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放学后的侦探队》 第四名受害者是我? 早上一进教室,感觉好吵! 2月10日,是星期一吧。 怎么会那么吵? 我站在门口,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在此时神宫寺秀一走了过来,他是我们班级的年级委员。 他来到我面前,用他那标志性的有些自大的语气说道:“高时同学,你难道有把乐器拆了再观赏这种爱好吗?” 突然被问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我不由一愕,随即向神宫寺反问道: “你在说什么啊,神宫寺?” “是吗?果然不是你。这么说来大概和之前的那些事有关吧。”神宫寺似乎没听见我的回答,煞有介事地自语道:“总之,高时同学,快去看看你的位子吧!” 就算他不说,我也会去自己的座位。 “一大早就遇到这么个怪家伙”。我边想边走向座位,有些莫名其妙。 我的位置上,有个奇怪的东西——一支竖笛。 确切地说,是竖笛的某个部件。 众所周知,竖笛由三个部分组成:吹口、中间的细长部分和前端那个短短的零件。 我桌上放着的,是竖笛一端的吹口和顶端零件这两部分,它们并排竖立着。 看起来好像是哪个机器上的杠杆,这种感觉就好似我的桌子是个驾驶座舱,而桌上的杠杆好似给人握着驾驶用的一般。 我连书包也忘了放下,凝视着由这奇怪的杠杆组成的景象。 看来这就是引得教室喧闹不已的原因。班上的同学正远远地围着我的桌子观望。 我在大家的注视下,将吹口部分拿在手中,翻过来看向背面,只见上面刻着我的名字“藤原高时”。那是我为了打发无聊的上课时间,用圆规针刻下自己的名字。肯定错不了,这是我的笛子。 可是,重要的中间部分却不见了。就是那最长的,99lib.用手指封住洞的那部分。我环视桌子底下,那儿也没有。它消失了。 “找也没用,就算大家一块儿找也找不到。”身后传来了神宫寺的声音,“再问你一遍,这真的的不是你干的?” “我真的不知道!”我摇着头答道。 “那你认为会是谁干的呢?” “我也不清楚,一点头绪也没有。” “是吗?我原来以为问问本人也许能了解到些什么,果然还是不行啊!” “真的不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知道,大家一来到学校,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神宫寺环视了一下班里的同学,说道,“看来果然不是高时同学本人的杰作。大家一起再找找吧!” 然而,没有任何人起身寻找。 在这种情况下,年级委员的权力,似乎只是空谈。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嘈杂的喧闹。 “不是高时?”“那么还是那件事的延续吧?”“消失的东西。”“教室的各个角落都没有吧?”“消失了啊!”“我认为肯定是高时同学搞的恶作剧。”“是那家伙的话可不好办啊。”“可是不对啊!” 大家七嘴八舌,各抒己见。 我一边听着他们的发言,一边又在桌子周围找了一遍。不过最终还是没找着。竖笛中间那部分就是找不着。 总之,我成了第四名受害者,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谁干的?一点头绪也没有。 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有个家伙拆了我的竖笛,放在桌上,而只取走了中间那部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正因这奇怪的遭遇而发愣的时候,上课铃响了起来。 班主任山崎老师仍旧是手忙脚乱地奔进教室。他早上总是在办公室里喝着茶聊天聊到上课铃声响起为止,所以到教室总是很迟。这个坏习惯,就算海枯石烂恐怕也改不了。 接着是每天的规矩: “起立,行礼,早上好!” 上午的课开始了。 “没有人缺席吧?好,大家很精神,很好!” 山崎老师环视一下班级,如是说道。他虽然岁数不大,却比那些新来的老师资历要老,便以班中老大自居,说话也很直爽。 “老师这里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大家有什么事要汇报吗?” “有!”年级委员神宫寺马上举起手来,“老师,怪事又来了!今天高时同学的竖笛不见了。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山崎老师笑道,“反正又是恶作剧,真是个让人头疼的捣蛋鬼。老师我上小学的时候也经常搞恶作剧。小学生还是活泼点儿好。” 山崎先生不会注重这些小事,他完全没在意。往好了说,这叫豪爽豁达,不过像他这样似乎用粗枝大叶来形容更合适。 “那怎么办?大家一起来找?喂,高时,你想怎么办?” “啊!是!不过反正那东西现在也没用了,怎么着都行!”被老师一问,我便这样答道。 “没用的东西”并非虚言,也不是要面子。那真是我不要了的东西。 到了五年级,音乐课就改用中音八孔竖笛了,竖笛(正式名称好像是超高音八孔竖笛)已经没用了。只是第一学期在音乐课上用过一会儿,马上就改成中音八孔竖笛了。所以竖笛才被我扔在那儿,在教室后面放书包的架子里面很深的地方,我自己伸手都够不着。因为那东西实际上已经用不着了。 没错,那就是“反正也没用的东西”。不过,这样好像有点问题…… “是吗?不用追究了吗?那就无所谓了。请大家注意,恶作剧可不要太过分哦!” 山崎老师不停地说着,第一节课的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他没有死不罢休地去寻找恶作剧的始作俑者,这一点还是挺不错的。可一个人粗枝大叶到如此程度,实在也……真是个大大咧咧的老师啊! 总而言之,山崎老师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大大咧咧、做做停停。一次也没有让我们把美术劳动课和家政课上做的东西带回家去。因此教室后面的架子上大家的作品堆积加山。我之所以会把竖笛扔在那儿,恐怕也是受此影响。 这样的老师一点也不关心物品连续遗失事件,也没什么奇怪的。 “第一节是语文课吧。好,大家把课本打开。嗯,该从哪儿开始呐……” 说着,山崎老师便开始讲课了。 怎么着都行。只是年级委员的发言,似乎又一次无疾而终。 课已经开始了,我却没有听,埋头想着心事。 语文书和笔记虽然摊开在桌上,(竖笛总不能一直这么竖着,收到桌肚里去了)却是心不在焉。在想些什么?当然是那消失的竖笛。 不错,“没用的东西”是关键。 上星期开始,便不断出现莫99lib.名其妙的事件。 班上没用的东西连续消失,姑且称之为“无用之物连续消失事件”吧。看来我似乎是第四名受害者。 东西不见了,一般来说很多情况下都是自己不小心给弄丢了。 不过一而再,再而三地消失,就不会这么简单了。而且消失的物品,也不全是些容易弄丢的东西。比如说我这次,竖笛放在书包架子的深处,伸手所不及的地方。伸手够不着的东西是不太可能“不小心弄丢了”的。 除此之外,教室里的东西不见了,也有可能是为了欺负同学。也许是哪个坏家伙把别人的东西藏起来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们五年级3班没有这样的恶少。 我们的学校位于富士山麓的一个小城市里,极其普通。温和的气候,造就了淳朴的民风。正因为这里的学生大都性格温和,因此学校里几乎未曾听说有欺负同学的事件发生。尤其是我们这个班级,非常团结。这大概是因为班主任山崎老师是个粗心大意的人,而年级委员的领导能力又经常短路,所以反而使大家都产生“我们一定要努力!”的念头吧。 因此,应该不会有谁为了欺负同学而把东西藏起来。比如说我这次,如果是欺负同学的话,受欺负的人却一点也没有到自己被欺负,哪有这样的事?所以很幸运,我没有成为被欺负的对象,我的竖笛也不是因此而被藏起来的。而且,其他的受害者似乎也不是被欺负的对象。 不过,接下来就让人费解了。 “无用之物连续消失事件”,既非自己大意遗失,也非恶少故意隐藏。当然,丢失的物品,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总之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若如老师所说,是恶作剧的话,那也实在令人费解。不管怎样已经有四样东西消失了啊!这样的恶作剧是否过分了点? 但无论如何,东西还是消失了。 接连不断地消失,而且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难道真有谜一般神出鬼没的怪盗经常光顾此间教室?怪盗将此处作为秘密基地,偷了我们的东西作为纪念品?然后我们还会说:“请您收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晕,现在可不是扯淡的时候。 令人费解,不可思议,毫无头绪。 郁闷,一头雾水,无法静下心来。 我成了第四名受害者,不再是事不关己,心中总是有些不爽。 一切要从那幅画的消失开始说起。 那是上个星期一。 画当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画。只是一个同学在绘画劳动课上的一幅写生。 寒冬一月,我们班去室外画风景画。大家都在抱怨。就算富士山麓是温暖少雪的地方,一月在野外写生也够我们受的。好像还是那个没头脑的山崎老师惹的祸,教学大纲上的进度才落下了…… 大家画的画贴在教室后面的墙壁上,按照山崎老师的要求排成一排。 然后周一早上(和今天早上的竖笛事件情况差不多),有人发现了异样,导致班里议论纷纷。不过那实在太明显了,因为一排画中只有中间这一幅,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画的失主毫不在意地说道:“没关系,反正是课上画的,没用的东西。” 连本人都毫不在意,拿走这样的画到底有什么意义? 直到今天,后面墙壁上的画仍然少了这么一幅。 此后第二天,一只鸡成了第二样消失的东西。 说是没用的东西似乎有些牵强,但实际上确实没什么人关心过99lib?这只鸡。 学校饲养的动物中,最受关注的莫过于兔子和小鸟了,由六年级负责饲养。 仅有的一只鸡也没什么人气,便由五年级负责(论资排辈,好狡猾)。 首先发现的是我们班上负责饲养的女生。早上去鸡窝喂食,可过去一瞧,本应在窝里的鸡却不见了。详细情况我不清楚,总之的确是消失了。严格来说,这虽然称不上是教室里发生的事件,可饲养员兼首位发现者是班上的女生,和我们班级总也脱不了干系。 又过了两天,这回不见的是一只招财猫。 这只招财猫是纸糊的,而且做工相当粗糙。 此猫遍体通黄,身躯庞大,一点儿也不可爱,那张令人浑身发毛的脸尤为不堪入目。实际上,此猫乃年级委员神宫寺亲手制作的募捐箱。 “我想为世界上那些饱受战争之苦的人捐一些毛毯、药品之类的东西。”有此热情非常伟大,大家也很感动。不过神宫寺又一次无功而返,谁让他弄了个又大又丑还是纸糊的招财猫呢。果然,班里骂声一片,“整个一傻大个。”“放着占地方。”“脸色好难看。”爱心募捐箱很快便被扔到放打扫工具的橱柜里,此后的作用仅仅是占地方而已。这可称得上是真正的“无用之物”,算是没用东西的代表了。 可是,这东西也不见了,完完全全地消失了。粗制滥造的纸糊招财猫,拿着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 而今天,我的竖笛也不见了。而且消失的只是中间的部分。 竖笛的中间部分发不出声音,只是一段有孔的筒子而已。根本没什么用途。拿走那东西到底准备用来干什么? 画、鸡、招财猫(粗制滥造的傻大个)、竖笛(只有中间部分)。 全是些失主本人都毫不在意的无用之物。 可是,这种事情一再发生却使人不得不在意。令人费解,不可思议,莫名其妙,郁闷不爽,不可理喻,无法平静…… 和朋友一起开始侦探行动! 郁闷不爽,不可理喻,无法平静——这些想法在脑中盘桓不止,不知不觉上午的课就结束了。而我受此影响,什么也没听进。 我打算中午吃完饭(狼吞虎咽是我的强项),继续想刚才的问题。这时,龙之介走了过来。 龙之介像一只奇怪的松鼠上下打量着我,唐突地问道: “高时,你是不是有个二三年级的弟弟妹妹?”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我吃着面,反问道。 “要是有的话,竖笛肯定是那家伙偷的。”龙之介得意地笑道,“竖笛在家里弄丢的话,肯定首先就会怀疑是弟弟妹妹干的。可是哥哥却是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把竖笛扔在了学校。于是弟弟妹妹便认为这是个好机会,潜入哥哥班里,顺利达到目的。不过全部拿走又于心不安,于是只取走了其中一部分。何况如此一来,便更加会让哥哥以为这是班里同学的恶作剧。”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被快嘴的龙之介滔滔不绝的言论所压倒,不由插嘴问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不想用旧东西啊!”龙之介再一次展现出得意的笑容,“二三年级的同学,到了新学期,上音乐课的时候差不多也该开始学吹竖笛了吧。而五年级的哥哥已经开始用中音八孔竖笛了,竖笛便用不着了。因此生怕哥哥用过的旧笛会给自己用。周围的小朋友都用闪闪发光的新竖笛,只有自己用的是旧货——换了谁都不乐意吧。为了避免发生这种情况,你的弟弟或妹妹就把竖笛藏了起来。” “啊,原来如此。精彩的推理!” 想法的确很有趣,我不禁赞叹道。可遗憾的是,我没有弟弟妹妹。龙之介的推理(虽然着眼点很不错)错了。 我对龙之介说了之后,他却丝毫不见遗憾之色: “啊,反正只是随兴而想罢了,没有什么对啊错啊的。话说回来,这一连串的遗失事件,你难道不感兴趣吗?”说着说着,龙之介那双松鼠般的眼睛向我直视而来,“如何?高时,我们两人一起来调查这件事吧!”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有些热血沸腾。 这位同学(虽然话有些多,人也有些怪)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到了五年级才首次分到一个班里,却马上变得情投意合起来。第一次见面时印象深刻,至今我依然记忆犹新。那是刚升入五年级那会儿,我在教室里看书的时候,龙之介走了过来。当时我看的是江户川乱步的作品(非常非常有趣的侦探小说),龙之介似乎对此也颇有兴趣,便上前和我搭话。 “啊,你在看江户川乱步的书啊!” 龙之介亲切地笑道。 “嗯。”我点了下头,第一次近距离打量龙之介。 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身材要比同年级的其他同学矮小得多。 身体小,脸蛋小,偏偏一双眼睛犹如松鼠般又圆又大。这家伙真像森林中的小动物,我想道。 “嗯,是高时同学吧,你喜欢江户川乱步?”龙之介一双圆目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向我问道。 “嗯,是的,我喜欢。” 听到我的回答,龙之介非常高兴,开始了他的演说。 “是吗?我也很喜欢他,很有趣。我特别喜欢怪人二十面相。因为他策划的犯罪每次都很花心思,而且很会化妆易容,还曾经装扮成外星人、铁人和机器人呐!不过,这些装扮有时只是为了让明智侦探、小林少年以及后来的少年侦探团的成员大吃一惊吧。他仅仅为了吓唬别人,就会花大量的精力和金钱去装扮成铁人和外星人,而且把自己藏起来静静等待,直到被目击的最佳时机出现。‘那个怪人的样子,正是怪人二十面相装扮的。为了在我们的脑海中刻下怪物的骇人印象,而在那里一直等到你经过,才以此形象出现。’虽然明智侦探如此说明,可就二十面相而言,为了被目击,却得长时间地等待,而且还是穿着铁人或是外星人的衣服等。想想等待中的怪人二十面相的样子,不知怎的,觉得蛮可爱的!” 真是个爱耍嘴皮子的家伙,我对他的印象有了些许变化。龙之介没有觉察到我心中的惊讶,继续他的高谈阔论。 “一直躲在一旁的可是一个穿着长毛绒衣服的大人啊!等待的时候,他在想些什么呢?也许在想肚子饿了,或是在想快些来人吧。不过最后还是穿着长毛绒衣服,一丝不苟地一直等待着。对于这种毫无意义的热情我该说什么好呢?可是为了这种毫无意义的行动而全身心地投入,这点非常不错。怪人二十面相真的好帅!我太喜欢他了。不光是二十面相,故事本身也极有意思。事实上,江户川乱步真是个大天才。能想出那么多有趣的故事,真了不起!” 从此以后,我和龙之介成了好朋友。 所以,当龙之介建议我们一起去调查的时候,我也感到热血沸腾。和同样喜欢看侦探小说的好友一块儿调查班里发生的“案件”——我想换了谁都会兴奋不已的。 “虽然老师说这只是恶作剧,可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啊!恶作剧的话,应该不会有这么周详的计划吧。”龙之介说道。 “嗯,我也这么认为。” 我点了点头,龙之介继续说道。 “而且只拿没用的东西这一点,还真让人费解。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必要?这仍然是一个谜。我想先把这点搞清楚。高时,我们一起来查查看吧。” “这就是侦探行动吧!” 我也非常想干,就答应了。作为竖笛事件的当事人,龙之介说的这一点我也非常在意。郁闷不爽,不可理喻,无法平静——这个谜团一定要解开。 “好,干吧!从哪儿着手呢?” “嗯,先从打听询问开始吧。收集情报是侦探行动的基础哦。” 龙之介说完,我就站起身来。 午休时间很短,赶快开始吧。 我和龙之介的侦探行动就此展开。 首个询问对象是栋方同学。 我和龙之介来到他面前。栋方同学是第一个“图画消失事件”的当事人,也就是消失的画的主人。 “啊,我的画消失的那件事?问我有什么线索?嗯,没什么线索啊。”栋方侧着脑袋说道,“反正是上课时画的画,我也不怎么喜欢。学校里的画具又少,总找不到令人满意的颜色。” 栋方坦率地说道。 这幅画是上周一,2月99lib?3日的早晨不见的。大家的画被贴在后面的墙壁上,应该是在之前一个星期的周四(1月30日)左右。全班一起贴上去的。那时栋方的画也在。而下个星期一来便发现少了一张。 “可是你一点也不在意吗?”我问栋方道,“只有自己这一幅画不见了,你不感到奇怪吗?” “没有啊。这么说来高时你怎么想呢?你自己的竖笛不也消失了吗?” “话是这么说……” “高时你的竖笛也不见了,招财猫也不见了,所以我反而稍微安心了点儿。” “反而安心了,为什么?” “因为有其他受害者出现了,所以就安心了呀!至少我知道被盯上的不只是自己一个。” 原来如此,还有这样的想法,我略微有些感慨。栋方真的没当回事儿,满脸的不在乎。不拘小节,说不定他真有艺术家的气质呢! 这位栋方同学擅长绘画(好像在校外上绘画班),在校内也算是小有名气。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栋方去年在全县小学生绘画大赛上获奖时,还有一段有意思的插曲。 获奖后,栋方在全校的早会上受到表扬。在颁发奖状的时候,校长先生问道:“画得真好!你画的时候觉得哪一幅最难画啊?”栋方率直地答道:“啊,我记不清是哪幅画了。我对已经完成的画不感兴趣。”此番言论毫不犹豫地在麦克风前脱口而出,响亮的声音让难得的表彰仪式的气氛变得非常不自然,着实涮了全校师生一把。这是大人物的作风,还是艺术家的气质?说不定伟大画家的小学生时代就是这样的,我想到了这段插曲。 将来也许会成为大人物的栋方,直率地回答了我的询问。 这么一幅好画,也不觉得可惜,不愧是栋方。写生时也不和大家一起,而足独自一人构图取景,看来栋方的画家潜质是货真价实的。 “我有一个问题。”龙之介插话道,“这幅画的反面画了些什么?” “反面?为什么这么问?” 面对这个不明就里的问题,栋方有些茫然。龙之介回答他道。 “是这样的。你说正面的风景画没什么特殊含义,所以我想会不会是反面有什么问题。你看,画纸的正反两面都是白色的,两面都可以画。正面没什么异样的话,能考虑的只剩下反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真是奇怪的想法,我想道。一般在正面画有图案的话,不会去考虑反面有什么东西。和栋方正相反,龙之介果然是个奇怪的家伙。 顺便说一句,龙之介的绘画水平(这个也与栋方不同)简直是无法形容的差。今年过年时,寄给我的明信片上画着的那只狗,给人感觉像一个异样的未知生命。 我觉得龙之介这个奇怪的问题很有意思。然而栋方却一口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反面什么也没有,要是画有藏宝图的话,那倒是挺让人期待的。” 年级委员神宫寺正好路过栋方的位子这儿。神宫寺也是连续消失事件的当事人之一。 消失了的招财猫(实际上是个又大又滥的募捐箱)是神宫寺做的。 “到底是谁私自拿走了募捐箱?那是我们五年级3班的共同财产。虽然是我一个人做的,但那是为了让大家募捐而做的。擅自取走绝对是不可原谅的野蛮行径!” 神宫寺对前来询问的我和龙之介表达了他的愤慨。 “这么说来,神宫寺也没有什么线索咯?” “怎么可能有什么线索!不过话说回来,大家的态度也让我不敢苟同。难道不是吗?把那么重要的募捐箱当做碍事的东西来处理,太过分了!哪怕捐一点儿多余的零用 94b1." >钱也好,难得我有这么个提案。哦,不,就算把街边捡到的一元五元硬币捐出来也好,就算捐款很少也没关系,可如此对待这个募捐箱,只能说明大家缺乏志愿者精神!真是让人叹息啊!”> 神宫寺的言论虽然不无道理,可他那屡败屡战的热情,真让人感到有些厌烦。 说到底,把募捐箱做成招财猫,本身就有问题。而且,那个大得没边的招财猫一点儿也不可爱,作为装饰品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bbr>..,放着只能是碍眼挡道罢了。 最终,这只碍眼的巨大招财猫被扔进了教室后面的放置打扫用具的地方。正好放在门挡住的那部分后面,总之,被移到了大家的视野之外。不过依然很大,取扫帚和簸箕的时候还是很碍事。这个东西被发现不见了,是在上周五2月7日的放学后。值日生打开放工具的橱柜门后发现的。这东西此前一直占着地方很碍事,所以一消失很快便被发现了。 “你认为它为什么会消失?” 面对我的提问,神宫寺的情绪更加高涨。 “我不知道。比这更重要的是,大家对募捐活动的意义完全不了解。你不觉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吗,高时同学?就算钱很少也没关系,每人只做一小点儿也没关系,大家齐心协力把事做成才是最重要的啊!这才是志愿者精神。我们五年级学生过了春天就会成为这个学校里最高年级的学生。因为我们要成为低年级学生的表率,必须积极参加社会活动!正基于此,我才想出了这次的募捐活动,可为什么大家却不能认识到其意义和重要性呢?” 果然,有些沉闷。 就连龙之介似乎也感到有点厌烦,没有插言再问。 只是这只招财猫,会不会是有谁认为碍事而给扔了呢?就算怕错过扔掉的机会,应该也不会有谁会把放在打扫工具橱柜里的东西擅自处理掉的吧。要扔的话,只要言明“这东西已经没用了,扔了吧。”就行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太对不起满腔热情的神宫寺了。这位年级委员虽然威望不高,可也不是那么惹人讨厌。不打声招呼就扔的话,神宫寺就显得太委屈了。 不过,如此一来,这只碍事的招财猫为何会被偷走便成了问题。那东西什么用处也没有。神宫寺也没有什么线索,谜团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听完神宫寺的演说,午休也结束了。探询工作只好暂停。 没办法,小学生毕竟不能全天候地进行侦探行动啊! 山崎先生说不定是好老师呢(虽然有些粗枝大叶) 放学后,我和龙之介继续侦探行动。 下一个询问对象是成见泽惠。 她是我们班上负责饲养的同学,照顾仅有的那只鸡。 这只鸡也不见了。 关于鸡消失事件的具体状况我还不太了解,想问一下,于是便对正在整理书包准备回家的成见泽说道: “啊,那个,我想打听一下饲养小屋里那只鸡消失时候的情况,可以吗?” “嗯,好啊。”面对我的提问,成见泽微微低着头答道。 “鸡怎么会消失的?是逃走的吗?” “嗯,那个,不是这样的……” “是被人偷走的吗?” “嗯,那个,我想大概不是的……” “你有什么线索吗?” “那个,嗯,没有……” 说话感觉真不痛快。 成见泽戴着副银边眼镜,说起话来总是慢条斯理。此时有一个女生走了过来。 “怎么了,还在讨论之前的那个三太?” 这位身材娇小的短发女孩是成见泽的好友吉野明里。 “三太不是被偷走的,也不是自己逃走的。而是像烟尘般,完全消失了。我从小成这里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感觉好像被狐狸大仙抓住一样!真的消失了,这才让人不知该如何是好。找也找不到,大家为此争论不休也没什么结果,该怎么办啊!” 吉野与成见泽不同,说话干脆利落。吉野学习努力健康活泼,在班里很有人气,担当女生这边的年级委员。 这些都不是问题,可吉野的话里出现几个我不知道的专有名词。“小成”指的是成见泽,这个我知道(女孩子都这么叫)。“三太”指的又是谁呢? 我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吉野微微颔首道: “啊,三太就是鸡的名字。是小成取的。白色的身子,红红的鸡冠,活像个圣诞老人。所以就叫三太了。”(译者注:日语“圣诞”发音与“三太”相同) 名字起得可真随便。 “嗯,三太……这个三太已经消失了吧?把它作为无用之物消失事件里的一环来考虑,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一时的失言,没有逃过吉野的责问。 “等一下,高时同学!把三太说成没用的东西是什么意思?三太也是有生命的,小成一直很努力地在照顾它,怎么可以把它说成是没用的东西!” 可怕的眼神激射过来。 吉野的眼神带有女子年级委员的威严,和那位总是功败垂成的男子年级委员(当然就是神宫寺啦)不可同日而语。大扫除的时候,我们拿着扫帚胡乱挥舞,玩绝地武士游戏的时候,吉野从不抱怨,却会用这样的眼神逼视过来,好像在说:“哎哟哟,五年级的男生还在玩小孩子的游戏啊!”这种无言的压力,逼得我们这些男生只好灰头土脸地退下去。 “啊,不是,你误会了。”我被盯得有些语无伦次,“‘没用’不是指的这意思,是指虽然有人在照顾它,虽然成见泽做得非常好,但是大家都不太关心。” “好了好了,其他的东西倒是无用之物没错。” 吉野部分同意了我的话,我慌张的神情一定很奇怪。这种通情达理的性格也是吉野的优点所在。无论是直爽的性格,还是那张非常适合短发的可爱脸庞,都使得吉野在男生中也颇有人气。