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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lgame的奖励》


 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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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如同作品简介里所说，这部作品是本人另一部短篇作品《爱的精灵》的姐妹篇。但是没有读过那部作品的，也不妨碍欣赏这个故事。
2.其实本来是想设定成平行宇宙的，因为有好多东西要协调，不过暂时先这样吧
3.虽然是后写出来的，但是无论从名字还是篇幅长度来说，果然《galgame的奖励》才是姐姐吧？
4.这是本人第一部2万字以上的完整故事，虽然有点超标（7万多字），但本质还是短篇故事，请大家慢慢欣赏
5.新人作者请各位前辈大大和读者老爷多加指教！
6.最重要的一条声明：本作品绝无任何映射现实的意图，因本人水平不够，还不能做到事先拟好主题然后用作品来表达，很多东西都是临时瞎编，拼凑出来的，请各位千万不要轻易联系到现实中！本作品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7.声明都列不好顺序，果然还是新人作者啊……



 一奇怪的galgame光盘

一
“啊，结束了啊。”我看着电视屏幕上的“fin”大字，扔下手柄伸了个懒腰。“唉，又是同样的套路……”
“真的是一样的套路呢。”坐在我旁边的薰也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然而她突然又伸出食指，眼睛发亮地说道：“不过我觉得这部作品的ED比之前那两部都要好听！”
“那有什么用？”我把游戏包装盒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把玩，“galgame的话，当然剧情才是王道！如果没有足以打动人心的故事，就算人设再漂亮，音乐再好听，终究不过是电子垃圾罢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欸，没想到你这么严格啊？我还以为阿亮也是那种只要是美少女都想抱走的死宅呢！”
“你想多了……”我没好气地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咕嘟……我只是因为太无聊了，才轻微宅而已……倒是借我游戏的那位大佬，他是真走火入魔，有一天竟然告诉我，他在暑假里碰到了galgame的女主角从游戏机里跑出来！我真的没法吐槽他了……”
“玩到那种地步的话……”薰一脸惋惜地用手点着下巴，“绝对是脑子坏掉了吧？”
“我可不想像他那么魔怔！”我把水杯放下，走到堆成小山的游戏包装盒面前，俯下身点了点数。“……7,8,9。哦，还有一盘没有玩，但是就一块还他吧！”
薰从游戏堆里捡起了最后那盘没玩的游戏，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
但我可不管这些，很快拨通了电话。“喂？是我，狄亮。你在家吗？游戏我都玩完了，现在就给你送回去吧？对对，都玩完了！都没意思！”
“那样的话，我想你肯定是没有玩最后一盘。”不料那位死宅大佬在电话那头这样阴森森地说道，“如果你玩了的话，就肯定不会说没意思！”
“什么？喂！”
没想到这家伙就这样把电话挂了。他这话什么意思？说的好像那盘游戏是毒品一样！
“阿亮，我们来试试吧！”这时候薰突然也在那边举着游戏说道，“这游戏是双人玩的，好像很有意思！”
“啊？双人玩的galgame？！”这倒使我吃了一惊，现在都有这样的新产品了吗？我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才下午两点。要是不玩的话，今天似乎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了……
“没办法，要玩就玩到底吧！”无奈的我从兴奋的薰手里接过游戏盒子，取出光盘放入电视游戏机。薰立刻拿起了2P的手柄，就好像是在玩我们平时经常玩的格斗游戏一样。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新东西……”我拿起手柄，盯着即将弹出公司LOGO的大屏幕，屏息凝神……
