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归案》 《归案》文案/简介 文案/简介: 【不想看的后翻,第一章附上】 何津: ——在我的意识里,理智永远高于感情。 ——我喜欢你,和我要抓你,是两码事,私事和公事。而私事可以搁置,公事却是必须。 ——我是警察,那就该尽到警察的职责,无关感情。 ——我永远,都会是警察。 江阴: ——我说过,你来了,就别想走了。 ——抓我?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我才不在乎什么爱岗敬业国泰民安,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你走不了了,我不会让你走的。 孟绪: ——他的身后,是整个L市警局! ——别让你的一时糊涂蒙了心! ——你是犯人,他是警察,你们注定是敌对的! 宋温韩: ——你心里必须清楚,你是警察,他是要犯,哪怕豁出性命,也要捉他归案,这些枉死的百姓,需要我们给他们一个交代! ——你是警察,人民在等着你对他们负责…… 无恶不作走黑分子头头×人民至上敬业警察队长 “太久了,你该归案了……” “是吗?我一直在等你抓我归案呢。” “死刑。由我来……行刑。” “呵,真好。” 落叶散漫,撒了一地。 “何警官,以后……你会记得我吗?” “……” “会的吧,毕竟我这么十恶不赦呢……” 鲜血满地,含笑而死。 “会的,永远都会……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警官——何津 犯罪分子——江阴 双男主警匪小说——《归案》 第一章连环杀人案 ?第一章 连环杀人案 “何队长。”新入职的警察孟绪抱着一沓文件,速度极快的坐在何津桌前的椅子上,将文件一本一本的摊开。 “二月十七号,柳南胡同巷,发现一名死者,张正,男,二十五岁,枪杀,击中要害,一枪毙命,死者有吸毒现象,现场没发现任何挣扎打斗的痕迹。” “三月三号,海港码头,发现一名死者,赵彦,男,三十七岁,枪杀,也是击中要害,一枪毙命,不过死者没有吸毒,现场留有一些痕迹,但不太明显,目前无法确定是否是与凶手打斗。” “三月二十九号,就在警察局附近的一个公园里,发现一名死者,冯清水,女,二十四岁,枪杀,我们赶到现场时还有生气,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同样也是一枪,现场没有打斗痕迹。” “上个月十七号,也就是四月十七号,在一个废弃工场发现一名死者,韩让,枪杀,一枪毙命,现场痕迹混乱,有许多报警的小青年的痕迹,暂时未分出是否有打斗痕迹,还有就是,这名死者,也吸毒。” “昨天,警局又受到了报警,在城北闹市街角,发现一具尸体,死者名叫宋菲,女,十九岁,枪杀,一枪毙命,现场十分混乱,可取证的地方少之又少。” “经查证,几位死者皆有案底,都曾进过戒毒所。这个案子本来是二队的,昨天晚上二队讨论了整整一个晚上,觉得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经过商讨,决定将这个案子移交给一队,何队长早些熟悉案子,早些抓住凶手。” 孟绪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只简单介绍了下情况,便将那一摞文件推到何津面前。 “行。”何津接过文件,一页一页的翻去,随口问道:“报案者是谁?” “前几起案子上都有记录,我就不多说了,昨天那一起报案的是个小青年,叫江阴,看着年纪不大,是个大学生,吓得不轻,昨天连夜录完口供,正要送回去。” “哦。”何津淡淡点头,皱了皱眉,“行,你先忙去吧,看完记录我还得去现场看看呢。” “你先看着,我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到时候通知你。” “谢了。” 花了半个时辰看完了一半,何津觉得脑子都晕乎乎的。 感冒还没好。 不好办啊。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完全就是偷袭一枪然后逃走,用的是消音枪,根据技侦的检查结果,就是那种很走私商常见的自制抢,没有任何标记,几名受害者几乎没有什么共同点,除了都曾吸过毒。 何津揉揉太阳穴,端起杯子起身去接水。 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见了一名青年哆哆嗦嗦的站在警车前。 应当就是那个报案的叫江阴的大学生。 江阴上车前好像看了何津一眼,那双眼,深不可测,嘴角微微上扬,好像是在笑着的。 何津一晃神,那辆警车便扬尘而去了。 看错了? 头晕怎么还眼花了? 待会还得去问问。 何津喝了水,将剩下的记录一字不落的看完,别上枪便去大厅里把孟绪拉上去查证。 “啊?何队,我去?” “你不是二队的?” “是啊。” “那就得了,你了解情况,跟我去问问报案的那个大学生,让我也了解了解案子。”何津一把将孟绪推到驾驶座前,“我头晕,你开车。” “何队你没事吧?” “没事,你请我吃中午饭我就好了。” 果然还是那个一本正经穷的一毛不拔的何队。 何津的穷一直被列为警局的三大未解之谜之一。 空降的宋局,特穷的何队,还一个是怕鬼的法医。 ———— 小剧场壹。 警局某法医熬夜解剖尸体的时候:哇啊啊啊啊啊有鬼啊啊啊啊啊!!! 孟绪:……那你挪挪窝,换个人来? 某法医置若未闻:啊啊啊啊啊啊血啊啊啊啊会招鬼的啊啊啊啊啊啊!!! 小剧场贰。 某警察局局长:啊啊啊我好富,果然有钱也是种烦恼。 某穷的不能再穷抠到不能再抠队长:穷是万恶之源,已经无法称之为烦恼,看,我是多么需要你的钱,分享一点吧…… 某警察局局长:扣工资哦我亲爱的一队长。 某队长:算你狠。 小剧场叁。 某法医正要加班解剖尸体:(祷告中)哦我的上帝啊,原谅您的教徒吧,请仁慈的您庇佑您的子民吧。 某警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算了我还是讲吧,那个啥,你祷告词确定没弄错吗? 某法医:……不,是你不懂,上帝会知道我的诚心的,他会庇佑我的。 某警官:我竟无言以对。 第二章连环杀人案 大学离警局不远,十来分钟也就到了。 为了防止吓到学生,俩人穿的都是便服,为了不成为大学门口的焦点,只好委屈委屈宋局,开他的车了。 不得不说,同为一个警局的同事,空降的不知来历的很神秘的宋局就富的流油,妥妥的富二代,直接把车钥匙挂在警局门口,谁用谁拿。 再看何队,早饭都是能蹭就蹭,一毛钱都不想花。 “江阴,大三,今年二十岁,小学中学都是在本地就读的,十一岁那年被绑架,父母双亡,是他的叔叔把他养大的,后来他的叔叔去了国外,只是每年给他转钱,此人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孟绪在车上絮絮叨叨,说的那叫一个详细。 “知道了,再问问他那天晚上的情况吧。” “行,我联系。” 孟绪拿出手机,拨通了今早才刚刚存进通讯录的号码。 “喂,你好。我是孟绪,我们找你有些事,你现在方便吗?” “孟警官,方便的,稍等一下,我请个假,马上。” “好,麻烦你了,谢谢。” “没什么的。” 孟绪挂了电话。 “等着吧,马上就到了。”孟绪抬头示意看着校门口。 五分钟后。 大学的一个小亭子里。 “江阴,你别紧张,这位何警官是来了解情况的。”孟绪和颜悦色的安抚着发抖的江阴。 “我只是来了解情况的,不用怕。”何津双手支在桌子上,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江阴同学,昨天你是几点发现的死者?” 江阴抖的更厉害了,“不是,不是我发现的……” 江阴抿抿唇,双手紧握,然后才道,“我是我们学校戏剧社的,今天是我们学校的校庆,昨天我是和几个一起成立戏剧社的社员还有社长,收拾彩排之后的道具和服装的,顺便商讨一下还有什么要修改的。” 江阴顿了顿,似乎是吓得不轻,“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是自己一个人的,上公交车后,我在书包里找公交卡的时候,还在想社团的扇子忘了还了,明早还回去,然后我下车的时候,看见了一个黑影。” “我本来是打算过去看看的,可是三更半夜的,我胆子小,就只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还有滴水的声音,吓得我马上回家了。” “回家之后我就报了警。我家的那个小区,周围平时就有很多小混混打架,我见到过。” “后来等警察来了的时候,我才敢开灯,跟警察出去查看,然后就……就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江阴浑身都在抖,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江同学很怕黑?” “是、是的,平常我回家的时候,都是坐公交车,人很多的,我也不敢很晚回去。”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你看见黑影就立马想要报警呢?正常情况下不应该都是先去看看的吗?”何津皱眉摸摸下颚。 “因为、因为……”江阴有些结巴,“我十一岁那年,就是一个黑衣人,绑架的我,然后、然后,杀了我父母。” 江阴头低的很低,抖的更厉害了。 “不好意思,提起了您的伤心事。”何津面色沉重,又道,“那你还记得黑影的大体模样吗?” “大概一米八五左右,比我高大概这么多……”江阴抬手比划了个高度,“很黑,我也看不太清,应该挺瘦的。”江阴小心翼翼的描述。 “好,大体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谢谢您的配合。”孟绪礼貌的微笑道谢。 “不、不不,没什么,不用。”江阴连连摆手。 “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好,我还有课,就不送了……” 目送着何津和孟绪离开,江阴眼帘下垂,嘴角微微上扬。 线索都告诉你了呢,游戏,早就开始了。 第三章连环杀人案 “水滴声?”小饭馆里,要了两碗馄饨的何津坐在饭桌前摸了摸下巴,“之前有人听到过水滴声吗?” “没有。”孟绪也皱眉,“我们吃完饭再一一寻访一下吧,可能是漏记了。” “嗯。” 于是何津拿起筷子,快速而又不显得粗鲁的吃完了午饭。 总之吃相要比孟绪好得多。 何津任职七年左右,早就习惯了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孟绪不一样,他今年才刚任职,习惯还是要一些时间养成的。 吃完饭,孟绪郁闷的付了账。 是了,警察局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跟何队出去查案,谁就要请客——因为何队,这个穷到不可思议的人,出门身上不装一分钱,至于手机,何津的手机里强迫症似的任性的保持着666这个数字,说来也是心酸。 也不知道他日常花销的钱从何而来。 “走了。”何津静静的等着孟绪付钱,然后笑眯眯的起身。 槽点太多他竟无法吐槽。 “五次作案,报案的人却只有三位。”车上,孟绪神色凝重。 何津皱眉,“什么意思?” “柳南胡同巷和港海码头的尸体是有人用公共电话报的警,用的假声,且只有一句话,‘有人死了,柳南胡同巷。’或者‘死人了,港海码头’。”孟绪道,“而且警方甚至没能拍下监控,两次的监控都坏的十分巧合。” “有问题。不是凶手自己打电话挑衅,就是有人看到凶手行凶却没有救人的想法,甚至,乐见其成。”何津轻声道,“再问问吧。” 大学离警局较近,俩人便先去了警局附近的公园。 这公园不大,人也不少。 据孟绪介绍,报案者是个有心脏病的老人,当天吓得心脏病发作了,还是警察给打得120,几乎是110刚赶到120就到了,连口供都没得录,还是后来冒着老人心脏病的风险又补上的。 “喂,您好,是姚老先生吗?”孟绪打着电话,“我们现在有一些事想要找您咨询一下,不知老先生方便不方便?” “那咱们公园门口见?” “诶,行行,我们是辆黑色轿车,两个人。” “好嘞,待会见,打扰您了。” 孟绪挂了电话,长长的舒了口气,“何队,我是真没想到,我还警局除了档案还要管这些人际交往。” “你应该庆幸,否则就咱们警局那些大老粗,估计还没问就给人吓着了。”何津半开玩笑的看向窗外。 五条人命啊…… “老先生您好,我这位同事想找您了解了解情况,您看行吗?”孟绪小心翼翼的询问,心脏病啊那可是心脏病!可不得小心啊。 “没什么大碍,再怎么着也不能耽误你们办案哪,一定要捉住凶手,给他们一个交代!”老爷子很认真的说。 “那麻烦您说一下发现死者的具体情况可以吗?”何津适时提出问题。 “行。”老先生顿了顿,接着道,“那天我是同往常一样的时间来的,我来的也不早,也就我比较喜欢大早上的钓鱼吧。” “那条河位置偏僻,但是鱼很多,钓鱼很有一番乐趣,我每天早上都去。” “您是自己一个人去吗?”何津面色如常。 老先生点点头。 “哦,您继续。” “我刚到,就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还流着血!”老先生剧烈的抖起来,“然后我就、就报警了,再然后就是在医院里了。” “没事,老先生,您先缓缓。”