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噬魂花》 药引 民国十六年,轰轰烈烈的北伐战争以上海一四一二革命政变开始破解。 一时间,风声四起。国共合作的失败,意味着单方面的压制,单方面的挨打。 枪林弹雨之中,打击着残留的北方军阀,打击着一个个外国列强横踏中国的“雄心”。 是年冬夜,寒雪如花般碎叶,飘絮不停。 鄂西北襄州城内。 一处上了些年头的戏院子里,有着不断向外涌出的人群,泛动着的人群中滚动着不同的闲言碎语。 那戏院里正有一说书先生在说书,说得那是上气接着下气,丝毫没有将额头上那摇摇欲坠的汗珠子当回事。 他表面上是说书,背地里说的却是满口贫道之言。 此人名为王掰把,世代靠着一张张纸铁嘴子功夫,混出来了名堂来。 别看他们就是简单那往人前一站,那么一吆喝,就完事了。 那可不是像咱们想的那样,他们这些说书人啊!靠的绝非只是胆量、嘴皮子更重要的一点是消息灵通,对于各行各业的人都有所交集,这其中有赚活人钱的,也有死人钱的……朋友,朋友多了,自己也就渐渐参透了一些其他领域的东西。 “诶!众位乡亲父老,且听,听贫道一讲,听了又吃不了亏!” “哎!这奇了怪了!这天天的闹革命闹的咱的金鱼儿都跳少了!” 王掰把站在戏台上,提了提大白色棉袄,收起了那时常用来拍案、放在木桌上的醒木,望着那些急促着走开戏院的人们,眼里不时闪过一丝泪光。 “老二!收台子了!从今起闭关!”王掰把望向横在台子旁边的一扇虚掩着的窗,似有些无奈的叹道。 “世代变喽!世代变喽!真的如七爷所说啊!” “哪里?哪里?王爷的戏院子还是那个受人尊敬的贵院楼,只不过是人们的活法又多了罢了!” 那个被称—七爷的人,三十来岁的样子,面目刚毅,身材较为修长,一套黑色的西服搭上了一副黄色的圆眶边境。 他座在院内最东边的一把柳椅上,四周站着些许黑衣男子,隐隐守护着他。 “现在这世道,是什么世道!王爷您肯定要比我清楚,若是有用得到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那被称作七爷的人如是说道。 随之缓缓站起身来,扶了扶眼镜。 “嗯,假日,定当一赴东城聚宝阁!七爷业务繁忙,我就不送了!”王掰把缓缓压身,抱起拳道。 “老爹,七爷,走了吗?” “嗯,明天去西城接你大哥去!台子就不用收了!”王掰把沉声道。 “不收了?可是爹你一直都定的有规矩啊!台前台后,唯独三宝不可留下呀!” “老二啊!世代变了,咱们也只得学着变,没有不从的说法,懂吗?”王掰把看着自己的二儿子,正色道。 “是......” 第一章西城重逢 襄州城南旧巷,老戏院楼 “老二,准备的咋样了?你哥前些天给我发过电报,说今天回家啊!” “哦,好嘞!我出去吃个早饭,便去西城码头去蹲着,等我哥回来。”说着话,王老二便消失在戏院内。 王老二,真名王尚。 之所以取这名呢?那是因为他老爹王掰把有点...em...说是天下大变,唯有尚王,尚成功,将来才有一席之地。所以便倒着取得“尚王”。 至于这王老二的由来吗?各位还真别责煞他了,损了他的辈分。 其实吧!说他老还真谈不上,今年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比之他爹王掰把不知要年轻多少。只不过因为大哥王靖常年在外游学,所以家里的说书手艺就全丢给了他一人。 久而久之,老王头这称号也渐渐压在了他的身上。 城南花柳巷,一处十字路口的旁边,坐着数不清的人力车夫,他们身着统一的单白色马褂,露着双臂。路上有着新式洋车,也有马车...给人一幅车水马龙的样子。 初晨的寒风肆意挥霍着,席卷了不少人马。 王尚趁着天还未来得及放晴,便一早徒步来到这里,去了一家他常去的饭馆—八仙楼。 “小二,来一碟小咸菜、俩肉馒头、外加一大碗煲粥。 王尚就这样简单明了的说了要上的东西,一点都不顿一下,随手抽出一把木凳坐下。 只见店内的人并不多,丝毫没有原来那番热闹。 “得嘞!今二哥这么早来吃饭,难不成有啥要紧的事?”店内走出一瘦削中等身材的伙计说道,双手端着盘子,一个放着馒头,一个放着稀饭粥,两盘子中间架着一碟咸菜。只见他走的非常稳当,疾步向前。愣是没见到咸菜碟有任何多余角度的倾斜。 “没有,今天我大哥要回来了,所以老爹派我去接接他,怕他忘了回来的路!” “奥,是这样子,小的懂!对了二哥还不知道这肉涨价了吧!” “乍得,今天你还想筐下我不是?哈哈!”王尚一听这话,第一反应是假的…… “不,这小的还真没有!二哥您是知道我的,我在这八仙楼打杂,就得讲明白这什么东西什么价,这可不是骗二哥的!” 伙计见王尚还是不解,便继续道:二哥,您是不知道!这大革命失败是失败了,但也已经离成功不远了……社会上流民,四处奔走,我们襄州区的长官,早已是国民党的挂号人物了!这些时日,正忙着四处集资,好像是说:围剿鄂北残党…… “国民党那帮人一闹腾,这物价便涨了起来,咱八仙楼也不得不稍微提一下菜价,不然不就亏本了吗?是不?二哥!” “原来如此...”王尚点起头,应道。 “不过,二哥是老顾客了!这多出的饭钱吗?记在小的头上吧!” “哎!那我可是不客气了,小顺子!” “嘿,二哥,你这说的哪里话,要不是您,小顺子现在估计都没有饭吃!我这叫...