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我们的勋章》 第一章变故 我叫王宇辰,小名石头,也许我的父亲是想让我像个石头那样坚固吧;小时候,我每天都会爬山村头的那棵大树,他是从那棵大树下走的,我希望他也能那棵大树下回来; 1945年8月15日,日本鬼子投降了,那天我刚好15岁。 我的父亲是个老红军,从我生下来的第二天就偷偷溜去当红军去了,害得我娘还没坐月子去追赶的时候摔在田里了,后来一直身体都不好。 我的父亲是个五大三粗的人,行军不怕苦,打仗不怕死;尤其是在五次反围剿的时候表现突出,慢慢的从一个小兵当上了后来的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到他死的时候,已经是一二九师三八五旅的团长;要是他不死,可能后来都能当上将军。可惜在1942年的时候被小鬼子的机枪打成了筛子,据说最后那口气都没咽下去。 很快,我父亲的死讯传进了村里,我娘当场就昏死了过去,我们家就成了烈士之家,我也成了烈士子女。 我爷爷只能强忍着泪水对我说:“石头,你爹为党牺牲了,你要好好活”。 我不知道我爷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后来想想,可能是觉得我是咱家唯一的香火了,所以叫我好好活。 就这样我恍恍惚惚的过了几年,直到1948年初,国共内战已经打了两年了,国民党为了补充兵员,到处抓人去当兵。 这一天,村头刘大叔踉踉跄跄跑来砸门,这土院子的木门早已破旧不堪,生怕他再砸几下就倒了,并气喘吁吁的大喊“大妹子!大妹子!” 我娘慌忙去开了门,刘大叔一下子冲了进来:“大妹子快走,国民党的部队来抓壮丁了,快走!” 我知道,我爸是光荣烈士,至今那烈士之家的证书还贴在正屋的墙上,如果被反动派的看到,我们一家都要遭殃。 我娘转身对我说:“孩子,你快走,快去躲起来,别让他们看见。”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见外面几声枪响,听声音已经到了门口,我爷爷慌忙将我一把抱起来,走到院子里就把我扔进了水井里,我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索性水不深,刚好淹了我的下半身,我也不敢动。 这时,土院子的木门被一脚踹飞了,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岁月的洗礼。只听见七八个脚步声冲进了院子,进到屋里就开始乱翻乱砸,而此时,屋里有我的爷爷,我娘和瘫痪多年在床的奶奶,刘大叔呵呵一笑:“各位长官,村里的孩子都跑到你们那当兵去了,实在没有年轻人了。” 刘大叔刚说完,就被一个士兵用**放倒在地上,也不敢爬起来。 这时一个士兵看见贴在墙上的“烈士之家”证书,大声呵斥道:“你们是共军的家属!给我带回去!” 几个士兵冲上去就要把我家人全部带走,爷爷拿起一根木凳子就冲上去,只听见一声清脆的枪响,爷爷倒在了血泊里。 然后又是几声枪响,奶奶和娘也相继被他们残忍的杀害,就连好心跑来报信的刘大叔也没能幸免。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天色已经快要黑了,我顺着井绳慢慢爬了上来,进屋就看见他们倒在血泊中,地上的血也早已经凝固了,我大声的哭喊起来“娘!爷爷!奶奶!娘!爷爷!奶奶!”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足以让全村听到,但是我仍然不停的叫喊着、哭泣着.......... 村里的几个老人过来替我把他们用被子包裹了起来,放在正屋的中间,我傻傻的坐在地上,泪水早已哭干,声音早已哭哑;这一幕就像是晴天霹雳,怎样都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孩子,去当解放军吧,报仇,我的儿子和孙子都被小鬼子杀了,你刘叔的儿子也被国民党杀害了,我们都老了,全村就剩你一个孩子了,去吧,报仇。”葛大爷强忍着泪水对我说。 我擦了擦眼里最后那一点泪水,咬紧牙齿站了起来“我要杀光反动派,我要为我爷爷奶奶,为我娘,为我们全村的人报仇!” 第二天,几个老人帮我安葬了我的家人,我也收拾了一个包袱,分别在坟前磕了头;此时的我已经不那么悲伤,一心只想着报仇!报仇!报仇! 葛大爷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布袋递给我,然后说道:“孩子,这是我们这几个老家伙所有的钱,拿去吧,我们都老了,都是快死的人了,你去当了解放军,一定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多杀反动派”。 我接过小布袋,布袋挺沉,得有几十块大洋:“大爷,你放心,我不杀光反动派,我绝不会死”。 几个老人欣慰的点点头,当我来到村口,仰望着这棵我从小爬到大的柿子树,它是那么的高大、魁梧,我离开了村口,开始跟寻着我父亲的脚步。 第二章参军 我就这样一直走,走了三天,此时已经天黑了,在这荒郊野外,我只好找了一个草垛,枯草很暖,慢慢的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听见远处有汽车的轰隆声,清脆的马蹄声,还有那整齐的脚步声;我揉了揉眼睛,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那昏暗的月光能勉强看见方圆十米左右;我知道,那肯定是部队,我高兴的站起来,终于找到了解放军。但当我爬山一个土包的正准备大喊“我要当兵!”的时候,只看见十米外那黑压压的一片,士兵们头上的钢盔被月光照得闪闪发光;我知道,那不是解放军,因为解放军头顶戴的是布帽子,他们没有钢盔,这时我才意识这是国民党的军队。我慌忙蹲下来,划下小土包的后面不敢出声。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小时,国民党的部队才离开了这里,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起身走人,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不许动!”我只好站在原地慢慢转身,举起了双手;只看见两个头顶钢盔的国民党士兵枪口指着我向我走近,“他肯定是共军的奸细,杀了他吧!”一个士兵说道。“对,肯定是奸细,交给连长吧,让他供出共军在哪,咱俩就立功了,”另一个士兵很高兴的说道。“这样,我去报告连长,你就在这把他看住,只要他敢跑就开枪”一个士兵匆忙跑走了。 我也不敢动,我知道我肯定逃不了,没过一会,那士兵领着十几个人快步跑了过来,其中一个人就是他们的连长。 那连长走到我跟前就问我:“说,共军在哪?不说我毙了你。”他边说边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顶在我的脑门上。 “我不是奸细啊,我是去我舅舅家,在这里过夜的。”我慌忙解释。 “嘴硬是吧,老子一枪崩了你!”那连长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长官,我真的不是奸细啊,不信你搜啊。”我害怕他真的开枪,只希望他能搜出我包里的银元,或许能救我一命。 那连长一**过我背上的包袱,毫不犹豫的翻了起来,除了两件破衣烂衫就还有一个小布袋。连长拿起布袋,只听见里面呯呯响,打开一发现全是银元,高兴之极,问我道:“你一个穷百姓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元?” “这是我娘让我孝敬各位长官的,我堂哥是当兵的,”我话一说完,就感觉很后悔。 “孝敬我们的?你娘怎么知道你会遇见我们,那万一你遇见共军,是不是也这样说。”那连长并不傻。 我慌忙解释道“怎么会呢?共军都被你们打的躲起来了,死伤惨重,怎么还敢出来呢。” “那倒也是”连长自豪的点点头; “那我可以走了吗?我舅舅还等着我呢”我现在只想快点逃离他们。 “你就别走了,现在我军正在大量招兵,你就为党国效力吧!”他明显不让我走。 “不行啊长官,我舅舅还等着我呢,我舅娘病了,我还得去找大夫呢。”我再次想逃离。 那连长又把枪顶在我脑门上,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懂吗?家事不如国家事,想走,老子立马崩了你!” 看来我是走不掉了,心里想了想,我先应付你,当了兵有机会就逃,再去参加解放军也行啊,于是就这样跟随他们加入了国民党的军队里。 第三章进军沈阳 参军第二天,我在军需处领到了一套国民党军装、一顶帽子和一个钢盔,并领到了一把中正式步枪,并配有一把刺刀和20发子弹;对于从未摸过枪的我,看见手中有一把真家伙,感觉还是非常兴奋的;我被分配到国民党第九兵团新编第1军30师89团。 第九兵团司令廖耀湘,新编第1军军长潘裕昆,30师师长文小山。 我就这样跟随着大部队一路前行,转眼已经走了3天,3天来停停歇歇,丝毫没有要打仗的迹象。 又到了部队埋锅造饭的时间,这里地势一马平川,一眼望去,全是黄压压的一片人(国民党的军装是黄色的),延绵数十里,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四下张望着,看看哪里能否逃脱。 “看个啥球,想跑还是咋的。”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高个士兵坐在我旁边,一口的方言,我并没有理会他,因为他看出了我的心思。 “别球看了,这一马平川,周围几十万大军,你能跑到哪去,只要发现有逃兵,不问东西,直接毙了,我看你才十七八岁吧,死了可惜啊!”那人又说道。 听到这里,我似乎感觉有了和他交流的兴趣,他把这方面了解的这么清楚,应该能有什么方法让我逃离这里,“我没想逃,就是走累了”。 那人呵呵一笑,说道:“就你们这些心思,我一眼就看出来,你能糊得了我?”他的语气很自信,此时我真想揍他一顿,把我的心思都看透了;“我劝你还是别当逃兵,这段时间光是逃兵就被毙了几百个,你是被抓壮丁抓来的吧。” “大叔您当兵多久了?”我开始转移话题。 “谁是你大叔,我有那么老吗?以后得叫大哥,我当了二十年的兵了,”他忽然低头小声的对我说“我最开始是投的红军,但是他们那边条件太苦了,不但没有一分的饷银,连吃饱肚子都难”。 我很是震惊,忙说道:“红军很辛苦,但是是为了穷苦的人能翻身啊!”那人慌忙捂住我的嘴,很明显是不要让我再说下去,“你找死啊,被人听见你说的话,直接把你给崩了”。 我闭上了嘴,不敢再乱说,又问道:“大哥您贵姓啊?” “你就叫我老刘吧,或者叫我老三,我在家排名老三,大家都这么叫我。”老刘回答。 “我叫石头,希望老刘能照顾一下我,我不想打仗,我不想死”。我开始跟老刘套近乎并装起可怜,他能当兵二十年,不但没死,身上连伤痕都没有,一定能教我如何保命。 老刘点点头,说道:“你真是个怂包软蛋,行,以后你跟着我吧,我保你不死。” 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蔑视我,虽然心里很生气,但是老刘能救我,我也不跟他计较了,随着他也笑起来。 大军吃了饭,又开始继续前进,我一路跟着老刘,寸步不离,如果他不见了,在这几十万人中要想再找到他,简直是大海捞针。 “老刘,咱这是要去哪啊,走了这么多天了,白天走,晚上也走”。我想解开这几天一直想知道的疑惑。 “沈阳,马上要开始打仗了,你记住,打仗的时候,共军进攻的时候不要露头,我军进攻的时候不要在前,每次进攻前都会有无数的炮弹炸过来,炮没打完,你别从洞里出来,打的时候多找几个尸体把自己盖起来”。老刘说的津津有道。 “为什么要把自己盖起来?”我有些不解的问道。 “啪”老刘一个巴掌打在我头顶,幸好我戴了钢盔,直觉头顶的钢盔声一直盘旋“装死啊!难道你非得拿枪跟共军打起来啊,共军个个不要命,不怕死。”我恍然大悟,连连道谢,原来这就是老刘的生存之道。 转眼间又过了几天,大军只有一天的路程便可到达沈阳,上级命令我们原地驻扎,构筑防御工事。 东北剿总总司令卫立煌命令周福成的第8军团和廖耀湘的第9兵团共8个军24个师,共计30万人,驻守沈阳及外围地区,一方面能防御外围共军的进攻,另一方面还可以随时增援长春和锦州地区;另外,东北剿总副司令兼第1兵团司令郑洞国率第1兵团,共2个军6个师10万人,驻守长春;东北“剿总”副总司令兼锦州指挥所主任范汉杰率卢浚泉第6兵团,共4个军14个师15万人,驻守义县至秦皇岛一线,其重点防守锦州;而此时的东北集结了国民党军55万人,欲将解放军主力全部消灭在东北。 第四章战斗打响了 国民党第三十师奉命在新民地区防守并构筑防御工事,我跟着老刘在一个叫仙村的村庄里,仙村地处偏僻,村民在我们到来之前就已躲的不知踪影,只剩下十几间破旧的土房子。 我跟老刘各自拿着一把锄头挖起了战壕,老刘告诉我战壕必须要挖两米深,然后再挖一个地洞,地洞越深越好,能有效的防止炮弹爆炸和弹片的杀伤力;与我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叫二嘎子和柱子的人,二嘎子是四川人,柱子是广西人,两人都是被国民党抓壮丁时强征入伍的,跟我一样,还从来没有打过仗,是个十足的新兵蛋子。 “小兄弟,你想逃出去吗?”二嘎子比我大两岁,低声的问我。 我没有理会他,我怕告诉他他去告密,毕竟才刚认识,二嘎子见我不搭理他,又对我说:“我跟柱子都商量好了,这里很偏,我们准备今天晚上悄悄的溜走,只要跑到那个林子里就好了。”他指了指大约在一里外的树林。“对啊,我们的防守是离那树林最近的地方,晚上刚好是我站岗,悄悄的溜,他们不会知道的,”在我右边的柱子也凑过来对我说道,他二人是同龄。 “我跟柱子商量好了,逃出去我们就去投解放军,打日本鬼子那时他们帮了我们很多,还救过我的命,我一定要去当解放军”二嘎子说的很豪气,当解放军是他从小的理想,现在想想如果能当解放军就足够让他自豪。 老刘这时冲上来就给了他二人一脚,“你俩找死呢,真以为能逃过去?这里到了晚上,到处都是暗哨,只有团长才知道暗哨的地方,就是为了防止你们这些逃兵,非要往枪口上撞。” 二嘎子揉了揉屁股,笑呵呵的对老刘说:“老刘,你是老兵了,你教教我们,我们真不想当国军,我要当解放军。” 老刘看了看我们三个,说道:“你们年纪还小,死了怪可惜,我告诉你们唯一的方法,等到解放军打过来的时候,你们藏起来,等到他们冲过来的时候再出来。” “为啥”二嘎子好奇地问道。 “躲起来保命,一旦打起来,大家都只知道保住自己的命,谁来管你,而且一旦打起来,我们是必败,就算我们有美国佬的武器装备,但解放军个个都是天兵天降,我们顶不了多久就退了“老刘是个十足的老兵,尤其是这两年内战爆发后国军节节败退,士兵早已无心打战,人人都想保命。 二嘎子和柱子听得津津有道,”老刘,那你跟我们一起去投解放军吧!”柱子见老刘是个好人,害怕他万一被打死,心里也会很难过。 “算了,我当兵二十年了,国军当了十几年,人家不会要我的,都要做政治审查,反而还会枪毙我”老刘只能叹气地说道。 二嘎子和柱子也没再说什么,觉得很惋惜老刘的经历。 1948年9月,辽沈战役正式打响。 我、老刘、二嘎子、柱子四人趴在战壕里,没人出声说话,就连四周所有的人都没说话,一片寂静,大家都知道,大战要开始了........ 这时,突然从天空中传来密密麻麻的“嗖、嗖、嗖.......”的声音,打破了这村庄寂静,老刘示意我们躲进防炮洞里,我刚蹲进洞里,只听见四周炮弹爆炸的声音刺激着耳朵,声音越小,炮弹越远,声音越大,炮弹越近。在这无数的炮弹声中,惨叫连天,我知道有人被炮弹炸伤了,四周已经被黑烟笼罩了,黑烟中夹带着泥土、灰尘,每个人都在祈求炮弹不要落在自己面前。 连连的轰炸持续了十几分钟,终于停了下来,战壕已经被炮弹炸起的泥土回填了半米深,我扒开盖在我身上的泥土,从防炮洞内爬出来;此时的老刘、二嘎子、柱子也爬了出来,我们趴在战壕里,吐了吐吸进嘴里和鼻孔里的灰尘。 “快点准备,共军要来了,准备,快准备”传令兵在阵地上快步如飞并重复着话语。 我们半蹲着趴在战壕边,慢慢的把头伸出战壕,只看见一公里外密密麻麻的人快速向我们阵地冲来,对,那就是我们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他们正在向我们阵地发起冲锋。 我看见阵地已经被炮弹炸的千疮百孔,四周横七竖八到处躺着国军的尸体,甚至有几具尸体已经被炸的血肉模糊,不堪入目;还有几个没被炸死的士兵,捂着自己鲜血流淌的伤处嗷嗷直叫。 战争本身就是残酷的、残忍的,但是为了打出一个新中国,打出一个太平世界,打出一个人民当家做主的好时代;我们的中国人民解放甘愿牺牲、不畏强权,为了打败这个可恨的国民党反动派,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然而就在此时,国军后方的**炮阵地已经将炮弹推入炮膛,只等着炮团团长一声令下便炸向那满是解放军的平原土地上。“嗖、嗖、嗖......”**炮在一声令下时从我们头顶径直飞向对面,“轰、轰、轰.......”只看见对面漆黑一片,密密麻麻的炮弹落在解放军身旁爆炸,一发接一发,一炮接一炮,足足轰炸了十分钟。 当爆炸声渐渐稀疏的时候,对面的黑烟也已经飘上了天空,只见仍然是密密麻麻的解放军朝我们冲锋;很多国军的士兵已经吓得浑身发抖,尤其是那些刚召进来的新兵,在第一次炮击的时候就已经吓得开始大哭起来;我们三个新兵在老刘的照顾下得以保命,一心只想投解放军,心里似乎没那么害怕了。 当解放军的冲锋离我们阵地只有一两百米的时候,国军的阵地无论轻重机枪、步枪纷纷开火,密集的子弹让解放军前排士兵当即倒下;但后方的士兵仍不停地向前冲锋,一波接一波的冲锋,又一波接一波的倒下。 我和老刘四人又卷缩在防炮洞里不敢出声,此时只见附近的几个士兵已经被对面射过来的子弹爆了头;见到这种情形我们都开始害怕了起来,真想把防炮洞再挖的深一点。 战斗就这样打了半个小时,枪声慢慢的开始稀疏,直到停火,第一波攻击被打退了;此时我才知道,师长秘密在四周建了无数个暗堡,暗堡内全部有两挺重机枪;解放军根本不知道暗堡所在,而国军却可以躲在暗堡内任意射击,造成了解放军伤亡惨重。 我再次从防爆洞里爬出来,伸出战壕只看见那密密麻麻的解放军尸体,此时已经忍不住眼里泪水,二嘎子和柱子看见眼前这一幕,也不由得哭了起来。 “我要到师部去把暗堡图偷出来献给解放军”二嘎子擦了擦泪水突然说道。 “我也去” “我也去” 我和柱子同时响应,我知道,二嘎子是真心实意的想投解放军,他们的心跟我一样....... 第五章离开老兵 我们三人计划在半夜潜入师部盗取暗堡图,老刘坐在一旁一句话也没说。 “想进师部偷东西,万一被发现,你们知道什么后果吗?”老刘微微地说了一句。 “不成功,便成仁,我不怕死”二嘎子咬紧着牙齿。 “我知道师部的换岗时间,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老刘突然说了一句。 我们再也没有说一句话,都坐在地上慢慢等着黑夜到来,解放军也没有再次发起进攻。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我们吃过了干粮,又坐在地上打了一个盹儿;转眼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老刘分别叫醒我们,我们懂得他的意思,是时候开始行动了。 大战在即,没人管你走哪去,也没人问你去哪,我们四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穿梭在阵地战壕里;走了大约半小时,已经到了后方另一个村里,这里没有千疮百孔,没有战场上的硝烟味,更没有怕死士兵的哭泣声;村外停满了M3坦克和军用汽车,巷子里随处都是弹药箱,同时还有十步一哨的站岗士兵。 当我们正不知道如何让哨兵放我们进去的时候,老刘就已经上前跟两个哨兵窃窃私语了两句,两个哨兵点点头,老刘便示意我们过去;我们也不知道老刘跟哨兵说了什么,到最后都不知道。 我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了村里,没过一会便已经到了师部门口,我们以为老刘会以同样的方法让我们进去,但是他在离岗哨还有二十米的时候停下了,“你们分开站岗,不要乱跑,师部这些岗哨都是师长的亲信,我们进不去,硬闯直接毙”老刘小声提醒我们。 我们也不敢乱动,一个个挺拔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要站多久,更不知道怎么进去偷图。 转眼间已经站了三四个小时,只觉浑身酸痛,四肢无力,只有偶尔悄悄的扭一下腰,伸展一下腿;这时忽见师部门外的岗哨动了起来,就连里面的岗哨也出来了,“他妈的,真他妈累啊”一个哨兵骂了一句,十几个岗哨便离开了岗位进了另一间土屋。老刘见时机一到,挥手示意我们行动,十秒钟未到,我们就已经冲到了师部里面,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墙上挂着的东北地区军事图,桌上摆满了各种文件。 我们刚进得师部,只听见外面脚步声渐渐清晰,我们三人瞬间慌了;“不要慌,你们快找,找到了不要拿走,照图画一份,我来盯住他们。”老刘及其小声的对我们说,眼睛一直盯着外面。 我们翻遍了桌上所有的文件,除了一些军事命令和电报,什么都没发现;我自幼读过几年私塾,所以能认识很多字;顿时心里更加慌起来,这时老刘指了指立在角落的一个木柜,示意我打开看看。 我打开木柜,里面挂着一套美式上将军官服和官帽,我摸了摸衣服口袋,终于让我摸到了一张纸,拿出来一看,果真就是暗堡分布图。 我随便找了一张纸,照着原图参画了一份,里面详细画出了新民地区的暗堡位置及数量,画完图,我把原件放回了原处,将手抄图踹进兜里;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现在外面早已经完成了换岗,我们三个只能眼巴巴望着老刘,用眼神来问他我们怎么出去。 老刘此时不慌不忙,突然故意大声的打了一个喷嚏,正当我们惊慌失措时,四个哨兵已经拿着枪冲了进来,“你们干什么的,在这干什么”一个哨兵很大声的问道。 “我们是秦团长的部下,秦团长叫我们来拿文件,请问我们团的文件在哪?”老刘不慌不忙地说道。 那哨兵指了指桌上的一堆文件,不耐烦的说道“在那,自己找,他妈的,半夜三更的拿什么文件。” 我们假装开始在文件堆里翻起来,老刘笑呵呵地又说道:“呵呵,这不是和共军打起来了吗,团长也很不高兴嘛,长官有火只能朝我们撒,我们当兵的也没办法啊,都好几天没睡了。” 那哨兵也许觉得大家都很委屈,就没再说什么,我翻到了一份“关于89团撤退仙村的命令”文件,叫了一声“找到了”;那哨兵看也没看说了句:“快滚吧!”于是我们拿着文件快步走出了师部。 出了村子,四周一片漆黑,老刘停下对我们说:“这里没有岗哨,你们可以逃了。” “老刘,我们一起走吧,你待在这不行啊,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我们倒是走了,倒霉的是你啊。”我劝了劝老刘,都希望他能跟我们一起走。 “大战在即,没人管这些的,等到哪一天被你们俘虏了,我不但可以保命,还可以发路费让我回家,这就是解放军的政策。”老刘还是决定不走。 我们见他坚决不走,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除了叹息,只希望老刘不要被子弹打死;我们三人就这样离开了老刘,从后山绕过防御阵地,直奔解放军去了。 第六章我是野战军 我、二嘎子、柱子三人借着昏暗的月光在树林里穿梭了三四个小时,此时的东方已经渐渐出现了一片红色光芒;树林非常茂密,东北九月份的温度很舒适,但是我们连续走了几个小时,全身早就已经被汗水打湿,当我们到达解放军驻扎地时,已经是早上8点。 我们高举着手中没有丢弃的步枪,慢慢的走近岗哨,岗哨见我们双手高举,并没有拿枪指着我们,我们自觉地把步枪交给了岗哨,又将双手举起来,岗哨面带微笑地把我们的手放下来,说道:“同志,不要这么紧张,更不要害怕,我们优待俘虏。” “我们不是俘虏,我们是来当解放军的”二嘎子气愤地反驳。 对,我们不是俘虏,我们一心想当解放军,我们不是俘虏,我们也不是来投降的,我们是自愿来当解放军的。 “欢迎你们来加入解放军”那哨兵很温柔的说道。 我从兜里掏出暗堡分布图,对那哨兵说:“我要找你们首长,我有对面的暗堡图,我要加入解放军。” 那哨兵一听,很是惊讶,带领我们来到了一颗大树下,大树下的石桌边坐着几个中年人,石桌上有一张很小很粗糙的军事地图。 那哨兵对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敬了一个军礼,刚劲有力地说道:“报告首长,这三位同志有重要军情汇报”说完就走了。 那位中年男子站起身,对着我说:“小同志,你有什么重要情报?” 我立马立正,敬了一个军礼,他立刻回了军礼,我大声地说道:“报告长官,我有对面的暗堡分布图!”说完就把我手中的图给了他。 他很吃惊,匆忙接过图,看了看,然后又给其它几个人看了看,说道:“你怎么会有暗堡图?” 于是我将我的所有经历都告诉了他,家人如何被惨杀、我又是如何加入国军、我们又是如何盗取暗堡图等事情一一告诉给他;在场所有人都没人说一句话,都认真地听我讲完。 众人听我说完,也没人问我,没人审我,那中年男子把手伸出来分别与我们三人亲切地握手,说道:“感谢你们,我代表东北野战军感谢你们,并欢迎你们加入东北野战军。” 这时另有一个站起来介绍:“这位就是东北野战军第2纵首长刘震司令员”他指了指正在和我们握手的中年人。 我们听完都大吃一惊,暗想这位才三十多岁的人居然是个司令员,这时刘震司令员又对我们说道:“今天拿下新民,我给你们记功,你们现在都是光荣的东北野战军一员,我再次代表全军感谢你们、欢迎你们。” 随后,我们三人领到了我们梦寐以求的东北野战军军服,哨兵把步枪还给了我们,我们也正式的成为了野战军。 我们三人都被分配到四师一八三团七连,当哨兵带领我们来到连里的时候,全连110个人早就已经排好了队列等着我们;我们万万没想到,在他们眼里我们昨天还是敌人的时候,今天却又以这样热情的方式接纳我们。 “欢迎王宇辰同志、二噶同志、柱子同志加入东北野战军二纵四师一八三团七连”说完,全连整齐的拍起了响亮的掌声;虽然战斗还未胜利,但是我们冒险取得暗堡图已经是每人称赞的大英雄了,七连很高兴能有几个大英雄能加入,因为那能让每个人都觉得光荣和自豪。 我背着我的步枪,穿着那崭新的野战军军服,带着那顶有点偏大的军帽,心中无比的自豪和兴奋;再回头看看二噶和柱子,时刻关注着自己的军装上有没有灰尘,有没有泥土,嘴角洋溢着微笑,心里开着花。 没错,我们现在都已经是东北野战军,我们是光荣的野战军,光荣的人民战士。 第七章光荣的任务 我师原本打算在今天早上十点对锦州外围的国民党驻军再次发动攻击,但由于我带来的暗堡图对进攻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而此时我东北野战军外围已从辽宁至河北一线全面向国民党发起攻击,势必要切断北宁路,拿下锦州。 二纵司令员刘震亲率四师孤军深入,已提前到达新民地区,为的就是摸清敌情,打乱敌人的部署;而此时的国民党部队在昨天的攻击时料定东北野战军主力已经抵达锦州外围,锦州告急;廖耀湘匆忙从锦西地区调集大量重兵以防守锦州。 然而,就在司令员和几个指战员对暗堡分布图研究之时,东北野战军总司令林彪发电至刘震司令员,命令刘震司令员快速撤出新民地区,国民党锦西增兵将很快抵达锦州;增援部队到达之时,国民党军队必将利用重兵反扑,将很快识破我军孤军深入和制造混乱的意图,弄不好更会对整个辽沈战役造成影响。 刘震司令员接到电报,立刻召集四师所有指战员召开紧急会议,当四师所有团、营、连长及各级指导员到达开会地时,司令员二话没说,拿起电报念了一遍,然后说道:“林总的意思,大家都应该明白了,我师的目的就是摸清敌情,制造假象,现在目的已经基本达成了,你们速去准备,不需要再等我指示,直接撤退”。 此时,一八三团团长站起来说道:“报告司令员,我觉得我们的目的没有完全达成,我们就昨日进攻了一次,这样撤退,会不会让敌人了解到我们的意图呢,如果要完全达到我们的目标,应该留下一两个团,不停的骚扰他们,并在适当的时机击破他们”。 各指战员听后都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刘震沉思了一下,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你的想法也很对,但是,这一线有二十万的国民党军队,就算留下一两个团,万一锦州的增援部队到达对我们反扑怎么办,这无疑是在拿全团的性命去赌;我身为司令员,绝不容许自己的部下去冒险,哪个孩子不是爹妈辛苦带大的,哪个孩子不是爹妈的心头肉。” 团长听完继续说道:“我并非要跟他们硬碰硬,打的了就打,打不赢就退,况且,一两个团的兵力并不多,很容易隐藏,我愿意立下军令状,留在这里拖住国民党军队。” 刘震又想了想,说道:“我只同意给你留下一个团,两个团的兵力已经六七千人了,目标太大,如果留下两个营,兵力太少,达不到骚扰的效果。”然后又嘱咐道:“记住,要化整为零,分段出击,个个击破。” 随后,除了一八三团原地留守,其它部队分别撤出了新民地区。 一八三团团长赵有胜,年龄在四十多岁,是个实打实的老红军,资历深厚,经历过大大小小上百场战斗,全身都是战斗留下的痕迹;赵团长回来时立即把下属的营长、连长、排长召集起来,坐在一堆草丛里便开始了会议,“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必须无条件的完成,谁要是完不成,别怪我不客气;这次我们面对的,是比我多六十倍的敌人,形势我就不跟大家说了,化整为零,以连排为单位,分段出击,我不管你们怎么打,用什么方法打,原则只有一个,骚扰他们,搞乱他们,而且要减少伤亡,我们没有病员补充,没有后勤补给,没有援军,枪没了,去对面搞,粮食没了,去对面搞,子弹没了,去对面搞,缺什么就去对面搞什么,你们可以去对面抢,可以去对面偷,但是有一个原则,老百姓的东西我们一样都不能碰,否则军法从事。” 赵团长说话的语气很血性,很有魄力,所有指战员,包括后面传达至所有的战士,没有一句怨言,没有一个不耐烦;所有人都觉得这是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都为自己身在一八三团而自豪。 同时,赵团长已经将我送来的暗堡分布图又照画了十几份,分别发给了各营、各连、各排,为的就是让每一位指战员对敌人的火力部署有所了解。 而就在此时,我突然想起在师部假意拿文件时翻到的那份“关于89团撤离仙村的命令”的真文件,我慌忙跑到连长严宽之那里。 严宽之,年龄比我大十岁,脸上有很大一块伤疤,据说是被小鬼子的弹片弄伤的,1942年加入八路军,也是个十足的老兵了。 我将我想起的事情告诉了连长,连长又将此时告知了团长,赵团长一听,很是高兴,说道:“看来昨天我们的进攻起到了作用,那咱们就应该一股作气,在今晚再去搞一下。”赵团长立刻唤来传令兵,“通知各营、各连,今晚发起攻击,记住,不要随便露头,更不要冲锋,我要让他们睡觉都难受;另外,让八连、九连绕到后面去给我搞点物资回来,搞不回来也要给我炸了它。” 作战命令已经下达,八连、九连在天黑时已经出发,他们要穿越丛林几个小时才能深入敌人后方,而我、二嘎子、柱子因为是从那边逃过来的,走过一次,所以我们三人就成了这两个连的向导;说实话,逃出来的时候四周漆黑一片,我们并不知道具体路线,只能凭借现在的记忆去寻找。 第八章柳村战役 两个连加起来总共有230人,艰难的穿梭在这茂密的树林里,而猫头鹰的“咕....咕......”叫声让人觉得瘆得慌;今天晚上的月光比昨晚要亮一些,但大树已经挡住了月光,眼前依然一片漆黑。 走了大约三四个小时,我试着问二嘎子:“嘎子,昨晚我们走过这里吗?” 嘎子伸长着脖子四处张望,说道:“我也迷糊啰,这黑黢黢的哪个看得到嘛“嘎子还是说起了他的四川方言。这时柱子也凑上前,四处瞅了瞅,指着那棵被砍倒的小树说道:”就是这里,这是我昨天晚上砍的”。我们顺着折断的树枝、踩倒的杂草慢慢的摸索前进,可以用“举步维艰”来形容现在的状况。 这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阵“轰...轰....”的爆炸声声,并伴随着稀疏的枪声,我们隔得很远,枪声很小,我们知道部队已经开始向国军发起了骚扰进攻;密密麻麻的枪声、手**和炮弹的爆炸声响彻了整个天际,我们加急了赶路的步伐,其它连队已经开始了他们的任务,而我们却还在这树林里摸摸梭梭。 转眼间我们又走了一个小时,此时已经到达了国军师部的村边,此村名叫柳村,一条大河在村边流淌而过,两边全是弯弯的柳树垂到河面上,因此得名“柳村”。 我把师部的位置和昨晚看见的岗哨分布情况大致告诉了两个连长,两位连长迅速传达命令“我们的目的是物资,并非消灭敌人,敌人没发现我们绝对不能开枪,以免打草惊蛇,拿到物资全部在这里集合,如果被敌人发现,不要纠缠,快速脱离战斗”。各战士纷纷传达指令,而此时十几名有经验的老战士悄悄摸到国军岗哨边,十几名国军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刺刀磨了脖子。 没过几分钟,十几名老兵摸了回来,说实话,要不是知道他们去解决哨兵,就算他们到了跟前也很难发现,脚步之轻,刀法之快,手脚之利索,完全是让人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报告连长,这里的哨兵全部解决了”一位老兵轻声地说道。 “行动”连长一声令下,所有人纷纷起身分头开始行动;就算有一百多人,同时走起来也并没有太大的声音,而且健步如飞,有可能是因为脚上穿的布鞋吧。 我们一行七八个人来到一座土房子里,里面堆满了弹药箱,角落的弹药箱上还有两挺捷克式轻机枪,我和柱子一人扛着一挺,其他人则一人扛了两箱弹药,一箱弹药有四五十斤重,每人两箱都能承受(我军战士基本上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从小就要干各种杂活和体力活)。 当我们回到规定的集合点,发现其他人也扛着弹药箱、粮食、步枪、汤姆逊***、M3机枪等物资纷纷到了集合点。所有的物资已经堆了很高了,当我们正打算撤退的时候,八连连长忽然说了一句:“我建议把这里敲掉” “不行,团长给我们的任务是夺取物资,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我们对附近的防御并不了解,万一捅到了马蜂窝,任务没完成,怎么回去交代”九连连长战斗经验很丰富,又说道:“这里是30师的师部,但是所有的防御很松懈,我感觉很蹊跷,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 “国民党的防御阵线都在前方,这里已经是后方几十里,他文小山自然认为很安全”八连连长仍然不服气,“况且这里物资丰富,我们拿不走的就应该毁掉,这里的每一箱弹药,每一颗子弹,以后都会打在我们战士的身上。” “我们没有摸清敌情,如果贸然行动,后果谁来负”九连长仍然不同意。 “给我留下五十人,我去把物资炸了,一排的跟我走”八连长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领着一个排三个班大约45人扛着**包便冲了上去。 九连长见已经无法阻止,立刻让三个排的战士迅速将物资转移至树林深处,自己则留下一个排的战士负责外围的警戒,万一发生交火可以接应。 村内一片寂静,好像空无一人,我们趴在草丛里,每个人都瞪大着眼睛,枪械都已经打开了保险,子弹已经上膛,静静的望着前方。 “轰...轰...轰...”**包已经开始爆炸,村里顿时火光冲天,将那无尽的黑夜照亮,“共军来了,共军来了”隐约听见村内的国军开始大喊起来,并伴随着轻机枪“哒...哒...哒...”的声音,渐渐地枪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多。 而就在此时,村口的十余辆M3美式坦克也已经轰隆的发动起来,九连长见情况不妙,此时的一班长主动请命“连长,我去把坦克炸掉”没等到九连长是否同意,一班长已经领着一班的15名战士朝坦克冲去。 