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一世枭君》 第1章死而复生 瓢泼一样的大雨猛烈地倾泻在大地上,“咔擦~轰隆~~”,屋外的漆黑的天空,伴随着雷雨声,一道闪电乍现,短暂地给予这片大地一道闪亮。 这道闪亮,明显是比屋内的菜油灯的光更明亮,虽然只是就这么一闪。林越躺在床上,那一道闪光,恰从屋外门缝内短暂照过来,映亮了林越的闭着的眼睛。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响起在简陋的房屋内,一三十五六岁光景的汉子坐在木凳上,背对着躺在床上的林越,那声叹息便是他发出的,其对面一妇人正双手合十,眼睛闭合、脸稍仰,嘴中念念有词。 细听间,便能模糊听到,“阿弥陀佛,救苦救难的各方神佛,救救我儿,求求你救救我儿,不要让他死……”这声音明显至后面,多带着哽咽。 “行了!听得心烦。”男人有些不耐地对妇人低声呵斥道。 妇人猛地睁开眼,却是流下两行眼泪,亦还口道:“你吼什么?我求神佛让越儿快些好起来,你这为人父的,孩子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却只晓得唉声叹气,你冲我发什么火?你敢对狗剩子他爹龇牙么?” 妇人说完,那男人眼框也红了,又是不住的叹息,心里也百般难、苦:是啊,都怪我这当爹的没用,自家小子被狗剩子打的奄奄一息,我却不敢去跟狗剩子拼命,就因为他爹是村上的村正,我怎么这么窝囊废,我怎么那么胆小,我对不起我的儿……! “我叫你窝囊废,我叫你窝囊废,我叫你胆小!”林贺用手猛打自己的头,一边嘴里诅骂着自己。 王桂芬看到自己丈夫自己虐待自己,赶忙抱住了他,哭道:“当家的,你不要打了,都怪我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别打自己……” “啊啊,”林贺也哇的哭了出来,一个男人真的被逼到悬崖角,最没办法的时候,也只有发出最无助的哭声了,即使那句话都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咳、咳、、水……” 正自伤心欲绝的林贺与王桂芬这时隐约听到一声呢喃之声,“谁?”林贺愣愣地似是未曾反应过来,嘴里兀自反问了一句,但陡然大惊,心中砰砰跳,带着一种不可思议和狂喜,连忙站了起来。 王桂芬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啊,越儿!” 当即,二人就赶忙来到少年躺着的床前。 “水,水……”少年微弱的话语声,当即林贺、王桂芬登时喜出望外,王桂芬惊呼道:“越儿,你活过来了!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原来这名叫林越的少年,在之前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是已经不行了,连气都没了,纵使神仙也回天乏术了,可是现在突然看到自己儿子突然又活了过来,这怎么能不让当父母的林贺、王桂芬心中喜悦。 “你怪叫什么,儿子要喝水!”林贺在一旁虽然也心中是狂喜,但是这时也知道儿子很渴了,于是忙对孩儿他娘低呵一声。 待是见到自个儿儿子,咕嘟咕嘟,竟然双手能动抱着碗喝起了水,林贺心中更是大定,自己儿子看这样慢慢肯定就会好起来的;而王桂芬这时候却是嘴里兀自念叨着:“天杀的庸医,竟然诊断说我儿已经没救看了,我儿这不是好好的么,再将养一阵,必会大好起来的……” 而正在大口喝着碗中水的林越,这时听到王桂芬的话,心中却是暗道:“你儿子确实是死了,我也就是一个穿越者,不过我也会好好孝敬这一世的父母的。” 原来这从床上醒过来的林越,早已不是这林贺和王桂芬的儿子了,起码是灵魂已经是换做了另一个人的灵魂,虽然他们的名字都叫林越。 这个林越是地球上2019年刚刚退役的一名军官,他此前是华夏国某集团军区特种部队的兵王,执行过很多危险级别很高的任务,甚至有些任务还不为人知。而在一次特殊的任务中,那次任务也危险异常,他不幸手臂中弹,那子弹破坏威力也极大,直接使其那条手臂都算是废了,所以不得不选择退伍,无法为国为民服务了。 而就在他在动车上回家的途中,他稍微眯眼睡着在座位上,谁知一醒来浑身都痛,然后大脑便接受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一段人生记忆。等他终于接受完毕后,才恍然醒悟,自己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古代,暂时也理不清是哪一段历史的朝代,其中的一个农家少年的身上。 这少年十七岁,被人打伤了脑袋,没有撑过两日,便就一缕幽魂归于西天,而自己却也不知为什么会灵魂附身在了这个少年的身上。 现在想来,也委实惊异不已,但在接收这少年的本体的那些记忆后,他向来本就心智坚强,不会被什么磨难而打倒,这时候也就既来之则安之了,反正自己前世也只是一名孤儿,无亲无故的,除了参军后的部队,他也没有什么当成家的。 “爹,娘。”有了这前身的记忆,林越心里对叫这对夫妇爹娘也没什么排斥,而且他看了看自己的右臂,安好无损,他心中就更开心了,也暗暗下了决定:既然我现在身体完好,不再是残疾,那我即使穿越后的这一世,也要活的精彩! 听到儿子喊自己,林贺和王桂芬赶忙是应声,王桂芬更是高兴的抹起了眼泪,而林贺也是有些眼圈泛红,这真是经历了大悲和大喜,这夫妇二人心里也都极为的不平静,当然此时也多是喜悦。 林贺对林越道:“越儿,你先躺着,不要乱动,你这伤,会慢慢养好的。” “是,爹,”林越道,“我感觉身体现在有力气了,头也不疼了,估摸养一段时日,就应该好了。” 王桂芬道:“明天还是得请个大夫看看,不过我儿感觉身体可以,那就好。” 