我私下里也对她有那么点好感……呃,这种事情不重要啦! 总之,先听成见泽把话说完。 “嗯,那个,发现三太不见了,那是,嗯,应该是5号,呃,是星期四吧。然后,是在早上发现的,嗯,之前的那一天,4号吧,我,喂过它,嗯,是在放学后喂的,那时候它还在,我是回家之前去喂的,那时三太还在小屋里……” 成见泽只顾一个劲儿地慢条斯理地讲。同时,也在慢条斯理地整理。要是玩躲球游戏的话,她肯定第一个出局。顺便说一句,吉野的话,肯定是勇敢冲锋取球的玉石俱焚型。而龙之介的话,矮小的身体能帮助他来回奔逃,应该会是最后剩下的那个家伙吧。 “这么说来,鸡不是自己逃走的咯?” 我一开口,一旁就响起了吉野干脆的声音。 “不是的呀。刚才不是说过了嘛!一般要是逃走的话,我们也会去找,多半是藏在学校里的某个地方,早就该找到了。可到头来哪儿都没有。再说三太住的饲养小屋全部都用铁丝网覆盖着,是逃不出去的。高时同学,你难道没去看过吗?” “嗯,没怎么好好看过……”我只好含糊其辞。 记不清养鸡小屋的形状也很正常。再者,小屋在体育馆内侧,不会有谁特地过去的,去了也只有一只鸡,很无聊。 “啊,那个,另外,钥匙也有问题……”成见泽小心翼翼地说道。 她说,饲养小屋是上了锁的。为了不让一年级的小孩子擅自进出,出入口的门上都有锁锁上。钥匙放在办公室里,只有早上和放学以后,成见泽喂食打扫的时候,才向老师借来使用。而且喂完之后马上还到办公室。基本是这样的使用流程。也就是说,鸡是被关在一间上了锁的小屋里。 “即便如此,三太还是消失了,难以置信吧。” 吉野说完,龙之介问道: “会藏书网不会是在喂食打扫的时候逃了出去?打扫小屋的时候,应该没有上锁吧。” “嗯,应该不是这样的。”成见泽的语调难得这么爽快,“我回家之前上锁的时候,三太肯定还在里面。” “是啊,细细想来一丝不苟的成见泽怎么会犯这种错误。真是个愚蠢的问题。” 龙之介挠着头皮,这时从旁经过的一位男生加入了我们的谈话。 “在说鸡的事情吗?那只鸡我也看到过,傍晚的时候。就是成见泽发现它不见了的前一天,那时确实还在。” 插话的是三浦。穿着足球运动服,是要去训练吧。班上有两个叫三浦的,这位叫“三浦(康)”。 “三浦(康),是真的吗?”龙之介怀疑道,“你怎么会去关心那只鸡?” “我怎么会?那是因为我也曾经负责过这只鸡的饲养啊。”三浦(康)尴尬地笑了笑。 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的。我完全忘记了,这家伙也负责过饲养。一般每个班级都会选出一男一女来负责饲养动物。但是这个三浦(康),见成见泽做事认真,便把所有工作都交给了她。足球部的训练也很忙,他就干脆完全放弃了这项工作。他身材魁梧,足球踢得又好,所以女生们也没有什么不满的声音。虽然我也有些忿忿不平,但不得不承认这时候人长得帅就是不一样。 “每天训练结束后,我都会去小屋那边看看。”三浦(康)说道,“唔,那地方是在体育馆的内侧是吧。我要整理体育仓库里的球,因此每天都会经过那里。所以,嗯,所以我每天都会去看看。那天也是,虽然傍晚天色有些暗,但鸡肯定在小屋里。我看到它在小屋里睡觉。” “你日子没搞错吧,三浦(康)?” 龙之介问了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为什么有此一问?因为这家伙的脑袋里面全是足球。平时经常会把日子搞错。 “不,绝对错不了。”三浦(康)非常肯定地说道,“成见泽发现鸡不见了是在5号早上吧。之前的那一天,4号傍晚,我确确实实看到过。我都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和六年级比赛赢了2个球!所以我记得非常牢。” 原来如此,和足球有关的记忆,三浦(康)应该不会出错。龙之介似乎也相信了。 “OK,三浦(康),谢谢你重要的证词,对我们很有帮助。” “喂,我说龙之介,你在做侦探吗?嗯,是你的话还真是让人期待啊!加油把那只鸡找出来吧!我也很在意,毕竟也算负责过它的饲养。”三浦(康)的表情稍微有些奇怪,“那么,我还要训练,先走啦!” 目送三浦(康)走出教室后,龙之介说道: “我说成见泽,你去喂养那只鸡的时候,是在三浦(康)看到它之前吧?” “啊,那个,呃,是的。”成见泽点头道,“足球部的人总是练到天黑为止,我去喂食的时候天还没暗。” “那时候门也是锁着的吧。” “嗯,当然是锁着的。” “那之后就被三浦(康)看到了,这样啊……”龙之介双手交叉在前胸,自言自语道,“这就怪了。三浦(康)看到那只鸡是在4号的傍晚,天色逐渐变暗的时候。此时鸡肯定还在小屋里。可是第二天一早却不见了。这点很奇怪。” “不错,这的确很奇怪。”我说道,“明明上了锁,却还是在小屋里失踪了,就像真的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过,或许有人从办公室里把钥匙偷了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拿到钥匙,就可以把鸡拿走了啊!” 听到龙之介这么说,成见泽马上摇着头说: “嗯,应该没有这种可能。因为饲养小屋钥匙放在一个很显眼的地方。” 钥匙挂在办公室后面墙上的钩子上。而且那里是训导主任位子的正后方,钩子就钩在相当于训导主任头顶上方的那个位置。 原来如此,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有人要擅自取走的话,肯定会引起老师们的注意。 而且..钩子的位置很高(小学生够不着的地方),成见泽借钥匙的时候,也总是请附近的老师代取。 如此一来,人不知鬼不觉地取出钥匙便非常困难,肯定会被老师发现的。 想到这里,我说道: “这样的话,趁办公室没人的时候拿出来不就行了吗?早上早点儿来,或是等晚上老师们都回去之后。” 此言一出,马上遭到吉野的反驳: “喂,老师回去之后,办公室本身也锁上了啊。进不了办公室什么都免谈。” “啊,这样啊。这么说来把钥匙拿出来果然是不可能的啊!”我点头道,“如此一来,谁都不可能把鸡带走。钥匙都没有,怎么可能把鸡偷走?看来只能是那只鸡凭空消失了。” “是吧,这样的话找也没用了哦!”吉野耸了耸肩,“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那种被狐狸大仙抓住的感觉,大家也都明白了吧。” 明白了明白了,已经十分明白了。 上了锁的小屋里,鸡消失了。傍晚还有人看见,一夜过后却消失了。这就是推理小说中经常出现的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啊。绝无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发生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和神秘的密室杀人事件同样可怕! 这下不得了了,居然发生了不可能犯罪,而且就在自己身边。 我莫名地兴奋起来。 而龙之介却和心跳加快的我不同,依然很冷静: “发现鸡不见的,只有成见泽一个人吗?” “啊,那个,不是的。”成见泽依然语调迟缓,“正确地说,嗯,第一个发现的人,不是我,而是山崎老师。” “啊?山崎老师?” “嗯,那个,呃,我早上来到饲养小屋,就看到山崎老师在小屋前站着,嗯,脸色很讶异,看到我来了,他问道:‘喂,鸡不见了啊!怎么回事?’所以我也吃了一惊。” “好,去问问山崎老师吧。走吧,高时!”龙之介突然紧张起来,“也许还在办公室里。证人的话,越早听越好。越往后就越容易忘记。” 我们正欲离开,却被吉野叫住了。 “等一下,龙之介、高时,你们两人想去调查三太消失的谜团?” “嗯,不只是鸡消失事件,还有其他消失事件。我的竖笛那件事,99lib?t>我也很在意。” 听了我的回答后,吉野又道: “这样的话,让我们也加入吧。三太的事情我们也很在意。呐,一起来吧,小成。” 成见泽也点了点头。龙之介笑着说道: “好!一起干吧!四个臭皮匠,啊,错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啊!” 故意说了些不知何意的话。 同伴增加至四人,而且吉野明里也在其中…… 我的心跳又加快了,当然这回和刚才那次不同。 我们四人一起下楼,向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在一楼。 幸运的是,山崎老师尚未回家,还在办公室里,喝着茶,和其他老师聊着天,真是个闲老师啊! 吉野把山崎老师叫了出来。年级委员的头衔果然管用,老师以为有什么要事,没费多大劲儿便跟着吉野出来了。 走廊上,我们四人围着山崎老师,站着谈话。 “怎么了?大家都来了,有什么事吗?是关于恶作剧的事吗?啊,你们是来自首的吧?嗯,龙之介的话,那种疯狂的游戏倒是玩不厌的啊!” “老师,你这么随随便便就怀疑上自己班上的学生吗?” 山崎老师被吉野责备了一番,笑了笑: “哎呀,刚才是我失言,哈哈哈!” 这是落落大方,还是粗枝大叶? “怀疑我就怀疑吧,没关系。我倒是想问一下那只鸡消失时的情况。是老师第一个发现的吧?” 被龙之介一问,老师收起了笑容:“不错,是老师发现的。偶尔经过而已。” “为什么会去那里?那儿是体育馆的内侧,一般不会有人去的。” “真细心啊,龙之介。就跟拍警探片似的。好,我回答你。那儿离职员专用的停车场很近。所以开车来的老师经常会经过那里。” 据山崎老师所说,停完车后经过养鸡的小屋时,突然感到有些异样。究竟有什么异样呢?原来是每天早上经过时吵人的鸡叫声不见了,所以感到出奇的安静。过去一瞧,发现鸡不见了。老师觉得很奇怪,仔细查看,却发现锁并没有被打开。嗳?锁没有被打开而里面的鸡却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当老师侧着脑袋苦思冥想的时候—— “这时,成见泽来了。” “啊,那个,是的,是这样的。” 听到老师提到自己,成见泽点了点头。 “然后我问了成见泽,她也不知道鸡哪儿去了。我们两人也埋头想了半天。” “那之后是怎么处理的?”龙之介问道。 “能怎么处理?东西消失了有什么办法?之后我就去了办公室。” 虽然觉得有些不负责任,可的确东西消失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鸡不见了,老师您难道一点儿也不在乎吗?” “不是说不在乎。反正那只鸡多半是逃了出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一下子从哪儿冒出来。所以成见泽,你也不必太自责。鸡是自己跑出来的,不是你的责任,这只是一起事故而已。所以千万别想不开啊!” 看来山崎老师注意到了成见泽的立场。如果将此事大肆宣扬的话,也许就成了成见泽的责任问题了,所以才装作毫不在意。当然,他本身也是豪爽不羁的性格,但看来还是把学生的事放在心上的。 龙之介和吉野似乎也明白过来了。 “我们没有什么要问的了,谢谢您。” 我们向老师道了谢。 告别山崎老师回教室的途中,我想道:山崎老师似乎没有说谎。那也就是说,鸡果然还是消失了。在一间上了锁的小屋中,如烟尘般消失了。如果老师真是首位发现人的话,那就错不了了。可活生生的东西凭空消失,这种可能性在现实生活中真的存在吗? 这似乎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也越来越有趣了。 我的热情也越来越高涨。 大家集思广益 我们一行回到了教室,可我还是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之情。 “我说龙之介,这可是神秘的不可能状况啊!是密室消失事件!上了锁的小屋里,鸡消失了,这似乎根本不可能发生,可现在这却是唯一的解释!” 龙之介不理会我的兴奋之情,依然神情冷静地说道。 “可是这样一来不只是鸡,其他东西也许还会消失的哦!” 说着他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我和吉野以及成见泽也围坐在附近。 “此话怎讲?” “也就是说,鸡只是正好被安排在这间铁丝网环绕的小屋里,而后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龙之介调皮地望了我一眼,“说不定招财猫和竖笛,也是在半夜无人的教室中消失的。悄无声息地消失。当然,还有那幅画。” 龙之介向后面墙上一指。并排陈列的画中,只有一幅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又不是灵异事件。” 我虽然在笑,可想象着半夜里一幅画莫名其妙地独自消失,却感到一丝恐惧。幽暗无人的教室,没有任何预兆,墙上的一幅画缓缓消失,仿佛融化在空气中一般……这真是骇人听闻的景象! “好了,废话少说,有怪事发生倒是不假。”龙之介恢复了认真的神情,“正如高时所说,鸡的消失的确是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发生的。至于是采用何种方法做到的,我们暂且放在一边,把视角再拓宽一些。这样说不定就能了解到犯人的想法了。” “犯人?这么说三太是被人拐走的?”吉野问道。 “确切地说是一连串的消失事件。这种绝不可能出现的消失事件,已经连续发生了四起,画、鸡、招财猫募捐箱和高时的竖笛。把它们定为同一个人犯下的案件似乎比较合理。如此短的时间内,不断有东西消失,如果是由不同的人干的似乎难以令人接受。” “的确,这种连续犯罪,由同一个犯人所为的可能性比较大。” 听到吉野表示赞成,成见泽也点了点头。 “嗯,那个,而且都是发生在我们班上的。” 这点我也同意。栋方的画和我的竖笛显而易见是发生在我们班上的,负责饲养鸡的成见泽也是我们班的,而招财猫则是我们班的募捐箱。一切都和我们班有关。正如龙之介所说,犯人锁定为同一个人应该没有问题。 “那么,我们再仔细想想吧。复杂的问题拆开考虑会比较好。”龙之介说道。 “拆开?” 见我鹦鹉学舌,龙之介松鼠般的双眼向我扫来。 “不错,用不着通篇考虑,把整个问题拆成一个个要素。例如,‘何时’‘谁’‘为什么’‘怎么做’等,一点一点来解开。” “原来如此!”我点头道,“这个?99lib?‘谁’我最在意。会不会是我们班上的某人干的?消失了的都是我们班上的东西,我想犯人也应该在我们班上吧。” “哎呀,不用这么急嘛!我们现在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龙之介苦笑道,“要是一开始就知道谁是犯人的话也用不着这么辛苦了,一个个考虑吧。” “不错,急也没用。”吉野也表示同意,“一步步来吧。这样,先从相对简单的‘何时’开始吧。栋方的画是上个月31日放学后不见的。30日大家一起把画贴上去,31日上课的时候画还在,也就是说,画是在那天放学后消失的。” “嗯,那个,也就是说发现画消失了的那天凌晨。” 成见泽慢条斯理地说完后,快嘴的龙之介马上说道。 “是的,总之是在教室里无人的那段时间内。有其他人在的话,把画拿下来一定很惹眼。所以不是在放学后,就是在第二天凌晨。不过教室没有上锁,任何人任何时候都可以进入。这样一来判断谁是犯人就变得非常困难了。” “嗯,我的竖笛也是早上一来就已经那样了。这一定也是在放学后或凌晨,教室里没人的情况下失窃的。犯罪时间范围太大了,要缩小的话似乎很难啊!” “嗯,‘何时’这方面的线索不足。”龙之介边想边道,“从时间上来说谁都有可能,再考虑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好,那么我们来考虑下一个问题‘怎么做’。大家对此有何看法?” “除了三太事件之外, 5176." >其他都很简单吧。”吉野说道,“画,从墙上取下来之后卷起来拿走并不困难。” “不过招财猫可没那么简单哦。要把这么个傻大个搬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就算搬出教室也很惹眼。不管怎么说,那可是个和人一般大的家伙啊!” 我的见解立即遭到吉野的反驳。 “真笨,那东西拆了不就行了。反正是纸糊的猫,材料都是些纸,最多再加上几根竹签。纸的部分折起来,很容易变小带走。” “啊,这样啊……” 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没有注意到,我真是个笨蛋!我羞得低下了头,却见龙之介得意地笑道。 “不错不错,高时的竖笛拆了之后,也只剩下一个筒了。也许犯人是为了携带方便而把竖笛拆了也说不定。” “不过,说到‘怎么做’,还是三太这件事最让人费解。那看起来真的像是完全凭空消失了。” 听到吉野的话,龙之介恢复了认真的表情, “确实,在这个难题上还真是一筹莫展。那么还是先来看稍微简单些的‘为什么’吧。说实话我总感觉这是解开真相的突破口。我想一旦知道了‘为什么’,‘谁’也就迎刃而解。了解犯人的目的,也就不难猜出谁会这么做。” “嗯,目的是怎么一回事?” 成见泽推了推眼镜问道。 “与其说是目的,不如说是理由,让这四样东西消失的理由。有此动机的人就是犯人。”龙之介答道。 “让它们消失?它们是被拿走了的,我看应该是犯人想要得到它们吧。” 我的话刚出口,吉野就投来了惊讶的目光。 “想要什么?画?还是纸糊的招财猫?这种东西有什么用?话说回来,当初说是‘无用之物’的不正是高时同学吗?要这些没用的东西,难道不奇怪吗?” “啊,是啊。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谁也不会要的……”我一时语塞。 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奇怪的景象——招财猫机器人。我脑海中的招财猫机器人开始启动。鸡作为动力装置放在里面,招财猫机器人动了起来。手里拿着竖笛的中段,扫清沿途的障碍物。招财猫的脸做得非常粗糙,于是便贴了张不错的画把脸遮了起来。发出咕咕咕咕叫声的招财猫机器人开始行动。 真傻!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这个想法太无聊了(而且又会被吉野嘲笑),所以我没有说出口。 我摇了摇头,甩去那个无聊的想法。四样东西不停地在脑中打转。画、招财猫、鸡、竖笛(的一部分)。怎么办?好像又要合体变成机器人了,我尽量不去想它。 除了鸡之外,其余几样东西都没什么用处。犯人把这四样东西集中在一起,到底意欲何为?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也许并不是四样东西都有用。” 龙之介突然说道。 “唉?” 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惊叹道。 “也就是说,对于犯人来说,只有一样东西是他所必需的,其他三样只是扰乱视听的障眼法而已。” “唉?”三人又一次不约而同地叫道。 “也就是说,犯人虽然只盯上了一样东西,可要是只拿走那样东西的话,意图也太明显了,说不定马上就会穿帮。目的、理由与谁是犯人密不可分,所以很快就会知道犯人是谁。因此犯人才会把其他没用的东西也拿走,用来掩饰其本来目的。为此他取走了其他三样东西。总之,与他本来目的相关的只有其中一样东西,其他三样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啊?真厉害,居然想得这么复杂。” 吉野和成见泽对望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不知是佩服还是愕然。 果然,龙之介的想法真的很奇特,我也有些佩服。的确,这个想法不错。果真如此,也就可以解释,为何消失的东西里没用的东西居多了。看起来尽是拿些没用的东西,其实真正的目的正隐藏其中。这样的话,似乎一切也都说得通了。 “那么对于犯人来说,真正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面对吉野的提问,我抢在龙之介之前答道。 “当然是那只鸡。它和其他的东西有本质的不同,其他几样东西是真正没用的东西,而鸡好歹是动物。” “可犯人把三太带走准备干什么啊?” “鸡会生蛋,犯人肯定想要蛋!” 听到我充满自信的回答,身旁的成见泽忽然怯生生地说道: “啊,那个,可三太是只公鸡噢,我想公鸡几乎不生蛋吧。” “啊,这样的话,犯人大概不是想要蛋,而是直接把它吃了,他要的是鸡肉。” “……我想三太并不好吃。” “不,应该是这样的,三太的真实身份是当地的稀有名鸡。也许以前是从哪儿逃出来的,抑或是某个养鸡场因经营不善倒闭后,因为三太比较名贵所以就送给了学校,或许三太还有这么段往事吧。犯人得知此事之后,总想尝一尝这种名贵的鸡肉,所以才偷偷把他盗出……” 我正说得兴起,却瞥见吉野冷冷地看着自己,便沉默了下来。刚才的话确实有些胡诌。小学饲养小屋里的鸡,会有多好吃?要吃鸡肉的话,也用不着费那么大劲儿去偷,在超市里买来吃不是更方便吗? “三太是否名贵姑且不论。”吉野依然冷冷地盯着我说道,“如果是三太的话,刚才龙之介所说的障眼法就不成立了。假设犯人是冲着三太来,而其他三样掩人耳目的东西却全部集中在教室里,这难道不奇怪吗?三太的小屋在教室外面,犯人应该选择弄走同样是教室外的东西才对啊!不这样做的话如何能掩人耳目?” “啊,那个,此外只有三太物种名贵这也很怪啊!如果他的目的是活物的话,其他三样也该选类似的东西……不这样的话,也达不到扰乱视听的目的。”成见泽说道。 “这样看来,也许盗鸡的犯人另有人在。” 龙之介此言一出立刻遭到吉野的反对。 “等一下,所有的案件都是同一个犯人所为,一开始不是龙之介你说的吗?这么多奇怪案件的犯人要是有好几个人的话,就太令人费解了。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的确如此,吉藏书网野说的没错。如果是这样的话,犯人的真正目的并不是那只鸡,而是其他某样东西……我想着想着,忽然脑中一闪! “啊,我知道了,是招财猫。太简单了。犯人的目的与其说是招财猫,还不如说是招财猫里面的钱。招财猫是个募捐箱,所以才会被盗走。其余三样东西则是障眼法。” 然而我的灵光乍现却被吉野冷静地一语击破。“喂,那里面可是空的啊!” “啊?” “那个募捐箱——招财猫的里面是空的。我好歹也是年级委员,也会关心下捐款情况,可里面却始终都是空的。我时常回去查看,错不了的。再说那只招财猫早就被放进放打扫用具的柜子里了,不会有人把钱捐在那里面吧。只有神宫寺一个人捐了点零钱,可看到没有人响应,也赌气把自己的钱取了出来。所以那里面是空的!” “不,或许犯人并不知道它是空的而把它偷了出来呢?” “喂,那里面有没有钱,抱着摇一摇不就知道啦!再说,如果是为了钱来的话,把那个纸糊的东西拆了,直接把钱取走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把那个纸糊的东西一块儿盗走?” “啊,这么说也对。”我感到非常沮丧,可还是不死心,“不是招财猫的话,那就是我的竖笛了吧。” 可吉野依旧不依不饶。 “你的笛子拿来干吗?这种东西我可不要!” “我也没说是吉野你拿着有什么用,但对犯人来说或许是必不可少的。比如,也许犯人自己的竖笛中间那部分坏了,只要那部分,之类的情况。” “嗯,那个,高时同学。”成见泽插言道,“你忘了上午课上自己说的话了吗?” 我一时间没记起自己说过什么,不过马上便想了起来。是啊,竖笛已经用不着了!音乐课改用中音八孔竖笛了,竖笛已经没什么用了,没有人会对没用的东西感兴趣。 “我的竖笛也不是的话,剩下的便只有那幅画了。” 我一说完,吉野就侧着小脑袋说道。 “可是,这幅画又有什么用途?拿着画又能做什么呢?” “用来装饰吧。”要说画有什么用,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了,“这幅画画得很好,犯人很中意,就想把它拿回去作装饰品用。” “如果是这样的话,直接拜托栋方把画送给自己不就行了,栋方也肯定会答应的。比起特意去偷,还不如向本人要来得直接,而且也容易得多。” 诚如吉野所言,栋方本人也不是很喜欢那幅画,有人向他要的话,他肯定会送的。与其去偷,之后还要费力地做些扰乱视听的工作,还不如直接向本人去要,来得简单得多。 “原来还以为障眼法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呐!”龙之介双手交叉在胸前,说道,“可这四项都无法使推理进行下去。看来这四样东西或许真的都是犯人想要的。这四样东西有什么共同点吗?” “共同点?” 我一发问,龙之介那松鼠般圆圆的双眼就望了过来。 “嗯,如果四样东西都是犯人想要的话,肯定有什么共同特征。这个特征决定了犯人为什么想要得到它们。只要找到这个共同特征,也许就能明了犯人的目的。所以我认为有必要找出四样东西的共同点。” “原来如此。”这个想法不错。 画、招财猫、鸡、竖笛,这些东西的共同点究竟是什么呢? 我不再说话,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最先在脑海中浮现的还是“没用的东西”这几个关键字。不过,总是拿没用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正如刚才吉野所说,专收没用的东西,的确很奇怪。 “啊,那个,这么一说,可能是搞错了噢。”成见泽深藏在镜片后的双眼望了我们一眼道,“四样东西都和主要学科没有关系,是吧?” “唉?此话怎讲?你好好说说。” 听到成见泽的声音越来越小,吉野点了点头鼓励她道。 “嗯,那个,啊,将来进了初中,考试时必考的有:语文、数学、理科、社会等学科是吧?而消失了的东西,都是和这些主要学科扯不上关系的东西。比如说,画是绘画劳动课上的东西,竖笛是音乐课上的东西,饲养员和募捐箱则属于志愿者一类,是课外活动的产物,好像都和主要学科没关系。不过,那个,好像和主题没什么关联。” “不,你说得太对了,这当然是共同点!”我赞叹道。 成见泽虽然没什么自信,眼光倒是相当敏锐。这么深远的问题,我连想都没想过。只是,这和连续消失事件又有何关联呢?这一点我也不甚明了。 “原来如此,主要学科之外的某些东西,隐藏着犯人的目的。”龙之介说道,“犯人被应试学习搞得心烦气躁,从而对与考试无关的东西心存某种芥蒂,便迁怒于它们以此泄愤——如此假设可以吗?” 这真是个有意思的故事。 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合情理。在这个偏安一隅的悠闲都市周遭,如此热衷于升学考试的小学生可谓少之又少,特别是我们班上,可以说都是些得过且过的家伙,找不出一个像这个故事里的犯人那样的人。没有一位同学符合以上条件。我将班上同学的面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没有找出只为考试而死读书的家伙。 我正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成见泽慌慌张张地摆手道: “啊,那个,对不起。我好像把大家的思路引到那些多余的东西上了。