M3轻型坦克作战能力强,机动性能好,主炮为37毫米火炮,另有五挺辅助机枪,更加难以靠近,在解放战争中对我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一班长令战士拿着**包躲在漆黑的树后、墙后,待坦克靠近后再扔**包。 “轰...轰...”三辆坦克已经被**包炸毁,而剩下的十余辆坦克似乎也发现了爆破手,所有机枪对着四周的黑暗处开始疯狂扫射,只见几名战士已经被子弹打中便立即倒地。 一旦坦克发现爆破手,再想靠近已经基本不可能,除了人肉战术,但会造成大量的伤亡。 “连长你看,坦克前、左、右、上都有机枪,唯一的就是后面没有,但是现在天黑,上面的机枪没人管,我建议从后面开始炸”我看着那仍在吐火的机枪。 连长高兴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好小子,这主意不错。” 于是我跟着二班的战士扛着**包再次向坦克靠近,此时的坦克已经开始向村里开进,我们十几个人排着队,从最后一辆坦克开始爆破,一辆接一辆,后面的几辆坦克立即被销毁,而前面的五辆坦克已经进了村里,进入了国军的火力范围。三个战士仍然不顾生死,冲进敌人的火力圈坚持要将坦克炸掉。 我眼见着那三位不知名的战力倒在血泊中,此时的国军早已从第一声爆炸中惊醒,有些甚至连衣服也没来得及穿便拿枪冲了出来;子弹打在那黄色的土墙上,土墙立刻出现一个洞,打在树干上,树干脱掉一层皮,到处都是枪声,没有一处停歇。 而就在此时,村外也慢慢响起了枪声,附近的防御部队变成了增援部队,九连长已经和增援部队交上了火。 八连长带领的一营战士已将大部分物资炸毁,而此时却被困在了村里,但巷战是我军的拿手戏,没过多久,我便见着八连长冲了出来,八连长见着我,呵呵一笑,说道:”捅了马蜂窝了。“说罢,我们快速撤到了村外,而村内的国军仍然不停地对着每一所土房子扫射,不管里面有没有人,也不管里面是解放军还是国军。 “你看吧,叫你别去捅马蜂窝”九连长与八连长是老战友,他深知八连长的脾气,自己想好的事情,谁都劝不了,经常义气用事,对此挨了不少处分,更没少挨骂。 “”嘿嘿,马蜂没人捅,早晚要蛰死人“八连长笑呵呵地说道。 ”马蜂捅完了,赶紧闪人吧,你看看你惹的事,回去等着被降职吧”九连长指了指村里和外面增员部队的地方。 “你去转移物资,我负责阻击敌人的增援部队”八连长说道,此时村里的国军已经发现我们退出了村外,而增援部队离我们也只有七八百米。 “边打边退,别纠缠”九连长其实很关心他的老战友。 八连长不耐烦的撒娇说道:“行了,知道了,娘们唧唧的。” 我、二嘎子、柱子主动留下来阻击敌人,对于我们三个人来说,这是我们的第一场战斗;昨天的战斗我们一直猥琐在防炮洞,一枪未发,连长说:“新兵不打战,永远成不了老兵”;我和柱子不会使用机枪,就把两挺捷克式轻机枪交给了连长,连长又交给了机枪手。 我们三人趴在一起,此时村里的国军已经到了跟前,增援部队也已经靠近,“打!”连长一声令下,所有人一起开火,我早已瞄好了一个敌人,扣动了扳机,却未打中,子弹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我又拉了强栓,将子弹推进去,“砰”,还是没打中;而连长手里那二十响驳壳枪已经放倒了好几个敌人。 “一看你小子就没打过枪,**顶在肩膀上放平咯,打的时候要稳住身子,来,你看我怎么打”。连长拿过我手中的枪,娴熟的将子弹推上膛,“砰”,对面一个敌人顺势倒下,连长把枪还给我,又拿起他的驳壳枪放倒了两个。 我照着连长教我的方法,眯着一只眼睛发了一枪,打中了敌人的手臂,我很纳闷:我明明瞄的是头啊,连长又对我说:“慢慢来,神枪手都是一发发子弹喂出来的,打完仗我教你打枪。”我看着连长,微微一笑;二嘎子和柱子也学到了一点开枪的技巧,但是枪法跟我一样的烂;此时只听见“嗖”的一声,一颗炮弹落在离我5米的地方炸出了一个坑。 增援部队在远处也已经开火,甚至还有八祖卡火箭筒和二四式马可沁重机枪,面对敌人强大的火力,我们很快就已经被打的不敢露头;而此时战斗才刚刚进行十五分钟,国军的照明弹一发接一发的打在天上,我们已经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眼皮下。 八连长眼看大事不妙,想想今晚恐怕要交代在这里了,此时只听见后面“哒...哒...哒...砰...砰...砰”的枪声,九连长迅速赶到,端着手里的歪把子机枪对着村头的国军一阵扫射,“还不撤退,快走啊,到林子里,快!”九连长的声音虽然很大,但密集的枪声似乎快要淹没那吼叫。 我们只能匍匐着向后爬,退了十多米跳起来便往树林里跑,九连长和几个机枪手则在后面交替掩护后撤。但是敌人也一样不停地向我方压过来,“扔手**啊,快,手**掩护!”九连长在前面大叫;我们所有人立刻掏出自己身上的手**,拉了线便用力向国军扔去,几十声“轰隆”的爆炸声在前面炸成了一团,我们迅速往林子深处钻。 所有人一口气跑了几百米,全部都气喘吁吁,前面漆黑一片,也顾不上要撞上树干还是石头,只知道拼命的向前跑。 后方的追兵也没有追上来,我们仍不停歇,来到了物资堆放的地方,连长让我们快速背上物资继续跑,敌人的炮击马上就要开始了;国军虽然贪生怕死,但是并不傻;他们虽然不再进树林追击我们,却很快调集了炮营对这片林子开始轰炸。 我们扛着沉重的物资在树林里奔跑,很快,炮击已经开始,一颗颗炮弹在林子开始爆炸起来,我们顾不上倒下的战友,只求炮弹不要落在自己身旁。 第九章援军到来 等到天亮的时候,我们才精疲力尽的走出了树林,回到了大部队。 赵团长一整晚都在不停地向敌人发起攻击,打几枪便撤,过会又打,这样重复了十几次;一个营阵地上的国军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打法,干脆直接交枪投降了。投降的国军只能被关在一个破庙里,外围仅有五名战士看守。 我们放下沉重的物资,终于倒在地上歇了一口气。 此次我们共带回捷克式轻机枪、歪把子机枪共十挺,弹药100箱,粮食50包,两个连共230人,牺牲62人,重伤25人,轻伤110人,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赵团长也没有想到我们的伤亡这么大,很后悔的说道:“这次是我计划失误,轻视了敌人,我做出深刻的检讨,并上报司令员,责任我一个人承担。” 我们凭借着缴获的物质,在新民地区打起了游击战,硬生生的拖住了国民党两个军的兵力,而我,二嘎子和柱子也积极参加战斗,成了一名有战斗经验的老兵。 这日,我们全团已退守至新民西北五公里处,经过这段时间的艰苦战斗,全团都已经疲惫不堪,正在做休整;全团从最初留守的3500人,到现在还剩下2300人,其中重伤员500人左右,能动换的只有1800人,而光是在我们对面的国军就有两个军四五万人,就算现在国民党出动一个整编团也能将我们一举歼灭。 现在我们只能卷缩在简易战壕里,身上早已沾满了血渍,二嘎子和柱子再也不去管自己那破烂的军装,脸上更没有洋溢着最初的那种微笑和自豪,额头上反而包裹着用了一次又一次的纱布;但就算条件这么艰苦,我们仍然不后悔,没有怨言。 天空的乌云还没散去,雨却早已经停了,我们的头顶使用树枝搭设了一个简陋的帐篷,但那仍然无法阻止雨水的渗漏。 此时已临近十月,东北的天气慢慢开始冷了起来,我们坐在那满是稀泥的地上瑟瑟发抖;在这种低劣的环境下是不能生火的,一旦被敌军发现烟雾,将会快速暴露在敌人面前,无疑是自寻死路。 经过这长达半月的战斗,现在我们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弹药更是紧缺,每人配备不到五发子弹;而轻机枪子弹则更是只剩一百多发,只够一挺使用,一旦再发生一两场战斗,我们将立即弹尽粮绝;更不能像原来一样主动去抢夺物资,一是人手已经很紧缺,二是没有那么多弹药去应付,另一方面经过上次的柳村战役,国民党肯定已派重兵把守物资。 和我们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叫孙得才的战友,他比我们大六七岁,是湖南人,我们都叫他才哥,同时也是我们五班的班长;他是1940年当的兵,据说他在1945年一个人就端掉了鬼子的炮楼,成为了全军的战斗英雄。 “才哥,你说你是怎么一个人打掉鬼子的炮楼的”柱子闲来无事,好奇的问道。 孙得才微微一笑,洋洋得意地说道:“那天晚上,我一个人扛着两个**包,悄悄的爬到炮楼前,把手**扔到机枪眼里,当场就炸死了两个鬼子,剩下的人以为是大部队来了,拿着枪就往外面乱打,我就用两个**包把炮楼炸了。” “炮楼外面不是有兵把守吗?你怎么跑到炮楼下的”二嘎子又问道。 “那个时候小鬼子快要投降了,一个炮楼里只有两三个鬼子,其他的全是伪军,那些伪军都是贪生怕死的,一到晚上就跑到炮楼里不敢出来。”孙得才仍然很得意的说。 我们点点头,连连称赞,“佩服,佩服,果然厉害”。 “我告诉你们,要想立功,就要胆子大;当然,光胆子大不行,那是送死,得有方法”孙得才像个老师一样开始教我们。 “什么方法”我也很好奇了。 “用脑子啊,首先就是要摸清敌人,还得会揣摩敌人的心思,这些知道了,还怕打不赢吗?” 我们三人一脸朦胧,更加茫然,我想这种境界我们恐怕一辈子也学不来。 就在这时,我们的外围岗哨发现了敌人,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国民党的军官已经从我们的枪炮声中察觉到我们人数并不多,他们同样想立功,决定派出两个团的步兵加上一个骑兵营寻找我们的踪迹。 我们立刻站起来,虽然敌人并未发现我们,但很快将会搜索到这里来,要撤退恐怕也来不及,反而会暴露;赵有胜团长命令立刻将重伤员转移到后方,而我们则趴在战壕把枪伸出去,随时等候敌人的到来。 才过了五分钟,我便听见战马的嘶叫,敌人的骑兵已经出现在视野范围;我们将那仅有的几发子弹装进了弹具,拉动了枪栓;眼见骑兵离我们只有几十米,我瞄着一个看似是军官的敌人,也许是骑兵营的营长,下意识的扣动了扳机,只见那军官的脑袋立刻被开了瓢,从战马上栽倒下来。 我们早已将剩余的兵力组成了三道防线,以便防御和撤退。 其他战士也一起开了火,敌人的骑兵前排已经被放倒在战马下,后面的骑兵吓的赶紧撤退,途中又有几人被子弹打中,转眼间就撤到了火力范围之外;此时国军的步兵已经快速逼近,并在几百米外架起了迫击炮;搜索部队轻装前行,肯定不会携带重武器,但迫击炮装卸方便,历来都是进攻前炮击的主要力量。 “嗖...嗖...嗖...”一发接一发的****砸向我方阵地。 一阵炮击之后,我方的第一道防线很快就被粉碎了,我们只能退守至第二道防线;而此时敌人的步兵已经发起了冲锋,走在最前面的是机枪手,捷克式轻机枪、歪把子不停地扫射;我们只能缩着头躲避那射过来的密集子弹,乘着几个机枪手换**之际,我们几个枪法好的战士乘机放倒了他们,但是仍然阻止不了后面大队的步兵。 “哒...哒...哒...”,我团现在唯一的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响起了那清脆的声音,那仅存的四个**也在三分钟内被消耗光了;但就是这四个机枪**,加上我们步枪的百发百中,有效地杀伤了敌人的进攻,第一波攻击就这样被我们打退了。 敌人刚刚撤退,又是迫击炮开始炮击,一万年不变的战法和战术;进攻之前先炮击,炮击之后步兵进攻,步兵撤退后又炮击;我们也已经学会了像老兵一样的习以为常,早早的便躲在了防炮洞里(第一道防线并没有挖太多的防炮洞,我们的主要防御力量和工事集中在第二、第三道防线)。 经过刚刚一场小小的阻击战,每个人的子弹已经只剩两三发,我们掏出了刺刀,准备在子弹打光后冲上去和敌人肉搏(在这半月里,孙得才班长一有空隙就会教我们如何打枪、如何拼刺刀);一阵炮击过后,敌人又冲了上来,这次却不同往日,前方不但有机枪手,还有两辆M3A3轻型坦克,M3A3轻型坦克与M3坦克不同,M3A3配备有37毫米主炮和3挺7.62毫米机枪,机动性能略比M3坦克高一点。 而此时,我们的**包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没了,手**对坦克更是达不到销毁的效果;现在唯一能对付坦克的,就是***;若要用***去销毁坦克,必须要用人去靠近后投掷在坦克身上,这无疑是在拿命换。 中国人民解放之所以能在最后取得胜利,就是因为所有的将士不怕苦、不怕牺牲、不畏敌人的飞机大炮,甘愿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最后的胜利。 我和嘎子、柱子、孙得才,还有几名战士,踊跃的拿起***冲出了阵地,直奔向敌人的坦克;坦克上的三挺重机枪和后面的步兵机枪手也同时朝我们开火,我们快速的奔跑着,时而左闪,时而右躲,时而匍匐前进,却还是有三名战士被子弹打中。阵地上的战友用他们每人剩余的子弹掩护着我们,每个人的眼中没有一丝畏惧,没有一点退缩。 我丝毫顾不上倒下的战友,手里的***已经很烫了,整只手都感觉已经燃起来;等到离坦克只有十多米的时候,我奋力扔出了手中的***,玻璃瓶的粉碎声并伴随着强大的火光在坦克上燃烧起来,而剩下的战士也纷纷扔出了手中的瓶子;扔完了瓶子,我又快速的退回阵地,待退回阵地时,除了我们四人,其他的战士都没能回来。 那两辆坦克没有动了,主炮也没有再发出炮弹,机枪也没有再射出子弹。 阵地上的战友子弹也打光了,刺刀早已经架在了枪上,“冲!”听这声音应该是八连长。 所有人一起冲出了阵地,这时后面第三道防线的战友也一起冲了过去,就像是一次大决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们挥舞这手中带刺刀的步枪,只认衣服不认人,与敌人厮杀着、缠斗着........ 我的全身已经被刺刀划破了十几道口子,鲜血从衣服里、裤子里渗透出来,疼痛刺激着全身的每一根神经;没人停下来,哪怕喘口气也不行,只要站在原地不动,三秒之内就能有一把刺刀插穿自己的身体;赵有胜团长也拿起了他的大刀硬生生的将七八个敌人劈在了地上,每一秒钟都有人倒下,不是敌人就是我的战友...... 这样的厮杀持续了十分钟,敌人见着我们不要命的拼杀,似乎已经杀红了眼,不得不快速的逃离战场,退出了阵地。 我们捡了一些武器弹药,也退回了第三道防线。 转眼间天已经黑了,我将全身几道重伤口简单包轧了一下,全身都颤抖着,那种比撕心裂肺的痛还要痛的感觉一辈子也忘不了;此时的二嘎子、柱子、孙得才也是全身都挂了彩,我们“嘶嘶......”的裂开嘴唇,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减少疼痛。 “嗖”,随着一发照明弹在半空中照亮了周围,敌人的第三次进攻又已经开始了。 现在全团的重伤员已经达到了900人,能作战的剩下不到500人,而且个个都筋疲力尽,没有什么战斗能力了;白天搜集的弹药也只够每人2发子弹,而对面的敌人已经增加到3个团一万多人,他们装备精良,粮弹充足。 我们抱着舍身成仁的决心,誓要与敌人血拼到底。 敌人仍然以三辆M3A3坦克作先锋,中间是增援部队的轻重机枪方队,后面则是三个团的全部兵力。 在一阵炮击后,敌人发起了攻击,我们将所有不超过50斤的**、**、**、汽油全部埋在第三道防线的战壕里,而我们则退至离阵地只有20米的小山包后面,等到敌人进入阵地便拉响***,用刺刀做最后的反攻。 “轰!轰!轰!”**、**全部顺利引爆,汽油也随之燃烧起来,整个阵地顿时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天空;只听见阵地里哀叫连天,许多的敌人被大火包围着、燃烧着....... 过了十几分钟,大火已经熄灭,空气中飘散着那烧焦的味道,甚至有点熏眼睛,阵地上到处都是黑黑的一团,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敌人被这大火烧焦了身体。 我们冲上小山包,双手紧握着手中的钢枪,阵地外的敌人看着地上被烧焦的同伴,又看着一脸杀气的我们,迟迟都不敢进攻,没有人愿意瞄着我们开出第一枪。 就在这相持不下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发出“嗖...嗖...嗖”的声音,一群群的炮弹落在阵地外的敌人身旁,敌人立刻被这无数的炮弹炸开了窝,就在这时,又从我们身后冲出了密密麻麻的人,他们弹药充足,对着阵地下的敌人不停地射击。 没错,这就是我们的东北野战军,我们想都没有想过的——我们的援军! 第十章锦州外围战 我们的援军很快的将敌人的攻击部队全部包围起来,此役歼灭敌人一个团,俘虏两个团,缴获了较为丰厚的物资;消灭了敌人的攻击部队,我们立即跟随大部队撤退,因为我们还有比消灭这一带敌人更重要的任务——进攻锦州。 9月末,东北野战军第一、第五、第六、第十纵队及第二纵队主力已从四平、开原地区分别向新民、黑山、伊通地区进攻,此时已顺利到达指定区域,准备随时进攻锦州;而第一兵团下辖各个独立师及内蒙古的骑兵第二师开始包围长春。 10月1日,东北野战军第二纵五师、第三纵队攻占义县,成功切断了北宁路,锦州已被孤立,准备随时对锦州发起总攻。 我团在新民地区的英勇作战得到了野战军首长的认同和称赞,虽遭到巨大的伤亡,但同时牵制了大批的敌军,为我军在外围的攻击创造了及其有利的条件,建立了永不磨灭的功勋,全团作战人员记二等功。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因为伤势严重,便没有参加进攻锦州前的战斗,我们只能待在师部的野战医院疗养声息;我们每天躺在病床上,盼着伤势好转后可以继续参加战斗。 10月9日,东北野战军指挥所下达进攻锦州的战役:第二、三纵队及六纵十七师与炮兵由北向南主攻,七、九纵队与炮兵纵队由南向北攻击,八纵由东向西攻击;以一纵为总预备队,配置在高桥地区;以2个纵队在塔山地区阻击锦西方向援军,以3个纵队在大虎山地区阻击沈阳方向援军。 当全军整装待发之时,我和嘎子、柱子及孙得才班长在修养了十几天后回到部队,而此时的一八三团因为伤亡惨重,整体划分至四师十团1营;赵有胜任团长,而活下来的原七、八、九连连长分别任一、二、三营营长,班长孙得才任一营九连连长,我和柱子、嘎子任一营九连一排一、二、三班班长,我们的排长是原九连的班长何群书,他比我们大三岁,是个圆脸,一脸的憨厚。 四师接到的命令是向锦州北门方向发起进攻,我们听取了师长以及团长的作战动员,大军浩浩荡荡的向锦州方向发起攻击;而锦州外围的国民党部队凭借着坚固的防御工事,顽强抵抗。 我们九连是全团的尖刀连,已作为攻打锦州外围的先头连队;而我们的一营营长严宽之此时自告奋勇的当起了我们的连长,我们的连长孙得才成了副连长,还有一位炮团连长;当我们弯腰摸到离敌人只有一百米的时候隐蔽在一个小山头后面,严宽之拿出他的望远镜左右看了一下说道:“这里大概有一个团,你看。”他把望远镜给了孙得才,又说道:“有很多碉堡,而且全部是重机枪,碉堡四周的外围部队火力也很强大。” 此时趴在一旁的炮团连长说道:“没事,只要我把他们的重火力点标记下来,我们炮团就可以摧毁它们。”说罢拿出了一个本子和笔开始画起来,我们都高兴的笑了笑。 没过多久,炮团连长已经标记完成,将笔记本踹进兜里,笑着说道:“你们就在这等着看我们的好戏吧!”随后便退了回去。 此时后面的大部队离我们也只有一公里,等待着我连发出攻击信号。 天空中响起了那熟悉的“嗖...嗖...嗖...”的声音,我们趴在山头后,看着敌人的碉堡、重火力点在一颗颗炮弹下被摧毁殆尽,严宽之又笑着说道:“炸得好,原来没少挨炸,也该让他们尝尝挨炸得滋味了。” 轰炸足足持续了十五分钟,敌人的阵地已经完全被黑烟笼罩,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少敌人被这无情的炮火所掩埋。 一阵炮火结束后,我们乘着敌人还没反应过来,拿起手中的武器便冲了上去。 当我们刚冲到一半的时候,对面阵地上的一层薄土被顶开,三挺机枪枪口伸出来便开始“哒...哒...哒...“朝我们射击”;敌人的暗堡工事修筑的十分坚固,小口径的炮火根本无法摧毁;几名战士立刻被子弹打中倒在了地上,我们慌忙卧倒,躲在这几棵仅有的大树后面,有的则躲在石头后面和小土坎下不敢露头。 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三名战士已经抱着**包冲出了遮掩地,向那机枪口奔去;但都在冲锋不到十米就被机枪打中,而此时又有三名战士继续冲出去,再次被机枪放倒。 这种暗堡的火力口极小,掩护根本不起作用;“必须把这几个暗堡敲掉,否则后面大部队进攻会遭受巨大的损失”,严宽之营长说道;这时我想到一个办法,对着严宽之营长和孙得才连长说道:“营长,连长,我有一个办法,你看那三个暗堡离我们只有50米,我建议用手**在这中间炸几个坑,这样就可以躲避机枪的射击”。 “好办法”营长和连长异口同声地说道。 “如果要炸几个坑,每个坑要很多手**,而且还要投得准。”严宽之营长说道。 “应该没问题”孙得才连长立刻回答。 说罢,连长找来了几名战士分别交代了一下,“每个人负责一个坑,每个坑相隔五米左右。” 几名战士点点头,每人面前都摆了十余个手**,三个手**成一捆;一名战士拿起一捆手**,拉了线便扔了出去,随着“轰”的一声,几米外的地上已经被炸出一个小坑,接着又拿出一捆,精准的投到了坑里,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坑被炸出来。 我和嘎子、柱子早就已经各自抱着一个**包,随着最后一个坑被炸出来,我们跃身向第一个坑里奔去;第一个、第二个......直到跳进最后一个坑里,此时离暗堡也只有两三米。我们从侧面迅速到达暗堡边,拉响了***,等了几秒便从机枪口扔进了暗堡里。 随着天空中的三声巨响,我们成功炸毁了敌人的暗堡,就在同时,严宽之也带着所有战士发起了冲锋。 “嗖”!随着严宽之营长将一发信号弹发射至空中,后续的大部队也很快如潮水般冲了过来。 很快,我军迅速打垮并占领了敌人的第一线防御阵地,并在两天内占领了锦州西北的合成燃料厂、黑山师及团管区;而其它纵队也分别占领了罕王山、紫荆山、百官屯等地,只逼锦州城,而剩余的国民党残部纷纷退入锦州城内作最后的防守。 第十一章血战配水池 截止10月12日,锦州外围国民党防御阵地已全部被占领,残留的国民党军队除大部退守锦州城内,其余则分别驻守锦州城外的各个据点;其中锦州城外一公里的配水池,是打开锦州城北门的关键;而配水池地势较高,国民党军则把它设置成防守的屏障,打算与东北野战军顽抗到底。 国民党在配水池据点修建了大量的永久工事和半永久工事,并派一个加强营驻守。配水池周围散布着十余座地堡和明暗火力点,外有战壕交叉相连,战壕外有铁丝网,壕内有雷区等障碍,工事坚固,火力严密。 连长孙得才将配水池的防御体系和防守力量大致向我们作了介绍,介绍完后,又说道:”同志们,配水池的大致情况我都做了介绍,很明显,国民党在这里下了血本,虽然我们不是进攻配水池的主攻连,但纵队首长要求我们全力配合三纵一营,尽快拿下阵地”。 担任配水池进攻任务的是三纵七师二十团的一营,营长名叫赵兴元,1939年加入八路军,是我们连长孙得才的老排长;二人自内战爆发以来就没见过面,此时二人刚一见面就热情地握着手,“老排长啊,两年没见,真是想你啊“,孙得才很激动也很高兴。 “我也是啊,虽然两年没见,但是你们的英雄事迹我早就有所耳闻啊,现在已经成为了我营的标杆,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兵。”赵兴元确实感觉很欣慰。 两人经过了简单叙旧,立刻开始分析配水池的战斗。 10月12日上午8点,一营担任主攻,而我们九连、三纵的三营协同一营开始向配水池发起攻击。 此时,师、团炮兵掩护我们所有人已经来到位于配水池据点外围一公里的土坡上,国民党守军在炮击时已隐蔽至防炮洞内,虽然炮击很猛烈,但是并没有摧毁敌方阵地。我们迅速在土坡上挖掘战壕,战壕边利用沙袋挡住敌人的子弹。 很快,国民党军出动大批步兵,在装甲车和轰炸机的掩护下向我方阵地发起猛烈的攻击。 我们丝毫不畏惧,因为我们弹药充足,还有后勤补给,当敌人冲到阵地下方时,所有人同时开火;看着下面的的敌军一排排的倒下,我们的子弹仍然疯狂地向敌人射击;轻机枪的枪管已经被烧红了,立马换一根枪管;马克沁重机枪的枪管冒起了干燥的烟雾,用水泼一下,都不知道哪股什么是蒸汽雾、哪股是**烟。 头顶上的飞机“呜...呜...呜...”的飞过来,扔下几颗**便飞走了,我们的防空武器只有手里的轻机枪,阵地后面的三挺轻机枪对着天上的飞机无论怎么扫射,但由于飞机太快,没有一次打中,加上射程太远,子弹打出去已经成了弧线,能不能打到完全要看运气了。 我们现在也有了大炮,这是当年从鬼子那里缴获来的九二式步兵炮,可以有效的阻止敌人装甲车的攻击。 我们的装备也已经超出了很多部队的装备,光是轻机枪就有十几挺,还有三挺马克沁重机枪,各种子弹五万多发,外加三门九二式步兵炮;从纵队专门调拨的装备就能看出配水池战役的关键。 敌人很快在我们的反击下结束了他们的第一波攻击,我们将战友的尸体抬至阵地后,只能暂时将他们的尸体一排排的放在地上,我们没有时间挖坑掩埋,因为敌人的第二波攻击将很快开始。 众人回到阵地上,装子弹的装子弹,挖战壕的挖战壕,我也重新将沙袋重叠了一次,把我那分发的汤姆逊23式*****装满了子弹;当我装满第三个**时,敌人的第二次攻击又开始了;我们顶着猛烈的炮火,在战壕里捂着耳朵;很快,敌人停止了炮击,又在飞机、装甲车的掩护下向我方阵地发起冲锋。 第三次...第四次...到最后我们也不知道敌人对我方阵地发动了多少次冲锋。 我的头上、双臂已经包满了纱布,而二嘎子被弹片弄伤了左眼,柱子的右臂也被子弹打穿了,连长孙得才更是被子弹打掉了半只耳朵,一营已经阵亡了500人,我们九连也只剩下了不到30人;每个班平均只活着两三个人。 我们早已经和其它连队合在了一个阵地上,身边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壳,阵地前横七竖八的躺满了敌人和我们的尸体,战场上的**味更是久久不能消散。 下午四时,我们将子弹装满了**,背上**包,用这仅剩的150余人向配水池主阵地发起攻击。 国民党的攻击部队经过数小时几十次的冲锋,伤亡惨重,现已全部退守至配水池主阵地的防御工事内,躲在碉堡内不敢出来。 我们剪开外围的铁丝网,仰望着居高临下的主阵地,只能看见那密集的碉堡,钢筋混凝土和砖块构筑的防御工事。 “嗖...嗖..嗖...”随着我师炮兵的增援,我们开始发起攻击。 “哒...哒...哒...”“突...突...突...”敌人的明暗火力点已经开火,一颗颗子弹从头顶飞过,似乎在寻找那脆弱的身体;所有人不顾生死,不怕牺牲,不要命的向上冲锋;身边的战友时时倒下,有些又爬起来继续冲锋,眼里的目标只有一个——敌人的主阵地。 当我们爬上主阵地时,已剩下不到100人,而敌人地堡内的机枪仍然不停地朝我们射击,更有坦克和装甲车在地堡内不时向我们开炮,地堡外的敌人也用轻重机枪把我们被压制在一百米外的工事里无法露头。 此时的赵兴元营长在工事里发现了两门75毫米山炮,大声地问道:“谁会打炮?谁会打炮?” 我是真的不会,连怎么装填、怎么开炮都不知道,更别说怎么瞄准,我没有应声,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我会!我会!”伴随着两个声音,两名战士跑到了赵营长面前;赵营长二话没说,拿起两颗炮弹分别装填,两名战士则跪在炮后盯着对面暗堡,右手并快速的转动着炮身的高低机;随着高低机的不停转动,炮口慢慢的向上升起来;“轰,轰”随着炮绳的拉动,对面两个暗堡边被炸出了一个坑。 “你俩到底会不会!”赵营长见没有打中,大声的吼叫了一句,回头却又想除了他二人,没人会打炮,又将两发炮弹装填进去,这次却轻声地说道:“好好瞄,轰他娘的。” 两名战士微微调整了一下炮身,又是两声巨响,两个地堡被直接击中,两边的泥土也瞬时掩埋,形成了一个大坑。 “炸的好!”赵营长高兴至极,又拿着两枚炮弹装填,并说道:“回去给你俩记功。” 而此时对面的敌人已经意识到我们在利用山炮消灭地堡,在第四个暗堡被炸毁时就已经向我们冲杀过来。另外几个暗堡内的坦克、装甲车火炮也在察觉到我们的位置后开始开炮。 “轰...轰...”那两门75毫米山炮被敌人的装甲车炮弹直接命中,随之也带走了那两名会打炮的战士的生命,赵兴元营长也被炮弹炸飞了几米远,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伤势严重,已经无力再战。 我对着冲来的敌人一阵扫射,直到打光一个**的子弹,几名敌人也被我放倒在地;我快速的更换**,对着敌人又是几枪。 刚过了两分钟,敌人便开始向后撤退,我们立即冲出工事开始攻击。 我们跨过一条又一条的工事,每前进一米都有战士倒下。此时的敌我双方已经缩小到只有几百米的范围,眼前已经只剩下两个地堡,剩余的敌人则躲在暗堡内准备做最后的挣扎。 我们望着那即将到来的胜利,准备着最后一次冲锋,我知道,炸掉那两个暗堡,我们才算彻底的胜利,才算彻底攻占了配水池。 “冲啊!”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吼叫,像是在宣泄,也像是在向胜利靠近。 当那面破烂不堪的军旗插上配水池最高阵地上时,它已经不能迎风飘扬;军旗被打烂了,可以更换一面崭新的旗帜,但战士的生命却永远也回不来,更没人能替换;我望着那不远处的锦州城,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配水池的血战,一营阵亡600多人,仅剩六人,而我们九连也只剩下十人,阵亡110人;在这惨重代价的背后,打开了锦州北门的门户,换来了东北野战军对锦州城的顺利进攻,为解放锦州、取得辽沈战役的胜利、乃至取得全国的胜利,留下了光辉的一页。 第十二章锦州攻坚战 就在我们血战陪水池时,其它攻击部队在锦州外围作战的同时,已将交通战壕挖至锦州城下,准备随时对锦州城发起最后的总攻。 当我们伤痕累累的回到部队时,纵队司令员刘震、团长赵有胜已等候多时;他们望着全身包满纱布的我们,眼里散发出那种又是欣慰、又是难过的眼神,我们艰难的行了一个军礼。 “鉴于孙得才、王宇辰等同志在配水池的艰苦战斗,为我东北野战军进攻锦州创下了功勋,二纵四师十团一营九连全体记一等功,并通报全军嘉奖,东北野战军总指挥部、政治部”。刘震司令员拿着那一份崭新的电报,刚劲有力、一字不漏的认真为我们读了一遍;然后将电报给我们一一过目,说道:“这是野战军首长林彪司令员亲自书写的嘉奖令,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勇敢作战。” 其它阵亡的战友也分别追认为烈士,记一等功。 而我们九连已经打的只剩下十个人,我、二嘎子、柱子、孙得才以及另外六名战士迅速被送至医院重新包扎伤口;这仅存的十人也再次升级,一营营长严宽之调至四营任营长,孙得才为一营营长,我、二嘎子、柱子为七、八、九连连长,另外五名战士则分别是各连队排长,排长何群书为六连连长。 在这残酷的战争中,部队常常因为一场战斗而全军覆没,通常都是团长牺牲了政委或营长顶上,营长阵亡了连长顶上,连长阵亡了排长顶上,排长阵亡了班长顶上,班长阵亡了战士顶上,一个团的团长、政委、营长都阵亡了,连长直接顶上去,有的营、连打得只剩下了营长、连长一人,那他们只能跑到另外的队伍中当战士,为的就是消灭敌人,摧毁敌人。 此时,我东北野战军已将锦州外围敌人全部清扫干净,各纵队整装待发,做好了随时向锦州城发起总攻。 团长赵有胜要求我们在医院养伤,不允许参加接下来的锦州战役,但是我们都跳了起来,执意要参加这关键的一战,团长又是好笑又是欣慰,说道:“好,既然你们不怕死,那就杀进城内,活捉范汉杰。” 10月14日上午十点,随着野战军司令员林彪一声令下,我军六百余门火炮开始对锦州城开始炮击,城内顿时一片火海,城墙也被炸的垮塌下来; 轰炸直至上午十一点,攻击部队利用城墙上的缺口开始向城里发起冲锋。 营长孙得才率先率领一营将士开始向城北门攻击,我们提着手里的武器,弯着腰迅速来到城门楼下,此时城门下的地堡已经利用重机枪向我们开火;我们趴在铁轨的路基下,密集的子弹从我们头顶飞过,几名战士刚一露头便被打中。 此时的攻击部队也纷纷赶到,同样被压制在路基下无法继续攻击,敌人迅速在两边开始包围起来,封锁了突破口。 一名战士毫不犹豫地拿着几颗手**和爆破筒冲向敌人的地堡,只见他趴在地上快速向地堡移动;在离地堡还有几米时利用小土坎掩护,迅速扔了两颗手**;随着手**的爆炸,乘地堡内的机枪手躲避的几秒空隙,他迅速将爆破筒推进了地堡;当他正准备撤退时,爆破筒突然被敌人从地堡内扔了出来;他毫不犹豫又将爆破筒抓起来推进去,却被敌人顶了出来,眼看着爆破筒即将爆炸,那战士直接用身体挡住地堡口,密集的子弹从前胸穿透出来,随着一声巨响,地堡被炸毁,那名战士也牺牲了。 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他牺牲,心里的仇恨更上一头,孙得才用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铁轨,大声的吼道:“给我两个**包!”虽然炸毁了一个地堡,但前面仍然还有一个地堡不停地向我们射击;我抢过一名战士手中的**包,没等孙得才营长发话就已经冲出了铁轨。战友们纷纷开火压制城楼上的敌人,掩护我炸毁地堡;我在地上快速地匍匐前进,到了刚刚那名战士所在的小土坎,我将**包引信用刺刀砍掉一半,估计到爆炸只有六至七秒;然后利用身边燃烧的木头点燃了引信,在手中停顿了三秒迅速扔进了暗堡内;**包刚进入地堡便已爆炸,我虽然躲在小土坎后面,但仍被这爆炸的冲击力飞了出来,只觉耳朵“嗡嗡”响了半天,我用力的甩了甩头,只希望能快点清醒过来。 随着两个地堡被炸毁,路基下的战士也纷纷跃起来向缺口冲去。 孙得才和嘎子、柱子一把将我扶起来,嘴上不知说了些什么,耳朵里的“嗡嗡”声掩盖了他们的声音;孙得才见我仍然昏昏沉沉,立刻用水壶从我头顶淋下,顿时感觉这就是救命的神水,立刻清醒了过来;嘎子立刻把我背起来,朝那缺口冲去。 敌人在我们猛烈的攻击下放弃了城门防守,退至城中,我军也迅速向城里扩展,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我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拍了拍嘎子的肩膀,示意把我放下来;嘎子让我坐靠在一根只有半截的电线杆下,问我:“石头,好些了没有。”我点点头,嘎子又把水壶给我让我喝了几口水,柱子则用力的揉着我的头。 我们三人自盗图逃离国军,一起出生入死,早就已经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我站起来拍了拍他二人的肩膀,两人点点头,拿起手中的武器开始向前冲去。 国民党军队利用城内的工事和房屋做掩护,依然做有序的反抗;他们躲在密集的房屋内,稍不注意就会被打黑枪,我们小心翼翼摸索着前进,只要哪里稍有动静便立刻被我们的机枪扫射。 我们三人带着自己的连队在相邻的几条巷子里前进,一旦发现敌人,可以快速支援。 就在我们行至一座仓库时,对面楼顶迅速响起了机枪的声音,我们快速躲闪至掩体;这时营长孙得才赶紧把我们三个叫在一起,看了看对面楼顶的几挺机枪,说道:“我刚刚大概看了看,这仓库里有不少人呢,这样,小淡负责在正面吸引火力,嘎子和柱子从仓库两边打,把他们围起来,先把外面的敌人消灭掉。” “是”,我们三人异口同声,各自带着自己的连队开始攻击。 我叫来一排长,说道:“先用**包把机枪阵地干掉。” “是”,一排长便领着几名战士扛着**包开始向机枪阵地前进,我又将连里的机枪手调集在一起,分别躲在几幢房屋的窗户上掩护他们并吸引敌人的火力。 随着几声巨响,敌人的机枪阵地很快被摧毁了;与此同时,嘎子和柱子也分别从两侧发起了攻击。 孙得才营长要求我们快速解决战斗,以免敌人的增援部队到达。 我们顶着密集的子弹,快速占领了仓库外围的阵地,而仓库内的敌人仍在做困兽之斗。 当我们将几十颗手**同时扔进仓库的时候,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炸,里面的敌人也慢慢的走出来,双手举着手里的武器,缴枪投降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我们先后占领了医院、市**、中央银行等据点,当我军对中央大街发起攻击时,国民党五十五师已经宣布投降。 到了第二天中午,锦州城已被完全占领,剩余国民党残部及敌指挥部只得退至老城坚守。 