可是，5秒，10秒，15秒，电视屏幕一直都是泛着白光的状态，什么也没有出现！
“什么啊，卡带了？”我不满地拿起游戏的包装盒，却发现上面根本没有制作公司的信息和出版信息，没有萌妹子的插画，也没有任何插图，只有一个手写体的黑字大标题——《For you》。什么鬼？简直就像是三无产品一样！
“阿亮，怎么游戏画面还不出来？”薰愣愣地看着我，“是不是坏掉了？”
“可能吧……真是的。”我忽然想起来，当初同学把这堆游戏交给我的时候，特地强调了这最后一盘游戏，是他偶然从一个秘密的地摊淘到的，非常珍贵。现在看来，这不就是某个地下小作坊粗制滥造骗钱的玩意儿嘛！
我闷闷不乐，站起身准备在电话里批判那哥们一番。
可是……
“我怎么动不了了！”
“阿亮，我也动不了了！”突然变得只能勉强扭动脑袋的我，看到薰也举着手柄在那里很慌张的样子，“而且，手柄也扔不掉！”
“这什么情况……啊呀！”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电视屏幕突然放出了巨大而刺眼的白光，将我们二人吸了进去。



 二狗屎游戏！

二
“啊……好痛！”恢复意识的我还未来得及睁开眼，就觉得浑身简直跟散架了一样。紧接着，我感觉自己像是脸朝下趴在地上，而且周围有一股芳草的香气。
“什么鬼……”大口喘了几下后，我终于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四周依然是天旋地转，但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种满花草的大花园，而且……
“啊！？这什么情况！”
我吓得浑身一激灵，完全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仿佛是落入了一个二次元的世界。周围的花花草草，包括在空中飞翔的蝴蝶，都像是用画笔画出来的，和平时所看到的ACG里的世界很像。这种情况，让我立刻想到不久前和那死宅同学一块去玩过的VR游戏。可是，现在我拥有对这个世界的完整五感，身临其境的程度完全不是半吊子的VR头盔能比的。难道，我真的掉入了二次元的世界？这怎么可能呢！
我站起身来，开始在这个花园中踱步。这里的一切都是二次元的画风，可看上去又那么的真实和熟悉，仿佛我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一样。
等等……该不会！
我急忙四处寻找着，很快在附近找到一个喷泉。通过泉水的映照，我的猜测被证实了：连我自己也变成了二次元的画风。
头发……和现实一样挑染成了红色，眼睛虽然还是黑色的瞳孔，却放大到动漫男角色常见的尺寸，鼻子缩成了一个尖却还能通气，嘴巴像一条缝，身上的夹克和卡其裤则是完全卡通化了。这，这看起来真是……
“不成体统！”
啊，班主任那老头子肯定会更加严厉地这样说的吧。
不知道薰会怎么说……
哎……薰呢？
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忘记了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薰！你在哪里！！！”
我环顾四周大喊，可是没有得到一点回应。而且，我发现这个花园好像没有尽头，视线可及之处，只是从一个被木门隔开的区域走到另一个区域，一点也看不到出去的路。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最重要的是，我只是用电视游戏机玩个galgame，怎么就掉到二次元的世界来了！这也太天方夜谭了吧！
我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赶紧掐了几下脸。“好痛！”看上去不是在做梦，而且这副身体的知觉，似乎也和现实世界的身体完全一样。
这到底什么情况啊啊啊啊啊！
等等，冷静，要冷静。就算再怎么神奇，这也不过只是一个游戏罢了。既然是游戏，那就肯定有菜单键可以退出吧？不要告诉我，这是一个类似于那个什么什么神域的死亡游戏，不攻略完成就不能退出，哈哈，那也太奇幻了……
可是，菜单键在哪里！？
我赶紧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既然不是用手柄在玩，说不定身上会有开关呢？可是没有！那么，这游戏难道是声控的吗？
“喂！退出！菜单！MENU!”
