒后,感念凌云不杀之恩,又因不受王虎重用,故而投于凌云,今番归王虎,乃是受凌云之命充当细作。 而葛文葛武二兄弟本是青州涯山人,受豪强欺压,便与乡亲逃入山中,结寨自保,后被王虎所败,王虎惜其兄弟勇猛,欲收二人为己用。 葛氏兄弟本不愿,但王虎以其乡亲性命相挟,二人无奈,只得表面臣服,暗中设法救助乡亲,奈何实力不济,只得寻找外援。 意外撞见刘明暗通凌云,便以此为机,欲借凌云之手解救乡亲,脱离王虎。三人时常密谋,王虎,文鹏宗皆不知此事。 此时,葛文葛武领命为先锋后,便与刘明于营中暗商应对之策。 刘明沉思良久,道:“君等可将计就计,奉命而行,与张云山战时,可相机行事,切不可让文鹏宗如愿。近日我已探得乡亲所在,待我入见王虎,以助刘桃之为由,带兵前往,到时与凌云合力攻破刘桃之后便救乡亲。事成之后,遣人与君等相告,君等来投即可。” 葛文葛武闻言大喜,拜谢而出。刘明于是入帐面见王虎,以助刘桃之为由,乞兵前往。 王虎本不同意,文鹏宗劝王虎道:“张邦昌虽少兵寡将,但诡计多端,刘桃之军中亦需有人相助,刘明此去,定有可为。” 王虎便不多言,授其三千兵马,令其相助刘桃之,刘明大喜,拜谢而出。 却说林洛自求得援军后,快马加鞭赶回平城报于张邦昌。邦昌得知后,大喜道:“此番破贼有望矣!”便派林洛率兵两千前往平关支援。 林洛领命而出,至平关与凌云、凌霄汇合,告之陶逊出兵援助之事。凌云等将闻之大喜,军士见援军至,士气大振。 凌云又与众将回关楼中商议退敌之策,林洛细看沙盘,思量片刻,挥指其中突兀处,道:“我有一计可破敌军,距平关十里外有一蓬山,此山两侧绝壁,易于设伏,若能引敌军至此,必能击溃敌军。” 凌云然其意,但苦于无计引诱敌军。众将正思索间,忽报有人求见,凌云便唤其入内。 询问细情后,得知此人是刘明帐下亲兵,凌云本不信,但见来人拿出刘明信物后,凌云便不疑有他。 来人报说,刘明已率军前来,先遣自己前来报信,商议是否夹击刘桃之。 凌云大喜,道:“此乃天助我也!你当回报刘明,告其切莫动手,只需设法让刘桃之于三日内带大军进入蓬山,到时我自有应对。”说罢奖赏此人,来人谢过受命而去。 凌云便做布署,令凌霄率军三千前往蓬山设伏,其余众将待贼军中计后率军杀出,与凌霄合力进攻贼军,众将领命而去。 次日,平关外,刘桃之帐中,有一人滔滔不绝宣讲指令,众人跪地拜听,跪地为首之人便是刘桃之。 片刻,那人宣读完毕,刘桃之面色阴沉,接过指令后,让人带使者下去歇息。 桃之回首告之众将:“文鹏宗此计不妥,我等虽统兵一万,为先锋自是充足,但想攻略东莱郡却是不易,况张邦昌亦有八千之众,我等率军攻略其他州县,必会损兵折将,到时张邦昌偷袭我军后路,岂不危矣。”众将皆以为意。 刘桃之问计如何,众将闻言皆低头不语。刘桃之无奈,便回至主座思索对策,忽有手下来报,刘明率军前来助阵。刘桃之闻言,大喜过望,亲往相迎。 刘明已于昨日便得亲兵回报,知晓凌云设伏一事。思索一夜,想得一法。 刘桃之将刘明迎入帐中,双方寒暄毕,便切正题。刘桃之将文鹏宗指令与军中实情相告后,问刘明有何对策。 刘明装作思量,言道:“若是如此,纵是加上三千援军,也未能攻占东莱郡。”刘桃之点头称是。 刘明踱步缓行,似有所忆,“我来时,料敌与君相持,必未防援军,便遣斥候先至,探得敌军粮草所在。若能火烧敌军粮草,必能打击敌军士气,敌军军心涣散,必定退却,到时我军乘胜追击,平城可破,张贼可擒矣。” 刘桃之大喜,问其粮草所在,刘明手指沙盘蓬山。 刘桃之急步上前,紧握刘明手,喜道:“此战若胜,公当为首功。”刘明诺诺应承。 刘桃之便召众将,自率大军进袭蓬山,让刘明率军留守,众将领命而出。 刘明见计已成,待刘桃之率军离去后,便暗中遣人报于凌云。 次日,凌云知敌营空虚后,急召众将,引军杀赴敌营。刘明见凌云率军而来,便开营门,迎将进来,与凌云合军一处,突杀营中剩余贼军。贼军抵挡不过,四散而逃。凌云于是率军乘胜追击,杀往蓬山。 却说刘桃之率部突袭蓬山,行至山脚,见山林茂盛,似有旌旗飘动,疑心大起,恐有伏兵,便欲领军还。 忽闻四周喊声齐举,伏兵尽出,刘桃之大惊,欲突围而走。却有乱箭射来,挡住退路,刘桃之慌乱不已。正拼杀间,忽望见一将着灰甲灰袍,正站于山间指挥,此将正是凌霄。 刘桃之遂集结军队,仰攻杀向凌霄。凌霄远远望见,知晓敌军企图,张弓搭箭,一箭正中刘桃之右臂,紧接又射一箭,刘桃之吃痛之余,慌忙闪过。 凌霄见敌逼近,翻身上马,率军冲向敌军。双方缠战,短兵相接。 战至半响,凌霄军少,渐不能敌。忽有一彪人马杀来,临近之人转身视之,见为首之人身着白甲白袍,甲胄上点点泛红,跨骑黑马手提宝剑,打得“凌”字旗号,率军杀来。贼军见了,慌不能挡,乱作一团。 凌霄见援军已至,振奋精神,连杀数敌后,望见刘桃之,便手握宝刀向其杀去,犹如天崩地裂之势。 刘桃之见敌援军至,气已卸了大半,又因右臂箭伤发作,再难抵抗。凌霄杀来时,刘桃之反应未及,两马交错间,便被凌霄砍为两段。 贼军见凌霄斩了刘桃之,顷刻大溃,各自逃生。凌云见已获全胜,与凌霄会师后,便领大军凯旋。 交锋 张邦昌知凌云大胜敌军,平城之危已解后,大喜过望,召集百姓夹道欢迎。入城之后,邦昌依功奖赏诸将,因凌霄功大,授其骑督一职,诸将拜谢。 宴饮毕,诸将皆回,邦昌独留凌云,笑问道:“将军数次破敌斩将,真乃英雄也。却不知将军如此神勇,有无家室乎?” 凌云忙应道:“天下未平,未敢为家。” 邦昌点头,道:“将军有如此大义,亦是对的。然天下纷乱,诸侯争霸,天下平时不知几何。将军还应早做打算。”凌云点头称是,然却无良人相配。 邦昌笑道:“舍妹张灵云倾慕将军久矣,如若将军不弃,我愿将舍妹嫁与将军,从此你我一家,共创功业。不知将军意下如何?”凌云惶恐拜谢,便定婚约。 次日,邦昌与诸将谋,世雄起身言道:“我军大破贼军,可乘胜追击,某愿为先锋,率军与陶逊合力,剿灭贼军。” 邦昌不语,转问凌云:“将军之意若何?” 凌云道:“我以为不可,若剿灭王虎,陶逊便一家势大,若其来战,我军必败。依今日局势,可乘其两方相争,我军鲸吞东莱郡,厉兵秣马,养精蓄锐,待其两败俱伤后,出手平定贼军,到时陶逊也再难抵抗我军,平定青州不久矣。” 邦昌点头称是,问计如何鲸吞东莱郡。 凌云答曰:“此易事耳,可遣人宴请诸县主事者,若来便是向于我军,对其赏赐,若不来可遣兵攻之,有二心者见我军势大,必纷纷来降,东莱郡不久可定矣。” 邦昌拍手称善,依计而行,以凌云娶其妹为由,宴请东莱郡诸县主事一月后平城相会。 婚宴当天,城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宴请之人大多到场,邦昌尽皆赏赐。 是夜凌府门庭若市,众将欢饮畅谈好不快活。及至深夜,方才归家。 凌云送客罢,扶门入内,见两盏红烛相映,玲珑乖坐于床,酒已醒半,轻取盖头,见其双瞳剪水,仙姿佚貌,凌云渐已看呆。 灵云见凌云如此,莞尔一笑,正是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 凌云忙表歉意,道:“恕在下失态了,我本以为依主公之貌,娘子不会太过妩媚,却未曾想娘子竟如月中嫦娥,叫人不自觉便看呆了,能娶娘子,真是在下三生有幸。” 灵云听其言,哑然失笑:“妾虽慕将军久矣,但以为将军不苟言笑,今后生活恐会无趣。今日见将军竟也会如此言语,看来也是有趣的灵魂,日后会更加丰富多彩。嫁于将军,亦是妾之幸矣。”言罢,相视而笑。是夜,洞房花烛,两情欢洽。 三日后,凌云奉命出征,攻取东莱郡长阳县。行至鸣凤涧,刘明对凌云提及葛氏兄弟之事。 于是凌云分兵于刘明,令其带兵前往救之,自率大军杀赴长阳。长阳守将知凌云来犯,便领军拒之,两军相遇府台山。 敌军守将大骂:“无耻贼人,为何犯境?” 凌云不答,谓众将道:“何人杀敌?”话音未落,一骑飞马杀出,正是贺世雄。 敌军中亦出一人,两人交战仅十回合,世雄大喝,一枪直刺敌将心窝,敌将闷哼一声,翻身落马。 世雄正耀武间,敌军中又有一将手握铁斧杀来,似有万夫不当之勇,凌云暗自称奇。 两马交错间,与世雄杀在一起,枪斧碰撞,只见有火星闪落,又似伴有雷声相鸣。斧劈似开山,枪舞如游龙。两将战至百回合,不分胜负。 凌云见其身手不凡,欲招麾下,怕再战下去,有所闪失,便鸣金收兵。 “恐敌有诈,常明宜当速回。”敌军守将见战将还欲追击,忙大喝道。见凌云势大,守将不敢相争,暂收兵而去。 回营后,守将召众将言道:“常明今日力敌贼将,当记一功。但凌云势大,不可力敌,诸将有何对策?” 徐常明起身,拱手道:“末将见今夜月明星稀,敌必疏于防范,我军可趁夜劫营,定能大获全胜。” 守将称是,又言:“凌云一向谨慎,若有伏兵,我等若何?” 常明对曰:“如此,可分兵劫营,末将愿为先锋,率军先往突袭,主帅可率后军接应。如此,纵使敌军有伏,我军也能大胜。”守将称善,依计而行。 转看凌云与众将商议,世雄起身道:“若能给某五百将士,某定斩敌破将,攻克长阳。” 凌云怕强攻有所失,劝道:“将军莫急,我今日细观敌军,见其个个彪勇,不似王虎贼军,若是力拼,必将损失惨重。此事当从长计议。” 问计诸将如何,林洛进言道:“属下只觉今夜,敌军必来劫营。” 世雄打断道:“今夜如此月明星稀,若有夜袭,我等必会察觉,贼军岂可不知,安会劫营?” 林洛答:“正因如此,敌军便认我军疏于防范,定来劫营。” 世雄还欲多言,凌云劝道:“就依林洛所言,我军设伏以待,即便敌军不来,我等也可当做郊游,未有所失。” 于是令凌霄、世雄分兵伏于山间,待敌过后,夹击敌军,众将领命而去。 月挂南山,如同白昼。只见一彪人马在徐常明带领下自远处袭来,人衔枚,马裹蹄,悄无声息。 行至离营百步远,徐常明召集弓弩手,火箭齐发。正得意间,却未曾听的惨叫,暗道不好,正欲退军。 忽见旌旗摇动,喊声四起。常明知中计矣,但想自己还有援军,便召众人,与伏军拼杀,因其军士骁勇,一时竟不落下风。 正厮杀间,却闻后方杀声大起,贺世雄率军助阵,徐常明渐不能敌,溃败之际,守将恰赴战场。一时间,四军齐聚,旌旗翻动,人声嘈杂,月色逐渐猩红。 战至天明,守将率常明领军遁回长阳,凌云趁势夺取府台山。但也因此战实力受损,进逼长阳后,自知强攻不下,便离城十里扎营,两军相对,暂未轻动。 却说张云山自领命攻王虎后,一路势如破竹,北海国也被其攻占。围攻昌安县时,闻敌援军至,便领兵前往迎敌。 数日后,两军相遇泰山脚下。葛文上前叫战,云山见其手持双锤,大骂不止,絮絮叨没完没了,自不答话,亲往迎战。 葛文见状,亦拍马迎上,二人战至百回合,云山体力不支,渐落下风,知不可力敌。虚挥一刀后,二人错开身形,云山便回军前鸣金收兵,退军三里扎营。 葛文想起刘明嘱托,便未相逼,亦退军扎营,两方僵持时,忽报王虎率军将至。 平寇前夕 却说王虎依鹏宗计策而行,率军伏于渀山,待云山来攻。忽报刘明反叛,刘桃之战败被杀,一时间,慌乱不已,忙问鹏宗对策。 鹏宗得知后,亦是惊愕。片刻,长叹气道:“为今之计,当与张云山速战,扫除威胁。至于张邦昌之流,虽胜我军一阵,但其兵势未盛,不足为虑,待我军击败张云山,便可率大军一战而平。”王虎遂依鹏宗之计,率军杀赴泰山。 葛文葛武闻王虎率军至,亲往相迎。会师毕,王虎令葛武为先锋,前往叫阵。 云山站寨门上,见来人虽着玄甲,却难掩英雄气概,手持双戟,舞起来密不透风,料是不敌,又因玄甲军还未至,遂高挂免战牌,任其叫阵,不予理睬。 王虎派军数次强攻,均未能攻克,两军相持。 这日,葛文葛武正于校场操练军士时,忽报故人来访,二人知是刘明来信,便邀入帐。问之细情后,得知东莱局势及乡民所在。 两人商议,骗得王虎之兵,前往解救乡民。议定,遂入主帐面见王虎。王虎见两人来,问其缘故。 葛文拱手道:“我军与敌相持日久,恐东莱有变,臣等请往,抵御敌军。”王虎闻言不语,看向鹏宗。 文鹏宗点头称是,转向葛氏兄弟道:“此亦是我之顾虑,我军中可用将才不多,东莱之事,当赖二位将军。” 