野战军首长即可要求我们乘胜攻击老城,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老城面积只有四平方公里,四周有10米高砖土城墙,城墙上的每个口均架设有轻重机枪,城墙顶端间隔50米筑有钢筋混凝土结构的伏堡,并以交通壕与掩体、小堡相连,重要地段设有**、铁丝网,城内利用坚固建筑物构成核心据点,主要街心、巷口等交通要道均设有暗堡、铁丝网等工事障碍物,全城守军达到六个兵团16000人。 下午两点,我们吃过干粮,开始对老城发起进攻。 当我们到达老城城墙外五百米时,只见城墙上全是机枪口,纵队司令员立即调集重炮对城墙实施致命的打击。 一番轰炸后,城墙的砖石已经被炸的千疮百孔,敌人剩余的坚守部队已经开火。 此时的攻城部队开始从四面八方向老城发起攻击,爆破的爆破,仍手**的仍手**,当我们登山城墙的时候,仅用了十五分钟。 此时,各个纵队也相继登上城墙,对着老城内的敌人开始进攻。 敌人很快被我们打乱了阵脚,我们迅速将敌人分割包围起来,各个歼灭,很多国民党将领见大势已去,纷纷率部下缴械投降了。 我和嘎子、柱子继续穿插在老城的各个街道,看见一个据点便拔掉一个据点,转眼已经连续攻破了四五个据点。 当我们冲到一栋很大的房子前,我们停了下来,这幢房子有五层,并没有那么破旧,面积较大,足足有七八百平米,而且四周还有围墙;城墙上被凿开了很多的洞,洞里伸出来很长一截枪口。 我和嘎子、柱子命下属的连队将房子包围起来,隐藏在周围的各个角落,而围墙上的机枪也早已开火。 “这不会是敌人的指挥所吧!”柱子兴奋地说道。 我们三人相互笑了笑,“是不是指挥所,打一下不就知道了。”嘎子也很兴奋地说道。 “先把城墙给他炸垮,咱们冲进去”我心里同样很兴奋也很激动。 我们分别让十多个爆破手上前炸掉围墙,在我们强大地火力掩护下,城墙一点点地倒塌,砖石下堆满了敌人地尸体。 就在城墙倒塌之际,我们所有人一起冲了出来,杀进了房子里,房子内的敌人纷纷倒在我们的枪口之下。 我们冲到二楼,只看见一个很大的门,大门紧闭着,我和嘎子、柱子一脚踹开,端着手里的***便冲了进去,并大声吼道:“缴枪不杀!缴枪不杀!”当我们站在原地大吼的时候,只见屋里站满了二十几个人,那惊讶的眼神望着我们,谁也没有动。 这时只见一个穿着军官服的人,他五十多岁,脸上很干净,有点沧桑的感觉;他推开身边的几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旁边的人纷纷唤道:“司令,司令” 但是那人连看都不看,然后说了一句:“我是东北副司令范汉杰”。 我们的战士站在楼道的两旁,一直延伸至大楼外的巷子口,都把枪收了起来背在背上,没有枪口对着我们的俘虏,因为我们的俘虏是东北剿总副司令范汉杰、第6兵团司令卢浚泉、杨宏光、93军军长盛家兴以及其它各级兵团长官等十几人。 就在我们走出大楼的同时,二纵司令员刘震已经在巷口等候,等到我们在后面把我们的俘虏送出来的时候,刘震司令员匆忙跑到范汉杰面前,深切地和他握着手并说道:“范司令,久仰大名啊。” 范汉杰羞愧地说道:“败军之将,羞愧万分,不敢当。” 随着东北剿总副司令范汉杰被俘,我东北野战军成功夺取锦州并解放锦州,为辽沈战役的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第十三章又见老刘 锦州被攻占后,东北野战军立即开始包围长春,对长春采取“只围不打”的战略,困守长春的国民党60军军长曾泽生,在我们强大的军事压力下,于10月17日率所部两万六千余人起义。10月21日,长春和平解放。 10月18日,国民党总统蒋介石得知锦州被攻克和固守长春的60军开城投降后,亲自飞赴沈阳部署总撤退,命令西进兵团继续前进,在东进兵团配合下妄图重新攻占锦州,打通北宁线。19日,东北野战军各大首长决定采取诱敌深入的方针实施围歼,在辽西地区围歼西进兵团。东北野战军共十个纵队分别在黑山、大虎山以东,饶阳河以西,无梁殿以南,魏家窝棚以北约120平方公里的地区内,对西进兵团展开大规模围歼战。 我们几人因为在配水池战斗中受伤严重,加上又参加了锦州战役,伤口不但没有复合,反而越来越严重,未能参与围歼西进兵团的战斗;当我们在医院听到东北野战军歼灭敌人精锐部队大获全胜时,心中也很高兴,但没能亲自参加战斗,都觉得无比的叹息。 辽西歼灭战共消灭国民党精锐主力12个师10万多人,缴获了大批的物资,并活捉了剿总副司令兼第九兵团司令廖耀湘,实属大快人心。 10月末,我们在医院已养伤半月,重伤口也早已开始结疤,而轻伤口则已经慢慢复原;此时的东北野战军也开始乘胜东进,开始对沈阳外围的新民、抚顺、辽阳等国民党据点发起攻击。 此时的我们再也按耐不住,不顾院长的反对溜出了医院。 当我们回到部队时,团长赵有胜立刻下达了作战命令:“同志们,我已经向司令员请命前往新民,你们都知道,新民的骚扰战,我们原一八三团伤亡惨重,打的只剩下几百人,我们要去为我们死去的战友报仇。” “报仇!报仇!”我们站起来一起高呼。 “这次我们有强大的援军,有充足的子弹,有猛烈的炮火掩护,我们要全歼了敌人,只要他们反抗,一个不留,全部消灭。”赵有胜团长信心十足并充满了仇恨的说道。 10月29日,东北野战军开始向沈阳地区进攻。 10月30日中午,经过150公里的急行军,我们顺利到达新民地区;兄弟部队负责攻击新民地区的其它据点,我们团负责攻击仙村一线的国民党据点。 经过锦州和辽西战役的胜利,我军缴获了大量的物资,包括了105毫米**炮及更大口径的重炮。 由于我先前提供了敌人的暗堡分布图,此时的炮团依照暗堡图的大概坐标,已对敌人的各个据点开始了炮击;纵然敌人的暗堡再坚固,但在我们大口径的重炮轰炸下,依然被摧毁殆尽。 当国民党守备部队发现自己的暗堡被摧毁后,此时再想撤退却已经来不及,我攻击部队在炮击时已经开始向敌方阵地发起冲锋。 剩余的国民党军队眼见野战军冲杀过来,依然拿枪奋起反抗,毫无投降之意。 我们心里怀着仇恨,不惧那飞来的子弹一个劲的往前冲,很多战士纷纷倒下,但我们依然冲锋,冲向敌人的阵地,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当我们冲上敌人的阵地,他们也从战壕里开始冲出来,与我们展开了白刃战。 我和二嘎子、柱子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刺刀,放倒了一个又一个敌人。 就在此时,我们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一样挥舞着手中的刺刀,但却没有刺中一个人;他已经被我连的三名战士围了起来,那三名战士也即将开始对他展开刺杀,我敢肯定,一旦打起来,他将会很快被那三名战士放倒。 没错,他就是老刘,那个教会我们保命、带领我们盗图又送走我们的老刘;我和嘎子、柱子同时看到了他,在没有任何意会的情况下,我们冲上去踢开了我的战士。他们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自己的连长阻止他们杀敌。 此时的老刘也被他们逼倒在了地上,当我们准备上前将他扶起来时,他仍然以为我们是来刺杀他。 “老刘,老刘,是我们啊,老刘,老刘”。嘎子大声地对老刘吼道,生怕他会听不见。 老刘终于不再挥舞手中的刺刀,这个熟悉地声音让他停了下来。 我们冲过去站在老刘的身边,像个孩子一样都扶着他的手臂和肩膀;“”是你们,真的是你们,你们来救我了。”老刘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他终于认出了我们。 “别打了!别打了!投降吧!投降吧!”老刘挥舞着双手,对着阵地上的所有人开始大声叫喊,他指的是和自己一样的国军士兵。 说来也很奇怪,随着老刘的几声大喊,所有人立刻停了下来,不再打斗,不再厮杀;国军士兵也纷纷丢弃了手中的武器,举手投降了。 我们将老刘扶至一棵光秃秃的树下,我们坐在老刘的面前和身边,格外的亲切,格外的高兴;其它人押送着俘虏和清扫战场,团长、营长也没有过问我们。 “自从你们走后,我就被团长抓起来了,他们都知道我们平日里走的很近,你们的逃走肯定跟我有关系”。老刘阴沉的说道,“他们把我关起来,准备把我枪毙,但是团长看我当了十几年兵,又在文师长那里求情,我才能活下来,幸好到现在都没人知道你们盗取了暗堡图,否则我肯定已经死了”。 听到这里,我们顿时感觉懊恼万分,为了我们能当上解放军,甚至能说为了我们的自私,差点害死了老刘,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对不起,老刘,我们都太自私了”,嘎子哭着说道。 老刘却微微一笑,很轻松的说道:“没事,我现在不是还活着吗,只要你们如愿以偿,我就放心了,刚刚你们不是还救了我一命么,我们扯平了。” “老刘,跟我们一起吧,参加东北野战军,国民党大势已去,我们打下了锦州,活捉了范汉杰和廖耀湘”。此时的柱子自信的吹嘘起来我们如何活捉了范汉杰等光荣事迹,说的津津有味,唾沫横飞。 老刘听完了我们的光荣事迹也觉得大惊失色,惊叹地说道:“居然是你们三个活捉了范司令,简直是做梦都没想到,而且你们现在还是连长了,真是不简单。”然后又说道:“你们还有一片大好前程,以后肯定能当上将军,到时别忘了我就行啊。” 我们都开心的笑起来。 然而老刘却不愿意加入野战军,他说:“我已经当了二十多年的兵了,我也当累了,打了红军又打鬼子,现在又跟你们打,我是真的打累了;现在想想我的娃都快二十岁了,都有你们这么大了,从他出生到现在都还没见过”。 “老刘居然有妻有娃,我们居然都不知道”。嘎子说道,但是我们确实不知道,跟老刘相识才几天便离开了他。 “我当然有妻有娃,否则看见你们怎么会帮你们,看见你们就像看见的自己娃,”老刘很期盼见到自己的孩子,他应该跟我差不多大,也许是老刘把我们当成了他的娃才会那么用心帮助我们。 “那我们送你回去吧”我终于开始说了一句话,我说的送他回去是送他回到家。 “那怎么行呢,我是国军,你们是解放军,何况你们还有很多的战要打,还要解放全中国,等到战争结束了,你们再去看我吧。”老刘似乎是个识大体的人。 我们同意了老刘的意见,战争结束后,我们一定会去看望他,他是我们人生中的第一个恩人,临走前,他告诉了他家的地址:福州林森县刘家村。 后来,我们报告了关于老刘的状况和想法,上级同意了老刘回家;我们发给了老刘足够的路费,又将身上所有的银元强制塞进了老刘的口袋,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留下了泪水。 第十四章战友的故事 经过两天的激战,东北野战军迅速扫平了沈阳外围的国民党据点;就在我军取得辽西大捷后,东北剿总总司令卫立煌为保住沈阳,撤回了在周围据点的大部分兵力,沈阳的国民党军已经增加至6个师共13万多人,且由第八兵团司令周福成负责指挥。 而我们攻下新民后,第一、第二纵队迅速占领了辽中,只逼沈阳;时至31日,我们已顺利抵达沈阳西郊,与此同时,东北野战军第12纵队及其它独立师分别抵达沈阳东郊、北郊;独立14师解放本溪后抵达沈阳南郊,现对沈阳已构成四面包围,解放沈阳的战役也即将开始。 乘着漆黑的夜晚,我们悄悄的摸到了东郊的敌方阵地上,此时的国民党军已经全部都处于紧张状态;在我军的的强大包围下,很多人不知是战是降,进退两难;很多士兵士气低落,贪生怕死,躲在战壕或坚固的工事里不敢出来。 地面的凸起的明堡架设了两挺重机枪,左右各一个,中间和四周则全是战壕和工事,里面堆满了担惊受怕的国军。他们各自都心怀鬼胎,想着如何保命,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我和嘎子、柱子、孙得才嫌弃在外围阵地待着难受,便来摸查敌情,丝毫不在意自己是连长或营长的身份,更想为明天的战斗增添几分把握。 当我们摸到离碉堡只有50米时,敌人并没有发现我们,我们决定炸毁碉堡;这两个碉堡的地理位置很好,立在了我们明天攻城的主要通道上,两个碉堡相互呼应,可以形成交叉的火力网,一旦有爆破手靠近,都会在两个碉堡的火力范围内,起到相互保护的作用;白天爆破基本很难,即使能炸毁,也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嘎子和柱子一人抱着一捆**包分别向两个碉堡移动,我和孙得才留在原地掩护,以防不测。 “轰、轰”,巨响过后,两个碉堡成功被炸毁,而此时的国军则惊慌失措,以为解放军发起了总攻,对着黑暗处一阵扫射,但很快发现前方空无一人便立刻停火。到了半夜,国军增加了人员坚守,防止我军偷袭。 我们四人捂着嘴偷偷笑了一声,退回了阵地。 转眼已经到了凌晨两三点,我们四人一起卷缩在战壕里,此时临近十一月的东北已经很冷了,外面的寒风吹在脸上,微微刺骨,感觉到处都是冰凉的,坐在地上只有屁股下的泥土才热乎乎一点。 “才哥,你当兵八年了,怎么前段时间还是个班长”。柱子突然问道,大家也确实很无聊,只想找点什么能消磨一下时间。 “对啊,你一个人炸了一座炮楼,成了战斗英雄,而且又是个老兵”嘎子也很好奇。 孙得才攥着手,往手心里吹了一口热气,慢慢吞吞地说道:“哎,说来惭愧啊,小鬼子投降那一年,我本来已经是连长了,而且炸了炮楼后又升了营长,但后来内战开始了。”他搓了搓手,希望两掌之间的摩擦能让手温暖起来,然后又说道:“四六年在四保临江的一次战斗中,我把几个已经投降的国军给杀了。” “啊!你为什么要杀他们?”我也开始问道。 “那几个王八蛋强奸了村里的妇女,有一个才十六岁,后来她上吊自尽了,你们说该不该杀“。孙得才想起这件事情,现在都还咬牙切齿,愤怒难平。 “杀得好,换做是我们,我一样要杀他们”,嘎子是个恨世嫉俗的人。 “那后来呢?”柱子又问道。 “后来我就被团长给关起来了,我军的政策是优待俘虏,只要敌人投降,就不能打骂敌人,更不能人身攻击,否则会被处分,还要全军批评;何况我还杀了几个俘虏,更加罪不可赦,差点被枪毙了”。孙得才口若悬河,又说道:“首长鉴于我原来立了功,并了解了事情的真相,把我从连长降成了战士,全军通报批评,记大过处分一次,我才保住了小命。” 孙得才说完似乎有点洋洋得意,可能是觉得既报了仇,又保住了命吧。 孙得才的正义之举,感动了我们,也许发生在我身上,我一样会那么做。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就被反动派杀害了,他们是当时的红军地下党,所以我痛恨国民党,痛恨反动派,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孙得才一脸的阴沉,悄悄的留下了一滴眼泪。 “我是爷爷一手把我带大的,奶奶又死的早,我们爷孙俩相依为命,但在我十七岁的时候,爷爷也被鬼子杀害了,后来我就参加八路军打鬼子。”孙得才再也忍不住泪水往下滴。 我拍着他的肩膀,突然想起了我的爷爷、奶奶、我娘,这遭遇与我有几分相似。 二嘎子跟着哭了起来,突然说道:”你们至少见过你们的父母,我连我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我们瞪大着眼睛望着二嘎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打断了心里的悲伤。 “我是我的养父在半路上捡到的,听说养父是在黑龙江跑生意的时候在树林里发现的我,然后来把我带到四川去的,而且连名字也没有,”嘎子眼泪汪汪,但是他说话的语气很搞笑,我们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我养父家还有一个老大,我又是在东北捡到的,所以就叫我二嘎子”,二嘎子很伤心。 “大家都是孤儿,别难过了,总比我们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杀害要好吧。”柱子安慰起了嘎子,也许他说的对,我们都是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杀害,那种痛苦恐怕比这世间所有的事情还要痛苦。 柱子的经历也一样凄惨,他爹在四十岁的时候才娶到他娘,他娘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他爹当红军又牺牲了,他爷爷是清晚期的义和团成员,在1900年清**镇压的时候被砍了头,他奶奶受到牵连也被杀了,幸好他爹逃得快才幸免于难。 而柱子从小就在一个地主家打杂放牛,过得像条狗一样,他自己这样形容;十二岁的时候又跑到县里去当苦力,一干就是八年;就在我被强制加入国军前两个月被抓壮丁也当了国军。 我们四人抱成一团,哭的哭,难过的难过,完全不顾现在是在打战,更顾不上自己现在是连长或排长,许多战士听见我们的哭声也跑进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只能说是在为死去的战友难过。 等到我们在伤心、难过时,不觉已经慢慢睡着,等到我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此时全军已经准备向沈阳市区发起攻击。 第十五章部队整编 我们跺了跺那麻木的双脚,那样卷缩着睡觉实在让身体遭殃,感觉整个人都会浑身无力,四肢酸痛,很久才能恢复过来。 我军在强大的炮火支援下,迅速发起攻击,司号员也似乎用尽了他吃奶的力气,用力的吹着他的冲锋号;冲锋号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来,那声音掩盖了我们的喊杀声,更掩盖了炮火声,响透了整个天际。 “冲啊...”所有的人同时叫喊着... 我看着城墙上的敌人火力点向我们吐出那无情的火舌,前排战士纷纷倒下,后续部队又纷纷压上去,又倒下;就在这焦灼之时,一个班的战士已经冲至城墙缺口下,拿出手**立刻炸毁了几个火力点。 他们乘着手**爆炸腾起的烟雾,迅速从缺口爬上了城墙,一面红旗屹立在城墙上,当红旗已准备迎风飘扬之时,旗手却被敌人的子弹放倒在地;眼看着红旗即将从城墙上倒下来,另一名战士迅速爬上去扶起了旗杆,却又被放倒在地;红旗下躺着七八名战士,他们为了那一面红旗,纷纷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旗在人在,人不在旗也在,这是旗手的职责,他们履行了自己的职责,用生命捍卫着那面神圣的红旗;它是引领我们的道路,带领我们走向胜利的标志。 在我们如洪水般的冲锋下,整个沈阳的城墙上,一面又一面红旗立了起来,这代表着敌人的城墙防御已经奔溃,守城的国民党军207师大部被歼,只有少部敌人逃回城内。 我军突破城墙后便迅速向城内发起攻击,很多国军不战自降,为我军解放沈阳缩短了时间,减少了伤亡。 就在我们刚刚进入沈阳市内时,敌新1军55师率部起义。 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困守的国民党军眼见大势已去,纷纷举枪投降。 11月2日,沈阳解放。 同日,东北野战军第九纵队占领营口,营口解放。 随着营口的解放,标志着辽沈战役的胜利结束。 11月9日,葫芦岛、锦西的国民党部队撤至山海关内,东北全境解放。 辽沈战役的胜利结束,为我军在军事形势上出现了新的转折,它标志着我军由被动防守改为主动出击,由步兵化慢慢转变为机械化;在我军广大指战员灵活指挥、战士奋勇向前的行动下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为平津战役、淮海战役的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1948年11月1日,随着沈阳的攻击顺利进行,经中共中央批准、东北野战军司令员林彪的认同,在刘震司令员的亲自指导下,东北野战军第二纵队整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步兵第39军。 39军军长刘震,政治委员吴法宪,谭友林孙子仁任副军长,王良太任参谋长,李雪三任政治部主任。原辖第4师改称第115师,胡继成任师长,李世安任政治委员;第5师改称第116师,吴国璋任师长,石瑛任政治委员;第6师改称第117师,张竭诚任师长,李少元任政治委员;东北人民解放军独立第7师调归39军建制,改称第152师,罗华生任师长,邱子明任政治委员。 115师下辖343、344、345三个团(原4师10、11、12团)。 我、嘎子、柱子、孙得才进入343团战斗序列,343团共5个营五千多人,团长赵有胜,政治委员宋刚,1营营长孙得才,2营营长沈虎(原8连连长),3营营长韩子杰(原9连连长),4营营长严宽之,5营营长周仁(原三营五连连长),我、嘎子、柱子、何群书分别为一营一连、二连、三连、四连连长,其它连长均由原10团功劳卓著的排长或班长担任,战士也分别任班长、排长等职位。 宋刚,三十多岁,是个大学生,1938年加入八路军,抗日战争时期任连队指导员,才高八斗,一脸的书生相,但我们都很仰慕他,是个有知识的人;而余下的连队指导员并未及时安排,到最后也没安排,直到1950年才有几个连队分派,但仍然没有安排满。 我们拿下了沈阳,全军欢欣鼓舞,士气高涨,各军团分别组织了文工团表演;39军经过一个月的整编、人员调离、任职等各项举措后已基本完成。 而我、嘎子、柱子、孙得才在39军整编之时一边休整、一边训练新兵,甚至有时候会半夜躲在树林里偷偷喝酒,自参军以来从未有过如此的清闲和快乐。 我们高兴地喝着酒,烤着篝火,实在是不亦乐乎,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进入光辉灿烂的时候。 正当我们喝的高兴时,林中突然一个黑影闪过,虽有醉意,却仍有机警;他慢慢向我们靠近,我已经将手指放在扳机上,准时随时射杀他。当他离我只有几米的时候,我才发现那是团长赵有胜。 我们即刻立正,敬了一个军礼,赵有胜拿过我的枪,拉开强栓发现里面空无一弹,我这才意识到子弹留在了桌上,出门时太过匆忙而忘记了。 “放松一点”,赵有胜示意我们把手放下来,并微微一笑,又说道:“早就发现你们几个不对劲,每次查岗晚上都不见人,居然跑到这里喝酒。”他又看了看四周,说道:“你们选的这地方不错,一般人很难发现。” 孙得才的神情比较紧张,结结巴巴的说道:“报..报告团长,我...我们几个看到战斗打赢了,一时...高兴,所以就来...来这里喝点酒。”其实我军有严厉的军纪,战争时期对于酗酒者的惩罚非常严厉。 赵有胜笑着说道:“没事,现在战斗胜利了,战士们浴血奋战,休整的时候喝点酒,没关系。”他说的对,打仗的时候我们不要命,现在战斗胜利了,喝点酒也没人会追责,各级军官自己也会喝点酒放松一下。 我们五个人围在篝火面前,赵有胜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小布袋,说道:“光喝酒没有下酒菜怎么行。”他打开布袋,里面是一包花生米,我们心里明白,赵团长也想喝点酒,一样害怕在团部喝酒会违纪。 我们几人从新民地区的骚扰战,到锦州战役、沈阳战役,立下了赫赫战功,团长早已把我们当成他最得力的干将,宠爱有佳。他虽有四十多岁,但看见我们几个孩子气,似乎也找回了属于他的童贞。 第十六章先遣团 随着辽沈战役的胜利,1948年11月6日,由时任华东野战军司令员陈毅、副司令粟裕以徐州为中心,东起海州西至商丘,北起临城,南至淮河的区域,开始对徐州剿总司令刘峙的五个兵团55万人采取战略性的进攻战役;11月16日,由刘伯承率领的中原野战军攻占宿县,切断了国民党撤退蚌埠的退路;由此,由共产党的华东野战军和中原野战军共计65万人,开始对徐蚌地区的国民党军队实施大歼灭,称之为“淮海战役“。 随着淮海战役的顺利开始,11月中下旬,华北剿总司令傅作义为防止东北野战军和华北野战军乘机南下,调集4个兵团12个师共计60余万人防守北平、天津等华北地区。具体部署为:东起滦县、西至柴沟堡500公里的铁路沿线,另以3个兵团8个军共25个师,防守北平及其以东廊坊、天津、塘沽、唐山一线;以傅系的1个兵团4个军共17个师,防守北平及其以西怀来、宣化、张家口一线。 为防止国民党军队向南撤退,中共中央军委命令林彪的东北野战军挥师南下,包围天津、唐山、塘沽等地。 当我们接到全军出发的命令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经过这段时间休整,我们已经精神焕发,个个神气十足。 11月23日,东北野战军共计80万人,从长城沿线隐蔽入关。 野战军首长命令39军115师343团作为我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在11月21日提前两天自锦州向滦县地区前进,我们的任务是开辟行军道路、打开交通要道,孤军深入,摸查敌情。 我们穿过了一条又一条河流,一座又一座大山....... 万里长城,是古时各朝各代为防止敌军和王朝守备的重大军事防御杰作,东起虎山,西至嘉峪关,总长度超过2.1万公里,耗费了无法估量的人力、财力、物力。 当我们到达万里长城时,已经临近黄昏,我们所有都在感叹这伟大的军事工程,虽然眼前的长城已经破烂不堪,很多砖石已经坍塌,很多的烽火台也已经被岁月侵蚀的只留下一点痕迹,但仍旧让我们为之感叹和崇拜。 就在我们仰望这伟大的工程时,侦查班已经回来,他们慌慌张张地跑到我面前,紧张地说道:”报告连长,前方发现敌人,大概有一个团”。自39军整编以来,我们招募了大量的新兵,而且很多新兵只有十四五岁,看见敌人难免有些慌张。 我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慌张,他们有一天也会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一名光荣的老兵。 对面的敌人也是一个团,其目的与我们大相径庭,我们是开路先锋,他们则是搜索敌人,寻找东北野战军的行军迹象。 团长赵有胜立即命令我们隐蔽起来,不能让敌人发现,一旦发现,就地消灭敌人,若不打草惊蛇更好。 此时的敌人在长城的残垣上开始埋锅造饭,一屡屡青烟开始慢慢冒出来,他们的灶洞挖得很有水准,必是经过专门的训练,烟雾很少,而且四处分散,不等的青烟升到天空就已经消散殆尽,远处根本看不见。 两个团相隔不到两百米,稍有点风吹草动便会被发现。 夜幕降临,敌人已经吃过了晚饭,都靠在四周地砖石上闭目休息,我们就这样静静地趴在这里,一动不动。 我悄悄地来到团长身边,说道:“团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万一敌人不走,我们的任务就完不成,那就麻烦大了”。 “别着急,我早就想好了,看这架势他们肯定不会走了,我们必须要消灭他们”,团长原来也早有打算。然后又说道:“你去通知各营营长和连长,到后面去集合。” 我应声离去,纷纷通知了营长和其他连长;我们一行人来到离敌人有一里地的树林里,团长立即说道:“我们必须快速解决他们,在这里已经滞留了几个小时,你带上几个班,乘敌人睡觉的时候把外围的哨兵解决掉;”团长边说边指着我,然后转身又对着所有人说:“你们带着自己的连队先把敌人包围起来,等到哨兵解决,你们就慢慢靠近敌人,尽量不要开枪,以免被附近的敌人听见,这一带我们没有侦查,不知道周边有没有敌人;我们最好是一枪不发,让他们投降,如果不投降,那就打。” “我们现在不是小媳妇儿,我们既不是先前的红军,也不是抗日时候的八路军,现在叫中国人民解放军,我们不再逃避、不再惧怕,主动出击,重创敌人,打垮敌人,消灭敌人”。政委宋刚说的豪情万丈,热血沸腾,但是他的语气很书生气,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激情和感慨。 我们就这样走了,宋刚以为会点燃我们心中的火,但我们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 他站在原地,好像久久不愿离去,他心中的火已经燃烧起来,他希望燃烧我们每个人。 赵有胜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的说道:“哎,以后好好练练吧!” 团长也走了,剩下宋刚一人呆呆地站在那里...... 我带领两个班的战士悄悄摸到敌人跟前,哨兵端着枪走来走去,四处张望;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四周漆黑一片,连近在眼前的人都没发现,更何况远处的人呢。 我们掏出刺刀,将外围的哨兵纷纷放倒,没有一点动静,就连敌人的死亡都是静悄悄。 与此同时,其他连队也成功将敌人包围起来,我打开手电筒,朝着四周一挥,所有人同时冲出,站在长城的残垣上和那只剩下一半的烽火台上。 “不许动!举起手来!不许动!”我们大声的叫喊着。 敌人在睡梦中被惊醒,惊慌失措,早已乱了阵脚,还没来得及拿起枪支便发现无数的枪口对着自己。 他们纷纷举起双手,宣布投降。 我们作为先遣团,此时俘获了敌人四千多人,没耗费一枪一弹,可谓大获全胜,但对于我们的任务来说,俘虏就是我们的烫手山芋;最后在众人的建议下,不顾政委宋刚的反对,我们决定把俘虏全部放掉,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继续完成任务。 “必须把俘虏放掉!我们的任务比这些俘虏重要”,赵有胜开始发火,宋刚的絮絮叨叨让他很烦躁。 “我不同意!私自释放俘虏,没人能担下这个责任!”宋刚也开始发火,两人争执不休。 “几个俘虏算个屁!我们的任务是什么!你比我清楚!它关系着整个平津战役!关系着整个解放战争!”赵有胜的声音越吼越大。 “你继续吹,吹到天上去吧!反正我不同意释放俘虏,我会报告首长,你难辞其咎”宋刚继续争辩。 “要杀就杀我的头,现在这里是我说了算,我是团长,我是军事决策人,你是政委,做好你的工作!”赵有胜仍不停歇。 “我现在就是在做我的工作,不让你犯错误”。宋刚又说道。 二人的争吵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谁都没有让着谁,我们更也不敢插嘴。 到了最后,还是宋刚做出来妥协:“我不跟你争了,我保留我的意见”。 我们将所有的武器弹药做了简单的收集和整理,俘虏全部放掉回家,又乘着夜色把耽误的行程弥补起来。 至27日黄昏,我们绕过秦皇岛和葫芦岛的少量国民党部队,已抵达了滦县境内;我们看着简陋的地图,望着连绵起伏的山峦,已经完全不知道此处是哪里;附近荒芜人烟,没有一头牲畜,没有一处村落。 乘着夜色,我们打算继续前行。 当我们又在林子里穿梭了一两个小时时,到达一座小山顶,此时只见前方国民党部队筑起了高高的炮楼,每个炮楼相隔不足百米,中间用战壕和工事相连;炮楼上各有两挺重机枪和四盏探照灯,那灯光能看见几百米外的任何风吹草动。 我站在最高处望去,左右看不见首尾,探照灯四处照射,像是在找寻目标。 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国民党的防御阵线绵延几百公里,呈“一”字摆开,各兵团与兵团相连,军与军相连,师与师相连,团与团相连;一处被攻击,两侧的相邻部队快速增援并合围,行成各自守卫但又相互支援的效果。 早在1947年傅作义夺取北平后便夸下海口:“若中共能取得胜利,我傅作义愿为他毛某人牵马执鞭”。但是现在,我军取得了辽沈战役的胜利,淮海战役也在有序进行,且此时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总兵力已突破300万人,国民党军队则由350万下降至290万人;双方军队人数实行了大逆转,战争趋势也出现大转折。此时的华北剿总司令傅作义早已坐立不安,东北野战军攻占华北指日可待,华北一线纵有60万国民党军队,但分为蒋介石的中央军和傅作义兵团,两个派系都是各怀鬼胎,欲保存自己的实力,定会在战争中隔岸观火、互不相帮。 而傅作义转头又感觉高枕无忧,东北野战军刚刚经过了辽沈战役,部队最低会休整三个月才能入关;而且就算发生战斗,有位于山西的司令长官阎锡山和驻守青岛的美国西太平洋舰队为后盾,促使华北野战军不敢进攻;傅作义集团则可以在这三个月内招兵买马,加固北平、天津一线的碉堡群系统,等到那时已经足以对付东北、华北野战军。 傅作义左思右想,此时已进入进退两难的地步;一边加紧备战,一边又让自己的女儿傅冬菊与共产党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已经做好了可打、可守、可退、可降的如意算盘。 第十七章天津战役 1948年11月23日,东北野战军主力由沈阳、锦州出发,向华北的北平、天津、唐山地区开进。11月25日,华北野战军第3兵团司令员杨成武、政治委员李井泉率第1、第2、第6纵队由内蒙古集宁地区向河北张家口一带东进。两大野战军开始对华北一线的国民党军实施两面夹击,同时阻止敌人西逃南撤。 在这种形势下,我们遵照野战区首长的命令不能打草惊蛇,但作为东北野战军的先遣兵团程子华、黄志勇率部攻占了密云,傅作义得知消息后立即命令35军向北平开始撤退,并在途中突破了华北野战军第二兵团十二旅的防线,快速向新保安方向行进,打算与104军会师。 35军和104军是傅作义的精锐部队,一旦会师,将会对战役造城难以估计的影响。中共中央命令华北野战军第二兵团日夜兼程赶在两军会合前消灭35军,牵制傅作义集团。在十二旅的顽强阻击和第二兵团日夜急行军下,终于在两军会合之前果断穿插,在新保安包围了35军;同时东北野战军先遣兵团赶至平张线,消灭了傅作义集团的16军、104军。 由于平张线告急,傅作义只得将驻守天津、塘沽的中央军调至北平附近防守;这样一来,野战军既拖住了傅作义集团、又抓住了中央军,形势极为有利。 于此同时,东北野战军后续跟进的第一、第二(38、39军)、第十二纵队已从山海关进入华北地区,我们很快与主力部队会合。 傅作义集团一边与东北野战军和华北野战军总指挥部进行谈判,一边加紧备战,继续加固北平、天津一线的防御;而中共中央军委看出傅作义的心思,一边谈判,一边集结力量包围天津、北平,准备随时对北平、天津一线发起攻击。 我们与主力部队,开始对天津外围的据点实施清扫,达到包围天津的目的。 天津外围据点防守坚固,密集的碉堡群和铁丝网环绕四周,并时刻有装甲车巡逻;环绕天津的护城河长45千米,宽10米,深4.5米。河外有多道铁丝网、梅花桩和碉堡群,还埋设有数以万计的**;河内侧筑有高5米的土墙,墙上架设有电网,每隔20至30米就有一座碉堡,墙内有便于部队机动的环城公路。敌人非常重视护城河的作用,不仅千方百计增加河水深度,还每日派数百人坐卡车到城外,在护城河上打冰以防河水冻结。 截止1月13日,我们已经将天津外围据点全部清扫,顺利包围了天津城。 我趴在战壕里,泥土上已经完全结了一层冰,天空飘着鹅毛大雪。战士纷纷一边拿着枪,一边向手里吹热气,一边跺脚;在这种严寒的天气下,这些举动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作用。 对面阵地里没有一个敌人,他们纷纷躲进碉堡群里,外面只有几辆装甲车来来回回的巡逻。 我们阵地的后面,各种火炮、**炮已经用稻草遮掩,我们的坦克也在后面的树林里待命出击。 1949年1月14日上午10点,阵地后方的炮群拉开了稻草,准时对天津城开始炮击。当密集的炮火覆盖了城内城外,敌人的炮兵已经被压制的无法还击;敌人立即出动了两架轰炸机开始对我炮兵阵地实施打击,但是等着他们的,已经是我军的高射炮火。随着天上敌机冒出浓烈的黑烟,迅速在天空中旋转并坠毁。 我军在几十辆坦克的协同下,迅速消灭了护城河外的据点。 当到达护城河时,我军的坦克加大了马力,冲进了护城河,很多坦克战士没有爬出来就已经被河水淹没;坦克开进河里,就是作为河中的桥梁让攻城部队顺利过河;但是由于护城河太深,坦克并没有成功作为渡河的工具;我们的攻城部队很快就被城墙上的火力压制住,无法前行。 很多战士纷纷编制了几条几米长的芦苇草作为渡河工具,芦苇草绑在两根木头或竹子上,形成了一个整体,当芦苇桥扔至护城河时,没过多久便沉没了,而渡过护城河的攻城部队也被敌人全部放倒。 “这芦苇草不行啊!必须要有人下去撑起来才行啊!”团长赵有胜大喊着。 周仁的五营战士迅速又将绑扎好的芦苇桥扔进河中,战士们纷纷跳入那冰冷的河水中,用自己的肩膀将桥撑了起来。 一座...两座...三座...,十几条临时的芦苇桥躺在河水上,我们的战士在冰冷的河水中已经冻得脸上发紫,嘴唇发白。一个战士在水中被子弹击中,桥上的攻城战士又跳进河里补上。 但是由于攻城部队人数众多,加上守城部队的火力强大,数不清的战士倒在城墙下、护城河两边。眼看着芦苇桥又损失了一半,我立刻命令一连的战士继续编制,编制完成一个,二连就抬走一个。 当攻城已经开始了十五分钟,我们没有一个战士爬上城墙;后续部队不停地向前冲,又不停地倒下。 