那个,那只是我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对不起,大家把它忘了吧!” “没什么好抱歉的,说到一闪而过的念头,我倒是也有一个。”吉野说道。看来和我不同,她在考虑其他的可能性:“说不上是四样东西的共同点,不过可以算是事件的共同点吧。那就是,消失了的东西很快就会被察觉。” “唉?此话怎讲?”我不太明白。 “也就是说,很快就会发现有东西不见了。”吉野答道,“四样东西消失后,都有人觉察到了不是吗?这与其说是马上就被察觉,倒不如说是显而易见。并排贴着的画只有中间一幅消失了,一目了然,早上一有人来,马上就能发现。三太的话,小成每天都会去照看它,因此它一不见小成就会察觉。招财猫的情况也一样,又没用又大还占地方,一消失的话肯定会有人注意到。高时的竖笛也是如此,故意把笛子剩余的部分竖在桌上,好像是存心要让人看见似的。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四次事件都有共同的特征,这也算是共同点吧。” 不错,这么说来确实如此。我也有一点儿佩服吉野了,呆呆地望着她的侧脸,这头短发很适合她那聪慧的脸庞。我不由得由衷赞叹吉野思路之敏捷,而脑子里却想着,看来我真的配不上人家之类无聊的问题。 “嗯,‘故意要让人看见’这个说法很贴切,的确如此。”龙之介说道,“犯人故意大张旗鼓地弄出这些消失事件来,也许有他的目的。鸡在不可能条件下的消失,说不定也是犯人一手制造的效果,而后又故意让人们发现这一情况。” “是吧!你们看呀,那边只有一幅画消失了,是不是很显眼?” 吉野说着,用她那细细的手指指向教室后面的墙壁。那面贴满大家画作的墙壁,只有中间少了一幅画,一下子腾出了许多空间。也就是栋方那幅画所在的位置。 我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走近墙壁细细查看那块缺少了画作的空间。 其他的画四角都钉有图钉,然而这幅画却连这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都没有留下,整幅画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后面的那面墙壁也只是一面普通的墙壁,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这样看来,现场调查取证做得可真失败。”龙之介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边。也许是他身材太矮小了,我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墙壁也没有.99lib.t>什么特别的地方。看来为了露出墙壁而把画揭下,这一可能性也不大。” 我对正在注视墙壁的龙之介说道: “是啊,这样的事做了也毫无意义。” 我一边说,一边望向放有打扫工具的橱柜,这个带门的橱柜是用来放大型工具的,碍事的招财猫也曾经被塞在这里,而现在里面只剩下扫帚、簸箕和水桶,这儿看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OK,高时,我们再去调查一下养鸡小屋吧。搜查行动中,现场取证是不可或缺的,小说里的侦探们大概也会这么做吧,夏洛克·福尔摩斯说不定还会用上放大镜呢!” “嗯,我知道了,去看看吧。” 我刚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吉野的声音。 “喂,我说你们两个,模仿夏洛克·福尔摩斯没关系,可现在这么暗,你们去养鸡小屋能看清什么?”吉野惊讶地叫道。 她这一嗓子,我们才回过神来,现在窗外已经很暗了。 我们谈得起兴,一点儿也没觉察到夜幕的降临。冬天太阳下山非常早,昏暗的窗外呼呼地刮着寒风。 龙之介此时也只能苦笑。 “看来现场调查取证是没法进行了,明天再做吧。差不多该回家了。” 我也表示同意。小学生的侦探行动,果然还是得受到时间的制约。 大家也都开始做着回家的准备。 “回家晚了啊!” “嗯,天已经这么暗了。” 吉野和成见泽聊道。 可是——我边背起书包,边想道:这真的好有趣!我从未想到这样和大家一起探讨事情的真相会这么有趣!简直太有意思了!当然,事件本身(和小说、动画里的侦探故事情节不同)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大案,不过这种推理本身便让人感到非常愉快。 我没想到侦探行动会这么有趣!更何况还有吉野的陪伴…… 去调查一下饲养小屋吧 第二天,好容易等到放学,我们马上开始展开搜查行动。 我们四人(当然是我、龙之介、吉野以及成见泽四个人)换下拖鞋,来到教学楼外。 目的地当然就是鸡消失的现场——饲养小屋。 饲养小屋在体育馆内侧,一般没有什么人经过。养鸡的小屋、养鸟的小屋和养兔子的小屋并排在这里。 小鸟和兔子的饲养工作都是由六年级同学负责的,不过现在并没有人来喂食。兔子的小屋里,那只周身通白的兔子看上去软软的,正在来回踱着步。我好想去摸一下这只小兔子,可是看到大家都径直走向鸡的小屋,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昨天,吉野说过“鸡不是自己逃走的”,今天到现场一瞧,我相信她说得没错。 养鸡的小屋整个被铁丝网包裹着。 整个空间范围足有一个小公园里的沙坑那么大,被铁丝网完全罩住,铁丝网比我还高出很多,作为支柱的粗铁丝,从四个角支撑起整个空间。中间狗窝般大的小屋就是鸡用来躲雨和睡觉的家。 三太作为仅有的一只鸡却失踪了,以至于如今的饲养小屋显得异常空旷。 “看来那只鸡不是自己逃走的,无论从哪边都是出不来的。” 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吉野回头道: “是吧,根本没有可能逃出来。” 不只是四个角,铁丝网横梁的部分也被牢牢固定住,以防万一,甚至还设有顶棚,多半是为了防止玻璃碎片掉进来,麻雀的话也许还能从这些铁丝网的缝隙间出入,可鸡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看来手还是能伸进去的,看!” 我从铁丝网的缝隙中,试着把手伸了进去。硬要伸的话,可以伸到肩膀这里,但再往上就会受到肩膀的阻挠,怎么也伸不进去了。也就是说,人也是肯定进不去的。 “就算把手伸进去了也没什么用吧。”吉野不耐烦地说道,“三太可是很大的哦!它是只公鸡,要比公园里的鸽子还要大,不可能从这么小的缝隙内钻出来。” “说得也是。”我把手抽了回来说道,“墙壁和屋顶有铁丝网,所以不会有出入口,那么地面呢?会不会有人在地下挖了隧道一直通到外面,然后经此把鸡带了出去?” “这点我们也考虑过了。不过你看,这里哪儿有什么挖洞的痕迹?” 不用吉野说,我也看到了,虽然隔着铁丝网,但小屋内的地面看起来挺硬的,哪儿都不像挖过洞的样子。 “说到挖洞的话,下面有没有可能?”龙之介说道,“那儿不是有个狗窝般大的小屋吗?把那东西移开,在下面挖地道,把鸡取走后再把小屋移回原来的地方,如此一来,挖洞的痕迹就会被遮挡住。” “但是,那个,嗯,那个是固定的,动不了的。” 成见泽战战兢兢地说道。 以防万一,我再一次把手从铁丝网的缝隙间伸了进去,推了下那个狗窝般的小屋——小屋一动也不动。 “不行,真的动不了。这样看来,果真没有什么秘密通道了啊!” 我一说完,只见龙之介眉头紧锁。 “这里似乎是个封闭空间,锁也没有被破坏过的迹象。”铁丝网的一部分被做成一扇门,门上垂着一把大锁。龙之介摆弄了会儿这把锁,看样子没发现什么异常。 “鸡消失的前一天,成见泽你是这样上了锁后才回家的吧。” 见我向自己确认,成见泽扶了扶眼镜,说道: “嗯,呃,那个,我把里面打扫了一下,把水和饲料换了,然后,把锁锁上,这点我可以肯定,这时三太的确还在里面。” “嗯,那之后,三浦(康)训练结束后,路过此地也看见过三太的啊!”吉野也说道。“可是,第二天一早却消失了不是吗?这就怪了!不会是遇到神仙了吧。” 说着,龙之介抬起头看那铁丝网覆盖的小屋的顶棚。我也顺着他的眼神抬头望去。 “有锁锁着,鸡出不去,人也进不来。当然,忘记上锁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不过成见泽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 “嗯,我就是这样的人,过分神经质,还时常被哥哥嘲笑……所以绝对不会忘记上锁的!” 成见泽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语气却十分肯定。说到这个分上,应该是错不了的了。不管怎么说,成见泽的性格是非常中规中距的。 就拿这个养鸡的小屋来说吧,打扫得非常干净,而饲料箱就像量过了似的与墙壁成直角摆放着。 正如她本人所说,确实是规规矩矩的性格。她从未迟到过,说不定东西忘记拿了的经历也一次都没有过(我的话,倒是经常会有)。轮到她值日的时候,总是能把午饭的咖喱分得极其平均,任何人都不会表示不满。美术劳动课上裁剪厚纸片时,也总是能精确到毫米。还有,第二学期家政课上做布娃娃的时候,大家都去做一些可爱的动物,而成见泽却中规中距地拘泥于当年的生肖动物…… 我正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时,龙之介继续刚才的话题: “上了锁.的话,这儿就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这里面的鸡不可能会消失。看来,这真是个科学所解释不了的超自然现象。” “可是真的消失了啊!”吉野说道。 “嗯,真的是不可思议啊!我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成见泽也说道。 事实上,我也认为这是个奇异的事件。 昨天也有些这样的感觉,今天来到现场一瞧,越来越感到不可思议。 鸡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消失的,这的确称得上是离奇失踪。到底要用何种魔法,才能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把鸡带走?这是如假包换的不可能状况,货真价实的神秘事件! 成见泽说她是上了锁之后才回家的,此时,鸡确实在小屋内。此话出自做事认真的成见泽之口,应该错不了。而且,成见泽走了之后,鸡仍然在那儿,三浦(康)就是证人,这一点也确定无疑。 可是第二天早上,鸡却消失了。 但小屋整个被铁丝网罩住,上边也好旁边也罢,当然还包括下方的地面,没有任何可以出入的地方。铁丝网罩着的小屋做得很牢固,没有哪里可以破洞而出。在此情况下要把鸡带走,是任何人都无法办到的。真是一点儿也搞不明白,究竟是谁,用什么方法,完成了这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个谜团始终无法解开。到底是怎么做的?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不管怎样,大家再把发现时的样子好好想一遍。”龙之介依然不失冷静地说道,“早上成见泽来到这里的时候,这把锁是锁着的吧?” “嗯,那个,确实是锁着的。那个,三太虽然不见了,锁却没有被动过。” “这时山崎老师已经在这儿了吧?” “是的,嗯,他呆呆地站在这扇门前,等我一靠近,便惊讶地对我说道:‘喂,鸡不了见啊!怎么回事?’我看了之后也吃了一惊,因为锁明明锁着,可三太却不见了!” “等等,此时山崎老师尚未去过办公室吧?” “嗯,那个,我想多半是刚从那边的停车场过来吧。办公室里还上着锁,一个人也没有,老师们也都还没来。然后山崎老师建议先回办公室看看钥匙是否还在。” “所以你们就一起去了办公室?那么钥匙在吗?” “嗯,就在办公室里放钥匙的那个地方放着。” “也就是说,山崎老师站在那里的时候,手里并没有钥匙。看来老师不是犯人,没有钥匙的话,根本无法把鸡带走。” “啊?龙之介,你连老师都怀疑啊?”吉野脸上的表情显得很诧异。 “嗯,最先怀疑首位发现人,是侦探的基本常识。”龙之介冷静地说道,“我本来以为有可能老师就是犯人,但他在现场被成见泽发现了,所以自己便装作发现人,不过看来不是这么回事儿。还没有去过办公室的话,不可能有钥匙。” “想得真多啊,龙之介!” 对于吉野惊讶的话语,龙之介充耳不闻,一个人迅速离开了养鸡的小屋。 “等一等,龙之介,你上哪儿去啊?” 我出声相询,龙之介依旧没有回答,独自朝着停车场的方向快步走去,小巧的身体使他走起路来异常轻快。 我们三人赶紧从后赶来。 “喂,你要去哪儿啊!” 我追上来问道。而龙之介却瞪着那双圆圆的眼睛,不解地瞧了我一眼。 “还用问吗?当然是去后门!”语调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去后门?干吗?” “虽然还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方法,但鸡的的确确是被人带走的。”龙之介边穿过停车场边说道,“在那个封闭的小屋里,鸡不可能自己跑出来,就算跑了出来,一只鸡在校园里乱逛,也肯定会被人发现的。所以我想,会不会有人把它带到了校??外?假设你是犯人的话会怎么做?把活物拐走的话,一定会选择最近的出口出去。抱着鸡到处走的话,说不定会被别人看见。因此,必须尽早撤离学校。所以我才会想到犯人会不会是从后门逃跑的,想过来调查一下。” “可是,现在再怎么调查也迟了啊,三太上周就不见了啊!” 吉野的话龙之介并没有听进去。 “嗯,我只是看看而已,或许会有什么发现。”龙之介依然我行我素,快速向后门走去。 “真是的,就不能听听人家的话吗?” 吉野和成见泽对望了一眼,抱怨道。不过在这儿抱怨也没用,龙之介已经走远了。 “没法子,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我催促着两位女生,跟在龙之介的背后走去,身后的两位女生似乎很不情愿地也追了上来。 探听工作也不能保证一定有作用 出了后门,是一条小路。 由于非常狭窄,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仅仅是住宅区之间的一条小路而已。 街上有一位老婆婆在扫地,大家都称她为“吉田屋的婆婆”。在后门旁边,有个卖文具和零食的小店,老婆婆是这家店的主人。 龙之介步伐轻盈地向吉田屋的婆婆走去。 “啊,等一下,喂,这样可不行啊,龙之介!” 龙之介不顾吉野的反对,来到老婆婆身边。 “啊,你要买什么?绘画用纸?魔术玩具?”老婆婆停下手上的活儿,抬起头来问道。 “不,我不是来买东西的,只想问您几个问题。” 虽然龙之介说得很客气,可老婆婆脸上还是写满了不高兴。 “搞什么啊,只看不买?不买的话一边儿凉快去!” 基本上,这位老婆婆的服务态度称得上是生硬至极。由于店离学校很近(毕竟一出后门就是),上课的时候缺什么东西的话,大家都会去那儿买,所以老婆婆没有必要和颜悦色地做买卖。 “您有没有看到过一只鸡从这儿逃了出来?或是有什么人带着鸡跑了出来?” 面对龙之介的提问,老婆婆依然一副不乐意的表情。 “鸡,就是每天早上打鸣的那只鸡吗?这么一说最近倒真没听见它叫过。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开始喔喔乱叫,吵死人了!” 老婆婆住在吉田屋的二楼,就在后门旁边,离养鸡的小屋也很近。 “实在太吵了,我正想去向老师们反映呐!那只鸡怎么了?跑了吗?” “与其说是跑了,倒不如说是失踪了。”龙之介笑容可掬地答道,“您有没有看到它从这里出来?” “我怎么知道?鸡倒是没有看见,最近乌鸦却多出很多。乌鸦一多,就会把附近的垃圾啄得一塌糊涂。近来不遵守垃圾处理规定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了,回收日还没到就把含有水分的垃圾扔了出来,所以才会引来那么多乌鸦!正因为这些素质低下的人越来越多,乌鸦才会衣食无忧,越来越多,真是愚不可及!没素质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乌鸦也就跟着多了起来,这个城市住起来也觉得越来越不舒服了!” 老婆婆表情难看地不停抱怨,连龙之介也只好闭口不言了。 “说到乱扔垃圾,你们学校的学生也一样!越来越多的人在我这儿买了点心后,就乱扔包装垃圾!虽然来买东西我很高兴,可是这儿的垃圾都快堆成山了,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我可不能再忍了!都说过好几次‘不要乱扔垃圾’,可根本没人听,真是恬不知耻!最近的孩子一点公德心也没有!老师们费尽口舌说了这么多遍,还是没有人改正,你们真是无药可救了!” 这些话,对我们说又有什么用? 说起来,放学时是不允许买零食吃的,如果有人不遵守这条规定,你又怎么能指望他去遵守其他的规定呢? 何况,我们还经常看见班主任山崎老师在这里买零食吃(虽然已经是老师了)。这样的老师再怎么提醒学生,我想恐怕也不会有什么说服力。 再说,要是吉田屋的老婆婆提醒了还不改正的话,也许真的是无可救药了。不管怎么说,这位婆婆在这里也算是开了几十年的店了,学校的文具都由她包办,算起资历来,她要比任何一位老师都更老。而且她比校长岁数都大,有些老师是本校毕业的,老婆婆可以说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说不定,她的影响力,要比任何一位老师更大呢!如果被这么一位老婆婆叱责后依然我行我素,那恐怕谁去劝都没用了。 我正胡乱想着,老婆婆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最近的孩子真没教养!孩子少了,父母都惯着他们,都给惯坏了。以前,家家户户都有五六个孩子,父母无法照顾到每个人,所以大家都有强烈的自立意识。这样宠着孩子怎么能把他们教育好?现在的家长怎么就不明白呢?从小把他们教育好,培养他们的自立意识,这样孩子才能长大成人啊!而现在的年轻家长却不懂这些,只知道一味地惯孩子,以至于培养出来的孩子都这个样儿!” 老婆婆依然紧紧盯着正要离去的我们三人。 犹如芒刺在背,吉野走过去猛地一拉龙之介的手腕。 “喂,龙之介,走吧。那么,老婆婆,再见了!” 吉野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向老婆婆道别。与此同时,我们几个仓皇失措地逃出了吉田屋。 我们从后门回到了学校。 “啊,失败失败!被骂得好惨!” 面对这么一个失败的结局,龙之介挠了挠头。吉野无奈地说: “所以我才让你别去的嘛!那个老婆婆可是出了名的话多,这点你应该知道的吧。随随便便和..她搭话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可是,鸡一定是从那边出去的。老婆婆一直都在那儿,我想她肯定会看到些什么的。” “还在说这种话啊!好好反省反省吧!总之,老婆婆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你就死心吧。那位老婆婆说起话来没完没了。” 听到吉野的抱怨,龙之介又笑着挠了挠头。 确实,老婆婆只顾不停地说些没用的话。小说和电视剧中的探询工作,往往能获得一些有用的情报,可现实中却没有这么顺利。 养鸡的小屋已经没什么可调查的了,我们回到了教室。 我们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在百叶箱附近正巧遇到了一位穿着白色衣服的女老师。 “啊,仁美老师,您好!” 吉野高兴地上前打招呼,而龙之介却小声咕哝道。 “仁美老师,又在瞎转悠……” “嗯?你说什么?你是五年级3班的龙之介同学吧。你长得很有特点,所以我印象很深。那边美少女二人组是你们班上的明里同学和小惠同学吧。你们俩长得很可爱,所以也很引人注目。嗯,那么这位是……”老师转过身来看了看我,“是谁来着?对不起,我记不得了!” 我那个泄气呀!我就这么不起眼吗?我脸上一羞,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位穿白色衣服的老师。 总体上来说,这位老师身材高挑,一袭白色衣服虽然感觉很酷,却和脚上的那双凉鞋有些格格不入。 这位就是保健室的贾林仁美老师。 仁美老师年轻漂亮,性格直爽,在学生当中也有很高的人气(当然,在男老师当中也很有人气)。只是,这位美女老师却有个怪癖。 “老师您在散步吧。”吉野说道。 龙之介口中的“瞎转悠”说得好听点儿,就是吉野口中的“散步”,说得不好听,便是“徘徊症”。 仁美老师这个瞎转悠的怪癖非常严重,经常穿着凉鞋在校内徘徊。虽说保健老师用不着上课,可连上课时间也在校园里乱转,的确有些……经常有同学感到身体不适,来到保健室一看,却发现仁美老师又不知到哪儿闲逛去了。每次都要动用校内广播呼叫她,这也成了学校里一道有名的风景线。 “散步是我每天的习惯。”仁美老师异常兴奋地说道,“你们呢?一起在学校里约会吗?太好了,嗯,好好相处哦!老师学生时代的时候也经常这样!” “不是的!”吉野神情严肃地一口否定。 “我们在找那只鸡。”龙之介说道,“仁美老师经常在校内瞎转……不对,经常在校内散步,有没有看到过它?” “鸡?是饲养小屋里的那只吗?啊,这么一说,最近还真没见过!”仁美老师表情略显惊讶,“鸡怎么了?” “没什么,您没看到的话就算了。”龙之介换了个问题,“那么在这一个星期里,学校里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奇怪的事情?比如说?” “比如说,有什么没用的东西消失了,之类的。” “没用的东西?”仁美老师指尖抵着脸颊陷入沉思。 龙之介想知道,连续消失事件是否在我们教室之外也有发生。仁美老师经常在校内徘徊……不对,是散步,有什么异常情况的话,一定会有所察觉。 “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啊!”可是仁美老师并没有给出我们期待的答案,她摇了摇头道,“没用的东西消失了,是什么意思?这句话我就不明白。” “没什么,总之我只是想问一下是否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奇怪的事情啊……我想不起来有这样的事情。”仁美老师侧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道,“不好意思,我什么也没想到。嗯,完全想不到点子上!话说回来,你们在做什么?侦探游戏?” “嗯,算是吧。” 听到龙之介的回答,仁美老师兴致盎然地笑道。 “山崎老师班上奇怪的学生真不少啊!你们在玩侦探游戏,另外还有些女生在玩占卜游戏。就是那个,你们班上的女生,嗯,叫什么名字来着?就是那个扎个小马尾辫的孩子和那个经常用发带的孩子。” “是礼奈同学和凉子同学吧?”吉野说道。 “对,就是她们。”仁美老师夸张地点了点头,“那两个孩子聚集了五六个人,是上个月吧,在更衣室里玩占卜游戏呐!说是大天使大人的占卜。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占卜方式,现在同学当中流行这种占卜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 面对吉野暧昧的回复,精力充沛的仁美老师毫不在意,继续刚才的话题。 “山崎老师是个怪人,不知道是不是受他的影响,班上的孩子也都开始玩一些奇怪的游戏。侦探游戏、占卜游戏,对了!前些日子,你们班上的男孩子还在单杠上跑步呢!爬到单杠顶上,然后在上面撒腿狂奔。那地方太高了,很危险,我去劝过他们。现在一想,这好像是模仿忍者战士甲贺战队的游戏,就是电视上放的那个英雄故事的节目,果然是受山崎老师放任主义的影响,班上的孩子都那么活泼奔放。呵呵,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们的侦探游戏也很有趣吧。” “嗯,谢谢。”龙之介苦笑着答道。可精力充沛的仁美老师仍在继续。 “对了对了,说到占卜,我学生时代也经常玩哦!嗯,大天使大人占卜倒是没听说过,我们那个时候流行的是‘狐狗狸’。啊,虽然是老师小时候的事情,但也不是那么遥远的过去。‘狐狗狸’你们也?t>应该知道的吧?” “嗯,要用到五元或十元硬币的吧,不过我没玩过。” 听到吉野的回答,仁美老师非常高兴。 “对的对的。按照‘ぁぃぅぇぉ(译者注:此为日语开头5个假名,罗马字标音依次为:a、i、u、e、o)’的顺序写下平假名,还有‘YES’‘NO’和数字。然后在上面放上一枚十元硬币,大家各伸出一根手指,一齐按在十元硬币上。嗯,这样一来十元硬币就被狐仙大人附体,自己动起来了。当时非常流行的,现在的孩子不玩了吗?” “几乎不玩。不知道其他学校怎样,总之我觉得没什么意思。”龙之介答道,“毕竟,说是十元硬币自己动起来的,可其实也是大家碰了它才动的吧。如果没人碰过,而十元硬币却狐仙附体似地动了起来,那样的确很有趣,可大家都碰过了,怎么能说是自己动起来的呢?肯定是大家无意识间让它动起来的。” “唉,龙之介真是个现实主义者啊!”仁美老师睁大了双眼,“不懂浪漫的男生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哦!因为女孩子都很喜欢这个呀!大家七嘴八舌,去算自己和喜欢的男孩子是不是相配。嗯,现在的占卜花样越来越多了,大天使大人占卜准备起来好像很麻烦,‘狐狗狸’的话只要一枚十元硬币就行了。嗯,所以我小时候大家都玩这个。话说回来,占卜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必要。呵呵,因为我从上小学的时候就很受欢迎,到了初中、高中,甚至在这之后也一直很有人气哟!唉,太有人气了也让人烦恼。嗯,向我求爱的男生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多,要和我约会的人太多了,只好对他们进行编号整理。可终究还是太多了,最后号码都排乱了。啊,太受欢迎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啊!” 仁美老师越扯越远。 确实,人漂亮,性格也不坏,没有不受欢迎的理由,可对着几个小学生畅谈自己的罗曼史,还是有点儿……不,更重要的是,闲话说得实在太久了。结果,和吉田屋的老婆婆那次一样,我们又一次被迫听了长时间的闲话。 不过,细细想来,无论是谁都希望把自己想说的话说给别人听。只是我们需要的情报却一点儿也没有打听到。看来探询工作必定有作用这种事,也只会出现在小说和电视剧杜撰的情节中。 现实中可没有那么轻而易举的事。 大家集思广益2 没有什么大的收获,我们暂时先回到了教室。 “话说回来,那只鸡是怎么消失的,一点儿也搞不明白啊!” 