王虎叹息道:“如此,汝等且去。”二人拜谢,正将出营时,文鹏宗又道:“君等只管杀敌效忠,乡民我等已安排妥当,君等无需多虑。” 二人闻其言,虽有不忿,又觉好笑,拱手言谢后,持王虎统兵印信,点齐亲兵,投往刘明。 刘明得葛氏兄弟相助,便共往柳玉台,击破贼军。救得乡民后,共投凌云而去。 王虎知晓后,大怒不已,欲攻凌云。鹏宗劝道:“两军相持之际,若先退军转攻凌云,恐会腹背受敌,到时便危矣。” 王虎正在气头,闻鹏宗言大怒不已,关其半日禁闭。鹏宗大恼,二人离心。 而此时玄甲军至,云山观之,不由赞叹,只见将士皆着黑甲,一手持盾,一手持矛,背负弓弩,腰挎宝剑,气势磅礴,杀气冲天。云山大喜过望,又知葛氏兄弟叛逃后,遂点齐军马,寻王虎决战。 两军拼杀数日,云山虽胜几阵,却因王虎军士较多,未能伤其根本。正相持间,云山忽得陶逊令,让其撤军北海国坚守不战,云山无奈遵从。退军之际,王虎派军追击,却遭云山伏击,败了一阵。 王虎遂往昌安,整军备战,以防张云山,而另遣鹏宗驻军北武,以备凌云进攻。 再看凌云自与长阳守军相持后,攻伐数日,未能攻克城池。又因粮草不足,正欲退兵之际,忽报刘明率军归来。 凌云闻言大喜,率将出帐,正瞧见刘明带二将而来。快步上前,笑道:“君来,城必破矣。” 刘明拱手行礼,又将葛文葛武引荐给凌云,凌云见二人一着白甲,一着玄甲,威风凛凛,连连称赞。 率众人入帐后,设宴接风,寒暄毕,言道:“我等攻城数日,仍是久攻不下,目前粮草不足,不知诸将有何良策?” 林洛进言:“我军攻城数日,敌军城内定是人心惶惶,可向城中许诺,开城投降者封官加爵,料想数日内,此城可破。” 凌云从其计,遂令人修书数封,许以降者官爵赏赐。写毕后,射入城中。 而长阳城内,守将正与徐常明于府中商讨军务时,忽得凌云书信,徐常明遂生一计。 次日,凌云见守将自缚来降,大喜过往,不疑有他。仅率数名亲兵随其入城,行不多时,城门忽闭,杀声四起。 凌云大惊,急率亲兵突围。但敌军势众,凌云力渐不支,快至城门时,正遇徐常明杀来。 凌云慌乱抵挡,未几合,常明瞅准空挡,一斧劈来,千钧一发之际,一戟拦住,凌云视之,正是葛武。 原是众将看到城门忽闭,皆知中计,即率大军掩杀。守军正围杀凌云,未能抵住进攻,葛武得以先破城门。刚入城时,正见徐常明欲杀凌云,迅速出手,挡住杀招。 二人缠斗间,大军杀入城中,长阳守军一触即溃,徐常明与葛武战至五十合,被其一戟刺伤,生擒而去,守将见长阳已失,便于府邸自尽。凌云感其气节,厚葬之。 入城之后,凌云封存府库,张榜安民。徐常明见其如此仁义,便拜降之。凌云大笑:“我得常明,如鱼得水。”当下摆宴庆贺。 凌云见长阳民风彪悍,遂留林洛为守,招兵买马,扩充军备,自领大军回平城复命。东莱郡各州县惧邦昌之势,尽皆臣服。 张邦昌见凌云得胜归来,东莱郡已定,甚为欢喜,犒赏三军。 次日又于府中另设宴席,封赏诸将,因凌云权势过大,又未经同意擅留林洛守长阳,渐生不满。 遂将大军为三队,让贺世雄与刘明各领一队,制约凌云。同时,为抚慰凌云,改长阳为当阳,升其为当阳令,令其统兵镇守,相机行事。 凌云本因兵权被削有所不满,但闻可为当阳令,便随诸将拜谢而出。 次日,邦昌遣使约陶逊会盟,商议共讨王虎之事。 此时,已是十月中旬,凌云凌霄接得父母,收拾停当后,率军往当阳而去。 转看文鹏宗自率军屯于北武,厉兵秣马,伺机北攻当阳。 闻凌云率大军而回,当阳仅有林洛留守,便率军攻城,却都被林洛用计击退。 正苦恼间,忽报凌云率军而来,便于路上设伏,却被葛文杀退,知不可敌,只得退守北武。 凌云入城后,召集诸将,授凌霄副将,常明,葛文左右先锋,林洛参事等职。 安排妥善后,往营中统计将士,共有五千之众,气势磅礴,声势浩大,凌云大喜,又亲选三百将士组建护卫亲军,令葛武为军长,护卫左右。 元洋五年初春,凌云正于山间打猎,忽报邦昌有信而来,原是已与陶逊约好,五月共伐王虎。邦昌令凌云整军备战,到时响应大军,共击贼军。 凌云得令大喜,召将言道:“破贼不久矣!”遂令诸将厉兵秣马,待时出击。 决胜 却说王虎自与张云山战罢退守昌安城后,便广募兵马,欲夺北海国。却在近日探得邦昌与陶逊会盟之事,甚是担忧,便召鹏宗商议对策,鹏宗赶来时已是二月中旬。 进入府中,二人寒暄毕,王虎引其入座,忙问道:“先生,事已至此,我等何为?” 鹏宗沉思不语,王虎又问,鹏宗便答道:“当先攻伐张邦昌,近日其虽得一郡,但根基尚不稳固,可先贿赂陶逊左右,令其莫助张邦昌,我等全力攻之,必可大获全胜。”王虎大喜,依计而行。 却说陶逊派兵攻王虎后,自知不敌,便与张邦昌结盟,共约夹击,后却知张邦昌趁自己与王虎相争之时,独吞东莱郡,甚是恼怒,便召回张云山,养精蓄锐,待时出击。 近日,又受张邦昌之邀,会盟商讨青州之事,邦昌以破贼之后陶逊为青州主,自为臣属为条件,约其共击贼军,陶逊大喜,两人歃血为誓,定于五月时节进攻王虎。 转瞬已是四月,陶逊便召众人于府中商谈进军之事。 陶华起身反对,道:“邦昌狡诈多变,前番多次诓骗兄长,今日之势,我军可坐山观虎斗,待其两败俱伤之时,再趁虚而入,青州必定。” 云山反对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此时最为稳妥之计,便是夹攻贼军。且会盟之时,两方已歃血为誓,破贼以后他自臣服,共认主公为青州主。此时若出尔反尔,谁还愿信服我们。” 陶华又争道:“实利总比虚名好,口服不如畏服可靠,我军若是相助,即便击败王虎,亦是有所损失,若是失信能换的称雄一方,亦是可为之事。”陶逊又问众人如何,众人都附议陶华。 陶逊不愿得罪众人,但见张云山满脸愤恨,只得劝慰道:“诸臣所言不无道理,但我亦不想做失信之事,云山便率五千人马屯于北海,是为声援,暂不出击。”言罢,令众人出,陶华得意望向云山,云山虽有不忿,亦无可奈何,只得受命而去。 立夏时节,天已渐热,张邦昌点齐兵马,遣人报于陶逊,让其遵约夹攻,陶逊便调张云山出兵北海,屯于边境,为其声援。 张邦昌见其不如此,心中已知其意,遂不多言,遣人督促凌云进军后,自率贺世雄,刘明及一万军士杀赴城阳。王虎得知,亦率大军两万前往抵御,两军相遇于昌邑。 张邦昌遣刘明叫阵,刘明感其封赏之恩,欣然领命。 王虎见之大怒,大骂叛徒,文鹏宗劝王虎息怒,莫中激将法。王虎不听,手持大刀,飞马上前与刘明交战。 刘明见王虎亲来,不免心慌,两人交战仅十回合,刘明便体力不支,抽身欲逃之际,被王虎瞅准空挡,斩落马下。 张邦昌见之大惊,拍马欲回,贺世雄本不喜刘明,但见邦昌若退,军必溃矣,遂飞马杀出。 王虎见其来,暗吃一惊,调转马头与之厮杀,你来我往,片刻已是百十回合,二人不分胜负。 邦昌怕再有闪失,便召世雄回军,文鹏宗趁势掩杀,邦昌败了一阵,幸得世雄勇猛,杀退追军。 邦昌于是召集残军,退后十里下寨,遣人催促凌云进军。 凌云此时已在进军途中,见邦昌催促,便遣凌霄率八百骑兵先赴战场,自领大军后至,又令葛文率军攻略城阳空虚之地。 却说王虎自杀退张邦昌后,渐起轻敌之心,只觉张邦昌不足为虑,于是尽起城阳之兵,欲一战平之。 鹏宗闻言大惊,忙劝道:“不可如此,若是此时敌绕我军后方袭之,我军必败矣。” 王虎大恼:“汝莫轻言。今日我若听汝,怎能杀退敌军。前番我误听汝之愚计,才会放还葛氏二贼,汝还有何面目劝我!况兵法有云:兵贵神速,我尽起甲兵可速破敌。” 鹏宗见其不听劝告,自知此战必败,心累之余便趁夜逃出军寨,投往邦昌而去。 却说张邦昌自首战败北,便坚守不出,近日后方又报粮草不足,愈加苦恼。 这夜正思索退敌之策时,忽报文鹏宗前来投靠。邦昌大喜过望,不及更衣便亲往相迎。 鹏宗见状赶忙拱手行礼,邦昌顺势紧握其手,喜道:“鹏宗来投,此乃天意使我胜贼。”言罢,搭肩引入。 邦昌以实情相告,问计鹏宗。鹏宗道:“蒙君之恩,必助君平乱。近日王虎已尽起诸军,后方必定空虚,若是遣一偏师,攻略其后,其必首尾不能兼顾,到时便可一战而胜。” 邦昌大喜,道:“听君一席话,茅塞顿开。如此,可遣凌云率军攻略敌后,与我共击之。” 鹏宗称是,又道:“近日君可引兵干扰敌军,使敌疲于应付,辅助凌云。”邦昌应允,依计而行。 次日,王虎知鹏宗已投邦昌,大怒不已,率军杀往张营。 邦昌于是依计而行,领军与之对峙。王虎单骑而出,大骂鹏宗小人,鹏宗亦针锋相对,言其昏庸。 二人正问候间,世雄拍马杀出,持枪直取王虎,王虎亦飞马上前,战至五十合,错开身形,召大军冲杀。 两军战至午后,邦昌渐不能敌,溃败之际,远处烟尘滚滚,渐有马蹄声传来,原是凌霄率援军杀来。 骑兵冲往敌军中阵后,敌军顿时大乱。凌霄早已快马上前,直取王虎,二人大战三十合难分胜负,世雄亦来助阵,王虎渐不能敌,虚晃一招后,拍马便走。 邦昌见王虎败退,遂趁势掩杀,敌军大溃,死者遍地,降者不计其数。世雄欲将俘虏尽数坑杀,鹏宗劝之,邦昌遂未同意。 世雄不忿,便将敌军死者筑做京观,震慑敌军,邦昌亦默许之。战后昌河因尸体堵塞,三天断流。 邦昌得胜后,于营中设宴庆贺,犒军后,遣凌霄回报凌云,令其攻略敌后,前后夹攻敌军,凌霄领命后,快马加鞭,告于凌云。 凌云闻言,遂率军与葛文会师,攻略城阳,城阳各州县因兵少势弱,皆望风而降。凌云一路军纪严明,与民秋毫无犯,仅数日,城阳便平。 凌云遂率军屯于王虎后方。王虎闻之大怒,欲率军与凌云决一死战,但其军士多是城阳人,闻凌云所为甚是感动,又因家乡已失,便各自逃散。 王虎见大势已去,只得率亲兵趁夜逃往泰山。正行路间,忽闻后方杀声大起。 原是凌云买通王虎左右,早知王虎今夜欲逃,便率军追之。王虎见状,快马加鞭,欲甩开追兵,却未防前路,被绊马索绊倒。 刚起身时,伏军杀出,王虎惊愕不已,被凌云从后杀来,一剑斩成两半。 次日,凌云将王虎首级献于邦昌。邦昌大喜,传令告之三军,上报朝廷,便率军而回。 天下势 此时,南京城内,皇宫后花园中,有一体态臃肿身着龙袍之人正与宫女嬉戏,此人便是夏主元洋。 元洋年幼时,天资聪颖,虽非长子,但深受其父元克宠爱。 元克在位时,为选继承者,召其兄弟四人,每人予一团乱麻,让四人理出头绪,最快者可为太子。 四人苦解半天无果,元克暗暗着急,忽见元洋用匕首将乱麻斩断。 元克见之欣喜,问道:“何故如此?” 元洋答道:“乱麻难理,断处便是头绪。”元克大喜,搂其入怀,言道:“快刀斩乱麻,此子定成大事!”便欲立其为储君。 但平肩王元让以长幼有序,不可违背祖制为由予以反对,朝中大臣多附其议。元克无奈,只得违约,立元辰为太子。 元洋长大后知晓此事,心中愤恨,但苦于实力不足,只得另寻他法。于是韬光养晦,常以温厚示人,暗则培养死士,又收买宫廷左右,让其在先帝前诋毁元辰。时日一长,先帝渐受蒙蔽,疏远元辰。 元克二十三年,元辰因醉酒欺辱元克嫔妃,被元克废了太子之位。元洋见时机已到,恐其势复起,便让早已潜入元辰府中化作厨师的死士行刺。 夜宴时分,死士得手。 次日,先帝知元辰身亡,悲痛欲绝,欲彻查此事,元洋惊恐万分,急于左右商榷。 是夜,元洋便与皇都守将拓跋琼联手发动政变,元克因此遇害,元洋便于次日登基称帝。 上位之初,元洋为防事泄便杀拓跋琼。随即召建宁王元恭,魏州王元宏入京奔丧,元恭听闻父亲逝世后,大哭一场,随即一病不起,未往吊唁。 元宏则率军亲往,刚到皇都便被要求独入。不久便被元洋所害,其军士皆被招抚。 见隐患已除,元洋便纵情享乐,任用佞臣,朝政日非,政权逐渐旁落。 元洋三年,天下大旱,盗贼蜂起,民不聊生。十月,徐州宇文泰举兵叛乱。消息传至南京,元洋震怒不已,欲发兵攻之。 骠骑将军高行明主动请缨,元洋便封其为徐州都督,靖宇大将军一职,赐其赤霄剑,让行明统兵二十万前往平叛。 年底,荆州又有南越族叛乱,元洋次子元平为争皇位,听谋士言主动请战。元洋大喜,授其为荆州都督兼兵马大元帅之职,令骁将萧明为兵马副元帅,统军十五万前往镇压。 因连年征战,朝廷赋税徭役沉重,故中原各地起义不断,至元洋五年,天下势已不可控。 