当攻城二十分钟后,我发现了护城河面被敌人砸碎的冰块已经再次凝结起来,赶紧命令一连放弃绑扎,快速攻城;当我连的战士踩着冰块顺利渡河时,其他战士也纷纷踏冰而过。 我们抬着木制的云梯,开始顺着梯子向城墙攀爬;敌人的交叉火力打下了爬梯的战士,下面的战士又开始攀爬,天津城的所有攻城部队没有一个人爬上城墙;敌人的重火力全部集中在外围城墙,射击口很小,我们的火力掩护更本没有作用。城墙脚堆满了我军战士的尸体,一个人倒下了,另一个人又上,很多战士刚一爬上城墙,就被敌人的机枪打中,从高处跌落下来。 我拿着手里机枪,一边向正在吐火的敌人机枪点射击,一边开始攀爬云梯,当我刚要爬上城墙时,一个敌人用枪把我的楼梯顶了出来;我抱紧着楼梯向后倒去,当我砸在地上的时候,我已经落在战友的尸体堆里,此时的嘎子和柱子也已经冲了上来。 “石头,我们掩护你!”,嘎子和柱子扔掉手里的机枪,在地上捡起一把步枪,瞄准城墙上的两个机枪火力点,子弹精准的将敌人的两个机枪点打哑了。 我在他们说话之际又爬到云梯下急速攀爬,我纵身跃进城楼上,利用沙袋作掩护,对着前面的敌人一阵扫射;当我第一个成功登上城墙,后面的战士也在坦克的掩护下开始渐渐攀登上来。 在这场城墙的争夺战中,我们已惨重的代价换取了胜利。 守城的敌人很快被我们全部歼灭,我们又开始向城内扩展;城内的敌人利用高楼和各个掩护点、隐蔽点节节抗击;这次的攻城战役与攻打锦州城和沈阳不同,天津城的敌人全部都是不要命、不怕死的阻击我们。 当我们来到一个纺织厂的时候,发现纺织厂两侧各有一座六层高的砖楼,敌人在每个楼层利用沙袋搭起了坚固的堡垒,每层都有一挺机枪和十余人驻守;两座楼的中间也用沙袋全部堆积起来,设置了三个重火力点,纺织厂的围墙上也全是用沙袋围起来的火力点。 我命令一连的所有战士隐蔽攻击,不能私自冲锋,在这样的火力点下,冲锋无异于送死。 我赶紧跑到团长赵有胜那里寻求炮火支援,赵有胜团长此时正在领着二营的人攻打银行据点,银行据点一样易守难攻,双方已经相持不下,各有伤亡。 “团长,前面的阵地拿不下来啊,敌人的重火力点太多了!”我躲着炮弹炸起的残渣。 “拿不下来你就别当这个连长了!”团长的话很强势。 “那你让二连支援我一下!”我想让嘎子的二连和我一起,那样人多有把握。 “我不会调给你一个人,二连现在正在南开中学,形势不比你好!”团长的态度很坚决。 我一见调不了人,各个连队都在攻占据点,谁都不能脱离阵地,“那你把炮给我用一下”,我说的并不是大口径的大炮,炮火都在城外,此时也没有大炮,只有攻城战士将小炮拆卸下来,四五个人才能背着各个部件的组合小口径炮火;就算有小口径的炮火也会在拔掉据时点起到重大作用,可以避免人为的爆破,减少伤亡;基本上一个团才携带一两门炮,所以成了稀罕物,每个连队都指望拥有这门炮拔掉敌人的重火力点。 “给你十五分钟,不管你拿得下拿不下,必须把炮还给我。”赵有胜终于将炮调给了我,我赶紧招手示意背着零件的五个战士跟我走。 他们两人分别背着两个轮子,一个人背着炮管子,两个人扛着炮弹箱。 当我来到纺织厂时,已经有一个班的战士中弹牺牲:“怎么回事,我不是不让你们冲锋吗?“我开始怒吼一排长。 一排长见我发火,慌忙解释道:“刚刚敌人反扑,我们差点没顶住”。 我现在不想跟他多说什么,赶紧命令他:“你在这带着全连的人吸引火力,我去后面把重火力点炸掉。”一排长点点头,我便领着背炮的战士开始绕到敌人的后面。 我们顶着四处乱飞的子弹,终于来到敌人侧面的一所房顶上,赶紧让战士把火炮组装起来,对着那两座就开始轰,但是由于距离太近,炮弹打到了很远的地方。 “这样不行啊,距离太近了,必须瞄准直轰”,我说道。 炮手直接把火炮的尾部拖起来,塞进一发炮弹,炮口直接对着一座房子,成功将栋楼的火力点炸掉了。 “炸得好,就这样轰他娘的”,我一见效果很好,甚是高兴。 一炮接着一炮,当我们把左边那座房子的火力点消灭后,敌人也注意到了我们。 炮手顶住敌人的机枪子弹,又装填了一发炮弹,“轰”的一声,另一座楼顶的火力点又被打掉;就在这时,纺织厂内开出了一辆装甲车,炮口慢慢的开始瞄准我们。 “快走!”不等着我把话说完,三名战士连同那宝贵的火炮一起被装甲车炮弹的冲击力炸飞了起来。 我和另外两名战士也被冲出了两米远,只差半米就会掉下楼;索性我们三人躲闪及时才没被当场炸死,而炮手和另外两名战士也已经牺牲。 我发现炮火已经被毁,躺在房顶半天才清醒过来,左手手臂也被弹片伤了一大块,已经血肉模糊,麻木了十分钟才开始痛起来;我顾不上疼痛,带着两名战士赶紧跑下楼。 纺织厂据点我连连续攻击一个小时也没拿下来,此时的团长赵有胜已经带着二营过来增援,银行据点成功拿下,见我这么久没有归还火炮,知道我们肯定遇到了**烦, “你们在搞什么!一个据点这么久都打不下来,你这个连长是怎么当的!”团长开始对我发火。 我不作解释,因为我确实没有拿下来。 “我看你们这个尖刀连的番号该取消了!”赵有胜突然吼了一句。 话音刚落,二班的一名战士拿着**包冲向敌人的据点,边冲边吼道:“团长,我们是尖刀连!”当他冲到离楼房还有二十米的时候就被子弹打中了肚子,肚子里的肠子都被打了出来,我们都以为他已经牺牲了,但他用尽他最后的那口气缓慢的爬向楼房;这两分钟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慢的两分钟,每个战士看着他捂着自己的肚子爬行,全都流出了眼泪。 随着一声巨响,楼房被炸毁了,火力点也被敲掉了,但是那名战士也牺牲了,最后连尸首都没凑齐;他为了保住我连尖刀连的称号,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我们的战士犹如那醒来的老虎,不顾一切的向染织厂里发起攻击,解决了一个又一个敌人;到最后我们冲到染织厂最后一个防御点时,被我们包围的十几名敌人仍不投降,他们依然端着手里的机枪向我们开火。 我们的战士掏出手**,几十颗同时扔了过去,像是一种怒火,更像是一种宣泄。 纺织厂的据点足足攻击了两个小时才被拿下,这个据点的守备或许是我们见过的最顽强的敌人。 嘎子和柱子已经连续攻占了三四个据点,孙得才也在四连五连的配合下攻占了金华桥。 截止1月15日凌晨,各攻击部队相继攻占胜利桥、中正桥以及金刚桥等重要位置,快速向金汤桥形成合围。 同时在1月15日早上5点,1纵1师开始对天津警备司令部发起攻击,在10点冲破司令部大门,活捉了国民党陈长捷等将领。 直至下午三点,野战军各部将天津城内大部敌人歼灭,包围了位于天津城北部的敌115师,115师战斗力强悍,但在野战军大军的重重包围下,宣布投降。 1949年1月15日,天津解放。 第十八章北平解放 天津解放后,北平已经危在旦夕,驻守的国民党军25万人陷入了人民解放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中共中央军委鉴于北平这座历史文化名城的重要性,继续与傅作义进行谈判,希望和平解决北平问题,同时积极准备攻城,防止国民党军借机突围。 当我们打下天津城后,首长命令我们立即开始包围北平,华北野战军第二、第三兵团也向北平开始运动;而中共中央地下党组织也积极在北平工作,争取国民党部队起义。 此时的我们,已经驻扎在北平的外围地区。中共中央军委及野战军司令部下达了明确命令:“凡所有的指战员、战士均不得毁坏附近的古迹,如有违反,军法从事。”此命令下达到每个指战员和战士,无一人漏掉。 赵有胜团长带着我和孙得才来到军长刘震的指挥所,我们敬了一个军礼。 “报告军长,国民党92军的56团团长和我是同乡,我们打小就认识,我希望去跟他谈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带领56团起义。”赵有胜说道。 刘震司令员拿出了北平的防守图,看了看说道:“92军的防御从右安门经永定门到左安门,56团在左安门,可以,你去试试,三纵也准备和92军军长接头联系,好好努力一下,争取立功”。 “是”我们又敬了一个军礼。 赵有胜团长带着我和孙得才来到了位于56团的左安门,此时的我们已经换上了国民党军服,“你去通知一下你们团长,就说赵有胜找他有事。”我们现在并不能说我们是解放军。 那名国民党守卫一脸的不屑和不耐烦,说道:“你们是谁,凭什么见团长。” “我是262师的,跟你们团长是同乡,有重大军情,耽误了军情,你付得了责任吗?”孙得才发火了,捏住那士兵的手,那士兵开始哇哇大叫。 “我去通报,你们在这等着”另一名哨兵识趣的跑了进去。 没等多久,只见一名国民党军官走出来,他应该就是团长所说的同乡,56团团长张宝山,两人见面敬了一个军礼,深切地握了握手。 张宝山带领我们来到了他的住所,支开了守卫,“二蛋哥,国民党已经大势已去,你又何必再卖命呢?”团长对着他说道。 “我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啊,看来当初你去投八路军是对的,我真应该听你的”。那军官说道。 “过去的事情咱就不提了,我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为了嫂子,为了你孩子,还有刘婶,起义吧。”团长很诚恳的说道。 “何师长待我恩重如山,我怎可被他他,”张宝山一脸的无奈。 “肖司令员已经在和你们92军的军长积极洽谈,而且很有可能成功,”赵有胜嘴里的肖司令员正式东北野战军第十二兵团司令员肖劲光。 张宝山听完显得有些震惊,说道:“长官的事情我无权干涉,结果怎么样还是由军长、师长决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感谢你,不愧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 “你现在是一团之长,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下面的兄弟着想啊,92军都是抗日的英雄,大家都是中国人,何必为了一个腐败的的**去白白献身呢”。赵有胜依然劝说。 张宝山沉默了一下,说道:“你容我想想,我明天给你答复。” 随后,张宝山安排我们到附近的一个饭店吃了饭,又给我们安排了住处。 晚上很晚的时候,我们见到了地下党成员刘厚同,他和傅东菊是一条线的人,二人经常在一起商议关于策反国军起义诸多的事情。 “赵团长果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56团团长张宝山是个懂感恩的人,抗日战争的时候他的师长何子文救过他的命,我们与他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是他一直都不同意起义,幸亏赵团长今天去找他协商,据线报他今天下午就赶到师部说服何子文去了,”刘厚同的声音很小,可能是作为地下党的习惯吧。 “我跟他是从小玩到大的,我也只能尽力去说服他,至于成不成,这还得看他自己,你们地下党的同志辛苦了,这么晚了还给我送情报。”赵有胜的声音同样很小,也许是出于对地下党同志的敬意。 “我们的辛苦没有成果,还是赵团长说话有份量,”刘厚同很谦虚,又说道:“何子文很看重张宝山,张宝山说话也很有份量的,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成功起义。”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情报细节,到了凌晨两点多才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56团团长张宝山便将我们请到了他的住处,说道:“何师长已经同意全师起义,但军部那边他也会尽力去说服。” 赵有胜一听非常高兴,说道:“太好了,感谢二蛋哥,感谢何师长。” 张宝山笑了笑,说道:“何师长是识大体、顾大局的人,北平城内那么多的古迹,我们不想做历史的罪人,更不想被人唾骂。” 二人随后又聊了一些小家常,我们便离开了城内。 当我们回到指挥部时,他已经在外等候多时,赵有胜将何子文起义的消息告诉了司令员,司令员也很高兴,并说道:“任务完成的好,我一定会报告林总,嘉奖你们”。 随着中共中央地下党成员和各级人员的不懈努力,防守北平的国民党92军、262师、铁甲一大队等部队宣布起义或配合解放军进城;同时,驻守北平崇文门、西直门的国民党军也宣布起义。 1月16日,由傅作义亲派的华北剿总副司令邓宝珊与平津前线司令部林彪、聂荣臻等人的第三次谈判也宣告成功,双方签署了《关于北平和平解决的初步协议》;1月21日,傅作义在华北剿总机关及军以上人员会议上,宣布了北平城内国民党守军接受和平改编,发出了《关于全部守城部队开出城外听候改编的通告》,并与22日在《关于北平和平解决问题的协议书》上签字,同时,傅作义命令北平的守城部队到指定地点接受改编。 1949年1月31日,人民解放军进入北平城接管防务,北平和平解放。 北平的和平解放,标志着平津战役的胜利结束。 第十九章渡江战役 随着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的胜利,中国人民解放军先后解放了东北全境、华北大部、西北一部和长江中下游以北广大地区,国民党军队退至长江以南,占领着长江以南的上海、武汉、南京等重要军事及文化发展城市。 国民党**总统蒋介石为了赢得时间,依托长江以南半壁山河重整军力,一方面于1949年1月21日宣布引退,由副总统李宗仁任“代总统”,并出面提出与中国共产党进行和平谈判;另一方面仍以国民党总裁身份总揽军政大权,积极扩军备战。 1949年4月,国民党军在宜昌至上海间1800余公里的长江沿线上,共部署了115个师约70万人的兵力;同时,美、英等国也各将军舰停泊于上海吴淞口外海面,阻挠人民解放军渡过长江。 1949年1月15日,中央军委下达了《关于野战军番号改按序数排列的决定》;原西北野战军改编为“第一野战军”,彭德怀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原中原野战军改编为“第二野战军”,刘伯承任司令员,***任政治委员;原华东野战军改编为“第三野战军”,陈毅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原东北野战军改编为“第四野战军”,林彪任司令员,罗荣桓任政治委员;原华北军区改编为“华北野战军”,聂荣臻任司令员,薄一波为政治委员。 1949年4月,第四野战军组建第14兵团,39军隶属第14兵团建制,刘震任军长,吴信权任政治委员。 1949年4月20日,第二、第三野战军先后开始发起渡江战役。 我们得到中共中央军委命令,第四野战军先遣军团进攻武汉,保证第二野战军的侧翼安全;华中剿总司令白崇禧在武汉地区的湖口至宜昌间近千公里地段上布置了40个师约25万人。 我和嘎子、柱子坐在战壕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仔细的听着远处的枪声、炮火声,“嗖”,一发照明弹让周围瞬间明亮了起来。 我们已经在滩头上驻守了两天两夜,经过这段时间的连续征战,我们已经很疲惫了,不知不觉在这枪炮声中睡着了。 “石头,石头,快醒醒”,我被嘎子从睡梦中惊醒。 我睁开眼,揉了揉酸痛的眼睛,问道:“怎么了?” 柱子也早就已经醒了,他看着对岸的敌人阵地,说道:“我们接到命令,马上开始渡江。” “嗖...嗖...嗖...”随着我军的远程炮火在阵地后方升上天空,飞向敌人阵地;江面上被炮弹溅起了十几米高的浪花,全军战士纷纷从阵地里抬起早已准备好的木船,冲向江边。 对面的机枪全部开始“哒...哒...哒”朝我们射击,形成了密密麻麻的火舌;我带着一个班的战士登上了木船,迅速将武器放在船里,拿起木浆用力并快速的在江面上划动。 “轰...轰...轰”,随着敌人的炮火覆盖整个江面,许多的战士连同木船被炸的粉碎,木船的碎片在江面上漂浮着;船头的机枪手趴在前面,“哒...哒...哒”,打光了一个又一个**。 我们早已被炮弹溅起的浪花淋湿了全身,我们望着前方的江面,不停地划动着手中的木浆;“轰”的一声,船头的机枪手被近在眼前的一颗炮弹炸到了水里,木船的一半也被炸成了粉碎。 我抓着一块木船的碎片,漂浮在江面上。 “石头!石头!”我在慌忙中听见了嘎子的声音,他正坐在另一只木船上快速向我冲来。 “我在这!我在这!”我拼命的叫喊着,我不会游泳,想起脚下不知有多深的江水,我开始害怕起来;我从小对水都有一种恐惧,尤其是看着那绿油油的水潭,站在边上都能让我四肢发麻。 我拼命的抓着那块木板,害怕它会破裂,我甚至不敢用力,我怕会弄坏它;当几只手抓住我衣服的时候,我都不愿松开那块木板。 我躺在嘎子所乘的木船上,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那份恐惧久久不能消散。 我的枪也已经沉到了江里,现在手里连一根烧火棍都没有。 我推开被子弹打中的船头机枪手的尸体,趴在船头重新架起那挺很烫的捷克式轻机枪;一发发子弹从枪口打出去,我也不知道那子弹是否击中敌人。 几名划桨的战士也被敌人的子弹打到了江里,剩下的人仍然不停的划动着木船;在这缓慢的十几分钟里,不知道有多少战士沉进了水里,永远沉睡在了这广阔的长江里。 当我们乘着木船来到江对岸时,已经只剩下我和嘎子,等到船头离江边只有两米我才端起机枪站起来;我和嘎子纵身跳进水里,冲向江边的泥沙上。 此时的柱子早已经冲到了敌人的阵地,我看见他正在用手**炸毁敌人的明堡,他看见我和嘎子便用力招手示意我们快过去。 我和嘎子一人端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对着阵地上的敌人一边扫射,一边向柱子那里靠近;我们很快的占领了滩头,战士纷纷登上了岸。 “柱子,咋啦?”我背对着柱子扣动手里的机枪,打哑了远处的一个火力点。 “我可能快死了,有点顶不住了”,柱子的声音明显有点不对劲。 我和嘎子立刻转身,看见柱子捂着自己的腹部,但是他仍然用一只手端着枪,不肯放下。 鲜血从他的手指缝里流出来,我望着脸色苍白的柱子,不敢相信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兄弟倒在地上。 “卫生员!卫生员!”我和嘎子大声的呼喊着,不停地呼喊着。 我们虽然登上了滩头,但是敌人的阵地并没有拿下;我和嘎子抬着柱子来到一个被摧毁的碉堡里,随同的还有一名卫生员,卫生员拿出一个小瓶子,往柱子的伤口上撒了一点药粉,然后又用一块纱布盖起来,仍然阻止不了鲜血的渗透。 “救救他,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嘎子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放心吧,我会救他的”,卫生员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回答。 而我的眼泪早就已经忍不住流了出来。 “必须要把他送下去,子弹必须要取出来,否则很严重,命都会保不住。”卫生员又给柱子的伤口边打了一针。 嘎子听完二话没说,抱起柱子就走,卫生员赶紧制止了他,说道:“快放下来,你这样抱着,只会让伤势加重,必须要躺在担架上才行。” 当我们又准备冲出去寻找担架的时候,卫生员又制止了我们:“你们不用去找,我会让人把他送下去,你们去消灭敌人”。 “打什么敌人,老子兄弟都快死了,打他娘的什么敌人!”嘎子开始吼叫起来,我们心里很着急,很恐慌,很担心。 那卫生员听见嘎子的吼骂,并没有生气,大声的说道:“同志,我会救他!打完了仗,你们到医院来找我!如果他死了,我负责!” 当嘎子又准备吼叫的时候,我抓住了他的胳膊,说道:“嘎子,卫生员同志一定会想办法救活柱子,你别闹了。” 嘎子听了我的话,渐渐的平息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伤心的说道:“同志,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一定要救他啊!” 卫生员慌忙扶起嘎子,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他。” 我拉着嘎子退出了暗堡,虽然我们不愿离去,但是我们在这也无济于事,只会干着急,打扰卫生员的工作。 我们回头看了看已经昏迷的柱子,换了一个**,朝敌人冲去。 就在柱子受伤的时候,我军快速攻占了敌人的大半阵地,敌军死的死,逃的逃,已经所剩无几。 到了第二天清晨,我军已成功占领了武汉部分地区。 中午的时候,我和嘎子来到了野战医院,医院里到处都是受伤的战士,他们有的包着厚厚的纱布,有的杵着拐杖,有的被截了肢,并且仍然有很多伤员不停地送进来。 我们来到柱子的病床前,他身体里的子弹已经被取了出来,伤口也重新包扎了起来;我们看着仍然昏迷的柱子,心里只有伤心和难过。 武汉被攻占后,白崇禧带领残余的国民党军南撤至湘鄂边、湘中、湘鄂西地区组织新的防线,阻止人民解放军南下湖南、江西、广东、广西和西进四川。 中共中央军委和总前委依据战局的发展,决定以第三野战军第7兵团主力向浙江东部和南部进军,解放浙江省;第8兵团一部兵力继续担任南京、镇江地区警备,并肃清溃散于苏浙皖边界地区国民党军的任务;第9、第10兵团攻取上海。第二野战军位于浙赣铁路金华至东乡段休整,策应第三野战军夺取上海,准备对付美、英等围可能的武装干涉,并以一部兵力向福建北部、江西中部进击,视机进占南昌。 在此期间,第三野战军第7兵团在浙东、浙南游击队的配合下,解放了宁波、奉化、镇海、温州、临海、黄岩等城市和广大地区。第二野战军一部解放江西省南城和福建省建阳、建瓯、南平等地;另一部为策应第四野战军先遣兵团的渡江作战,进至江西省丰城、樟树一线,并于22日占领南昌。6月2日,第三野战军一部解放了崇明岛。 至此,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了南京、上海、武汉等大城市,以及江苏、安徽两省全境和浙江省大部及江西、湖北、福建等省各一部分,为而后解放华东全境和向华南、西南地区进军创造了重要条件。 第二十章被降职 随着南京、武汉解放,白崇禧集团被迫南撤,以七个军约15万人分别部署于岳阳至长沙段铁路沿线,及江西萍乡、宜春、上高地区,企图凭借九岭山脉、洞庭湖和汨罗江等有利地形阻止中国人民解放军南进。1949年7月,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和第二野战军第四兵团进行了宜沙战役和湘赣战役,解放了宜昌、沙市、常德和湘赣边等广大地区,并进逼长沙。 由于嘎子放心不下柱子的伤势,我们得到团长的特殊许可,未参加宜沙战役和湘赣战役,由营长孙得才兼任连长统一指挥一营。 8月4日,国民党长沙绥靖公署主任、湖南省主席程潜及第一兵团司令官陈明仁率部起义,长沙宣告和平解放。国民党华中军政长官白崇禧见势不利,按照国防部的命令,又从湘中地区撤退到以衡阳为中心的湘****,将其指挥下的桂系部队主力共五个兵团20余万人,重点部署在衡宝公路两侧和粤汉铁路衡山至郴州一线,依托湘江、铆水、永乐江、资水,背靠滇、桂、黔,在湘南地区构成一条东起粤北之乐昌,与盘踞广东之余汉谋集团相联结,西至芷江、沅陵,与扼守鄂西、湘西北之川湘鄂绥靖公署宋希濂集团相呼应的半弧形的“湘粤联合防线”,继续阻止中国人民解放军前进。至8月下旬为止,完成了军事部署。 1949年9月,柱子经过几个月的养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和嘎子在此期间细心照料柱子,只参加了几场小型战斗,此时的嘎子早就按奈不住,三人兴高采烈回到了团部。 当我们回到团部的时候,团长赵有胜一脸的无奈,在屋里背着手走来走去,而此时孙得才也进来了;团长示意我们坐下来,然后说道:“我的好心铸成了大错,毁了你们的前程。” 我们四人一脸的不解,不知团长的意思,嘎子第一个开口问道:“团长,咋子了?” 赵有胜也坐了下来,然后说道:“柱子受伤,我知道你们一起出生入死,特批你俩在医院照看,现在这事被首长知道了,不但痛批了我,还将你们降职,听候处置。” 嘎子一听,不以为然的说道:“降职就降职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柱子活过来了,我死都愿意。” 此时的孙得才也开口了,说道:“我知道,降职倒没什么,但是有人说你们这是畏战行为,要从重处罚。” 嘎子一听,立马跳了起来,说道:“这怎么是畏战行为呢?这跟畏战行为有什么关系?” “对啊,这怎么是畏战行为呢?我们不是怕打仗和怕死的人”我也开始不服的站起来。 赵有胜示意我们坐下来,说道:“你们不要这么激动,这几个月以来打了这么多仗,你们身为连长,不但没有指挥自己的连队,更没有受伤,反而脱离连队,未参加战斗,对全军造成了很坏的影响,所以上级责令你们听候处理。” 嘎子仍然很不服气,又说道:“听后处理这倒没什么,要杀要剐都可以,但不能说我们有畏战行为吧!” 团长一脸的无奈,说道:“我知道你们关心战友,放不下柱子,这事我也有错,确实不该批准你们,柱子养伤有护士照顾,你两个大男人也没多大用处,是我当初考虑的不周全,害了你们。” 柱子听完也觉得非常不理解,开始责怪自己,“都是我,不该受伤,要是当时死了,也没有这么**烦”。 嘎子又开始发火,说道:“放你娘的屁,我们一起出生入死,难道眼看着你去死吗?” “行了,嘎子,少说两句,处罚就处罚,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觉得现在柱子已经安然无恙,其它的对于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 嘎子听我说完,立马闭上了嘴,不再说话,我们每个人都阴沉着脸。 赵有胜立也转移了话题,说道:“好了,我会在军长和政委那里好好说清楚,眼下大战在即,你们回去准备吧,都去一营当战士,只要立了功,也许就能功过相抵了。” 当我们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传令兵跑了进来,对着团长敬了一个礼,说道:“报告团长,吴政委让你带着他们去指挥部。” 团长起身说道:“知道了”,然后又转身对我们说:“看来处罚决定已经下来了,走吧。” 我们坐着团长的汽车来到了39军指挥部,时任政治委员的吴信权单独坐在里面,看见我们进来,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我们每人向他敬了军礼,他也很客气的回了一个军礼,然后说道:“你们这几个小鬼是我军的英雄啊,配合三纵一营在配水池血战,就连林总都亲自写书嘉奖,果然是人小鬼大。” 我们都不敢说话,吴信权政委却边说边笑,看起来他对于我们的英雄事迹很欣赏和欣慰。 然后他又换了一种口气,说道:“但是眼下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有人说你们有畏战行为,我们确实很为难啊。” 嘎子仰着头,刚劲有力地说道:“报告政委,我们不是畏战,我们只是照顾重伤的战友。” 吴信权轻松的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的战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你们为了战友情,不顾自己是个指挥员,我也很理解,但是在大局上,你们犯了错,这是事实。” 赵有胜急忙为我们说情:“吴政委,他们年纪还小,不懂事,心里没有大局观念,这很正常,眼下大战在即,给他们一个机会将功抵过吧。” 吴信权政委想了半天,说道:“我跟罗政委商量好了,决定给你们记大过处分一次,降为班长,你们有什么异议没有?” “没有!”我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吴信权却笑了笑,说道:“没有才怪咧,眼下我们要对驻守衡山和宝庆地区的国民党军发起攻击,希望你们几个英勇作战,再立功劳,记住,不要有消极情绪。” “是”,我们一起回答道。 1949年9月,人民解放军挺进湘中、赣南后,国民党军华中军政长官白崇禧集团所辖5个兵团11个军20万人,撤至湘南衡阳、宝庆公路两侧和粤汉铁路衡山至乐昌段一线布置防御,构成一条东起粤北与华南军政长官余汉谋集团相衔接,西至湘西与川湘鄂边绥靖的宋希濂集团相呼应的半弧形湘粤联合防线,企图阻止人民解放军向华南进军,并准备在战况不利时退至广西或云南、贵州。 第四野战军司令员林彪及政治委员罗荣桓为迅速解放华南地区,遵照中共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消灭白崇禧集团主力的相关方针,决定向驻守衡阳、宝庆地区的国民党守军实施歼灭。为了实现中央军委的作战意图,第四野战军三个兵团和第二野战军两个兵团共54万余人,由第四野战军统一指挥,分东、西、中三路向“湘粤联合防线”展开攻击,称之为“衡宝战役”。 衡宝战役,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军****的首次重大战役,也是渡江战役后的一次重要的战役,对解放华南、西南地区起到关键作用。 第二十一章七星岭阻击战 我们回到各自的连队,所有的战士都在村口等着我们;这时一排长跑过来叫了我一声:“连长。” 我停下脚步,看着全连的战士,说道:“我现在不是连长,我是一班班长,你们也不要叫我连长,我是犯了错的人,我对不起大家。” 这时所有一起说了一句:“你就是我们的连长!” “同志们,一排长才是你们的连长,大家都回去吧,准备打仗了”我继续说道。 “你就是我们的连长”,所有人继续说着,慢慢的开始散去。 第二天,我们收到了作战任务,343团1营的主攻任务是向位于大围山的七星岭发起攻击并防守,攻占后并阻止敌人增援。 七星岭山高密林且地势广阔,国民党利用七星岭的优势驻扎了一个整编团的兵力,并在战斗打响后又增加了两个营。 营长孙得才命令一营的九个连队共计一千人左右,以连排为单位,分别从三个方向向七星岭发起攻击。 当我们来到山脚的时候,只见前面有两个高高的小山头,山上树木浓密,大石耸立在各个地方,敌人利用大石做掩护,分别布置了重火力点;两个山顶上各有三四个重火力,中间两侧分别有六个明堡,明堡四周都有大石遮挡,炮火无法精准打击。 在我们的一阵炮火下,敌人的阵地依旧没有被摧毁,炮弹击在大石上只能炸掉其中一角,而石头后面的敌人却可以轻而易举的躲避炮火的轰炸。而我们所处的位置没有大石作掩护,只有一些树木能够遮挡。 我和嘎子、柱子分别带领着一班、二班、三班率先发起攻击。 由于敌人的掩护点太过严实,我们的第一次攻击很快就被打退了,我们望着敌人的阵地束手无策。 “这样打不下来,敌人的火力太猛,而且躲得像只乌龟,就这样冲,伤亡太大,划不来”嘎子躲在树后,大声的朝我说。 “我知道,快问问连长,能不能别浪费炮弹了!”我躲着敌人射过来的子弹说道,我面前的这颗大树已经被子弹打的树渣四溅。 我换了一棵树作掩护,借着那棵树快速向后爬去;当我看到我的连长时,他还在让炮兵开炮。 “连长,这样不行啊,太浪费炮弹了,必须要一炮一个准,不然肯本敲不掉他们的重火力。”我开始建议我的连长。 “怎么能一敲一个准,视野太小了”,连长反问起我。 我想了想,说道:“这样,你留下,让炮兵间隔射击,我带着迫击炮去前面轰,看看能不能行。” 连长见到敌人的阵地也没有办法,只好同意了我的意见;我带着三个迫击炮和炮手来到前方,柱子见势连忙说道:“石头,你带着迫击炮来也没用啊,树木太密了,炮弹根本打不过去啊,搞不好还会伤了自己人!” “我知道,你们在这里先佯攻,不要露头,我去找个地方开炮!”我看见一个战士已经被子弹打中,一边带着迫击炮一边向侧面跑去。 我带着迫击炮和炮手来到了侧面的一个小山包上,这个小山包非常小,与其说是小山包,不如说是石头堆起来的乱石包;也正是因为这些乱世,树木无法生长,只有缝隙处有几颗坚强的小树和杂草。 这里的视野很好,能够看见那两个山头的大部分火力点;我赶紧让他们架起了迫击炮,对着几个重火力点开始炮击;只见山上的两个重火力点被成功摧毁,我又让他们继续开炮。 经过连续的炮击,山上的十多个重火力点也成功被敲掉;此时的嘎子和柱子也领着两个班的战士冲到了山脚开始向山半腰攻击。 我们将能摧毁的敌人重火力点成功敲掉,只剩下了无法打到的几个地方;于是我让他们又带着迫击炮来到了山脚下,在一块位置较好的平地上继续开炮;此时的其他人也已经冲到了半山腰,对各个据点的敌人展开攻击。 与此同时,其它方向的攻击也正顺利的展开,有两个连队的攻击已经到了七星岭主峰阵地。 我们攻打到半山腰,此时两山中间的明堡也暴露了出来,展示们纷纷投下手**炸毁了明堡;而剩下的敌人眼见我们冲上来,纷纷退守至主峰阵地。 敌人在主峰阵地外设置了大量的雷区,并且立即增派了两个营前往主峰阵地,守军已经达到一个团;我们的进攻虽然顺利,但是敌人利用四周的掩护对我们造成了大量的伤亡,一个营只剩下了六七百人。 正当我们准备向主峰阵地发起冲锋的时候,营长孙得才跑上来制止了我们,说道:“前面全是雷区,不要冲,先用炮火覆盖雷区,把雷区触发了再上。” 我们只得退后了几十米隐蔽起来,等待着我们的炮火。 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炸,雷区很快被炮火销毁;炮火接着又覆盖了主峰阵地,我们乘着浓密的烟雾向主峰阵地冲去,敌人很快在我们的猛烈攻击下缴械投降了。 我们简单打扫了战场,收集了大量的武器弹药,我们知道,这里的战斗仍然没有结束;国民党103军224师正向西增援,七星岭是必经之地。 我们得到命令,负责在七星岭阻击国民党103军224师的增援部队,赵有胜团长立即调集了三营和我们一起担任阻击任务。 我看到了久久没未见到的三营营长韩子杰,他刚一见到我,就和我亲切的握着手,又跟嘎子和柱子握了手,然后说道:“你们三个真是不简单,敢立功、敢闯祸,现在成了全军无人不知的三大金刚啊!” 我们也笑呵呵的说道:“营长就别笑话我们了,我们也是有口难辨啊。” 韩子杰也说道:“没事,总有一些人整天闲着没事做,非要到肉里面挑刺,咱别管它就是了,你们仍然是我们心中的大英雄。” 我们点点头,很感谢韩营长的理解和赞赏。 我们迅速挖好了战壕,两个营长慢慢调整着轻重火力的配置,韩子杰把我们三个叫在一起,教我们怎么配置火力,并讲了一些要点,然后又对着我们说道:“这个国民党103军是白崇禧的精锐部队,224师又是103军的主力师,战斗力很强悍啊,全师达到了一万多人,我们的压力很大啊!” “没事,我们就是拼了命也会挡住他的增援部队”孙得才说道。 “大家有信心就好,我也有信心,国民党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我们是115师的主力团,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搞砸了”韩子杰开始鼓舞我们的士气。 我们各自回到阵地上,这次的阻击阵地位置很好;七星岭的前面有一条很长的小峡谷,峡谷深度只有几十米,但敌人的辎重和车辆必须经过峡谷里的宽阔大路;两侧是坡度较大的斜坡,很利于伏击。 我们在峡谷的两端分别配置了五六百人,各个轻重火力点也均匀分配在两边,可以做到相互支援;我们还在峡谷的两端准备了很多的大石头,用于切断敌人前进和后退的道路。 到了下午三点,我们在阵地上隐约听见了汽车的轰鸣声,没过多久,只看见国民党军浩浩荡荡的走过来,前方是十几辆装甲车开路,中间是汽车牵引着各种火炮,后面则是装满了国军的汽车,最后面又是汽车载着各种物资。 当敌人到达峡谷时,他们甚至没有派出侦查部队向两侧打探,这已经犯了兵家大忌,这在我们一个班长都不会犯这样的错,当我们正百思不解时,装甲车和火炮车队已经开始驶进峡谷。 突然,当十几辆装甲车刚进入峡谷时,装甲车的火炮和车顶的重机枪开始向两侧开火,炮弹和密集的重机枪子弹瞬间将我们的阵地压制的无法露头;同时后面的步兵纷纷跳下车,从谷口的斜坡上向阵地发起集团冲锋。 眼看敌人即将登上谷口阵地,我们顶着密集的装甲车火炮和子弹慢慢伸出头来,但很多战士刚一露头就被命中; 不过五分钟,我们的谷口阵地就被敌人攻占,敌人则快速向中间阵地发起攻击;我们只得掉转枪口,对着冲过来的敌人实施反击;于此同时,后续步兵进至峡谷,从两边迅速向上冲锋;此时我们已经两面受敌,一寸又一寸阵地被敌军占领;我们只得边打边退,快速组织第二道防御。 当第二道防线建起来,敌人的冲锋已经离我们只有五十米,好在装甲车的炮火出现了盲区,无法对两侧的山上实施有效打击。 所有的轻重机枪和手**疯狂的压制着敌人的冲锋,一排排的敌人倒在我们面前,又一排排的冲上来;后面的炮兵果断开炮,一颗颗炮弹落在敌群中,终于阻止了敌人的锋芒进攻。 