叫涌泉相报!” “哈,你小子今年十七了,没料到现在还学会整俩词说话了。” “得嘞,二哥我先到后房帮下忙,你赶紧把饭吃了吧!”小顺子说完,便扭身向内走去。 王尚也没有多话的意思,只是静静的座在店内吃饭。 吃着吃着,不自觉的回想起了往事。 三年前,他大哥王靖出国留学,如今三年已过,往事随风飘散。 吃完饭后,王尚便径直走向一黄包车。 车夫还蹲在黄包车旁,吃着白白的馒头,一口一口的嚼着。看着王尚走来,也是不自觉的加快速度,连口水都不喝... “先生,您这是要去哪里?我可以为您效劳!”那车夫站起身来,说道。 “西城码头几多钱?” “三个大洋!”车夫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说道。 “三个大洋?这怎么还便宜了?”王尚想到。记得几年前从城南到城西,至少都得五个大洋,然而不过几年,路费还不升反降? 这不升反降,都还得多亏了前些年进川铁路的开发,沟通了襄州这边的交通。增加了人们出行的方式,很是方便了百姓出行。 王尚座上了车,车夫不过比他大几岁的年纪,却已是人力车夫。半黄色的面容,干渴到嘴唇干裂,眼神恍惚不定,显然是“老司机”了。 不到半小时,便已抵达了西城码头! 只见码头上的船只,一个接一个,从下游飘来,这只是初晨,却是行车涌动,络绎不绝... 码头上的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格外的躁动。 “玛丽号吗?”王尚默念道。 他先是站在高台上望着,随后便挤入那人海之中。 王尚望着来来往往的走下码头、上码头的人。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江面,眼中锁定那“玛丽号”三个字。 码头边,不时翻动着晨雾,弥漫着江面,一时难以看清。惟有一方横舵挡着。 王尚干脆攀上码头的边栏,四处张望,但是一直都没有看到“玛丽号”。显得有些心急,不时变换着方位。 “诶!干什么呢?还不赶快给我下来!”忽的一声熟悉至及的声音从王尚背后传来。 “大哥!你回来了!太好了!”王尚赶忙扭头,跳下边栏,猛的将王靖抱了一下。 两人抱在一起,又缓缓松开。 “你小子!又长高了,再过半个头就要比哥高了!”王靖穿着一身厚厚的新式中山装,灰色的颜色搭配着黑色,提着一木箱。 “大哥,你这次回来可一定要好好玩会啊!” “嗯,这次的确是准备回家玩会,现在外面太乱了,我也不好混啊!哈哈” “嗯,走吧!找辆车回去吧!老爹可是挺盼你回来啊!” 一路上,哥俩不时谈着话,多半是王尚先问王靖,问他一些关于国外的趣事,以及国内的一些见闻。他也时不时会告诉王靖,这些年,襄州城的变化。 “哥,七爷可是盼着你回来的!前些日子还来咱家戏楼听书呢?” “哦,七爷,我知道了,改日去会会怎样?” “那有何不可,哥和七爷,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有大哥陪着,我自然敢了!” “嗯……” 王靖用眼神,打量着城内的大街小巷,叹道:变化真大! 什么世道 天已经完全放晴,寒风也渐趋缓和。 城南旧巷的那座老戏院,却不是像往常那般早早就营业,今个倒是反常的挂起木牌子。 诺大一戏院,冷清地快没了人影,这时门外突然一辆新式洋马车停放在了门口。 这一停,格外的引人入目,只见周遭那形形**走在路上人群,一见到这洋车,都是不约的多看几眼。 王尚二人在西城码头,走时座的黄包车。他先是带着王靖在西城一处外滩吃了顿早饭。随后又为了节省下时间,以便早点“完成任务”,找了一辆洋式马车,出了好几块大洋,这才搭上。 老戏院—善阳楼,(清末咸丰年间、云游四海的陕西人王善阳在此地宜居,并在此地借贷一楼靠说书为生,此后不断发展,才有现在这般风光,戏院楼的名字亦是由他所取)在襄州南城可是出了名的戏楼,这里以说书为主,平日里座的亦是一些文人墨客,亦是一些官府政客...各样的人马都有,真可谓鱼龙混杂…… 在辛亥革命之前也好,之后也罢。这善阳楼的生意可是一直都是惹得同行争煞、羡慕。但在这次的北伐战争中,生意却是越来越冷清起来。 ———— 这时洋车上的兄弟二人,走下车来。 善阳楼门前,有一伙计在侯。一见到王尚他们,便赶忙上前道;大少爷、二少爷回来了,快进去吧!老爷可是惦记着大少爷呢! “嗯,走吧!” 一进戏楼,便看着诺大一方戏台。 戏台上,一个迟暮的身影微立在台子旁。 王掰把手持醒木,从台子边下来,缓缓扭头看向下兄弟二人。 “嗯!爹!靖儿回来了!”王靖弯下身子,沉声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世道变了,家里不会变...”王掰把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老二!把你哥的箱子拎回他房间、顺便帮他好好整理、整理。 “哦......爹,王婶走了吗?”王尚道。 “走了,我今天把帐都给结了、官房能辞的都辞了,省点费用!” “嗯!好,我先去了,你跟我哥慢慢聊!”王尚哑了哑舌,便已先行往楼上走去。 戏台之下,唯余两人的身影。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