凉州杨忠与雍州都督尔朱荣争夺关中,兖州有秦衡之割据一方,冀、幽、并三州民乱不断又受金国抢掠,蜀中元恭蠢蠢欲动,荆州萧明平乱未果,徐州宇文泰早已叛乱,高行明与其互有胜负,一时僵持。 元洋闻之心乱如麻,更加沉迷酒色。后见朝中无一能臣,便将行明召回,将朝中大事尽付之,唯留影卫掌控在手。 这日,正嬉闹间,忽报有人求见,便唤入内。 不多时,一人阔步而来,看此人,身长七尺,阔面浓须,身着仙鹤公服,正是高行明。 行明上前礼毕,告之青州贼首已被剿灭之事,元洋闻之大喜,拍手称善。行明又问如何赏赐,元洋道:“皆如卿意。” 行明思虑道:“可封其为青州刺史,让其率兵南下,与大军共击宇文泰。” 元洋应允后便示意其退下,行明还欲为将请功,见状便不多言,转身离去。 元洋待行明走后,唤来影卫,令其继续监视行明,吩咐已毕,又唤宫女寻欢。 却说张邦昌自得文鹏宗相助平贼后,便视其为心腹,对鹏宗礼遇更胜凌云,世雄。 二人颇有微词,觉鹏宗降将身份不应如此,对其时常刁难。鹏宗见状,时常拜望。凌云心觉有愧,遂不再相难,而世雄却未有所动。 这日,凌云于府上宴请鹏宗、世雄,欲使二人化敌为友。正饮间,忽报邦昌传召。 三人遂赶至张府,见有朝廷人马离去,入内问邦昌何事。 只见邦昌手握圣旨,喜道:“全赖诸将,我才能为青州刺史。”却是不提南下之事。 三人皆言:“全凭将军之力,我等愧不敢当。”邦昌大喜,遣人召集众将,设宴庆祝。 随后封赏众人,凌云受封城阳太守,屯兵防备宇文泰,凌霄、林洛、葛文、徐常明皆归凌云统领。文鹏宗为别驾从事,贺世雄为別部司马,众将纷纷拜谢。 封赏毕,邦昌又遣人携印玺往陶逊处,授其齐郡太守之职,以安其心。 而陶逊自张邦昌与王虎大战后,便欲趁其实力受损之际发兵攻打,却被张云山劝下。后知朝廷封邦昌为青州刺史,大怒不已,觉其有违誓约,欲发兵攻之。 正商议间,忽报邦昌遣人来信,以齐郡太守相授。陶逊不悦,只觉邦昌应遵守盟约,以己为主。 逊便大骂使者,拒不接受。使者回报邦昌,邦昌亦是震怒,召将道:“前番攻贼,他已失约,未曾相助。今番竟敢如此,我欲攻之,诸将有何对策?” 鹏宗急道:“不可,我军新破贼军,实力受损,应偃旗息鼓,休养生息。况二郡初平,民心思定,更不可擅用刀兵。” 邦昌闻言,点头道:“此言有理,然若陶逊来犯,为之奈何?” 鹏宗言道:“可修书一封,言此非本愿,实为朝廷加封,我等亦是无奈,可上表为其请功,以此做缓兵之计。另让凌云于城阳招兵买马,补充军备,到时待我军实力恢复,便无惧矣。”邦昌称善,于是修书一封,遣人送往。 陶逊骂退使者后,厉兵秣马欲攻邦昌。云山以攻邦昌后,难抵御他州敌军为由,劝其莫轻启战端。陶逊觉其言有理,于是整军备战,暂不轻动。 这日又得张邦昌书信,便召众人商讨,云山知晓后,又道:“今见此信,可速攻之。” 陶逊疑惑不解,便问缘由,云山道:“彼时未知张邦昌细情,今番见此书信,定是军马不足,实力弱小,以此为缓兵之计耳,应速攻之。” 陶华讥讽道:“彼时要和是汝,今时要战亦是汝,汝戏耍我等乎?况邦昌言词诚恳,以我之见,可为一信。” 云山急道:“此时不攻,悔之晚矣。”陶逊不多言语,只道邦昌可信。 云山不忿,正欲多言,陶逊挥手挡之,令其前往齐郡,守备兖州秦衡之。云山无奈,只得遵从。 回营后,云山对其左右骂道:“竖子不足与谋,可叹主公不用我计,早晚必败矣。”遂率军往齐郡而去。 陶逊则遣人备礼谢还张邦昌。邦昌知其中计,故作上表,为其请功,另遣人告之凌云,让其屯兵备战。 凌云得令后,厉兵秣马,仅半月便招得五千将士。凌云又以重金唤来良匠打造甲胄,兵器配以军备。此军装备优良,军纪严明,作战勇猛,时人称其为凌家军。 收复 青州陶张对立之际,凌云探得徐州有军自琅琊国杀来,已连克数城,暂驻莒县。 宇文军中为首之人便是魏豹,宇文泰手下一员骁将。曾在广陵以八百将士杀溃高行明五千人马,行明称其“豹将”。 凌云便于帐中点将,欲亲讨魏豹,凌霄劝道:“兄长镇守城阳要紧,魏豹此人交由弟弟料理,我只带数百精兵,不日便可将其擒获,献于帐下。” 凌云许之,选派先锋时,又见葛文、徐常明相争。凌云无奈,便让二人抓阄决定,葛文得之。 凌云便以凌霄为将,令林洛、葛文领兵辅之,共率三千将士出兵收复失地。临行之际,凌云嘱咐道:“宇文势大,你等退敌即可,切勿相难。”众人谨记而去。 却说宇文泰北上之因,原是高行明早知影卫监视。回营之后,行明急欲与宇文泰和谈,率军回京夺权,但怕和谈后无人可制约宇文泰,遂未轻动。 近日得知青州张邦昌崛起,只觉时机已到,遂与宇文泰议和。宇文泰亦觉难以直捣龙庭,便也同意。 议定后,宇文泰听部下言,知青州未统,易克之。于是欲举兵北伐。但因连年征战,军士疲惫,只得先遣魏豹领军北上,大军暂歇未动。 而元洋知晓高行明私自与宇文泰和谈后,震怒不已。为防高行明叛乱,元洋便与司空王卓商议,一面遣使索要兵符及赤霄剑,一面急召萧明率军回防。若是高行明交出兵权,便行收押,容后再议,若其不从,便策反众军,再让萧明攻之,就地击杀。议定后,元洋又遣二十名影卫前往助阵。 军帐之中,行明端坐在上,两边文武分列,皆是亲信,行明问计诸将:“我等私与宇文泰和谈,料想皇帝必是大怒,恐对我等不利,不知诸将有何策对之?” 话音未落,一将便道:“这有何难,主公军权在手,率军杀回皇城,必是无人可挡,到时废了元洋。我等共立主公为帝,皇图霸业当即可成!”行明视之,正是雷泽。 雷泽本是吴地猎户,一日正打猎间,巧遇行明被猛虎所袭,众人莫敢上前。危机之时,雷泽迅疾出手,三五下击退猛虎。行明惊其勇猛,又感其救命之恩,便拜雷泽为将,收归麾下。 对战宇文泰时,雷泽连杀其数员勇将,五十合便击败猛将宇文弘。行明常抚其背,谓众人道:“此我虎卫也。” 行明闻言,笑道:“将军太过心急,此事时机未到。大军之中尚有元氏家将,此时叛乱,恐事难成。我高行明若无全胜把握,绝不出手。” 说罢,转问他人有何良策。军师杨逵上前道:“元洋断不会加害主公。” 行明问其缘由,杨逵答道:“满朝文武大部已是我派,军中将士大多亦是主公亲信。主公羽翼已丰,元洋自身都已难保,岂有余力加害主公。纵是元洋有此意,我等亦会共保主公无事。” 行明点头,却有疑虑,道:“话虽如此,但为万无一失,计将安出?” 军师祭酒陈晏答道:“若元洋遣人问责,我等只言战乱频发,祸至百姓,为天下苍生,百姓安定而罢兵。此既能隐藏我等真意,又可堵住他人口舌,还可争取民心,一举三得耳。至于朝中之事,交由我等即可,主公只需韬光养晦,待时机一到,便可重掌兵权,到时先铲除异己,方可行废立之事。” 行明称是,谋士阳朔补曰:“乱世之中,实力为上,主公若行废立之事,除民心外,还应考虑诸侯之意。” 行明大笑:“诸君所言,亦是我之所想。”于是依计而行,吩咐停当。 次日,行明正返军途中,迎面忽见一行黑衣随一青衣使者护卫皇旗缓来。此正是元洋所遣使者及影卫,行明见来者不善,便滚鞍下马,拜地接旨。 使者代元洋问责,怪其为何停战,行明以计对之。使者无言,便收缴其兵权及赤霄剑,行明尽皆交付。 见其如此,使者便不相难,派遣影卫将其羁押。雷泽见状,欲上前阻拦,行明摆手劝下。 使者又传元洋令,让大军暂屯吴郡,防备宇文泰趁势南下,行明让众人遵从,于是大军乃去。 却说凌霄自率军出战后,一路奔袭。行至星落涧后,凌霄听林洛之计,分兵两路,遣葛文率军绕至敌后,双面夹击,葛文领命而去。 而城中魏豹得知凌霄来战后,觉其乃无名之辈,遂不以为意。不顾幕僚反对,便尽起人马迎战,两军相遇点苍山一带。 凌霄问计林洛如何取胜,林洛进言:“魏豹乃骁将矣,强攻恐不占优,我军可故散消息,称霄兄惧怕魏豹,此次来攻乃是他人所迫,再于翠山设伏,连输三阵将敌引入,到时伏军杀出,必可大破敌军。”凌霄称善,依计而行。 魏豹自与凌霄相遇后,便急于出战,欲一战而平之,幕僚力劝,方才暂未进军。 对峙几日,忽有细作来报,言凌霄惧怕魏豹,此次作战亦是被迫。魏豹大喜,不无得意,言道:“果是小儿,有何惧哉。” 于是率军出营叫阵,凌霄亦率军出战。凌霄大骂:“贼将何故犯境?” 魏豹不答,握刀杀出,凌霄亦拔剑而上,二人左劈右斩,片刻亦是五十合。 见难取胜,凌霄于是故露破绽,佯装不敌,拍马便走。魏豹见状,大笑道:“小儿乳臭未干,果是不堪一击,今日定要生擒汝。”言罢,拍马便追。 幕僚在后大呼,劝其切莫追赶。魏豹却是不理,紧追不放。 凌霄依计又故输一阵,且战且退,半日便将其进入翠山。 魏豹杀的兴起,未防此处有伏。正得意间,忽听得四周喊声齐举,伏军杀出。魏豹才知中计,急召众军欲退,却见凌霄率军折返,两军合力杀来。 魏豹抵挡不住,左突右冲,仅率百余骑突出重围。 魏豹见已甩开追兵,谓幕僚歉道:“未听先生之言,致使有今日之败,我之罪也。” 幕僚道:“将军莫要自责,今日虽败,但事未定,待我军回城整顿军备。来日再战,定可取胜。”魏豹于是率军往莒县而去。 行至城下,大叫开门,城上却有乱箭射下,一将在上大喝:“匹夫无谋,此城已被我军拿下了,尔等从何出来,就请往何处去。再若犯境,定叫尔等有来无回!”视之,正是葛文。 原是葛文自分兵后,便绕至敌后,趁魏豹与凌霄僵持之时,攻取莒县。此时葛文本想出击敌军,但想起临行前凌云之言,便未轻动。 魏豹见莒县已失,自知无力争夺,只得率残军退往徐州,回报宇文泰。 渐变 却说高行明被使者押往京城后,元洋早知消息,便于崇化宫召亲信商议如何处置。 护殿校尉伍亮直言道:“只需杀一儆百,以此震慑宵小之辈。” 司空王卓闻言不悦,问道:“暂无凭据,因何杀之?” 伍亮不假思索,起身喝道:“高行明这厮私定和约,违背圣命,岂非怀有二心之人!” 元洋见状,亦感不悦,令其坐下,且听王卓细讲。 王卓拱手道:“今番天下战乱,强敌环饲,宇文泰觊觎龙庭久矣,朝中唯高行明能与之抗衡,若公然杀之,于国不利,此其一也。高行明掌权已久,朝中上下恐多为其党羽,若贸然杀之,必将震动朝野,致使政局动荡,此其二也。其三,高行明权势主靠军旅,今陛下收其兵权,高行明已如去牙之虎,失爪之鹰,暂无大患,留之还可震慑宇文泰。而朝中高行明党羽见其势弱,自会相离。待政局稳定稳定之时,杀之方能无患,陛下睿明,必知其理。”余众皆附议。 元洋闻言,点头称是:“司空所言,正是朕之所想。但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当贬高行明为庶民,三年不用。” 众人拜道:“陛下圣明!” 御史中丞郭济忽问道:“若此时宇文来攻,为之奈何?” 元洋正自得意,见其发问,不免恼怒,厉声道:“若贼来犯,朕亲往迎战,干汝何事!”言罢,喝退群臣,又往后宫,召人相陪。 数日后,行明一行抵至南京。未及入城,便有太监携旨前来,宣告元洋旨意。行明得知元洋决断后,拜呼万岁。当下一刻未停,连日赶回会稽故里,闭门谢客,数日未出,似与外界决断。 元洋从影卫处得知行明所为,心中大喜,便卸下防备,不再留意。转念想起荆州战事,于是派遣使者告之萧明,令其三月内平定南越叛乱。 萧明得令后,拜别使者,回营后急召众人商议对策。 营帐之中,萧明将旨意告之众人,疑虑道:“皇帝颁布如此旨意,莫不是我军之中有人泄密,使皇帝得知我养寇自重之策,而欲谋我?” 辅军将军黄兴起身道:“想我军中,皆是亲信,应是无人泄密。而皇子元平亦在我军之中,虽为挂名,实有掣肘之意,若是皇帝谋主公,想是会暗中调派影卫,再做图谋,必不会如此大张旗鼓。” 策士徐穆之亦附言道:“黄将军所言有理。前日高行明刚被罢黜,今日皇帝就来催促主公进军,岂不正是逼反主公。皇帝虽昏庸但朝中能人必会看出此间道理,故此诏真假难辨。况元平昔日最受皇帝宠爱,其生性暗弱,今日在主公之手,元洋应不会相难。此番即便是真,也应是试探之意。”萧明然其意,又问如何应对。 徐穆之思索道:“主公可上表称我军粮草、甲胄不足,南越地势险要,叛军凶猛等,再求援军。总之,极言我军不利,以此换取喘息之机。