这一天晚上,林贺王桂芬夫妇二人都是很晚才睡,他们看着林越睡着,但又不放心,生怕老天爷是在给他们开个玩笑,又把儿子带走,于是二人守候至深夜,一直见儿子轻微的鼾声起伏不断,于是二人才算放心,就回里屋睡去了。 第2章天下大势 滴嗒、滴嗒…… 房檐上的雨珠还在往地面落去,地上一个被雨滴冲击下达至的小水坑,随着雨珠的滴落,一层一层浑浊的涟漪也蕴成一个小小的湖泊。 下了一夜的豪雨虽已经停了,但房檐上的积雨却还在慢慢往下滴落。 “你这庸医……” “老夫上回看时,的确是已经……” “你在咒我儿……” “林王氏有话好好说么,何必那么大气……好好好,是老夫看走眼了,是老夫看走眼了……那这次的诊费,权且就免了……” “这还差不多……” 房中是王桂芬和一个留有山羊白胡子看起来很有几分风范的老者,此前的对话便是二人所发的,最后那山羊胡老大夫终是败下阵来,遂便以不再提今次的诊费为由头而宣告罢战。这山羊胡老大夫,断不是庸医之流,相反是在县城都大有名气名医,并且为人和善,颇有济世仁心的美誉。王桂芬当然也知道这老者的医术自是很高明的,她也相信这老者上回的诊断自己儿子不行了的话也确实没说错,但是自己儿子却终是挺过来了,这是自己儿子的造化,但妇人心中还是有口气要出,所以就只得归咎在了那老名医的身上。 而这老医生名叫范宽仁,即使是对自己上回的诊断有十二分的信心,但是结果呢,还是得看结果,结果人家林越这不已经病情不再严重,伤势渐好,哪有什么“快不行了”之类的事,所以老名医也对于这王桂芬的指责,也只好是捏鼻子认了。还为了让这林王氏口下留情,还主动的承诺此次诊费免去了云云。 而林王氏本来就是想要以贬低这范大夫医术,以此来降低此次出诊费用,见一下子目的超倍完成,顿时也乐得的收口不提。 林贺则站在病床前关心地看着自己儿子林越,不时询问一些“身上可还有什么不适,就赶快跟范大夫说,不要等到人家回去了,再想起来,人家从县城来一趟也不容易”之类的话,林越则是宽慰父亲,自己身子再将养些时日也肯定必无大碍了,让父亲不用太操心。 “嗯,你倒是个孝顺小子,”范宽仁轻抚胡须,说道,“林贺,呃,还有林王氏,你们家小子这突然大病初愈,由危转安,委实要多将养将养,我这就开个滋补的方子,你们照方抓药,这林越的伤,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谢谢范大夫!”林贺连忙谢道。 “让范大夫您辛苦了,”王桂芬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谢道。 范宽仁自也不会跟着乡下小妇人一般见识,于是抚着胡须,点了点头,微笑着说:“方子给你,那老夫就告辞了。” 林越的伤势也就在这一日复一日林父林母的精心的照顾下,渐渐地就开始好转了起来,其间,还有村上的几个平日里相交的不错的从小到大的玩伴来看他。 就这样的,将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林越脑袋上的伤,才算是全都好清了,身体也大好了——这也就是放到古代,若是放到后世那种高科技现代社会,哪会费这样多的时间。他自然也早就弄清了自己穿越过来如今的时代到底是什么时代了。 根据这原身体此前的记忆,林越知道这如今所在的朝代,叫做大乾。 这原身体对这大乾是没有半分好感的,因为他之前就在村上的一位前朝举人的私塾里念书,受那位举人的言传身教影响,对于这东胡人建立的政权充满着浓重的敌意,并且这东胡政权,乾朝,窃居华夏神器后,对于华夏汉民,却是苛捐重税不断,闹得可谓是民怨沸腾。 而根据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毕竟原主人也是一位读书人,在古代读书人是很了不得的。林越方才是理清了这大乾朝,跟自己知道的前世华夏的历史的进程阶段,大致相当于哪个阶段。 根据这一方时空的华夏历史,林越从原身体的记忆中得知,这方时空的历史和前世一样,同样有着夏商周,春秋战国,秦汉三国,不过那统一三国的不是西晋,而是吴国,这吴国大一统后,延续二百多年,接着是陈、魏二朝,也都是大一统的王朝,只不过在大魏末年,北方的异族东胡人,攻破了山海关,又连续十几年征战,慢慢也就统一原魏朝的所有疆域。 而在统一过程中,东胡人曾招降了三位原魏朝的大将军,这三位率领着麾下人马,南征北战,从北方直接打到了魏国的南方边境,于是因为这功劳,被东胡人的乾国开国皇帝天赞帝,册封他们为三大异姓王,分别是平西王吴友三,平南王田振隆,靖南王侯玉柱。而且还让他们,平西王吴友三世镇云、贵,平南王世镇广西,靖南王世镇广东。 然而,在乾国的内部,东胡贵族们也不知惜衅民力,只知享富贵、蓄豪奴、养美姬,花天酒地,这才开国二十年,昔年那马上民族东胡人,却都已经忘了马上的滋味了,只知一味享乐。 如今整个天下,更是民怨沸腾,各种起义层出不穷,虽说都被镇压下来了,但始终是治标不治本。 并且东胡“天赞”皇帝,册封的这三藩近年来也是在蠢蠢欲动,若不是看到这东胡人还有一些宿将恪守本分,手中始终握有雄兵,不敢轻易易帜另起炉灶,他们早就也已经反了。 再说回林越,在林越稍微理清了这个时空中的历史朝代和现在所处的朝代,就相当于他前世时空中大约的五代十国时期,心中虽然还有着一些荒诞感,但是那种乱世出枭雄的天下大势还是深深的影响到他,他就觉得,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方才不负这第二人生。 这天,就在林越坐在屋前板凳上,心中在思索着前世今生之事,这时候的他已经是身体完全的好了,林贺和王桂芬这时候,已经从农地里干活刚回来,见自家儿子在门口,林贺就对他道:“越儿,你的身体也已经养好了,明天,嗯,明天你就去县城吧?在你病前,我和你娘就已经跟县城的你刘伯伯说过了,让你去跟他当学徒,那时你不肯,非要跟着李举人的私塾再读一年书,可是你已经老大不小了……” 第3章去县城 王桂芬这时也接话道:“是啊越儿,你是已经不小了,你刘伯伯以前就是咱们田峪村的人,他木匠活做的好,城里的大户人家喜欢他做的活,不缺主顾,所以他将木匠铺子搬到了县城里,你爹是和他是老交情了,所以他愿意卖你爹一个面子,愿意收你做学徒。