我们看着倒下的战友的尸体,我们没空抬走,更没时间掩埋,我们必须很快组织有效的防御;在这样的攻势下,没人能抵挡第二波进攻。 我们一边退守山上构筑防御攻势,一边安排侦查班密切关注敌人的动向,既要防止他们进攻,又要防止他们穿过峡谷;一旦敌军过了峡谷,就算有两个团也难以阻止他们前进。 对面的三营也开始向后退守,各自构筑工事;正当我们的工事挖到一半的时候,敌人的第二次进攻又已经开始了;我们立即进入阵地,只见从峡谷中冒出密密麻麻的敌人又开始集团冲锋...... 一直到晚上八点,敌人已经向我方阵地发起了十几次集团冲锋,我们以巨大的代价坚守着这片阵地;他们的装甲车和火炮也已经登上了峡谷的两端,对我方阵地实施了精准的打击。 我、嘎子、柱子、孙得才看着这仅剩的一百多人,没有一个人完好无损,没有一个人不是满身的伤口和血渍,甚至连军装都染成了红色。 随着敌人的一次又一次冲锋,我们的战士也在一个又一个倒下。 “又来了!”一名重伤的战士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喊出了这三个字就倒了下去。 “嗖...嗖...嗖”,敌人的一发发炮弹落在阵地上,我也被落在身边的一颗炮弹炸昏了过去;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3天后;我微微的睁开眼,好像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1营和3营在七星岭阻击战中,两个营两千多人,打的只剩下102人,而且剩下的人全部重伤,甚至连一个轻伤员都没有;我们阻挡了五倍多的敌人三十几次集团冲锋,坚守了阵地10个小时,成功阻击了敌人的增援部队。 我们再次得到了野战军司令员林彪的称赞,并荣获一等功。 第二十二章新中国成立 1949年10月1日,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战略家和理论家,中国人民解放军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主要缔造者和领导人毛**在北京天安门的城楼上向全世界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今天成立了!”当毛主席说出这18个字,所有的人一起欢呼跳跃。 新中国的成立,标志着中国在经受了一百多年的侵略和奴役的时代结束了,标志着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标志着中国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标志由中国共产***的新中国走上了独立、民主、统一的道路,开始了向社会主义过渡的新时期。 新中国的成立,还需要经历无数的磨难,还需要付出很多的艰辛,还需要献出很多的生命;它不代表结束努力,不代表结束奋斗,不代表结束牺牲。 新中国的成立,还需要国家领导人和全国各族人民奋勇向前,不惧艰难,创造出一个崭新的新世界,让这个伟大的国家、伟大的民族,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第二十三章看望老刘 我和我的战友在艰难的七星岭狙击战存活下来后被送至医院,经过几个月的疗伤休养,一营营长孙得才和三营营长韩子杰分别于1950年1月中下旬离开医院南下,寻找部队;而我、嘎子、柱子在二月底出院。 39军在我们养伤的几个月里,参加衡宝战役后便直下柳州,解放了南宁;又与12月11日解放了镇南关;同时,39军152师改为南宁军分区,脱离39军建制。 当我们出了医院,穿上了一套崭新的军装,我们看着新中国成立的气息,觉得整个空气都是那么的清新和舒适。 “石头,我们是去寻找部队还是干啥,现在也不打战了”嘎子突然问我。 “谁说不打战了,我们的解放军还有很多在前线奋战呢,肃清国民党的残部”柱子一脸的正经。 “至少说现在中国的大部分已经解放了,那些国民党的残部也用不了多久就被我们消灭”嘎子仍然用力的呼吸那新鲜的空气。 我站在旁边没有跟他们说话,因为我想起了一个人,我便说道:“现在全国的形势一片大好,大家都在建设新中国,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望一下老刘”。 两人听我说完,都毫不犹豫的答应,柱子说道:“石头说的有理,没有老刘,就没有今天的我们,虽然我们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战士,但是我们今天能活着,全靠老刘的关照。” “行,你们说去哪就去哪,我跟着你们,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去”,嘎子说的很有诚意。 “你们还记得老刘的住址么?”柱子弱弱的问了一句。 嘎子挠了挠头,一脸茫然的说道:“我好像忘记了,叫什么刘家村吧。” 我斜视了一眼嘎子,瘪着嘴说道:“你还是人吗?这都记不住,福州林森县刘家村。” 然而,衡阳离福州林森县相隔七百多公里,我们连续辗转了很多的汽车坐了将近五天才到达位于福州西南方向的林森县,但是要寻找刘家村也非易事;而且这里的人几乎全是闽南口音,问路也很复杂,根本听不懂;我们只能在附近的一个报社买了一张林森县的地图,但是他们告诉我,林森县马上要改为闽侯县了,所以地图上已经印着的是闽侯县地图。 我们顺着地图,又坐了一天的汽车才来到位于林森县西北角的刘家村,但是我们都不知道老刘的具体名字,他只告诉我大家都叫他“刘老三”,于是我们开始沿路询问一个叫刘老三的人;不问不知道,问了半天都不知道一个叫刘老三的人,我们开始着急起来,转眼天就要黑了,这几天来舟车劳顿,一个个早就已经疲惫不堪,嘎子早就已经坐在一根树下睡着了。 “看来我们今晚要找个地方安顿一下了,”柱子说道,但是我们的钱已经用完了,根本没有钱住饭店,更何况这村里根本就没有能够住宿的饭店。 我背着嘎子离开了刘家村,我害怕我们晚上在这里游荡,加上我们都是陌生人,会被村里的人误解成土匪;我看见了一棵很大的树,树下长满了青草,于是把嘎子放在草丛里,我和柱子也靠着那棵大树睡着了;我们经过部队的训练,加上长期的行军打仗,露宿野外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几声枪响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此时的嘎子和柱子也被枪声惊醒。 “怎么了?怎么了?哪里在开枪?”嘎子一脸不解的问道。 “不知道,现在福州已经解放了,怎么还会有枪声?”柱子也不明白的问道。 “砰...砰”又是几声枪响,我竖着耳朵仔细一听,说道:“是从刘家村里面打的,快进去看看怎么回事。”说罢,我们便快速朝刘家村跑去。 没过几分钟,我们已经进了刘家村,在此期间又从村里传来了几声枪响。 我们不知道怎么回事,进了村便慢慢的摸索隐蔽前进。 当我们摸到村中间的时候,只见前方一片火光,看样子火势很大,明显是房子被点燃了;我们慢慢的靠近火光,爬到一堵围墙下,顺着那堵围墙上的一个大洞朝里面瞄了瞄,只见十几个身穿国民党军服的人站在院子里,他们手里端着***站在院子的两边;院子里躺着一个妇女的尸体,那所房子也正被大火包围着。 我又瞄了瞄围墙的一个角落,一个人正被绑在一根木头上,他的全身都是血,脸上也被打的浮肿起来,我仔细一看,那人居然是老刘! 我把头缩回来,示意嘎子和柱子撤退,我们来到村口,嘎子便问我:“石头,咋回事,看清没有?” 我搓了搓脸,说道:“老刘被他们绑起来了,看样子情况很严重。” “啊!”嘎子和柱子立马尖叫了一声。 我慌忙捂住他们的嘴,害怕被人听见。 “我们现在没有枪,里面有十几个国民党军,每个都有***”我说道。 “那怎么办,要不我乘他们不注意跳进去先干掉一个,抢到枪就好办了”嘎子开始了他的莽夫建议。 “那怎么行,别乱来,老刘还在他们手里,而且我们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必须先摸清敌情”柱子显得很有军师头脑。 “要不我去县里找部队,把他们围起来就行了”嘎子又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想了想,说道:“来不及,这里到县城太远了,万一他们带走老刘或者杀了老刘,我们只能看着。” 我们三人左思右想,仍然没有想到好的主意,就在我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我们身旁的一道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看似有六十多岁的老人;那老人听见了我们的对话,拉着我们悄悄的进了屋。 等到我们进了屋,那老人立刻将门关起来,问道:“你们是解放军吗?” “大爷,我们是解放军。”我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那位老人又让我们坐下来,说道:“刘家老三回来后不停地被国民党的找上门,尤其是我们这49年8月份解放后,隔三差五的来找他。” “为什么?”我不解的问道。 “刘家老三一直在国民党当兵,后来被俘虏了,解放军发了路费让他回来,他一回来就让他儿子当解放军去了,然后他们隔段时间就来找他的麻烦,这次还把他媳妇儿给杀了,房子也给他烧了,就是想让他到山里去当土匪,他不愿意。”那位老人似乎了解这件事的整个经过。 “怎么,你们这里还有国民党军吗?”柱子问道。 “那些都是解放福州的时候逃过来的,在十里外的龙头山当了土匪”那老人回答道。 我们掌握了基本情况,想着必须马上行动,否则老刘很可能被他们杀之后快。 那名老人给我们找了几把砍柴的弯刀,我们又悄悄来到了老刘的院子外面。 “你他妈的去不去,不去老子今天杀了你”,围墙内传来了敌人的声音。 “打死我也不去”老刘的声音很小,似乎已经没了力气。 “啊!啊!啊!”,随着老刘的叫声从院子里传出来,敌人用马匹鞭子抽在老刘的身上。 我从洞里看见老刘痛苦的脸,虽然已经是血肉模糊,但是我仍能感觉到老刘的挣扎。他很坚强,比我刚认识他的时候那种怕死的行为要坚强百倍,原来老刘是这么的男人,我们对他肃然起敬。 嘎子看着老刘痛苦的神情,撕声的尖叫,他咬紧着牙齿,眼泪开始流出来,恨不得马上冲进去砍了那些国民党士兵。 正当我在想对策的时候,院子的门被打开了,两个国民党士兵走了出来;我们轻声的躲在另一个院子角落,只看见那两名士兵站在围墙脚开始小便;我和嘎子毫不犹豫轻声的走向那两个士兵,当只有两三米的时候,快速冲上去就用砍柴刀把他们解决了。 我和柱子脱掉军装,快速穿上国民党的衣服,轻声地对嘎子说道:“你拿着一把枪在外面掩护我们,我和柱子混进去。” 嘎子点点头,拿着一把枪站在围墙上的洞口外,而我和柱子把钢盔戴的很低,又将头低下来,以便遮住我们的脸。 当我们站进院子里,一个身穿国民党军官服的人突然对我吼道:“你的枪呢?撒尿把枪都丢了吗?” 我立刻发觉我连枪都没有,一把给了柱子,一把给了嘎子,我又哪来的枪呢,我把头低的更低了,害怕他会认出我不是那两人中的一个。 “把头抬起来!”那军官又冲我吼叫,并且开始用皮鞭抽打我的肩膀;我当机立断,眨眼的功夫从他腰间摸出了他的配枪,迅速的转到他身后,用枪指着他的头;此时的嘎子同时也从外面跳上了围墙,对着院子里的敌人一顿扫射,五个敌人迅速被放倒在地;柱子也端起***将剩下的敌人消灭了,而我对着那名国民党军官的脑门上也直接开了一枪,不给他挣扎的机会。 我们扔掉手里的枪,快速的跑到老刘面前,老刘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我们万万没想到,本来是来看望老刘,却没想到遇见了这样的事情;当我们把老刘从木桩上解救下来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身体都瘫软了下来,我们扶着老刘坐在围墙边,熊熊的大火已经让房屋垮塌下来,继续燃烧着...... 我们看着全身是血的老刘,脱下衣服给他盖住,而此时的老刘已经完全昏迷不醒,伤势严重。 第二十四章龙头山剿匪 老刘仍然昏迷着,如果现在往县里背,寻找大夫,恐怕也没人愿意开门;而且老刘伤势严重,在背送过程中的颠簸还会让他伤势加重,稍有不慎,在半路上就可能没命。 我赶紧让柱子和嘎子在村里挨家挨户的敲门寻找大夫,这么大一个村子,怎么样也会有一个会医术的人;嘎子和柱子起身飞快地开始寻找着,而我只能看着老刘,希望他能挺过去,我们不远千里来看望他,不希望是大老远来送葬的。 没过多久,嘎子背着一位八九十岁的老人家跑了进来,老人的头发、眉毛、胡须已经全白了; “石头,跑遍了,就找到这一个老中医”,嘎子可能也意识到这位老人的年龄太大了,但眼下只要有一个人会医术或许就能救老刘。 老人家缓慢在老刘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揉揉,慢慢吞吞的说了一句:“伤的有点重,还是背到我家去吧。” 我们把老刘背到位于村头的一所茅草屋里,那就是老人的家,我们将他放在一张破旧不堪的床上;老人从一个旧木箱里拿出了一些草药磨碎了撒在全身的伤口上,又擦了一些类似于药酒的东西在青肿的地方。 到了第二天,老刘身上的伤口居然渐渐开始结疤,而青肿的地方居然已经慢慢消失了。 老刘终于醒了过来,他看了半天才认到我们,他很激动地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柱子回答道:“我们看见新中国成立了,就说来看看你,怎么遇见这样的事。” 老刘慢慢想起来,眼泪开始慢慢地流出来,说道:“我回来就让我儿子参加了解放军,在解放福州的时候他立功升了排长,又在漳州战役和厦门战役立功当了连长,但在去年十月份打金门的时候牺牲了;国民党杀了我儿子,还拉我去当土匪,你们一定要给我报仇啊!” “龙头山有多少土匪啊,怎么不通知解放军剿匪呢?”嘎子问道。 老刘坐起来,慢慢吞吞地说道:“具体我也不知道,听说有一万多人,都是福州解放的时候残留下来的,解放军去打过几次,但是龙头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根本打不下来。” “打不下来很正常,县里驻扎的军队人不多,装备也不怎么样,不比得我们打大的战役。”我猜是这种原因。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土匪灭了,村里40岁以下的全都被他们抓去了,不去就会被灭门。”老刘又说道。 我们简单的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老刘这样很危险,一群土匪祸害一方,必须要想办法铲除;于是我决定去县里寻找解放军,然后让柱子在附近的村子里问当地人有没有人知道上山的路,只要能靠近土匪的老巢就容易多了。 我简单的分配了一下任务,就开始各自行动。 当我来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我问到解放军的驻扎地,他们见我穿着解放军制服,问了我几句便让我进去;林森县只驻扎了一个团,不但要担任防守任务,还要兼任维护社会治安等大量工作,新中国刚刚成立,所有的工作都才慢慢展开,所有的机关部门才刚刚开始。 我见到了驻扎林森县的团长,我见到他,立刻立正敬了一个军礼,那团长也敬了一个军礼,问道:“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报告团长,我是第四野战军39军115师343团一营一连连长,在衡宝战役后受伤了,在医院养了几个月才好起来,我们来寻找战友,发现他被龙头山的土匪打伤了,家也被毁了,我来寻求帮助。”我想我必须要让他知道我的来路和原因。 他听完很吃惊,同时也很高兴,说道:“你是39军的,我原来也是39军的,那个时候还没整编,我是5师的,后来调到64军来的。” 我一听算是见到了战友,也很高兴,便和他开始慢慢聊起来一些事情,后来谈到关于龙头山剿匪的事情,他皱了皱眉头,说道:“龙头山的国民党残部很伤脑筋,我们前前后后打了三次,都没成功,军区首长为这事也很头疼,但是现在新中国刚刚成立,所有的部队都要兼任很多工作。”他摇了摇头,表示也很无奈。 “团长,我让我的战友在附近的村里到处打听,看有没有人能找到小路上山,只要到了他们的老巢,那就容易多了。”我说道。 “在前几次攻打前,我们也找过,不管大路小路都有土匪把守,一旦开火就惊动了老巢,老巢的援兵很快就来了。”团长连连摇头,然后又说道:“军区首长让我在一个月内必须把龙头山的土匪消灭掉,现在我们每天都在研究进攻方案,至今没有头绪。” 我看了看桌上那张龙头山的军事地图,想到了一个点子,说道:“团长,我建议从龙头山的几个进口通道同时一起佯攻,分散他们的兵力,然后组建一个小分队,解决小路上的土匪,直奔老巢。” 团长也看了看地图,说道:“好主意,可以试试。” 说罢,团长便组织了两个营的兵力,留守两个营担任县里的其它工作。 当我们来到刘村,天已经快黑了,嘎子和柱子看着我带了这么多人马,很是高兴,而柱子也找到了引路的人;事不宜迟,团长赶紧分派了任务,以连为单位在十几个山口同时进行佯攻,我和嘎子、柱子跟着二十几名小分队从小路上山;老刘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他要为他儿子和妻子报仇;我们拿着被我们消灭的土匪的武器,便跟着那名带路的人开始向龙头山出发。 途中我们认识小分队队长,他是七连的连长,名叫朱华,团长叫朱明,他二人是兄弟,而龙头山的匪首是原国民党275旅的旅长,名叫邓三,当土匪后都叫他三爷。 “你们二纵在东野是响当当啊,像梁士英、王凤江都是大英雄。“朱华突然说道。 我呵呵一笑,说道:“解放战争中的每个人都是英雄,每个人都有功劳。” 没过多久,那名带路的老人指了指位于前面的峭壁上,说道:“你们看,就是那条路,早些年我们上山砍柴就是走的那条路,路不太好走,但是距离很近,要不了多久就到山顶上了。” 所有小分队的成员立刻进入战斗状态,而我们也让带路的人回去了,毕竟这是在打仗。当我们来到峭壁下面时,只看见路口乱石成堆,两边分别有很高的峭壁,中间只有两三米宽,有点一夫当关的景象;而进口处有一挺重机枪和几名土匪把守,并且每个土匪的警觉性都很强。 我对着连长朱华说道:“朱连长,我和嘎子三个人用刺刀去解决那挺机枪,等到我们解决了,你们一定要快速跑上来把他们包围,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投降,尽量不要开枪。” 朱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和嘎子、柱子乘着夜色拿着刺刀慢慢地向进口靠近,可当我们离进口还有四五米的时候,嘎子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碎石,碎石的滚落声惊动了守卫,他们打开探照灯便照了过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们三人快速侧身藏在峭壁的一块岩石后。 “看见什么没有?”一个土匪询问正在使用探照灯的人。 “没有,可能是风大,吹的吧”,那个使用探照灯的土匪回答道。 “我去看看,别等共军来了就完了。”那人拿着枪便走了出来。 我见势不对,只要他过来就会发现我们,而机枪还没解决,眼下只能把他干掉,佯装进去解决机枪;正当那个土匪走过来的时候,我立刻从石头后跳出来,一刀抹了他的脖子;我来不及换衣服,只得戴上他的帽子,朝进口走去。 “看见什么没有,我说的什么都没有吧,你非得去看”,乘着那名扶着探照灯的土匪说话之际,我已经到了进口。 我来到机枪点快速把刺刀插进土匪的胸口,拿起机枪便站起来大叫:“不许动!” 与此同时,小分队所有人从外面冲了进来。 几名土匪二话没说就举起了双手,朱华让三个队员把俘虏带回去,剩下的人则向山上走去;与此同时,其他的各个连队也分别对路口开始佯攻。 过了半个小时,我们才爬上山顶,山顶上有一座很大的寨子,那肯定就是土匪的老窝;土匪听见山下到处都是枪声,一个个都惊慌失措,纷纷向山下跑去支援。 我们从后面悄悄的靠近寨子,解决了几个岗哨,而此时寨子上的岗哨已经发现了我们,他们站在木头建的塔楼上朝我们射击,那几个塔楼足足有六七米高,四周都用沙袋掩护,下面根本就打不到。 幸好我们小分队带了一组迫击炮,否则被土匪的火力压制着根本进不去。 几个塔楼在迫击炮下立刻被摧毁了,驻守寨子里的剩余土匪在各个地方也开始阻击,但是在强大的人民解放军面前,他们仍然不堪一击,很快就被我们消灭殆尽;而山下防守的土匪眼看老巢被端了,很多都不再抵抗,主动投降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战斗已经基本结束,匪首邓三在混乱之际欲逃走,也让其他连队在攻上来的时候被活捉了。 当我们胜利凯旋回到刘村的时候,得到了全村人热烈欢迎;朱华和朱明也押着俘虏回到了县城里,临走的时候特意留下一个班帮助老刘重新盖了房子;直到所有的事情忙完,已经是3月中旬,老刘执意让我们去寻找部队,他一定会过好他的生活,但是他很想念他的儿子,我们说我们都是他的儿子,他很高兴。 3月20日,我们又帮老刘打理了一些事情,便离开了老刘,当我们远去的时候,我回头看见老刘正在擦拭他的泪水,我们的心里也是一阵酸楚。 第二十五章抗美援朝 经过了半个月的辗转和打听,我们才询问到39军在解放镇南关后,已经挥师北上;我们只得一路跟着足迹也开始北上,终于于4月中旬在河南漯河回到了部队。 当我们回归到部队,39军已经再次进行了整编,原39军军长刘震已经调离至中南军区,现任39军军长兼政治委员是吴信泉,其他师级、团级及以下人员未有调动; 我们回到团部时,团长赵有胜和一营长孙得才给了我们一个深情地拥抱,并热烈欢迎我们回归部队,后又决定让我们继续担任一营一连的一、二、三班班长;我们见到了昔日的战友,和每个人都聊了很久,甚至连我们在福州剿匪都自豪的说了出来,他们纷纷对我们竖起了大拇指,连连称赞。 直到1950年7月初,我们开赴东北,驻守在辽东的辽阳、海城县。 1948年8月15日,位于朝鲜半岛南部的大韩民国成立,9月9日,北部朝鲜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由此在朝鲜半岛上出现了两个不同性质的政权,形成南北分裂、对立的局面。围绕朝鲜统一问题,双方之间的斗争日益恶化,三八线上的武装冲突日增,局势日趋紧张。 1950年6月25日,朝鲜人民军南进作战,朝鲜内战爆发。28日即攻占南韩的政治中心汉城。韩国军队在朝鲜的强大攻势下,节节败退。 美国为维护其在亚洲的领导地位和利益,立即出兵干涉。6月26日,美国总统杜鲁门命令驻日本的美国远东空军协助韩国作战,6月27日再度命令美国第七舰队驶入基隆、高雄两个港口,在台湾海峡巡逻,阻止中国人民解放军渡海进攻台湾;7月5日美军参加了第一场对朝鲜的战役。 1950年9月15日,美军第10军在朝鲜半岛南部仁川登陆,10月1日美军越过北纬38°线,19日占领平壤,企图迅速占领整个朝鲜,同时,美国轰炸机多次侵入中国领空,轰炸丹东地区,战火即将烧到鸭绿江边。 中共中央军委眼见美国已经把战火烧至家门口,在中方多次的演讲和讲话下仍然置若罔闻,决定组建中国人民志愿军准备入朝作战。 1950年8月至10月上旬,为了响应中共中央军委的号召,各军队开始大量招收新兵入伍,并积极参加军训,准备随时打倒帝国主义。 新兵入伍后,团长安排了一、二、三连的现任连长担任新兵连的连长,而我和嘎子、柱子担任一、二、三连的连长;我们匆忙跑到团部,认为团长这样安排不妥,我们刚刚回到部队,寸功未立,实在怕招惹闲话,而团长只说了一句话:“谁敢说闲话,让他到配水池、七星岭去试试啊!” 我们被团长轰出了团部,但心里仍然认为不妥,这样的安排既会招惹闲话,也会让人觉得团长对我们几个偏心,但是任命书已经下来了,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当我们被任命为连长的时候,全连的人几乎无不高兴,连里的几个排长和班长都是在七星岭阻击战中存活下来的;有几个甚至参加了锦州和沈阳战役,都是从血水中一起滚过来的,对于对我的任命没有任何异议,还让我认识连里的新兵,加深彼此的印象。 在这两个月里,我们努力的训练,后来又做了相应的调整,各连里的骨干都带领着新兵,新兵也安插在各个班里,一起熟悉作战技巧、分享战斗经验。 1950年10月8日,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毛**签署命令,将“东北边防军”改称“中国人民志愿军”,东北边防军下辖的各个军也全部改名,任命彭德怀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邓华为副司令员兼副政治委员,洪学智、韩先楚、宋时轮、陈赓为副司令员,解方任参谋长。 当命令文件传至军中,每个人都很兴奋,大家都知道,战斗一触即发。 嘎子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柱子也跟着一起,见到我就是一阵活蹦乱跳,我笑着问道:“咋的了,嘎子,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你娶着媳妇儿了?” 嘎子仍然很激动的说道:“这比娶媳妇儿还要高兴啊,我们成为中国人民志愿军了,我们要到朝鲜去打仗了!” 我藐视了他一眼,说道:“这是迟早的事情,你可真够笨的,非要等到命令下来了你才高兴,当初调我们到这来驻防我就明白了。” 嘎子一脸鄙视我的样子,瘪着嘴说道:“真的?你以为你是诸葛亮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又不是算命先生,能掐会算,你就吹吧你。” 我仍然很藐视他,说道:“七八月份全国的抗美援朝呼声那么热烈,你只顾着擦你的枪,一点都不体察民情。” 嘎子还是激动的说道:“你体察民情,你又不是皇帝老儿,还学会体察民情。” 柱子这时一本正经的说道:“嘎子,行了,你以为这次打仗是易事啊,我告诉你,这不是打国民党反动派,是跟美国鬼子打,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对的啊,你看我们跟国民党打的时候,人家美国佬支援他们的那些武器装备,我们损失了多少人。”我也附和柱子。 而嘎子仍然不屑一顾,说道:“支援国民党反动派咋啦,还不是被我打到台湾去了。” 我跟柱子听完瞬间感觉无话可说,居然不知道拿什么话去反驳他,也只好认输:“行,你牛,说不过你,你赢了,行了吧!”说完我便和嘎子离开了,我们不想跟他争;嘎子见我和柱子不理他,又屁颠屁颠地跟过来。 几天后,中共中央军委下达命令:中国人民志愿军全体指战员、战士做好一切战斗准备,随时准备入朝参战。 我们知道,已经到了最后时刻,各部队纷纷开始集结,向鸭绿江边开始靠拢。 中国人民志愿军辖13兵团及所属***、39军、40军、42军和3个炮兵师及后勤支援部队共计25万人,集结在中朝边境进行备战,待令出动。 第二十六章进军朝鲜 1950年10月19日,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命令中国人民志愿军开赴朝鲜战场,命令下达后,由彭德怀司令员率领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第38、第39、第40、第42军和炮兵第1、第2、第8师以及一个高射炮团、两个工兵团,分别从安东、长甸河口和辑安等地,先后跨过鸭绿江,进入朝鲜北部地区。 当我们接到进军朝鲜的命令的时候,已经是10月16日,此时的我们已经从辽阳坐上了火车向鸭绿江进发,到了鸭绿江,我们又在原地休息,随时等候命令准备跨过鸭绿江。 10月21日下午,我们接到军长吴信泉,政治委员徐斌洲的命令,于当晚从长甸河口江桥进入朝鲜;我们背着“二四式”步枪和“三八大盖”等杂乱枪型开始陆续过江;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整个部队都很安静,只有汽车和火炮牵引车的轰鸣声、拉着大炮、驮着重机枪的战马的马蹄声。 我默默地在心里数着我走出的每一步,“一、二、三.......”,当我从桥头走到桥尾,1500步;这时身边的一排长问我:“连长,现在几点了?” 我回答了一句:“我没有表,谁知道几点了,反正天是黑的,以后你记着是晚上就行了。” “现在是1950年10月21日晚上8点50分!”我们的团长赵有胜在后面大声的说了一句,并让我们将这个时间传达至全团的每一名战士。 我们在黑夜里连续行走了几个小时,此时的朝鲜北部比东北还要冷,很多地方都已经有积雪,但是我们仍然满头大汗,脱下棉帽,凉风吹过,又感觉寒风刺骨。 “我们现在晚上行军,白天休整,隐蔽前进,不能让美国鬼子发现我们”团长赵有胜召集了营长和连长开会。 “是”我们边走边回答。 “我们现在是往哪去?”二营长沈虎问道。 “不要多问,跟着队伍走就行了”团长回答了一句,我们便不再多问。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们纷纷到树林里躲避休息,附近村庄的一些朝鲜人民给我们送来了一些吃的和被子,但是都被我们拒绝了,这是我军的政策,何况现在是在国外,更不能拿朝鲜人民的一针一线。 走了一个晚上,大家都走累了,谁都想好好睡上一觉,可在这荒郊野外,加之天气及其寒冷,只要睡着就有可能被冻死;还不能随意乱走,美军的侦察机不停地在头顶飞来飞去。 嘎子早就已经缩成一团,再也看不见入朝前的激动和高兴,我看着他瑟瑟发抖,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我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揉成团朝嘎子扔过去,嘎子看见我一脸的生气;我蹲着朝他慢慢移过去,来到嘎子身边,嘲笑的说道:“嘎子哥,你的兴奋劲儿在哪去了?” 嘎子一脸的不高兴,牙齿也咯咯直响,说道:“滚!滚一边去!” 我呵呵一笑,看见他的脸色都已经发白了,看来确实冻得不轻,我脱下我的棉衣披在他身上,他却朝我小声地吼了一句:“你想死啊!” 我掀开穿在身上的好几件内棉衣,说道:“我早有准备,哪像你,就知道激动和兴奋。” 嘎子一脸的惊讶,问道:“你哪来的这么多棉衣?” “我在国内的时候捡了几件战士们穿烂扔掉的”我一脸的傲慢,此时此刻,有几件烂棉衣比饿肚子都要强上百倍。 嘎子一脸的羡慕,说道:“你咋这么阴险呢,没说让我捡几件,我都快冻死了,你说这朝鲜咋这么冷呢。” 我们就这样白天休息晚上行军,一直在山里转悠了两天,这两天里没有任何的命令,没有任何的敌情,像是与世隔绝的深山野人。 到了23日中午,团长通知让各营营长和连长到一块大石头下面开会,我们小心翼翼地向几百米外开始移动,因为现在正有一架美国地侦察机在头顶上盘旋。 当我们到达大石头下面,团长让我们坐下来,说道:“走了两天了,没有接到师里和军里的任何命令,没有任何指令,我决定排几个侦查班出去打探一下,最好能抓两个俘虏回来,也好为我们下一步行动计划一下。” 我们各自表示同意,谁都想活动活动,于是,团长让我、嘎子、柱子、孙得才、何群书为一个侦查组;沈虎、韩子杰及下属的几个连长为二组;周仁、严宽之及下属的几个连长为三组,分别向三个方向出去侦查。 团长在我们临走前特意嘱咐我们:“千万不要开枪,能抓到俘虏就抓,抓不到看见敌人就退,千万不能冲动行事,一旦暴露行踪,打草惊蛇,军法从事。” 我们各自点点头,整理好一些弹药便各自出发了。 我们一组借着简易的地图在山中穿梭,艰难的行走,我们听不懂朝鲜话,所以不能打探到路,索性绕过了沿途的村落。 到了晚上的时候,虽然天色已经黑了,但是地上的雪仍然让周围很明亮;当我们到达一个峡谷的时候,只见前方有一座旱桥,桥下并没有河水,也许早就干枯了;旱桥的两端各有一个碉堡,两边还有几辆卡车;我们停下脚步藏在一个小土堆后面,营长孙得才拿出了望远镜,看了看远处碉堡里的情况,然后说道:“看那个里面像是美国鬼子,你们看看。” 嘎子手把抢过望远镜,说道:“我没见过美国鬼子长啥样,我看看。”待他自己在望远镜里看了又看,然后说道:“原来美国鬼子长这鸟样啊,也没长三头六臂啊!” “谁跟你说他们长了三头六臂了,尽听人家瞎胡扯,”营长孙得才说道。 “那碉堡里一边只有两个人,附近没发现敌人”,何群书也拿着望远镜到处看了看。 “没发现也先等等,团长说了不要冲动,万一闯了祸,谁都负不了责。”营长孙得才建议我们不要随意行动。 我们都赞成了他的建议,确实在这种情况下,没摸清敌情,贸然行动有风险。 大风顺着峡谷吹进旱桥上,天上的雪花也到处乱飞,碉堡的几个美军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他们一会抽烟,一会吃几口饼干,一会又喝口水,而我们只能躲在外面挨饿受冻。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突然听见旱桥两边的卡车开始点火,灯光也打开了,随着一阵说话声,我们也听不懂,他们的卡车在雪地上一直打滑,我想他们应该是在咒骂;在一阵猛烈的轰隆声中,他们加足了油门开始慢慢的开走。 等到又过了十几分钟,已经听不见了卡车发动机的声音,我们又用望远镜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确定周围没有任何敌人,慢慢地向那两个碉堡靠近。 我们五个人分成了两组,分别从桥的两端向碉堡靠近,敌人躲在里面根本不看外面有什么情况,加上大风呼呼的刮过来,我们行动已经完全被那风声掩盖。 “砰,砰”随着嘎子和我同时踹开了碉堡的门,我们快速冲进碉堡里,碉堡里的敌人也被吓了一大跳,站在那里不敢动,纷纷举起了双手;这碉堡果然比外面要温暖许多,我们甚至都不愿离去。 此时已经到了半夜,我们害怕敌人会到来,押着四个俘虏顺着我们走过的路往回走;我们害怕敌人中途逃跑,只得用绳子捆住了他们的双手。 我们一边行走,一边听着这几个美军像是在聊天,但是又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都感觉很纳闷,嘎子不由得生气地说了一句:“他娘的,这几个美国鬼子在说些什么,不会是在策划逃跑吧。” 孙得才笑了笑,说道:“反正听不懂,逃跑应该还是不会,我们手里有枪,他们逃不了。” “他娘的要是敢跑,老子马上突突了他们”嘎子又说道。 我们笑了笑嘎子,继续前进。 当我们和主力汇合时,已经是凌晨五六点了,此时的主力又准备隐藏在山里休整;其他团的战友看见我们押着几个美军俘虏,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没过多久,我们到了我团的行军队伍中,此时的部队也已经停下来,各团各连各自寻找草木隐藏,我们押着俘虏找到了赵有胜团长,团长很是高兴我们抓到了俘虏,但是转头又说道:“我们都听不懂美国话啊,团里只安排了朝语翻译,只有师里才有美国话的翻译。” 正在说话之际,二组和三组各自带了两个俘虏,但是他们抓的俘虏并不是美军,而是南韩军,我们把他们称之为伪军或南韩伪军,赵有胜团长眼看同时俘虏了敌人两个军系,只好说道:“还是把他们送到师部,让师部的同志审审吧,放在这也没用啊。” “团长,请问师部在哪?”我开始问起团长。 团长像是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头,说道:“哎呀,我们好像还不知道师部在哪吧,这下可麻烦了,这四周这么多部队,居然连自己的师部在哪都不知道,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丢人现眼。” “师部应该也在行进当中,没有时间架设电台吧!”回来的三营长韩子杰说道。 “那咋整啊,团长,难道就带着他们?”四营长严宽之问道。 “这冰天雪地的,要是把他们给冻死了,首长会怪罪我们的,这好像抓了几个菩萨回来啊,不能扔,也不能让他们挨饿受冻。”团长使劲地抓着自己地头,左右为难。 我们只得在附近找了一个山洞把俘虏放在里面,等到中午的时候,师部的电台终于有了信号,我们立刻取得了联系,师部让我们把俘虏送到位于朝鲜北部的龟城附近,我们才终于摆脱了这几尊活菩萨。 第二十七章云山战役(一) 我们在联系到师部以后,师部当即命令我们加快行军速度,经龟城向泰川地区进发。