孟绪连忙拍拍老先生的后背以示安慰。 “您在现场,有没有听到过水滴声?” 第四章连环杀人案 “水滴声?”老先生皱眉苦想,旋即摇头,“没,那时候我脑子里全都是警笛声,再说了,河边有水滴声,很常见吧,可能是我没在意。” “没事没事老先生,我们送您回去吧?”孟绪再一次担起了处理人情世故的责任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警察了,我和几个老伙计约好了会鸟呢。”老先生指了指不远处挤在一堆的提着鸟笼子的老人,以及自己手中提着的鸟笼子,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 “何队有什么线索了吗?”孟绪探头看向冥思苦想的何津。 “凶手作案,选的都是或阴暗或潮湿的地方,对吗?” 孟绪点头,随即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说“也就是说,凶手故意选在这些地方杀人,是为了让水滴不被发现?” “不知道。”何津眉头皱的死死的,“但有很大几率,这个水滴,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我总感觉那个叫江阴的大学生,有点不太对。” “什么意思?” “还是得要证据啊……”何津揉揉太阳穴,神色恹恹欲睡。 “你睡会吧,到了我叫你。”从警局到那个废弃工厂,差不多得要半个多小时吧。 那伙报警的小青年,死活不愿意留下联系方式,怂的不行。 于是俩人只好去蹲着了。 果不其然,俩人在这附近兜兜转转看了几圈,下午四点的时候看见了那群小青年。 看记录上是说这几个小青年是搞音乐的,摇滚,被领居投诉了才到这来练习的。这些年来L市生活水平逐步提高,扰民这种事情自然不允许再发生,找个练习的地方可不好找。 孟绪刚走过去,就听见有人喊了声“警察”。 “何队就是他们。”孟绪道。于是俩人三下五除二的将那喊话的小青年拷起来了。 “不是来抓你们的,你们在这又不扰民。”何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又皮笑肉不笑的问那个小青年:“还跑吗?” “不不、不了。”小青年都快哭了。 “嗯,孟绪,给他松了吧。” 被使唤了的孟绪:…… 然而却无法反驳,何津确实比他高了不止一级啊…… “你好,我是孟绪,这位是我的同事,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下你发现尸体的那天的具体情况。”孟绪开了手铐,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能有什么特别的啊,不就是我们进门之后看见一个人趴在地上,后脑勺上还有血……”小青年哆嗦了下,又强撑着不表现出来,“然后不就报警了吗……”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水声?” “水声?哪来的什么水声啊……”小青年面色迷茫。 “我……我听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个子举手,立马收到了几个略高的青年责怪的眼神。 何津看了眼孟绪,有情况啊。 “就、就是有。”小个子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吉他,指了指二楼的角落,“就在那。” 孟绪认命的起身,走过去,回来时脸色更阴沉了些。 他的手里,拎着一个输液瓶,输液瓶的下面,还连着输液管。 瓶子里的水早就流光了,只剩下了几滴水珠在瓶子里还没被蒸发掉。 瓶子上,印着一个黑色的字母——T。 T,time,时间。 也就是说,这个输液瓶,是用来计时的。 何津和面色阴沉的孟绪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沉重。 那个瓶子,藏的很隐蔽,所以才能躲过二队的取证和搜查。 这帮小青年,又不是凶手,为什么要隐瞒这些? 第五章连环杀人案 “老实交代,不然抓你们进局子。”孟绪兼职拷问环节。 “没……也没什么……”小青年好似刚刚想到什么,眼神慌乱。 “还不交代?”孟绪拿出手铐。 “我说。”小个子有些害怕的抱着吉他,十指发白,“就是我们这条道上……” “你们哪条道?”何津静静的看着小个子。 “我们、我们……”小个子肉眼可见的哆嗦了下,再次收到了几个高个子责怪的眼神,小个子声音很低,“黑道。” 何津下意识的摸下巴,“哦,继续说。” “就是我们道上,有个传闻,说是、说是……”小个子缩了缩脖子,“如果一个人杀人的时候,有人在帮他计时,那、那么、说明,杀人的人早就死了……是无常在帮他计时,计他在人间流连的时间……” “现在早就不兴封建迷信了。”何津瞥了眼地上被孟绪制得死死的小青年,“如果你们信,今天就不会再来这里排练。” “我们也不想信,可是,之前好几桩案子都是这样的,凶手查出来了,可是早就死了。”一个高个子青年忍不住吼了声,“都成了悬案!都他妈成了悬案!” “刘城辉你冷静点。”旁边的青年拽了拽刘城辉的衣服。 “冷静我怎么冷静!要是有地方排练谁愿意来这鬼地方!”刘城辉一把甩开青年的手。 “你们也不想进局子里交代吧?”何津拔出腰间的手铐。 “说,我们说。”吴展明也就是刚才拉住刘城辉的青年脸色惨白的走出人群。 “那天下午……” —— “喂刘城辉,我可是帮了你大忙了,要不是我你那鼓可就破了,晚上请我吃晚饭啊。”吴展明大大咧咧的拍在高个子肩膀上。 “成。今天的晚饭我都请了!”刘城辉大声到。 “啊啊啊!!!”走在前面的几个青年猝不及防的看见了一具一动不动的尸体,叫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几个青年都凑过去。 “死、死人了……”最先看到的青年跌倒在地。 “明哥,咱们报警吧。”几人看向刚刚让刘城辉请客的吴展明。 “你们听……是不是水滴的声音……”抱着吉他的小个子忽然浑身颤抖的说出了一句。 没人敢再说话了。 “滴答滴答……” “是水滴!”刘城辉浑身发凉。 水滴仍旧以那个速度不紧不慢的滴下来,整个废弃工厂都是水滴滴下的声音。 几个小青年都是才刚刚接触黑道,连案底都还没留过,更别说是见过尸体了。几人当下吓得屁滚尿流的报了警。 警察不久就来了,水滴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 —— “我对他们说,水滴这事不能说,总归也没有什么依据,而且,只要说了就证明,我们不是好人,会被怀疑的……”吴展明声音越来越低,“我们不知道这个案子是连环……” 吴展明不敢说下去了。 