等你做了两年学徒,出了师,我们也办一个木匠铺子,到时候就直等你娶媳妇了。” 林越听着母亲的话,顿时有些头大,虽说他接收了这具身体的原有记忆,但也只是一个十七岁少年人的记忆,根本对婚姻之事也是懵懵懂懂,况且他现在的灵魂是另一个时空后世现代化社会的灵魂,在他原有时空中,十七岁也只不过是上高二的学生而已,还是在象牙塔中好好受保护、受教育的,只是一穿越来到这里,没想到还没过多少日子,就已经在十七岁的年纪上,被母亲唠叨着结婚之事了。 林越刚想开口辩解,不必太早结婚,而这时林父的话又过来,根本没有他插话的可能了:“越儿,这次你必须去县城找你刘伯伯做学徒了,而且要快,那狗剩子仗着他爹是村里的村正,搜刮了村民的民脂民膏,豢养了几个恶奴,我想恐怕你在村里一露头,那狗剩子还会找你麻烦,——他现在不找,也就是他觉得你的病伤还没好,不想把事闹大,可是你一完好的露头,他必然找你麻烦。 越儿,你的时间很紧,明天早上,嗯,就明天早上,天不亮,我就带你进城,去找你刘伯伯,这事,越儿你可不能再推辞了,这事关你的性命安危!” 林越要说现在还怕那什么狗剩子,那就是天大玩笑了,想想,他前世可是特种部队的兵王出身,即使现在的身体还没有活动开,但是那前些杀人技,可是并不妨碍做出来的。别说是狗剩子,就包括他爹,还有他家的恶奴,林越要对付起来,那也不要太简单。 但这个念头,林越只是想了一下,便就掐灭了,他毕竟是不能这么简单粗暴用这种方法去做的。首先他不是一个人,他这一世还有自己的爹娘,并且他也通过前身的记忆知道,如今的整个华夏大地,被乾国控制的区域,那都是施行着很严苛的酷法的,比如连坐法,也就是说倘自己杀了那狗剩子一家,自己的父母也会跟着抵命,不光如此这挨近的邻居也都会被拖下水。 目前,对林越来说,他还没有那个实力去挑战一个帝国的律法,他现在还很渺小,但林越却是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了:总有一天,他会砸碎这个乱世,改变他所看不顺眼的…… 但现在,他还是必须得按照父母的意思来办了,于是他顺从的点点头:“是爹、娘,我听你们的。” 见儿子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林贺和王桂芬也都很高兴,他们俩还真是怕自己这儿子再又一根筋的还想要去私塾去念书。林越以前之所以会被那狗剩子针对,继而大打出手,将林越打的奄奄一息,甚至已经失去了生命,就是林越平时总端个读书人的架子,对那狗剩子也是十分的看不起,所以狗剩子也总觉得自己村上的威望受到了挑战,所以那次才有将林越打的半死的事。 翌日,大概在四更天左右,林贺便将林越叫醒,在家里吃了早饭,林贺和王桂芬特意起的早,早把早饭做好了。 外面的天还很黑,但好在天上有着月亮还有星星,夜路也不算太不好走。 王桂芬将丈夫和儿子送到院门口,抹了下眼泪,对儿子不放心地低声道:“越儿,以后你就住在县城里你刘伯伯那里短时间不要回来了,你爹也跟你刘伯伯说好了。你身上也不能没有钱,你爹身上带着呢,等到县城你刘伯伯那里,你爹就把钱给你,你也省着点花,好在你刘伯伯那里管你吃住……” 妇人的话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林越心中也是有些酸楚,他知道自己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母亲伤感也是情理之中,而这时林贺却是不耐地对王桂芬低声呵斥了一句:“在家不知道说,快走了,你在这里瞎叭叭,好了,我们走了,大不了你想儿子了,我们过段时间去城里看他就行了。” 王桂芬这时抹了抹眼睛,心想:也是啊,儿子不能来家,自己跟他爹还可以去看他嘛。 王桂芬这样想着,顿时也破涕为笑了,于是也赶忙对二人道:“那你们快走吧,别耽搁了……” 只是王桂芳话还没说完,只见林越直接向着她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语带哽咽,真情流露地道:“娘,儿以后就不能在你身边侍候你了。” 王桂芬刚不流眼泪的眼睛,又是一下泛红了,赶忙去将儿子拉起来,在旁边林贺看着这一幕也是眼圈都红了,也帮着拉起林越来。 “我的儿,呜呜,”王桂芬低声哽咽着,但她不敢大声,毕竟他们是偷偷离开田峪村的。 母子俩终是在依依不舍下,林越和林贺还是踏上了去往县城路。之所以,王桂芬见自己儿子要走,那么舍不得,纵使是还能去县城见到儿子她还是心中伤感,只因林越从小到大就没离过她身边;而林越的伤感,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有了爹娘,这又要跟他们分离了些时日,于是悲就从心中来了。 林贺和林越踏上了去往县城的路,因为他们家也没钱养牲口,所以只能拿脚板子走去县城了。这县城名叫临高县城,这临高县属于如今乾朝平南王田振隆的藩镇所在广东郡,琼州府。 这琼州府,林贺根据前世今生的记忆,也早就知道是哪里了,也就等于后世里的海南岛。 林贺林越爷俩,走了大概两个多时辰的路,快到县城时,天就已经蒙蒙亮了,再走到县城之时,县城大门还没有开,林越的眼眸看着这古朴的城墙、城门,终于心中叹了口气,暗暗道:“这一世,我来了!” 第4章不期而遇 等候城门开的时候里,慢慢城门口也聚集起了一些人,看模样都是进城卖菜或贩卖其它货物的。 又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城门方被守城兵士打开。 进到城里,跟着林贺,林越又走了一两刻钟,才来到了一家店面前,这店面并无甚招牌,只是站在门外,能嗅到一股子木屑的味道。 不用林贺说,林越也了然,这便是那做木匠的刘伯伯住的地方了。 