龙之介一回到教室,就极度困惑地说道。 我也表示同意。 “嗯,真的完全搞不懂!无论怎么想,能想到的也只能是不可能状况。” 对于实际问题却束手无策。 刚才看到的养鸡小屋,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连屋顶都有铁丝网,而且上了锁。这样一来,无论从哪里都无法把鸡带出来。好像真的凭空消失了一般。 “啊,真是的!真的好想知道,犯人到底是怎么做的!”龙之介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既然如此,一定要尽早找出犯人!抓住犯人后,直接撬开他的嘴,问出真相,这样最快了。一定要找到此人的念头,弄得我心里直痒痒。” 与昨天相比,对于此次事件龙之介好像更有兴趣了。其实我自己也是。如此不可能的状况出现在眼前,怎能叫人不兴奋? “说到找出犯人的突破口……” 龙之介话锋一转,回望了我们一眼,在身旁找了把椅子坐下。 “话说,昨天吉野说过‘故意要让人看见’这句话吧。这让我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我说过这句话吗?”吉野也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 我和成见泽见势也坐了下来。四人围坐着,同昨天一样,继续讨论着事件的发展。 “吉野昨天在说到连续消失事件的共同点时,这么说过的吧。”龙之介那双松鼠般的眼睛望着吉野道,“犯人故意用惹眼的方式,故意要让别人察觉似的犯下案件。为了让消失的东西马上被人发现,而用惹眼的方式让其消失,这不是你说的吗?” 嗯,我想起了昨天讨论时的情形,这些话吉野好像说过。 并排贴着的画只有中间一幅不见了,一目了然。 鸡的话,成见泽每天都会去照看它,因此它一不见小成就会察觉。 纸糊的傻大个招财猫的情况也一样,因为它很大,所以一消失肯定会有人注意到。 我的竖笛也是如此,故意把笛子剩余的部分竖在桌上,好像是“故意要让人看见”似的。 根据以上情况,吉野得出了——犯人故意惹眼地导演了这几出消失事件——这一结论。 “而且,昨天也提到过,犯人基本可以认定为同一个人。”龙之介环视了我们一眼道,“也就是说,有一个人,故意用显眼的方式,导演了这出连续消失事件。所以我想,这会不会是犯人留下的讯息呢?” “讯息?”吉野不解道。 “不错,讯息。不断有东西消失,以及这种故意让人察觉的方式,我想犯人一定是想传达什么讯息。” “谁?想传达些什么?” 听到我提问,龙之介苦笑道。 “高时你又性急了。若很容易便能知道的话,也就没那么麻烦了。我也是想和大家一起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嗯,原来如此,讯息啊!”吉野望着天花板沉思道,“犯人想要传达些什么,可由于某种原因不便直接说明,只好用教室里的物品消失的方式,留下某种讯息。” “不错,为了让这些消失的东西让人察觉到,犯人才会故意导演了这一系列的消失事件,这样很容易便能得出他想传达些什么这一结论。”龙之介说道,“如此一来,消失的都是没用的东西,这一点也就合情合理了。应该是为了留下讯息的同时,尽量不给大家添麻烦,而故意选用没用的东西的。” “嗯,那个,可是,三太呢?”成见泽双眼越过镜片,向上望着龙之介。 “鸡的话,可能是其他的东西代替不了吧。我想对犯人来说,第二样消失的东西必需是鸡。不过我还不知道其原因是什么。” “可是,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传达怎样一个讯息呢?”吉野侧着脑袋说道,“会是这个班上的人干的吗?” “嗯,此次事件发生在我们班上。我想多半,那个,我们班上的某个人想传达什么讯息,嗯,所以,我想也一定是我们班上的人干的吧。” 龙之介截住了成见泽慢条斯理的话头。 “不,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的确,犯人希望我们班上的人看到讯息,不过还不能断定讯息的发出者也在我们班上。” “嗯,确实。说不定也会有其他人出入这间教室。”吉野点了点头,“可这么一来,讯息接收者是谁?犯人传达讯息的对象是我们全班同学,还是某个特定的个人?” “不错,这是问题的关键。如果>99lib?是某个特定个人的话就糟了。作为局外人的我们,也许看不懂这讯息的含义。” “为什么?” 听到我的提问,龙之介回答道。 “你自己想想啊,如果发出的是针对个人的讯息,涉及到的内容也许只有发送者和接收者知道。假设他们两人之间定下什么秘密法则的话,我们根本无从知晓。” 啊,原来如此。就像暗号一样,我想道。有些暗号,必须用接收方特有的解读方法(或事前商议好的原则等)解读。如此一来,旁人看来就会一头雾水。若讯息发送方和接收方果真是用这种特殊法则进行交流的话,我们当真毫无办法。这可就麻烦了。 “可是,那个,这样的话就无法进行下去了啊。有没有办法解读呢?若这真是某个讯息的话,用这样煞费苦心的方法传递,其内容肯定很重要。所以,那个,好想解开这个谜啊!” “是啊,再说也不一定就是针对个人的讯息。”龙之介点头道,“消失物品的四位失主或主要相关人员都说没有什么线索。这样看来,这很有可能是传达给我们全班的讯息。如果是这样,就没有什么理由解不开了。” “嗯,只要知道讯息的内容,也许就能知道发送者是谁了。接着就可以找出犯人,解开事件谜团了。” 我也表示同意。即使不知道暗号的解读规则,花些工夫或许也能解开,值得一试。 “可是,传达给全班的讯息,会是什么呢?”吉野侧着小脑袋说道,“招财猫也好,竖笛也好,让人察觉到这种东西不见了,有什么意义呢?” “比如说,快些清理没用的东西之类的。” 我的发言换来的是吉野的横眉冷目。 “难道是让你把不用的竖笛快点拿回家去?姑且不论你的竖笛和招财猫,栋方的画可是刚贴出来的呀!再说,三太也不是没用的东西。” “啊,不是,我只是打个比方,脑子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不过,正如你所言,不会有人特意用那种拐弯抹角的方式来传递这么无聊的讯息。” “那个,嗯,高时说得没错,用拐弯抹角的方式,嗯,或许是难以直接说明的事情吧。” 听到成见泽的发言,吉野的态度为之一变。 “有道理。不过,有话要说的话,在座谈会或其他什么场合上直接说不就行了?要是觉得在大家面前难以启齿,也可以悄悄地写在黑板上嘛!” “不是每个人都像吉野你那样直爽敢言的啊!” 我一发言,吉野马上又变得横眉冷目。 “什么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唉,原来在高时眼中我是这样的一个人啊!我原来是一个什么话都会说,一点内涵都没有的人啊!”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我表达不清楚,但绝对没有把吉野想成这个样子。因此,我要说的话,就像刚才成见泽所说的,犯人无法明确地表达,或是不能在公开场合说明。总之,犯人也许有什么企图,所以才会这么愉偷摸摸地……” “有什么企图?什么意思?” “总之,比如说恐怖片之类的。影片中的神秘杀人狂,总..是不慌不忙地把人一个一个地杀死。这次也是如此,这与把主人公身边的人一个个杀死,从而使他陷入极度恐慌,用的是同一种手法。东西一个个地消失,每个人都会感到压力,不由自主地会想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这么说,讯息归根到底还是针对特定某个人的?”吉野显得有些不屑,“可是,没用的东西连续消失,会给人什么压力?这算哪门子企图啊?” “我这不是举个例子嘛!说是有什么企图,可能有些夸张了。我的意思是犯人想对特定人物以外的人保密。比如说,游戏之类的。对,也许是班上的某些人在玩大规模的传话游戏。或许某个家伙非常热衷于探寻奇闻逸事,所以用传话游戏的方式来传达讯息。” 我的拼命抵抗依然逃脱不了吉野的反驳。 “说到喜欢奇闻异事,我们班上大概只有龙之介吧。再说有谁会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而把三太拐走?” “嗯,说得也是——不,但是即便如此,这个讯息传达起来也很麻烦。这个,到底是不是讯息啊?把它作为讯息这个前提,会不会本身就是错的?” 听到我质疑这个基本的前提条件,成见泽轻轻推了下眼镜,说道。 “那么,嗯,也许是有什么不足吧。” “不足?什么不足?” “嗯,那个,材料,或者说是关键词,我想或许由于这些东西不足,才导致无法准地确传递讯息。嗯,那个,会不会还有什么东西也已经消失了,只不过大家都还没有察觉到呢?” “不,应该没有。”我摇着头说道,“没有人察觉到的话,作为讯息便失去了意义。而且,至今为止消失的东西,均很容易就被人觉察到了。不为人所知地使东西消失,不符合犯人的一贯手法。” “啊,原来如此。正因为显眼,所以才会想到它可能是讯息。嗯,我的思绪好混乱。” “我也是。总之,犯人一个接一个地把东西变消失,而且保证消失的东西很容易被人察觉,这点一定要记住。” 我说完后,龙之介松鼠般的大眼睛就朝这边望了过来。 “嗯,高时,说得好!‘一个接一个地’这一点说不定很重要!这个次序也许是不能颠倒的。” “顺序?画、鸡、招财猫、竖笛?” 我掰着手指数着,四样东西不像是词语接龙。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关于东西的话,昨天也讨论了好久,不是什么结论也没有得出吗?让我们要换个角度想一想,从人这方面着手。” “人?” “不错,消失的东西,不是一一对应着班上的某个人吗?” 龙之介说着,和我一样掰着手指进行说明。 画的作者,是栋方。鸡的饲养员,是成见泽。招财猫募捐箱的制作者,是神宫寺。还有竖笛的主人,当然就是我。 “栋方、小成、神宫寺、高时……”吉野也掰着手指说道,“这四个人有什么共同点?除了同班同学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其他的联系。” “不一定是他们本身,比如说学号之类的。事件只发生在我们班上,对应上学号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新发现。消失的东西对应的人的学号,把这些数字排列出来,或许会有所帮助。” 龙之介说出自己的提议后,成见泽立即起身到自己的座位上把笔记本拿了过来。 “嗯,栋方和神宫寺的学号是几号来着?” “啊,我是20号。”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写下了相关人员的学号。 栋方,23号。 成见泽,15号。 神宫寺,6号。 我,20号。 四个数字并排写在笔记本上,可是看不出有何特殊含义。 “是什么暗号?会不会是秘密金库的密码?” 我的话立刻招来了吉野的反驳。 “哪里有什么金库?高时,你推理小说看多了吧!” “我哪有?” “那你怎么开口闭口神秘金库啦,企图啦,大规模游戏啦,一般不会有人往这方面去想的。一定是侦探小说看多了。” “我的确不是一般人。” “嗯,是不一般。确切地说,是不正经!” “要你管!” 龙之介对我和吉野无谓的争论充耳不闻,紧紧盯着笔记本上的数字说道。 “啊,对了,刚才仁美老师说过‘狐狗狸’的事情吧。那个好像要按‘ぁぃぅぇぉ’的顺序,把平假名写在纸上的吧。我们也把这个号码按照‘ぁぃぅぇぉ’的顺序写出来看看吧。” 我们依此提议,按照“ぁぃぅぇぉ”的顺序把数字一一对应上。23号,按照“ぁぃぅぇぉ”的顺序的话,第二十三个假名是“ぬ”(译者注:罗马字标音为nu)。15号对应的是第十五个假名“そ”(译者注:罗马字标音为so)。 依此类推,笔记本上出现了四个假名。 ぬ、そ、か(译者注:罗马字标音为ka),と(译者注:罗马字标音为to)。 “ぬそかと——什么意思?”吉野不解道。 ぬそかと。 ぬそ可と。 ぬ粗歌と。(译者注:此三行日语发音相同) 不行,完全不得要领。 “也许不是按照‘ぁぃぅぇぉ’,而是按照‘ぃろはにほへと’(译者注:ぃろはにほへと,罗马字标音依次为:i、ro、ha、ni、ho、he、to。此为日本一首古老的诗歌,用到所有假名而不重复。)的顺序。” 龙之介又提出了新的想法。 我们又按“ぃろは”的顺序把数字一一对应。“ぃろは”的第二十三个假名是“む”(译者注:罗马字标音为mu)。第十五个假名是“ょ”(译者注:罗马字标音为yo)。 依此类推,得到的四个假名是 む、ょ、へ、ね(译者注:罗马字标音为ne)。 むょへね。 むょへ寝。 む世へね。(译者注:此三行日语发音相同)。 这样排列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 “那么再用英文字母试试看。”龙之介依旧不依不饶。 “ABCDEFG”的第二十三个字母是“W”。第十五个是“O”。 依此类推,排出的四个字母是—— WOFT。 什么呀这是?新的职业摔跤组合的名字?不是我吹,英语我可是一点儿也不懂。 不过,细细想来,如果要向我们班上的人传达讯息的话,应该不会用英语。学都没有好好学过,又怎么会有人解得了英语密码呢?当然,也就不会有人特意跑去发这种无人可以解读的讯息。 其他人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四个人相视苦笑。 “这个好像差太远了,英语字母不用考虑了。”龙之介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是平假名的话,又完全不得要领。按照顺序不行的话,我们试试其他的排列组合吧。” “排列组合?”吉野问道。 “就是把文字的顺序打乱重新组合成新藏书网的词语。比方说,‘高时’的读音是‘たかとき’(译者注:罗马字标音依次为:ta、ka、to、ki),变换一下顺序,成了‘かたとき’,变成了‘片刻’的意思。” 龙之介说完,我们就开始尝试。 ぬ、そ、か、と,这四个假名排列组合一下,可以组成的词语有: 外かぬ。 過疎とぬ。 楚歌とぬ。 外糠。 可とそぬ。 そぬとか。 “そぬ”是什么意思?完全弄不明白。 我们又把按照“ぃろは”顺序排出的四个假名试了下。 へむょね。 米へむ。 へむ寝ょ。 胸ょへ。 無ょへね。 読むね屁。 看不懂啊,这玩意儿! 看来这样也不行。 “我说,用不着特意找出学号来对应,直接把他们四人的名字组合起来看看如何?” 我们又按照吉野的提议试了试。 栋方功二、成见泽惠、神宫寺秀一、藤原高时。 四个人姓氏的第一个假名分别是 む、な(译者注:罗马字标音为na)、じ(译者注:罗马字标音为ji)、ふ(译者注:罗马字标音为fu)。 搞什么啊!听起来像俄国人的名字。姆那基夫? 换成名字的首个假名试试: こ(译者注:罗马字标音为ko)、め(译者注:罗马字标音为me)、し(译者注:罗马字标音为shi)、た。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看来这样组合也没有任何含义。 “嗯,看来只有四个假名还是不够啊!”龙之介双眉紧蹙,显得一筹莫展,“啊,这么一说,刚才成见泽好像说过关键词不够什么的。这或许是……” “什么?是什么?” 我受够了文字游戏,不禁出言相询,却见龙之介那松鼠般的眼睛突然一亮。 “或许文字还不够。我说,高时,一般来说,什么样的情况会导致暗号无法解读?” “嗯,也许是需要什么特殊的解读表之类的情况。” 我刚说完自己的想法,吉野马上补充道。 “也有可能需要某种特殊的专业知识。” “不,还有更简单的可能性。”龙之介道,“讯息尚在生成中。” “生成中?” “嗯,不排除尚未完成的可能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无论我们怎么努力,也肯定无法解读。也许这次的讯息也是如此。” “唉?还在生成中?”吉野惊道,“也就是说,教室里的消失事件还会发生?” “不排除这种可能。没有人可以保证犯人已经停手。完全有可能再次发生此类事件。到目前为止一共发生了四起,若再有发生的话,一定也会像之前那样,留下可供解读的字词。有些时候,甚至需要好几十个字。” “好几十个字!这样岂不是班上每个人都要轮一遍?” 吉野惊讶的言语,并没有改变龙之介冷静的神情。 “不错,也许此后还会不断出现受害者,直至全班同学都轮上一遍为止。不过,说到底也只是有这样的可能性罢了。” “不会吧,也用不着这样吧!” 我也吃了一惊,情不自禁地和吉野对望了一眼。 班上每个人都有东西消失,这样岂不成了大事件了!而且此后此类事件还会继续发生,这可不是小事! “嗯,那么,大家看一下这个吧。” 始终保持沉默的成见泽,在我们面前把笔记本展开。上面好像写着什么东西。成见泽风格的文字整齐排列着,似乎是一张表格。 3日(周一)栋方的画消失(早上发现) 4日(周二) 5日(周三)三太消失(早上发现) 6日(周四) 7日(周五)招财猫消失 8日(周六)——休息—— 9日(周日)——休息—— 10日(周一)竖笛消失(早上发现) “看呀,几乎每隔一天就会发生一起。”成见泽透过镜片看着我们道,“嗯,昨天好像也说到过,这算不算是某种规律?” 原来如此,这样列成表格后一目了然。犯人总是每隔一天会把某样东西变消失。栋方的画是周一早上发觉不见了的,也有可能是在上一周的周五就被犯人取走了。也就是说,犯人在两周前就开始行动了。真是个固执的家伙。 龙之介看着表格说道。 “果然,整个事件都是同一犯人所为。如此精确地每隔一天行动,肯定是有周详的计划的。这么说来,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今天是11日,周二,按照每隔一天的原则,明天早上就会有事件发生。 明天早上,又会有东西从这个教室里消失! 犯人兼有周详的计划和固执的信念。这种固执,让人感到些许害怕。 正基于此,也许明天犯人真的还会有所行动。 真的有些让人害怕。 我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教室里一片死寂…… 新的事件真相让我们惊慌失措(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 可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并没有东西消失。 2月20日早上,什么事都没发生,平静地开始了新的一天。 我们应该不会看走眼。何况,消失的东西很快就能察觉,是整个事件的风格。而现在没有..任何骚动的迹象,应该可以肯定没有出现受害者。 龙之介稍稍表示了他的不满:“真是怪了,差不多可以行动了啊!犯人那家伙,偷什么懒啊!”我倒是觉得应该庆幸平安无事。 什么也没发生虽然不错,可是午休的时候却出现了别的骚动。 吉野似乎显得怒不可遏。 “为什么要说这样过分的话!” 愤怒如烈火般熊熊燃烧。 惹怒吉野的是相田豪史。面对吉野的诘问,小胖子豪史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我,我可没撒谎!” 豪史边后退边抬高了嗓门,可吉野并没有打算原谅他。 “说出这么过分话对你有什么好处?你难道没想过小成会怎么想吗?到底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 愤怒的吉野袒护着背后的成见泽。 我的座位离得稍远,虽然不太知道具体情况,但多半是豪史对成见泽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于是吉野代为出头。 年级委员神宫寺不合时宜地说道。 “怎么了,吉野同学,稍微冷静一下嘛。我会把事情调查清楚的。” 吉野根本不理会他的调停。神宫寺又白忙乎了一场。其他人也不明就里,茫然地看着这场骚乱。 我身边的龙之介两眼放光地说道:“说不定又在纠缠之前的那件事了。高时,我们过去看看。” 于是我便跟着龙之介走了过去。 然后,我们二人好说歹说把吉野安抚了下来,并把她带到走廊里,豪史也被拖了出来。教室里人多,很难冷静下来把话说清楚,所以才把他们带到了走廊里。 成见泽也跟了过来,藏在银边眼镜后的双眼避开众人的目光,紧紧咬着嘴唇,表情既悲伤又后悔。豪史这家伙到底说了些什么? “你们听我说,好过分,豪史同学说得好过分!”到了走廊里,吉野的火气并没有丝毫减退,“你们知道他说了什么吗?他说得太过分了!没有任何根据,就说三太已经被残忍杀害了!” “我,我没胡说!真的!我,我也不是故意想让成见泽难过,可那只鸡真的已经惨遭杀害了啊!” 小胖子豪史满脸通红地嘟囔道。吉野的火气再次往上冲。 “还在说这种话!不许再说了!你凭什么这么说!” “胡说!绝对是胡说!”成见泽也死死盯着豪史。 我不禁和龙之介面面相觑。 惨遭杀害,似乎可能性不大。鸡虽然是消失了,为什么直到现在却冒出“惨遭杀害”这个词来?吉野的愤怒也有情可原。 “因,因为,鸡被开膛破肚了。如果是生病或者事故的话,不会是这个样子,所,所以,我想是惨遭杀害了。” 豪史嘟囔道。成见泽不停摇着头,几乎要哭出来了。 “假的!这绝对是假的!” “是啊!你干嘛这么过分!”吉野也愤怒地喊道。 “等一下,你们三人都先冷静冷静。”龙之介插言道,“首先先冷静下来,把事情的真相搞清楚。喂,豪史,鸡被杀了是你亲眼所见吗?” “不,不是,亲眼看见的不是我……” “看吧,是在撒谎吧。明明没看见,说什么惨遭杀害啊!” “好了好了,吉野,你稍安勿躁,让豪史把话说完吧。喂,豪史,不是你的话,那到底谁看见的?” “是,是我妹妹看见的。她刚上一年级,实在不想让她看到这种场面。”豪史胖胖的脸上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这样的表情,不像是在故意撒谎。 “在哪儿看见的?什么时候看见的?” 面对龙之介的不断追问,豪史咕咕哝哝地回答道。 “是,是在小屋附近发现的。就是养鸡小屋附近的那棵树那里。我每天和妹妹一起上学,妹妹最近喜欢上了玩儿捉迷藏,那天早上上学路上,妹妹又躲了起来。她跑到学校,想藏在那颗树下,可是马上就逃了出来。她对我说,哥哥,鸡摔倒了,肚子裂开了。我听了之后吓坏了。” 豪史的话,果然不像杜撰的。本来嘛,豪史这个人也不坏,不是那种喜欢编谎话吓唬女生的人。 吉野和成见泽貌似也被豪史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所传染,两人的脸上浮现出不安的神情。 龙之介继续询问道。 “鸡的尸体是在树下发现的吧。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嗯,大概是上周三,是5号吧。嗯,就是成见泽发现鸡不见了的那天早上。” “然后呢,你知藏书网道了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嗯,我正在想该怎么办才好。正在这时,仁美老师正好经过。喏,就是那个喜欢散步的保健老师。她正好经过这里,我就向她汇报了。之后的事我想老师会处理的吧。” 豪史虽然有些口齿不清,但大致上说的应该是鸡的尸体就交给了老师来处理。 “不管怎样,豪史,这种事你为什么不早说?成见泽发现鸡消失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啊,嗯,你说得没错,可是仁美老师却让我不要对别人说。” 虽然豪史本来就口齿含混不清,可作为仁美老师来说,让他保持沉默也是应该的。如果让一二年级的小同学知道了,于教育方面来说是不利的。饲养小屋的鸡惨遭杀害,如果对孩子们说出这种话的话,肯定会有孩子被吓坏的。作为保健老师,尤其要避免此类事件发生。因此豪史便遵循仁美老师的吩咐,没有在上周提起此事。 “豪史,你对鸡被杀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对这种事情我能有什么看法!我更担心看见这种场景的妹妹,那毕竟是开膛破肚的尸体啊!虽然只是一只鸡,可是看到这样的场景,我想也会在她的心灵上留下伤痕。” 豪史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替自己的妹妹担心。 当我们正苦于想不出合适的话语来安慰悲伤中的豪史之时,下午的上课铃响了起来。 放学后。 围绕着新的线索,我和龙之介迅速展开行动。龙之介提议,保守起见,还是再向仁美老师打听一下。 我们正想叫上女生们一起离开教室之时,却发现成见泽不见了。吉野说道: “小成一下课就走了。看来她受到的打击很大。” 这也情有可原,自己一直照顾着这只鸡,连名字都取了,而它却被残忍地杀死了。得到这样的消息,肯定会很受打击。 我们也很担心成见泽,看来今天也只能由我们三人展开行动了。 “可是,即使去向仁美老师打听,她也不一定会说给我们听。仁美老师让豪史不要对别人提起此事,我们就算去问,她又会如何说?” 吉野罕见地发表了消极言论(看来果然是让残杀事件给吓坏了),但龙之介却毫不在意。 “嗯,反正不说也很正常。总之去试试看。” 这样吉野才勉强和我们一同前去。 我们下到一楼,干劲满满地来到保健室,不巧的是,仁美老师正好不在。 一定又在校园里徘徊。 保健室在一楼,屋里有扇门直接通向外面。通过这扇门,可以不经过教学楼,直接来到校园里。仁美老师经常穿着凉鞋,由此处来到校园内瞎转悠。不出所料,眼下开溜用的凉鞋不见了。 龙之介不满道。 “真是的,一到关键时刻就出去瞎转悠,这老师真让人操心啊!” 拜她所赐,我们也不得不开始瞎转悠,为了寻找玩忽职守的保健老师而在校园中徘徊。 走了好久,终于在花坛前发现了她。被找寻的对象,身着白衣脚踏凉鞋,正惬意地赏花散步。 “仁美老师。” 听到我们的叫喊,仁美老师回过头来笑道。 “啊,你是五年级3班的龙之介同学吧。那么这位,也是你们班上的美少女年级委员明里同学吧。接下来这位……”仁美老师说着把视线移到我的身上,“是谁来着?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总算找到你了,老师。”龙之介不顾仁美老师略显惊讶的表情,说道,“您老是瞎转悠,我们找都找不着。” “‘瞎转悠’这种表达方式可不太好哦!要说‘散步’知道吗?‘散步’!这才显得比较优雅。” “这些待会儿再说,我们有话要问老师。” “什么事?是关于我的罗曼史吗?” “不是,我们想打听一下鸡被开膛破肚那件事……” “等一下!”仁美老师不等龙之介说完便插话道,“不要再说了。刚才这些话,你们是听谁说的?” “嗯,那个是……”龙之介少见地含糊其辞。 就像豪史对我们说起的时候那样,显得心神不宁。 “明明跟他说过不要到处宣扬的!”仁美老师叹了口气道,“啊,对了!那个小胖子,和你们是同一个班级的吧。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 突然,仁美老师换了副认真的表情。第一次看见她的这种表情,我不由得一怔。 “我说,希望你们几个也不要把这件事到处宣扬。你们已经五年级了这点道理总该懂吧。我不想让一二年级的小弟弟小妹妹们受到不好的影响。不负责地到处乱说,会给小同学们的心灵上造成伤害的哟!老师也不想说这么严厉的话。