何津好似惋惜一般的叹口气,“五条人命啊……几位,警察局走一遭吧。” “啊?!不是说不用去的吗?”几个青年慌了。 “我说,你们说了就不用进局子了吗?”何津面不改色的将几人一一拷上。 孟绪看的目瞪口呆。 何队果然是何队,跳级毕业那真不是假的。 跟几个小青年玩文字游戏。果然,警察的话不能说的太满。 第六章连环杀人案 何津和孟绪回到警局之后,天已经黑了,警局里的人却还没走多少。 “一队,会议室开会。孟绪,你也来。”何津将几个小青年送到审讯室,“等我开完会再说,看好了。” 二队队长盛言喻凑过来,“老何,要我们二队配合不?” “要,闲着的都去吧,我得梳理一下线索。”何津回到办公室饱了那厚厚的一沓文件就去了会议室。 “老盛,麻烦你把你的线索理一下。”何津毫不见外的把因为破不了案而十分愧疚想来帮忙的盛队长叫起来写线索。 “好,那我就来说说。” “首先,我们发现死者都是枪杀,且都只开了一枪,说明凶手对自己的枪法很自信。” “其次,五个死者却只有三名报案者,前两位报案者完全无迹可寻,说明凶手很可能就守在死者不远处,在等一个特定的时间主动报案。” “至于动机,尚且不知。” “还有,五名死者都曾吸过毒,凶手很可能与毒品有关。” “五名死者都是在独处时被杀,说明应该是有人引死者到达某个地点,然后枪杀。” “凶手杀人现场都没有打斗痕迹或只有少量尚且不能确定是否属于小说的打斗痕迹,说明死者的目的只是在于杀人。” “并且,我们根据弹头查到这种枪的射击距离是五百米,而在以每起案件的现场为中心的方圆五百米内,几乎没有任何可疑地点。” “至于为什么要杀的是这五名死者,为什么主动报案,死者死前为什么会独处,我们为什么找不到凶手行凶时所在何处,尚未可知。”盛言喻用官腔讲了一大堆,然后沉默的回到了座位。 何津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经过今天我和孟绪的询问,我们发现,凶手作案所选地点,都是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柳南胡同巷,据我所知,居住人口并不多,从三年前就一直在准备拆迁,凶手作案的那几日连连下雨。” “港海码头,不用我说,临海,没有一天不是湿漉漉的。” “就在我们警局附近的公园,案发现场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河。” “废弃工厂,阴暗,地面本就不干涸。” “城北闹市街区,附近就有一片树林,不用我多说。” “今天下午,我和孟绪在废弃工厂案发现场,发现了一个输液瓶,已经叫人送去取证。上面印着一个字母T,顾名思义,time,时间。” “而且黑道上有一个传闻,不知道你们听到过没有。” “当一个人杀人时有人给他计时,那么这个凶手早已死去,是无常,在计算他流连人间的时间。” “所以,何队,你的意思是凶手给自己计时?选择的案发现场都是在阴暗处是为了隐藏水滴?”盛言喻一脸深思的提出问题。 “不,他既然留下了,就肯定不是想隐藏,未必是凶手自己计时,也有可能,是有人目睹这一切,并且清楚凶手下次会在哪犯案,甚至,”何津说出自己的猜测,“可能是他在引导凶手犯案。”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今天找大家开这个会议主要是为了线索梳理,其次,也是为了意识到这次连环杀人案的严重性。凶手,很可能不是第一次犯案。”何津坐在椅子上,安排任务,“明天我带着一队去现场看看,其余人待在警局,查卷宗。” 第七章连环杀人案 “好了,都散了吧。”何津刚要起身,宋局又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我刚从省局回来,正好赶上你们开会,那我就一并宣布了吧。”宋局顿了顿,“省局对此次连环杀人案非常重视,我已经给省局打了包票了,半个月内,这个案子必须破。现在一队和二队一起查,听何津安排,你们没什么意见吧?” 众人连连摆手。 今晚又注定要加班了。 第二天。 “何队,我们对档案进行了筛选,发现往年的悬案中大多都有水滴声出现。”孟绪再一次抱着一沓文件出现在何津的桌前。 “比如这个,17年的自杀案,据报案者口供,有听到过水滴声,事后经查询,说是楼下邻居家的水管漏水,刚开始是定为自杀,后来经过调查,最后定为他杀,成了悬案。”孟绪记忆力超群,基本上是过目不忘了,“像这样的案子还有几起,最早的一起是在八年前。” 何津有些惊讶,“这么多?” 孟绪郑重的点了点头。 何津随便翻了几页案卷,看了几件案子,直接起身道:“孟绪,你跟我直接去现场搜证。” “好,还叫其他人吗?” “让其他人排查案发地点方圆五百米内的监控,让法医检查一下前天的死者的尸体伤痕,确定射击距离。”何津十分速度的安排完工作,等孟绪出去后又十分速度换上警服,别好枪拿好证件,拎着帽子就出了门。 何津昨天晚上吃了药,熬夜查了档案后感冒就这么神奇的好了。 柳南胡同巷。 案发地点是在一棵上了年纪的老柳树下面,平常这里人就少,现场也没什么毁坏痕迹,只是那几日下了雨,能留下的痕迹本就不多。 根据盛队的介绍,死者死前没有收到任何的电话短信以及邮箱等网络交流,所以,一个年轻有为事业有成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么一个“准拆迁地”? 盛言喻给他整理线索的时候说过,五名死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几乎没有共同点,所以只能从吸毒这件事入手。 “何队!”孟绪叫了何津一声,“找到了。” 一个输液瓶,安安静静的躺在一堆输液瓶中间。 这里本来应当是个地下诊所,搬迁之后这些废品也没有带走,就一直堆在这。 而且,这里距离凶手行凶现场,超过一百米,却又恰好能通过门缝看到案发现场,看的清清楚楚。 有人曾在这里计时。 然后去距离柳南胡同巷步行十分钟的一个公共电话亭打电话,报了警。 地上除了孟绪和他的脚印没有任何痕迹,计时的这个人,很善于隐藏。 并且,为什么是输液瓶? 沙漏,手机计时,都可以甚至更方便,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何津和孟绪把剩下几个地点都走了一遍,能找到的算上废弃工厂有四个,闹市现场并没有发现输液瓶。 “孟绪,第一名死者张正,吸的是什么毒品?”何津总感觉,输液瓶和毒品是有关系的。 “经鉴定,是***,静脉注射。”孟绪翻了两下档案。 输液也是静脉注射。 所以他在,暗示什么? 250毫升,大约要一个小时左右。 这个时间,有什么定义? 