敲了几下门,里头传出声音:“谁?” 林贺方收手,笑声应道:“我,林贺。” “啊?哦。”里头先是一惊,旋即听到甚麽物什的响动,喀啦一声,好像屋内走得急些,碰倒了什么东西。 喀吱~ 门板被从屋里人卸了下来,片刻功夫,从里面探出来一光溜溜的半个身子,显然是刚起床,他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边道:“啊林贺,你这是?” 林贺赶忙解释:“前段时间不是跟你说了嘛,要我儿子做你学徒这事,啊,哈...” 林贺未将话说透,但意思已是表达清楚,看着林贺脸上露出些微尴尬地表情,刘木匠先是“啊!”了一声,又“呵呵”了笑了两声,直说“这事啊,差点给我忘了。”又摆手让出些位置,“快进,快进,我这刚起来,呵啊~”说着,连打了两个哈欠。 进到屋里,林越看见这刘木匠也不是什么都没穿,裤子倒穿好了,林贺又是有些紧张地发问,声音里都带有丝丝颤音:“刘,刘兄,我儿子给你当学徒这事,你,你看……”他生怕刘木匠拒绝,儿子就没地方去了。 刘木匠已经穿好了衣裳,看着忐忑不已的林贺,突然脸容变得严肃起来,“那我得先说好,他留我这做学徒,我管他吃住,但不会算他工钱的。这你若能接受,他就可以留下来了。” 林贺终是长舒了一口气,虽是知道与这刘木匠几年没有来往,当年二人之间的情分恐已不多。但听到他还是愿意让越儿给他做学徒的,工钱他原也没有妄想,但凡能在城里当个学徒、做个手艺,这已经是顶好的了。 当下,林贺就又是一番感谢,再交代了林越要好生听师傅的话,又偷偷递给了他一小银元宝,掂量着大概有一两,林贺就跟刘木匠告辞回村里。 刘木匠也不很留,林贺便又交代了林越要听师傅的吩咐云云几句话,才就离去了。 刘木匠,大名唤作刘庆云,这自然不是林越楞脑子问的,而是有客户上门来,就大声嚷嚷着刘木匠的名字,往往这时刘木匠便谄媚哈腰地应声迎上;在林越上一世的时空有一句箴言说的好:“顾客就是上帝”,没想到在这古代,也是铁定的事实,甚至更甚,真的就是衣食父母。 林越当然这些天做学徒,也是尽心尽力的,说是学徒,其实就相当于半个免费工人,刘庆云还专门找林越说话,当时一本正经地说出“三年学徒,两年效力”的规矩,坦白来讲,就是林越三年学徒,学会了,那么再两年,这两年中林越要是做木匠活,挣着钱那么就是师傅的,因为头两年你学徒时,师傅可是让你白吃白住的,也没要你钱,还说了,这就是学手艺的规矩,各行靠手艺吃饭的都这规矩。 林越初听时,感觉自己被坑了,怎么你在我爹在的时候你不跟我说还有着规矩,这时候倒提规矩了。但是林越也只能是腹诽几句,他心中更清楚的明白过来,就算自己父亲知道了又如何,自己现今就是来避难的,有一碗饭吃就不错了,想清楚这一点,他也就不再在意这什么劳什子行规了,大不了这期间倘有更好的去处,自己就溜之大吉便是。 “林越,你现在去把这副棺材,给送到城东的刘家,他家已经付过定钱了,到那你直接把剩余的钱讨回就行了。”三个月后的一天,林越正在用废木料,趁着暂时有暇用刻刀小心地试着练手,刘木匠坐在一旁的椅上,正在喝茶,仿佛是看不得徒弟空闲,便随嘴吩咐道。 林越“哎”了一声,当即推着一辆有着二轮的木头车子,上放着副棺材,推出了门外,“这小子倒是有一把子力气,”刘庆云早就看出来这林越一把子的力气,虽说刚来时的头几天他还做重活有些吃力,可是慢慢的这小子就越发的能吃苦、显得力气大了,这让刘庆云当时还觉得是这少年人正在长身体、力气,才这样的。 他却不知道,林越的前世可是“兵王”出身,只要是现在这副身体给活动开了,那体内的潜力将是巨大的,即便是刘木匠一个人推这棺材车都很吃力,可是轮到林越来却是轻巧的很。 林越推着放上棺材的木头推车,走在去通往东城那边的刘家的路上。 …… 通往城东的刘家的道路上,距离县衙很近,就在这县衙很近的附近的一家酒馆,靠窗的位置,正坐着一名四十多岁的健硕中年大汉,他穿着衙门里似乎是捕快的公服,此刻他怒目圆瞪,吹着虎须,在破口大骂着什么,离得稍近些,便能听得他说: “狗日的,吴三两,他不是想要老子这个捕快头子的位置吗?好,老子给他就是了!可是他竟使那见不得人的阴损手段,诬我效绩不显,混蛋、王八蛋!老子在临高县衙已经当捕头时候,他他娘的还在街上是一个无赖地痞而已,你说,你说老子怎么就效绩不显,老子做了十三年的临高县衙捕头,黄敬你说,这临高县可曾出太过大的命案、大乱子?要不是老子在这镇着,这临高县指不定成什么样了!” 他一口气说完,端起桌上碗里酒,一饮而尽,而坐在他对面一个三十多岁模样的男人,服饰跟那壮硕中年一样的公服,这时候却是小声说道:“陈头儿,您小声点儿,别被有心人听到了,这坐镇县衙的说到底那还是县尊大人,您老恶了县尉,可不能再往上得罪了……” “咦,外面好像怎么打起来了?” 不等那黄敬说完,那陈头儿就已经看着窗外,窗外的街道上有两伙人正在打起来,不,准确的说是一伙人打,有两个貌似是一主一仆在挨,于是,陈头忽然插嘴道,打断了那黄敬的要说下去的话。 那打人和被打者,那衙门中的捕头和对坐的捕快,他们都没注意到,一名少年正推着棺材板车正缓缓在街上走了过来…… 第5章刘家兄弟 刘青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自从父亲去世,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可谓日渐低下,就因为他母亲以往是青楼里的歌姬,被他父亲纳为妾室,这在体面人家,本来就地位尴尬,又则他父亲在世时,前面的嫡妻,也就是他的大娘已生有了四个儿子,而大娘又偏生好妒,从他打小长大,这期间他们娘俩不知道受过多少气、吃了多少苦。 他父亲在世时,还能够护持一二,如今父亲去世,自己跟娘却是被赶出了刘府,住在了一座简陋房中,除了他跟自己的娘,只有身边跟他一起长大的小厮,刘能,不离不弃地始终陪伴身边。 这天,刘能见自家少爷近日来始终郁郁寡欢,便提议说:“去街面上逛逛耍子,缓解下心中烦忧。” 