我喊了几嗓子，才后悔起自己平时在英语课上不好好听讲，怎么也发不准MENU的音，而且，也不知道“退出”的英文是什么……
不管怎样，我确实是找不到退出游戏的方法了。哈哈，太有意思了，也许我真的是掉进了死亡游戏里了呢……
“………………”
“我X你……！”
“阿亮，不要慌！”
然而，薰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阻止了我即将到来的骂娘。
“薰？你在哪里！？”
“我……在离你很远的地方。”
“为什么我们一块玩游戏，起始地点却会分开啊？”
“嗯……可能因为，我拿的是2P，也就是，女主角的位置……”
“女主角！？”
“总之阿亮，你快来救我吧！现在我的身份是被魔王关起来的公主，而你则是持剑的勇士！”
“神马！？”
这TM是哪门子的老掉牙的震撼我二大爷的勇者救公主的剧情啊！！！
“这破游戏我不玩了！”我愤愤地说道，“垃圾玩意！只有这种足以让玩家恐慌的真实感，退出键还不知道放在哪个旮沓角落里！剧情却是比我爷爷的爷爷还老套路！像这种空有技术的游戏，就是我说的垃圾中的垃圾中的垃圾中的……”
“你先停一下阿亮！”薰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微弱了，“在我这里是有提示的，如果你不攻略完第一关的话，是无法退出游戏的！”
“啊！？”
“退出键就在第一关的关底，我相信阿亮你一定能行，加油！”
“不是我说……！”
“哔！”没等我说完，便听到了像是电视机关机的一声，便再也没有薰的声音传来了。看来，接下来的路要我自己走了。
我走个锤子！这是什么霸王游戏！？还必须通过第一关才能退出？
那，我要是在游戏里被敌人杀死了，会不会在现实中也死了？
Wdnmd！玩个游戏还得把命也赔上？？？
“等等啊……”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因而立刻冷静了下来。“那个废宅既然现在还活着，也就是说他至少完好无损地通过了第一关。他都能做到的事情，没理由我做不到啊？”
想到这里，我立刻放心了。对，我肯定能通过第一关，他也肯定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放心大胆地把这个游戏交给我的。哈哈，真是好哥们……
好个屁啊！回去就跟你绝交！玛德陷我于如此危险的境地！等我出去，看我怎么教训你！把你眼镜都打歪喽！游戏机都给你扬喽！
……唉，没办法。再怎么怄气，也得先通过第一关啊。死宅都能过去的关卡，估计很容易吧？
可是，关卡的入口在哪儿呢？
在无边无际的花园中，我慢慢地摸索起来……



 三爱情需要耐心（无奈）

三
“呼，呼，呼。”眼见着天已经快黑了，我才好不容易地找到了第一关的入口。
“这游戏……”还没有走进入口，我便先累瘫到了地上。“这么反人性的设计……要找到关卡入口……为什么……需要跑这么远？”
我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下再进入写有“第一关入口”的铁门。但这时，薰的声音突然又响起来了。
“阿亮？阿亮！你找到第一关入口了吗？天黑了，我，我害怕……”
“你那里能看时间吗？现在不会真的是外面七八点了吧？”
“呃，你等一下……”薰说完这话，声音突然变小了，好像是离开了话筒旁边。但可以听到，她向旁边的什么人打听道：“请问外面的世界现在是几点？”
嗯？难道还有其他人被魔王关在她的身旁吗？好像处在有点远的地方，听不清对方到底说了些什么……
“谢谢！”只听到薰道完谢后，便回到话筒旁说：“外面现在是四点半左右。”
“……知道了，我很快闯过第一关，让你在六点以前回家。”
“哦……”
我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看来，游戏世界内的时间比现实还是要慢一些，至少我感觉自己已经在花园里走了五、六个小时。真是的，这游戏公司真的是脑子进水！真不知道那个死宅是怎么有力气走完这段路的！
无奈，我走到关卡入口的铁门处，用右手轻轻敲了两下门。
“有人吗？”
没有回应。
“既然是游戏闯关，那么这样——也无所谓吧！”
“砰”的一声，我一脚踹开了门。令我惊讶的是，我一眼就看见被卡通化为公主的薰，坐在一片草地中摆着的青石王座之上，正用期待的眼睛看着我。