何津理智上告诉自己这个计时的人不简单,肯定有问题,但是他又不能不去查凶手本人。 还是得接着查。 第八章连环杀人案 “何队,夏法医说,根据伤口来看,子弹是在二十五米左右的距离射出的,但我们勘察过案发现场,五十米内没有可疑痕迹。”孟绪再一次倒背如流的将勘察结果复述出来。 “那不可疑的呢?”何津漫不经心的翻着档案。 “全都检查比对过了,五个案发现场没有一个相同的脚印,而且,除了报案人的痕迹之外其他痕迹最少都是隔日的。”孟绪眉头紧锁。 “有没有查到,港海码头和柳南胡同巷的报案者痕迹?”说到底何津还是想从这方面入手。 “……没有任何痕迹,电话亭已经看过了,指纹,脚印,都没留下。”孟绪几乎是马上就明白了何津的想法。 “啧。”何津意料之中。 若是那所谓的“计时者”这么容易就被逮住了线索,这案子早就破了,“哦,那你先忙吧。” “计时者”肯定知道凶手是谁,只不过相比起凶手,“计时者”才是更为危险的那一个。 眼下案子要紧,先抓住凶手再说吧。 “宋菲……”何津看着文件上的几行字,皱眉。 “宋菲,大二学生,马上大三了,大二上学期被发现吸过毒,休学结束回到学校后经常性的遭受校园欺凌。家境普通,父亲是名公务员,母亲是教高中语文的,独女。据查证父母对她很是疼爱。但在其吸毒之后,父母对她的态度大有改变,只是给她钱供她读书,平日里也几乎不交流……” 孟绪的档案整理的很详细,何津若有所思盯着这一段文字。 宋菲曾经是个好学生,品学兼优,怎么会突然吸毒?极大可能是有人诱骗她,而且这个人,和她很熟悉,她百分百相信对方,才会轻易上当。 何津彷佛想通了什么,抓起档案就去找人查了宋菲的账户以及通话记录社交等。 之前调查过,宋菲在死亡前两天曾去银行取了一笔现金,将她卡里所有的钱都取了出来。 宋菲住校,根据她的舍友说的,宋菲在第一名死者出现之前就已经搬出了宿舍,并且和父母大吵一架后断绝了关系并办理了退学手续。 据说,宋菲大一那年,就在吸毒之前,交了一个男朋友,二十五岁,没什么工作,也就是小混混那种的,偏偏把宋菲这种将来保研留学都不在话下的学霸迷的不行不行的。 瞒着父母,不听劝。 再后来就被发现吸毒,送进了戒毒所。 宋菲从戒毒所出来后,变得性情古怪,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发火,吼人。 她最后的哪点朋友都走光了,也经常有人校园欺凌她,她也不告诉老师,整天跟人打架,旷课,化妆,吸烟喝酒,总之就是完完全全的堕落了。 何津静静的听着那名警官声音并茂的讲述着宋菲的情况。 这么看来,宋菲,确实有杀人动机。 但她一个小姑娘,哪来的枪?怎么会用枪?又怎么可能一枪毙命? 而且其余四人都有吸毒记录,很有可能是同张正一起诱骗的宋菲,或者是他的“供货商”。 宋菲,又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怎么会知道这些人的身份?怎么联系的?用什么办法,将四个人引到独处的地方的? 还有,宋菲,为什么会死? “计时者”,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帮宋菲处理一切的人。 只是,到现在为止,这个案子的一切都还是建立在推理的基础上的。 这个案子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第九章连环杀人案 过了一夜,何津还是没想明白,就又一次带着孟绪出去了,打算再去闹市那一片搜搜是不是真没有输液瓶。 说实话,在闹市里,人来人往的,谁也不能保证是不是丢了,这种外界影响非常大,没有办法排除。 至于为什么不带自己队的,也没什么,就是年前孟绪入职的时候,何津是和盛言喻抢过人的,就这过目不忘的本事,查档案绝对是个宝,然而何津最后不幸落败,宋局亲自把孟绪送进了二队补充人口。 还是没有。 现场还是没有发现输液瓶。 这一片是有监控的,只不过年岁已久,画质很模糊,而且完全拍不到树林里的情况,从监控来看就是黑乎乎的一片。 别的地方的输液瓶都是放在极其隐蔽的地方的,平常根本就发现不了,更别说当成垃圾扔进垃圾桶什么的了,那么这一带为什么就无缘无故的丢了呢? “计时者”在别人杀人时会计时,那么他自己杀人时呢?他自己杀人的时候会不会没有给自己计时? 这样一来江阴说他听到了水滴声就有问题。 前四起案子的凶手从理论上来说宋菲最有作案动机,或者说只查到了宋菲的作案动机。宋菲的死,和“计时者”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江阴应当不是“计时者”,没有哪个凶手会在自己家门口杀人,但若是他故意混淆视听,又该另当别论了。 其实说到底还是缺乏证据,没有证据,推理的再合理都是白搭。 距离死者二十五米的射击距离,凶手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痕迹…… 但如果,凶手的痕迹和死者的痕迹叠合在了一起,取证的时候会不会被发现? 不会! 也就是说,凶手是跟在被害人进入案发地点之后,又一丝不差的踩着被害人的脚印过来的,凶手应该练过武,步子很轻,且与几名被害人身高体重皆相仿,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人在独处的时候总是格外敏感的,尤其是这种警惕心特别重的,就算没有声音也会时不时的回头看。 所以,凶手肯定是立马就开了枪。 推理是这样,但是推理对不对,还是要取证来证明。 一个脚印叠在另一个脚印上,总还是会留下些线索的。 只能再等等结果。 不久,鉴定部的人加班加点的对着几撮泥土进行分析,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期中一个脚印曾压在另一个脚印上,虽然都差不多,但是每个人走路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别的。 凶手很善于模仿。 根据目前的仅有的可怜的一点点检查结果来看凶手为男,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善于模仿,看起来是惯犯。 惯犯。 一下子推翻了何津的推理。 凶手男,宋菲是女生,而且能和脚印叠合,经常模仿,模仿的很熟练。 而且,宋菲的那点钱,真的能够请到这种级别的专业杀手吗? 凶手不是宋菲。 “查!彻查!”何津沉声,“所有相关人员的所有资料,都好好的看一遍。” 第十章连环杀人案 若干天前。 “我要杀了他们!他们骗了我,害了菲儿!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求求你,帮我杀了他们,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杀了他们!”