刘青听了,便带刘能一同走到了街面上了,看着这来往的人流,刘青心中的郁气也慢慢地减少了些。 只不过,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今日在街上还没走多久,就遇到了正从酒楼里喝酒耍乐出来的刘家长房的四个同父异母的兄长,这一照面,刘青即便是心中再如何不情愿,但是长幼有别,嫡庶之分,无论如何也不能当做没看到,于是当即上前作揖行礼:“青,见过四位兄长。” “我当今天怎么觉得会遇到晦气事,原来是遇到了你!”长房老大刘威当即皮笑肉不笑地道。 “大哥,这家伙刚才叫我们兄长,这明显是在占我等便宜,我们刘家可有这等腌臜的子孙?”老二刘然冷着脸看着刘青,阴恻恻地道。 “是极!” “二哥说的是,咱们老刘家这一辈就咱们四个,这家伙明显是占我们便宜!” 老三刘凯、老四刘德也当即跟着帮腔附和,这时就连这四大少的身边跟班的四个刘家健仆,也纷纷跟着自家的主子喝骂了起来。 刘能却是看不下去自家少爷受这般气,就走到刘青的身旁,拽着刘青的衣角,说:“少爷,我们回去吧。” “呀呵,狗奴才,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刘家老二刘然一脚踹将过去,直将的刘能在地上踹地滚出去了两三个跟头。 刘青眼看着跟自己不离不弃被早已当做自己亲人般的刘能给人如此欺负,当即牙呲欲裂地叫了一声,“老二,你敢!”说着就朝着刘然扑了过去。 “他妈.的软脚虾今天也硬气起来了!”那刘然见刘青朝自己扑过来,却是没有一丝的紧张,仍是嬉皮笑脸的模样,还有闲空“点评”刘青的胆量;他自然是不惧的,因为那刘青始一扑来,他身边的那四名健仆就冲了上去,怎么会让软脚虾碰到自家主子。 一顿的拳打脚踢,当下便将刘青给打的是鼻青脸肿,刘能从地上爬起来,赶忙去护住自家少爷,然而却是被那几个健仆跟着打,当下两人的惨叫声就在大街上响了起来。 正在此时,他们都没有发现一个推着棺材板车的少年正朝这里走过来,原本林越是没有闲心管这事,再者说自己目下也是避难之身,自己还顾不过来呢,哪有闲心管闲事? 但是,有些事情根本就不能以常理来度之,林越已是朝着道路旁边走过去了,尽量的避开来这场打架,但却不曾想,这架并不是他想避就能避得了的,再说那刘青被刘能护着,身上少挨了些拳脚,但是刘能的惨叫声就在自己耳边响着,当即他便直接用力猛地推开了刘能,朝着道路旁跑过去,想分散点火力。 “妈的,敢跑?我们也上!”刘家老大刘威当即撸起袖子,招呼三个兄弟,跟着健仆也一起去追打那刘青去了。 然而刘青往前跑去,却是见到道路旁一辆棺材板推车横在了道前,他于是有意绕过去,但绕还是需要时间,那后面追着的却是已经恰时赶了上来,当即就将其按倒在地,几个耳光子啪啪地就猛扇了起来。 适时,路旁的一家酒馆内的靠窗位置正就坐着那两个捕快模样的汉子,只听那陈头儿说了一句:“咦,外面好像怎么打起来了?” 叫做黄敬的另一捕快这时也猛然转头看去,见街上有人在打群架,当下就站了起来,拿起了放在饭桌上的腰刀,而这时那陈头儿却是把手轻轻按在了黄敬要拿起腰刀的手上,看着外面,不疾不徐地说:“不急,你看又有人加入了,似乎是个抱打不平的;或许,用不着我们……” 这边厢说话的空当,只见那刘威已经带着三个兄弟也跟着健仆后面追了过来,刘威一把分开几个健仆他一脚就朝着那蹲在地上的刘青狠踹了过去,直接将得那刘青踹向了林越正推的棺材车上,哗啷啷~~一阵响,那棺材车棺材还有上面它的盖板当即就给撞翻了下去。 林越瞅得这新上好了桐油的新棺材,给轰然被撞翻在地,他看到那棺材有一角直接给磕掉了,当下心中是又急又恼,急自然是回去没法给刘木匠交代,这恼的自然是这平白摊上这等事来。 那刘青这时也看到了那棺材被磕掉一角,虽说不是他有意撞倒了,但还是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身上到处粘染上的灰尘,就对林越作揖行了一礼,苦笑道:“兄台,你这棺木钱,我出了,刚才之事……嗨,实在是抱歉……!” 林越自是心疼那棺材角,但见到这撞过来之人主动要赔付自己,他是心里清楚,这事原也不怪这人,是那些打他的人将他踢倒摔在棺材上的,否则也不会有这事。 林越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当下却是对那刘青也拱了下手,说:“哦,此事,却也不怪兄台,不是你的错……” 然而话未说完,就听一个阴阳怪气地声音接道:“是他撞倒了你的棺材,你怎地说不是他的错?” 而原本见那刘青将棺材撞翻的刘家其他一干人等,见大爷先开口了,这时也都从恍惚中醒来,纷纷帮腔作势道:“是啊,是啊,你的棺材坏了,不是撞坏之人,那还能有谁?你可不要污人清白啊?”这一番话出来,很有些指东打西警告的意味。 第6章招揽之意 林越自然能看透刘家一干人的意思,但是刘家人越是如此他却越是觉得刘家人无耻,他虽然不明白这两伙人为何打起来,但这不难判断出,一方是弱势的,而且是讲道理的,另一方却是咄咄逼人,以势欺人的,联想到这些,林越心中对这些人厌愤之情便油然而生,不由张口说道:“真是一群子无赖!” “你小子骂谁?”刘威见这一个穿着普通,分明就是跟自家下人一般无二的人,竟然敢在这骂自己兄弟四个,登时便大怒。 “狗一样的东西,你竟敢在爷们的面前浪吠!”刘家老二老三老四这时候也都纷纷勃然大怒,跟着叫嚷道。 刘青看着这种场面,他深知自己这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个个都是混不吝,他怕这位新认识的小哥,再遭他之后也被他们暴打,于是走到了林越的身前,看着刘威四人道:“昔年曹子建有诗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就真要不将父亲的在天之灵放在眼里,我们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非要闹得家宅如此不宁吗?” “你已经被逐出了刘家,竟然还敢以刘家本家子弟自居?