至25日拂晓,我们已经顺利抵达位于泰川的东、西方向。与此同时,志愿军先头部队40军打响了入朝作战的第一枪。 随后,军长吴信泉立即下达了作战命令:115师向云山及其西南方向进攻,配合围歼云山之敌,116师主攻云山伪军一师,117师先配合40军围歼温井的伪军六师,而后配合116师的进攻任务。 军长布置好了作战命令,再三强调了一句:“这是我军入朝后的第一次战役,谁打不好,不服从指挥,军法从事。”军长向师长下达死命令,师长对团长下达死命令,逐级下达。 我们快速到达指定区域,挖掘战壕,我们的心里都怀着一种期盼又担心的心情;我们从来没有与美军打过仗,完全不知道美军的打法,只能用对付国民党部队的方法去打。 我们早就已经累的满头大汗,团长指示我们,我们虽为攻方,但是对付美军完全没有把握,一旦攻击失利,我们可以迅速退至战壕做有效的防御,解放战争中我军的优势就是打阵地防御战,现在只好做两手准备。 当我们初步将战壕挖掘成型,侦查班回来迅速向我报告:“一公里外发现美国鬼子。” 我快速跑到团指挥部,报告了团长,团长看了看地图,说道:“马上组织,攻上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我们的侧翼有115师的344和345团,一个师打一个师,我们并不害怕,于是纷纷从战壕里跃身而出,向敌人冲去。我们以连排为单位,迅速包围了美军。 我躲在一块石头后面,手里的“二四式”步枪瞄准了一个美军,“砰”那名美军在一声枪响后倒地而亡,其他战友也纷纷开火;美军遭到攻击后并没有表现出国民党军的那种慌张,而是立即进行了隐蔽和反攻,他们依靠大量的坦克做掩护向四面发起反击。 我们顶着密集的子弹和坦克炮火,很快就打退了美军的第一次反击。 嘎子在雪地里一阵翻滚向我走来,看着不远处倒下的美军,笑着说道:“嘿嘿,这美国鬼子也不咋地啊,一样是肉体凡胎,子弹打进去照样一个洞。” “滚到你的连队去,擅离职守,小心团长崩了你,”我对着嘎子一顿吼骂。 他并没有理会我,然后又笑呵呵的说道:“嘿嘿,敌人不是还没进攻么,走走不算违纪吧。” 我以凶狠的眼神看着他,他立刻停止了他的笑容,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阵地。 很快,敌人的第二波攻击又开始了,他们出动了所有的坦克,所有的步兵都躲在坦克后面,而且大炮全部已经架设好了;攻击一开始,首先是大炮对着我方阵地一阵乱轰,坦克随即向我方阵地快速冲来。 我一看阵势不对,赶紧对着一排一班班长吼道:“一班长,快点组织爆破手把坦克炸了!” 一班长并没有回答我,带着一班的十几名战士拿着爆破筒便冲了上去。 “火力掩护!”我对着阵地大声的喊着,同时扣动了扳机。 只看见一班长在雪地里四处翻滚,每前进一米便要卧倒观察坦克的动向和位置;然而已经有两名战士被坦克后面的美军击中,美军的武器几乎都是汤姆逊轻机枪,火力异常强大;当几名战士将爆破筒扔到坦克下面,敌人的步兵纷纷后退,躲避那即将到来的爆炸。 “轰!轰!轰!”三个爆破筒成功摧毁了第一辆坦克,但是后面的坦克仍然向我们冲来;我们在遭受敌人强大的火力下,很快便开始向后退。 敌人眼见我们撤退,迅速组织了追击,我们的攻击没有挖掘战壕,对待敌人炮击根本无法防御。 我们必须要减少伤亡,退守到早已挖掘好的战壕里进行阻击。 当我们跳进战壕,敌人的坦克也已经追了上来,各连纷纷派出爆破组;当美军的先头坦克被成功爆破后,其它坦克和步兵马上开始掉头后撤,过了很久也没有对我方阵地发起攻击。 我主动跑到隔壁的二连阵地,想想对嘎子的怒吼似乎有点过意不去,我拍了拍嘎子的肩膀,身上的泥土都已经粘在衣服上,而衣服也已经被雪的融化弄湿了一大片,嘎子莫名其妙的望着我:“石头,你干啥?你这样让我很害怕啊。” 他现在很害怕我对他好,以为我有什么企图,我笑呵呵的说道:“没事啊,看你衣服上挺脏的,帮你去去泥土。” 嘎子用枪推开我的手,说道:“你别,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咋感觉你在背后捅我刀子呢。” 我大声的呵斥了一声,说道:“你小子真是贱骨头,对你好你还怕,非得对你吼你才觉得舒服。” 嘎子居然立刻赞同我说的话:“对滴,我宁可你吼我,我还感觉舒服得很。” “好吧”我居然已经无言以对,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阵地上。 团长让传令兵把几个营长叫到指挥部去了,我们继续挖掘和修复战壕;很快,营长孙得才回来了,他把我们几个连长叫在一起,说道:“团长的意思,敌人这么久没进攻,应该是在组织有效的反击,现在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必须要打起精神,防止敌人偷袭。” 经过这几天的急行军和战斗,我们已经连续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很多战士已经疲惫不堪,我让一个班负责警戒,其他人在敌人进攻前能眯一会就眯一会;整个晚上,阵地上都很安静,敌人并没有进攻。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的战士都轮流着睡了一会,此刻已经打足了精神,每人吃了一把炒面,各自回到了阵地上严阵以待。 “敌人上来了!”二排长大声的吼了一句。 我们从战壕里伸出头来,只看见敌人又是以坦克作掩护,缓慢地向我们冲来;坦克一边开炮一边前进,他们这次还携带了喷火武器,火枪喷出来的火足有十米远;我们的一线阵地很快就被敌人攻破了。 “守住!”一营长孙得才在不远处叫喊着。 这时只见柱子冒着敌人猛烈的炮火,拿着爆破筒冲出了阵地,我慌忙叫喊着:“柱子,回来,别去!” 柱子的三连两个排长和几个班长都牺牲了,他一气之下便要去炸毁敌人的坦克,但是现在炮火这么猛烈,实在不能冲上去;无论我怎么叫喊,柱子也没理会我,眼看敌人的机枪手和喷火兵就在不远处,我和嘎子同时冲出了战壕。 柱子在坑坑洼洼的地上翻滚着,我和嘎子在两侧掩护他,“呼!”一个喷火兵开火了,巨大的火柱直接射在了柱子身上,我不顾生死站起来朝那个喷火兵设计,随着子弹打中那个喷火兵背上的罐子,他瞬间就被大火包围了。 柱子的全身也已经被点燃了,嘎子慌张的冲过去,用地上的泥土和雪不停地往柱子身上推,希望能将柱子埋起来灭火;但是柱子全身都已经着了火,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和叫喊着。 阵地上的战友见势也从阵地上冲了上来,我慌忙跑过去和嘎子一起不停地朝柱子身上推着泥土,等到柱子被掩埋,身上的火终于灭了;我们把柱子从土里面扒出来,只见他身上到处都冒着烟,所幸的是并没有造成大量的烧伤。 “要不是老子及时把你埋起来,你恐怕已经死了。”嘎子很生气,骂起了柱子。 柱子脱掉烧烂的棉衣,里面的棉花也被烧了一大半,全部都已经黑了,然后说道:“这狗日的美国鬼子,让我损失了两个排长、三个班长,我非得把坦克炸了。” 经过我们的反攻,敌人很快被打退了。 我们扶着柱子来到战壕里,他的头发也被烧了一大半,半边脸都已经被烧黑了,整个人都像是黑炭,我叫来卫生员给他脸上擦了一点药,卫生员嘱咐他:“这段时间你的脸上会起水泡,不要弄破他,否则就会毁容。” “毁容?那以后还能找到媳妇儿不?”柱子一听可能会毁容,首先想到的是娶媳妇儿。 “还有心思娶媳妇儿,要不是我们,你都被活活烧死了”嘎子把棉衣脱给他披上。 “柱子哥,以后能别这么冲动么,战场上冲动是要命的。”我奉劝着柱子。 孙得才此时也来到了柱子身边,说道:“柱子,你去后方养伤吧,毁容了就麻烦了。” 柱子立刻跳起来,说道:“养什么伤,我能跑能跳,就是脸上像被扇了很多耳光,热乎乎的,不用养伤。” “好吧”孙得才并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中午,美军先是出动了四架飞机对我方阵地轮番轰炸,后又出动了十余辆坦克和一个团的步兵开始进攻;我看着身边牺牲的战友,他是个新兵,应该只有十五六岁,我还没来得及知道他的名字就已经牺牲了。 我们顶住了敌人的数次进攻,以巨大的伤亡换取了阵地战的胜利。 第二天,团长让各营长和连长来到团部指挥所,他兴奋地说:“军长命令我们,今天晚上七点三十分向云山发起总攻。” “太好了,终于不用窝在阵地里了,敌人地炮火太强了,阵地战我们根本没有优势”三营长韩子杰这两天也损失很大。 “敌人的攻击优势很强,我们占不到便宜,打阵地战,咱是他祖宗,让我们看看美国鬼子打阵地战行不行”二营长沈虎也说道。 “行了,你们去准备吧,向前推进一公里,等着发起总攻,把包围圈缩小一点,让敌人的炮火占不到便宜”团长立即命令我们。 “是”我们一起回答,各自回到阵地。 我们整理了装备,便开始向前推进,在一公里后简单的挖掘了战壕,等待着总攻时间的到来。 到了下午,我们接到了团长的电话,总攻时间提前到了下午五点。 四点四十分,军长吴信泉发起了向云山总攻的命令,炮兵发出了怒吼的声音,在我军强烈的炮火下,敌人的炮火根本无法还击,只见整个云山地区炮火连天,炮声回荡在四周的山里,震耳欲聋,很多战士都用手堵住耳朵。 一营的任务是向云山的265高地发起攻击,在一阵炮火轰炸后,我们迅速向265高地冲锋。 美军占据有利的地形居高临下,并以碉堡和坦克据收各个要点,顽强抵抗。 “连长,攻不上去啊!美国鬼子的火力太猛了!”一排长向我报告。 我看了看敌人的阵型布置,立刻说道:“全力打开一个缺口,只要口子撕开了就好打了!” 我命令一排和二排对阵地上的两个碉堡火力点一通猛打,乘着碉堡里的美军躲避子弹时,两名战士拿着爆破筒向碉堡冲去。 “机枪不要停,继续打!”我命令机枪手连续射击,一旦美军发现爆破手,爆破手的处境就及其危险。 机枪不停地吐着子弹,压制着碉堡里地敌人。 “轰!轰!”两声剧烈地爆炸,碉堡立刻被爆破筒炸地粉碎;所有人立刻站起来,从突破口冲进去。我带着一排长在战壕里左窜又窜,两个人相互掩护,一个个美军倒在我们地枪下。 “三班长!三班长!”我一边拿着机枪射击,一边叫喊着二排三班地班长。 “到!”三班长应声,应该在不远处,但是被敌人地火力压制着无法过来。 “赶快带着你的人,把上面那个重火力敲了!”我换了一个**。 “是!” “轰”的一声,三班长在战壕里找到了一门炮,随着炮弹飞出炮膛腾起的烟雾,那个重火力点立刻被打哑了。 我们沿着战壕继续向上攻击,敌人躲在战壕和碉堡里并不敢发起冲锋,我们很快就打到了高地的半山腰。 嘎子和柱子分别带着二连、三连保护着我的侧翼,其他连则在后面跟着我向高地顶端攻击。一个小时后,我们就轻松攻上了265高地,俘虏了美军及伪军一个连,缴获了两辆坦克和许多的枪支弹药。 我们占领高地后,已经接近七点了,传令兵来通知我团长让我过去;我提着手里的机枪来到团部,团长见到我就对我说:“石头,今天晚上你带点人去虎头洞的公路上侦查一下敌情,发现情况记录下来,不要打草惊蛇,回来向我报告。” “是”,我应了一声,便回到阵地组织了七八个老兵出发了;我们一到公路上,就听见了从远方传来了汽车和坦克的马达声,我和侦查班的战士躲在公路下的桥洞里。 “我们就在这里,不要开枪,更不要乱跑,就是要拉屎也要拉裤裆里”,在我的严令下,所有的战士都点了点头。 头顶上每驶过一辆汽车或坦克,我们都默默地记下,从他们的交谈中,我断定他们是伪军;到了半夜,没有了汽车和坦克的马达声,步兵也已经离去;我带着侦查班回到了团指挥所,这时团长已经召集了连以上的指挥员在开会,看见我进来,团长就问我:“石头,侦查情况怎么样?” 我坐下来,说道:“虎头洞一带是伪军,没发现有美国鬼子,坦克有六辆,汽车很多,我想应该是在运送兵力。” “他们是往哪个方向走的?”团长又问我。 我指着桌上的地图,说道:“北边。” 团长用手指点了点地图,说道:“看来是增援部队,同志们,我们的战斗任务很明确了,一个是堵,一个是截,堵,就是堵住敌人的增援部队,截,就是截住从云山撤退或逃跑的敌人,不多说了,赶快行动吧!” 我们各自回到连队,立刻进行了动员,我看着疲惫的战士们,说道:“同志们,我知道大家都很累,打下云山,我们就可以休整一段时间了,到时候有棉被,大家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上几天几夜。” 所有战士都很高兴,要相信入朝以来,我们都是餐风野露,有床被子睡个安稳觉,是多么奢侈的事情;所有人立刻沸腾了起来,打足了精神,更加信心十足。 我一连任务,就是阻敌增援,保障其他主力部队对云山最后的总攻。 我领着一连的人顺着虎头洞公路两侧掩护前进,一边防止四周有驻扎的守军,一边追击侦查到的伪军援兵;当我们大概追了一公里,就发现了伪军的增援部队,为了拖住敌人,我们只得在后面开火。 增援的伪军部队发现后方被攻击,立刻停止了前进,朝我们反击;为了拖住敌人,我们迅速从北面冲上一个制高点,伪军同样也发现了制高点,开始从南面向上冲,谁先占领制高点,谁就有了地形的优势,谁能组织有效的攻击,就可以把对方压制在山下。 对于两军来说,这个制高点尤为重要,甚至能关系这场战斗的胜败。 我只留下了一个班的战士在公路两侧阻止敌人的进攻,而其余的人全部向上冲,制高点的坡度非常大,而且周围全是小碎石,我甚至能听见南面坡敌人滚落的惨叫声;当我们冲上山顶时,敌人还没露头,高兴之余,是组织快速的攻击,我们没有停下,跑向南面坡顶,只看见密密麻麻的伪军已经只有几米就冲了上来。 几个战士到了南面坡顶边,还没来得及架起机枪就对着眼下的敌人射击,后面的人也全部跟了上来;伪军此时已经乱了阵脚,前排的伪军纷纷向坡下跑,后面又不停地向上爬,我们继续端着手里机枪朝他们射击,眼下的伪军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群群的倒在我们枪下。 在这场小小的高地争夺战中,我们以零伤亡换取了敌人一个连队的伤亡,如果让敌人抢占,也许我们已经全军覆没。 在这样的地理优势下,敌人的炮火和坦克一点都发挥不了作用,成了一堆废铜烂铁,而我们却可以在制高点随意射击,让敌人攻也攻不上来,逃又逃不出去;没过多久,那些伪军就自愿缴枪投降了。 当我们把俘虏押回去的时候,侦查班报告虎头洞以南又发现了敌人的增援部队,正急速向北面的云山增援,而此时的云山地区其他主力部队进攻顺利,战场已经慢慢开始收缩,等着对云山的最后一片区域发起总攻。 我转头看着我连满脸血渍的战士,眼泪都已经留下来,我一定保证在云山战役结束后让他们好好的睡一觉,有一床温暖的被子,我冒死也会遵守我的承诺。 第二十八章云山战役(二) 我们来不及歇气,把俘虏交给了团部的相关人员,拿着枪又继续回到空虚的虎头洞阻击阵地。 “敌人有多少人,火力配置如何?”我询问侦查班班长。 侦查班班长立刻回答我:“大约有一个营,坦克十多辆,还有汽车牵引火炮。” 我想了想,一个连队根本阻止不了一个营的敌人,就算我们占领着地理的优势,但是在十倍的敌人轮番攻击下,我们必会遭到重大的伤亡。 这时我看见了远处的那座旱桥,立刻对着三班长说道:“三班长,带着你的人去把那座桥炸了,就能阻止敌人的坦克和汽车,就算他们突破我们的防线,步兵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危险。”我以最坏的打算去想象。 三班长立刻带着三班的战士和**包飞快地向旱桥跑去,当他们离旱桥只有一两百米的时候,敌人地增援部队已经开始露头,离旱桥只有一百米了;我开始后悔没有早作部署,如果能在刚刚送俘虏的时候派人去炸掉桥,眼下也不会这样危险。 三班的战士见到迎面而来的增援伪军,仍然向旱桥冲刺,敌人同时也发现他们,先头的坦克率先开火,密集的子弹将公路上的冰层溅起来到处飞散;三班的战士离开公路,敌人又用坦克炮击。 当他们冲到离旱桥只有五十米的时候,已经有三个战士牺牲了,敌人为了阻止他们,并未前进一步,这为三班炸桥创造了很好的机会。 三班长和两名战士钻进桥洞里开始放置**包,剩下的几名战士在公路下方掩护,而此时的增援部队似乎意识到了他们要炸桥,坦克和大量的步兵快速向旱桥逼近;我们盼望着剧烈的爆炸,盼望着桥下剧烈的爆炸,但又看不见他们在桥洞里如何行动,只能眼巴巴的望着。 “轰!轰!轰!”随着**包接二连三的爆炸,旱桥上的水泥随着烟雾飞了起来。 “三班长!三班长!”很多人都在呼喊着三班长,在爆炸之前,我们没有看见三班长和另外两名战士撤出来,都以为他们已经牺牲了;但是很快,三班长和另外两名战士从公路下面爬了上来,他们拉响***后快速的滚到了下面;我们看见三班长活着出来,心里一阵兴奋。 旱桥被炸后,三班长带着剩下的几名战士快速地在公路上奔跑,旱桥爆炸腾起地烟雾还没散去,现在撤退是最佳时间,我开始对三班长的作战意识感到欣慰;可就在同时,三班长重重的摔倒在了公路上,我甚至能听见那摔倒的声音;当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三班长又爬起来继续跑,但是他是光着脚在冰地上跑。 “连长,打完了仗,你得给我发双新棉鞋,我要棉鞋啊!”三班长气喘吁吁,拿着他那双已经烂的没法再穿的单步鞋对我挥舞着。 “我帮你找团长要一双吧!”我回答他。进入朝鲜以前,国内的棉鞋并没有生产的足够多,很多战士仍然还是单布鞋,这段时间的长期行军,很多战士的鞋子已经完全被磨烂了,只能用干草编了一些草鞋,又用干草绑在脚上和腿上来取得一点点温暖。 敌人迟迟没有发动攻击,我在想他们也许是在研究对策,我们更不能主动发起进攻,只得在这等待敌人到来。 我们用嘴巴呼出热气,吹向那早已经冻僵的手,但仍不能让那麻木的手灵活起来,此时我想起了嘎子和柱子,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虽然他们的阻击阵地离我们不远,但是他们战斗的声音却在整个山谷里回荡。 这样过了一个小时,传令兵跑来告诉我,敌人的增援部队已经撤退了,我们每个人都表现的很吃惊。我们只是炸了桥,只是让坦克和汽车无法经过,这都能让他们撤退,想起来又是好笑又是讽刺。 当我们回到团部,团长正在高兴地哈哈大笑,原来是嘎子和柱子的两个连活捉了美军的一个连,这是我军进入朝鲜作战第一次俘虏了美军的连队,还缴获了三辆坦克和武器弹药,团长自然感到高兴。 当团长看见我进来,脸色立马拉了下来,然后对我说道:“石头,敌人的增援部队这么久没打你们,你不会派侦查班去看看啊,趴在那里傻等,你就是个愣头青,要是把战士们冻坏了,你看我不枪毙你。” 我终于认识到了我战斗经验不足,我居然没想到,我不敢顶嘴,只好转移了话题,问道:“团长,接下来我们打哪?” 团长看了看地图,说道:“几个方向的增援部队都撤了,云山的敌人也成了瓮中之鳖,我们现在要关门打狗,把云山地区的敌人全部歼灭,军长已经做好了部署,我师配合116师、117师全力攻打云山,添加战役的轻松性,同时,仍然派几个班驻守在沿路的各条公路上,防止增援部队掉头。” “那万一增援部队掉头了,一个班不可能守得住”一营长孙得才说道。 “这个问题军长和各个师长都想过了,就算敌人的增援部队掉头,我们很快就能发现,我们攻打云山的主力也并不远,随时可以抽调一两团脱离攻击,阻敌增援。”团长继续盯着他的地图,然后继续说道:“今天下午,志愿军的彭总要求39军主力继续攻打云山,另外的***、40军、42军追击合围撤退的增援部队,保障云山战役的彻底胜利和大胜利。” 我们都无不高兴,有了所有部队的配合作战,肯定能打败云山的美国鬼子。 然后,团长下达了作战命令,让我们整团一起行动,而此时已经是向云山发起总攻的第四天。 嘎子和柱子此时也已经跟我在一起,他俩跟着我就一直嘲笑我,而他们又活捉了美军,在我面前更是把我讽刺的无话可说,真想马上逃离他们。 我任凭他们如何的讽刺我,我就是不理他们,继续走着自己的路,就在这时,先头部队的侦查班发现了敌人,我们快速隐藏在四周的树下,此时已经是深夜,天上下着雨加雪;让我们本就冰冷的全身更是难受。 与此同时,其他师也已经和云山地区的其他敌人交上了火,我们当机立断,直接对敌人发起攻击;在我师山炮营的协助下,我们迅速包围了前方的敌人,一个师的兵力包围着一个团的敌人,没过多久就结束了战斗。 但我们不能停下脚步,初步打扫战场后,又继续前进搜索敌人,穿过云山,直插熙川地区。 直至第二天上午,我们再也没有发现敌人,可当我们行至云山北部的时候,由于我们扩大了搜索范围,其他师和团在离我们几公里外分别与敌人交上了火。 此刻挡在前面的是两个山头,一个是353高地,一个是305高地,这两个高地早已被敌人重兵把手,初步估计有一个师的兵力,坦克和大炮到处都是,敌人居高临下,坚守不出;我们只有一个团的兵力,并没有立即发起攻击,立即请示了团长,团长只说了一个:“打!” 在一阵猛烈的炮火下,我团以一、二、三营的三个连对353高地发起攻击,又以三营的4个连及四营、五营向305高地发起攻击。 当我们攻击高高地下方时,敌人出动了飞机开始对我们实施轰炸,飞机甚至向我们投掷了***和汽油凝固弹,整个阵地一片火海;孙得才带领着一营从左侧开始攻击,二营从中间突破,三营的三个连从右侧攻击。 整个高地上到处都是滚滚的黑烟和烧焦的味道,敌人利用坦克和步兵冲下来实施反击,我趴在战壕里,拿着枪一通乱打,完全已经被打蒙了,不知该打哪里为好。 “石头,你在打哪啊?”随着嘎子的一阵吼叫,我才清醒过来。 “不知道!我打蒙了!”我大声地回答他。 “打蒙了也别浪费子弹啊,打到自己人怎么办!”嘎子又在那边乱叫。 我没有回答他,把机枪换了一个**,给了迎面冲来几个美军一梭子扫去,三个美军应声倒下,而有的战士已经冲了上去;我又端着机枪在战壕里到处奔跑,不停地向阵地上面冲去。 “快把坦克炸掉啊!”我听见柱子在不远处叫喊着,也许他是在叫爆破组。 “火力太猛了!爆破组上不去啊!”不知道是谁在回答他。 我望着上面的坦克和坦克里的重机枪不停地吐着火蛇,两三个战士已经被打趴下,我在战壕里捡起一根爆破筒,翻到另一个战壕里;步兵似乎已经发现了我,用他们手里的***疯狂的压制住我。 嘎子和柱子发现我被机枪压制露不了头,带着两个班从侧翼抵挡美军的机枪手,那几名美军躲躲闪闪,似乎也被打乱了心神;我又越到另一个战壕里,此时离坦克还有十多米,嘎子和柱子则端着机枪从侧翼收缩,慢慢向我靠近。 就在我们三个的配合下,我成功炸毁了那辆坦克,我们也顺利攻上了山腰;山上的敌人则利用各个碉堡射击,火力异常强大,阵地上到处都是火在烧,子弹到处飞,手**也在到处爆炸,我们也和美军混合在了一起,双方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此时我看见了一排长倒在敌人的一个碉堡下,碉堡里的机枪仍然不停地开火,一排长抱着一个爆破筒,他已经被敌人的子弹打中,生命也危在旦夕,可我们都救不了他,他已经抱着冒烟的爆破筒爬向碉堡。 随着一声巨响,一排长连同碉堡被炸成了粉碎。 “一排长!一排长!”我趴在战壕里撕心裂肺的呼唤着他,但是一排长再也回不来。 山上的美军见到我们不要命的冲锋,已经吓破了胆,很多的士兵纷纷从后山逃跑,当我们占领两个高地时,已经是下午5点了。 我们经过连续奋战,终于在此刻得到了云山战役的胜利,我穿着全身都是洞的衣服,见识到了强大的美军,他们虽然没有我军这么勇敢,但是他们可以凭着精良的装备和强大的火力对我们予以重创。 经过一个多小时打扫战场,我们没有见到多少美军的尸体,虽然我们取得了胜利,打败了这一带的美军,但整个云山战役,我们重创美骑兵第1师,歼灭南朝鲜第1师第15团大部,毙伤俘敌2000余人,其中美军1800余人,缴获飞机4架、击落飞机3架,击毁和缴获坦克28辆、汽车170余辆、各种火炮119门,这只能算是小小的胜利。 但结合整个云山战役,我们初次与美军交战,以低劣的装备打败了号称“王牌师”的美军骑兵第1师,这为我军在接下来的抗美援朝战争中增加了信心;同时也积累了与美军作战的经验,掌握了美军作战的方式、方法,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要了解了美军的战术特点和作战能力,在以后的战役中可以减少很多的困难,甚至能减少作战人员的流血牺牲。 第二天,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致电表扬39军在云山战役中取得的胜利,号召志愿军全体同志学习39军勇敢作战的精神,不屈不挠,英勇作战。 我匆匆忙忙跑到团部,因为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完成,那就是向团长要一双新的棉鞋,这是我对三班长的承诺,同时我也承诺了全连战士,一定会让他们好好的睡上一觉,我相信我的承诺现在就能实现。 因为一排长在353高地上壮烈牺牲,我决定让三班长担任一排排长,在得到团长的许可后,三班长也开始走马上任,他也终于穿上了一双新的棉鞋;当他解开绑在腿上和脚上的干草,他的脚和腿都已经开始溃烂,但他仍然冲了我一直笑个不停。 第二十九章侦查任务 我们在取得第一次战役的胜利后,整个前线都沉寂了下来,就像没有发生过战斗一样,恢复了以前的平静和安宁。 各部队也在做及时的休整和调整,为接下来要发生的战斗做准备。 战斗结束的第三天,我被团长叫到了团部指挥所,随后进来的还有嘎子、柱子、孙得才、何群书、韩子杰,团长看见我们人都到了,示意我们坐下来;我们围在中间的桌子边,桌子下面有一个大火盆,很暖和。 团长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地图,然后转身对我们说道:“我们入朝后的第一次战役结束了,虽然我们取得了胜利,但是没有对敌人的主力部队予以重创,没有打痛他们,军长和各个师长开会后决定,各师分别派出侦查分队,深入敌占区,摸查敌情。” 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团长又说道:“敌人的指挥官现在还不清楚我们志愿军到底有多少人,彭老总和首长们也在商议对策,看看能不能伺机发动第二次战役,对于蒙蔽美军,他们在商量对策和办法,摸查敌情,还需要我们去做,能不能有效的发动第二次战役,关键就在于我们能不能把敌人的动向和作战意图搞清楚。” 我们认真的听着团长的指示,没有一个人插嘴,团长喝了一口水,又说道:“这次的侦查工作是发动第二次战役的关键部分,你们都是我团的营长和连长,也都是我从解放战争中带过来的,都参加过很艰苦的战斗,这次的侦查任务,人不能太多,我相信你们有那个本事,记住,一定要把敌人的动向、驻守点,包括你们所看见的大致人数都记下来,越详细越好,听明白了吧!” “明白了!”我们异口同声的回答,团长一气呵成说了这么多,又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再次讲道:“侦查队人少,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一旦让敌人发现了你们,就算你们这几个人有通天的本领,恐怕也逃不过装备先进的美军。” 最后,团长说道:“三营长韩子杰是你们的队长,所有人都要听他的指挥,如果有人不服从命令,擅自行动,回来以后军法从事,记住,所有人都给我活着回来。”团长说完看着韩子杰,又说道:“要是少一个人回来,我拿你是问!” 韩子杰起身敬了一个军礼,刚劲有力的回答:“是,保证完成任务!” 临走时,团长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双新棉鞋,又给我们发了一件内棉衣和棉裤,这在整个志愿军来说,已经算是非常奢侈的装备了;这次的侦查任务很艰巨,有可能在冰天雪地里,一经潜伏就是很长时间,同样,也代表了这次侦查任务的重要性;我们各自回到连队,交代了一些事项,并让排长们代理连长的职务处理相关事宜,便收拾好了装备和干粮,在村外集合出发。 跟着我们一起的还有一名五营的战士,他是延边人,大家都叫他小张,今年才十七岁,但他已经当了三年的兵了,会朝鲜话和中文,给我们当翻译。 我们的装备很精良,每个人都带着缴获的***,还配了十多个**和几个手**,手电筒、兵工铲、绳索等装备样样俱全,这比起我们在东野的特种兵都要好一大截。 我们每个人都自信满满,同时都为执行这次的任务感到光荣和自豪。 此时的天空中又下起了鹅毛大雪,我们的帽子和肩膀上很快就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三营长韩子杰拍去我身上的雪,对我说道:“王宇辰同志,这两年来进步很大啊,从一个新兵当上了连长,再也不是我们刚认识的那个模样了。” 我现在才想起,我当兵已经两年了,自从第一次和韩子杰在新民打骚扰仗后就很少在一起,甚至也没怎么交流,我顿时都觉得不好意思,说道:“韩营长,你还是叫我石头吧,大家都这么叫我。” “好,石头”,韩子杰说的很干脆。 “营长,当初你还说要教我打枪呢”我不好意思的说道。 韩子杰呵呵一笑,说道:“你现在还需要我来教你打枪吗,你的枪法可能已经在我之上了。” 我谦虚的说道:“没有,还是不怎么打不准,比起营长的枪法,我还差的远呢,营长可是团里乃至师里有名的神枪手。” “对呀,韩营长,你的枪法可是出了名呢。”嘎子也凑上来说道。 韩子杰笑着说道:“全军的神枪手多了去了,我根本就微不足道,哪上得了台面呢。” 我们一边侦查敌人,一边小声的聊着家常,转眼已经走出了十多里。 一直到晚上,我们沿途也没发现任何敌人,甚至连一个朝鲜人民都没有遇到。 我们尽量减少说话,保持体力,再也没有刚开始那样高兴地聊着家常;我们乘着夜色继续行走了一段,天空中依然下着大雪,好像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我们停下脚步,韩子杰拿出地图和手电,看了看,说道:“我们到了博川附近了,再往南走,应该就是安州。” 我们纷纷喘着粗气,看了看四周,除了山还是山,除了雪还是雪,都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了,只能有个大致方向。 “再往前走,到了博川,肯定会遇到敌人了,这一代山高密林的,美军肯定不会在这种地方驻守。”一营长孙得才讲道。 我们点点头,何群书便问道:“韩营长,接下来怎么办,继续走还是休息?” 韩子杰看了看我们,问我们:“你们觉得是应该继续前进还是休息?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我认为应该休息了,我们连续走了十几个小时了吧,确实挺累的。”嘎子说道。 “我同意”柱子也赞成休息。 我想了想,说道:“同志们,我建议继续前进,前方马上就会到博川,肯定会遇到敌人,要想侦查敌人,晚上是最好的,既方便隐藏,又能乘着敌人睡着的时候摸查的更仔细。” 孙得才和韩子杰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说道:“我同意石头的想法。” 嘎子和柱子也在思索了一下后同意了我的意见,何群书和小张也同意了;韩子杰说道:“既然同志们意见一致,那我们就继续行动,记住,我们这次的任务很艰苦,我们应该不怕苦不怕累,坚决完成任务。”大家一起点点头,又继续前进。 没过多久,我们又翻过了一座山,山下有一座小村庄,只有十来所房子,我们加快脚步准备穿过村子;我们踩在厚厚的积雪上滋滋地响,宁静的夜晚声音显得特别大;当我们快要走出村尾的时候,几所房子的门打开了,出来了几名朝鲜人。 “没事,我去跟他们说。”小张作为翻译终于派上了用场,随后便和朝鲜的村民开始交谈起来,叽里咕噜说些什么我们也听不懂,我们只能站在两边靠着墙,警戒着四周。 经过一番交流后,小张跑过来说道:“我告诉他们我们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他们很高兴,他们告诉我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有美军,就驻扎在山口,人很多,已经来了半个月了。” 我们一听前方有敌情,警觉性自然的提高了,然后小张又跟朝鲜村民交流了两句,可能说的感谢语和安慰语之类的话吧。 我们离开了村子,继续向前,这次我们是用跑步的方式前进;来到两座山的中间斜谷,翻过斜谷,我们就看见了前方的营地;敌人在斜谷外修筑了一些防御工事,而且地势很好,居高临下,四个方向还有瞭望塔,塔上有探照灯和重机枪。 我们披着白色的披风,和雪的颜色一模一样,敌人也很难发现我们;就整个营地来看,敌人的兵力大概有两个团,营地里停了十三辆坦克和四十多辆汽车,韩子杰拿出地图做好了标记,又详细记录了装备数量和大致兵力。 “我们是不是去抓个舌头问问?”嘎子小声的说道。 韩子杰立马就否定了,说道:“不行,抓了俘虏没地方仍,就算把事情问明白了,不能放也不能杀,总不能一直带着吧。” “对,看这架势,敌人应该是在这长期驻扎,否则不会修这么多工事,再说了,你去抓个美国鬼子,人家就算愿意说,咱听得懂么。”孙得才也说道。 嘎子想了想,确实有道理,便不再出馊主意。 等到韩子杰完成了标记,他看了看手表,说道:“现在是三点三十分,这一带应该没什么敌人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天亮了再出发。” 我们点点头,在离敌人营地两公里外的山上找到了一个山洞,我们钻进去没多久都睡着了。 “石头,石头,快醒醒”我被孙得才从睡梦中把我叫醒,睁开眼正准备说话,孙得才捂住了我的嘴,这时我才隐约听见有坦克的马达声。 我来到洞口,韩子杰趴在那里,偷偷的向外面瞄着,其他人也都被一一叫醒,听到了坦克行进的声音,纷纷拿起枪来到了洞口。 我小心翼翼的将头探出去,只看见一辆辆坦克正在离我们不到五十米的地方驶过,车顶坐着美军机枪手,随着路面的不平左右摇摆。 我们谁都不敢说话,等着坦克行驶过去。 “刚好二十辆”韩子杰完成了计数。然后又说道:“应该是往营地去了” “美国鬼子应该是在做进攻准备,肯定集结了很多部队。”孙得才说道。 韩子杰点点头,说道:“那是肯定了,但是以我看,几天之内应该不会发起攻击,他们集结部队都要花一段时间。” 又等了一会,我们确定四周没有了敌人,从山洞里爬了出来,继续向南行驶。 转眼就过了三天,途中偶尔发现有敌人行进,但是我们都只能详细记录装备数量和人数,并不敢打草惊蛇,我们坐在树林里的一堆乱石上吃着炒面,这时韩子杰说道:“依照这几天我们记录的敌人,我发现了一个规律,所有的敌人都是在向北行驶,看来首长的判断没错,敌人正在集结兵力准备反攻。” 孙得才也说道:“不错,但是他们集结了这么多坦克,看来是想来一次大决战。” 韩子杰拿出地图,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着敌人的大致位置和数量,又用手指顺着我们行进方向划过,说道:“看来我们现在已经身在敌人中间,其他的侦查部队应该也都在向平壤方向靠近,我们也已经在平壤地区了。” “我们必须尽早完成任务赶回去,把这几天来搜集的情报上报首长”孙得才说道。 “我建议我们再往南面侦查一段,看能不能到达平壤,侦查的越详细,对第二次战役的帮助就更大”韩子杰在旁边抓了一把雪吃进嘴里。 我们一致认为可以继续侦查,都觉得这几天的侦查结果并不理想,于是在简单的休息后又继续前进。 当我们又走出几公里,来到了一条公路上,公路上全是坦克压过的痕迹;我们沿着公路两侧隐蔽行进,希望能发现敌人;果然,在行进了一公里后,再次发现了敌人的营地,韩子杰拿出望远镜自己看了看,说道:“这不是美军,是南朝鲜军队。” 孙得才拿过望远镜看了看,说道:“这几天来遇到的全是美军,根本摸不清情况,我建议我们可以乔装进去打探一下。” 韩子杰转过身,想了想,说道:“我同意孙营长的建议,可以试着进去打探一下。” 我们也纷纷点头,韩子杰便开始分派任务:我、嘎子、柱子、小张去营地解决哨兵,弄几套衣服过来,其余的人则在远处掩护。 也许是敌人太过自信,认为他们在美军的协助下占领了这一带,没有人会对他们造成威胁,四周的岗哨并不多,这为我们的刺杀创造了很好的条件。 当我靠近营地时,两个南朝鲜士兵正在打瞌睡,我毫不犹豫迅速解决了他们,拖到边上便扒了他们的衣服,然后将尸体用草盖住;与此同时,嘎子、柱子和小张也相继完成刺杀任务,我们带着敌人的军装回到原地。 我们所有人穿好了南朝鲜军的军装,靠近了营地,我们将嘎子拿来的唯一一套军官服给了小张,只有他会朝鲜话,方便跟敌人交流,我们也成功混进了营地。 我们跟在小张后面,顺利的在敌人阵营里穿插,当我们来到一个很大的帐篷下时,从缝隙中隐约看见帐篷里坐满了人,而且每个人都穿着军官服,在里面叽里咕噜的说着话我们让小张去偷听,看看能不能了解到一点情况。 没过多久,天就已经慢慢黑下来,敌人终于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帐篷;我又往里面瞄了瞄,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同时发现了桌子上的文件。