男子染着一头红发,弄了个杀马特的造型,一副典型的小混混的模样,此时脸上满是疯狂。 “哦?可是我想要你的命作为报酬呢。”黑衣人声音冷清,一把黑色折扇挡住了面部,只看得出那双手,骨节分明,煞是好看。 黑衣人说完话,不知何时男子身后冒出一把枪,黑乎乎的枪口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指向男子后脑勺。 男子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脸上的疯狂之色尽数褪去,刚要转过身去,黑衣人刷的收起扇子,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打了个响指,男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枪击中了头颅——当下便了无声息了。 不过眨眼之间,黑衣人已然没了踪迹,持枪那人也原路退下。 他们做的,是生死交易。 一切重归寂静。 从始至终,男子都没说一句和他想杀的人有关的话。 现在。 何津收到了来自孟绪整理的一沓密密麻麻的档案。 何津仔细翻了翻。 不对。 和所有人都有关系的不是宋菲。 从资料上来看,宋菲只知道是男友张正骗了她,完全不知道还有其他人参与啊。 所以说,与其余死者都有联系的人,应当是张正。 如果,只是如果,张正对宋菲的感情是真的,那么在得知自己被人利用害了宋菲之后,他一定恨不得杀了那群人。 他联系并雇佣了某个杀手组织,用自己的命做交易,杀了那些人。 何津眉头锁得极深,手指下意识的摩挲着下巴。 如果真是这样,牵扯到的事就多了。 棘手。 何津详细的看了看张正死前一天的详细情况。 他是在一个平台上联系到了一个人,约在了柳南胡同巷见面。警局定位过对方的位置,查不到。 应该就是那伙人了。 “何队,有人找。”一队的小吕刚从饮水机前接了杯水,余光瞥见门口有个女子等着,问了几句才知是来找何津的。 “哦。”何津揉揉眉头,起身出了警局。 “李晓?”何津略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蹬着一双高跟鞋染着一头金发的女子。 “嗯。”李晓点点头,又道,“那个,何津,我找你有点事,可以吗?你有时间吗?” “恐怕不行。”何津这几天没睡几个时辰,胡子长出来了些,看着有些扎手,“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你还忙啊?” “嗯。”何津没什么精神的点点头。 “哦,那你忙。”李晓通情达理的说。 “嗯。”何津继续没什么诚意的点头,转身毫不拖泥带水的进了警局。 继续翻档案。 办案是件费脑子的事。 如果见面的话,只有见到对方,才会放下防备吧?而张正的尸检报告写的是击中后脑勺,一个瘾君子,怎么会毫不设防的将后背交给他人? 他前面应当还站着一个人才是,只不过脚步留下的痕迹极轻,再者张正的尸体刚好倒在那痕迹上,才没有引起注意。 “孟绪,走,柳南胡同巷,我们再去看看。”何津披上警服,盖上帽子,再一次叫上了孟绪。 第十一章折扇戏美人 一队穷队长的连夜压榨勘察现场查案卷后,天终于亮了。 然后二队中的一些人极其荣幸的摆脱了一队队长的压榨,可以独立办案了——市局接到了新案子。 二队队长盛言喻带走了二队的一波人去查,刚到现场就给何津来了个电话。 何津带着一沓新整理的资料就上了路,路上一边翻一边嘱托孟绪待会干啥干啥的。 “啧,何队,你最近交的到底是桃花运还是劫?”盛言喻看着不远处正在取证的现场,又瞄了眼略微皱眉的何津。 这姑娘昨天才来找过何津,今早就被发现死在这个公交车站牌这儿了。 现在是早上七点,法医估测死者大概是早上五点到六点这个时间段身亡的,那会街上还没有人,这个站牌下自然也是没人的。 “已经让小刘去调监控了。”盛言喻抽空点了烟,抽了两口就掐了,抖抖烟灰扔进了垃圾桶,跟着何津去了尸体旁边。 死者名叫李晓,女,二十七,L市警校附近艺术学院毕业生,目前在某个国际服装设计公司担任总设计师。 死者是在今晨六点三十分被一名这附近小区的晨跑的住户发现,随即报警。 经过观察,现场没有什么零乱不堪的痕迹,死者死的很突然,几乎可以肯定是毫无戒备的突袭。 致命伤在死者颈处,一针致死,凶器就在死者不远处的地面上。死者面上半掩着一把折扇。 这折扇很是奇怪,黑色的扇骨,黑色的扇面,坠着个黑色的流苏,上面用白色分不清是描绘还是印刷着一副山水画。 盛言喻将折扇拿在手中,慢慢的思考着。 女孩子肯定不会带这种扇子,极大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何津拿过盛言喻手中的折扇,打开,细细的看着那个朱红色的印章——那上面印着的,是一句“折扇戏美人”。 不知是不是何津的错觉,他总感觉,这个朱红色的印章上,像是有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血气。 何津将折扇递还给二队的人,默了默才道:“到时候监控视频也给我看一眼吧。” 盛言喻果断的答应了。 多个人帮查案,何乐而不为。 不多时,监控调来了,那边现场还在取证,于是几个暂时没什么工作的警察抱着笔记本电脑,缩在警车里看刘警官传来的视频监控。 何津看了眼视频右下方的时间——四点五十。 盛言喻调了倍速播放。 五点十五分,李晓出现在监控画面中。 五点十六分,一位绅士打扮的男子一身黑衣走向站牌,绅士帽压的很低,看不清面容,只是看得见,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一把收起来的折扇。 就是他! 几人对视几秒,又看向了屏幕。 那男子不紧不慢的走向站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出来散步的极有教养的少爷。 男子走近李晓,用折扇轻佻的挑起李晓的下巴。 通过摄像头,可以看到男子露出的下半张脸,嘴角微扬,说不出的诡异。 可惜李晓没看到。 男子刚笑眯眯的收回折扇,李晓便已经倒地。 男子弯腰,抽出那根针,将那根针上沾染的血珠看似无意的滴到扇面上的印章上,扔到了地上。 他是戴着手套的,那种并不算稀少的价格很高的手套,针上,没有指纹。 男子低头站起,将折扇随意的扔到李晓脸侧,整了整手套,忽然抬头看向了摄像头的方向。 他早知道,这里有监控! 第十二章折扇戏美人 何津死死的盯着那张缓缓露出的脸。 那张脸在黑色的衬托下更显苍白。 是江阴! 