而且还大言不惭教训我等?”刘威狞然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狠狠教训一下这个狂悖的东西!” 刘威一声令下,当下那四名健仆就扑将上去,另外那个刘能已经是被打的昏死在了地上,起不来了;“连那个推棺材的也给我一起打!”刘威自然也没打算放过刚才骂他们无赖的林越。 林越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出去给主顾送一趟棺材,竟也会有这等无妄之灾,林越眼见有两名健仆朝着那之前对自己和善客气说话之人扑打过去,又有两个也朝着自己狞笑着扑来;“嗨,本不愿动手横生是非的,先是在田峪村给那甚么劳什子狗剩子欺负,被逼着远躲县城,我忍了,给一个木匠当学徒被其呼来喝去三个来月,我也忍了,今天又遇到这古代什么他娘的倒霉的找茬来的二世祖,这回,老子不能忍了!”林越心中越想越气,见那俩健仆扑打过来,当即不退反进,直迎上去。 “老子来古代就是给人欺负的吗?”林越大叫一声,咣叽一脚,那明显武艺也不弱的健仆直接就被一脚重重踹飞出去。 “不!”林越吼道,“老子是来装逼打脸,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林越因气急,嘴里也有些不过大脑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这么一声声大吼中,另外一健仆明显刚才看到自己一同伴被眼前这人很轻松地直接一脚踹飞躺地上起不来,这一幕直接给镇住了,有那么愣神的刹那。 “老子不忍!”砰的一声,那稍一愣神的健仆,被一拳击中腹部,痛地胆汁都快吐了出来,旋即就被小学徒化身为“超级猛男”的林越一手提拎着,咣叽咣叽又接连着在其腹部猛击了三四拳,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另外两个健仆本来在打的刘青正欢,这时惊觉此边动静,顿时被这武功强悍的猛人吓的下巴都快掉了,赶忙的退到了四少的身边,觉得,还是人多的地方有一点安全感。 被打倒在地的刘青这时候发现打自己的人却是跑掉了,心下讶然,便即强撑着抬头看过去,见到那两个打自己的却是跑到了刘家长房四兄弟的跟前,此时正在一副虎视眈眈地看着往他们方向走过去的那位之前推棺材的仁兄。 他扫眼过去,见那原本去追打这位仁兄的另两个身手好的健仆,却是躺倒在一旁的地上,一动不动,想必是昏死过去,心中顿时一股畅快之情却是一时无法言说地宣泄出来,想笑,却是一阵的咳嗽声,顺带着却是吐出了一口血。 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毫无悬念了。 一阵噼里啪啦,咣当,啪叽,刘家主仆六人全都被干趴下了,刘威哭嚎着求饶说:“大哥,饶命啊!”因为他发现这家伙打起人来是真的狠命的招呼啊,很可能出人命啊。 另外的刘老二,老三,老四此时也是早没了之前的狂放霸道,亦是跟着喊饶,林越到了这一步,心中的那股这穿越过来后四个多月里的憋闷苦屈算是得到了充分的释放。 刚才虽说是打的起劲,但他心中并未有完全地失去了理智,相反他还是保持着些清醒的,他是知道自己打或不打这一架自己都没好儿,就算是不打,就按照这些个纨绔的家伙,你就能得到他们的同情,再放过你?别开玩笑了,没看到吗,那个被打的抱头鼠窜的家伙刚才不是说了也算是这些人的同父异母兄弟,结果呢,被这样欺侮,轮到自己就很特殊吗? 并且,这还罢了,那棺材被毁了一角,就等于这副棺材废了,自己也无法给刘木匠去交代,很可能就要被赶出来的。 所以,这以上种种,不由得林越不打这一场架,另外还能出一下自己憋闷许久的恶气。那么,这就何乐而不为呢? 林越见此前还嚣张跋扈的四个恶少此时状若可怜的在求饶,心中想,自己就算是栽了,以后县城村里都无法去了,只能另觅它路,可是那棺材是刘木匠做的,可也总不能因为自己没办好刘木匠的差事给弄砸了这棺材板,这损失却要刘木匠自己出,这没有这样的道理,于是,见几人讨饶,便就虎着脸,对那刘威道:“你们弄毁了我的棺材,我本来是要去东城刘家送的,你们让人家急着下葬时该怎么办?” 言下之意就是要他们陪这副棺材钱了。 “给刘家送棺材?”那刘威惊愕了一下,然后旋即就道,“那敢为兄台,这棺材可是那个叫刘青云的木匠做的?” “你怎么知道?”林越隐隐猜到了什么。 “我们就是你们要送棺材去的刘家呀!”刘威道,原来这刘威四兄弟、还有那刘青的父亲四天前就去世,但是去世的很突兀,是突然猝死,而且这刘家家主不过四十多岁而已;一般古人都会在生前置办自己的棺木,这位刘家主直觉自己还年轻,于是家里以前也没置办棺木,所以是他一去世,家人才慌里八张的去张罗棺材一事。 结果临高县城本来就不大,棺材铺子府城才有开,只有些木匠作坊,于是就找到了听说木匠手艺很不错的刘木匠来现打造一副棺材。 可是现打造,起码要三四天,可这也没奈何刘家也只得付了定钱,耐着心等了,好在这刘家是殷实大户,家里有冰窖,就暂时将刘家主的尸体先冷冻在了冰窖,以防止腐坏。 刘威这下知道了这人是给自己送棺材的刘木匠那边的,好,知道你小子是哪的了,小爷今天也吃个憋,下回爷带齐了人再找回场子。但是面上却是说:“那棺材钱,我们打坏了,自然由我们出。” 林越自然也知道这些人肯定不会对自己善罢甘休,但这时也不能奈何得了他们,这样的大街上,自己也不能打杀了他们,于是就黯然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也不多要你们的,棺材钱总共两百文是说好了的,你们给了定钱五十文,还给一百五十文就成。我知道你们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是你们记着,不要去招惹刘木匠刘庆云,因为你们是我打的,以后你们要寻仇,我都接着,我的名字你们记下,我叫林越!” 