我扯了一下韩子杰的衣服,韩子杰顺着我的手指看向桌上的那堆文件,韩子杰很明白我的意思,点了点头。 我快速钻进帐篷,将桌上的文件放进包里立即跑了出来;众人见我得手,韩子杰示意我们撤退;当我们刚要撤出营地,突然听见有人大声叫喊起来,并伴随着几声枪响。 我们都明白,应该是敌人发现了埋在营地外面的尸体,开枪示意有敌人;随着枪声过后,敌人纷纷从帐篷里冲了出来,如果现在往营地外面跑,肯定会被发现;我们顺势钻进了一个空帐篷。 “敌人发现了尸体,现在正在集结。”小张小声的说道。 “那怎么办?你刚刚偷听到一些什么?”韩子杰小声地问小张。 “他们大概是在商议进攻路线和进攻计划,由南朝鲜的十个独立师和美军的装甲团以及骑兵师在云山一带集结,准备在一个星期后向云山地区发动攻击。”小张说的及其小声,害怕别人听见。 “营长,现在咋办,困在里面撤不了啊!”嘎子开始有些慌张了。 “困在这里面不是办法,一旦敌人集合起来,我们马上就会暴露,我建议乘敌人慌乱之际冲出去。”孙得才开始建议。 韩子杰思考了两秒,立马同意了他的建议,不可能在里面一直躲着,一旦敌人集合起来四下搜索,加强了警戒,我们就基本不可能逃出去。 “走!”韩子杰一声令下,我们冲出了帐篷,外面的敌人四处奔跑,正在搜索;我们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向营地外面走去。 当我们里出口只有十多米的时候,几个敌人见我们行走匆忙,似乎要上来盘问我们;韩子杰眼见敌人即将发现我们,端起机枪就给了他们一梭子,那几个敌人也随之倒下;其他的敌人听见枪声,马上开始围过来。 我们一边端着机枪开火,一边向后撤退;但此时的敌人已经成功集结起来,迅速向我们靠拢,并发动了两辆坦克同时进攻;我们成功退到出口处,敌人也跟着压了上来。 眼看敌人穷追不舍,韩子杰一边开火一边说道:“快撤!我掩护!” 韩子杰的意思我们都明白,他想以他一个人的牺牲换取我们的撤退,我们谁都没有撤退,机枪继续压制着冲过来的敌人;但是敌人已经越来越多,我们根本就无法阻击。 就在这时,小张的腿被子弹打中趴在了地上,但是他仍然端着机枪朝敌人扫射。 “小张,快撤!快走!我掩护!”韩子杰眼看小张受伤,要求我们立即和他撤退。 “营长,我走不了了,我掩护你们,快走!”小张知道自己退出中弹,带着他只会成为累赘。 “少废话,石头,嘎子,快把小张弄走!”韩子杰冲我们大叫并命令我们。 我和嘎子跑到小张面前,架起小张就往后拖。 “连长,别拉我,再拉我我就自己崩了自己!”小张一边说一边拿枪指着自己的头。 “营长,快走啊!再不走就都死在这里了!”小张又对着韩子杰大叫起来。 韩子杰看着小张拿枪顶着自己,眼看敌人已经慢慢向我们靠近,然后眼睛里闪出了泪花,大声的说了一个字:“走!” 我们纷纷开始向后跑,小张一个人趴在那里继续阻击敌人,而此时敌人的坦克也已经开过来,炮弹在我们不远处爆炸溅起许多的雪花;我们顾不上下一颗炮弹落在哪里,现在只有逃命,拼命的奔跑。 当我们回头看着几百米外的小张时,他已经站起来,手中抱着自己的手**一瘸一拐的向坦克奔去,一颗颗子弹也打进了他的身体;他回头向我们笑了笑,一声剧烈的爆炸,与一辆坦克和周围的几个南韩军同归于尽。 第三十章诱敌深入 我们在远处看着爆炸腾起的烟雾,心里一阵酸楚,每个人都开始流泪,想起这段时间我们甚至都没好好和小张聊天,没有和他好好聊聊家常,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心里都充满了后悔和愧疚。 我们以小张的牺牲换来了安全撤退,敌人的追击并没有结束,他们派出了大约两个连的兵力,顺着我们的脚印追赶我们,远程炮火也向我们逃跑的方向开始炮击,试图将我们炸死在这茫茫的山中。 我们来不及停下脚步,疯狂地在大山深处奔跑,哪怕我们再累也不愿停下脚步。 三天后,我们终于回到了团部,当我们刚到达我军驻防地时,很多哨兵和侦查兵以为我们是南韩军,因为我们还穿着敌人的衣服,幸好我们举着双手才没被他们射杀。 我们来到团部指挥所,已经是精疲力尽,韩子杰见到团长,便开始哭起来,说道:“团长,我没能完成任务,小张,牺牲了。” 团长看了看我们,很久才说出一句话:“小张是伟大的志愿军,是烈士。” 很久过后,韩子杰才把标记过的地图交给团长,团长拿过去看见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着敌人的位置、装备数量等,说道:“你们任务完成的很好,我一定报告军长,给你们记功,我们也一定会打败敌人,不辜负小张的期望。” 后来,团长将地图交给了志愿军司令员彭总,彭总对我们的成果也大大赞赏,并在全军通报;彭总结合我们和其他侦查队带回来的信息,知道了敌人的进攻意图,决定采用诱敌深入的战略,逐个消灭敌人。 11月20日,我们分别接到了来自志愿军指挥部的命令,首先释放在第一次战役中俘虏的美军共一百多名,而后采用我军主动后撤的乱象,误导美军,最后则是将美军主动引至我们布置好的包围圈实施歼灭。 各部接到命令后,迅速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后撤,并同时告诉即将释放的美军俘虏,中国人民支援军主力未过江,前方的志愿军已经弹尽粮绝,运输线也被切断,顶不住美军的攻击,即将撤回鸭绿江。 团长找到我,对我说:“石头,今天晚上由你们一连负责押送这些俘虏到公路上,记住,不要打骂,要把伤病员用担架抬到公路上,美军派人来接俘虏,你们不要开枪,直接回来。” “是”我敬了一个军礼。 天快黑的时候,我交代了所有的战士,遵照指挥部的命令将俘虏送到公路上便直接回来了;回来后,我们立即准备向后转移,撤至泰川以东、云山、妙香山以北地区组织防御。 高傲的美军指挥官在我们的迷惑下信以为真,分别派出了南朝鲜军第7、第8师,美军第2、第25、第24师,英军第27旅,美军骑兵第1师和土耳其旅等部则部署于第二线分别开始向云山方向前进。 志愿军指挥部了解到敌人的动向,立即命令各军开始东进设置包围圈,等待敌人的到来。 我们接到的任务是在云山以东的上九洞组织防御,上九洞地区由一营负责,侧面由二营和三营负责,其他营则为预备队;南山洞和贵祥洞分别由115师的344、345团负责防守。 上九洞地势险要,非常适合打伏击战,而且山高密林,经常大雾弥漫,敌人的侦察机根本看不见我们的身影。 11月25日,美军二十五师开始进入上九洞地区,我们早就已经将上九洞的大部分公路毁坏或采用大石阻拦,只留了两条公路让他们前进,而这两条公路我们早就已经设计好了埋伏圈,等着他进来。 我和侦查班在公路口潜伏,这个潜伏位置非常好,可以看见前方两公里外的任何情况,又可以看清进入上九洞地区的所有公路。 “连长,敌人来了!”随着侦查班班长的提醒,我伸出头放眼望去,只见敌人的先头部队已经开始露头;他们很有警觉性,对每条公路都派出了一个排左右的侦查部队,侦查排负责前卫侦查和探路的任务;没过多久,所有侦查排都回去了,我从望远镜里看见他们回去报告,可能是报告几条路过不去之类的吧。 敌人在一阵犹豫后,开始分兵两路各走一条公路,敌人的先头部队是几辆坦克,后面则是汽车拉着火炮,最后是步兵;我看了看,还是老一套行军方式,这跟国民党军的行军一模一样;我和侦查班回到了阵地,等着他们进入我们的伏击圈。 上九洞的进口区域,由嘎子的二连负责,团长特别指示,一定要等到敌人完全进入包围圈后再攻击,攻击前先阻断敌人退路,来个瓮中捉鳖。 看着敌人渐渐进入伏击圈,他们为了摸查敌情,先头坦克不停地朝两边山上开炮;我们只能顶着炮火纹丝不动,当一颗炮弹落在我们阵地上,一名战士立刻被炸牺牲,旁边的几名战士也被弹片击伤,血流不止,但是他们一声不吭,等着卫生员地到来。 过了半个小时,敌人的后尾部队才渐渐进来,嘎子一看时机一到,立刻点燃了埋在公路两侧的**,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炸,山上的石头滚落在公路上,已经很彻底的堵住了敌人的退路;随着**的爆炸,四周的伏击部队也陆续开火;与此同时,另一条公路的其他营也开始了他们的攻击。 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变的慌张起来,开始四下逃窜,在发现退路被切断后,才开始慢慢组织反击。 敌人以坦克做掩护,迅速把炮火卸了下来,准备对山上实施炮击;我们在第一次战役后,了解到了敌人的攻击方式,早就已经在后山挖好了防炮洞,既能抵挡美军强烈的炮火,也能在退守时作为防御阵地;当我们退至后山的防炮洞,只留下几个战士注意敌人的动作,一旦敌人发起冲锋,我们便可以快速进入阵地阻击,大大减少了伤亡。 美军在一阵炮火后向阵地发起了冲锋,我们则快速从后山进入阵地,随着敌人的靠近,我们便一起朝他们射击;虽然抵挡了敌人的炮火,但是每次冲锋都有坦克掩护,而我们没有打坦克的武器,最后还是只能让爆破手上前对坦克实施摧毁。 坦克火炮对着我们的阵地猛烈炮击,重机枪也不停朝我们开火,我用步枪打倒了坦克车顶的机枪手,但是坦克仍然不停向我们冲击。 “一班长!带几个人去把坦克给我炸了!”我也不知道一班长在哪,只能在阵地上大声的喊他。 “是!连长!”一班长在我十来米的地方答应着我,他带着五个战士,拿着爆破筒便冲出了阵地。 “火力掩护!火力掩护!”我下令所有人对爆破手掩护,以便他们成功炸毁坦克。 就算我们的火力掩护再强大,只能压制住后面的敌人,却阻挡不了坦克的前进,坦克在坡上行驶虽然没有像平地那样快,但它刀枪不入的铁壳在攻击时也不在乎速度;一名爆破手正要靠近坦克,就被后面的步兵发现,随之也倒在了地上;第二名战士则扔了一颗手**后乘了烟雾来到坦克边,把爆破筒扔到坦克下方;随着一声爆炸,坦克立刻就起火了,把坦克里面的敌人都烧死了。 另一名战士继续向另一辆坦克奔去,他矫健的身子成功躲过了敌人的子弹,把爆破筒扔到坦克下面,只是把坦克的履带炸段了;坦克停在了哪里,第三名战士也冲上去才成功炸毁了坦克。 敌人眼看两辆坦克被炸毁,剩余的坦克掉头就跑,而敌人的步兵也开始撤退。 我们没有追击,美军很少人愿意白刃战,他们可以凭借着先进的武器在我们冲上来时就把我们放倒在地。 各连纷纷打退了美军的进攻,各自整理着武器和子弹,不久后,敌人的飞机在远空飞来并很快接近了我们的阵地;飞机开始俯冲扫射,并投下了两颗**飞走;我们的轻机枪根本打不着,现在也没有防空火炮,很多的士兵被击中或被**所伤。 我立刻摇响了去往团部的电话,拿起话筒便开始叫喊:“团长,团长,美国鬼子的飞机来了,有没有防空炮啊?” “我哪来的防空炮,给我坚持住,就算他们的***来了也要给我顶住,顶不住我毙了你!”团长在电话那头朝我吼叫;我扔掉话筒,自言自语说道:”我哪顶得了***,炮弹我都快顶不住了。“ 美军在飞机、坦克的掩护下,又开始向我方阵地发起攻击,他们集结兵力,分头向周围的阻击部队发起冲锋;在这一带,我们只有一个营的兵力,而敌人有半个师(另外半个师走了另一条公路,正在攻击二营和三营的阵地)。我们在一比五的情况下,基本不占优势,加上敌人有飞机坦克掩护,而我们既没有打坦克的武器也没有防空炮,根本就挡不住美军的连续攻击。 这一次,美军的冲锋非常迅速,我们还在躲避飞机的扫射和轰炸时,他们的坦克已经开到了第一条战壕;几名战士把手**绑在爆破筒上,希望能增加爆炸力,我眼看着一名战士被坦克履带碾压了过去,他在自己牺牲前拉下了手**的绳子。 我们用机枪迅速压制住后面的步兵,一群美军当即倒地,但后面的步兵像疯了一样不停朝我们冲来,这在第一次战役时完全没有看到这种情形,我们一直认为美军怕死,但是这支部队却不一样。 眼看着敌人已经突破我连的防线,我推开被子弹打中的马克沁机枪手,扶着那挺唯一的重机枪开始扫射;连续的射击让马克沁的枪管立刻发烫起来,紧接着就已经打不出子弹,我气的一拳头砸下去,却被那发烫的枪管立刻烫伤。 敌人不怕死的冲锋虽然让他们伤亡重大,但是我连的阵地已经面临失守,全连还没剩半个连,但是我们依然在最后一条战壕里继续阻击。 我们的战壕遏制了坦克的进攻,它们纷纷陷在泥土里无法不来,但后面的步兵已经越过坦克,我们无法炸毁它。 我看着身边的战士一个个倒下,打光了一个又一个**,敌人的冲锋并没有结束。 ”连长!没子弹了!“我听见一排长在远处冲我叫喊。 我换上了最后一个**,在打死了几个美军后也已经哑口无声。 “上刺刀!杀!”我扔掉手里的“二四式”步枪,从地上拿起一把“三八大盖”便从战壕里冲出来;美军并不傻,在我们冲出的一瞬间疯狂的射击,很多的战士都倒在了战壕里;一颗子弹从我的脸上划过,顿时感觉整个脸都没有了一样。 我顾不上疼痛,冲向敌人展开刺杀。很多美军人高马大,身体强壮,白刃战我们并不能占到便宜,很多战士甚至跟一个美军同归于尽;没过几分钟,我们把冲上来的美军全部刺杀,但是阵地下又有许多的美军冲上来,而我一个连只剩下了二十多个人。 当我们正要杀向敌人,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时,只听见后面“哒...哒...哒...”一阵机枪的声音,冲上来的敌人也一个个倒下;而剩下的敌人也全部开始后撤逃跑。我看着阵地上到处躺着我们战士和美军的尸体,心里一阵酸痛。 四营营长严宽之搭着我的肩膀,说道:“石头,美国鬼子退了。” 我看着一个个战士的遗体,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伤。 第三十一章深山搜敌 在我们准备与美军同归于尽的时候,作为预备队的四营及时赶到,解救了一营剩下的人;作为一营的其他防守连也同样损失惨重,嘎子的二连还剩下一半,柱子的三连也只剩下三十多人,何群书及其他连队均伤亡过半。 我的脸上被子弹划出了一到很深的伤口,也许这个伤疤永远都不会消去,卫生员给我包扎好后;我的脸除了眼睛、鼻子、嘴巴露在外面,都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要是我不说话或自报姓名,也许都没人认识我。 我们回到团指挥所,连长看了我们伤痕累累,说道:“这是美军二十五师,号称是最优良的战斗机器,更被标榜为热带闪电师,其中的二十四团还是金龙团,你们知道这个金龙团是怎么来的吗?” 我们摇摇头,赵有胜又说:“龙,是我们中华民族的象征,这个二十四团是当年八国联军攻到北京的第一个团,所以叫金龙团,他们攻到北京,火烧圆明园,拿走了我国无数的珍宝,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今天,我们碰到了他,我知道你们在上九洞打的辛苦,二十四师已经损失过半,现在正在山里逃跑,接来下该怎么做,你们应该能明白,找到他们!灭了他们!” 团长的话说的我们群情激昂,为了当年的耻辱,为了今天牺牲的战友,我们决心报仇。 由于我们各个连队都伤亡惨重,现在更没有病源补充,团长赵有胜只能将三个连合成一个连,我和嘎子、柱子的三个连合成了一连,我任连长,嘎子和柱子为副连长;我们简单补充了兵器和弹药,开始进山搜索美军的踪迹;同时负责其它地区的部队也伤亡较大,唯有***和42军以极小的代价重创了南朝鲜的第七和第八师。 “石头,这下你跟我差不多了,都毁容了。”柱子看着我包裹的像个木乃伊,而他此前被烧伤了半张脸,现在还在擦着药,半边脸都没有肉皮。 “这一仗损失太大了,没死都是好事,谁还在乎脸,”我仍然久久不能忘记牺牲的战友。 “一个营阻挡半个师,换成谁,都不可能守得住。”嘎子说道。 “这次我们伤亡太大了,真他妈划不来,”营长孙得才跟着我们一起,想想自己的一营损失过半,难免很生气,很少骂人的他也开始骂了起来。 “照这样打下去,你这个营长都快成连长了。”嘎子对着孙得才说道,我们四个人已经是生死战友,情同兄弟,已经没有上下级的约束,只是在必要场合才会显得有礼貌一点。 “营长连长我倒无所谓,但是眼看着战友一个个倒下,谁他妈心里不痛啊。”孙得才叹了一口气,表现的很无奈又心疼。 “打仗肯定是要死人的,这不是谁能左右的事情,”此时此刻,我好像也只能这样去安慰大家,但我的心里一样很难过和伤心。 “这些狗日的美国鬼子,找到他们,非要把他们全都突突了,也算为老祖宗和牺牲的战友报仇。”嘎子边说边拿着机枪抖动,好像敌人就在他面前。 我们踩着厚厚的积雪在树林里寻找着敌人的踪迹,突然,走在前面的战士举起手示意我们停下,我们立即蹲下来,枪口开始对着四周到处瞄;我们上前走了几步,来到那战士旁。 “怎么了?”孙得才问道。 “你看,前面有脚印。”那名战士指着前面几米外的积雪处,我放眼一看,那脚印很乱,却很清晰,好在积雪很厚,只要有人走过就必须留下脚印。 我们弯着腰来到密密麻麻的脚印处,孙得才又说到:“应该是没过多久,脚印很清晰,踩过的地方还没雪。”,我仔细看了看,天空中依然飘着雪花,如果脚印时间过长,雪花就会在上面积上一层雪,时间越久,积的越多,但这些脚印上面一点积雪都没有,说明是刚刚不久才形成的;同时,像这样的大山深处,根本不可能有人路过,而我们的搜索部队也才刚刚进山,这些脚印明显就是美军的。 我们打开了机枪的保险,顺着脚印快速奔跑,希望能找到美军。 果然,我们顺着脚印跑了一公里左右,就看见了几十个逃跑的美军在山谷的小溪边休息,也许他们是刚刚坐下,一个个都喘着粗气。 “先让他们举手投降,不投降就开枪。”孙得才并没有犹豫,我们并不希望他们投降,我们只想报仇。 “不许动!举起手来!”嘎子端着机枪就对着溪边的敌人一声大吼,我正想嘲笑他,美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忙拿着枪准备开火;我们毫不犹豫就扣动了扳机,没等到敌人反应过来,他们就倒在了小溪边。 我们看着敌人的尸体,鲜血将身边的积雪都融化了,染红了一大片;然而,在一块石头后面,我们发现了一名残存的美军,他蹲在地上,举着双手,神情非常害怕和慌张,全身都瑟瑟发抖;当我们靠近他时,一股臭味席卷而来,原来他正在解手,裤子都还没拉上来;也许他应该赶到庆幸,解手救了他一命。 嘎子用枪指着他,然后侧身对我说:“石头,怎么让他把裤子拉起来,臭死人了。” “我咋知道,要不你去帮他把裤子穿上。”我开始调侃嘎子。 “拉倒吧,这美国鬼子不知道让我们牺牲了多少人,老子真想把他打成筛子。”嘎子一脸的愤怒。 孙得才把枪背起来,对着那名美军开始做起手势,双手沿着大腿两侧向上拉,一边指着他裤子,一边还说道:“小鬼子,把你...那个...裤子...穿上来。” 那名美军似乎听懂了孙得才的话,一边把自己的裤子穿起来,嘴里还说这话:“OK,OK,Don't kill me!“ 我们开始露出微笑,一边嘲笑孙得才搞笑的手势,一边笑着美军居然能听懂。 “才哥,你果然不愧是营长,真厉害啊!”嘎子一边笑一边说道。 孙得才让两名战士把美军俘虏押回去,我们则继续搜索。 “嘎子,你也是真厉害,刚刚让他们投降,人家听得懂吗,就你那个吼声,人家不拿枪打你才怪咧”我开始嘲笑嘎子。 “管他听不听得懂,不投降就直接突突,也好为战士们报仇。”嘎子并没有觉得自己很搞笑。 就在这时,我们听见了远处的枪声,那枪声很远,应该是其他搜索部队跟敌人碰上了。同时,我们隐约听见了前方有人说话的声音,仔细一听,是我们听不懂的语言,判断应该是美军;我们快速冲上去,那说话声渐渐大了起来;等到我们靠近,只发现三个美军在大声的争吵着,也不知道在争吵什么,声音很大,表现得很慌张。 其中一个美军在说话之际注意到了我们,但他并没有把枪端起来,而是直接举手投降,另外两名美军见到他的举动,似乎明白了意思,也将双手举了起来。 “这些美国鬼子咋这么爱投降,真他妈不禁打。”嘎子有点不明白的问起来。 “团长告诉过我,说美军投降有几个条件,一是子弹打光了,二是没饭吃了,三是通讯断了,四是被包围了,只要满足其中一个条件,他们就会投降。”孙得才讲道。 “那还打什么仗啊,不如早点滚回去,”嘎子似乎一脸的嫌弃,这对于我们大家来说,完全就是荒唐,别说这四个条件,就算有十个不利的条件,我们也不会投降,跟敌人血拼到底。 “就这样子还当兵,还号称头号军事强国,狗屁!”柱子也开始瞧不起敌人。 我们一直搜寻到晚上,再也没有发现逃跑的美军,很快,一颗信号弹打在了半空中,那是我们的信号弹,应该是让我们结束搜索,赶快回去。 当我们回到团部指挥所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团长一直等着我们;我们进到指挥所,便围在火盆边坐下来。 “敌人应该搜的差不多了,各个连都带回了很多俘虏,347团四连还活捉了一个黑人连,从他们口中得知了美军的详细作战意图,首长命令我们做好一切战斗准备,我想应该是要发动第二次战役了”团长赵有胜说道。 “啥叫黑人连?”嘎子不解的问道。 “在美国啊,分为白人和黑人,白人的地位高,黑人的地位低,黑人就是全身都是黑的,跟这个碳差不多吧。”团长拿起一根烧过的木头说道。 嘎子立马大吃一惊,说道:“啊!那还是人么,这么黑,那能看见谁是谁么。” 我们都开心的笑起来,然后嘎子又说道:“四连真是厉害啊,美国鬼子是黑的,天也是黑的,他们居然还能看得见,还能把他们活捉了,确实厉害啊。” 我们又大声的笑起来,然后团长说道:“现在没有兵源补充,你们就将就着吧,等到其他部队再进入朝鲜的时候,我会让首长给你们补充兵源,眼下又要开始打大仗了,你们一定要做好动员,我们虽然损失很大,但是把美军二十五师全歼了,这绝对是一个创举,你们要好好休整,再接再厉,把美国鬼子赶出朝鲜去。” “是!”我们起身敬礼,便回到了连队休息睡觉。 第三十二章支援松骨峰 1950年11月25日,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开始。 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在进入朝鲜后一路北上,并凭借着强大军事支援,如履平地,迅速占领了朝鲜大半区域;中国人民志愿军进入朝鲜发动了第一次战役,虽在云山一带获取了胜利,但自恃天下无敌的“联合国军”不以为然,重新组织了大量兵力实施反攻,自称为“圣诞节攻势”,并对外宣称在圣诞节前结束战争;志愿军司令部采用了诱敌深入的战略逐个消灭敌人,并以刚刚进入朝鲜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第9兵团三个军十二个师开始对“联合国军”进行战略包围和阻击。 1950年10月25日,第二次战役开始。志愿军第38、第42军出其不意向“联合国军”发起进攻,分别将南朝鲜军第7、第8师大部歼灭。与此同时,第40军向美军第2师进攻。在零下20多度的严寒条件下,官兵们冒着“联合国军”的猛烈火力,击溃第2师第9团,在新兴洞歼灭该师3个连。39军在云山四周的上九洞、鹰峰洞、龙兴洞等地区消灭了美25师。 “联合国军”在遭受到剧烈的攻击和包围后,余下的部队开始纷纷逃窜和撤退。 志愿军指挥部了解到“联合国军”的南撤意图,欲以北上支援的美军会合。命令志愿军第***从德川向西、西南方向攻击前进,实施战役迂回。一路为军主力两个师由北路向军隅里推进;一路为该军第113师由南路向价川以南约13公里的三所里前进,切断美军第9军向南撤退路线,配合志愿军正面部队围歼价川、清川江以北的“联合国军”。 中国人民志愿军第39军、第40军、第42军则在正面对敌人发动总攻。 我们接到命令后,343团主力向价川以南、龙源里以北区域攻击前进。 当我们前进不到两公里,先头部队便发现了“联合国军”的英军29旅一部,我们迅速抢占了制高点,还没来得及构筑工事,就从侧面开始攻击;敌人在受到攻击后,立即停止了撤退,开始组织兵力对我方阵地发起攻击。 前排的重火力点压制着敌人的疯狂进攻,剩余的人匆忙开始挖掘战壕;与此同时,北上支援的美军飞机已经从各个地方开始掩护美军的撤退,对各攻击阵地实行了惨烈的轰炸。 “孙得才!快用机枪把美国鬼子的飞机打下来啊!”嘎子已经不叫他营长了,飞机的俯冲对着嘎子的四周开始疯狂扫射,他抱着头缩在还没挖成型的地沟里大声的叫喊。 “哪来的机枪啊!全营的机枪都在这了!打地上的都来不及!没空打天上的!”孙得才正架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对着冲上来的敌人扫射。 “我招谁惹谁了!美国鬼子的飞机怎么光打我!”嘎子继续缩着身子在那叫喊着,两架飞机也确实只对着他俯冲扫射。 话刚说完,敌人的飞机停止了俯冲,快速扔下了两颗**就飞走了。 一阵爆炸后,几名战士立刻就牺牲了。 嘎子见敌人的飞机飞走,继续挖着他的战壕;我喘着粗气用铲子使劲地撬开地上的土,**腾起的雪花挡住了我们的视线,待到雪花落地,只见敌人已经冲到了我们面前,我们来不及继续挖战壕,拿着枪就躲在还没成型的坑里射击。 撤退的敌人异常疯狂,连续对我们的阵地发动了三四次冲锋。 剩余的敌人眼见久攻不下,以坦克做掩护,开始让步兵继续向南撤退。 “敌人要跑了!冲上去缠住他们!”孙得才端起机枪已经站起来冲出了阵地。 敌人的两辆坦克利用车顶的重机枪朝我们射击,一排排战士连连倒下。 “不行啊!这样是在送死!必须把坦克炸了!”我冲着孙得才大叫;整个一营现在已经改编成了三个连,在敌人的强大攻势下,已经伤亡惨重。 “孙得才!别冲了!让二营和三营来支援一下啊!”嘎子也冲着孙得才大叫。 “二营、三营在山那边!过不来!没人支援我们啊!”孙得才抱着机枪继续冲锋。 “那其他营的人呢?”我也开始冲着孙得才叫喊。 “其他的人都在缠着敌人!”此时的孙得才已经扔掉了机枪,拿着一个爆破筒要去炸坦克。 我们眼看没有增援部队,又要拖住敌人,只能拼死一博,每人抱着一根爆破筒冲了上去。 几名战士成功炸断了一辆坦克的履带,但坦克内的敌人利用重机枪很快将他们打倒,又不停的转动着炮塔,寻找我们的踪影;另一辆坦克立即开始逃跑,战士们纷纷爬上不能动弹的坦克,用**和石头砸着坦克的外壳,他们已经没了爆破筒。 我和嘎子、孙得才将所剩的三根爆破筒扔到了另一辆坦克的腹部下面,成功炸毁了那辆坦克;然而,撤退的步兵已经逃出了几百米。 一名战士将手**从坦克的炮口扔进去,那辆坦克里面的敌人也被炸死了。 我们拿着枪继续追击,如果放跑了敌人,肯定会被团长大骂。 就在这时,团部的通讯员跑来找到了孙得才,他连声喘气,说道:”孙营长,团长让你们往三所里那边支援,这里由四营的人负责。“ 孙得才显得有点不高兴,说道:”什么!这里离三所里四十多公里,跑过去都明天早上了,再说我们现在伤亡惨重,怎么去!“ 那通讯员又说道:“团长说了,不要害怕牺牲,必须坚决执行命令,三所里的***113师顶着敌人的几个师,压力太大了,你们营是作为先头部队,我们的后续部队会跟上来。” 嘎子一听,也显得不耐烦,说道:“一个师顶着几个师,我们去有用么,就我们这两个半连,去了也没用啊。” “行了,团长的话很明确,我们是先头部队,其他主力部队也会迅速包围过去,也许我们去守住一个阵地,就能守住这一带所有的美国鬼子。”孙得才不再抱怨,立即下令让我们准备出发。 我们经过简单的准备便出发了,同时四营的人在已经在我们前面对敌人展开了追击。 奔跑的途中,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一直向前跑,无所畏惧的向前跑; 第二天清晨六点,我们经过一晚上的急行军,已经到了三所里,敌人的飞机不停地在天空中搜寻着我们,并且以及其惊人的数量向三所里的113师各个阵地发起猛烈的攻击。 到处都是枪声和炮声,几个小时都未间断过,我们知道,113师肯定伤亡惨重,也许很多阵地已经被敌人占领了;我们迅速加快了步伐,好像在做最后的冲刺。 我们翻过了一个山头,只见眼下的我军阵地正在激战,阵地上到处都是我军战士的遗体,而剩下的只有几个人还在战斗;与此同时,阵地下的美军正在向阵地发起冲锋,初步估计有两个连的兵力。 我们快速抄起枪,冲下山去,当我们到达阵地时,所有机枪一起开火,把冲上来的美军一排排放倒,原阵地上的战士看见援军到了,每个人都露出了笑容,但是他们已经只剩下十几个人。 我们的支援迅速打退了美军的冲锋,每个战士又开始装填子弹或更换机枪枪管;我和孙得才及其他几个人来到一名战士的面前,我们纷纷敬了一个礼,他的手上和头上已经缠满了纱布,纱布上的血已经干了。 “报告营长,我是***113师335团1营三连连长戴如义”,他敬礼的时候,我能看见他的手在颤抖。 “我是39军115师343团1营营长孙得才”,孙得才也对他敬礼。 “营长,你们来的太及时了,美国鬼子如果突破了我的阵地,就可以成功撤退,跟一公里外的援军回合。”戴如义说话的时候也在颤抖,然后他又把另一个人叫过来,介绍了一下:“这是副连长杨文海。” “美国鬼子又上来了!”阵地前的一名战士叫喊着。 我们快速进入阵地,只见七八辆坦克快速向我们冲击,远处的十余门大炮也已经发射了炮弹,后面的步兵有四五百人。 我们在阵地上躲避着大炮的轰炸,此时又是十多架飞机从远空飞了过来,开始对我们的阵地俯冲扫射,我心中暗想:这个连战斗力之强,远远超过了我们一个营,敌人在十多门大炮、十几辆坦克和飞机的掩护下进攻了一个晚上,到现在还没拿下阵地,我顿时对他们肃然起敬。 正在我想象之际,敌人的坦克离阵地只有了五十米,后面的步兵也只有了一百米。 “一排长!去把坦克炸了!”我开始叫一排长,他是个很能干的人,我们也该发挥一下我们的战斗力;一排长应了一声,将阵地上的爆破筒拿起来便带人冲了出去。 “火力掩护!”孙得才也叫喊了起来。 一排长带着人借着弹坑迅速靠近了坦克,只见他迅速将爆破筒仍进了坦克下面,随着爆破筒爆炸,坦克履带也断了,另外两名战士乘机又将爆破筒扔了进去。 我们用机枪压制着后面的步兵,但是很多的敌人利用坦克做掩护,已经冲上了我们的阵地。 “快去把坦克炸掉啊!”孙得才在我后面叫喊着。 “没有爆破筒了,只有**包啊!”三连连长戴如义回答道。 我们开始向阵地两边撤退,在侧面消灭敌人的步兵;我抱着一个**包,从战壕里快速奔向坦克,嘎子和柱子用机枪掩护着我;**包的威力比爆破筒要小得多,有时候炸毁一辆坦克甚至要用三四跟爆破筒。 我知道**包无法完全摧毁坦克,只能将它扔进坦克的履带上,炸断了履带,坦克不能前进,也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随着**包的爆炸,坦克的履带也被炸断了,我快速撤到阵地一侧,对后面的步兵展开攻击。 经过又一次阻击,冲上来的美军又退了回去,我们站在阵地上看见后撤的美军,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无论他们的炮火多猛烈、装备多精良。中国人民志愿军都坚守着自己的阵地,哪怕打的只剩下一个人,我们也没有撤退,这或许是他们更不明白的地方。 我们几个连长、排长以及孙得才营长坐在一起,决定对接下来的防守做一下研究。 “孙营长,我们已经快没有子弹了,敌人只要发动一次攻击,我们就会弹尽粮绝。”戴如义说道。 “爆破筒已经没有了,**包也只剩了几个,根本对付不了美国鬼子的坦克。”副连长杨文海也说道。 孙得才想了想,说道:“敌人的飞机坦克我们对付不了,只有跟他们绞在一起,让他们的飞机坦克无法发挥作用,否则每次在飞机和坦克的掩护下,我们都会伤亡惨重。” “对,美国鬼子害怕拼刺刀,咱们就跟他拼刺刀”嘎子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每个人都点了点头,赞同了孙得才的意见。 半个小时后,美军又开始发起攻击,我们在防炮洞里躲避着飞机和坦克的轰炸,但是飞机上投下了***,一旦着火,便会烧遍全身,几个战士被活活烧死了。 此时的敌人已经冲上了阵地,我们上好了刺刀,“杀!”孙得才大喊一声,我们都冲出了阵地,冲向了敌人;我们疯狂的与美军展开厮杀,刺倒了一个又一个敌人,这些敌人为了打通撤退的道路,顽强抵抗,完全出乎意料。 “啊!”随着嘎子一声惨叫,我看见了他的手臂插着一把刺刀,那刺刀直接穿过了整条手臂,鲜血从刀尖留下来;我和柱子迅速踹开两个敌人,跑去解救嘎子,但是几个美军已经举起枪刺向嘎子。 我们都以为嘎子会牺牲,但就在刺刀挥去的那一刻,戴如义连长用身体挡住了刺刀,刺刀从他的后肩穿到了前肩,他顾不上手上,挥动手中的刺刀将那几个美军刺倒了。 我扶起戴连长,他的表情很痛苦,虽然伤不致命,但如不及时缝合包扎,很可能整只手都会废掉,他用另一只手捂住伤口,虽然挡住了前肩的鲜血,但是后肩的鲜血顺着衣服流了出来。 “我没事,继续杀!”戴连长要紧着牙齿,说的很费力。 他说完了话,不顾伤口的疼痛,继续冲杀;我被眼前的这一幕深深地触动了,他的意志力超乎常人,是真正的硬汉子。 冲上来的敌人已经所剩无几,后面的敌人却没有急着冲上来,他们站在坦克的后面,坦克重机枪对准我们的阵地疯狂的扫射,而阵地上还有我们的战士和敌人的自己人在拼杀,他们就这样冷酷无情的扫射。 我们迅速趴倒在地上,躲避那密集的子弹;而戴连长正要挥手砍向一个美军时,重机枪子弹又从他的另一个肩膀穿透过去,连同那个美军都倒在了地上。 “戴连长!戴连长!”我们趴在战壕里叫喊着他,但是他的嘴里已经吐出了一口鲜血,生命垂危;同时,敌人的坦克和步兵也已经向他靠近,他却做出了惊人的举动。 他把两个**包和几个手**压在自己的身体下,等到一辆坦克和七八个美军靠近他时,他用尽了最后那一点力气拉燃了手**。 随着天空中的一声巨响,那辆坦克连同七八个美军一起被炸飞了,戴如义连长也牺牲了。 我们含着泪水激烈地与美军厮杀,直到援军来到,我们一个营加上三连,只剩下了一百多人,而三连只剩下了六个人,副连长杨文海也已身受重伤;我们活着的人也不同程度受伤,嘎子被刺穿了手臂,我和柱子原本残缺的半边脸,现在一整张脸也要全部包裹纱布了。 第三十三章先锋连 ***113师在三所里、龙源里阻挡着“联合国军”的所有南撤部队,包括正面的美军第二师、第二十四师以及南朝鲜的第一师,背面是美增援的骑兵第一师、土耳其旅以及南朝鲜的第三师、第四师;在没有任何后勤保障的情况下连续奋战了五天五夜,在数百辆坦克及几十架飞机的轮番攻击下,挡住了了敌人的几十次冲锋,坚守着自己的每一寸阵地。 这场艰难的阻击战共歼敌1.1万余人,缴获坦克14辆,大炮200余门,汽车300余辆;以巨大的代价坚守到主力部队赶到,扭转了整个朝鲜战局;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深表欣慰,通令嘉奖,在嘉奖令最后还增加了一句:中国人民志愿军万岁,三十八军万岁。 11月30日,第中国人民志愿军第40军分兵南下尾追美军第2师第9团残部,在青谷里与断敌退路的第***会师,与此同时,由宋时轮的第九兵团三个军在长津湖地区也发起反击;12月1日,第40军主力继续尾追向西海岸逃窜的美军第2师残部,攻占安州。 当我们回到部队时,一个营只剩下了一百多人,军长吴信泉在得知我们伤亡惨重后,立即将此时告知了志愿军司令员彭总,彭总将电报发至国内;志愿军总后勤部知道情况后,立即将正在安东训练的一个新兵旅连夜送至前线;12月2日,新兵旅及其装备物资到达前线,大部分补充了损失惨重的***,而我们一营也成功补满了兵源。 当我们正高兴补充了兵源,又收到了志愿军司令部的命令,要求个部队从安州出发,兵分两路向平壤开进,一路从新安州出发,经文德、肃川、顺安向平壤靠拢,另一路则由安州出发,经顺川、平城,到达平壤。 我连又作为先头部队,走在主力部队的前面充当开路先锋,摸查敌情。 作为开路先锋,军长特批了团长赵有胜作为我们的先锋连连长,团里的一切事物由副团长朱互明负责;我知道消息后,想了想应该是团长最近没打到仗,手痒痒了,他身为老党员,风里来雨里去,在枪林弹雨中一路滚爬过来,现在当了团长,基本没有亲手拿着枪去上阵杀敌。 当我正在想的时候,团长赵有胜已经到了连队,只见他重新换了一身战士的衣服,他的军装很新,还穿着新棉鞋,整个人都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他的配枪还是挂在腰间,同时背上了一把“三八大盖”。 “石头!”他一看见我就把我叫住。 “到!团长!”我跑过去敬了一个礼。 团长让我把手放下来,然后对我说道:“我现在不是团长,我现在是战士,你看我,穿着战士的衣服咧。”他边说边指着自己的新军装。 “报告团长,您是我们先锋连的连长,不是战士!”我刚劲有力的提醒他。 赵有胜摆摆手,说道:“不不不,还是你当连长吧,我当副连长,连里的事物你比我清楚。”然后他又凑到我耳边轻轻对我说:“我是死皮赖脸的求着军长来的,这要是让彭总知道了,非得把我撤了不可,一个团长放着整个团不管,跑来先锋连当连长,彭总不骂死我才怪咧,所以,我当副的就可以了,你是正的。” 我“啊”了一声,说道:“这不好吧,彭总还骂人啊,他可是司令啊。” 赵有胜又说:“彭总不止要骂人,搞不好还要打人的,惹毛了彭总,直接骂的狗血淋头,第一次战役的时候梁军长不服从指挥,彭总直接骂娘,可凶咧,差点毙了他。” 我也凑到团长的耳边说道:“那军长同意你来,万一被彭总知道了,那军长不会挨骂吗?” “这不是要保密么,对战士们更要保密,你们这个连大部分都是新兵,很多都不认识我,要是走漏了风声,我毙了你。”