江阴戏谑的挑眉看着摄像头,说了几个字,从口型来看应当是:“何警官,别来无恙啊。” 何津皱眉。 他和江阴应当是不认识的。 而且…… 如果是江阴第话,那么他曾对江阴抱有怀疑并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最早的一起是在八年前,八年前,他才刚刚十二岁! 怎么可能,一个十二岁第孩子怎么可能会造就一桩悬案…… 何津不敢承认,是有可能的。 十一岁丧失双亲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他才十二啊,现在也不过二十岁。 何津深吸了几口气,下车打了个电话。 “喂,您好。”何津恭恭敬敬的开口,手指摩挲着,忽然有点想抽烟。 “何津啊,最近怎么样?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老人的声音略有些沙哑。 “教授,我想让您帮我查查L市大学大三的学生里有没有一个叫江阴的,方便吗?”何津看着不远处忙碌第二队,忍下过去要根烟的念头。 “江阴啊……”老人开口,声音里满满的怀念。 “您认识?” “何止啊。”老人语气里多了几分兴致,“江阴可是我教过的最好的学生呢。待人有礼貌,恭敬,学习成绩又好,还和几个同学一起成立了戏剧社呢,不过那都是初中的事儿了,当年要不是……” 何津静静的听着老人沉闷下来的语调。 不知多久,没听到过他这么欢欣的说话了。 “江阴,是不是牵扯上了什么事了?”老人思虑转的极快。 “他是一个案子的嫌疑人。”何津没说的太明白,他知道老人能懂。 沉默。 “他是个好孩子,当年要不是我,他也不会错过中考,也不会想不开……”老人又沉闷下去了,像往常一样,闷闷的,没什么感情波澜。 何津直觉这里有问题,但他不想开口。 他知道,这是老人的伤,直到现在,直到八年之后都无法释怀的伤。 老人闷闷的开口:“那天是我精神病犯了,他想送我去医院,我却……我在班上,大庭广众之下,说……说他是毒贩的儿子……”老人的语气起了波澜,内疚,不堪,“我不配……我那么戳他的伤口,他还是送我去了医院,还被我踹出了胃出血……后来我出院后,没给他正名,我怎么能承认我有神经病呢……我害了他,害他被孤立,被欺凌,而我居然无动于衷。中考前夕,他没来,后来,我亲眼看见他从天台上跳楼……” 何津不动声色的听着。 自从八年前,他不再教书,主动住进了精神病院,逃避外界的一切消息,拒绝和任何人联系。 直到今天,何津才知道那人原来是江阴。 “他没死,可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少年了,他本来,应该无忧无虑前程似锦,应该潇潇洒洒无限光明……”老人声音不可避免的颤抖起来,“可就算我毁了他,害了他,他都没和别人说,我是个神经病……他分明知道的,他分明送我去过医院的……都是我,如果我早点去治疗,如果我不是教师……” 老人呼吸急促,何津赶忙道:“过去了教授,都过去了!” “我……没事。”老人艰难的开口。 这是他的伤,也是那件事之后唯一一次说这些事,那件事没人知道具体原因,没人能想到那场欺凌的源头居然是一名教师。 八年了,他好不容易才听了劝,愿意担任大学的教授来给这些大学生讲几课,他好不容易才愿意打开自己的心结。 这八年来他把自己折磨的精神脆弱,现在,终于有可能放下了吗? 第十三章光明与救赎 何津挂了电话,没敢细问。 是的,刚刚只是粗略的问一下,显然老人家已经要高血压了。 八年前的江阴十二岁,校园欺凌。 九年前的江阴十一岁,父母双亡。 真惨啊。 何津唏嘘。 何津胡思乱想了一阵,把思虑引向了案子。 照教授的说法,初中中考缺席,所以他连高中都没上怎么上的大学?而且孟绪查的结果是小学到大学都在本市上的,那么他后来复读了?肯定也转校了吧…… 看着警车里的电脑,何津忽然想通了什么。 有没有可能……江阴的学籍以及学历都是假的? —— 几年前。 “别杀我,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我也是我也是,只要你们别杀我!” 江阴的身形隐在夜色中,他的身上绑着一圈又一圈的麻绳,而此时正有一把枪抵在他的后脑勺。 江阴听见两人难得一致的求饶声,低笑出了声满满的讽刺。 他的继母和父亲像条狗一样跪在别人的脚下求饶,却独独没想起他这个儿子来。 “笑什么笑!”江阴身后持枪男人一脚踹到他身上,他吐出了一口血。 他没说话,看着他的父亲和继母被那个一边将银行卡收起来一边唾弃他们穷的人一枪一枪打死。 江阴笑了。 他们,他的噩梦,终于死了。 江阴静静的闭上眼,听到那人说了句:“杀了那个小崽子。” 他听到了身后那人拉枪栓的声音。 沉寂黑暗之中,死在黑暗之中,还好吧…… “砰!”大门被人从外踹开了,手电的光照了进来,很刺眼。 江阴歪头,眯了眯眼。 闯进来的是十几个警察。为首的警察身边站着个一身便服的年轻人。 那一晚何津踏光而来,带着满身光明没让他死于黑暗。 那一刻,江阴想,如果他能死光那么会比黑暗好很多吧。 “于队,算是通过考核了吧?”年轻人双手插兜浅笑盈盈地看着身边穿着警服的中年人。 “回头再说。”中年人举枪对着前方的劫匪,满脸怒火,“不许动,放下枪!” 年轻人耸耸肩说了声行,余光瞥见被绑的江阴,走了过去。 江阴身后的持枪男子早已放下枪,与那群人蹲到一起去了。 “啧,好惨。”何津小声说了句,然后脱下身上的外套想要披到江阴身上,恍然发现还未给他松绑。 江阴静静的看着何津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割断了绳子方才插回去,将那件普普通通的外套披在江阴身上。 何津站着,伸出手歪头看着江阴。 江阴鬼使神差地伸过了手。 那年何津18岁,江阴11岁。 何津带人携光而入,成了江阴的执念。 此于何津而言,不过是他分内之事,不过是他的职责所在。 而于江阴,何津便是他的救赎,他的执念。 或许从他第一眼看到何津时,就注定他此生只能仰望,无法加入。 他生来便是在黑暗。 而何津,生于光明,也将成为光明。 江阴的心向着光明,却无法说服自己走向光明。 他本就属于黑暗,他的身体,他的大脑以及他的情感上,黑暗才该是他的归宿,相较于光明他更依赖黑暗。 他在等,等一个人,等那个人给他一个理由,给他一个他能够接受光明的理由,亦或是,让他臣服,然后死于光明。 这个人,就是何津。 —— “何队,我们查到,江阴的身份,是假的。”孟绪刚得到消息就给何津送来,“校网被改了!那栋小区顶楼,就是江阴住的地址,根本没人住!” “他是故意的。”何津冷不丁冒出来句。 他心里清楚,这十有八九是个陷阱,只是这个陷阱,他却没法视而不见。 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他都得奉陪到底。 