这林越此话一出,那刘威刘家几人都是面色一变,但同时一道爽朗的大笑声传来:“哈哈哈哈哈,这位小兄弟刚才好俊的身手啊!不过你这般抱打不平以后还要遭报复,那还要我等这些公门之人做什么?” 林越,还有刘家几人也登时转头看去,见不知何时,在街道上离他们不远站着两人,都穿着衙门公服,这不是此前在酒馆喝酒看刘家几人和林越打架的那陈头和黄敬又是谁来? 刚才那说话之人正就是那陈头,此刻他眼中看向林越的满是激赏之意,这也是掩饰都掩饰不住,他沉吟了片晌,方又对林越道:“小子,我看你身手甚是了得嘛,在这临高县城我看没几个有你的身手,怎么样?愿不愿意以后跟着吃公门的饭?” 第7章我帮你 雨淅淅沥沥地下。 “林兄,快到了,就在前面,不远!”一阵小跑步地声音,因此,脚踩的一些低洼地面,溅起着滴滴泥水,发出啪啪、啪之声。啪嗒,啪嗒,雨滴打在油纸伞上,前头正走之人是刘青,打着一把伞,后面缀着的一个穿着衙门公服的人,也是打着伞,刘青回头朝着那人有些歉意地说道。 “不妨事,总归是我麻烦你了。”那身穿衙门公服当差人正是林越,他跟着刘青的脚步,笑着回应道。 却说这一天,名叫陈琳的临高县衙捕头,邀请林越来县衙当差做公门捕快,据那陈琳的话说是,县衙捕快房就缺少林越这等年轻,主要是能打之人,逢案遇贼,格斗擒拿,那是少不了会真武艺的人,而林越那天在街面上抱打不平,本可以一开始就置身事外的,但林越却并没有惜身以自保,这就令得那陈琳很是欣赏这种品格,武艺倒又在其次了。 陈琳以县衙捕头的身份邀请林越当捕快,虽说这种做捕快的事情,肯定是知县才能做主,但是这位陈捕头十多年都是做的捕头,对于他增加一二名捕快的提议,哪怕是知县老爷也绝不大可能会反对的。 所以,陈琳才会有那个胆气相邀林越加入县衙捕快行列。 对于这样的邀请,傻子才不干呢!除了这以后当上捕快,是公门中人了,那可以说直接就解决了他目前的尴尬处境,不用再因为得罪了村正的儿子就不敢回村了,一名县衙捕快的能量那可不是什么小小一个村子的村正能够相提并论的。 于是,当下林越几乎想都没想,直接爽快的就答应了,而那陈琳动作也很快,这天下午,就领着林越将捕快一事办妥了。 至于,那刘木匠,还有那大户刘威刘家之人,当然那棺材钱还是要陪了,林越将那棺材钱也如数的交到了刘木匠的手里,等刘木匠下午得知了林越有了那成为县衙公门捕快的造遇,当下再也不敢直呼林越的名字,直接就是“林爷、林爷”的相称。 林越当了捕快,又不在刘木匠处学徒了,自是不会再在刘木匠这边住着了,虽说就算仍住刘木匠也不敢说什么,但是林越肯定不能占这个便宜,从他父亲那论,刘木匠也间接算是长辈了,就算不是,是普通人,林越也不会以权欺人的。 于是这天下午,林越找到了刘青,按理说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托他寻一个住处,并保证以后衙门领了钱会结清住宿钱,想来那刘青是不会拒绝自己的。 那刘青在街面上跟林越分别时,就告诉了林越他家的住址,让林越有什么事可以找他。 果然,林越找过来后,刘青直接拍胸脯保证有地方住,原来这刘青他被赶出刘家之前,他那时父亲还没过世,就已经给了刘青母子一栋酒楼的产业;只不过被赶出刘家后,那刘威等人便使坏,将那酒楼的酿酒师、伙计一干人等,都给挖走了,于是就给了刘青一栋不能运营的酒楼。 说到这酒楼酿酒师,在大乾,哪怕此前的王朝大魏,都有明文规定,不能私家酿酒,因为酒的秘方早就传出来了,起码对于一些酒行当的人来说,酿造酒已经不是秘密;但是官府是不准私自酿造的,只能够得到官府给予酿酒许可证的酒楼,方才能够自己酿酒的。 而刘青的这栋酒楼就是得到官府许可可以自己酿酒的酒楼,但是酿酒师跑了,而刘青也没有酿酒师的人脉,并且他们母子被赶出刘府,也没有携带多少财物,本想着先酿酒挣着钱再有资本聘伙计来开酒楼,但是酒没法酿了,于是这座空出来的空壳酒楼一时却是荒废在那里了。 虽然荒废着,但好赖也算是他父亲留下来给他母子的产业,也不能就这么丢在这里不管,于是以往都是刘青的忠仆刘能每回晚上都来这里住,算是看店了。 今天林越请自己帮忙找一个住的地方,他直接就想到了这栋酒楼,毕竟刘青目前住的地方也实在太过于狭小简陋,勉强够母亲和他还有伤重的刘能三人住,再多一个人就不行了;所以,在得知成为捕快的林越要寻住处,刘青当即不顾下雨,带着林越就奔来这里,一路上还大致说了他目前这栋酒楼的状况。 约莫走了有半刻钟的时间,来到了临高县城西城的一座酒楼前,这酒楼自是不能跟那些豪华大气的大酒楼相比,就算是中型的,这酒楼也算是其中的小一号的。 “到了。”刘青站在酒楼的大门前,用钥匙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当林越随后走进去的时候,看到这酒楼里倒还是很干净的,毕竟那刘能经常在这里住,肯定时常也会打扫。 两人坐在了酒楼里,桌上点燃了一盏油灯,外面下雨,又临近傍晚,这天眼看要黑了,屋子里自然是不亮。 在进酒楼后,在此前来时,刘青就捎买了一些酒菜,说是还没谢林越的救命之恩呢,要一起到酒楼里再喝几杯。 本来林越是要付账的,毕竟父亲临走时给他留了一两银子,他一直没花,可是刘青直接抢着付账了,说什么,是不能让恩公破费的。林越也只好苦笑着由他了,虽然说他觉得那救刘青,凭自己的身手是很简单的事,虽然说这时候寻住处他觉得已经是很给刘青添麻烦了,但最后也没说什么,他在听到刘青说没办法酿酒时,他就觉得,自己,或许,可以送给刘青一场富贵。 在两人在酒楼中,整个酒楼里只剩下些稀稀落落的些空桌、空椅,彼时,刘青和林越已经在一桌旁,聊着喝着吃着,有不小的一多会儿了。 刘青许是父亲去世后,他心中一直抑郁难消,又给赶出了刘家,这时候却是已经喝了有几分醉意,他苦笑着说:“林哥,你说,你说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要不是还有老娘在,我,我真想,尽快了断了此生……”两人酒桌上已经相熟,虽说刘青长林越几岁,但还是坚持叫林哥,这个时候说到最后,已经语带呜咽了。 