“阿亮！”她兴奋地向我招手，“你来啦！”
“不是……这不只是第一关吗？怎么就见到公主了？”
“哈哈哈哈！”就在这时，一阵很没品的大笑声突然响彻了四周，一个黑色的斗篷如幽灵般从地底下钻了出来。同时，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花园变成了墓地！
“我去……”我感到一股阴森森的寒意，生怕敌人会从周围的墓碑之中召出一大堆的骷髅小怪来。要知道，我刚才以为自己会在来的路上碰到很多野怪，正好测试自己的技能并得到一些装备。可直到现在，我连鸡毛都没见到！作为一个勇者，我却还穿着在现实世界的衣服，没有宝剑，也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战斗！
“感到奇怪吗？勇者！”这时候那黑色的斗篷里忽然显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不用奇怪，因为这第一关就是你的最后一关！我魔王弗盖特就要在这里取你的性命！”
“喂薰！”我连忙朝着坐在魔王后面的薰喊道，“你不是说我是持剑的勇者吗？我的剑呢！”
“呃……”薰坐在王座上搓了搓手，“事实上，不是要你用剑来战斗的，而是……”
“回答我提出的问题吧，勇者！”这时魔王弗盖特突然发话了，“如果答对了五道问题中的三道，你就赢了，可以带回公主。但只要答错三道，你就要死在这儿！”
“你开什么玩笑啊！”我怒火上冲地骂道，“你TM不过是一个游戏程序，还冲我问问题？还要杀我？什么乱七八糟的galgame！你的制作者是屎吃多了吗！”
“第一个问题！”不料魔王根本不理会我的辱骂，从斗篷里伸出了骷髅手臂，在空中一挥，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板。黑板上开始逐渐浮现出白色的粉笔字来。
这又是什么鬼设计！在这种魔幻场景中拿出一个黑板来！？你们的美工脑子也进屎了吧！
“听好题目。请问，公主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啊？”
正准备继续发作的我，听到这个题目，突然傻眼了。
“……这TM算什么问题？”
“计时三十秒，开始！”魔王依旧没有理会我，又在黑板旁边变出了一个沙漏，沙子下漏得很快！
“加油，阿亮！”薰冲着我喊道，“你一定能答出来对吧？我喜欢的颜色！”
这……
薰她最喜欢的颜色？开玩笑，我怎么知道，我俩不过是已经在一块玩了五年……
仅仅是五年罢了……
“十、九、八……”魔王开始了最后的倒计时。
“薰，你直接告诉我不就……”
“禁止作弊！”魔王手一挥，其身后就凭空出现了一道水景墙。我只能看到薰的嘴还在动，看到她的眼神充满期待，可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了。
“快点吧勇者！最后三秒！三，二……”
“是黄色！”
情急之下的我，只好瞎蒙了。毕竟，薰一直把自己的长发染成黄色，应该是喜欢黄色吧？
“错误！”不料魔王挥手就在我面前打了个红色的大叉，简直就跟班主任批改我作业时打的叉一样。“正确答案是：红色！”
什……什么？居然是红色？不可能啊，从没见过她用过红色的东西啊……等等，她好像穿过一件红色的棒球服，难道是那个？哎呀……大意了！
“嘿嘿。”魔王冷笑起来，“连公主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都不清楚的勇者，还敢说自己有带走公主的资格吗？”
“你少废话！赶紧出下一题！”
这魔王嘲讽的腔调听起来真难受，凭什么勇者就一定要知道公主最喜欢的颜色啊？哪个动漫或游戏会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设定得这么细啊？
而且，这魔王的声音中还有另外一种令人不舒服的感觉，似乎很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
“请听第二题。”魔王又一挥手，黑板上的题目就改变了。“公主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