团长又说道。 我立马表示不同意,说道:“那怎么行啊,这些排长、班长哪个不认识你,他们要是走漏了风声,你也枪毙我,那我死的很冤啊。” “让他们保密,那是你的事,你的兵你自己都管不住,那还当这个连长干什么。”团长开始耍横起来。 我知道我肯定不能和他相争,更争不赢,我也只好答应了,并召集了所有排长和班长开了一个“关于替团长保密”的秘密会议;他们听后都为之一惊,我只好让他们不要多问,执行命令便是。 我当上了先锋连的连长,团长成了副连长,我只好告诉战士们赵副连长是从国内调来的,我甚至连名字都不敢说,大家叫他赵副连长即可,战士们也没有多问;这件事连嘎子、柱子、孙得才也不知道,我也要对他们保密,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分危险。 出发的时候,我甚至没有向我的战友们道别,便急匆匆的出发了。 我们沿着公路的一侧前进,但是并不敢走在公路上,没人知道一路上会不会遇上敌人,只能在山里看着公路的方向行进。 一直到晚上,我们也没遇见敌人,此时已经走出了二十公里;我们喘着粗气在山里行走,积雪已经越来越厚,每走一步都很吃力。 “连长,我们已经连续走了这么远了,让同志们休息一下吧。”赵副连长的鼻子都红了,看起来是冻着了。 我一见团长发话了,原本准备再走一段后休息,现在也只好同意休息。 我转身对着大家说道:“同志们,休息一下吧,你们都是刚从国内来的,慢慢适应。” 所有听见我说的话,立刻都靠在了树上休息起来,热气从嘴里冒出来,显然都很吃力。 “一排长,带几个人去前面侦查一下”我又找到了一排长。 一排长应声后继续向前走去。 我们每个人开始吃着炒面,适当的休息一会,但没过几分钟,一排长便领着人跑了回来,说道:“报告连长、副连长,前面有敌人,大约有五十人左右,没有坦克,应该是侦查部队。” 我慌忙起身,拿着枪说道:“一排长、二排长保护赵副连长,其他人跟我走。”我正要跑走,赵有胜一把拉住我,说道:“等等,为什么要保护我?” 所有的战士眼巴巴的看着我,我迟疑了一下,说道:“你是刚从国内来的,不熟悉,待在这就行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不行,这些战士都是刚从国内来的,凭什么我要待在这。”赵有胜显得有点不高兴。 我想了想,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便说道:“好,所有人跟我来,一排、二排从侧面把他们围起来,其他人从正面,听我的枪声,没听到不准开枪。” 我们慢慢的向敌人靠近,一排、二排分别从左右将敌人包围起来。 当我们靠近了敌人,只见他们正坐在不远处休息,而他们也不是美军,是南朝鲜的部队。 我们慢慢的爬到一个小土坎后面,所有人把子弹推上樘,机枪也打开了保险。 “副连长,打不打?”我觉得应该征求一下赵有胜的意思。 “你是连长你说了算,我觉得可以打,人不多,很快就消灭了”赵有胜回答我。 我看见赵有胜同意了攻击,便准备对他们射击,当我正要开枪的时候,赵有胜挡住了我,说道:“等等,我先把那个当官的敲了。” 赵有胜架着他的“三八大盖”,三八大盖虽是小日本的枪,但是作为***也非常可行,不但射程远,而且狙击性能很好,如果能配上瞄准望远镜,效果更佳。 我看着赵有胜瞄准着火堆边的一个敌人,射程大概有一百多米,如果枪法不好,加上又是晚上,基本上打不中。 “砰”一声,只见那名敌人的军官迅速被爆了头,我点了点头,心想团长果然还是团长,没一点能力也当不上这个团长。 敌人在慌乱之下迅速组织反击,躲在大树下和石头后面朝我们射击;我们也借着大树的掩护慢慢攻击前进,当我们离敌人只有几十米的时候,敌人顶不住攻势欲向后逃跑;两侧的二排和三排迅速从两边冲了出来,没过二十分钟,五十多个敌人没留下一个活口,而且我们只牺牲了一个人,这已经算是最大的胜利。 我们将那名战士掩埋后,便又继续前进。 当我们路过一个村庄的时候,我们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村民们,整个村庄都被烧毁了,有一些地方还在冒着黑烟;地上到处都躺着尸体,有的连头都割下来了掉在树上,有则被绑在树上,身上布满了弹孔;而村庄里的女人只留下了几具裸尸,其余的应该被美军带走了。 我们搜索着每一处可能有生命迹象的地方,但是除了安静,什么都没有;正在此时,敌人的夜航机从远空飞来,我们快速躲到能隐蔽的地方。 “狗日的美国鬼子,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团长赵有胜望着天上的飞机破口大骂。 寒风刮着地面的积雪,卷起一股股白烟,敌机不停地在我们头顶盘旋着,寻找着每一个活口,包括在村头发现的一头水牛,黑夜中也没能逃过敌机的俯冲射击和轰炸。 “他妈的,太过分了,把他干下来!”团长又开始大骂,就要抢过机枪手的捷克式轻机枪。 我慌忙拉住他,对着他摇了摇头。 敌机在投下**后便飞走了,我们从隐蔽处走出来,继续向南行驶。 天亮以后,在行至一条偏远的山中小路时,我们发现了几名朝鲜难民,我让翻译员上去询问,翻译员跟他们聊了很久,然后跑回来跟我说:“连长,他们都是从平壤逃出来的,美军已经在昨天早上从平壤撤退了,并且强制平壤的百姓南撤,他们是在昨天悄悄逃出来的。” “看来平壤现在已经是一座空城了。”赵有胜说道。 “连长,他们说现在很饿,从逃出来就一直在走,他们的父亲和孩子也在昨天晚上冻死了。”翻译员又说道。 我们的很多战士并没有争取我的意见,自觉的将自己的干粮袋给了他们;那几名难民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并且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我在想他们是在说谢谢。 我又让翻译员去问他们准备去哪,翻译员回来后告诉我:“他们准备去云山,因为云山已经让中国人民志愿军收复了,他们觉得那里才是理想和安全之地。” 赵有胜对我说:“连长,我建议派两名战士护送他们去云山,美国人的飞机一直在这一带侦查,很容易发现他们。” 我点了点头,既然是团长发了话,我立刻让两名战士送那几名难民前往云山。 我们没有停下脚步,沿着公路继续前进,美军的侦查机不停地在天上飞来飞去,寻找着难以寻找的目标;又走了几公里后,我拿出地图看了看,对着团长说道:“明天中午应该就能到平壤。” 赵有胜“嗯”了一声,然后说道:“美军的大部队肯定是撤走了,或许还留下了一些小部队,如果发现敌情,一定要在摸清之后再决定,不要贸然行动。” 我点了点头,立刻叫来一班长,对他说道:“一班长,你们带几个人在前面侦查,发现情况立刻回来报告,很快就会到达平壤,也许会遇到小股美军,一定要注意隐蔽。” “是”,一班长敬了一个礼,带着一班的战士走在了前面。 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在树林里遇见了一班长,他和一班的战士正趴在一个石头后面。 “怎么了?”我好奇的问道。 一班长看见我们追了上来,立刻爬起来跑到我面前,说道:“连长,远处发现美军,大约有一个连,我在这观察他们很久了,他们似乎是要干什么事,但是现在拿不准。” 我和赵有胜立刻来到潜伏点,只见一公里外的一块平地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还有两辆坦克和十几辆汽车;我拿出望远镜自己看了看,每个人都快速向汽车上转运物资,箱子上都画着一个骷髅头的标志。 我把望远镜给了赵有胜,说道:“感觉不太对,如果是弹药或者物资,不用会这么结实的木箱子,箱子上的那个标志像是危险的标志,会不会是***。” “你脑子里想的些什么,哪来的那么多***,应该是烈性**或者什么武器吧,我也拿不准。”赵有胜拿着望远镜看了很久,然后又说道:“他们肯定是有什么行动,那些箱子绝对不简单,我们要想办法了解清楚。” 我转身对一排长说道:“一排长,带上几个战士跟我走,赵副连长和其他人在这守着。” 说罢,我便带着几个人向敌营悄悄摸去,美军只顾着搬运着物资,并没有安排警戒哨,我们轻松的来到了敌营边上。 我和几个战士躲在一堆物资后面,物资上用油布盖着;两个战士撩起油布,我打开一个木箱,里面却是一些食用罐头和饼干,我又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仍然是罐头;我一头雾水,心想如果是吃的怎么会有骷髅头的标志,我立即看了看箱子的四周,并没发现那个标志。 正当我有些不明白的时候,赵有胜和两名战士也摸了过来。 “怎么了?”赵有胜很小声的问我。 “这些都是吃的,没有那个标志”我低声的回答道。 赵有胜也看了看箱子,又看了看美军正在搬运的几个大箱子,那几个箱子都有骷髅头标志,赵有胜让我们撤回去。 来到潜伏地,赵有胜立刻说道:“看来我们要想办法消灭他们,把箱子里的东西弄明白,绝对不能就这样放走他们。” 我点了点头,我也想把事情弄明白,那些箱子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随后,我布置了兵力,一排包围敌营的两侧,二排迂回到敌营的后方,我和赵有胜带着三排从正面包围,全连听我第一声枪响就发起进攻。 所有人立即开始行动,不久之后,我就从望远镜里看见各排都已经成功将敌人包围起来,我和赵有胜带着三排慢慢靠近美军。 当我们离美军只有一百米的时候,赵有胜开响了第一枪,所有人听见枪声,很快从四周冲了出来;美军立刻慌了神,很多人都在急着搬运物资,还没来得及拿到枪就已经被子弹打中。 剩下的美军眼见同伴相继死去,没有多久便举手投降了。 所有战士将美军的武器收缴后,让俘虏蹲在一起,我和赵有胜以及三个排长来到那几个骷髅头箱子,箱子很大,也很沉。我让他们撬开木箱,只见里面全是用稻草包裹的类似于轰炸机**的炮弹。箱子虽然很大,但是每个箱子里只有两颗炮弹。 “这个炮弹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比普通的炮弹要大的多,谁会美国话!”赵有胜大声的问全连战士,但是没有人回答。 “报告赵副连长,我会一点点!”一名战士跑过来说道。 “你会美国话?你一个新兵会说美国话?”一排长看着他,似乎很难相信。 “报告排长,我会一点点,我是燕京大学的学生,偷偷跑来当兵的。”那名战士回答。 我看了看他,脸上很干净,外表看确实像个文弱的书生。 “你是燕京大学的学生,当个战士不是可惜了么,可以当个教导员之类的职务不是更好。”赵有胜对着他说道。 “我不想当什么教导员,我只想拿着枪上战场,亲手杀敌。”我很难相信一个文弱的书生会说出这么血性的话。 赵有胜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道:“你去问问那些俘虏,这些炮弹是怎么回事。” “是”那名战士跑到俘虏蹲着的地方,开始和他们对话起来,我们是一个字也听不懂,只能让他们畅快的聊。 交谈了接近半个小时,那名战士跑过来,说了一个让我们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事情:“这些炮弹全都是生化武器,美军打算在全部撤出平壤后,将这些生化炮弹扔在平壤市里。既能杀死不肯南撤的市民,还可以阻止志愿军进城,倘若志愿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贸然进城或者到达平壤附近,必会损失惨重,被迫北撤,甚至撤回中国,这样一来,联合国军便可轻而易举的占领整个朝鲜,威胁中国。” 我们听后无不害怕,赵有胜这时说道:“没想到美国号称世界头等军事强国,也会使用这么卑鄙的手段,这跟当年的小鬼子有什么区别。” “而且所有的美军在今天上午就已经全部撤出平壤,准备在今天下午就将这些炮弹扔在平壤,现在他们就是把炮弹运送到附近的机场;本来是直接运到机场的,汽车走在这里出了故障,所以在这转运。”那名战士又说道。 我立刻叫来了一排长和二排长,说道:“你们马上将这些炮弹运到山上去,找个山洞藏起来,好好看守,就算你们两个排打的只剩下一个人,也不能让炮弹落在敌人手中。”然后我又对着三排长说道:“你带几个人沿路去寻找部队主力,必须要不吃不喝不歇气的找,一旦找到了,马上带着主力部队去把炮弹运走。” 赵有胜这时也说道:“对,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看守,你带着三排找个隐蔽的地方看守俘虏,我们必须要隔的远,一旦敌人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抢回炮弹,话不多说,大家分头行动,就算天塌下来了也要给我顶住。” 大家都认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没有人敢怠慢,立刻开始分头行动。 三排长带着一个班的战士甚至扔掉了所有的弹药和粮食减轻身上的负重,并将一个班分成两路,一路直接走公路,能更快与主力部队会合,但是危险性很大;另一路则走深山小道,危险性较小,更是为了防止公路上的一队发生不测。 赵有胜立刻带领着一排二排将炮弹转运到大山深处,我和三排剩下的人带着俘虏向相反的方向行进;临走时,赵有胜悄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万一你那边出现状况,可在最后关头将俘虏解决,也不能让他们逃回去通风报信,我说的是最后关头,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那样做,是要杀头的。”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他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志愿军团长说出这样的话,这在我军绝对是第一人,同样也代表着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超乎任何人的想象,大家都心知肚明,每个人都在祈求着不要发生状况。 第三十四章收复平壤 炮弹箱很重,六个战士才能抬起一个箱子,加上在没有路的山林里行走,显得更加困难;赵有胜让一个班的战士在深山里寻找山洞,自己则带着箱子队伍艰难的行走。 没过多久,一个战士终于在离敌营三公里的山里找到了一个山洞,直到下午三点,箱子才抬进山洞里;赵有胜在方圆一公里内分别安排了暗哨潜伏,一旦发现敌情,很快就会知道并想办法组织兵力阻击;而此时已经是12月5日,按部署,志愿军主力在今天早上就已经出发向平壤开进。 而我则带着俘虏在另一座山里,相隔着四五公里,一旦赵有胜那边发生战斗,枪声在山里回荡可让我听见并快速增援。 一班长带着一队五个人在深山小道快速奔跑着,三排长则带着五个人在公路上急速奔跑,一名战士的鞋子已经脱了线,他直接扔掉鞋子,赤脚奔跑;在零下二十多度的环境下赤脚奔跑,很快就让双脚没了知觉,直接栽倒在地,一班长和其他战士顾不上倒下的战友,继续向前奔跑。 很快,美军的侦察机在天空急速飞来,三排长和四名战士快速隐藏在公路两侧;一旦让敌机发现他们,他们必将会受到阻拦而难以前行;但是敌机很快发现了倒在公路上的战士,觉得事有蹊跷,不久后又飞过来两架侦察机。 正在这时,一班长带领的小队在深山里开始向飞机射击,敌机迅速被吸引过去,一排长见机立即继续奔跑;只听见敌机对着深山里不停地射击,每架飞机丢下了两颗**便飞走了;五个人在三架敌机的扫射和轰炸下,他们没有一个人存活下来。 当三排长碰到志愿军第40军的先头部队时,早就已经天黑了,而另外四名战士在中途也相继倒下;他用八个小时急速奔跑了四十公里,同样与***113师创造了步兵的奇迹。 三排长留住了最后那一口力气,说道:“我们发现了敌人的生化武器,现在已经让我们截住了,你们快派人去转移,一旦敌人发现,必会派重兵抢回生化武器。”说完,三排长便昏死了过去。 40军的一名团长得知此事后,迅速跑到三排长面前,而此时的三排长已经没有了气息,他从三排长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张地图,地图上的一处画了一个圈圈,那就是我们截获生化炮弹的地方。团长立即用无线电将此时通知了师长、军长,军长又联系了志愿军指挥部;彭总得知此事后,立刻把桌子都掀翻了,下令让40军的两个先头团乘坐汽车沿公路急速增援,而其他主力部队也加快步伐快速向平壤挺近。 黄昏时候,平壤附近的美军飞机场一直没有等到炮弹运来,又联系到运送部队,才发现转运的连队已经失踪,立刻醒悟过来;强令已经南撤的美军第1军下辖的独立师和南朝鲜海军陆战队第1团掉头搜索,寻找生化炮弹的踪迹。 赵有胜所率领的两个守卫排一刻都没有放松警惕,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紧的绷着。 赵有胜坐在山洞口一直看着手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从来没有感觉时间会过得这么慢;为了不让敌人的侦察机发现,他们连战壕都没有挖,一旦发生战斗,很难阻击敌人的进攻。 赵有胜又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三十分,心想三排长应该已经找到主力部队,而现在主力部队也正在往这里急赶;他依稀能听见一点炮声,那应该是其他先锋部队和敌人在交火,听声音好像是从平壤方向传来,隔着很远,只能听见一点炮声,而且只有大口径的重炮才会有这么大的声音传到几十公里外,这代表着志愿军的其他先锋部队已经到达平壤附近。 正当赵有胜想象之际,一排长从坡下连滚带爬的跑上来,立刻说道:“团...赵副连长,山下发现大批美军,正在往山上搜索。”他差一点就喊出了团长,还好反应快才没露馅。 赵有胜立刻站起来,随着一排长来到山半腰的潜伏点,只见整个山下全是火把和手电筒在摇晃,大风呼呼的刮,火把的光很微弱,只差一点风力就可以吹灭火把。 “全部退到山洞周围,敌人没发现我们不要开枪,等着主力部队赶过来。”赵有胜小声对一排长说道。 赵有胜又让周围的暗哨全部撤了回来,潜伏在山洞四周,并让所有的战士隐藏在各个掩护点;在这样的形势下,能躲过一秒就是一秒,只要能晚一点让敌人发现赢得时间,主力部队就会越近。 美军的搜索部队一个师加上一个团兵分三路对周围的三座大山实施搜索;与此同时,由我负责看守俘虏的外围岗哨也发现了敌人的搜山部队,眼看敌人已经到了山下,我立刻让那名会美国话的战士去警告美军俘虏不许出声,谁发出声音就枪毙谁;我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效果,一旦他们多人一起叫喊,就算我们能杀掉俘虏,也就立即暴露了。 但是我回头一想,如果敌人同时发现赵有胜和我所在的两个点,或者先发现赵有胜所在点,生化炮弹被抢回去就会轻而易举,毕竟凭一个连去阻挡庞大的敌人是根本没有可能的,不需要十分钟就会全部被消灭;但是为了保护炮弹为主力部队赢得时间,我决定先开火,将敌人全部吸引到我所在的山上,以我们的阵亡保护生化炮弹。 赵有胜趴在雪地里,看着敌人一步步搜向山来,此时已经离他只有几十米,有可能在下一秒就会被发现;一名美军的手电筒刚好照在了他的背上,背上的白色披风虽然能与白雪融为一体,但是毕竟有所区别;那名美军也不能确定是否发现异常,手电一直照在赵有胜的背上开始靠近。 就在这时,由我驻扎的大山突然响起了稀疏的枪声,搜山的敌人听见枪声便立即退下山,又向另一座山冲去;虽然在这冰天雪地和及其寒冷的环境下,赵有胜的全身都冒出了冷汗,久久都没平息下来。 我对着前排的敌人打了一梭子,四五个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在我的枪下,在这漆黑的夜晚,只要开火就暴露了火力点,敌人纷纷向我冲来。 “连长!俘虏怎么办?”那名会美国话的战士在我换了一个位置后问我。 我对着冲上来的敌人又打了一梭子,打完又立刻换位置,边跑边回答他:“放了吧!” 那名战士没有问为什么,直接跑到俘虏蹲着的地方说了两句美国话,那些俘虏纷纷起身向山下跑去,在这种漆黑的夜晚,敌人根本分不清谁是志愿军谁是同伴,十几个俘虏边跑下山边对着冲上来的美军大喊,我想也许是说是“我是自己人,别开枪”。但是密集的枪声掩盖了他们的叫喊,十几个俘虏都死在了自己人的枪口下。 我们为了吸引火力,拖延时间,只得向山顶开始撤退。 几名战士开枪后没来得及换位置就被敌人的密集子弹射中,等到我们撤到山顶,一个排只剩下了20人,如果我们不是及时向山顶撤退,恐怕早就已经全部牺牲了。但是眼看着敌人已经冲了上来,现在也离死不远了。 我们躲在大树后面阻击了不到三分钟,子弹就都打光了。 “上刺刀!”我冲着剩下的十几名战士叫喊着,他们也都从树后面站出来,敌人似乎知道我们已经打光了子弹,便没有开枪射击,而是将我们团团围住。 “连长,我第一次打仗就这样死了,有点想不通啊!”那名会美国话的战士笑着对我说道。 我也对他笑了笑,说道:“赵副连长都说了让你去当教导员,那多好啊,你非要拿枪打仗。” “当教导员没意思,一个个文质彬彬的,上阵杀敌才是真男人。”他似乎一点都不害怕眼前的敌人,仍然保持着微笑。 我开始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好,那今天咱们就真男人一回!我这个当连长的陪着你们!”说完,我挥动着手里的刺刀杀向敌人。 在连续放倒了几个敌人后,我们也只剩下了四个人,我望着浑身是伤的我们,想着今天晚上已经死定了,我们主力部队还没到,谁也救不了我们了。 但就在我们准备和几个敌人同归于尽的时候,奇迹再次发生了,我们的援军从后山快速突破了敌人,冲上了山顶,成功解救了我们;而敌人眼见志愿军主力赶到,他们甚至没有开枪朝我们射击,纷纷逃下山撤退了。 40军两个先头团不顾敌机的猛烈轰炸,在公路上大摇大摆地乘着汽车向我们开进;途中汽车被**毁坏的公路所阻挡,他们又沿着公路跑步前进,就在我们命悬一线之际成功支援了我们,解救了我们。 卫生员赶紧给我们剩下的五个人包扎着正在流血的伤口,那名会美国话的战士疼的嗷嗷直叫,我笑着说道:“还好,还好,今天没死,这点痛你就别叫那么大声了。” 那名战士撕裂着嘴,说道:“连长,死倒是没死,死了就感觉不到痛了,没死才感觉痛啊!” 我立刻又大声笑起来,似乎都忘了自己身上的疼痛,我便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立刻刚劲有力的回答:“报告连长,我叫孟群书。” “我们一营四连的连长叫何群书,你叫孟群书,看来你俩要认识一下了。”我开始调侃他。 这时,40军的团长走了过来,他喘着粗气,但是神情很慌张,看见我便问我:“伤的怎么样?” 我立刻立正,说道:“报告团长,没事!” 然后他紧接着又问我:“那些炮弹呢?” 我转身用手指了指对面那座山,说道:“在那边。” 我们所有人快速奔向另外一座山,都大声的叫喊着:“赵副连长,赵副连长。” 很快,赵有胜带着几个人从山上下来了,40军的团长他见他便叫了一句:“老赵!” 赵有胜眼见不妙,立即上前和他握手,并说着悄悄话,我心里明白,肯定是让他保密。那团长听后点点头,明白了赵有胜的意思,嘴角微微一笑,说道:“你赵副连长真是想的出来,做的出来啊!” 随后,赵有胜领着所有人来到了山洞,炮弹安然无恙,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二人迅速命令战士们把炮弹抬出来,提前安排了两个团内的五个营在四周警戒放哨确保安全;我们又把炮弹抬到我们发现的敌营里,只有那里才有汽车,于是装上了车火速运回后方。 我们看见汽车消失在夜色中,心里都送了一口气。 “你小子这个连长真是行,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赵有胜开始赞赏我。 我嘿嘿一笑,把孟群书拉过来,说道:“这小子也很行啊,一个大学生,打仗也很行。” 赵有胜看了看他,欣慰的点点头,说道:“我们团没有不行的!” 12月6日,我跟着39军116师率先进入平壤,留在平壤的居民和华侨高举着小纸旗夹道欢迎中国人民志愿军,许多人用汉语高呼着:“热烈欢迎中国人民志愿军收复平壤!中国人民志愿军万岁!” 随着中国人民志愿军进入平壤,平壤顺利收复,同时代表第二次战役胜利结束;此役,志愿军取得了超出预定计划的胜利。志愿军歼灭南朝鲜军第7、第8师大部及土耳其旅一部,给美军第2、第7师和陆战第1师严重打击,重创美军第25师、骑兵第1师,共毙伤俘敌3.6万余人,其中美军2.4万余人;缴获与击毁各种炮1000余门、汽车3000余辆、坦克与装甲车200余辆,缴获飞机6架。并将战线推至“三八线”南北地区,粉碎了“联合国军”迅速占领朝鲜北半部的企图,迫使其由进攻转入防御。 12月11日,平壤各界人民隆重举行了庆祝平壤的解放大会,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内阁副首相金策发表了演说。 第三十五章彭总接见 收复平壤的第三天,我在由朝鲜人民军提供的医院里休息,孙得才、嘎子和柱子便来看望我,他们还带来很多慰问品,都是在第二次战役里缴获的美军物资,包括饼干、糖果、火腿和牛肉,嘎子还带了一瓶酒。 他一直抱着那瓶酒,很久都不愿意放下,孙得才便说道:”嘎子,那瓶酒是你媳妇儿还是咋的,你这么亲热干啥?“ 嘎子仍然抱着酒不放,说道:“这可是美国货,这酒叫威...什么什么...噢!威士忌。” “什么狗屁,不就是一瓶酒么,难不成喝了还能刀枪不入。”柱子开始嘲笑他。 嘎子一脸的不耐烦,说道:“你懂个屁,这是外国的洋酒,我拿一把机枪跟二营换的,石头受伤了,我寻思着给他养养伤。” 孙得才一听他拿机枪换酒,立刻就跳了起来,说道:“你拿机枪去换酒!你小子想挨处分吗。” 嘎子不以为然,说道:“机枪咋了,那机枪是我缴获的,也是美国货,石头伤的这么重,十把机枪我也换,你不要以为你是我营长我就怕你,把我惹毛了我把你揍了,处分就处分,又不是没挨过处分。” 我一看二人吵了起来,立刻制止孙得才,说道:“才哥,好了,嘎子是一片好心,他是为了我好,别跟他一般见识。” 孙得才听了我的劝告,便没有继续跟嘎子吵起来,突然对着嘎子说道:“那洋酒什么味,我也尝尝!” 我们一听,立刻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团长赵有胜也进来了,看见我们笑的这么开心,便问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孙得才、嘎子和柱子看见团长进来,立刻起身,团长示意他们坐下;团长也坐了下来,然后看着我对我说:“石头,这次你立了大功,不但保护了我,更保护了**,让平壤的市民和广大志愿军免遭一劫。” “团长,石头保护了你?你不是一直在团部吗?”嘎子开始好奇的问起来。 赵有胜立刻恍然大悟,眼看说漏了嘴,忙说道:“他不止保护了我,还保护了你们,更保护了平壤市民和志愿军。” “团长,这功劳绝不是我一个人的,是三排所有牺牲的战士用生命换来的,他们的功劳远远在我之上,我也受不起这样的功劳,更不想用战士们的牺牲换取功劳。”我的心里想起这些就已经泪流满面。 “活的人有功劳,牺牲的人更有功劳,我们不是在做无谓的牺牲,战争就是这样,只要有战争就有牺牲,我们都愿意用牺牲换取一个和平的时代,就是要打败那些发起的战争的人、发起战争的国家,我们要打的他不敢再发起战争。”赵有胜说的很有气魄,说的我们热血沸腾。 “石头,只要战场上有所表现的人,我们都应该给予功劳,这是奖赏,也是鼓励。牺牲的战士我们同样不会忘记,他们用生命和鲜血换取有朝一日的和平,我们不会忘,党和国家也不会忘。”赵有胜又说道。 我们每个人都点点头,团长的口才确实很好,非一般人所能比较。 赵有胜站了起来,又对我说道:“你的巨大功劳被彭总知道了,彭总说要接见你,想看看你这个志愿军的大英雄,派了韩先楚副司令乘专车来接你,但是我告诉韩副司令,说你重伤在医院,还需要养一段时间才行,总不能让你全身裹着纱布去见彭总吧,到时候人家彭总连你的脸都看不清楚,那还接见个什么啊!哈哈哈.......”。说完我们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彭总都亲自接见,韩副司令坐专车来接你,石头,你可是全军的第一人啊!”嘎子很羡慕,同样也很高兴。 “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孙营长半个耳朵都没了,柱子被毁容了,嘎子手臂也被刺穿了,你石头不但毁了容,现在全身都是伤,这些就是战争的代价,这都是光荣的标志,没有任何人会小瞧你们,更没有人会因为你们落下的伤痕而嫌弃你们。”赵有胜看着我们一个个伤痕累累,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命都豁出去了,谁还在乎这点伤啊”孙得才说道。 “好了,你好好养伤,等着彭总接见你”然后转身又对孙得才、嘎子、柱子说道:“还有你们,把伤养好了,说不定彭总哪天也会接见你们,好好努力。”赵有胜说完便离开了医院。 团长一走,他们三个立刻开始对我又是崇拜又是羡慕,搞的医院全是他们的声音,我只好叫他们滚出医院,以免打扰其他病人的休息,更要维护志愿军的形象,这里毕竟是朝鲜人民军的医院。 我一个人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嘴里哼着美丽的小曲儿,当我刚哼出了一句,我再次想起了三排长和三排的战士,心里又开始悲伤起来。 转眼我在医院又养了四五天,伤口都已经开始结疤,渐渐好转起来,头上的纱布也取了许多,只有被子弹打到的地方还贴了一块小纱布;团长派了他的汽车来接我回到团部,团长看见我很是高兴,他的旁边还站了一个人,那人看见我,就问我:“你是王宇辰同志吧?” “对对对,就是王宇辰。”然后转身对我说道:“石头,这位就是韩副司令,听说你要出院,专门来接你的。” 我立刻立正,敬了一个军礼,说道:“韩副司令好!” 我上下打量了韩副司令,他的年龄还没有四十岁,整个人显得非常年轻,眼睛很有光芒。 “我们志愿军的大功臣、大英雄很年轻啊!”韩先楚笑着对我说道。 “哈哈,韩副司令,你别看他年纪小,这小子打起仗来不要命,跟你有几分相似啊,都是好战份子啊!”赵有胜说完哈哈大笑,然后又对我说:“韩副司令是出了名的好战份子,连毛主席都这么说他啊!” “好了,我们该走了,老赵,今天晚上就把他还给你,彭总还等着我们呢。”韩先楚说道。 赵有胜点了点头,说道:“好的,韩副司令。”两人握了握手,韩先楚便带着我上了车。 韩先楚把我带到平壤郊外的一个山洞外,我们进到洞内,才发现这是个天然的山洞,里面有一点潮湿,我不敢相信这就是志愿军的指挥部,彭总会在这样的条件下指挥着中国人民志愿军;韩先楚对着一位五十来岁,脸有点圆的人敬了一个礼并说道:“彭总,人接来了。” 原来他就是我们志愿军司令彭总,他的脸有点黑,喜欢把双手背在后面,看见我就来到我面前对我说道:“你就是王宇辰小同志,很年轻啊!” 我慌忙敬了一个军礼,大声说道:“彭总好!” 彭总点了点头,居然扶着我到一张桌子边坐下,我吓的开始紧张起来,身体微微有点发抖,彭总见状立刻说道:“不要这么紧张,我彭德怀不吃人的,哈哈......。” “没...没有...彭...彭总,我就是...有点...紧张”我说话都已经开始结巴起来。 韩先楚从墙角的一个水瓶里给我倒了一杯热腾腾的开水放到我面前,对我说道:“别这么紧张,彭总是接见你,又不是要罚你。” “我...知道...就是很...紧张,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官”我已经语无伦次。 彭总见我这么紧张,他也显得有点尴尬,韩先楚似乎也看到了这尴尬的场面,便立刻大声的说:“彭总,这小子打仗很能干的,打锦州的时候配合三纵一营拿下了配水池,还亲手活捉了范汉杰,功劳相当大啊。” 彭总一听,表现的很惊讶,点了点头说道:“这小子行啊!” 我立刻站起身,说道:“报告彭总,我是跟我的战友一起活捉的,绝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所有的功劳也是战士们用生命换来的,我不敢居功。” 彭总一听我不结巴了,说道:“你读过书,说话听起来很有文化啊。” “报告彭总,我读过几年书,我爹是红军,打鬼子的时候牺牲了,我娘让我多读点书。”我大声说道。 “原来你是烈士的子女,根正苗红啊!你爹在哪牺牲的?”彭总问道。 “报告彭总,我爹是129师385旅的团长,四二年的时候打鬼子的炮楼牺牲了!”我回答道。 彭总一听,笑了起来,说道:“那你爹也是我的兵啊!你爹叫什么名字?” “王大双!”我回答道。 彭总又开始大笑起来,说道:“是他啊,看来你是继承了你爹,打仗不要命,你爹也不要命啊。” 我看了看彭总,问道:“彭总认识我爹?” “何止认识,你爹还救过我的命呢,只可惜后来牺牲了。”说到这里,彭总有点哽咽。然后对我说道:“你们两父子为我党的贡献很大,我个人感谢你们。” 随后,彭总又把我带到另一个房里吃了午饭,吃饭的时候,一个人跑进来对彭总说道:“彭总,中央来电报了,你去看看吧。” 彭总放下筷子,对我说道:“小王同志,你先吃,我去看看电报。” 我点了点头,彭总便走了出去;我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手和脚完全处于僵硬状态,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我发现彭总没有一点架子,很和蔼,很慈祥,并不像团长说的那样喜欢骂人,对待任何人都非常有礼貌。 彭总的工作很繁忙,志愿军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要关心,不只是指挥作战,还要关心战士的生存环境、战士们的粮食弹药、医药用品等很多,我能看见彭总的白头发。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彭总才把所有的工作忙完,刚一忙完就跑过来对我说:“对不起,小王同志,事情很多,没有陪着你,实在对不起。” 我立刻惊慌失措,有点受宠若惊,说道:“没有关系,您是志愿军司令,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等到打完了仗,我们再好好聊聊,要不你先回去,你有伤在身,回去好好养伤,我还要给主席写电报。”彭总显得很不好意思。 “是!彭总”我敬了一个军礼。 当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彭总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盒子,说道:“王宇辰同志,你的功劳很大,这枚军功章你收好,它是你一辈子的荣誉。” 我接过勋章,向彭总敬了一个礼。 当韩副司令把我送回团指挥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韩副司令,感谢你这么晚还送他回来。”赵有胜看见我们就说道。 “没事,就是这小子刚见到彭总的时候太紧张了,整的我和彭总都不好意思了,好了,我先回去,彭总还等着我。”韩先楚说道。 我和赵有胜向韩先楚道了别,我们进到屋里,赵有胜就说:“我就知道你会紧张。” “那哪能控制得住呢,那是人的心里作用啊。”我开始解释。 “好了,没事,一连的兵源我给你补齐了,现在你的一连可有150个人了,我给你补足一点,省的你天天来找我要兵。”听得出来,赵有胜很器重我,虽然有时候说话不耐烦,但是对我绝对很好。 随后,我回到了连队,刚进到门口,就看见嘎子和柱子、孙得才在那等着我。 他们看见我,立刻把我扶着,一边走一边问我:“怎么样了?彭总有没有赏你点什么?” 我用眼神撇了撇他们,说道:“彭总赏给我一百两金子。” 嘎子一听,就开始在我身上一通乱摸。“在哪呢?在哪呢?我看看。” 我立刻甩开他的手,说道:“你当是什么啊,你以为是皇帝啊,还要赏点金子和田地什么的。” 他们三个人不停问我,我也懒得回答他们,倒在床上就准备睡觉,嘎子从衣服里拿出他用机枪换来的那瓶酒,色眯眯的看着我,说道:“石头,要不咱尝尝这酒。” 我看了看孙得才和柱子,他俩的口水似乎都要流出来了。 “行吧,咱找个偏远的地方消灭这个美国鬼子吧!”我翻起了身。 嘎子还带了几包饼干和火腿当下酒菜,我们都高高兴兴的喝着酒,聊着天。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