再另以元平名义上表,两者相为佐证,此事便不了了之。” 萧明直道此计甚妙:“如此,我便只需作壁上观,待时而动。”于是依计而行。 元洋得萧明来信后,知其心思,极为不满。但顾虑元平安危,不敢逼迫,于是加封萧明为荆州牧,荆州之事皆让其自行决断,只需让元平回京即可,至于援军,则未往发放。 而萧明知元洋之意后,心中大喜。领旨拜谢后,便遣回使者,至于归放元平之事,只字未提。 元洋知晓后,虽是大怒,却也无奈,暗遣影卫欲夺回元平,却被萧明杀退,终是未果。 元洋渐渐意志消沉,常对部下道:“江山之大,难以驾驭,朕得一半即可,何复他求。”于是整日沉迷酒色,日渐消瘦,朝中政务愈发混乱。 内中侍臣,多为行明耳目,见元洋如此,早报行明知晓,行明便暗中积蓄力量。 谋士杨逵暗遣死士假扮影卫,故意行刺宇文泰,以此激怒其南下。 转看徐州彭城,宇文府中,有一身着金色华服,腰缠玉带之人端坐在上,正于众臣议事,此人正是徐州之主宇文泰。 泰生于徐州世家,祖上世代为将。泰年幼之时,长相俊美,深受长辈喜爱。弱冠之年,迎娶元让之女,两家联姻。因元让之故,不久便升任徐州都督,领兵镇守一方。 后元洋登基,恣情享乐,朝政日非,盗贼蜂起,元让苦劝被杀,泰为报仇,举兵反叛。 后与行明大战互有胜负,见难取胜,遂定和约欲北伐青州。近日却被影卫行刺,因此大怒,欲举兵南下。 军司马独孤诚起身进言:“属下认为行刺之事尚有蹊跷,应查明之后,再做决断。” 宇文泰忿然摆手:“事已如此何须再查,我自有数,今日只需进言如何报仇即可。” 独孤诚默然,策士苏卓知其意,拱手道:“主公已知此是元洋所为,今番出兵,正好是师出有名。但近日魏豹战败,足见后方青州亦是隐患,发兵南下前,却是不得不理。” 宇文泰抚须而叹:“此亦我之所虑,诸位有何对策,尽可道来。” 独孤诚拱手答道:“主公若执意南下,属下倒有一计稳定后方。”泰闻言欣喜,急问对策。 独孤诚道:“属下知青州陶逊与张邦昌有隙,可派人游说,令其出兵牵制。我军再调偏师镇守边境,声援陶逊,张邦昌两边受难,自顾不暇,如此,后方暂可无忧。再遣使与兖州秦衡之结盟,许其淮南之地,邀其出兵相助。如此,事定成矣。” 泰闻言大喜,道:“先生之言,令我茅塞顿开,皆依先生之计。”于是遣使往兖州,与秦衡之商讨结盟之事。秦衡之见可得淮南之地,自是欢喜,于是议定盟约,两军合力,南下攻夏。 泰又派人告之陶逊,许其青州之地,令其出兵牵制张邦昌,自为其援,共讨邦昌。陶逊见之,亦是心喜,满口答应。议定之后,魏豹为将功赎罪,自请为先锋,宇文泰许之。 于是,宇文泰留宇文弘镇守徐州,亲率十万将士,以魏豹为先锋,发兵南下。 早有细作报于南京。元洋闻之后惊怒不已,在其亲信劝慰下,御驾亲征宇文泰。 而秦衡之为夺淮南之地,派遣大将黄胜军率军南下。萧明亦是觊觎淮南之地久矣,闻其南下,便亲率大军前往迎战,数日后,两军相遇合肥一带。 受封 萧明领军行至合肥逍遥津,迎面杀来一彪军马,两方站定,对面迎出一将。 此将身着黄甲红袍,手执囚龙刀,胯下烈风驹,卧蚕凤目,阔脸虎须,生的威风凛凛,不怒自威。此人姓黄名胜军,正是秦衡之纵横兖州所依仗。 萧明见其气宇不凡,暗暗吃惊,于是遣人试探。 胜军见敌杀来,大骂小儿,便纵马相迎,只一合,来人便身首异处,众人皆惊。又有二将齐攻胜军,仅十合,皆被胜军击杀,兖州军势大盛。 黄兴见胜军耀武,早已不忿,见其又杀二将,怒不可遏,不顾萧明阻拦,纵马杀向胜军。 胜军见之,亦是相迎,二人你来我往,刀枪嘶鸣,不多时已是五十合。胜军见其勇猛,一时难以取胜,便故露破绽,拖刀纵马回逃,引其来攻。 黄兴见其败退,于是紧追不放。临近身时,胜军忽转囚龙刀,从下而上直取黄兴。 幸得萧明及早提醒,黄兴已有防备。性命攸关之际,黄兴踉跄跳马堪堪躲过,而坐骑已被砍成两半。 胜军见未得手,又纵马杀来,黄兴抵挡不住,危难之际,萧明挥戟拦住。 双方战至五十合,徐穆之怕萧明有失,赶忙挥军进攻,两军激战一天,互有伤亡,各退数里扎营。 萧明随后行夜袭,火攻,挖地道等计攻胜军,却皆被其化解,双方陷入僵持。 徐穆之献计萧明,道:“可使人在兖州散布流言,称黄胜军久攻淮南不下,实因怀有二心。秦衡之听信谣言,必会召回黄胜军胜军。到时趁其退兵,我军再行追击,定可大获全胜。”萧明称善用之。 数日后,秦衡之果然中计,遣使召胜军撤退。胜军心中不忿,却也无奈,只得引军返还。 徐穆之劝萧明追击黄胜军,萧明惜胜军之才,未允。令人告之胜军,若其走投无路,荆州永迎。此后庐江,寿春二郡便被萧明所得。 而在萧明与黄胜军相争之时,宇文泰也与元洋会战高邮,两军相遇。 元洋大骂宇文泰泰叛贼,泰亦骂元洋昏庸,弑父篡位。 元洋大怒,遣将攻之,魏豹立功心切,见状,率先纵马相迎。二十合后,豹大喝一声,将敌斩落马下,大喝挑衅。 元洋未曾见过这等煞将,不免心惊。正欲撤军之时,只见一将手持双鞭,迎向魏豹。 元洋见此人勇猛,问及左右,得知此人名唤段韶,便记心中,欲加封赏,但元洋却不知此人亦是行明义子。 且说此两人战至百合,魏豹渐落下风,于是虚晃一刀,拍马而回,段韶紧追不放,眼见魏豹危难之时,宇文泰麾下李世忠持枪迎上段韶,交战数合,未分胜负。 宇文泰趁二人相争之时率军掩杀,夏军被分割包围,渐不能敌。元洋见已现败迹,吓得心胆俱裂,弃军而逃,夏军因此全面溃败。 魏豹正杀的兴起,忽于乱军之中望见元洋,便纵马追赶,诸将无人能挡。临近元洋之时,段韶赶来拦下,元洋得以脱逃。 魏豹见已无法擒杀元洋,怒不可遏,挥刀攻向段韶。二人交战数合,周围夏军逐渐聚拢。魏豹察觉不妙,错开身形,单骑杀出,无人可进其身。 元洋逃至渡口被段韶追上,元洋惊其勇猛,便授段韶兵权,令其收拢军队抵御宇文泰。 段韶以自身实力不济为由坚辞不受,又进言高行明可退宇文泰。 元洋本不同意,但架不住群臣相劝,又因宇文追兵日近,不得已应允段韶所求,自渡长江返回南京。 段韶得令后,收拢残军,共计五万,屯于广陵。 未几日,行明领命赶至,来时还有十名影卫随之,名为助阵,实则掣肘。 宇文泰知行明前来,便召众人商议,忽报萧明击败秦衡之,已夺淮南。 宇文泰得知后大惊不已,惧萧明从旁夹击,遂遣使往萧明处,送于金银财物,令其莫助高行明。萧明早有作壁上观之意,遂表同意。 于是泰尽起大军,欲一战攻克广陵,擒杀高行明。而行明早有准备,自统兵以来,便整军备战,又实行坚壁清野战略。宇文泰虽人马众多,但粮草未继,军中渐生不满。 于是泰谎称粮草官克扣粮草,召而杀之,以此暂息军愤。随后率军强攻广陵,但却数日未克。正苦恼间,忽报青州有变,泰只得率军而还。 而行明借广陵之战,成功肃清军中元洋势力,又令段韶等将暗中袭杀军中影卫,嫁祸于宇文泰。 率军回京后,行明以保国不利之罪,肃清朝中异己。元洋欲阻,却因行明兵权在手,惧其势大而未出声。 数日后,司空王卓,护殿校尉伍亮夜里密谋,欲行刺行明,却被人告发。行明知晓后大怒不已,二人被诛三族。 元洋眼见行明诸多行径,自知其有不臣之心。但苦于兵权已失,只得曲意逢迎,暗令影卫伺机袭杀。 一日,行明单人正于田间狩猎,忽有数十人迎面而来。行明以为众人只是猎户,遂未在意。 临近之时,领头之人忽亮匕首,刺向行明。行明躲闪不及,被其刺中右臂,吃痛之余,拍马便走。但因有伤,不多时,便被追上,行明仓皇迎战。 杀伤三人后,因敌众多,行明力不能支,眼见毙命之际,忽有一箭射来挡下,正是护军将军王行端率军赶来,不多时,影卫皆被击杀。 行明经此大怒,尽灭朝中影卫,废除影卫府。但还未解气,便欲废元洋。 陈晏赶忙劝道:“时机未到,废帝之事需先探得诸侯意向,许以实权者好处,安定其心,方可为之。虽不能令其为我所用,也可化敌为友。贸然废帝,恐成众矢之的。” 行明问其方略,陈晏又道:“先以元洋名义封赏各路诸侯,收拢人心。再者,夏开国之初,便有非元姓不得公之约,今日可令元洋授主公九锡,封吴公,以此试探众人。”行明闻言大喜,遂行其计。 元洋见事已败,自知行明势大难除,便行韬光养晦之计,表面顺从行明,暗中又招募死士,待时而动。 元洋六年三月,行明假借元洋之命分封诸侯。 授萧明为荆州都督,尔朱荣为雍州牧,杨忠为凉州牧,蜀中王建为益州牧,宇文泰为徐州都督兼徐州牧,青州刺史张邦昌升为青州都督兼青州刺史,兖州秦衡之为兖州都督兼兖州牧,群雄闻之,皆遣使拜谢。 高行明又以护国有功,迫元洋授己九锡,封吴公兼领丞相之职。而后又故作姿态,推辞再三后,领命受之。 各路诸侯见此都未相争,萧明、宇文泰还遣使祝贺。唯有建宁王元恭大怒,大骂行明叛国。 行明知众诸侯未与自己为敌,唯元恭一人谴责后,未做理会。封赏众臣吴国官位后,便着手密谋废立之事。 而宇文泰回军途中,也从手下处得知青州细情。 激战 却说宇文泰南下之时,派人游说陶逊出兵攻张,自为援军,助其夺取青州。张云山知此事后,看破宇文泰之计,遂往江油城欲行劝阻。 江油城内,陶府之中,陶逊正与众人商议。 陶华率先进言:“此乃良机,兄长切莫迟疑,应速发兵与宇文泰合力,夺取青州。”余众皆附议。 陶逊点头,正欲下令,却见一人急步入内,高呼不可,众人闻声视之,见来人正是张云山。 陶逊问其缘故,云山跪拜道:“宇文泰势大,属下近日已探得他与秦衡之有所密谋,想来必会有所动作。今日又见其劝主公攻打张邦昌,更是印证属下所想。宇文泰此次是欲作壁上观,趁我与张邦昌两败俱伤之际,再出兵攻取青州,主公切莫中计。”陶逊不言,陷入沉思。 陶华等人因受泰之贿赂,恐此事不成,日后难以获利。便极言此事之利,又称张邦昌狡诈,夺取陶逊青州刺史之位,煽动陶逊出战。 陶逊闻言果然大怒,欲发兵攻之。 云山劝道:“若是我军出击,秦衡之攻袭我军后方,到时悔之晚矣。”陶逊不能决断,于是遣散众人,入内歇息。 未几日,陶华手持密信入内,报于陶逊。 原是宇文泰与秦衡之发兵攻夏,陶逊大喜,道:“此乃天助我夺青州。”于是召令众人于府中议事。 文武分列,陶逊将信言于众人,转头看向云山问道:“将军对此有何对策?” 云山拱手道:“属下以为,若是真如信中所讲,此便是我军联合张邦昌攻取徐州良机。” 陶逊惊其言,忙问为何。云山答道:“宇文泰攻夏,已是失了大义,此举必败矣。况其大军南下,徐州必定空虚,我军若此时突袭徐州,必能大获全胜。到时以此不世之功,主公必可位列三公,名垂天下。”陶华闻言大惊,忙道事不可为。 陶逊问其缘故,陶华道:“宇文泰镇守徐州多年,根深蒂固,今番若南下攻之,胜负难料。况张邦昌几次戏耍兄长,此仇不可不报。依臣弟之计,应趁宇文泰与秦衡之南下之际,先取青州,到时养精蓄锐,必可称雄一方,此总比名义三公强上许多,且宇文泰已答应助我军共击张邦昌,此时攻张,胜算极大。” 陶逊然其言,遂定攻伐张邦昌。于是令云山为先锋,率军五千先往平城,自引大军后至。 云山见事已定,只得遵从,但内心尚有疑虑,问道:“若是大军攻平城,有敌自城阳袭击后方,奈何?” 陶华摆手道:“徐州宇文弘自会牵制,何须多虑。”云山遂领命而出,引兵杀往平城。 邦昌早知江油之事,便问计鹏宗。 鹏宗思虑片刻,只道:“为今之计,只能率军抵御,平城军势弱,只可行拖延之计,胜负关键还在城阳,需令凌云相机行事。” 邦昌称是,遣人告之凌云,令其出兵相援,而后邦昌自令大军出迎张云山。 数日后相遇胶东一带,军阵对圆,云山挺枪出马,邦昌见之,大声道:“我已与你主言好,为其请功,何故犯我城池?” 云山答道:“汝等小计,岂能瞒我主,今番伐汝,全因汝违约之故。” 邦昌道:“本约两家合力攻贼,未见汝军助阵,贼破之后,却来相攻,是何道理?” 云山便不多言,持枪杀来。 邦昌回首军中,大喝:“何人杀贼?”言未毕,一将早出,与云山战至一起,视之,正是贺世雄。 二人交战数合后,云山拍马便回,世雄紧追不舍,临近身时,却见云山忽转身,一枪刺来,世雄未防,被其击伤右臂,拍马便回。 云山趁势掩杀,邦昌不敌,引军撤入胶东城。云山因兵少便未轻动,于胶东城外下寨,待大军前来。 而城阳之中,凌云已得知宇文泰南下,陶逊东征张邦昌之事,便召林洛等人计议。 