“啊！？怎么又是这种无聊的题目！”
然而魔王用手一翻沙漏，使得计时重新开始，完全不理会我的吐槽。
可恶啊可恶啊，尽是些没用的问题。我探头看向魔王身后坐着的薰，她此刻似乎没那么高兴了，皱起了眉头。不就是答错了你的一些个人品味吗？至于吗？
“是排骨汤！”我高举起一只拳头喊道，心里想着这下一定没错了。因为薰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抢排骨汤喝，说她最喜欢吃了。虽然……我最讨厌那玩意儿。
“错误！”然而魔王的一声狂笑打碎了我的幻想，他笑得越来越大声了。“怎么回事啊勇者？只有这点战斗力吗？再有一题你就完蛋了，而公主就成为我的新娘了！”
“你放屁！你倒说说，她最喜欢吃什么？”
“是蓝莓味阿尔卑斯棒棒糖！”
“你说啥！”
不，这不可能，我从没见过薰吃那种小女孩才吃的东西。也许她是认识我以前喜欢吃的？可是五年不吃了，应该早就没那么喜欢了吧？据我所知，她最喜欢吃的，分明就是排骨汤吗！怎么可能会错！
我看到魔王身后的薰，缓缓垂下了头。
怎么会？难道我真的不了解薰？还没有这个游戏程序了解？
“第三题！”魔王毫不留情地继续发动进攻。“也许是你的最后一题，勇者！回答错误的话，一切就结束了！”
可恶啊，可恶啊，第三题是什么，该不会，是薰的生日吧……
“请听……”
“叮铃铃！”然而这时候，突然一阵响声，中断了这个世界的秩序。我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PAUSE”，而魔王和薰也静止不动了。很快，眼前的世界渐渐地模糊、淡去。我看到自己又回到了现实世界，而面前的电视屏幕则是在白屏上显示了一个“PASUE”。愣了几秒，我反应过来，原来是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我起身要去接电话，却发现薰坐在地板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喂？”我看着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先接听了电话，却发现是给我游戏的那个死宅打过来的。“是你？喂，你的游戏差点害死我们知道吗！”
“你通过第一关了吗？”不料电话那头只是冷冷地问道。
“这……”
“我打电话是提醒你们，不要沉迷在其中太久了，现在已经五点半了。”
我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真的是五点半。
“你还说呢！没有退出键，叫我们怎么不沉迷其中啊！你这是不是什么死亡游戏啊！”
“……如果无法顺利通关的话，可能真的会有什么会死去呢？”
“什么！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中二啊？算了……反正你这一下把我们从游戏里叫出来了，我是绝对不会再玩了！今天晚了，明天到学校，我就把这些破东西都还给你！就这样，拜拜！”我“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
我扭头看向薰，她却也别过脸去。



 四退货失败

四
“搞什么嘛……”我走在上学的路上，依然还在抱怨昨天周日发生的事情。“什么破游戏……值得这么在意。”
“早啊狄亮！”不料这时候米晴背着书包跑到我的身边，像往常一样活泼地向我打着招呼。“你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神啊？薰呢？”
“……吵架了。”我头也不抬地回答她。
“哎，吵架！？”米晴十分惊讶的样子，“不会吧？薰居然会和你吵架？”
“不是……是她单方面吵我……”
“那就更不可能了吧！”
“哎呀也不是，是我吵她……”
“嗯？”米晴挡在我的面前，一副怀疑的样子。
“哎呀什么都不是！”我终于忍不住了对她喊道，“是我们俩各自生闷气罢了！”
“呜哇哇！”米晴被我这一下吓得向后连退了几步，好像马尾都翘起来了一下。
“抱歉。”我低下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背后，米晴的声音还在隐隐约约地传来：