林越看着这个自己新认下的“兄弟”,沉默了片晌,于是将自己早已经做好的打算,说给他:“刘青,不就是酿酒吗?” 他说着,又起身给刘青已空的酒碗续上了酒,方才道:“哥哥,我帮你。” 第8章酿酒 “林哥,你会酿酒?” 在林越说出自己会酿造酒后,刘青直接便即激动起来。 林越笑了笑,认真地说道:“你没听错,我的确会酿酒,我可以帮你。” 刘青还是有些不相信,嘴中兀自喃喃着:“刘哥会酿酒……” “好了,你只需给我准备酿酒的工具、材料,我才能给你酿出酒来。”林越见刘青惊讶的表情,也即不再多说,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有,”刘青这时仿佛才倏然惊醒,一下站了起来,手中另点了盏油灯头前带路,奔向酒楼后厨去,边恨恨然地说道,“要不是酿酒师被长房一脉挖走,这酒楼也不会是如今的模样啊。” 林越只是默然跟着,并没有说话,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来到了酒楼的后厨间。 “这是酒糟,以前酿酒留下来的,也没有用,这些是稻米,咱们琼州这里盛产稻米,自然是酿米酒的就很多……” 刘青指着那些酿造酒的家伙什,一样样说给林越听,其实本能的他还是不相信林越会酿造酒,这酿酒可是个技术活,是一项手艺,指着这起码衣食不愁的,在刚才喝酒过程中,二人也都简略介绍过彼此的生平,刘青可记得,这林哥可没说过自己以前有学过酿造酒的啊。 林越自然也看出来了刘青并不是那么相信自己会酿酒,见刘青一样样的将酿酒的工具都指给自己,怕是要想要用这点时间照顾自己的面子使自己再主动说出自己不会酿酒,之前是自己孟浪。 林越的确对这酿酒的家伙什不怎么认识,那是因为在前世的时候自己在网上论坛上看过一个帖子,那帖子上详细说明了若穿越到古代,如何去生存,里面就有这如何到古代利用现有的工具,酿酒,——没错,那个论坛就是很多网络历史穿越小说的读者们组织的,里面大家畅谈着对穿越到古代的各种假想;虽说也有着意.淫的意思,但大家都是小说迷,同样的爱好,这样的讨论在论坛里却是不怎么突兀。 所以,林越只是在网上看到了那如何去利用古代的工具去酿酒,这里说的酿酒,自然是酿造高度酒,比古代的那种不纯又有杂质,并且度数也很低的酒,那简直就不是一个等量上的存在。 那个帖子上虽然也附有那些古代酿酒工具的仿制图,但毕竟如今穿越来的时空,可跟原时空中的历史不一样,所以,有些酿酒工具也就略有些不同,但是用的功能却也大同小异,林越看到那些刘青指的那些物什,当下心中对酿酒的信心就又提升了很多。 林越听刘青将酿酒的事物都说清楚后,便对刘青道:“明天你来吧,有你后厨的这些材料和酿酒物什,我就能酿出好酒来,到时你来看。” 刘青看林越说话如此淡定,心中也有些拿不定:莫非这林哥,真的会酿酒?心中如此想着,一不留神嘴里却是也脱口说出:“林哥,真的会酿酒?” “哈哈哈,”林越笑了笑,自信地说:“你就放心吧,我真会。” 虽然是如此说,但刘青还是有些将信将疑,这个林越就没办法了,没有具体实物的情况下,林越也无法让刘青百分百相信自己。 待两人再次从后厨走出来后,这时两人也已没了饮酒的兴致,再说二人方才喝酒吃菜也都已经吃饱了;见此时天色也不早了,——外面的小雨也已经停了,没办法南方本就是湿雨气候,更别说是更靠南的琼州了,——刘青便冲着林越拱手说道:“林哥,那我就先回去了,再不回家母就要担心了。” 在林越送走了刘青后,他便拴上了门,稍微收拾了一下桌上的剩菜,旋即就拿着油灯又进入了后厨。 “那么开始吧!”林越眼眸中出现极为希冀与认真之色,“这是我的一个机会,以后要想要在这古代活的滋润,就从现在开始吧!” ………… 第二天,刘青早早就来了,砰砰砰敲门,“林哥,林哥!”刘青一来见门还没开,他也等不及,直接就叫门了。 刘青之前和林越不相熟时,便唤林越为“林兄”,昨天喝酒混的熟稔了,于是已经是“林哥、林哥”叫的了,这样称呼也是显得亲近。 没一会儿,门被从里面打开了,“刘青,你来的可真早啊,比我这去衙门里还早。” 刘青却是看到林越似乎是刚睡醒的样子,于是不由的有些歉意地道:“不瞒林哥你说,我这昨晚上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不知道林哥你这酒酿的怎么样?” “哈哈哈哈,”林越笑道,“知道你急,可没想到你是这么等不住啊,行吧,进来吧,自己去后厨瞧瞧吧。” 当即,刘青便进到酒楼,直奔后厨,没一会,就从后厨传来刘青的惊呼声:“啊?天啊!” 听见刘青一惊一乍的,林越当即也走了进去,道:“怎么了?” 刘青脸色有些发红,显然是刚才从那缸中舀出酒来尝了,——这半缸酒,就是林越忙活了半宿所酿得的酒,没办法一个人嘛,酿出这些已经很多了,——刘青打了一个酒嗝,道:“林哥?这……这是酒?” 看着这家伙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林越心中莫名陡然生出来了一种现代人欺负古代人的爽快感来,笑着说道:“怎么?这不算酒吗?” 刘青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点,明显是刚才没轻没重地喝了一大口,又喝地急,头就有些晕乎乎的,道:“算,这要不算酒,这天下就没有好酒了!” 林越见刘青对这酒这么褒扬,也自豪感油然而生,道:“怎么样?刘兄弟,哥哥此前说的话,可有骗你?这酒,你说能不能帮你吧?” “这太能帮我了!”刘青哈哈大笑着说道。 林越这时却是脸色一肃,道:“哥哥之前说过,这酒是帮你,可是,哥哥还有事要给你商量,这事一码归一码,兄弟,哥哥如今也是囊中实在羞涩的很,实话说吧,哥哥也想靠这酒赚上一副身家呢!”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