众人入内,拜见之后,凌云问计:“近日得陶逊出战,我主求援,不知诸位有何对策?” 凌霄闻言道:“兄长勿忧,我军整军备战数日,今日已有八千人马,弟弟愿为先锋,率军与陶逊一战,救援主公。” 凌云却道:“此事当三思,徐州陈兵边界,恐有所图。” 林洛拱手道:“属下已观徐州数日,今番宇文泰已率军南下,宇文弘势弱,陈兵边界,只为声援耳,无需惧之。陶逊急功近利,今日尽起大军攻往平城,正给我军突袭敌后之计。” 凌云喜道:“君之所言,不无道理,若是如此,我便不惧矣。” 于是令葛文领兵三千镇守城阳,自率五千人马往助邦昌。 胶东城外,陶逊早与云山合兵一处,因攻城数次未克,陶逊不免恼怒,又恐城阳有变,便召众人商议对策,云山献围点打援之计,先破援军后攻城,陶逊称善用之。 凌云率军行至北海国时,邦昌遣人来报,已是陶逊大军尽攻胶东城,急令凌云来援。凌云遂与林洛等人计议。 林洛闻之,道:“恐是敌军围点打援之计,前往救援必定大溃。” 凌云称是,问计如何对策,林洛道:“将军宜率军突袭敌后,胶东之围自解矣。” 凌云称善,遂用其计,令人告之邦昌,只需坚守几日,敌军必自溃。 邦昌得知后,与鹏宗商议,鹏宗点破凌云围魏救赵之计,邦昌闻之不悦,但因已无他法,只得随凌云而去。 凌云按计而行,趁陶逊大军在外,突袭其后方,济南、乐安二郡国因无兵可守,除江油城外,其他州县仅数日便被凌云攻取。 消息传来,陶逊大惊,急率军而退,往攻凌云。 邦昌站城楼,望见敌军撤退,引军追击,陶逊大败,被邦昌掩杀一番,剿掠极多,陶逊大军当即溃败。陶逊无奈,只得引残军退守江油城。 邦昌便与凌云合兵一处,率军攻之。 正围城时,忽报徐州有变,宇文泰率军杀来,已攻克城阳各州县,唯剩东武一城坚守。 邦昌大惊,忙向众将问计,鹏宗答道:“宇文势大,我军已无力回天,为今之计,唯有投降,方可无事。” 世雄讥讽道:“足下投降已成习性,我等自愧不如。今日局面,无过战死,又有何惧,安能屈膝投降!” 邦昌见二人相争,已无头绪,问计凌云。 凌云正色道:“宇文虽势大,但其两次南下,实力必是受损,我军未尝没有一战之力。末将愿亲往救援,若是末将战败,请君再言投降之事。”世雄感念凌云之言,自请助之,邦昌应允。 于是凌云分兵一万往救城阳,邦昌仍率数千将士围困陶逊。 归降 却说宇文泰自探得青州局势后,便与部下计议,欲趁张邦昌势未成时,率军攻之。 议定以李世忠为前军,魏豹为后军,自为中军,引兵三万攻往青州,留独孤诚与宇文弘共守徐州,众将领命。 于是仅数日,除东武有葛文守备外,城阳郡其他州县尽皆被宇文泰所破。 这日,李世忠正攻城间,忽报有敌援军自江油城来,于是入帐报于宇文泰,泰便召来苏卓商议对策。 苏卓入内进言:“敌远道而来,急于救援,必走捷径,泰石山是必由之路,我军可于此山伏击,定能取胜。再另遣人告知陶逊,令其出兵,与我军夹击邦昌,青州一举可破。” 泰然其意,令魏豹领兵五千伏于山间,待城阳援军至,再行出击,自率大军随后亲往,留李世忠率军五千攻城,众将领命。 且说凌云自分兵后,因家室尚在东武,恐有所失,于是日夜兼程回援。 行至距泰石山三里处,凌云得报有两路可走,不免心生疑虑,恐山路有伏,但行大路又得多费时日,便与众人商议。 世雄急道:“兵贵神速,再有迟疑,城阳定失。” 凌霄亦附言:“父母尚在城中,若是迟疑不进,恐事危矣。” 凌云回道:“我亦知事情紧急,但若山间有伏,到时奈何?”说罢,看向林洛。 林洛献计道:“将军勿忧,若是举棋不定,不若分兵而行,遣偏师行小路先往救援,入城告之援军将至,以安军心,令葛文相机行事。大军行大路抄袭敌后,到时两方合力,必可大胜敌军。” 凌云点头称是,正欲下令,忽有一人进言不可。 视之,正是末座身着黑服之人,此人姓顾名少华,关中新平郡人。 少华素有才学,但家境贫寒,众乡里怜其才学,合力出资助其考取功名,少华本想借此一展抱负,回馈乡里。 但因不知官场暗理,又目睹官吏欺民霸市,不愿与之同流,遂弃官归隐。 往青州探亲时,遭逢王虎之乱,远亲亦被杀害,遂组织义军抵御。被王虎击败后,受其奴役,后得凌云所救,为其幕僚。 今日见事急,便进言凌云道:“林军师此言差矣,我军势弱,奔袭救援尚且胜算不大,如若分兵便更难取胜。若是山中有伏,此计必定泄露,到时我等亦是危矣。” 众人闻言,却是不以为意。唯林洛附议:“少华所言,不无道理。” 凌云便问其计,少华拱手道:“敌军势大,必定轻敌。我军可行诈降之策,先遣偏师行山路,若是未遇敌军,便速入城,依林军师之计而行,若遇敌军只可败不可胜,到时行苦肉计诈降宇文泰,待其与大军交战时,再相机行事,如此方有胜算。” 凌云闻言大喜,遂依计而行。世雄请为先锋,凌云以其伤势未愈不允,奈何世雄坚持,便给世雄两千人马,令其先行,自领大军就地下寨。 且说魏豹领军伏于山间已有两日,正怀疑此计是否可行间,忽见一彪人马远来,于是吩咐众人,待其半行后袭之。 此时世雄却浑然不知,自觉少华等人太过谨慎,行至山间仍未见伏军,自是得意。 于是召军疾行,刚至山中,忽闻一声炮响,两侧伏军杀出。世雄大惊,整军欲战,忽想起少华所言,故作溃败。 魏豹率军追击,世雄回马大骂,寻得魏豹,挺枪杀往,魏豹舞刀相迎,世雄虽有伤,却是抖擞精神,不落下风。战至百合,魏豹渐不敌,虚晃一刀,引军而还,世雄亦率军而返。 转看江油城内,陶逊见邦昌军退去大半,又闻宇文泰率兵北上,不免心喜,估泰是来救援,遂召众人商议。 陶华等人进言出兵攻打张邦昌,与宇文泰合兵,云山反对道:“宇文泰大军而来,恐是有所图,当暂观其行,再做图谋。”陶逊然其言,遂未轻动。 过几日,泰遣使而来,令陶逊出兵,共击邦昌。云山入内府谏言道:“宇文泰兵势强盛却让我等夹击,此举恐是想让我军与张邦昌两败俱伤,可先做应承,但不发兵。”陶逊遂依计而行。 却说凌云见世雄败军而返,于是依计而行,佯怒欲斩世雄,众将皆劝,凌云于是杖打世雄五十大板。 料是世雄身体雄厚也见得皮开肉绽,凌云于心不忍,欲停刑杖,少华暗中提醒,凌云于是退下。 是夜,世雄正**间,有两细作摸黑入账,声言为其不值,欲招其共降宇文泰。世雄遂将计就计,令其先往告之,二人大喜,拜别而出,趁夜往宇文营中告信。 宇文泰近日知陶逊回信,自知其意,欲待平定邦昌后,率军攻之。 又见魏豹传来捷报,心中欣喜,设宴庆贺间,忽有细作来报,召之入内,得知贺世雄欲降之意,魏豹亦是附言:“此人之勇,不在臣下。” 泰大喜,不疑有他,赏赐二人后,苏卓进言:“当下可趁势发兵,夜袭凌云。” 宇文泰笑道:“青州已成我囊中之物,不急于一时。我闻凌云亦是豪杰,夜袭恐中其埋伏,倒不如让将士们饱餐一顿,明日再与之厮杀。”苏卓拱手称是,便先退下。 第二日,贺世雄引兵来降,宇文泰大喜,慰劳毕,点齐将士杀向凌云,凌云亦率军出迎。 两军对圆,凌云出马,大骂道:“无耻国贼,何故犯境!”宇文泰恼怒,遣将攻之,徐常明握斧迎上,几回合便杀来将。 泰大怒,正欲亲上,魏豹拍马而出,常明与之交战数合,佯装不敌,败下阵来,泰趁势掩杀,凌云率军且战且退,宇文泰紧追不舍。 转过山头,忽见旌旗翻动,喊声齐举,两侧伏军杀出,泰知中计,但仗人多,却是不惧,一时僵持不下。 正厮杀间,后方忽然混乱,原是世雄引兵攻之,两相夹击之下,泰渐不敌,溃败之际,世忠率军助阵,凌云势弱不敌,只得退往昌安。 宇文泰整军后,从世忠处得知东武城之事,原是城中军民数日未见援军,恐被放弃。于是自开城门迎入世忠,葛文仅率百骑突围而去,凌云家室尽皆俘获。 泰大喜,遣人告之凌云。凌云知晓后,不免担忧,于是连日引军而还,回见邦昌。 张邦昌知晓细情后,亦是长叹不已,问其意向。 凌云声泪俱下,道:“主公于我有知遇之恩,又将妹妹托付于我,我万死不能报恩。但今日事已至此,难以回天。且我观宇文泰有气吞山河之志,海纳万物胸怀。依主公之才,若降定会有所优待。况宇文泰军纪严明,所过之处与民秋毫无犯,为民以善,降他不失大义。”邦昌闻言,却是无话。片刻后,只得点头默许。 于是邦昌自缚请降,泰见之,大喜过望。为其松绑,尊为上宾,授邦昌东莱郡守之职,邦昌连忙拜谢。 泰喜凌云之才,授其定远将军一职,令其自统一军,于是青州大部皆归宇文泰。安排已定后,令人告之陶逊投降,不然大军亲至。 陶逊得知来信后,大怒不已,因其三代经营,才有一席之地,故不愿束手就擒。 不得已,陶逊只得联合泰山匪寇曾稀、昌彪,许之三县。二贼闻之欣然领命,于是三军合兵一处,负隅顽抗。 战青州 却说宇文泰知陶逊拒降,又与贼军合兵反抗,大怒不已,欲率军亲征。 正与众人计议间,独孤诚遣人来报,扬州高行明似有所动作。泰恐徐州有失,只得率军而返。 为防陶逊贼军反扑,泰便令李世忠为主帅,凌云为先锋,领兵一万,前往迎敌,众将得令而去。 而陶逊自得泰山曾稀、昌彪相助,军势复振。近日又闻宇文泰退往徐州,大喜过望,于是派兵攻略周边郡县,三军所过之处,民不聊生。 云山不忍百姓受苦,常行劝阻,被曾稀、昌彪所恶,三军渐生隔阂。 这日,曾稀带贼军正于北海国内抢掠,巧遇凌云率军杀来。见其恶行,凌云怒不可遏,引兵攻之,贼军不敌,四散而逃。 凌云正追击间,忽有一彪人马杀来,皆身着重甲,装备精良,正是陶逊玄甲军,领头之人便是张云山。 云山正于附近巡逻,望见凌云追杀曾稀,虽不喜匪寇,但为大局,不得不出手相助。凌云见其军势强盛,不敢相争,只得引军退却。 曾稀被云山相救,感念其恩,便诚心归附。回城之后,与昌彪言说此事,昌彪亦诚心归附。 于是三军重整,陶逊授云山为将,曾稀昌彪辅之,共讨李世忠。 世忠坐于帐中,听凌云回报战事,知陶逊实力尚存,不免担忧,恐此战难以取胜,问计凌云。 凌云进言:“敌虽有精锐,但大部仍由匪寇组成,实力不一,末将请自领一军。攻击敌后,将军领大军与我夹击,敌必破矣。”世忠称善,乃依其计,分兵三千令凌云统之,凌云受命而去。 云山引军与世忠相遇昌安一带,两军对圆,云山大骂,世忠也不示弱。 两人问候毕,曾稀急不可耐,舞刀杀来,世忠见状,拍马相迎,战不多时,昌彪亦上,三人杀在一起。 世忠虽被二人夹攻,却是游刃有余。不多时,世忠大喝一声,斩杀曾稀,昌彪见状,慌忙退却。 世忠于是召军冲杀,两军厮杀半日,云山忽见后方骚乱,正是凌云率军杀来。两相夹击下,云山不敌,率军退往密云山。 世忠与凌云合军追击,却被云山设伏杀退,于是离山十里下寨,两军陷入僵持。 时值盛夏,数日对峙将士皆感烦躁,凌云便带斥候出营狩猎,以做解闷。 狩猎毕时,已是星光点地,凌云猎得盆满钵满。回营之时,正遇昌彪率军夜袭,凌云急遣人回报世忠,自留断后。 昌彪望见凌云,便遣军攻杀,欲替曾稀复仇。凌云左突右冲,连杀数人,葛武持刀护卫,一时无人可近其身。 虽是二人勇猛,但奈何贼军人多势众。不多时,周边护卫已尽数身死,只剩二人苦苦支撑。 正厮杀间,忽闻马蹄声起,凌霄带援军已至,于是两方合力,击退贼军,救得二人回营。 世忠见众人归来,心中稍定,吩咐军医照料凌云后,便带众人往中军大营商议退敌之策。 文武列定,世忠问计众人,凌霄闻言起身,说道:“近日探得敌营设在密林之中,想是敌将为避酷热而置,此却正好便于我军用计。” 世忠闻言略一思量,笑道:“如此,只需火攻,敌军必破。” 凌霄笑道:“将军英明。” 世忠于是令凌霄率八百弓弩手,皆带火油,趁夜火攻敌军,自领大军随后接应。 是夜,云山正于帐中酣睡,忽闻营中大乱,急出帐查探。却见火光冲天,将士四逃,云山已知无力回天,不急多想,慌乱中寻着马匹,单骑出逃,奔江油城去。 昌彪此时亦是闻声出营,望见四周景象慌乱不已,欲出逃时,被徐常明从后赶来,一斧劈成两半。世忠见敌军溃乱,趁势率军掩杀。 战至天明,敌军大败,四散而逃,世忠剿戮无数,引军回营后,遣使往江油城劝降陶逊。 陶逊此时正于江油城中与众人宴饮,见陶华担忧前方战事,心神不定,笑慰道:“族弟尽可放心,云山之勇,当世无二,前线不久必来捷报。”闻其言,华稍安定。 正宴饮间,忽报云山求见。