他是警察。 第十四章执着与执念 L市大学,闹事街区,戏剧社,他的意思,很明显了。 倘若他真是一个大学生,那么,他每天会在学校,戏剧社和家之间往返,L市大学很开放,社团成立之后并不允许在校内运行,也就是说,大学生们成立的那些社团,只是在名义上挂着学校的名头,学校老师会给一些指导,至于运行道具服装等等都是靠他们自己的,就连场地都要自己租,当然彩排还是可以和其他社团协调一下在学校里彩排的。 戏剧社是独立的。 学校以及家,何津都已经去过了,剩下的,就是戏剧社了。 何津去学校找了校长。 说实话如果不是没有更简单的办法了,何津是很不想来查校网的。 网络数据,不一定就真。 何津翻着学校附属社团记录,如果江阴改了校网,那应当在这个记录里加上了戏剧社,而后面的地址一栏是必填的。 “旧商业街?”何津顿了顿,向孟绪求解。 “何队,就是搬迁之前的商业街,在西城。之前那个商业街也是人声鼎沸,很热闹,只是后来西城房屋大面积拆迁,虽然没拆到商业街,但大部分人都搬到了东城。东城发展早,新小区早建了几年,西城建的又慢,渐渐的商业街就到了东城,西城这个旧商业街房价大跌,几乎是没人了。”孟绪背的慢条斯理。 “哦……”何津又问,“旧商业街很靠西?” “对,几乎是在L市最西面。” “我说呢,西城新小区都卖出天价了,旧商业街怎么可能在在跌。”何津撸两把头发,率先出了校长办公室。 旧商业街,估计也就是L市唯一的一片老城区了吧。 地价便宜,人又少,真是个好地方啊。 何津叹口气,默默地回想了下自己手中可流动的余额。 算了算了,买不起。 何津坐在车上,任由思绪飘散了一会,才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 有时候这种方法还是很减压的。 在开车是胡思乱想的代价就是何津差点以身殉职。 何津没让孟绪过来。 江阴如果好抓的话早就落网了,如果不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没什么区别。 到了。 何津看了一眼,低头发了个消息给孟绪。 说好了的,何津到了之后给孟绪发个消息,如果两小时之内毫无联系再进去搜。 何津装好手机,整了整衣冠,然后深吸一口气,抬步往这个外观与那些小区相比甚是低窄的屋子里走去。 那扇门上,挂着一个门牌,上面只写了一个数字——8。 8代表什么来着? 何津没细想,只隐隐记得这个数字似乎有个含义。 四下无人。 “还不出来么?”何津站定,静静的看着屋内的那根承重柱。 “何警官,别来无恙啊。”江阴声音清冽,从那承重柱后面现出了身形。 “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何津挑眉,右手抚上腰间的枪。 “走?何警官,你觉得你来了这,还走得了吗?”江阴脸上带笑,那双眸子却沉寂的如同一汪古潭。 江阴抬眸,看向何津身后,何津皱眉,下意识的就要回头。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回头,后颈便是一疼,一根针管刺了进去,在他意识模糊的时候,他看到有一双皮鞋停在了他的面前,然后有人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声:“何必呢,何警官……” 第十五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天亮了么…… 何津意识模糊的想,伸手想要触碰不远处刺眼的光,却未能如愿伸出手。 手腕好像磨破了皮,传来一阵刺痛,何津费力的睁开眼,意识逐渐回笼。 他被绑了! 何津忽然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哪有警察抓嫌疑人不成反被抓的啊,这不是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嘛。 何津有些生无可恋的想,他要被嘲笑死了…… 何津像往常一样懒散的由着思绪乱飞,在清醒之后再一点一点的理清,分析。 何津看了眼周围,发现不是天亮了,正相反,天黑了,那抹刺眼的光线来自头顶那个正在发光的照明灯。 然后这是个……卧室? 何津刚刚没怎么在意,现在才发现原来他是被手铐铐在了窗沿上。 所以手腕是被手铐磨破了皮。 何津陷入了沉思。 未果。 何津摸了摸被扎针的后颈,还有些疼。 何津真心觉得,江阴估计是有史以来绑架警察后对警察最客气的了——至少没把两只手全给拷上。 嗯,算算时间,现在天黑了,怎么着也得八九点了,距离他去旧商业街过了大概十个小时了,孟绪肯定组织人去搜人了。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他好像饿了。 总归被人绑着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何津翻遍了所以口袋,啥都没有。 他午饭就啃了几个面包填填肚子省省钱——那会盛队拉着孟绪去查档案去了,不放人。 何津叹口气,挪了挪胳膊,省得老磨那一块皮。 不多时,有人推门进来了。 是江阴。 何津靠在床上,扭头看着他。 “何警官醒了啊,真是没想到。”江阴反手关门,拉过床对面的椅子坐下来。 何津不知该如何接话,干脆一言不发。 “还以为何警官要到明日才醒呢。”江阴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话,就像是在……唠家常。 可是,犯罪分子和警察,有什么好唠的呢? 江阴本也没打算和何津唠家常,吩咐了人给何津送了饭就匆匆出了门。 何津也不客气,在这方面他还没跟谁客气过呢。 也不知道盛队孟绪他们查到这了没有。 他的手机啊,有点心疼。 何津是很喜欢胡思乱想的,当初上课的时候就是,思维十分跳脱,成绩倒是极好。 这几年来总要办案推理,把思绪往破案上引,于是何津在无形之中给自己立了个除了扣之外十分沉稳的人设。 何津吃了饭,有人来收走了餐具,顺手还关了灯。 关灯! 何津顿时汗毛倒立,他自己碰不到开关,又不肯叫人来给他把灯打开,只能闭上眼自我催眠。 何津一直很倔。 当年他报了警校,连一向互怼的父母都难得放下那点互怼的乐趣,一致反对。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何津硬是没拿家里一分钱,自费上完了大学,大三就直接去L市警局任职。 两方都不愿意低头,最后还是在教授的调节下,才别别扭扭的和解了。 何津把能想得起来的都回忆了一边,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