“这样吗……原来狄亮和薰，他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吗？”
不知为何，我似乎还听到了窃笑的声音。算了，大概是我心里自己在笑自己吧。
……到了班里，我径直走向死宅的座位，却发现那里空着。
“他还没来？”
“哦，狄亮啊。”我的死党之一——洛明走了过来。“死宅他今天请假了，说是身体不舒服。”
“什么？他这根本就是躲着我吧！”我简直气血上涌。
“躲着你？”洛明一脸纳闷的样子，“你们俩怎么了？他总不可能欠你钱吧？”
“切，我哪有他有钱？他这个大少爷啊，买的游戏成千上万，前两天还借给我十盘玩。不过那最后一盘，可把我害惨了！”
“噗噗。”洛明忍不住笑了出来，“一个游戏能怎么把你害惨了？瞧你说的……难道是你想在薰面前装一下你游戏高手的逼，结果连着十把被虐？”
“不是！”
“叮叮咚咚！”这时候早读铃响了，我看见薰低着头走进了教室，班主任也很快就来了。我们连忙坐回自己的座位，拿着英语书大声朗读起来。
“狄亮！又是你！”不料班主任径直向我奔来，“我昨天纠正过你的发音，你今天又在这儿突出个性！来，跟着我读！”
“我……我知道了！”我只好跟着班主任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读起来。
唉，英语真难学……
等等，我突然发现，班主任这声音不就是昨天那个大魔王弗盖特的声音吗？
我去，合着您老在工作之余还去给galgame配音挣外快啊……您都多大年纪了……
“看着课本！”班主任挥书打在我的桌子上，“看我做什么！”
“抱……抱歉……”
“重读！”
……………………
唉，好不容易捱过了早读，结果星期一第一节又是英语课，真是让我想上吐下泻了。
“蹬蹬蹬！”然而正当我趁着课间趴在座位上休息的时候，突然有人用书本敲我的桌子，把我又惊醒了。
“谁啊！”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英语课代表，记得名字叫什么来着……哎呀，反正因为是中外混血，起得特别怪！
“你的作业。”英语课代表抱着一沓收上来的作业，冷漠地看着我。我扭头一看，我们组的小组长洛明也站在旁边，一脸不好意思的感觉，眼睛里仿佛是在说：抱歉了兄弟，我帮你兜不住了！
“唉呀……”我无奈地在桌兜里翻了翻，抽出一张还基本一尘不染的练习卷，放到英语课代表手里。
“你，没写。”她盯着我，眼睛里一股摄人的寒意。
“呃，我确实没写名字……”我掏出水笔刷刷刷在“姓名”一栏写上了“狄亮”两个字。“给，拿走吧！”
英语代表盯了我两秒钟，然后一甩银白色的双马尾转身走了。
“惨喽！”洛明一拍两手，“狄亮，你好歹写一半啊？最近你连写都懒得写了！老头会放过你吗！”
“嗨，写一半，错一半。”我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反正快上第二节语文课了，老头也来不及找我过去训吧？等第二节下课大课间的时候，咱就一块跑到操场上去！”
“嗨嗨！”洛明摇着头，恐怕也对我无奈了。
我靠着桌子，漫不经心地环顾了教室一圈，看到薰还趴在座位上写着什么，好像是练习卷？不会吧，连你也没写周末作业？服了……
……结果，第二节一下课，班主任徐老头就堵在了教室门口，我被逮了个正着，于是又挨了一顿痛心疾首劈头盖脸的骂，弄得我第三节数学课都没心情上了。
“狄亮！”一下课，米晴就小跑着到了我面前，“快走吧，今天体育老师好像临时有事，会让我们早一会儿自由活动！咱们俩又可以比赛跑步了！”
“刚才你怎么不说？”我有气无力地抬起头，“你第二节大课间就应该冲出去，把徐老头撞个人仰马翻哪！那我不就能跑出去了！”
“这……”米晴挠了挠后脑勺，“不太好吧？班主任年纪那么大了……”
“反正我现在没精神了。”我头一垂又趴在了桌子上。“体育老师不是有事吗?逃课他也不在乎吧？”
“怎么这样……”
正在这时，我忽然闻到了熟悉的香气。是薰来了。
“阿亮，你不舒服吗？”
“……其实，我已经不生气了。本来嘛，那些事情我都没告诉过你，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薰这样对我说着，头却忍不住扭向一边，声音也比平常微弱了许多。我皱起了眉头，感觉心里也不是滋味。