逊顿生疑虑,心觉不妙。赶忙召之入内,只见云山衣冠未整,一副败军模样,众人皆惊。 逊急问战况,得知前线已然失利,全军覆没,唯有云山单骑脱逃。 闻其言,逊只觉心惊肉跳,一下瘫软在地,众人大惊。 华赶忙上前扶住,却见逊伏于案前,自言道:“莫不是天要亡我,我若降,岂有面目见祖宗。”言罢,问计众人对策,有人进言,效仿邦昌降泰。 逊闻其言,怒目视之,手指此人大骂:“小儿如此言论,定是敌军奸细,我故相问,只为诈汝,安能诓我!”言罢,令人将劝降之人推出斩首,众人见状,皆惧不言。 逊回视云山,问其退敌之策,云山本欲劝降,见陶逊如此,便不多言,只道坚守不出是为上策。 逊亦知更无他法,便动员城中百姓,共同坚守。幸得逊平日对民和善,民皆愿为之效力。 于是陶逊令云山率众军守东、北二门,陶华守西门,自守南门,以待敌军。 未几日,世忠使者前来劝降,陶逊大怒,告知使者誓死不降。言罢,令人将其架出,使者愤然,回报世忠。 此时凌云伤势已愈,正与世雄等人于校场习武间,忽报世忠召见。 入账行礼毕,世忠将陶逊拒降一事告于凌云,因陶逊无礼,世忠怒欲攻之,凌云闻言,自请为先锋,世雄亦争之。 世忠惧凌云功劳过大,便令世雄为先锋,率军三千先往,自为中军,令凌云为后军,前往破敌,众人领命。 世雄得令后,点齐军马,连日奔往江油城,距城三里时,遥见城头人头攒动,世雄知难攻克,心生一计。 引兵至西城下,大骂叫阵,陶华依计坚守,不做应答。于是世雄就地露营,一连三日叫骂,陶华初时还能抵御,后渐生浮躁。 这日立于城头,望见世雄军马四散坐落,似无斗志,心中大喜,不顾副将阻拦,领军杀出。 世雄见状大喜,故做溃败,往谷中撤去,陶华紧追不舍。忽闻一声炮响,四周喊声齐举,伏军尽出。 陶华吃了一惊,忙调转马头欲回城中,却被世雄飞马赶上,一枪刺死,余众见主将被杀,尽皆投降。 而逊知陶华出城追敌,暗道不好,正欲发兵去救,忽报贺世雄引军挑战。 逊带兵急上城楼观之,见世雄手提陶华首级耀武叫阵。逊掩面大哭,只觉血气上涌,急令万箭齐发,射杀世雄。 世雄枪舞如龙,挡住箭雨,众军却被射杀无数。世雄恼怒,令人将三百俘虏压往山岭,当守军之面,尽数斩杀,以做震慑之意。 逊见此,怒火攻心,大骂恶贼,城中哭声震天,杀声渐起。世雄见此景,心生担忧,惧其出城杀来,于是引军后撤十里下寨,以待大军。 两日后,世忠,凌云率军赶来,三军合兵一处,围住城池。 世忠立功心切,急令大军攻城,但守军众志成城,因此连攻数日未克,眼见粮草也渐不足,世忠心急如焚。 正苦恼间,忽得宇文泰指令,乃是李世忠数日攻城未克,泰大怒不已,召其回徐州受罚,青州战事皆交付凌云。世忠虽不愿,但也无可奈何,只得遵令而去。 凌云于是整备大军,召来顾少华等人,共商克敌之策。 平定 却说凌云正与众人计议间,忽报邦昌遣人将陶逊使者押送而来。众人皆疑,凌云召其入内,细细盘问后,得知细情。 原是陶逊探得李世忠被宇文泰调回,青州已无泰之亲信后,心生和解之意。欲以奉邦昌为青州之主为由,策反邦昌,使其游说凌云罢兵言和。邦昌不为所动,将来使羁押,交付凌云处置。 凌云见此已知邦昌心意,对使者怒喝道:“我凌云岂是降而复叛之人,回报你主,若是识得大势,自缚来降,我可向主公求情,保他日后富贵。否则城破之日,便是他的死期!”使者伏地颤栗,诺诺回应后被凌云派人轰出。 林洛见此思量道:“陶逊此人志大才疏,好面冲动,今日将军如此对待其使者,料他必不会善罢甘休,应早作提防才是。” 凌云笑道:“我亦知此,故激将耳。我军粮草不足,唯有速攻方能取胜,但敌蜷缩城中不肯应战,前番世忠猛攻未能奏效。为今之计,只得引其出城方能制胜。”众将皆然其意。 凌霄担忧道:“兄长所言极是,然敌将张云山颇有谋略,必能看破此计。若其劝说陶逊不出城作战,为之奈何?” 凌云负手道:“陶逊急功近利,迟疑无谋,即使张云山劝谏,他也会出城作战,无非遣少量将士夜袭罢了。我军可于来路设伏,袭杀敌军。” 少华点头称是,补充道:“将军此举只能击败敌军却无法攻占此城。” 凌云急问其有何计,少华手指沙盘,答道:“将军心急,却忘了围师必阙之计,先前大军攻城数日未克,只因敌军已处死地,故无不拼死抵抗,若有生路,敌军必溃矣。今可率军围攻江油城北、西、南三门,独留东门不攻,敌军见有生路,必出东门撤退,我军再早于东门三十里处设伏,到时敌必克矣。” 凌云喜道:“少华之计甚妙。”于是吩咐众军,依计而行。 议罢,众人皆出,世雄寻着少华,见得四下无人便问道:“今日大军已在凌将军之手,为何不迎回旧主,与陶逊合力共谋青州?” 少华急令其低语,解惑道:“将军有所不知,今日虽看似凌将军手握大军,但其中大部多是徐州旧部,若是凌将军欲行反叛,事必败矣,且旧主已无心造乱,今日押送使者就是凭据,我等辅佐凌将军建功立业方是正途,他事莫要再提。” 世雄拱手谢道:“阁下所言极是,是某唐突了。”二人寒暄毕,各行军务而去。 且说陶逊自遣使者后,几日未有音讯,心中渐惶惶不安。 这日,正于众人闲谈间,忽报使者求见。陶逊急召入内,见其颓然,心中颇有预感,细问之后,知凌云羞辱之事,逊大怒不已,欲发兵攻之。 云山见状忙劝道:“今日敌众我寡,当以坚守方有胜算,且末将已探得敌军粮草不续,其早晚必退兵,到时我军再行追击亦未尝不可。敌今如此,必是激将无疑,切不可中其奸计,望公明断。” 陶逊闻言不悦道:“虽是如此,然我气难平。”言罢,有一健硕之人出列言道:“主公勿恼,末将愿往袭营,为主公出此恶气。” 众人视之,正是禆将马护邦。云山阻道:“敌军势大,恐此去有失。” 马护邦讥讽道:“将军惧敌,末将却不惧,在某看来,凌云等人不过徒有虚名,凭某自创太极三刀接化发,必可将其斩杀,以报主公。” 逊闻言心喜,思量道:“恐敌已有准备,将军可行夜袭。”于是令其率五百乡勇夜袭敌营,马护邦领命而去。 二更时分,众人悄然出发,行至谷中,护邦遥见凌云营中星火点点,似无防备,无不得意,命众人快些行军,好趁势劫营。 乡勇听言皆得意熙攘,渐起嘈杂,护邦正劝众人低语间,忽见两侧火光齐举,杀声冲天,原是世雄早已于此设伏。 护邦见势不妙,心已慌乱,望见世雄杀来,勉强举刀相迎,接化发三招还未尽出,却早已被世雄刺穿心肺。乡勇见得主将被杀,顿失斗志,被世雄掩杀一番,四散而逃。 次日天明,凌云见得世雄凯旋,褒奖一番后,便召齐众将,吩咐攻城事宜,令贺世雄攻北门,凌霄攻南门,自攻西门,又遣徐常明率军伏于城东三十里处待敌而击,众将领命,于是点齐军马,开赴江油城。 此时陶逊见天已大明而马护邦还未回城,心知不妙,正与云山计议间,忽报敌军来袭。 逊与云山登上城楼查看,只见敌军如黑云压城般袭来,逊见此已心生畏惧,慌乱间,欲率众出逃。 云山把住陶逊言道:“主公切莫慌乱,敌军虽势大,但我军只需坚守不出,其必退矣,前番亦是如此,今日若弃城而去,必死无葬身之地!”逊闻言,勉定心神,吩咐众人坚守不出。 正午时分,凌云见城已围定,便令三军攻城。 一时之间,三面齐攻,逊军势弱,渐抵不住,云山持枪登上城楼,大杀一通,勉强护住城池。 但守军已是人心惶惶,闻得东门无敌军攻击,争先往城东逃去,三门渐抵不住。 凌霄正攻城间,望见城头人头窜动,守军大部逃走,于是率军猛攻,夺得先登之功,傍晚时分,三门皆破。 云山眼见大势已去,只得护着陶逊往城东逃去,正行路间,忽闻身后马蹄声起,凌霄率军追来。 逊正欲奔逃,坐骑却被凌霄一箭射杀,逊亦滚落下马。眼见追军将至,云山急忙滚鞍下马,将逊扶上自己坐骑,拍马令其疾行后,手持银枪挡住追军。 逊纵马奔走数里,正觉逃出生天时,坐骑却被绊马索绊倒,逊翻身落马,常明率伏军尽出,将其生擒。 回看凌霄本不愿与云山缠战,虚晃一刀后欲追陶逊,却未防云山一记回马枪刺死坐骑。凌霄翻身落马,恼怒之余,令众人齐上,云山左突右挡,竟无一人可近其身。 凌霄大怒,持刀迎上云山,二人武艺不凡,五十合未分胜负,正相持间,常明押逊而来,云山见主公被俘,顿失斗志,被凌霄瞅准时机,将其击败生擒。 凌云见已生擒陶逊,大喜过望,遣人将其押送彭城,交由宇文泰发落。 陶逊闻言大惊,不住声泪俱下求饶,凌云只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言罢不再理会。 又转看旁侧张云山,见其虽是败将却威风凛凛,心生爱才之意。于是亲解其缚,待为上宾,欲收归麾下。 却听云山开口道:“岂不知大丈夫不事二主,今日被擒,有死而已,不需假情假意。” 凌云道:“我以诚心待将军,将军何故如此言语?” 云山侧目视之,冷笑道:“卖主求荣之徒,何有诚意之说。”凌云闻言,恼羞不已。 云山又劝慰陶逊道:“主公何必如此,人生一世无过一死,何必惧之。今日末将先行一步,虽在地府,云山亦护主公周全。”言罢,径往刑场而去。 凌云不忍,又劝道:“将军此去之后,家中父老如何?” 云山回视道:“自古忠孝难两全,今日事已至此亦是无法,唯有来世再尽孝道。若是将军真惜我才,就请莫要祸及云山家人。” 凌云见其心意已决,告慰道:“将军放心,我会待将军双亲如自己双亲般奉养。” 云山闻言笑道:“如此,我无憾矣。”面笑受刑。 凌云不忍去看,吩咐众人将云山以校尉之礼厚葬,事毕之后,遣人将陶逊押往彭城报捷。 此时已是秋收之际,宇文泰正在乡间与百姓畅饮,忽报凌云遣使而来。 回营之后,召其入内,见得陶逊被缚,心中大喜,令人将陶逊推出斩首,传告三军,以此震慑怀有二心之人。 又上表授凌云为青州中郎将,独孤诚为青州刺史,令其二人暂代青州之事,独孤诚拜谢而出,往青州上任。 这日凌云正处理军务间,忽报独孤诚从徐州而来,凌云忙将其迎入,两方寒暄毕,独孤诚将授命之事告之凌云,凌云欣喜不已,是夜召来众将封赏后,设宴庆贺。 未几日,因青州事务繁多,独孤诚一人难以应付,凌云便将文鹏宗推荐于诚。诚见鹏宗颇有才学,亦是心喜,感念凌云,凌云亦赏其才。二人结交深厚,一文一武,相得益彰,青州渐治。 西北势 却说这日凌家家宴时,凌钱夫妇忽告二子,自己已厌烦城中生活,欲归故里颐养天年。 二子闻言大惊,对其百般劝阻,灵云亦相劝。奈何凌钱心意已决,不为所动。 凌云无奈,只得同意。本欲亲送二老归乡,却因公务繁重无法脱身。不得已,只得让凌霄代往。凌霄亦是欣然同意,众人欢恰不必多言。 未几日,众人收拾毕,凌霄便于二老踏上归途。凌云夫妇出城相送数里而返,其中惜别之情不多言语。 且说凌霄等人因连日赶路,早觉人困马乏,这日路经松阳城,见得城中繁华,众人便入城暂歇。打点已毕,凌霄颇感无趣便上街散心。 正游玩间,望见一紫衣少女,颇有颜色,凌霄对其一见倾心,不免多看。女子察觉回视,见得凌霄气宇轩昂,亦生好感。 四目相对,凌霄羞涩低头。暗自思量后,鼓足勇气欲上前搭话,女子却因害羞避之而去。 凌霄见事不成,苦恼一番,正欲行路间,忽闻后方有女子喊叫之声。凌霄闻声回视,见方才的紫衣女子正被恶霸欺辱,四周行人却熟视无睹。霄见状大怒,上前将恶霸痛扁一番救下女子,知女子名唤方兰棠。 二人正交谈间,忽见百姓纷纷围来,声言其闯弥天大祸,不让凌霄离去。凌霄方才得知恶霸乃是此城县令之子,百姓惧其威势,恐凌霄离去自己遭殃。 又有好事者自发联合,欲将凌霄押往县衙。凌霄亦想会会此城县令,让方兰棠莫要担心早些回家。 兰棠却是不从,欲与凌霄共往,为其作证。凌霄无奈又遣人回报父母宽心,自与众人共往县衙而去。 家臣回到客栈见着二老,只言凌霄有故人在此,二人相聚明日才回,二老闻言心中稍宽。 此刻凌霄已与众人来到县衙,大堂之上众人站定。县令厉声喝问凌霄,只言凌霄伤人不提恶霸欺女。 好事者亦是附和,纷纷指责凌霄不是,兰棠哭诉实情却是无人理会。凌霄见此冷笑,道其蛇鼠一窝,陷害忠良。 县令大怒,招呼衙役上前对凌霄用刑。幸得凌霄武艺高强,无一人是其一合之敌,纷纷败下阵来。 见众人败退,县令大怒不已,招呼众人齐上。众人齐齐侧目,却无人敢上前。霄见此大笑,县令闻声胆寒。 霄顺势亮出将军令牌,县令正诧异间,师爷告之此乃军中游击将军令。