情操教育的意义你们应该明白的吧。特别是那个小胖子的妹妹还只有一年级,如果她在一年级的班级里到处跟人说这些话,是不利于教育的。嗯,我相信你们非常懂事。玩玩侦探游戏没什么关系,可一定要注意不要给小同学造成心灵上的伤害哦!明白了吗?好,这件事就说到这儿,好吗?” 从来都是充满活力的仁美老师,让我..们见识到了罕见的作为老师的一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也无法再打听鸡惨死事件的细节了。不过,这已经足够了。豪史的话被证明是真的,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龙之介似乎也和我想的一样,真诚地点头道。 “我们知道了,这些话不会对任何人说。不过,请让我问最后一个问题。那东西最终怎么处理了?” 说的应该是鸡的尸体吧。龙之介已经开始遵守对老师的承诺了,没有说出这个单词。 仁美老师似乎对此相当满意,笑着说道。 “我已经好好处理过了。好了,关于这件事,不许再提问了哟!作为补偿,其他问题想问几个都行。嗯,关于老师罗曼史的具体细节也可以问哦!” “不,不用了。” “什么嘛!真没意思!不用担心,你们就问吧。老师会把我受欢迎到何种程度,好好地讲给你们听的。” 仁美老师说着烦人的话,又笑了起来,和刚才的态度完全不同,简直判若两人。真是个奇怪的老师。 我们婉拒了聆听罗曼史的提议,告别了仁美老师。 吉野有些茫然地说道。 “果然是真的,三太惨遭杀害这件事。” “嗯,连老师都那么说,应该错不了吧。”龙之介点头道。 “真是难以置信,三太不是被拐走了,而是被杀死了……” 吉野颓然道。我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鸡是被杀死的,而且是用开膛破肚这种残忍的方式。 事情变得有些可疑了。 我们走到首任校长的铜像前时,遇到了豪史。 豪史并非一个人,他还带着个小女孩。这个孩子是他妹妹,正在上一年级的萌子,她背上的红色书包异常的大。兄妹二人手牵着手,显得非常融洽。 “哟,豪史,准备回家哪?” 听到龙之介的话,小胖子豪史笑嘻嘻地说道。 “不,我还要送萌子去钢琴教室。” 听说豪史的父母都忙于工作,照顾妹妹的责任便落到了他这个当哥哥的身上。他也相当称职。 吉野略显窘态,说道: “我说,豪史同学,刚才真是对不起。诬蔑你撒谎,是我不好。” “没,没事了。别放在心上。”豪史口齿含糊害羞地说。 知错立改,这是吉野的优点。 萌子抬头瞧着我们说道: “这些人是谁?是哥哥的朋友吗?” “是啊。来,萌子乖,快给大家打招呼。” 经豪史这么一提醒,萌子突然可爱地鞠了一躬: “大家好!” “嗯,你好!”吉野报之以一笑。 接着,仰着头的萌子突然指着龙之介道: “这位大哥哥,眼睛像小猫小姐。” 她无忌的童言,让龙之介不知所措。身旁的吉野“噗嗤”笑出声来,我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确实,龙之介身子小,脸蛋小,偏偏眼睛特别大,活像一个小动物。至于到底像什么,我一直认为是松鼠系的,被萌子这么一说,这才发觉也挺像小猫的。总之小动物都挺像的。真是童言无忌啊! “那个,那个,猫哥哥我告诉你哦,岩尾先生家也有一大一小两只猫小姐哦!”萌子蹦蹦跳跳,开心地说道,“对了,那个,大猫小姐和中岛先生家的红宝石很要好。可是,红宝石是一只狗先生,但他还是和大猫小姐一起睡午觉哦!他们两个经常在一起。接下来,接下来,我再来告诉你,猫小姐还跟谁要好吧。猫小姐呢,和竹山先生家的被子先生很要好。竹山先生经常把被子先生拿出去晒,然后,猫小姐和他关系好嘛,就和被子先生一起睡午觉了噢!天气很好,所以他们一定也很舒服。可是,竹山先生的太太好像不喜欢猫小姐和被子先生要好。所以,猫小姐一来她就生气。啊,对了,对了,接下来我再来告诉你,猫小姐还跟谁要好吧。猫小姐会爬到屋檐上面,所以她和面包房的招牌先生也很要好。萌子看到过猫小姐去挠招牌先生哟。但是,但是,面包房的招牌先生之前刮台风的时候飞起来了哟!招牌先生虽然飞起来了,但结果还是掉在大街上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招牌先生没有翅膀,所以不能像小鸟先生那样飞,所以就掉下来了……” 她没完没了地说着,豪史眯起眼来(本来就睁不大),“嗯、嗯”地附和着。果然是个好哥哥。萌子的眼睛长得和豪史简直一模一样,不过幸运的是,两人体型差太多了(这样说对豪史似乎很失礼)。好容易长得一副可爱模样,如果体型像豪史的话,那可就完蛋了。唔,这反正也是我在瞎操心吧。 随后,萌子转而对吉野说道:“西野先生家的金丝雀小姐……”龙之介趁着她热心讲解的机会,悄悄对豪史道: “喂,豪史,关于鸡那件事,仁美老师是不是让你不要对外泄露?” “嗯。” “那你为什么不听老师的话,讲给我们听?” 龙之介压低声音问道。他非常小心,不让萌子听见。不仅仅是为了遵守与仁美老师的约定,其实我也不忍心向如此天真无邪的萌子去询问惨遭杀害的鸡尸体发现时的具体情况。让她去回想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可怜了。 “嗯,不错,老师的确让我不要说。”豪史的口齿比平时更含混,“但我看到龙之介、高时你们在找它,而,而且,那个,成见泽作为饲养员,或许会认为是自己的责任。看到成、成见泽她那么可怜,我只想告诉她,有个危险的家伙干出了这种事,就算找到也只是徒增悲伤罢了。并跟她说这不是她的责任,不必内疚。” “哦,原来是这样啊!”正在和萌子说话的吉野突然瞅了豪史一眼,“豪史同学那么关心小成啊!唉,原来如此。” “不,不,不是,这,这样,的。” 豪史红着脸直摇头,可吉野仍然笑道。 “行了行了,别害羞嘛!我代小成谢谢你,豪史同学。” “喂,喂,别对成见泽说,说,多余的话哦!” “不说不说!” 吉野和一旁笑开了的龙之介互望了一眼,笑得更欢了。这两个人在一起,貌似就要变坏。 “怎么了,哥哥?”萌子不解地抬头看着她的哥哥。 “没,没事儿。乖,萌子,快点去钢琴教室吧,要迟到了哦!” “嗯,去学钢琴。要跟老师家院子里的花朵小姐打招呼吗?” “嗯,不用打招呼。——那么,各位,我们明天见吧。” 豪史向我们挥挥手,萌子也说了句“拜拜”,手挥得比她哥哥还起劲。 我们目送着这对关系融洽的兄妹离开。 现在已经不是让大家集思广益的时候了? 我们三人回到了教室。 吉野首先开口: “事情好像变得复杂了。”她叹息道。 龙之介也耸了耸肩,说道: “是啊。鸡果然是被杀死了。正如豪史所言,定是被开膛破肚杀死的。因事故或疾病而亡的话,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可是,为什么要杀鸡呢?” 面对我的问题,龙之介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也想问犯人这个问题。不过,鸡的尸体是在饲养小屋附近的树丛中发现的。犯人把尸体扔在那儿,至少不像高时所说,他是想要吃这只鸡。” 这样的玩笑话,听来也没了平时的劲头。 我们和之前一样,围坐成一圈,可是成见泽的缺席,却让人感到有些冷清。 没法子。不管怎么说,事情毕竟已经发展到了谋杀(虽然杀的只是一只鸡)的地步。我们之前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 “不过,我觉得有必要来思考一下,犯人为什么要杀死三太。”吉野望着我和龙之介说道,“做出谋杀这么残忍的举动,犯人肯定是有他自己的目的。” “不,这也未必。也有可能谋杀本身就是目的。” 龙之介的话令我略感吃惊,说道: “只是为了杀而杀?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这太可怕了!” “这样的事件并不少。在狗和猫的饲料中喂毒,或是用气枪或弩枪射杀它们等等,报纸上不是经常会有此类事件的报道吗?这世上的确有这种卑劣的家伙,以欺负小动物为乐。” “变态?”吉野敛容道,“难道是这些怪家伙来到学校杀了三太?” “这个嘛,我还不能确定。因为要是有这样的家伙混入校内,老师们一定会加强戒备。因为搞不好的话,下次被杀的就不是鸡了,没准会轮到我们这些小学生。不过我似乎没有感觉到老师们的戒备有所加强。而且,如果是变态所为的话,有一个地方就显得比较蹊跷了。” “什么地方?” 听到我发问,龙之介松鼠般的眼睛马上转了过来。 “饲养小屋的铁丝网,那东西没有遭到破坏。如果是外面的变态入侵的话,那家伙到底是怎么把鸡带出去的?” 啊,对了,饲养小屋是密室状态。在不破坏铁丝网的情况下,从上了锁的小屋里把鸡带走并杀害,这是不可能的。太离奇了……我边想边说道。 “等一下。山崎老师和成见泽发现鸡不见了的时候,铁丝网也是完好的。鸡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遇害了吧。” “我想多半是的。”吉野点头道,“三浦(康)在前一天的傍晚,看到过三太。可是第二天,山崎老师和小成来看的时候,却发现三太消失了。也就是说,三太是在半夜或凌晨被杀害的。” “不错,这样一来就怪了。”我说,“为了杀它,必须要把它带到外面……不,退一万步说,即使是杀了之后才把它移出来,可不管怎么说,始终弄不明白犯人是如何把它移出来的。无论生死,都无法做到把鸡从里面移出来,除非他手上有钥匙。” “钥匙在办公室里。犯人是校内人员的话,也许能搞到手。” 吉野闻听此言惊讶地问: “唉?那么,也就是说犯人是学校里的人咯?” “这种可能性也必须考虑在内。此外,不是还有三起消失事件吗?而且都是发生在这间教室里的。” 啊,我都给忘了。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们最初是为了调查无用之物连续消失事件来着。事情发展到鸡被杀害这种地步,脑子一下子跟不上节拍了。这可不行,这可不行,要好好地把所有事情串联起来考虑。我边反省边说道。 “也就是说,握有其他三样东西——画、招财猫、我的竖笛的人便是杀鸡的凶手,是吧?” “这点现在也不能确定。不过,根据我们最初的推测,所有事件都是同一犯人所为,因此这一点可能性很高。” 龙之介语言不详的回答遭到了吉野的反驳。 “我不这么认为。因为三太这件事要严重得多,性质完全不同。其他事件都是些小小的恶作剧而已,事件之间轻重不符。我看只有三太的事件是变态所为。” “是啊,作案现场也在教室之外,而其余三起都是发生在教室里的事件,感觉是有些不同。” 听到我的话后,龙之介仿佛有些迷茫地望向了天花板。 “唔,把鸡这次事件独立出来考虑也行,但也不排除鸡是这一系列事件的主要目的。” “主要目的?什么意思?” 听到我的提问,龙之介的目光转了过来。 “嗯,之前也讨论过的吧。犯人也许是为了掩人耳目才犯下这一系列案件。可是真实目的只有一个,其余全是混淆视听的障眼法。因此,也不排除杀鸡就是犯人的主要目的,而其他的消失事件,只不过是为了掩盖其本来目的而已。” “可是,只有三太的事件给人带来很大的冲击啊!”吉野说道,“之前高时也说过,其余的东西都是无用之物。障眼法的话,用的全是这些既没有价值又不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东西,这样前后价值观岂不是不一样了?我还是觉得只有三太这件事的严重性与其他事件不符。” 我也赞成这种看法。残杀事件给人留下的印象,是其他事件所不能比拟的,显然无法相提并论。 “可是,会有这么巧吗?在同一个班级,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接连发生这么多的离奇事件。” 面对龙之介的反驳,吉野说道。 “我想有可能是犯人趁火打劫。看到正好有离奇事件接连发生,于是犯人想趁机把其他事件也掺和进来,便有了三太这次事件。” “原来如此,趁火打劫啊。这个有意思,说不定有这个可能。”龙之介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可马上就恢复认真的表情,“那个,吉野,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怎么了?这么郑重其事。” “如果万一像我们刚开始想的那样,所有事件都是同一犯人所为,那这个人也许就在我们班里。” “唉,不会吧!” “这一系列的事件都和我们班有关,如此看来,班上的人是犯人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最近此类事件并不罕见。小学生杀害动物的事件也时有发生。” 哇!事情藏书网越来越严重了,我感到有些害怕。真没想到,我们班上竟然可能藏有杀鸡的犯人。 到昨天为止,我们还只是觉得好玩才介入调查的,不紧不慢地讨论着线索、共同点,以此为乐。可是眼下,电视中经常报道的虐待动物事件,竟然活生生地发生在眼前!而且,犯人也许就是我们身边的人!如此一来,我们或许不该只求满足于自己的好奇心了。 吉野也略带怯意地说道。 “喂,我感到有些害怕了。我们还是别再调查这件事了吧。再追踪下去的话,说不定这个危险的犯人会对我们不利。虽然我不相信三太是班里的人杀的,可是要与残忍地杀死三太的人为敌,我还是很害怕。” “这个我也明白。但是,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要早日找出犯人。”龙之介说道,“我也不希望犯人是自己的同学。不过,如果犯人是外部人员的话,那就更糟糕了。如果所有事件果真是同一人所为,那也就是说,将鸡开膛破肚的家伙能够经常出入教室。虽然到目前为止,他都顺利地将招财猫等偷走,可万一下次行动时正好撞上了班里的某个同学,不就糟了吗?因此,要是不早些找出犯人的话,就危险了。” 吉野陷入了沉默,双眼始终盯着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此不安的吉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看着她的侧脸,不知怎的感到有些心跳加速。 尴尬的沉默仍在继续。 终于,吉野抬起了头。 “龙之介打算继续?不打算中止调查?” “嗯,是的。” “高时呢?” “嗯,老实说,我也有些害怕,但我仍想和龙之介一起再调查调查。” “我知道了99lib.……”说着吉野站起身来。 然后,她来到自己的座位上,作着回家的准备。我担心地问道: “吉野你不准备干下去了吗?” “我不知道,晚上我?99lib?好好考虑考虑。”吉野硬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总之,今天我先走了。我去小成家看看,她好像受了不小的刺激,有些担心。” “这样啊……那你路上小心啊!” “嗯。”随着一声简短的回答,吉野步伐沉重地离开了教室。 目送她离开后,龙之介说道: “的确,正如吉野所言,或许会有危险。可是,明智侦探和小林少年他们遇到危险也是绝对不会逃避的。” 面对如此出人意料的状况,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在逞强示威。 岂止如此,龙之介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非常中意这种笑容。怎么说呢,显得极度自信,好像要说出自己的新发现一般。 可是,龙之介什么也没对我说。 在这不和谐的气氛中,我们结束了这一天的调查。 龙之介比平时更加以自我为中心(他的行为举止似乎越来越像名侦探了) 13日,周四。 这一天依然相安无事。离奇的物品消失事件也没有再发生。 犯人完全潜伏了起来,其目的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令我高兴的是,吉野从消沉中恢复过来了。一大?早就显得神采奕奕,变回了以前的那个吉野。果然,吉野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倒的。上午上课时,在意吉野的我,经常偷偷观察她的神色,看来,生来不服输的性格战胜了恐惧的心理。我也安心了。 午休的时候,吉野来到我和龙之介面前,目光炯炯地说道: “喂喂,我打听到了些有用的消息,高时、龙之介,你们要听吗?” 昨天还说可能不再参与侦探行动了,现在却已完全没有了这种念头。 “要听要听,是什么啊,什么有用的消息?” 见我开口询问,吉野似有深意地作势道。 “还不能确定是否和事件有关,怎么办好?要不要告诉你们呢?” “搞什么啊!快说啊!” “呵呵,说不定是重磅消息噢!也许事件就此水落石出了也说不定。” 吉野愉快地笑着。与昨天大不相同,完全变回了平日里开朗的性格。 成见泽也来到我们这里,她似乎也已经恢复。虽然一度让人很是担心,不过看样子她已经走出了鸡被杀死的阴影。 “成见泽,你没事了吧?” 听到龙之介出言相询,成见泽显得很坚强地把深埋在镜片后的目光上移,答道: “嗯,没事了。那个,让大家担心了,对不起。” 看来她们两人都下定了决心,要将调查进行到底。说不定是为了给惨遭杀害的鸡报仇。 “好,那我就特别优待你们一下,把重磅消息说给你们听吧。” 说着,吉野与成见泽互望了一眼,说道: “昨天说到过,也许有可疑的家伙混入学校是吧。的确,真的有可疑的家伙。给,你们看!” 吉野伸出了藏在背后的手,手中攥着一张纸片,好像是剪报。 “这是什么?” “念了你就知道了。” 在吉野的催促下,我和龙之介脑袋挨着脑袋,读起了这条新闻。 据新闻上报道,2月3日(周一)夜里11点左右,站前商业街上的宝石店“天银堂”遭到盗贼光顾,十余件高价珠宝饰品遭窃。虽然保安公司的警卫员和警察追了出去,可是仍然被犯人逃脱了,警方目前仍在搜索犯人行踪。趁警卫不备,切断报警系统等,表明了此次盗窃行动是经过精心准备和踩点调查的、计划周详的犯罪,因此警方推测此盗窃犯很有可能是惯犯…… 宝石大盗,什么意思?搞不明白。我有些茫然,这和无用之物连续消失事件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什么意思?” 龙之介和我一样,也是一脸的不解。可是吉野却自信满满地说道: “接下来才是重磅消息,拜托你们听人家把话说完嘛!那个,我妈妈在茶道教室上认识的一个朋友就住在这所学校附近。这位阿姨有时候为了茶道教室的事情,会来找我妈妈聊天,接着我就听到了对于此次事件有价值的消息。警察去过那位阿姨家调查取证。警察对学校周围的住户轮番询问,在调查宝石大盗的逃跑路径。”吉野指着剪报说道,“你们看,上面不是写着警卫们虽然追了上去,可还是让窃贼给跑了吗?看来是在我们学校附近跟丢的。警方是在调查阿姨和其他附近的人家是否看见过逃跑中的窃贼。警方还表示,不排除窃贼是穿过学校逃跑的。看吧,怎么样?是有个极其可疑的家伙偷偷混入校内了吧。昨天我们也说到过,三太的事件会否是混入校内的可疑人物所为,这个窃贼有很大嫌疑。” 噢,厉害!果然是重磅消息。若确有此等可疑人物混入校内的话,鸡的确有可能是此人所杀……嗯?等等!我收回了原来的感叹,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我重新看了遍剪报,上面写着宝石失窃事件是发生在本月3日(周一)夜里。 接着,我脑中浮现出之前成见泽画的时间表。大家讨论的时候,成见泽在笔记本上画了张消失事件发生日期的表格。想到这里,我说道: “不,等一下!鸡消失的时间,应该是在5号凌晨或4号夜里吧。而盗窃事件发生在3号夜里,这中间差了一天。4号天黑之前,鸡还好好地呆在小屋里不是吗?” 成见泽也确认道。 “嗯,那个,确实如此。那个,4号放学后我还去喂过食,虽然那已经是最后一次了……不过,那个,4号傍晚,三太肯定还在小屋里。” “是吧。即使窃贼进入校园内,那也是3号晚上的事情。而鸡是在第二天即4号失踪的,时间上差太多了。我想窃贼不可能在校园内躲上一整天吧。他是在3号晚上经由校园逃跑的,而鸡的那次事件,也许发生在5号早上。再怎么说时间上也差得太多了吧?” 面对我的质疑,吉野伸了伸舌头。 “啊,果然注意到了这点。说实话,我也觉得这里很难解释得通。好容易找到的重磅消息,时间上却相差太多。可是,的确有个可疑的家伙潜入过校园,只因为和消失事件无关就把相关报道扔了,实在太可惜了。” “嗯,确实很可惜。不过时间上相差太多,很遗憾,我认为没什么关系。” 我说完后,成见泽也向上推了推眼镜,说道: “啊,那个,这么说来,4号最后那天,三太看上去好像有气无力的。啊,这好像和刚才的话题无关,大概没有什么联系吧。” “是啊,说到底窃贼为什么要去杀鸡呢?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是吧,龙之介?” 我向不知为何始终保持沉默的龙之介问道。他从刚才开始就傻傻地望着那份剪下来的报道发呆。 听到我发问,这位龙之介同学,把那双松鼠般的眼睛的焦点往上移了移,依然呆呆地说: “啊,总之,下午放学之后好好调查一番。有些东西想要确认下。” “是什么,想确认的东西?” “嗯,啊,很多啦。” 龙之介依然闪烁其词,暧昧地答道。 放学后。 我们四人一起出了教学楼。 我们换去拖鞋,来到外面。这是龙之介提议的。 龙之介说有东西要调查一下,却又不说是什么东西,甚至连打算去哪儿都没说。不过,又能这样四个人一起行动,还是令我很高兴。 龙之介飞快地穿过操场,一个人走在前面。我、吉野和成见泽追着这个矮小的背影。二月的风吹到身上有些冷,不过天气好的话,却能看见富士山。 操场上足球部的家伙们练得热火朝天。一群穿着运动服的男生,踢着尘土来回飞奔。 “啊,是三浦(康)!”吉野指着操场说道。 “啊,真的唉!嗯,那家伙踢得果然不错。”我也看着那边说道。 三浦(康)是我们的同班同学,即使在这群混有六年级的学生当中,他也是出类拔萃的。带球,过人,奔跑,球看上去像是粘在他脚上一样。 “三浦(康)也许会成为职业选手啊!”成见泽也佩服道。 我们所在的富士山麓的这个县,足球运动的盛行全国闻名。只要是高中县代表队里的成员,其水平就是全国顶尖的了,职业选手辈出。因此,不论哪个小学,都对足球队的建设全力支持。三浦(康)作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听说已被有名的初中内定录取。为人诚实,训练认真的他,说不定真能成为职业选手。 “要是成了世界杯上日本代表队队员,那我们也多少可以引以为傲了。” 诚如吉野所言,我也笑道。 “是啊,和球星同一届毕业,说不定还真有人羡慕呢!啊,说到职业,栋方也是,也许能成为职业画家呢!画画得那么好。” “是啊!那么高时你呢?将来想干什么?” 吉野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我有些心跳加速。 “嗯,干什么呢?还没想好,吉野你呢?将来想干什么?” “嗯,虽然还没完全想清楚,我想成为只有我自己才能成为的人。” 虽然没有给出确定的回答,但从她的语调上来看,似乎已经有了某个具体的目标。只是由于害羞,才没有说出口。可是,关系再亲近些的话,也许她会说给我听。想着想着我也有些害羞了。 于是我把头转向另一旁,不让吉野发现我害羞的表情。 “成见泽呢?将来想干什么?” “嗯,那个,我,嗯,想做对别人有用的事情,我是这么想的,但是,嗯,这样的话我自己也要努力才行,我想。” “那么,高时你呢?” 吉野再一次问道。这还真有些不好回答。 将来的梦想—— 小时候,我想成为宇航员或是诺贝尔奖获得者之类的科学家,确实,倒也是不错的梦想。可到了五年级,我也明白了梦想终究只是梦想。有些东西无法强求,现实就是如此。 大人们总是不负责任地对孩子们灌输梦想无限大之类的理念,那是彻头彻尾的谎言。没有谁生来就一定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类人。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如果事事都这么容易的话,岂不是满世界都是歌手、漫画家、总理大臣了吗?不可能这么顺利的。 可是,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成为小说家。虽然我也知道这也只能停留在梦想层面,也了解其难度甚高,但我还是想要成为江户川乱步那样,编织出令人兴奋的故事的人。不过,好像不太可能。 因此,我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蒙混过关。 “将来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嗯,这样啊……”吉野似乎略微有些不满,对着前面的龙之介说道,“喂,龙之介,你呢?我们正在讨论将来打算干什么的问题。” 龙之介转过头来。 “将来啊……嗯,我的话,现在已经有目标了。有这么一个人是我努力的目标,他是我的叔父,很有型的一个人。” 我正想问那是怎样一个人的时候,目的地到了,只好不了了之。 目的地在礼堂的背后。 由于地处校园的角落,所以非常寂静,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人来。从操场上看,这里也是死角,所以足球部训练的声音也只能微微听到一点儿。 这里就是龙之介的目的地。 来到这么个寂静的场所,究竟想做什么? “到这儿来干什么呀?” 我把心里所想的问题说了出来。龙之介那松鼠般的双眼向我望来。 “应该再早些来的。喂,高时,你不记得了吗?这儿是栋方写生的地方。” “啊,那幅画的……” 我终于明白了。 栋方画画的地方,当然就是第一次事件消失的那幅画。 美术劳动课的时候,由于当时去野外写生太过寒冷,大家就在阳光充足的花坛边一字排开画了。几乎成了晒太阳大会的时候,具有艺术家潜质的栋方,依据独有的绘画感觉,独自离开了花坛,来到这里。说是对于绘画家来说,这里是个有趣的地方,于是栋方就采用了与众不同的构图方式。不过,这里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我、吉野和成见泽,就像脸上贴了奇怪的标签一样,面面相觑。可是龙之介却不理会我们的反应: “栋方是坐在这儿画的,也就足说,取景是在那边。” 说着又一个人走开了。我们三个人再次互望了一眼。 “搞什么呀,龙之介。” “天知道……” 龙之介一个人在这附近东转西转,像是感染了仁美老师的徘徊症一般。 “喂,怎么了?” “在找什么呀?” 对我们的提问也充耳不闻,完完全全地进入忘我状态。 进入忘我状态不停走动的龙之介,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 他站在学校与外面的边界那里。 那里竖着铁丝网栅栏,把校内外隔开。栅栏很高,即便是成年人,要翻越也很困难。 “大家快来,发现了个有趣的东西。” 龙之介笑逐颜开地叫道。我们三人一脸茫然地走了过去。 “发现什么了?” “看这个,看了你就知道了。怎么样,喏,有趣吧!” 龙之介指着铁丝网说道,铁丝网上有修理过的痕迹。铁丝网的接口处被破坏过,留有修复的痕迹。 这个修理的痕迹,看上去似乎是某个素质低下的人,嫌绕道大门麻烦,从这里出入而造成的,后来被学校里的工作人员给修好堵上了,修理的痕迹依然很新。 “这个怎么了?” “瞧不出哪儿有趣。” 龙之介看上去满心欢喜,而我却不明就里。吉野和成见泽也是一头雾水地歪着脑袋。 这地方的毁坏痕迹,说实话,我认为没什么重要的。我宁愿这样的破坏痕迹出现在养鸡小屋的铁丝网上。那样的话,令人费解的消失之谜就得以解开了。不管怎样,鸡是在从一个毫无破坏痕迹的铁丝网内的密闭空间里消失的啊!虽然犯人把鸡杀死了,可即便要把鸡的尸体带出那个密闭空间也是绝无可能的。究竟是如何办到的?我一点儿也弄不清犯人用了什么方法。那是真正的不可能状况。 而且,无用之物连续消失事件之谜,也完全没有解开。犯人究竟为何要如此做(将招财猫、竖笛等没用的东西拿走),也完全搞不懂。甚至不能断定这些事件与鸡被杀是否有关联。完全搞不明白,到处都是谜团,彻底束手无策。 我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与之相对的,龙之介却心情愉快。 “好,这里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去下一个地方,下一个!” 又独自一人快步走开了,依然故我。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些什么,可他的脚步却十分坚定而轻快。 望着自顾自走远的龙之介,留给我们三人的只有困惑。 下一个目的地是图书室。 我们四人鱼贯进入安静的图书室。 来到这儿我才想起来,最近几天忙于侦探活动,好久没来这里了。虽然去解书中的谜团也很有意思,不过现在优先考虑的还是现实中的谜团,现实中的推理更有趣。 我们进去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同班同学金森勇。阿勇是班上体格最棒的、最像大叔的男人。 “哎呀,真少见,阿勇竟然到图书室来了。” 吉野话有些失礼,可阿勇并不生气。 “不是啊,我不是来看书的,打发打发时间而已。”阿勇像大叔般挠着头说道。 “唉?为什么不看书啊?很有趣的哦!” 吉野的话我也同意。为什么不去看看江户川乱步的书呢?肯定一看就着迷,然后就会想要把他的其他作品全部弄到手……我正替别人瞎操心的时候,年级委员神宫寺从里面走了出来。 “啊,高时同学,还有吉野同学和成见泽同学,你们怎么都来了?来借书的吗?” “嗯,过来稍微看一下。” 对于神宫寺的问题,我随便敷衍了几句。其实我们也是被龙之介忘我的行为带到这里来的。我们自己也想知道此行的目的。 神宫寺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可疑态度。 “嗯,好吧,高时同学,在图书室内请保持安静!喂,阿勇,我们走吧。” “哦,来了。” 阿勇和神宫寺向出口处走去。这两人是小时候的玩伴,关 7cfb." >系很好。 神宫寺和阿勇离开后,我就开始寻找龙之介的身影。这家伙照例一个人不知到哪儿去了。 忘我的龙之介独自坐着,桌上摊着本书,什么也不说,自顾自地行动,龙之介好像越来越像书中的名侦探了。 图书室内不能大声喧哗,于是我向龙之介坐着的地方走去。这家伙在看什么书?我望了一眼—— 《鸟类图鉴》。 搞什么啊! 龙之介正专注地看着有关鸟的生态的某一页。 身后赶来的成见泽对此显然也颇感不解。 “嗯,那个,高时,龙之介在干什么啊?” “不知道啊。”我无奈地答道。 吉野也走了过来。 “搞什么啊,龙之介,脑子被螺丝砸到了吗?”吉野的语气有些激动。 而且,她好像厌倦了龙之介的独来独往,在附近的书架上取了本书,似.99lib?乎准备打发时间。 吉野来到龙之介身旁的座位坐下,打开了手中的书,是 href='1194/im'>《伊索寓言》。她随手翻到的故事,正是《生金蛋的鸡》。 我记得这个故事好像也有把鸡杀死的情节。 故事讲的是,生金蛋的鸡的主人,把鸡杀了,想要得到更多的金蛋。可是,却发现鸡肚子里什么也没有。其寓意是要人们珍惜已经得到的东西,不要被欲望的恶魔附身。 也许吉野是想到了被杀的鸡,才重又去翻阅这个故事。对于那只被杀害的鸡印象太深,所以无意识中选择了这本书吧。 我一边想一边也准备选本书看看的时候—— “啊——” 突然间龙之介轻声叫了下。 我担心地提醒他不要在图书室内发出这样的声音,可龙之介却毫不在意。 “生金蛋的鸡……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 龙之介马上又陷入了沉默,只是睁大了眼睛使劲看着吉野翻开的书。此番尊容可真够怪的,脑袋好像真被螺丝砸了两三下。 “怎么啦?一下子大喊大叫起来,藏书网这本书有什么问题吗?” 吉野吓得身子向后一缩,龙之介对此却毫不在意,反而突然站起身来。 “好,这样就可以了,解开谜团的要素全部找到了。走吧!不,等等,在此之前是否还有其他事要做?” 龙之介鞋子上像装了轮子般,来到借书处,在借书处的便笺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什么呀!搞什么啊!那家伙!” 吉野不解地说道。 “天知道。”我能回答的也只有这句话。我又怎么会知道他想干什么! 正要走出图书室的龙之介被我们叫住了。 “喂,怎么了?你去哪儿啊?” 见我发问,龙之介自信满满地回头道: “当然是去同犯人决战,这可是推理故事高潮部分必不可少的场景。” “什么跟什么啊!” 我、吉野和成见泽吃了一惊,可龙之介依然是一脸冷静的表情。 “总之,现在开始就要揭开事件的真相了!” 终于等到事件解决篇了 我们沿着校舍内的楼梯下到一楼。 龙之介在某间屋子前停了下来。 面对我们再次从旁边射来的惊讶眼神,龙之介说道。 “你们在这儿等我吧。四个人一99lib.起进去的话有些麻烦。” “这倒没什么关系,不过你到这儿来究竟想干什么?这间屋子是……” 龙之介打断了我的话。 “我说过,我打算解开谜团,让事情水落石出。我会尽量提高音量,你们就在这里听着吧。” 说着,龙之介便独自一人走进了这间屋子,剩下我们三人茫然不知所措。 “什么意思?龙之介打算干什么?” 吉野问道。成见泽也侧着脑袋,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神也颇为茫然。我同样一头雾水,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已经关上的门。 不久,屋内传来了声音。 “唉?怎么了?” 声音当然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发出的。龙之介回答的声音随即响起。 “那个,事实上稍微有些……” “嗯,知道了,真拿你没办法啊……” 听不太清楚。 我们三人自然而然地把耳朵紧贴在门上。虽然样子很怪,但也没办法,不这样的话就听不真切。 龙之介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的话稍微有些长,请您多多包涵!” “我们班从上周开始就连续发生了一系列奇怪的事件。朋友们都称之为‘无用之物连续消失事件’,简单地说,也就是没用的东西一件件消失的事件。” 这是龙之介的声音。 “消失的东西,有画、鸡、招财猫募捐箱和竖笛的一部分,这些东西看起来没有任何关联。只是,事件基本上每隔一天发生一起,而且都集中在我们班上,因此我认为,这些事件都是同一犯人所为。那么,这个犯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这一连串的事件肯定有什么共同的理由。” 虽然龙之介不停地在说,可对方却不见任何回音,此人多半没有发言,只是默默地听龙之介陈述。 “鸡的事件稍微有些特殊,我们先放一下,稍后再说。不过,其他三项——画、招财猫和竖笛,这三样东西完全搭不着边,想了好久也没有发现它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点,组合起来也没什么用处。” 对于龙之介的话,我们三人默默点头表示同意。当然,身体依然保持耳朵贴着门这一奇怪的姿势。的确,大家一起探讨了很久,可对这三样东西之间的关系仍然一无所知。 “因此,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对犯人来说,必需的东西只有一样,剩下的全都是障眼法,是扰乱视听的把戏,这样解释最合理。也就是说,如果只拿走必需的那样东西的话,自己的目的很容易被人觉察到,所以才要将之隐藏起来,于是犯人拿走了其他一些没用的东西,使得自己的本来目的变得不那么容易暴露,这才是犯人想要达到的效果。那么,犯人真正想要的究竟是哪样东西呢?第二样东西?第三样东西?非也非也,只能是第一样东西。因为,连续有事件发生的话,校方很有可能加强戒备。站在犯人的立场上来考虑,就很容易明白了。万一第一次拿了件没用的东西,而此后由于戒备加强了,真正要偷的东西反而难以到手。是吧,作为犯人,肯定会这么想。事实上,我们班的年级委员神宫寺也的确在班会课上提出过这个问题。如果我们班级对消失事件加强戒备的话,之后的行动毫无疑问将变得困难。为了要实施障眼法,首先拿走没用的东西,却使得真正需要的东西不能到手,岂非本末倒置?因此,我想犯人一开始便把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拿到手,之后犯下一些无意义的事件以扰人耳目。即便戒备加强了,也随时可以停止行动,我认为这才是此次障眼法策略的优势所在。” 依然只有龙之介的声音,对方没有表达任何意见。 “因此我认为,犯人真正需要的,是第一次事件时的那样东西——画。没错,就是我们班上的画家栋方画的那幅画。不过,即使栋方画得再好,小学生的画也卖不出什么价钱。他本人也没怎么在意,画的背后也没有什么喑号。总之,这幅画没有特殊价值。可是犯人的真正目标仍然是这幅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龙之介的提问果然还是不见回应,对方看来准备让龙之介继续把话说完。 “如果画本身没有什么价值的话,那犯人的目的只剩下一个——他想把画移出人们的视线,只能这么解释了。这也就是为什么犯人要把展示中的画拿走的原因。显而易见,犯人不希望这幅画被人看见。那么,为什么要藏起来呢?理由也只有一个——那幅画上的内容对犯人不利,上面画着的风景被别人看到就糟了,因此犯人才不得不把那幅画藏起来。偷偷拿走那幅画,肯定是由于犯人不愿画上的内容为人所知。画上画着某些对自己不利的东西,所以犯人把画拿走了,我想这便是事件的真相。然后,为了隐藏其本来目的,犯人又拿走了其他东西以为疑兵。” 龙之介解开了一部分事件真相后,并没有停口。 “那么,我们来说一下那幅画。bbr>对犯人来说,值得庆幸的是,栋方对已经完成的作品毫无兴趣。这可以说是艺术家的气质,也可以说是天才的潜质,总之画作完之后,马上把自己的兴趣转移到下一幅画上,这是栋方的特性。这件事不只我们班,甚至全校皆知。” 不错,确实如此。我又想起了栋方展示自己名人风采的那件逸事。 在全校早会的表彰仪式上,“啊,我不太记得了”的声音,通过麦克风,狠狠地涮了从校长(包括老师)到全校同学一把。那件事现在已是无人不晓。 “栋方在美术劳动课的时候,独自一人离开大家,来到其他地方写生。”龙之介续道,“而假定是犯人拿走了那幅画,那幅画中含有对犯人不利的景色,这样说应该合情合理。所以,我调查了一下栋方画中的地点,随即发现了那道被毁坏的栅栏。确切地说,是损坏后被修复的痕迹,一个新的修理痕迹。” 啊,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个。 我惊讶地看看吉野,发现她的眼神中也满是诧异(保持着侧耳贴墙的姿势)。 “我想画画得最好的栋方,一定清晰地描绘出了那个毁坏的痕迹。画是最近才画的,因此只要看到这幅画,就不难查清栅栏的修补痕迹是何时出现的。犯人对此很是担忧。相反,一旦画消失了,栅栏何时损坏的便很难推断。时间一久,栋方的记忆也就模糊了,再说他天生就容易把画过的风景忘记。因此,只要画不见了,栅栏上的毁损痕迹是何时出现的,就再也无人知晓。甚至连有毁损痕迹这件事,说不定都会忘记。我想这才是犯人把画藏起来的原因。” 龙之介说道。 放学后的走廊里没什么人,现在也只有龙之介的声音,隔着门传到我们的耳朵里。 “众所周之,栅栏的作用是隔离内部和外部。这里出现了毁坏痕迹,只可能是有人为了出入而造成的。修理的痕迹很新,说明最近有人通过这里出入。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如果有正当理由的话,从校门进入就行了。所以从校园一角的这个破洞中出入的人,心中一定有鬼。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是晚上不能从校门进入的理由。而今天,我在朋友的帮助下,得到了一个消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夜里在这所学校附近的人——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人存在。您知道吗?上周一夜里,车站前的宝石店遭窃这件事。窃贼巧妙地成功盗窃,虽然被追逐,却成功逃离。警察说是在这所学校附近把窃贼跟丢的。而且警方还表示犯人是经由校园内逃跑的。如何?很震惊吧。栅栏的损毁痕迹,逃跑的宝石大盗,再加上逃入校园内的可能性——所有一切都非常吻合。” 龙之介朗朗的话语,令吉野再次露出了讶异的神情。事到如今,她才知道自己提供的,原来真的是重磅消息,怎能不惊讶?我当然也很吃惊。 “此外,学校对我们来说是经常出入的地方,是每天都会去的寻常场所。可是,对于普通的成年人来说,却不是一个熟悉的地方。即使小时候来过,一毕业也很少有机会来了。即便是作为家长来参加家长会,也都是些熟面孔,而且全集中在规定教室。因此,就算是白天,也不会有来路不明的成年人进入学校,如果硬要进入,定会让人起疑,搞不好还会报警。而夜里的学校,更是一个特殊的场所。空旷的场地一个人也没有,幽暗寂静。要我说的话,倒像是空气中的陷阱一般的盲点。逃跑途中的窃贼,也一定会认为这是个摆脱追踪的好地方。警察和警卫都是成年人,对学校这样的场所不熟悉,这地方又暗又大,不自觉地不知所措起来。也许警察们正是因为有着‘学校是小孩子的场所’这一先入为主的观点,才把犯人给跟丢了。因此,窃贼在选择逃跑路径时,学校的确不失为一个非常不错的选项。” 龙之介的口舌状态正佳,这种快速的说话方式,很好地诠释“口若悬河”一词。 “不过,对于此一盲点场所,窃贼本人也不熟悉。于是我想,或许有一个人在接应引导窃贼。也就是说,此人的任务是掩护窃贼。也许就是此人告诉窃贼‘有人追的话就逃到学校里来’,然后弄坏栅栏准备好通道,又把校内的地形事先说给窃贼听。为了防止犯罪,栅栏建得很高,若不将其破坏的话很难进入,更别说逃跑中的窃贼,哪来的时间翻栅栏?所以我想一定有个同伙,事先将栅栏弄坏,并指示犯人‘万一遇到紧急状况,就从这里逃进来’。而且这个同伙一定是个熟悉学校内部情况的人。” 龙之介仍然不停地道: “一下子冒出个同伙,是不是一时难以令人信服?非也非也。根据报纸上的报道,那个宝石大盗,似乎是职业惯偷。报纸上写着那是一个会进行事先准备的、有计划的窃贼。和突发的随兴犯罪不同,这是专家级的职业犯罪。不过此人说什么也不可能是小学生吧。小学生职业怪盗,听起来很浪漫,可现实中不会有这样的人。同样,老师们也不太可能是窃贼。白天做老师,晚上当职业大盗,这听起来似乎更有型,可现实中同样不会发生。嗯,偷内衣的小贼或是变态偷窥狂的话,老师倒也可以兼职做做——不,我相信我们学校没有这样的老师。再说要做职业宝石大盗的话,确实不太可能。所以,我想宝石大盗是个专家级的职业窃贼,且和学校无关的人。” 龙之介继续说道。 “此外,别忘了还有我们班上的连续消失事件。这个犯人连着几次每隔一天潜入教室。拿走了那幅画之后,为了掩人耳目,又拿走了招财猫、竖笛。这绝不是校外之人所能办到的。能够经常出入教室而不见疑的,只能是与学校有关的内部人员。外部人员如此频繁地有目的地出入的话,被发现的风险就太大了。如何,这下明白了吧。宝石窃贼是校外的职业惯犯,而消失事件的犯人是校内人员。而且,消失事件的犯人为了帮助窃贼而销毁证据,把画藏了起来。这一点也很清楚地说明了校内有窃贼的同伙。” 经过龙之介的层层推敲,已渐渐接近了谜团中心。吉野和成见泽半蹲着把耳朵贴紧墙壁,好像被固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当然,我也是一动不动,聚精会神,生怕漏听屋内传来的每一句话。 “那么,要捉职业窃贼,对我来说太难了。我不可能像警察那样,进行正式的搜查。可是我想,若只是找出学校内的同犯,或许我也能做到,所以,结果还是回到了寻找连续消失事件的犯人上来。连续消失事件的犯人为窃贼安排逃跑路径,并把可能成为证据的画先行盗走,并且拿走了鸡、招财猫和竖笛,以扰人耳目。这个人到底是谁?在此之前,我们先来解决鸡的那起事件吧。不管怎么说,鸡可是这一系列事件中唯一的死者。对死者不敬,是要遭天谴的。而且,我认为这或许是所有事件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龙之介越说越快。 “饲养小屋的鸡,直到4号晚上依然平安无事,这点已经得到确认。而第二天早上,却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最终被发现惨死于小屋外。也就是说,鸡是在半夜到凌晨的这段时间内被残忍杀害的。不过,消失事件本身,其实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争情。虽然我的朋友们都说这是不可能状况,深深地觉得不可思议,但其实这并不需要往很难的方向考虑。在密闭的小屋内,将鸡带出去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因此,剩下的只能是某个人用钥匙打开小屋。犯人既然是校内人员,这就不是一件难事。对我来说,不可思议的反而是杀死鸡的手法。鸡被开膛破肚而死,这一点我始终觉得很可疑。为何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死无辜的鸡?我感到这是事件的关键。把鸡开膛破肚,这是变态的人干的吗?不,还有更为合理的解释。” 龙之介说得更快了。 “我其实也是直到刚才某个灵感忽然一闪,才注意到了这一点。在脑海中,就像这样,‘啪’的一下,一闪而过。这个灵感来源于伊索寓言。 href='1194/im'>《伊索寓言》,您听说过吗?那里面有一个故事是《生金蛋的鸡》,很短的一个故事,您应该知道吧。生金蛋的鸡的主人,由于欲望所致,剖开鸡的腹部把鸡杀死。本想获得更大的金块,可鸡的体内却和普通鸡一般无二。寓意是‘一天一个金蛋还不满足,所求太多,反而连原本拥有的也会失去’。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为了得到金子,杀了很多鸡。故事中的鸡,和现实中饲养小屋附近被开膛破肚的鸡,当这两只鸡的形象重叠在一起时,我的灵感就来了。一瞬间,全部的事件真相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不,不会吧,这怎么可能!事情的进展不禁让我默然。往身边一看,吉野也惊讶地张大了嘴,成见泽藏在镜片后的眼珠子也瞪得大大的。不会吧!再怎么说,这个真相也实在太离谱了!可是龙之介并没有理会我们的震惊,继续说道。 “鸡是在宝石窃贼逃入学校后的第二天被杀害的。不,或许是第三天凌晨也说不定。因此,可以确定杀鸡事件不是窃贼本人干的。不过,我又想到,虽然不是窃贼杀的,可是这之间只相隔了一天,这里面又有什么玄机呢?对于经由学校逃走的窃贼来说,当前的第一要务肯定是逃跑。而且,如果带着宝石跑的话,万一人赃俱获,连抵赖的机会都没有了。因此赃物必须先藏在一个保险的地方。嗯,故事发展到这里,为窃贼安排各种便利的校内同伙就成了问题的关键。能够想到破坏栅栏,而为确保逃跑路线畅通的同伙,应该是个策略家。我想为了以防万一,此人会不会事先也已为偷来的宝石准备好了藏匿场所。这个藏匿场所,一定是个即使警察来校内搜查,也绝对不必担心暴露的出人意料的场所。这么一想我便可以确定,为什么鸡会被开膛破肚,这也是受到了 href='1194/im'>《伊索寓言》中生金蛋的鸡被杀理由的启发。我查了下图书室中的《鸟类图鉴》,得知鸟的胃和一个叫做砂囊的消化器官相连。这里存放着嘴里衔来的砂砾和小石块,口中未能嚼碎的食物,便由这些小石块负责捣碎,帮助消化。不错,鸟类将小石块吞下,储存在砂囊内,以供捣碎食物之用。也就是说,鸟类把小石块储存在胃里。鸡毫无疑问属于鸟类。这份新知识,使我看到了事实的真相。不错,鸡的胃里藏有偷来的宝石。” 我已经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惊讶。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的出乎意料。由于极度震惊,我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是张大了嘴。 门内龙之介的声音,却没有因为惊呆了的我而停止。 “宝石在人类社会中虽然很值钱,可其本质毕竟是石头。不论几克拉的宝石,在鸡眼里,和那些帮助消化的小石块并无二致。此前饲养员的证言‘被杀前一天的鸡,有些有气无力’,也证明了这一点。这也没有办法,因为它被强行灌下了宝石。即便拥有储存小石块的能力,被灌了这么多,也肯定超过了砂囊的容量。因此,饲养员最后一次看它的时候,它有些委靡不振。” 龙之介的话,让成见泽也惊呆了。 “在之前的电视节目中,我看到过介绍饲养制作酱鹅肝用的鹅的节目,采用的就是强行给鹅喂食,让它的肝脏撑大的方式。捏住鸟类的脖子,强行将食物灌入其口中。同样地,饲养小屋的鸡,也是被人把头部从铁丝网的缝隙中拽出,强行灌入宝石的吧。如此一来,即使不进入小屋,一样可以将宝石藏匿起来。” 说起来,我的手勉强可以穿过那个小屋的铁丝网中间的空隙。既然我的手可以穿过,鸡头当然也能穿过。 “就这样,鸡提供了一天的宝石藏匿场所,并最终被犯人开膛破肚取走宝石。” 好残忍啊!我想道。可龙之介却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 “回收工作当然也是那位同伙干的。回收是在盗窃事件发生的第二天进行的,所以不可能是窃贼本人所为。窃贼本人应该逃得越远越好,因为校外人员在校内连续潜伏两夜,既危险又无谓。再说刚才我也提到过,既然有校内的同伙,不如由此人负责回收来得更合适,因为学校相关人员进入校内理所当然,没有人会起疑。而且,钥匙也是必须解决的问题。要回收宝石,就必须把鸡带出小屋,所以钥匙一定要拿到手。对于校外人员来说,偷偷从办公室里取走钥匙非常困难,由此可见,将鸡杀害的犯人,就是窃贼在校内的同伙。” 龙之介继续说道。 “而且,障眼法也完成得相当漂亮,连我也有些佩服。把画藏起来是有用意的,把鸡杀死也有重要的意义,而此后追加的招财猫和竖笛则毫无意义。这样一来,四件事很容易被当做同一系列的事件来考虑,有意义的画和鸡的事件,也被隐藏在了无意义的连续消失事件之中。障眼法也就达到了二重干扰的目的。不,和鸟类有关的事件,是否该称为一石二鸟?” 快嘴的龙之介说了这句无关紧要的话后,马上把语调改了回来。 “好了,那么实施障眼法,并且把鸡杀害的犯人究竟是谁呢?我们来想一想。” 终于99lib?快要迫近核心了。 “犯人为了把鸡杀死,偷偷将饲养小屋的钥匙带出。钥匙存放在办公室里,那里对于我们学生来说,是很难进入的。无论何时总有很多老师在里面,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进入的地方。如果要从那里把钥匙偷出来,学生会不自觉地产生畏惧情绪。再者,放置钥匙的地方很醒目,我们学生自说自话拿走的话,一定会被老师发现的。与其采取这种几近于不可能的方式,我想还不如把小屋的铁丝网弄坏来得快捷得多。而且,宝石窃贼的助手居然是小学生,这也不合常理。因此,我认为犯人不会是我们这些小孩。也就是说,犯人是能够自由出入办公室的,而且能够拿得到悬挂在高墙下的钥匙的成年人——学校教职员工中的某个人。” 龙之介再次加快了语速。 “因此我对犯人有了个大致轮廓。我们来想一想犯人符合哪些条件。首先,犯人是能够了解到栋方那幅画内容的某人。犯人是为了隐藏栅栏上的损坏痕迹,才把画拿走的。这当然得事先知道画中的内容。这个人是谁呢?那幅画在美术劳动课上完成后,立即被贴了出来。而且,画中的场所是礼堂的内侧,那是一般不会有人去的地方。因此,有机会见到画中景色的人并不多。当然,我们的班主任山崎老师是其中之一,但是我认为他不是犯人。如果山崎老师是犯人的话,他一开始就不会让我们把画贴出来。发现栋方画中的风景于己不利,他完全可以将全班同学的画全部收起来藏好。特地让大家把画贴出来,之后只把栋方一人的画藏起来?山崎老师若是犯人的话,应该不会搞得这么麻烦。因此,山崎老师的嫌疑一下子就变得很小了。此外,画画的时候是上课时间,其他老师也肯定都在各自的教室里。不错,一般的老师,不可能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那种冷清的场所,因而也就无法得知栋方画的是什么。如此看来,犯人可以锁定为,上课时间也能够在校园内随意走动的人。” 龙之介终于说出了决定性的那句话。 “而且鸡被杀的现场,就在饲养小屋附近。犯人总不能抱着鸡乱跑,他(她)必须尽快把它体内的宝石取出来,所以就在小屋附近的树丛中把鸡杀死了。可是,鸡是动物,而且是温血动物,捅破腹部的话,血液就会飞溅出来。我不认为身着普通服装可以完成此作业。无论如何小心,犯人的衣服上也一定会溅有鸡血。但有一个人即使穿着溅有血迹的衣服,也可以推说‘那是为摔伤的孩子治疗时沾上的血’,这个人是谁?鸡血也好人血也好,乍看之下并无太大区别。如何,您平时一直穿着的这件白衣,正是实施此作业的最佳服装。” 不错,这间屋子正是那位总是穿着白衣在校园里瞎逛的人的屋子——保健室。我们三人把耳朵紧紧贴在保健室的门上,听着龙之介一步步地说出事件真相,逼迫着这间屋子的主人仁美老师。 “再者,要剖开鸡的肚子,相应的工具必不可少,而这些道具这里应有尽有。能够轻易搞到这些工具,并且掌握解剖学专业知识,这个人是谁?是吧,仁美老师,您完全符合这些条件吧。而且老师,您有一个行为非常不自然。鸡被杀害,原本在学校这样的地方应该是一起大事件。电视节目里也经常会播出类似的新闻,某小学的鸡或兔子被杀之类的。这类事件的分量够得上出现在新闻节目中。可是,老师却要隐瞒这么一件大事。先是不让发现者豪史和萌子兄妹俩将此事外传,后来又叮嘱我们保持沉默。是吧,老师,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仁美老师没有回答。 “在职员会议上似乎也未引起注意,我们的班主任山崎老师甚至说‘也许什么时候又会一下子冒出来了’,这也有些太不以为然了吧。