“哎，什么事情？”然而米晴却十分好奇的样子，围着薰前后左右问道：“你们果然是吵架了吧？为什么啊？”
“没什么。”我用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就像她说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想通了就好。”
“是吗？”
“快走吧！”我两手插兜地走出了教室，“不是要比赛跑步吗？”
“哦，好吧！”米晴跟着我一起跑出了教室，可步伐却比平时慢了许多。我知道，她这好奇心旺盛的丫头肯定还在回头看薰。真是的，你们外人管这么多闲事干嘛？
……不过，我和薰，其实也不能算作内人吧？
我们只是在一起长大的发小而已，因为家住的近，又同时喜欢一些东西，所以平时在一起的时间才多一些。
本来就应该只是这样的关系而已……
那么，答不出那些问题，不是应该很正常吗？
就像我答不出那些无聊的英语问题，也无法通关过于无聊的galgame游戏一样。



 五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运转

五
“什么！你说死宅今天还请假？”
背了两天一书包游戏盒子的我，听到这个消息真是怒不可遏了。“这家伙是得了什么绝症吗？”
“也没必要咒他吧，他虽然身子骨弱了点，但是倒很少请病假。最关键的是，他成绩可比你好多了，就算落下两天的课程，也能很快补回来吧？”
“切！我也是进过全班前十名的啊！”
“可是他这一年来都稳定在前五名乃至前三名左右啊。”
“算了！他肯定是想躲着我，让我把那最后一盘游戏玩完，我才不上他的当呢！”
“什么最后一盘游戏？哦……我知道了，就是那个你想在薰面前显摆，却被血虐的超难游戏是吧！”洛明一脸嘲讽，“怪不得薰昨天也一直不高兴的样子，她总是希望你能够风风光光、开开心心的。”
“什么超难游戏！”我没好气地打开书包，从里面翻出了那盒《For you》，“这TM就是个小作坊粗制滥造的三无作品！你见过galgame还需要回答黑板上的问题的吗？”
“啊！？galgame啊！”洛明一脸吃惊和黑线地接过了那盘游戏。“你现在也玩这种东西啊！真是被死宅带坏了……哦！我知道了，你周末不是游戏打得太菜，而是打得太好！惹薰吃醋了！”
“什么吃醋！她又不是我女朋友！吃什么醋！”
“什么嘛……”洛明反复翻看了游戏包装盒，一脸呵呵的表情。“我服你了，不仅现在堕落到去玩galgame，还脑子进屎到让自己的女朋友去观看你玩。你真是……哎，这游戏居然是双人游玩的啊？有这种galgame吗？不是，就算它是双人玩的，你也不能让薰陪你一起玩啊！你这什么神操作啊！”
“我们俩本来就经常在一块玩游戏，有什么不信的？”我从洛明手中夺回了游戏盒，塞回书包里。“不过这是我们一起玩过的最糟糕的游戏！等死宅明天来了，我一定得还给他！”
“这个死宅，没想到心眼越来越坏了……”洛明突然又为我抱起不平了，一脸的不满。“你说你自己有女朋友就算了，干嘛还去破坏别人的好事呢？真是的！”
“哈？死宅有女朋友？”这回轮到我吃惊了，“怎么可能！你说的是纸片人吧！他那种死宅怎么可能会有三次元的女朋友！”
“嗨，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洛明用手弹着《For you》的盒子说道，“本来初一的时候他女友就在咱们隔壁班，但是他们很少在一块走。但是初二以后，那妹子就转校了，听说是符合条件而转到了更好的一所学校。不过她家还在死宅家旁边，他们好像也是青梅竹马，就像你和薰的关系一样……”
“居然有这种事？”我瞬间感觉三观稀碎，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变了模样，但还是立刻想起了什么，赶紧否定道：“不对！薰又不是我的女朋友！哪里一样了？”
“噗，你够了啊。”洛明把游戏盒子放下，一拍我的肩膀，手指指向薰的方向，“赶紧去道歉吧，没看见薰今天也还在那里闷着吗？”
“……切，我一进来就看到了，可又不怪我。谁叫死宅给我的这个游戏，里面尽给我出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还是跟薰有关的，我答不上来她就埋怨我了……”
“游戏里出的问题跟薰有关？”洛明诧异了，又把《For you》的盒子拿起来仔细端详。“这游戏的制作人认识薰？”