县令闻言大惊,汗如雨下,慌忙下拜不住求饶,众人见此皆伏地跪拜。 霄警告县令,令其善待百姓,切莫欺辱乡民。县令连连称是,霄见此便与兰棠离去。众人皆呼凌霄英明,奔走相告,传颂凌霄之名。 凌霄护兰棠归家途中,二人互诉衷肠。霄大喜,便与兰棠共归其家,见得家中父老,告知二人心意。兰棠父母见着凌霄一身正气,心中亦喜,于是许下婚约。 次日二人回见二老,告之心意。二老知晓后欣喜不已,为二人连日操办婚礼。几日后诸事毕,众人又踏上归途。 连行数日终归故乡,凌霄见家中冷清,恐父母无人照应,又为其招募众多家丁仆人。停歇月余后,凌霄辞别父母,与兰棠又往青州而去。 进了城中见着凌云,霄将途中之事尽皆告之。云闻言赞其做事明理有度,令心腹之人前往松阳城统领城中军务,震慑县令。 又见凌霄娶妻,心中大喜,摆宴庆贺。灵云与兰棠一见如故,姐妹情意绵长,一家其乐融融,不再赘述。 而在凌云凌霄出山之际,西北早已生乱。 元洋三年,雍凉二州大旱,百姓颗粒无收,饿殍遍地。十月又逢宇文泰叛乱,朝廷征税无度,致使盗贼蜂起,百姓流离。 年底时节,凉州百姓杨忠于虎头山聚众起义。斩木为兵,揭竿为旗,一时间西北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不消半年,凉州全境皆克,都督吴可战败身死。 杨忠于是自封凉州牧兼凉州都督,定都灵武,封赏百官,授刘云锦定雍将军,程东启平蜀将军,唐翼声骠骑将军之职。令整备三军,待时攻取雍州,众人拜谢领命。 元洋五年四月,杨忠趁雍州都督尔朱荣与雍州榆安郡义军李铭宇大战之际,亲率十万大军攻之。 消息传来,尔朱荣大惊,欲率军抵挡杨忠,急召众人商议对策。 不多时,众将闻命而来,尔朱荣便将杨忠率军犯境之事告于众人,问计众人是战是退。 言罢,一身着蓝服之人拱手上前,称其已有对策。众人闻声视之,见此人正是弘农华氏子弟,姓华名轩明。 轩明天资聪慧,学富五车,相面大师许世平曾观其面,惊叹轩明有王佐之才。 尔朱荣闻其名,亲往弘农相邀,轩明感念其恩,便为其效命,助其平定大部雍州起义。 这日闻杨忠率众来犯,略一思量,心中已有计策,进言道:“主公莫急。今日之势当以战为主,若此时撤军转攻杨忠,李贼趁势袭来,到时我军腹背受敌,形势危矣。况攻灭李贼之事已宣传良久,今日退军士气必定大衰,主公威信必定折损,是故首当灭贼为主,挡敌在后。” 言罢,大将钟岳附和道:“军师所言甚是,且不闻攘外必先安内,唯有平定内乱,将士才可无后顾之忧,奋勇杀敌。” 尔朱荣深然其言,但又担心后方被袭。于是令钟岳率军五万进剿敌军,自率三万人马先往阻击杨忠。 钟岳领命后分兵两路,一路以示弱之计引得李铭宇出战,另一路暗中攻取榆安郡。铭宇军见后方被袭,军心大乱,被钟岳趁势掩杀,大败而逃。 铭宇在逃亡途中被部下袭杀,雍州平定,钟岳于是率部转往西线支援尔朱荣。 而尔朱荣早与杨忠相遇新平郡一带。因兵少势微,被杨忠部将唐翼声连破数阵,尔朱荣败退至泾河南岸,凉州军紧追不放。尔朱荣趁其渡河之际率军射杀,杨忠军势方才稍退。于是两军依河扎营,相互僵持。 杨忠见尔朱荣势弱,顿生轻敌之心,欲一战攻灭尔朱荣,便尽调凉州后方守军参战。 见得每日敌军渐多,尔朱荣心中苦恼,轩明却是大喜。 荣疑问其何故。轩明答道:“敌军前线将士渐多,后方必定日益空虚,正好便于我军暗中取事。” 荣闻言大喜,握其手道:“轩明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于是令钟岳率军暗渡泾河,袭取敌后。 岳欣然领命,令副将引军两万先往新平支援,自率军三万奔袭敌后。 和谈 却说杨忠经过数日调度,军中已有十五万之众,忠对外号称三十万,欲渡河作战,剿灭尔朱荣。 正与众将计议间,忽报后方被袭,灵武遭敌攻打。忠大惊,急率军回援,仅留唐翼声引军两万阻敌。 翼声知后方被袭,心中亦是大乱,闻杨忠之命虽不愿但却不得不遵从。 早有细作报于尔朱荣北岸大军已退,仅剩唐翼声留守。 尔朱荣大喜,依轩明之计,于营中遍插旌旗,暗中退军十里派斥候探查敌军。 翼声见敌军如此,疑其遁去。派斥候探查后,知晓敌营中已无人马。翼声心中大喜,急率军欲返,回救凉州。 尔朱荣见其中计,传告三军待其退军追击。翼声归心似箭,不及整军便返,大军一路萎靡。 尔朱荣趁势进攻,于白马塬大破唐翼声军,翼声本人亦被尔朱荣所擒。荣爱惜其才,亲解其缚,对其礼遇甚厚,翼声颇为动容,遂降尔朱荣。 荣大喜,令猛将陈琦率军援助钟岳,自将引军回雍州。轩明劝其一鼓作气攻灭杨忠,荣心中惧敌势众,只道后方不稳,不允轩明计策,于是率众而返。 且说杨忠率军回救灵武,大军行至固原,得报灵武已失。 忠闻言惊惧不已,因其家室宗族皆在灵武,今日灵武已失,恐已绝后。正想间只觉气血翻涌,一声惨叫翻身落马。 众人大惊,忙上前去扶,杨忠族弟杨沛见势混乱,便号令众人先入城中暂歇。又召来军医为杨忠诊治,知其乃是急火攻心,歇息几日便好,杨沛心中稍定。 又调刘云锦率部先往灵武回援,因其素有威望,众人信服。于是大军听其号令,未生变乱。 两日后杨忠转醒,杨沛入内告之灵武之事。原是钟岳虽攻克城池,但与民却秋毫无犯,且封存府库善待杨忠家眷。 忠闻言心中稍定,谓杨沛道:“此是欲以我家眷做饵,劝我投降,我何不将计就计,既能救得家室,又能击退敌军。” 杨沛阻道:“我军势众,仍有一战之力,何故诈降,况钟岳颇有谋略,此计定瞒他不过,须得从长计议。” 正商议间,忽报唐翼声战败投敌,敌将陈琦率援军杀来。 二人闻言大惊,忠大骂翼声叛徒,杨沛沉思道:“兄长息怒,此也可为我军转危为安之契机。”忠急问其有何计策。 沛对道:“陈琦此人有勇无谋,我军可于燕子岭设伏,令人诈降引其而来。待其中计后伏军尽出,必可将其击败,到时再相机行事。”忠闻言拍手称善,依计而行。 此时陈琦已知灵武已克,大喜过望。心中思量灵武已失杨军必定混乱,自己可趁机夺取头功。 于是令人告之钟岳,恐灵武被敌袭取,令其只需坚守切勿出兵,自率援军将至。 钟岳与陈琦交际深厚,闻其言并未多想,便依陈琦之令行事。每日只高挂免战牌,不理刘云锦叫骂。 而陈琦此刻欲率军追袭杨忠,但却不知其所踪,幸得行军之时有三三两两杨军前来相投。 琦皆纳之,对来者以礼相待,终是探得杨军细情,知其军队已溃,仅剩残军盘踞燕落城。 琦闻言无不得意,欲夺头功,即率大军杀往。途经燕子岭时,忽闻四周喊声齐举,伏军杀出,陈琦大败,将士四散而逃,琦本人亦被杨忠生擒。 杨沛见此战已胜,又向杨忠献计,令程东启假扮敌军,先往灵武而去,大军紧随其后,待其诈开城门,三军可趁势掩杀,夺回城池。 忠闻言迟疑不决,虽无良谋应对但却不愿伤害百姓。 沛见此急劝告:“乱世之中切不可有妇人之仁,兄长莫忘了城中家眷,若是错过良机,悔之晚矣。” 忠闻言方下决心,召集三军斩木立信,誓夺灵武,三军将士为之动容,士气大振。于是依计而行,程东启率领五千先行军,打陈字旗号,直奔灵武而去。 钟岳自得报后便静等陈琦,过了几日见其仍未来,心中渐渐生疑。 这日傍晚,钟岳正于城楼与谋士探查间,忽报援军已至。钟岳闻言颇感意外,恐其中有诈。为防万一,岳便站城头问话:“岂曰无衣?” 东启闻言一怔,心中思量此应为暗号,但苦于自己却不知如何应答,便胡乱对道同仇敌忾。 岳闻言心中已有计议,笑慰来军,又以天色已晚不便开城为由拒之,暗使副将带伏军隐于城楼。 东启见其如此,心觉其应未探明大军底细。于是以刘云锦尚在城外,恐遭其夜袭为由坚持入城。岳见伏军安排已定,便令人开门将东启迎入。 东启见城门已开,心中颇为得意。率前军刚入城中,忽见四周伏军尽出,乱箭射来。程东启抵挡不住,身中数箭,幸得甲胄坚厚才保住性命,率残军突出城去。 正奔逃间,却听身后守军高喊:“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东启事后才知,此为雍州民谣,不由暗自悔恨。 杨忠见得东启败退,心中愤恨,欲杀陈琦泄愤。 沛急劝道:“弟闻钟岳与陈琦交谊深厚,今可令其写信劝降钟岳。” 忠闻言称善,遂依计而行。钟岳见得陈琦来信,心中悲愤交加。回信一封告之杨忠,雍州无降将,若是其不顾城中家眷安危,尽可攻城。 忠被其拿住死穴,一时陷入两难,钟岳也陷绝境,灵武已被杨忠四面包围,两军暂入僵持。 数日后,杨忠军中粮草不足士气衰落,忠便化整为零,分兵前往凉州各地筹措粮草。 钟岳见敌军围城势弱,便发动夜袭,杨忠抵挡不住,被钟岳剿掠极多,遂退军数里下寨,于是岳暂解灵武之围。 沛闻杨忠大败,分兵来救亦被岳设计击退。 杨忠势渐弱,于是遣使往雍州商议和谈之事。沛自请前往,忠握其手动容道:“诸事弟皆自决。” 沛亦激动道:“万死不辞。”于是忠亲送沛往雍州,数里方还。 而尔朱荣早知凉州之事,本欲发兵相助,奈何兖州似欲西进。尔朱荣恐雍州有失,便未轻动。 今日见杨忠之意大喜,召众人商议。华轩明自请为使与之交涉,荣允其议。 杨沛与轩明相会于长安迎宾馆。礼毕,沛直言道:“且不闻丈夫之事,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今日贵军袭取我杨氏老幼为质,逼我等归降。此事恐失道义,他日必受天下人诟病。” 轩明对道:“我等也并非不讲道义。凉雍二州本无仇怨,奈何杨忠趁我军平乱之时犯境,致使雍凉二州陷入战乱,今日之事皆是其咎由自取。” 沛闻言一怔,心知是己理亏,但为家族之事又争道:“此事虽是我等之过,但眼下强敌环饲,兖州秦衡之常窥关中沃土,外族夷狄亦常犯境,二州还需行秦晋之好,互帮互助方可抵御外敌,若是相争必会被他人趁虚而入,望君明辨。” 轩明知晓此中利害,见其示弱便试探道:“若是杨忠举凉州来降岂不更好。到时不但可保杨氏无恙,还可使二州免遭生灵涂炭,事成我可保举君为京兆伊,望君深思。” 沛闻言不免恼怒道:“我岂是卖主求荣之辈,今日我以诚心相待,奈何汝却如此傲慢。虽说尔等有人质在手,但欲以此吞我,还应看我凉州八万将士是否答应。汝若无诚意就请自回,让你主亲谈。” 轩明见其大怒,笑道:“汝何故发怒,我若无诚意安会来此。谈判之事如同售卖,自是可以讨价还价,依汝之见今当若何?” 沛见事转己方,直言道:“自是汝军撤出凉州,二州从此相安无事。” 恐其不愿又补充道:“为表诚意,我部可称臣纳贡,奉你主为西北王候。” 轩明心道:此等算盘我岂会不知,王侯不过虚名,纳贡也可搪塞。 表面笑道:“如此也不是不可,但需让杨忠嫡子来我雍州为官,以此促进两方交融,岂不美哉。” 沛闻言拒绝,轩明见此便起身告辞,约定来日再谈,回将今日之事报于尔朱荣。 荣知晓后心中颇感烦闷,因兖州秦衡之近日陈兵函谷关外似有所图,雍州军此刻又分兵凉州无力回援。为防雍州有失,荣便令轩明早日与杨沛达成和谈,以期雍凉停战。 元洋五年十月,经三日谈判,双方终定和约。约定二州共为盟友:钟岳率军撤出凉州,归还杨忠家眷,但杨忠之父杨勤需往雍州静养;凉州军不过三万,割安定郡赔于雍州,二州共举尔朱荣为盟主。 尔朱荣见此和约甚是满意,便依和约而行,召钟岳率军回雍。 杨沛对此约虽有万般不愿,但雍州势大,不得已只得遵从。 回报杨忠时悲愤交加,忠见如此和约不觉大怒,转念思量后长叹一声,宽慰道:“事已至此,又能何为。” 于是引军回灵武,裁撤军中老幼残弱,仅留三万将士。 后用谋士王彪所献劲卒制,行兵农分离,以此三万将士为常备军,再以严苛之法选出其中精锐,对其倾力培养待遇优厚,劲卒无不效死力,半年后军势复振。 雍兖之势,父子诀别 元洋六年三月,高行明威逼元洋封赏天下诸侯,授杨忠凉州牧之职,诏命传来,忠大喜过望,拜谢受命后,封赏诸臣良将。 事毕后,忠欲遣使往雍州交涉,迎回其父。 召来杨沛商议,沛闻言欣喜,言自己已有良计,自请为使。忠似有所隐本不同意,但想来已无合适人选,遂允其议,告之千万小心,沛闻言拜谢而出。 