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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棺材板》


 第一章我堂吉诃德

“我李应辰，和堂吉诃德一样，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至少在两天前，我还奋斗在理想的路上，一往无前。”
“然后我死了。”
李应辰对着精神病院的病友，十分诚恳的说道。
刚从坟里被刨出来的李应辰，被人掀开了棺材板儿，送到了这儿。
他是被他老汉儿活埋的，至于为什么李应辰不清楚。
虽然同样叫李应辰，但是这个李应辰，并不是那个被活埋的家伙。
那个家伙，在棺材板掀开的前一刻，就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现在占据着这个身体的是出生在西南小城的李应辰，他从小就是个理想主义者，小学的时候幻想高科技，中学的时候，幻想自己是个天才，大学幻想自己是个作家。
然后他出了家，幻想自己能得道成仙，再一次寻仙路上，死的坦然。
而这个李应辰，也该死了，李应辰可以确定，如果不是自己占据了这个身体，这个李应辰，绝对得不着好。
他的躁郁症父亲埋了李应辰就自杀了，母亲抑郁症喝农药死了，一家人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奶奶是精神分裂，爷爷还好些多重人格。
不过万幸的是，每个人都死得格外的安详。
十四岁的李应辰，要不是精神病院为了防止他危害社会，恐怕连饭都吃不上一口。
咚咚咚，咔嚓，病房的房门被拉开了，一个中年医生走了进来。
“李应辰？你出院了，收拾好东西了吗？”
“还没，你等等。”李应辰把桌子上的一本书塞进了包里，说道：“好了，刘医生，我收拾好了。”
刘医生的眼神格外的复杂，叹了口气，拿出一个装药的袋子对着李应辰说道：“这个你拿好，这是抗抑郁的药，里面一千块钱，要好好的生活。”
看着这一袋子药，还有里面那10张蓝色的票子，李应辰点了点头说道：“谢谢。”
被当精神病李应辰不怎么介意，被当傻子李应辰也不怎么介意，毕竟上辈子从361岁开始，记忆力就不怎么好了，自己到底有苟了多久才死的，李应辰也记不清了。
反正中途，被叫傻子的次数，没有10万，也有2万次了。
他出精神病院的那一刻，14岁的李应辰，有一种天大地大，任我逍遥的错觉，然而这个错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呼啸的货车，带着狂躁的喇叭声，从他的面前驶过。
面前就是高架桥，人群，车流，林立的高楼，没有一个是李应辰熟悉的。
而身上，除了医生给的这一套衣服，包里装的一套衣服和一本书之外，唯一熟悉的就只有那一张身份证了。
呵呵一笑，迈着四方步，朝着路的尽头走去。
李应辰不担心会迷路，反正他也不知道去哪，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上辈子就是这么干的，这辈子继续。
李应辰没有什么要改变人生的念头，也没有什么大抱负，也没什么求知欲，整个人就是只咸鱼，咸到骨子里。
2013年3月2日，晚上19:16，32秒。
随着李应辰一步一步往前走，人也越来越多，从三五成群，到一群接着一群。
喧嚣的声音，叫卖的声音，车喇叭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砸在李应辰的耳膜上。
拖着小孩的女人，扛着老太太的中年男人，坠在老头腰上的浑身湿漉漉的女人。
格外的引人注意，李应辰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不看他们，反正他是看得入神。
直到那个拖着小孩的女人，扛着广告牌，牵着一个小男孩，来到了他的面前。
“小伙子去哪儿？绵州，拼车，一个人只要50。”
李应辰摇了摇头，他根本不知道要去哪。
“住旅馆，很便宜的。”女人再一次开口说道，油腻而又冰凉的手掌抓住了李应辰的胳膊。
今晚上住哪儿？李应辰也是才想到这个问题，并不怎么灵光的脑子，似乎不足以支撑他多想，呆呆的点了点头，就被女人夺过了包。
“小伙子，我帮你拿包，跟着我来。”
女人牵着一个孩子，拖着一个孩子，走在前面。
步子迈得格外的快，肥胖的身子不停的扭着，没过多久，就领着李应辰钻进了一个破旧的巷子。
穿过巷子，又走了好一会，停在一处宽阔的马路边上。
“就在对面，马上就到了。”
马路对面，是一栋老旧的房子，上面画着一个“拆”字，“拆”字的旁边，是一个闪着红光的招牌“和谐旅馆”。
李应辰被她带着，走了进去。
前台三个钟，两个钟已经不动了，只有中间那个钟还转着。
分针停在42，秒针咔咔咔艰难地挪移着。
钟的下面是一个价目表“单间100，标间80，大床房120，钟点房60。”
“你有身份证吗？”女人尖锐的声音，把李应辰从价目表上拉了回来。
李应辰点了点头，拿起了被放在前台的包，从里面拿出了身份证。
肥胖的女人看着身份证上的号码，一字一顿的念着。
“1998，1212，才14岁，真年轻。”
“100，收你100的押金。”
李应辰在包里摸索着，把两张蓝色的票子，放在了女人的手上，女人拽着票子，直接塞进了包里。
一个用胶带贴着标签的钥匙，被女人拿了出来，拍在了前台。
“钥匙，3楼左拐。”
女人说完就站了起来，瞪了一眼坐在角落的中年男人，快步拖着孩子走出了门。
小男孩，看着中年男人，李应辰也看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满脸的胡茬，叼着一根烟，洗的已经透明的白色的T恤衫下，是青色的纹身。
“看什么看。”
咆哮的声音，惊得小男孩一抖，还没哭出来，就咬紧了嘴唇。
李应辰站在楼梯口，看着楼下那个左右看了看，就闯过红灯的女人。
呼啸的货车，随着她踏上人行道，带着尖锐的喇叭声，冲过了人行道。
“赶着投胎吗？卧，槽，尼玛。”
20:30，闭路电视，发出嘶哑的声音。
躺在床上的李应辰，看着发霉的天花板。
天花板上的霉菌，不断的喷涌出孢子，黑色的粉尘状的雾气，逐渐的扩散，淡化消失。
随着吱吱吱的电流声，白炽灯噗的一下，停止了工作。
李应辰也已经闭上了眼睛。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在细碎的脚步声中，李应辰睁开了眼睛。
房门被敲响了，咚咚，咚。
接连不断的敲门声，把李应辰彻底从昏睡中，给拽了出来。
“谁呀？”李应辰揉了揉眼睛，目光移向门口，木门巨大的缝隙下，是两道阴影，很细。
敲门声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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