其他老师也没有因为鸡被杀而去商讨相应的对策。这很奇怪。一般情况下,发生了此类事件,定会先向校长报告,而老师们也会如临大敌,这件事肯定会成为学校里的热点问题。但是,仁美老师却缄口不提,并关照豪史兄妹和我们不得外传,欲将此事隐瞒。若非犯人,又怎会去做此等隐藏工作?” 果然,仁美老师依旧没有回答。 “宝石窃贼和仁美老师之间,究竟有何关联,这个对我来说无所谓。就算是老师诸多追求者的其中一人,我也没兴趣知道。可老师做了窃贼的帮手却是不争的事实。偷来的宝石仍然藏匿于此,抑或已然转移到了主犯手中,这些对我来说也都无所谓。是否准备去警察局自首,也悉听尊便。只是,有一件事希望您牢记在心。请您记住自己杀死了一只鸡,那是一只饲养员女生起了名字用心照看的鸡。仅此一点,希望您不要忘记。您蛮不讲理地剥夺了一个生命!” 龙之介认真地说道。 “我的话完了。自说自话地发表了这段长篇大论,敬请原谅!那么,告辞了。啊,对了,忘了说了,鸡的名字,叫做‘三太’,千万别忘记哦!” 然后,门开了,龙之介一个人从保健室内走了出来。 龙之介随手把门关上,小小的肩膀耷拉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我望了他一眼,算是对他辛勤努力的慰问。龙之介松鼠般的眼睛中似有笑意。 “干得太好了,像名侦探一样!” 听到吉野赞誉,龙之介的嘴角也扬起一抹微笑。 “不过,好像并不像预想中那般回味无穷。” “但是,那个,不过,杀死三太的犯人也找到了啊!” 成见泽说完,我也说道。 “嗯,谜团已经解开了,这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唔,说得也是。”龙之介略微苦笑道,“可是事后想来仍然不太舒服,也许是我自己心情的关系吧。去揭开别人深藏的另一面,真的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唔,算了,我们回去吧。侦探活动到此为止也圆满结束了。” 我也随着这个矮小的身影走了出去。 二月的教学楼内,缝隙中的风吹到身上异常寒冷,放眼望去已是一片漆黑。 不会就这么结束了 随后,我同龙之介两人走了出去。 我们已经走出了校园,来到校外。 我们两人在学校附近的住宅区内小心翼翼地走着。走在黄昏的街上,有一股刺骨的寒冷,让人忍不住抱怨。毕竟我们正在进行跟踪行动啊! 解开了保健室的谜团后,立刻转入跟踪。感觉好像真的成了侦探一样。 不要说我,就连龙之介也是第一次跟踪别人。不过直到现在为止,一切还算简单。因为跟踪对象完全没有戒备。即便如此,我和龙之介为了不被跟踪对象发现,仍然没有说话,静静地缓缓向前移动。 龙之介不知为何显得兴奋异常,圆圆的大眼睛炯炯有神,似乎觉得跟踪这件事本身就很有趣。 我虽然也默默地跟来了,可说实话,我并不明了此次跟踪的目的。龙之介依然我行我素地说道:“好,高时,走吧!我们在后面跟着!”于是便莫名其妙地跟来了。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没用。 穿过渐入夜色的街道,终于,我们走进了树林。 是寺庙。 跟踪对象走了进去,我和龙之介也籍着树木的掩护,跟了过来。 然后,跟踪对象朝着像是僧人住处的地方走去。寺庙的内侧,有着房子和庭院。 跟踪对象在庭院的一角停下脚步,蹲了下来。 而在这里出现了一样令人意外的东西。 铁丝网围了圈简单的栅栏,里面有一只动物。 cock-a-doodle-doo! 英语是这么说来着,日语的话,是咯咯哒!(译者注:鸡叫声) 一只鸡正在大声鸣叫着。棚栏里有一只伟岸的雄鸡。周身雪白,只有鸡冠又红又大。 怎、怎么回事?鸡为什么会在这里? 龙之介没有理会发呆的我,咕哝着说道: “原来藏在这里,怪不得找不到啊!” 龙之介得意地笑着快步向鸡的小屋走去。正抱着脑袋整理混乱思绪的我也保持着这个姿势,跟了过去。 蹲着的人感觉到我们在靠近,回头望了过来。有两个人,当然是吉野和成见泽。我们跟踪的就是这两个人。 “哇!你们怎么来了?” 面对吉野的惊叹,龙之介依然保持着得意的笑容。 “当然是跟着你们来的。我想你们一定会大意的,会毫无防备地为我们引路。” “啊,也就是说我们完全被骗了,是吧?” 吉野说着与成见泽对望了一眼,苦笑了一下。 可是,我却一点儿也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完全搞不懂! “等一下!这只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这儿?不是被杀了吗?” “别一下子问这么多啊,高时性子还真急。这当然是三太,曾经住在学校的饲养小屋里,现在搬到这儿来了。” 龙之介若无其事地答道。而我的思绪却更加混乱了。 “什么嘛!什么意思?说了半天我还是不明白啊!” “好了好了,不要把嘴撅得那么高嘛,又不是乌天狗(译者注:嘴像乌鸦的高鼻鬼怪),”龙之介不慌不忙地转向吉野和成见泽续道,“喏,高时看来仍旧一头雾水,我们可以说出真相了吧,反正也已经穿帮了。” 吉野和成见泽又对望了一眼,勉强地点了点头。 “等一下,这么说你们三人隐瞒了什么事情?只有我一人被蒙在鼓里?” 听见我的质问,龙之介满不在乎地说道。 “隐瞒的是这两个人,我什么也不知道;只不过,自己稍微想了下,就知道了她们所隐瞒的事情真相。” “隐瞒的事情真相?” “嗯,高时你也应该知道的吧。我们所见所闻都一样啊。好了,别站着闲扯了,总之先坐下吧。我又要开始长篇大论了。” 龙之介坐在附近的一块石头上,我也找了地方坐了下来。 “那么,真正的解决篇开始了。” “好了,从哪里开始说呢……啊,事先声明,刚才在保健室里我说的话,大家把它忘了吧。反正都是信口胡诌的。” 龙之介一开口就说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怎么回事啊,到底…… “那是我自己有些得意忘形,自导自演的东西。因此,仁美老师是犯人,那全是骗人的。千万别当真。” “可是,老师不是也没有否认吗?”我依然困惑地说道,“她始终没有发言,应该是默认了吧。” “非也,其实这也是我设计的。” 说着龙之介从裤子的口袋中取出一张折得皱巴巴的纸。这难道是出图书馆之前,龙之介在借书处写下的便笺? 那张纸上写有龙之介那并不漂亮的字迹:“我正在玩提迷藏,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您就像平时那样瞎转悠,不,散步去吧。” 看完这行字后,我一下子不由自主地感到浑身乏力。 因为我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保健室在教学楼的底楼,有直接通向校园的门。仁美老师一直以来都是穿着凉鞋从这里出去徘徊的。如此说来,刚才老师看到便笺之后,便独自出去散步了。也就是说,龙之介始终都是在自言自语。为了让门外的我们听见,而演了一出独角戏。这简直太傻了,我都懒得发牢骚。 “果然,我就知道。老师一句话也没说,我早就觉得奇怪了。” 吉野吃惊地说道。龙之介依然很得意。 “不错,全部都是信口胡诌的。希望大家别相信那些离谱的话。” 喂喂!说了那么长一大段,到头来说话者本人却让别人不要相信自己的话……我越来越感到乏力了。 “稍微想一下,马上就能发现那是胡说的吧。说到底,进入宝石店盗窃的话,窃贼偷走的应该是戒指项链之类的成品。报纸的新闻报道上,写的也是‘珠宝饰品’。赃物不是满地乱滚的宝石,而是镶嵌在金属上的饰品。这么大件的东西,这家伙怎么可能吞得下去?我自己说的时候,也差点笑出声来。” 龙之介指着鸡说道。鸡却悠闲地(似乎并不知道话题的中心正是自己)用嘴啄着地面。 “把宝石藏在鸡的体内,怎么听都像是面向小孩子的侦探读物的题材,像《你也是名侦探·去解开大阴谋的谜团吧》之类的。不过,作为大阴谋,好像稍微有些不够格。” “不够格,对不起了啊!” 面对吉野的不满,龙之介笑脸相迎。 “非也非也,匆忙之间已经很不错了。你们肯定也是急急忙忙地想出这个计划的吧,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你们看,连高时也信了,这就说明这个主意也不算太坏。” 我知道龙之介此时的表情肯定不是我所能接受的。龙之介又换回了认真的语气。 “稍微有些麻烦,我一件件说吧。首先,鸡这次事件,我从一开始便感到有些异样,因为作为当事人的成见泽,还有吉野,似乎对鸡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关心。而且你们自己也没有积极寻找,这让我感到有些奇怪。纸糊的招财猫和已经用不着的竖笛姑且不论,活生生的动物失踪了,而饲养员却丝毫不担心,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龙之介看着伸着脖子啄着地面的鸡,继续说道。 “这时,成见泽的证言又有不自然的地方出现。我听到后,心中的疑惑感不断增大。” “我的证言?啊,那个,我说过什么奇怪的话了吗?” “是在大家一起去调查养鸡小屋的时候。那时,你给我们讲了发现鸡消失时的情形。当时,你这么说来着,‘早上,我去办公室借钥匙,老师们都还没来,钥匙没借到。’而此后,成见泽仍然去了小屋,同山崎老师一起发现了鸡消失了——这点很奇怪。没有借到钥匙,你为何仍然前往小屋?没有钥匙的话,就无法照顾鸡。一般来说,会在办公室前等某位老师来了之后,拿了钥匙再去饲养小屋。你这样做的话岂不是要往返两次?可你却说自己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去了小屋。这点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想道:‘唉?难道成见泽已经知道自己负责照看的那只鸡,已经不在这里了?’” 这么微小的细节也觉察到了啊!我已经佩服过了头,反而显得有些木然了。成见泽叹了口气道。 “我,一开始,就露出了破绽啊!” “嗯,不能说是破绽吧。总之我感觉到,鸡的这次事件说不定和成见泽有关。此时,我得到了那位吉田屋的老婆婆的证言。” 吉田屋的老婆婆的证言?是什么?我侧着脑袋想着。确实,我们向吉田屋的老婆婆打听过(总之,只是她一个人在那儿喋喋不休),可其中有什么有意义的话吗? “吉田屋的老婆婆说过这样的话吧,‘每天早上,天还没亮,鸡就开始高声鸣叫,吵死人了,我向老师提过意见了,让他们想办法处理一下。’” 啊,是啊,这么一说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我想起来了。吉田屋就在学校后门隔壁,起居室在二楼。而且这位老婆婆对老师们还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我想,也许鸡消失的原因,正是由于老婆婆向老师们抱怨过鸡的事。” 对于龙之介的话,成见泽点头表示同意。 “啊,那个,我,偷偷听见的,上周初,山崎老师在吉田屋前被老婆婆逮住了,然后,嗯,老婆婆抱怨三太打鸣的声音太吵。山崎老师马上嘿嘿傻笑着承诺近期就会把它处理掉。” “所以小成才抢先下手,把三太保护了起来。怎么能看着三太被处理掉啊!”吉野补充道。 “嗯,这所寺庙的住持,是我爸爸的围棋棋友,因此我拜托他暂时让三太住在这儿。” 原来如此,成见泽已经把鸡保护了起来,当然不再担心,也不会再去寻找。我终于稍微明白了一点儿。龙之介也点头道: “嗯,那位粗枝大叶的山崎老师,说这种话肯定不是出于真心。不过,若其他老师也被老婆婆如此抱怨的话,事情会如何发展就不得而知了。那位老婆婆,可是一位连老师们都惧怕的角色啊!” “嗯,我也担心这一点,所以事情做得也稍微有些过分。即使冒着被老师批评的险,也要偷偷地把三太带出去。”成见泽文静而缓慢地说道。 话说回来,这确实够大胆的。我也有些佩服,重新审视了一番成见泽那藏在镜片后的侧脸。平时保守的乖乖女,一到关键时刻还真豁得出去。人不可貌相,看来她并不缺乏决断力和行动力。女孩子的心思还真是搞不懂啊! “事件发生后,山崎老师有如此反应,现在也可以理解了。”龙之介道,“就算扣除其本身的散漫因素,对鸡的失踪显得毫不关心,这点还是有些奇怪。多半,山崎老师是被老婆婆喋喋不休地抱怨后,感到十分厌烦。他想也许其他老师也同自己一样被抱怨过,因此鸡失踪了之后,他可能稍微想了想,就认为‘大概是其他老师把它带到别的地方去了吧。’可是,身为老师居然屈服于吉田屋的老婆婆的压力之下,这种丢人的事他并不想让我们这些学生知道。因此老师没有深究鸡的去向。对了,吉野,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吧?” “嗯,小成找我商量过。此后我们两人一直在这里照顾三太。” “果然,不出所料。怎么样,高时,这回明白了吧。”龙之介向我望来,“吉野和成见泽加入我们的侦探行动,一开始便有她们自己的目的。鸡的事件真相为人所知的话就麻烦了,所以她们便和我们一起行动,想尽办法隐瞒真相。”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被老师知道了的话,小成少不了要挨骂。”吉野插言道,“龙之介和高时你们开始调查事件的时候,我们就煞费苦心地想转移你们的视线。不过,提心吊胆的时候也不少。刚开始那会儿,龙之介说什么障眼法呀,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的时候,我就担心三太作为真正目的会被看破,紧张得要命。而后,龙之介又自说自话地跑去吉田屋的老婆婆那里问话。我又为小成把三太带出来这件事是否会被发现捏了一把汗。唔,现在被发现了之后,反倒安心了。” 这么一说,吉野从一开始,只要说到关于鸡的那次事件,便想方设法地把话题转移。我也终于想到了这一层。向老婆婆询问的时候,她也恨不得提早撤退;向仁美老师询问鸡惨死事件的时候,也显得极为消极。如今回想起来,很多地方都对得上号。 没想到她们竟是出于此等目的与我们共同行动,而我却全然不知。女孩子的心思当真难以理解。 龙之介并没有理会我内心的这些想法,继续刚才的话茬。 “此后,随着调查的进行,突然出现了鸡被杀死的消息,吉野和成见泽当然非常震惊。” “嗯,当时真的很震惊。由于震惊,不自觉地就和豪史发生了言语上的碰撞。” 吉野伸了伸舌头。我突然又想到了个问题。 “唉?这么说豪史说谎了吗?鸡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 “不,不是这样的。想一想豪史的证言吧。”龙之介说道,“豪史自己并没有亲眼看见鸡死了,看见的是他的妹妹萌子。关于这点之后我会详细阐述。总而言之,豪史听了萌子的目击证词,对鸡被杀死这件事信以为真。因此,他在传达证词的时候,才会像确有此事一般信誓旦旦。因为豪史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所说的并不是事实。他本人说得煞有介事,证言听起来当然也就像真有那么回事儿一般。因而吉野和成见泽才会感到震惊。然而,这种震惊并非源于鸡被杀死这一消息本身,而是源于明明已经受到自己保护的鸡,何以早就被杀死了,这一有出入的事实上。所以成见泽昨天一下课就离开了,来到这里,再次确认鸡是否平安无事。” “嗯,是的。呃,那个,多半,我想豪史是哪里搞错了。可我还是有些担心,想早些来确认一下,所以就,那个,不过最终,发现三太好好地在这里。呵呵!”成见泽害羞地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这才是昨天早归的原因啊!根本不是因为鸡被杀死而受到了打击。啊,这么说来,怪不得今天早上一下子就恢复了精神,原来已经确认过鸡平安无事了啊!我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然后,安了心的吉野和成见泽定下一条计策。”龙之介续道,“利用豪史的错误情报。‘既然大家都以为鸡被杀死了,那我们就这么办吧。’这样一来,谁都不会再去在意鸡的去向,如此就可以不被人发现地默默地保护它了。因此吉野才会说出与她自身性格极不相符的‘我有些害怕,不想再参加侦探行动了’之类的话。” “真是抱歉啊!与自身性格不符!可是龙之介和高时都表示要继续下去,我就觉得事情要糟。因为龙之介只有在这种情形下,感觉才会特别敏锐,迟早会看破的。” “‘只有在这种情形下’,这种说法真是……”龙之介苦笑道,“喂,高时,这下明白了吧。吉野为什么会突然拿出那份有关窃贼的新闻剪报。得知我们不打算终止侦探行动后,吉野便担心事件会被我们俩看破,于是她计上心来。总之,吉野想让我们误以为此事系校外犯人所为。为了使她们自己不受到怀疑,便捏造出了这个校外犯人,用来转移我们的视线。引出宝石窃贼的话题,并把鸡被杀一事与之联系起来。” “唉?不,等一下!这么说那份报道也是假的?” 听到我惊讶的提问,龙之介得意地笑道。 “我想不是的,窃贼也好报道也好,的确是真的。可是,那仅仅是巧合而已。不,与其说是巧合,倒不如说是有人特意把正巧发生在这座城市里的盗窃案件拿出来说事。吉野肯定费尽心思找寻过可以利用的报道。” 吉野虽然没有说话,不过对龙之介所言似乎也默认了。可是,我仍然在意这件事。 “但是,这个窃贼甚至来过学校,哪有这么巧的事?” “非也非也!只有报道是真的。”龙之介摇着头道,“窃贼经由学校逃走,这一点仅仅出自吉野口中。这部分是捏造的,为的是把与学校完全无关的盗窃案件的报道同学校扯上关系。然后,连成见泽也突然说道,‘这么说来,三太那天看上去好像有气无力的。’这句话之前从未提及过,太不自然了。而且,在图书馆的时候,吉野还故意把《生金蛋的鸡》这本书摊开在我面前,用这种露骨的提示,强行把我的推理引向误区。由此我突然想到,这会不会是两个女生故意设计的。看到《生金蛋的鸡》那样明显的提示,无论是谁都会‘茅塞顿开’的。” 我就没有“茅塞顿开”嘛!算了,这种事情反正也不重要。 “用这种强行的方法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快些想办法的话,说不定马上就会被龙之介看穿的呀!” 面对吉野稍显不满的语气,龙之介以笑脸相迎。 “呵呵,我说过,仓促之间能做到如此程度已经不错了。于是,据此我断定吉野想要制造此事是由校外犯人所为的假象。因此我索性将计就计,在保健室内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唔,演得稍微有些过火,把仁美老师说成了坏人。不过反正也没有其他人听见,我想也没什么问题吧。” “真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一步。当听到老师是犯人的时候,我也吃了一惊。” 听到吉野的话,龙之介苦笑道。 “要把事情说得像真的一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必须暂时让在门外偷听的你们几个相信确有其事。于是我编造了个校外犯人与校内共犯的故事,把事件全部了结了之后,吉野和成见泽便会放下心来,相信从此不会有人再来探访鸡的行踪。一旦放下心来,就会马上直冲鸡的隐藏地点。为了能够跟踪你们由你们带路,我唱了这么出独角戏。” “等一等!跟踪的理由我现在明白了,可还有些事情弄不明白!”我打断了龙之介的话,“那个栅栏上的毁坏痕迹怎么解释?你说过这是窃贼侵入的痕迹,难道也是毫无关系的吗?” “当然没有关系。碰巧这儿有个修理的痕迹,编故事的时候就利用上了。”龙之介冷冷地说道,“我来到那幅画取景的地方,寻找有什么可以在故事中加以利用的东西,碰巧发现了这个修补的痕迹,于是就用上了。” “这么说,调查画中的景色,原来并不是为了搞清事件真相?” “不错,只是为了找寻是否有可以利用的东西。即使没有栅栏的毁坏痕迹,折断的树枝、地面上涂鸦之类的,都可以牵强附会地把它们说成是窃贼侵入的证据。” 这么说来,那个毁坏痕迹(正如我当初所想的那样)只不过是哪个冒失的家伙从这里通过后,修补好的痕迹罢藏书网了。 还有,龙之介怎么一肚子的坏水!我怀着极度惊讶的心情,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我的这位长着小动物般大眼睛的朋友。明明是一张松鼠般无邪的脸庞,脑子竟然能奇怪到如此程度! 吉野也显得有些惊讶。 “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那个解开虚拟谜团的长篇大论,龙藏书网之介是什么时候开始策划的?” “啊,拿到报道的剪报是午休的时候吧。下午上课的时候,有充分的时间去编造。” 龙之介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一点总算也弄明白了。关于自导自演的那出戏,我也终于能够理解了。可是,依然有疑问存在。 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么,萌子看到的鸡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她说过那只鸡被开膛破肚了。但是,三太却好好地在这里,难道有其他的鸡被杀了吗?” “不,我认为不是这样的。”龙之介干脆地答道,“饲养小屋里原本就只有三太一只鸡,别的鸡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可这样就怪了,又回到不可能状况了啊!那个饲养小屋上了锁,无论从哪儿都出不来。难道小屋里的鸡是通过异次元空间瞬间转移出来的?这不可能啊!又回到消失之谜上来了。” “所以说嘛!在上锁之前把它带出来就成了。成见泽一定也是这么做的。放学后,照顾完鸡之后,在上锁之前把它保护起来就行了。这样一来,就不存在什么消失之谜了。简单得很!” “不、即便如此仍然很奇怪。”我仍不罢休,“不是有目击者的吗?三浦(康)就是目击者。龙之介,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忘记了吗?三浦(康)说过,完成足球部的练习之后,看见鸡确实还在小屋里。那已经是傍晚天色渐暗的时候了。在成见泽回去之后很久,三浦(康)看见过鸡!这应该不会是胡说的吧!” “我并没有忘记,而且三浦(康)也没有胡说,当然萌子也没有。我认为那两个人说的都是真话。因为他们没有理由说谎。” “这不就更怪了吗?三浦(康)看到的鸡,却凭空消失了。” 听到我的提问,龙之介依然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我想,这大概是一个小小的魔术。三浦(康)的确看见鸡在小屋中。然后,第二天早上,萌子发现了鸡的尸体。可实际上,在此之前就被成见泽保护起来的鸡,在这儿活得好好的。因此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三浦(康)和萌子看见的一定是假的鸡。” “假的?……指的是其他的鸡?” “喂喂,高时,你太拘泥于此了。虽然我还称之为鸡,但其实只要不是三太就行。你想一想三浦(康)的话。当时已经很黑了,所以三浦(康)说只能看见鸡在小屋中睡觉。你想,那可是个被铁丝网覆盖的,只有狗的小屋那么大的一间屋子。三浦(康)只是瞥了一眼睡在那里面的鸡。而萌子看见的也只是尸体。因为是尸体,所以不会动。也就是说,换了其他不是活生生的动物也没有关系。只要是像鸡的东西,什么都可以。譬如说——不错,布娃娃也可以。” 布娃娃! 布娃娃……一瞬间,我的脑海中,种种事件的片段交错出现。 龙之介寄来的贺年卡上,画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谜一样的生物。或许是自知绘画水平欠佳,龙之介在一旁写道:“这张贺年卡上的画是,狗。”因为今年是狗年。 随后,第二学期(去年)家政课上制作布娃娃的时候,只有规矩的成见泽一人拘泥于当年的生肖。 今年的狗年,那么去年成见泽做的布娃娃就应该是去年的生肖——鸡。 而且,性格不羁的山崎老师,从不会让我们把家政课和美术劳动课上做的东西带回家去。因此大家在家政课上做的东西,都堆在了学校里。 也就是说,成见泽有一只鸡的布娃娃……我的头开始有些发晕。 “好,我们现在就来说说这个魔术。” 龙之介似乎很高兴地说道。 “首先,放学后成见泽在照看鸡的时候,把它保护了起来。此时,她换掉了真的鸡,并把顶替用的布娃娃放在小屋内。这样一来,鸡是何时消失的,便不得而知了。为的是让别人在自己归还钥匙之后,依旧能在小屋里看见鸡,从而使自己免受怀疑。现在这个季节太阳下山早,天色很快就暗了。再说对鸡没有兴趣的人,也不会仔细打量小屋内的状况。与兔子不同,鸡几乎没有什么人气。把替身的布娃娃放在小屋内,装成睡觉的样子,很难区分真伪。无论是谁,都会认为鸡已经睡了,这便是成见泽的想法。事实上,三浦(康)也确实被成功骗过。” 成见泽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会吧,真的是这么弱智的设计……,我只感到一片茫然。 “第二天早上,成见泽一定是想把那个替身的布娃娃收回吧。天一亮,就会有人注意到它不是真正的鸡。何况老师们的停车场也在小屋附近,想要尽可能早地回收,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成见泽在前往办公室借钥匙之前,定是先去回收替身的布娃娃了。布娃娃抽去中间的填充物,就只剩下中间的皮了。随后成见泽把手伸进铁丝网内,将替身的布娃娃取了出来。真正的鸡当然取不出来,不过布娃娃表面的皮,只是薄薄的一层布而已,应该可以简单地从铁丝网的缝隙间拉出来。” 不错,我的手都能通过的空间,要取出一层布,肯定没有问题。 “成见泽为了尽可能快地回收,才如此设计的吧。若是去办公室借了钥匙,磨磨蹭蹭再回来,说不定鸡被替换的事就会暴露。毕竟在阳光底下,假的东西看起来很不自然。因此,无论如何要尽快把替身的布娃娃拉出来,之后才有时间考虑去办公室借钥匙,并适当地做一些伪装工作。怎么样,到此为止我说的都对吧,成见泽?” “嗯,那个,我打算把小屋弄乱,装扮成三太被闯入的野猫吃了的样子。” “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去寻找鸡的下落,自己保护它转移的事情也不会败露。可是,成见泽并没有进行伪装工作。” 龙之介一说完,我就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做一下伪装工作不是更好吗?若装扮成鸡被野猫吃了的事故,大家应该都不会起疑心。而且,正是由于这样的一种无法解释的消失事件,呈现在大家面前,我们才会想要把它调查清楚。为什么不进行伪装工作呢?” “不是不想进行,而是无法进行。高时你忘了首位发现人是谁了吗?” “首位发现人……啊,是山崎老师!” “不错,是山崎老师上班途中率先发现的。大概是在成见泽刚把替身的布娃娃从铁丝网的缝隙中拉出来的时候吧。然后,成见泽没有办法,只好躲进了附近的树丛中。