忠见沛走后,召来诸将商议攻伐雍州之事,拜王彪为讨雍总督,令其整备三军,待杨沛回城之后,出师攻雍。 三日后,收拾毕,沛携诸多玉器珍宝往雍州而去。 此刻雍兖二州正处战事,尔朱荣身在前线,长安城中仅有华轩明留守。 沛知尔朱荣十分惧内,入城后,便先往尔朱荣府见得尔朱夫人刘氏,以金银玉器相赠,请其相助。刘氏见得玉器珍宝已是欢喜异常,满口答应,对沛礼遇甚厚。 沛见此便不多言,起身告辞后拜访轩明。客套一番后,沛便直言请归放其父,言辞诚恳至极,轩明听言颇有所动。但心想此事可关乎雍州安危,便狠下心来,以事关重大还需上报为由,暂拒之。 沛见此状亦是不好多言,起身告辞欲见其父。轩明恐事有变,未允其议,令人督促杨沛回馆,沛无奈而回。 轩明连夜遣人将长安之事报于尔朱荣。荣得知后心中颇为惊惧,因此时战事焦灼,恐杨父返回后,凉州又来攻伐。 便告来人,令轩明设法搪塞,诸事待其回城决断。 正吩咐间,忽报夫人遣人而来。尔朱荣大惊,急请入内,来人将夫人之意传到,令尔朱荣归放杨父,荣诺诺称是。 待其走后,荣急召来众人商议对策。待众人入帐,荣便将实情告知,问计奈何。 众人汗颜半天无一良谋,正踌躇间,忽闻有人朗声道:“属下有一计可解此事。” 荣闻声视之,见此人身着红袍华服,眉目清秀,正是轩明之弟华轩安。 轩安天资聪颖不下轩明,总角之年便已晓古今名事,博闻强识令轩明称奇。近日刚过束发之年,便得轩明举荐,担当尔朱荣幕僚。 见满座之人竟无一谋,轩安暗自发笑,起身道:“主公所想有所不妥,事之关键不在是否归还杨勤,而在杨忠是否发兵。” 荣闻言亦觉有理,问其有何良策。 轩安拱手道:“此事易耳,可遣使出访北狄,商约夹攻杨忠,许其事成之后共分凉州,再予其金银玉器。狄人贪婪成性,有勇无谋,必会出兵攻凉。到时我军后方安定,击退秦衡之必不难矣。之后再携胜利之师回守关中,作壁上观,待凉狄两败俱伤之时出兵攻伐,西北便是主公囊中之物。” 尔朱荣闻言大喜,拍手称善,遂依计而行。但又欲以杨勤为质,不愿将其归放,于是令人告之轩明,令其设法搪塞。 数日之后,轩明得信,心中思量一番已有计议。 次日告知杨沛,此事须待尔朱荣班师后才可商谈,但归期未知,杨沛去留随意。 沛知事已不可为,便欲辞别回凉州。临行前乞见父亲一面,轩明于心不忍,便允其议,沛拱手称谢。 随轩明行至一僻静庄院,遥见其父,沛谢过后急步入内,见着杨勤便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只道不孝。杨勤见沛前来喜极而泣,将其扶起,二人互道家常,旁若无人般渐向里屋走去。 左右欲上前阻拦,却被轩明挡下,令人暂勿惊扰,让其父子相聚。但为保万无一失,轩明又调来数百甲士伏于四周,暗中监视。 沛与其父入内后,见得四下无人,沛擦拭眼泪将心意告知,欲将其连夜救出。 杨勤闻言劝道:“华轩明心思缜密,腹有良谋,此事必瞒他不过。况此雍州腹地,敌军封锁严密,逃脱不出为父还会连累你。你英勇无畏,忠儿大业还需你鼎力相助,切不可逞一时冲动而陨落在此。” 沛闻其父之言大惊,急道:“雍凉必有一战,今日若救不出父亲,恐成永别。” 杨勤闻言背向而立,叹道:“孩儿莫要如此,当此大争之世,心若不狠便难以自立。二州战事避无可避,若能使杨家发展壮大,我身死又有何妨。回告忠儿,日后为我报仇便是尽孝了。” 沛闻此言已知其父心意已定,再难更改,便拜伏于地,泣不成声。 二人交谈良久,杨勤恐轩明生疑,便令杨沛返回凉州。沛不舍离去,但见杨勤发怒,沛只得泣别而去。 轩明心有不忍,宽慰杨沛,声称自己力保杨勤无恙。沛感念此恩,拜谢而去。 这日杨忠正于校场练兵,忽报杨沛求见。忠欣喜不已,急请入内,问及家父为何未归,沛便将雍州之事一并告知。 忠闻言大怒,欲召众将出师伐雍。沛见之大惊,劝其父亲还在敌手,未可轻动。 正交谈间,有人慌忙来报。忠召入内,得知北狄入侵,西平郡大部已被攻克。 忠大怒不已,急召众将决断。议定之后令王彪留守凉州,以程东启为前军,刘云锦为后军,自率中军亲往征伐,众将受命而去。 却说尔朱荣自用轩安之计后已过数月,此间已与秦衡之作战数次,双方各有胜负暂入僵持。 近日得知粮草不足,尔朱荣心急如焚。这日正踌躇间,忽报有旨从扬州来。 荣请入内,拜伏听命,得知原是行明见雍兖二州已攻伐数日民不聊生,为显威望便令元洋下旨,使二州议和,莫在生事。 荣正愁粮草不济难以取胜,便借此机欣然领命,遣使往兖州军营议和。 秦衡之此刻亦是将士疲弊难以再战,得旨意后便与胜军商议,欲罢兵言和。胜军却是不肯,还欲再战,部将多附其议,双方僵持不下。 这日见得荣遣使前来,衡之欣喜不已,得知其意后,力排众议与荣罢兵言和。荣得知后亦是欣喜,遂班师而还。 入城之后未及安排事宜,刘氏便遣人问责,质问其为何未放杨勤。 荣惊惧不已,亲往劝慰,许其金银首饰,又以密语搪塞,事才方休。 次日,荣召众人议事,问及凉州之事。方知早在其与秦衡之交战之时,杨忠便亲率凉州军大胜北狄,仅用月余便拓地千里,使狄人不敢牧马南下。 荣闻言大惊,问计众人如何对策,轩明进言:“可放还杨勤,遣使与杨忠修好,其感念主公恩德,必不会发兵相难,雍凉二州方可无事。” 军司马曹无恙反驳道:“万万不可!敌军虽勇,但兵少势微不足为虑。若是将杨勤放还,反倒会使天下人以为主公惧怕杨忠,令人耻笑。”众人大多附议,声言不可放还杨勤。荣亦称善,欲以杨勤为质,遂不用轩明之言。 轩明还欲相争,却见荣摆手示意,令其勿再多言。轩明见状拱手退下,不再言语。 荣见已无他事,正欲吩咐众人退下,忽见一人站出,声言有事欲报。 尔朱荣闻声视之,见得此人身着绿甲黄袍,魁梧健硕,正是汉中守将李松林。 荣令其言,松林便将汉中之事悉数告知。听其所报,荣汗流不止,令众将厉兵秣马,整军备战。又遣钟岳率军三万驻防汉中,以防益州军北上。 阳平关争夺战 却说葛晨周自领命北伐之后,整军出战。数日后,率军行至阳平关前。还未布好军阵,守将李松林便引军杀来。两方交战半响,松林因兵少不敌,只得退入关内。 晨周见得此关险要,恐强攻损失惨重,重蹈剑阁之战覆辙,便在城外扎营,暂未轻动。 而在城关之内,李松林见突袭失败,暗自苦恼,正于众人商议退敌之策。 原是早在元恭与王建争夺巴蜀之际,李松林已预见此战,本欲趁机南下攻取梓潼。但因雍州主力正与兖州相抗,松林兵微势弱,只得暂屯阳平关内,依着地形暂得相抗。今日本欲以逸待劳突袭敌军,却未曾想却被葛晨周击破,无功而返。 此时商议片刻后,只得坚守不出,相机行事,遣人往长安求援。 葛晨周围城多日,见此关难以攻克,遂与谋士商议。 策士赵琛献计道:“阳平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与定军、天荡二山互为犄角之势,强攻定会损失惨重,可先分兵攻取二山,到时攻城易耳。” 晨周闻言称善,乃令副将李锦率军三千先往攻取天荡山,自引大军攻往定军山,众人得令而去。 李松林此刻正在军中处理军务,忽报天荡山附近似有敌军来袭。松林大惊,急率三千甲士前往阻之。 却说李锦此刻已率军行至山脚之下,见得敌军山中营垒并无多少人马防守,戒备松懈。 李锦大喜过望,急率众军突袭。守军还未及反应,数座营垒便已被攻破。 见战事如此顺利,李锦暗自得意。正欲乘胜追击,忽见一彪人马杀来,打“李”字旗号,原是李松林率军援助天荡山而来。 李锦自持骁勇,见之却是不惧,只因多日前李松林还被其率军击败,遂对松林生轻敌之心。于是抖擞精神,提枪直取李松林。 松林见状,亦奋勇杀往,拍马交错间二人战至一处,双方你来我往,刀枪嘶鸣。五十合后,松林瞅准空挡,大喝一声,提刀下劈。李锦吃了一惊抵挡不住,被李松林自肩至腰斜劈为两半。 众人见主将已死,顿失斗志,被松林趁势掩杀,四散而逃。松林见天荡山之围已解,遂领军还。 刚入营中,忽报定军山已被葛晨周攻占。松林闻言心惊,急出营探查。只望见定军山上旌旗翻动,敌军似有数万之众。松林渐生退意,于是入帐与众将计议,正商谈间,忽报长安来报。 松林召之入内,问之细情。得知雍兖二州经朝廷调度,已经罢兵言和,大军正往回行。华轩明令其坚守十日,必有援军来救。 松林闻言喜忧参半,虽知东面战事已停,援军将至。但目前敌军已夺定军山,占据优势,阳平关岌岌可危。长安此行又无援军,十日坚守恐难以完成,心觉忧虑。 送别使者后,松林告知众军,大军已从长安出发,只需坚守几日,援军必至。众军闻言大喜,士气复振,松林于是率军扎营定军山下,以慑敌军。 时临近初冬,山上天气转凉,益州将士未带御寒衣物,抵不住寒风刺骨。营中军心不稳,渐有人逃离出营,奔往山下而去。葛晨周初时尚可禁止,人多之后也感烦躁,只得随他们而去。 这日李松林巡营之时,忽报抓得下山细作。松林便往观之,见被抓之人衣物单薄,且似有冻疾缠身。松林急令人架起火盆,召来军医为其医治。 三两日后,此人康复,感念松林恩德,遂将山上军情如实告知。松林闻之大喜,令其回营暗为细作,设法以解敌军士气。此人欣然领命,连夜返回葛营。 次日,葛晨周为逃军所苦恼,正与赵琛计议之时,忽闻营中流言四起,言李松林不杀降者,优待俘虏。将士因此人心惶惶,军心大乱,下山逃亡者不计其数。 葛晨周大恼,问计赵琛此事奈何。赵琛建言道:“军中人心不稳,士气大乱,我军不久恐自溃矣。不若趁我军人数占优,拼死一搏,或许尚有胜算。” 晨周闻言默许,叹道:“本欲以此为机,大破敌军,却奈何天不助我。”于是点齐三军,亲率杀往守军营寨。 早有细作报于李松林,松林便于山间设伏,只待晨周杀来。 大军行至山腰处,晨周登高望之,遥见山脚之下敌营之中依旧如常,似无防备。 晨周喜谓左右道:“敌军此时仍无防备,可见李松林不过是庸碌之辈,不足为惧,此战定要将其生擒。”于是传令众军急速杀往。 行至离营十里处,转过山涧,正遇松林伏军。 晨周吃了一惊,急令众军迎战。然军中将士因数日寒风侵袭,战力已失大半。虽是人多,但却难以抵挡,被松林掩杀大半,四散而逃。 见已无胜算,晨周急率亲军突围。因其骁勇,松林军中无人可挡,晨周得以南下回见元恭。 松林见战事已毕,便整军退入城关,安排妥善之后,亲往长安报知尔朱荣汉中细情。 尔朱荣得后,恐汉中有失,便令钟岳率军三万屯兵汉中,李松林为副将助之。松林本欲为帅,闻尔朱荣此命不悦,心中渐生嫌隙。 却说葛晨周逃回蜀中,将战败之事报于元恭。元恭闻知大怒不已,欲斩晨周。众人以晨周有功于蜀,不应擅杀为由劝之,席贤亦劝。 元恭遂贬晨周为护军将军兼樊亭侯,令其屯兵驻守樊道,以防蛮人入侵,晨周拜谢领命。 恐尔朱荣趁势发兵南下,元恭便以赵靖驰为武都太守,郑旭升为梓潼太守,令二将互为犄角,各领兵一万防备尔朱荣。 议事毕,元恭独召席贤入内殿闲谈。元恭问道:“葛晨周非本王家臣,自持有功,恐有尾大不掉之势,此亦是卿之所见。今日正好借机除之,卿为何阻拦。” 席贤对道:“蜀中葛晨周威望甚高,今日众人又多为其求情,可见时机未到,贸然除之必有后患。当可先剪其翼,而后方可除之。策士赵琛似向王上,此人颇有谋略,可争取之。” 元恭闻言称善,又想起汉中之事,问计席贤有何良策。席贤献计道:“一人之力恐难取胜,可与凉州杨忠相约,共谋取事。” 元恭面露难色,道:“听闻杨忠之父现为尔朱荣之质,恐其受制于此,不与我等联合。” 席贤劝道:“成大事者必不拘于此事,可遣人先往试探,以观后效。”元恭闻言称善,遣人往凉州与杨忠联络。 杨忠正苦于一人无力征讨,闻元恭之意大喜,告知来人可为同盟。来人将事回报,元恭闻言大喜,遂令三军备战,待时北伐。 此时正入年关,元恭设宴与众将庆贺。正宴饮间,忽报南京有使前来。元恭召内问之,来使便将南京局势悉数告知。 元恭闻言悲戚异常,大骂道:“高行明竟敢行此悖逆之事!实为天下首恶!人人得而诛之!”欲发兵攻打,众将纷纷拜劝,此事方才暂休。 次年三月,元恭于成都称王,定国号为蜀,正式与高行明决裂。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