没错吧,成见泽?” “嗯,那个,老师显得有些慌张,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大概是由于三太不见了,而感到很疑惑吧。然后,嗯,我也不能一直躲着,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被发现的。没有办法,我只能出来,和老师一样装作很吃惊的样子。” “果然是这样。那么这个时候,替身的布娃娃应该是被放在树丛里的吧。你当然不会提着这玩意儿出现在老师面前。” “怎么龙之介说起来就好像自己在现场亲眼所见一样。” 被吉野这么一说,龙之介略微苦笑了一下。 “我当然没有亲眼所见。只是,若不是这样的话,之后萌子的证言就无法解释了。我不过是顺着结果倒推上去,得出了事情的梗概。好了,我们继续。于是,成见泽与山崎老师一同成为了不可思议的鸡消失事件的首位发现人。随后老师对成见泽说‘去看看钥匙是否还在办公室里吧’,成见泽也只好跟了过去。如果拒绝,可能会让老师起疑。因此替身的布娃娃就留在了树丛中。” “这也就是萌子所看到的。” 吉野说道。可我仍然存有疑问。 “但是,萌子说的可是真正的尸体啊!” “她并没有说是真正的尸体。只是说鸡的肚子被剖开了。当然被剖开了,因为布娃娃里面的填充物全部被取了出来,而要取出这些东西,则必须在表皮上的某个部位划开一道口子。” “可是,尸体和布娃娃也会分辨不出吗?” “并不是分辨不出。好,高时,你好好想想萌子说话时的习惯。萌子有把任何东西当做活物的说话习惯,她的话里并不区分活物和其他事物。” “啊——”我终于无言以对。 我想起了昨天见面时萌子所说的话。 猫小姐、狗先生、被子先生、招牌先生、花朵小姐。招牌先生虽然飞起来了,可是因为没有翅膀,所以还是掉了下来……这样的说法好像是语文课上教的拟人法…… “豪史没有亲眼看见替身的布娃娃。”龙之介续道,“而萌子把在树丛中所看见的,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豪史,用的却是那种独特的不分活物和其他事物的说话方式——‘喂,哥哥,那儿的鸡先生的肚子裂开了噢!’豪史听说了消失事件之后,更加深信那真的是一只鸡被杀死了。在他自己前去确认之前,正好遇见了仁美老师,便拜托老师来处理此事。这样一来,豪史就无法觉察到自己把事情搞错了。” “那么仁美老师是知道那只鸡只是一只布娃娃的咯?” 听到我的提问,龙之介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当然知道,把布娃娃收拾掉的正是仁美老师嘛!她本人也承认了。只不过,对仁美老师而言,坏了的布娃娃被扔在这儿固然bbr>没有必要引起骚动,但问题是萌子的说话习惯。万一萌子在一年级的教室里说出‘肚子被剖开了’这样的话来,对教育上来说是不利的。这样的语言毕竟太怪诞了。作为老师,她并不想让其他一年级的同学听到。因此仁美老师一定会批评她的说话方式,并告诫萌子‘千万不要在大家面前说哦!’” 啊,这么一说,我们几个见到萌子的时候,也出于教育上的担心,没有直接询问关于鸡惨死事件的问题。也就是说,我们和仁美老师的想法是一样的。 还有,在向仁美老师询问的时候,一说到有关鸡被杀死的话题,老师就打住了。那也仅仅是由于,要对怪诞的说话方式加以注意罢了。而我们却完完全全地认为,是杀害动物的话题让老师感到不高兴了。那时如果多问几句,一定就能把真的鸡和替身的布娃娃之间的误会搞清楚的。一念及此,我稍稍有些遗憾。 龙之介看了看吉野,又看了看成见泽。 “好了,鸡的事件到此为止已经全部明了。那么,你们也该告诉我们其他消失事件是怎么回事了吧。我顺着你们的意思,奉献了一场独角戏。给我一点儿奖赏也不为过吧。” 啊,完全给忘了。原本我们追寻的是连续消失事件的真相。自己的注意力完全被鸡的事件令人惊讶的真相所吸引,把这事儿忘得干干净净了。不错不错,我的竖笛(的一部分)、招财猫和画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难道也是吉野和成见泽干的?” 我试着问了问。鸡的这件事中被她们骗了,至今多少仍心存芥蒂。 可是,吉野却直摇头。 “不是啊,那是其他人干的!不过,龙之介肯定已经调查清楚了,我就说给你们听吧。但是,你们一定要保守秘密,对谁都不能说!” “我答应保守秘密……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和小手川和饭塚她们的大天使大人占卜有关吧。” 吉野听到龙之介的话后大为惊讶。 “啊,你连这也看穿啦!” “这个,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龙之介得意地笑道,“向仁美老师询问的时候,老师不是说过嘛,我们班上有五六个女生,正热衷于某项占卜。而且还说,‘狐狗狸’占卜的话,只需要一枚十元硬币,可是现在她们玩的占卜,貌似准备起来很复杂。也就是说,小手川、饭塚她们玩的大天使大人占卜,必须预先准备好某样东西。仁美老师看见她们在玩这种占卜,是在上个月末。而栋方的画,在上个月的最后一天丢失的可能性很高。我想,这其中或许有某种关联。此外,图钉也很让人在意。” “图钉?” “不错,图钉。栋方的画消失之后,连用来固定四个角的图钉也不见了,这点你还记得吧。如果拿走画的犯人,只是为了把画处理掉的话,没有必要特地将图钉拔下。无须理会画是否会受损,只要这样把画扯下来即可。这样做的话,四个角上的图钉应该会留在教室里。然而,这里一个图钉也没有留下。如果是强行扯下的话,带落一两个图钉也很正常,可四个都不见了就显得不自然了。这也正好说明,犯人是小心翼翼地将图钉拔下后,才将画取走了。因为无论是画还是图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教室的墙壁上,完整地空出了一幅画的空间,连图钉也没留下。画,完完整整地消失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我认为,连图钉都小心翼翼地拔下,说明拿走画的犯人并无恶意。此人对待这幅画很小心认真。若有恶意,根本不必在意图钉,直接扯下来就行了。如此小心地拔下图钉,从这点上来看,说不定还怀有好意呢!想到这里正好又听到仁美老师说,占卜需要什么道具。时间上也非常一致。因此我猜测,这件道具说不定就是此幅画。” “真是的,龙之介竟连这件事都知道了。”吉野惊讶地说道,“我问过凉子,大天使大人占卜,是一种测算男生女生相配指数的占卜,这就需要自己希望测算的男生的一件倾注自己热情或才能的物品。女生之间经常谈论有关这项占卜的话题。所以我才听到这番话——虽然我自己并不知道具体怎么玩。那么,倾注自己才能的东西,对于栋方来说,当然是画啦!所以就有人取走了这幅画。啊,不要问我这五六个人当中究竟是谁非要这幅画不可哦!这一点我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即使要用到画,也不用这样偷偷摸摸地去拿吧,直接问本人借来不就得了?” 我刚说完,吉野就是一副“你还真不明白啊”的表情,摇着头说道。 “测算我们相配指数时要用到你的画,所以请借给我吧!你觉得这种话说得出口吗?这么难为情的话,怎么可能说出来嘛!而且也不知道画还要贴多久,那些人好像很急。不快点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来不及?” “真迟钝啊,高时!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 “13号呀,怎么了?” “你还真是迟钝啊!喏,明天就是2月14日情人节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来。 龙之介得意地说道。 “原来如此,为了赶上情人节,才想占卜算算看。或许到时候会把那幅画也一块儿放回来,毕竟卦已经卜好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说不定明天画和图钉会一起回来哪!” 我又一次感到浑身乏力。 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调查到最后,原来竟然只是学校里的恋爱故事!感觉好像一拳挥空了一般,扫兴至极。 可是,也许明天栋方会收到女孩子的巧克力。一想到这里,说不羡慕那是假的。我偷偷看了眼吉野那与一头短发非常相称的侧脸,心跳有些加速。 “好,话就说到这儿吧。该回家了,天已经完全黑了。”说着龙之介站了起来。 真的,四周已是一片漆黑。 冬日里的白天很短。 我完全沉浸在谈话中,甚至没有觉察到太阳早已下山,湿度也低了不少。 “哇,已经这么晚了啊!不快点儿回家的话要被妈妈骂了!”吉野惨叫道。 是该回家了。 “三太,明天见!”成见泽对着鸡挥了挥手。 鸡专心地啄着地面。明明是引起这么大骚动的始作俑者(始作俑鸡?),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悠闲样子。 我们来到了寺外。 “那个,别对老师说哦,三太藏在这里的事儿。” 听到吉野的话,我点了点头。 “嗯,不会说的。特地去打小报告也很无聊。不过作为年级委员而且又是优等生的吉野,居然会参与这种事情,我稍微感到有些意外。” “不要自说自话地把人家看死嘛!我才不是什么好孩子呢!” 吉野狠狠瞪了我一眼。 被吉野瞪,果然是件可怕的事情。 “啊,对不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也许是被我慌张的样子逗乐了,吉野转而笑了起来。 我看着吉野的笑脸,又想着,嗯,“果然还是笑起来好看”之类无聊的事情。唔,不过生气时瞪眼的样子也绝不坏…… 吉野一笑,成见泽也笑了起来。 龙之介也得意地笑了起来。 没办法,我也只好笑了起来。 果然不会就这么结束了 我们一直把吉野和成见泽送到有灯光的大路上才分手。 随后,告别了女生之后的我和龙之介立刻赶回学校。因为要进行跟踪,所以我们的书包都还放在学校里,必须回去把它们取出来。解开谜团后,回去取书包的名侦探——感觉稍微有些滑稽。 在黑暗街道上,我们两人向学校快步走去。 我一边走着一边问龙之介道。 “总而言之,这样一来事件就算完结了吧?” “喂喂,你在说什么呀,高时!不是还有些事情没弄清楚嘛!” 龙之介松鼠般圆圆的眼睛望着我,说了句令人意外的话。我惊讶地问道。 “唉?为什么?不是已经全部解决了吗?” “解决的只是画和鸡那两件事。招财猫和竖笛的事情还无法作出解释。” “啊,但那不是女生们占卜时拿去的吗?” “高时你把最重要的一点给忘了,这是连续消失事件。事件每隔一天发生一起。若是用作占卜的话,为什么不一块儿偷偷拿走?因而如果是占卜的女生所为,那所有事件就该一起发生。然而事实上却是一件接着一件发生的,所以和招财猫没有关系,占卜用到的只有画而已。吉野一句都没有提到过招财猫。难道说高时你认为自己很受欢迎,所以竖笛被拿去占卜用了,明天也许还能收到巧克力了是吧?” “我可没有自我陶醉到如此程度!” 话虽如此,可要是说一点儿也没想过,那绝对是骗人。 不过,龙之介的话说得更在理。占卜话动发生在上个月末,如果有什么需要的道具,肯定会一下子全部拿走。隔了几天后才……看来消失的招财猫和竖笛,应该与占卜无关。而且,别忘了竖笛的一部分还被显眼地放在课桌上。若是占卜要用到竖笛的话,没有必要如此处置剩余的那部分。 招财猫和竖笛的事件,与占卜以及成见泽保护鸡等事均无关联。 还有一半的谜团尚未解开! 我再次兴奋起来。 我们两人>,走进学校大门,向着已是一片漆黑的校舍走去。然后换上拖鞋,走向教室。上楼梯的时候,我问龙之介道。 “招财猫和竖笛的事件,是其他犯人所为吗?” “唔,偷画的女生、偷鸡的成见泽和吉野,她们有着各自的目的。而剩下的两件事,应该也是别的犯人,为了各自不同的目的而做的。不过,这个谜团我还没有解开。” “龙之介你也不知道啊!那么,接下来一定要好好调查调查了。” “嗯,明天开始调查招财猫的事件。” 龙之介说完,我们便已经走进了五年级3班的教室。今天已经很晚了,拿上书包快些回家吧。侦探行动明天再说了。 “到此为止,幽灵怪盗!终于人赃俱获了!” 突然响起的喊声,令我和龙之介呆立当场。 正当我们惊讶万分的时候,突然有奇怪的人影蹿了出来,耳边却响起了更为大声的喊叫: “在这种时间恬不知耻地来到此地,便是不可动摇的铁证!投降吧,幽灵怪盗!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说着灯突然亮了。 教室里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虽然不由自主地以手遮目,但我还是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大声喊叫的是年级委员神宫寺。 神宫寺不知何故,从教室后放置打扫工具的橱柜里跳了出来。 而把灯打开的,是神宫寺的好友金森勇。阿勇在电灯开关旁的墙边,像大叔般地交叉着双臂站着。这位好像是从窗户那儿跳出来的。之前在图书馆见到过他们,这么晚了,这两个人在干嘛? 我和龙之介惊得张大了口。 等到双眼终于适应了光亮之后,我怯生生地问道: “我说,你这是在干什么呢,神宫寺?” “吾等乃是放学后侦探队!” 神宫寺依然大叫着答道。怎么好像一味只顾活跃气氛? “你终于现身了,幽灵怪盗!乖乖束手就擒吧!被我们放学后侦探队人赃俱获,你们还能逃到哪儿去!” “不错,乖乖地让我绑了吧!”阿勇粗声喊道,“被吾等放学后侦探队发现之时,便是汝等恶徒授首之日!还不快交出所窃之物!不过那些东西真要给了我们也不好处理。” 怎么着都行,不过“放学后的侦探团”这个名字的感觉还真不错……然而神宫寺却没有理会我这些单纯的想法,再一次大声喊道: “你们之前到处调查的时候,我就怀疑上你们了。果然幽灵怪盗就是你们——龙之介同学和高时同学!这下露出真面目了吧!快快束手就擒吧!” 大声喊叫的神宫寺好似一下子被邪魔附身一般,低落了下来。 “喂,请你们配合一下好吗?这里可是最精彩的场面啊!你们的台词是‘混蛋!放学后侦探队竟然看穿了我们的真面目!终于还是被你们看穿了,不愧是放学后侦探队!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在再躲藏了,让你们抓吧!’不这样说的话,气氛就不热烈了啊!” 虽然具体细节我还不清楚,但神宫寺看来又白忙活了一回。一旁的阿勇也叉着双臂,面露难色。 “呃,我们只不过是回来取书包而已。幽灵怪盗是什么东西?” 听到我的话,神宫寺一愣。 “啊?错了吗?怪了,我原本以为龙之介同学最适合做怪盗了。嗯,算了,我们搞错了,失敬失敬!就此别过!”说着又要钻进放工具的橱里。 “等等,等一等!神宫寺,你搞什么呀!” “当然是伏击守候。冷酷的侦探,必须忍受漫长的守候。这也是放学后侦探队的使命。啊,请不要对班上的同学说起!” “伏击守候?一直在那里面?” “嗯,你们和吉野还有成见泽她们,似乎关系亲密地在一起调查,可我却一点儿也不羡慕。侦探就应该坚韧地与孤独为伍。”神宫寺不服输道。 在干吗呐,这两个家伙?我有些愕然。把自己关在放打扫工具的橱柜里伏击守候?什么意思? “啊,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 这回换由龙之介突然哈哈大笑道。 龙之介还在笑着。 好像遇到了什么好笑至极之事,笑得直不起腰来。大声地,持续笑着。 到底什么事情这么好笑,我一点儿也不明白。 神宫寺和阿勇也是一副莫名的表情。 终于,神宫寺被龙之介那毫无顾忌的大笑弄得颇为光火。 “有什么问题吗,龙之介?哪里那么好笑!你太失礼了!” 神宫寺不满地问道。阿勇也面有愠色地将双臂交叉在胸前。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在笑你们。啊,如果让你们感到不高兴了,我道歉!” 龙之介脸上笑意未去,向神宫寺他们道完歉后,转过脸来对我说道。 “喏,高时,连我们都在调查连续消失事件,班上如有其他同学在调查,也并不奇怪吧。” 不错,的确如此。我点了点头。神宫寺说他们在伏击守候。也就是说要在消失事件的现场人赃俱获。若要使教室里的某样东西消失,则犯人必须潜入这里。神宫寺他们便在等犯人潜入的这一刻。 这一点我也明白。 虽然每次总是将满腔热情付诸东流,可有着强烈责任感的年级委员神宫寺,是不会对班里连续发生的神秘事件置若罔闻的。而阿勇则是由于神宫寺的关系被卷入事件中。 嗯,虽说侦探队的名字,还有躲在打扫工具柜里的那种做法多少有些滑稽,不过倒也符合神宫寺的一贯风格。 此时,龙之介又一次说出了令人震惊的话。 “这下我明白了。唔,招财猫事件的犯人就是你吧,神宫寺!” 我十分惊讶(今天真是让人惊讶的一天啊),而神宫寺和阿勇就更加震惊了,两人完全慌了手脚。 “你,你怎么知道,这,这种事情,龙之介?”神宫寺显得有些过分慌张。 啊,说中了?龙之介松鼠般圆圆的双眼,望向了再度陷入震惊中的神宫寺: “喂,高时,还记得吗?之前大家各抒己见的时候,讨论过把消失的东西排列成暗号这一方法吧。” “嗯,讨论过。” 我记得很清楚。按照学号,或是“ぁぃぅぇぉ”的顺序试着排列过,以求解开暗号。 “不错,高时,你想一下,假定连续消失事件真的是为了传递某种讯息,而当中又被人横插一杠,会怎么样?” “横插一杠?什么意思?” 听见我提问,龙之介答道。 “比如,把犯人所预期的顺序打乱,在中间插进一样消失的东西之类的。犯人好不容易按照顺序排出暗号,却被别人在中间插进一样毫无关系的东西,犯人一定很焦急。虽然还不知道共同点和排列顺序,不过犯人原本的排列法则被打乱后,信息便无法解读了。而犯人为了订正错误的信息,必定会犯下其他事件,对吧?应该是这样的。以连续消失事件留下某种信息,中途却由于发生了其他的消失事件,从而使自己辛苦留下的信息不能成立。我想犯人必定会去订正。若要订正,就必须有所行动,这样一来,犯人的动静就会变得很大。动静一大,其目的也就不难得知了,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从中抓住犯人的把柄。对于事件的调查来说,横插一杠不失为一种有效的策略。随便把一样无关紧要的东西弄消失,也不是什么难事。因此,神宫寺他们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好办法,把招财猫弄丢,给犯人横插一杠。” “也就是说,给犯人下套?” “不错,招财猫即使消失的话,也不会给别人带来不便。而且,这东西在放打扫用具的橱柜里放着也占地方,没了之后还能为伏击守候腾出空间,真可谓一举两得的妙计。” “嗯,的确是不错的策略,只是每天放学后都在那里守候伏击,实在是有些……” 我不由得惊讶地说道。 这是意志力坚强,还是忍耐力惊人,不,也许就是好管闲事而已。真是辛苦他们了。这么说来,之前他们会去图书室,也是为了打发时间,等教室里的人都回去(当然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躲进放打扫用具的橱柜里)。啊,真的是辛苦他们了! “之前的两件事,画和鸡的事件之间,恰巧隔了一天。于是神宫寺也特意空出一天后,才把招财猫藏了起来。这样便将三件事串联起来,让大家都以为这是一个系列的事件。犯人也差不多该出手订正了。也就是说,为了使犯人感到压力,特意遵守了每隔一天这一法则。” 神宫寺依然神情慌张地盯着语气肯定的龙之介。 “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龙,龙之介同学,你难道是能够读懂别人心中所想的超能力者吗?” “谁是超能力者啊!喂,我刚才不是说嘛!‘班上如有其他同学在调查,也并不奇怪吧。’” 说着龙之介得意地笑了起来。接着,来到一张课桌前,那是我的课桌。 龙之介冷静地蹲下,举起课桌的一只脚。 课桌的脚由铁管组成,在脚的顶端,即靠近地板的那部分,有一个橡胶塞子一样的东西。龙之介“砰”地一声把橡胶塞子拔了?99lib?下来。 桌脚的铁管中,有样东西滑了出来。 一个细长的筒。 挖有好几个的小孔的细筒。 这,正是竖笛部件。 消失的竖笛的中间部分——当然,是我的竖笛。 “不带出教室,反而不会被人发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喏,高时,还给你!” 龙之介若无其事地把竖笛(的一部分)交到我的手上。 真没想到,居然就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龙之介对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的我说道。 “将高时变成受害者,便有了出师之名,我作为你的好友,自然而然地开始了侦探行动。所以,请你原谅,是我把它藏起来的。嗯,我一开始也认为这三起连续消失事件,定是某人留下的某种讯息。我想会同高时和吉野她们一起集思广益,也许就能解开其中的谜团。不过最终却无功而返。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讯息。为了给犯人横插一杠而犯下第四起事件的我,也白忙活了一场。当然,我没有想到神宫寺也出于同样的目的,犯下第三起事件。” 怪不得龙之介刚才笑成那样,原来是觉察到了居然还有一个人同自己一样,设下了这么个怪异的圈套。确实,事情竟会如此可笑地展开,真令人不由哂笑。 而且,正因为有着相同的想法,龙之介才会立时就明白了神宫寺的所作所为。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用做得这么过分吧!我略微有些生气。 “竟然是龙之介做的,太过分了!你怎么一句也没有和我提起过!” “啊,不好意思。不过,欺敌者必先自欺。”龙之介没有丝毫歉意,反而得意地笑道,“而且,在推理故事中,侦探给犯人下套,也是常有的事。再说,我特别喜欢怪人二十面相,高时你也是知道的。怪人二十面相是怪盗,偷什么也不为过。” 龙之介不论何时都把别人当傻子。 啊,对了,龙之介很早就把连续消失事件定性为同一犯人所为,那也是为了使自己犯下的那起事件(虽说是为了给犯人下套),不让我们知道。虽然有些迟钝,但我也总算觉察到了这一点。 “总之,神宫寺和阿勇——不,应该称你们为放学后侦探队的两位朋友。我只是和你们做了相同的事情,因此我不是犯人。要抓犯人的话,请抓别人。好了,就此告辞,高时,我们回家吧。” 说着龙之介快速背起了书包。 “等一下!招财猫的确是我藏起来的,而竖笛是龙之介藏起来的,那剩下的两件东西怎么解释?画呢?鸡呢?那两件事到底是谁干的?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吧!龙之介同学,告诉我吧!” 神宫寺依依不舍的喊声从身后传来,而我和龙之介却早已离开了教室。 我和龙之介并排走在回家路上。 书包里的铅笔盒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 我边听着这声音,边对龙之介说道: “真的很过分!其中某个事件竟然是龙之介干的,事先跟我说一声不就好了嘛!” “啊,对不起对不起!不过说出来的话不就没意思了吗?”龙之介依然我行我素。 “这么说也对。如此一来,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吧,可是,整件事到头来貌似没什么大不了的。弄出那么大动静,到头来却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至少得有全班同学一起解开谜团,或是和真正的犯人对决的场景出现。这才是我所期待的,而不是你一个来演独角戏。” “话是这么说,可这毕竟是现实中的事件,原本就不会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情节,又不是电视中的惊悚片。比起把犯人逼到悬崖边上,再由犯人讲述自己成长的往事,直至那令人同情的犯罪动机这些不自然的结局,这次事件要好得多。” “这么说也没错。”话虽如此,可我仍有些许不满。 “不过,高时,侦探游戏玩起来是不是很带劲啊?我完全沉溺在其中。和高时,还有吉野和成见泽一起进行侦探行动,真的非常有趣!这就足够了。是吧,高时体也觉得很有趣吧?” “嗯,是吧。” 我承认道。 我也完全乐在其中。 这几天来,同大家一起进行侦探行动,真的很有趣。 非常,非常开心! “这是我叔叔教我的。”龙之介说道,“叔叔说:‘这个世界上有趣的东西有很多,要是平时生活没意思,那就自己去找乐子。只要改变一下对事物的看法,愉快的事情便到处都是。’这是叔叔的口头禅。” “这位叔叔,就是龙之介所景仰的人吧?” “不错,他好有型!他是爸爸的弟弟,一个人在东京,不是经常能见到。总之是一个很有型的人。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那样的人无论谁都会景仰的!” “唉,他在东京干些什么呢?” “嗯,你问他是干什么的……也没什么特定的工作,对了,就像待业状态那样。不过,确实是很有型!” 待业中的有型男人,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龙之介果然是个怪人,还是说他们家的家风便是如此?想到这里,我瞧了瞧身旁走着的矮小友人的脸。 “那位叔叔定会这么说。”我的怪朋友说道,“很有意思,这便足够了,其他事情就不要在乎了。” 龙之介笑了起来,自然而然地,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嗯,是啊!我也这么想。” 谜团远未结束 接下来的这一段,就有些画蛇添足了。 画蛇添足指的是,像蛇的脚那样,完全没有必要的东西。 在最后稍微想说一些无关的话。 我们班上的无用之物连续消失事件,到此便告一段99lib?落(虽然我被神宫寺缠着问这问那),之后的内容与此无关。 此前,我和龙之介去了趟书店。 就是车站前的那家很大的书店。这里有许多有趣的书。 我正想着是否该认真地读读面向成年人的推理小说,一到那儿,果然发现了很多。 《××杀人事件》《××之谜》《××的冒险》《××馆之杀人事件》《××的推理》《××密室))《××的悲剧》《××的推测》 这样的标题,大都是面向成年人的推理小说。 “今后还能阅读这样的书,真令人高兴!” 对龙之介的话我深有同感。今后,我也要读更多有趣的解谜书籍?99lib.。 即使升上六年级,也不会重新分班,因此仍然可以在同一间教室内,和龙之介谈论很多关于书的话题。当然,也能和吉野明里同处一间教室——啊,这种事情无所谓啦! 总之?99lib.,阅读有趣的推理小说的机会还有很多。 在书店里,只看书名就让人欣喜不已的有趣书籍,还有很多。没有读过的推理小说,还有很多…… 这真是太棒了! 今后可以把此类书看个够! 我打..算一本一本地全部看过来。对于这样的我来说,“谜团”远未结束。 让人兴奋不已的有趣书籍。只要还有这样的故事,快乐的解谜活动就不会结束!我这么想道。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