“谁知道！而且这个游戏还有邪门的地方，就是……”
“啪，啪，啪！”突然有人用书本拍我的桌子，我和洛明抬起头来，看见留着银白双马尾的英语课代表又用她那双紫色的大眼睛盯着我，手里握着卷起来的英语书。
“你的，作业。”她依旧用那毫无感情的腔调说着，“写了吗？”
“哼！”我不情不愿地从书包里抽出两张写满了的练习卷，“啪”地一声按到她的面前。“都补上了，怎么着？”
“很好。”混血的女孩瞄了两眼卷子，就把它们小心地折叠好收起来。但是，她突然又抬起头瞪了我一眼，改口道：“不，不好。你应该当时就写好，交给我。”
“……哦！”我学着她的样子，也用同样无神的眼睛目送她离开，刚想窃笑，却突然发现洛明不知什么时候把《For you》的游戏盒子藏在了背后，脑袋却还一直朝着银发女孩离开的方向！
“喂喂！”我赶忙把游戏盒子夺了回来，塞进书包里，“你搞什么啊？我这里是紧靠着走廊的座位，你把游戏盒放背后不让那边人都看见了！”
“……哎，狄亮，你说……”没想到洛明还眼睛直直地看着教室前门、英语课代表离开的方向，淼兮远她是不是很漂亮？”
“谁？”
“淼兮远啊，英语课代表啊！”
“哦……对了，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什么叫‘是叫这个名字’，她转来咱学校的时候不是自我介绍过了吗？而且英语课上徐老头经常点她名回答问题吗？”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屑一顾地把书包塞回桌兜里，“我英语课不都在睡觉吗？对了，今天徐老头怎么来这么晚？我刚才来的时候特地去瞅了一眼办公室，他还没来呢！”
“今天又不是英语早读，可能他早上也有什么会吧。”
“呵，我怀疑他每天下了班去给galgame配音！”
“啊？”
“叮铃铃！”早读铃响了，可是语文老师却还没有来。
“得了，语文老师看来也去给galgame配音了，别说，我觉得至少可以配个女二号，黑长直黑丝学姐那样的！”
“你脑子里想啥啊……”
“呜——！”
然而就在这时，大概从走廊里到隔壁的两个班，都听见了这样的哭声。
我和洛明愣住了，站起身看向办公室的方向。是英语课代表的声音，而且，紧接着响起了很多人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
“徐老师心脏病发作了！”
“快送医院！”
走廊里乱作一团，我们这些教室里的学生也傻了眼。
“大家不要惊慌！”捋着长发和汗水的语文老师走了进来，努力缓解着气氛，“老师那边出了一点事，不严重！大家先自习！”说完，她就踩着噼噼啪啪的高跟鞋急匆匆地离开了。不行啊，毕竟还是刚从大学毕业没几年的年轻人，行动完全降低了言语的说服力啊。
…………………………
上午第四节语文课即将结束的时候，语文老师突然变得面色沉重，这才解释起了早上的事情。看来，老徐头这回是真的有点严重，要住院一段时间。李老师鼓励我们，趁中午放学的时候去看望一下班主任。英语课代表第一个举起了手，但是，却又缓缓地放下来。
“老师，我，我想去，可是，我不敢。”
“没关系的淼同学，徐老师病得不重，你带头去看望一下他，他肯定很高兴。”
“可是，我，我怕，老师他会……”
“说什么呀淼同学！”米晴在后面扯起大嗓门来，“待会下课我们就一块去看老师吧！老师一定能很快好起来！”
“是啊，老师他一定能很快好起来！”
“课代表，我们中午一块去吧！”
“我也去！”
班里的热情一下子很高涨了。
“那个，我也去。”没想到连本来一直闷坐着的薰也举手了。
“好，既然这样，今天，就提前两分钟下课！”
“同学们我们走！”很快大家就一窝蜂地冲出了教室。
“原来他们这么喜欢老徐头……”我正感慨着，忽然看到李老师飘逸的秀发晃到了我面前。
“狄亮，既然薰也要去，你就陪她一块吧，你们俩不是住得很近吗？”语文老师语重心长地说道，“而且，班里考试前十名的同学里，就属你的英语成绩最差，徐老师他，可是一直放不下你啊！”
“哦，哦！”我连忙站起身来，一架旁边刚走过来的洛明的肩膀，作出一副很热情的样子。“正好！我和洛明，还有薰她一块去！”
“嗯，这样就好。”李老师点点头，欣慰地走出了教室。我刚喘了一口气，就看到薰又低着头走了过来。
“阿亮，咱们走吧，去医院看徐老师，你要先回家吃饭吗？”
“呃……”我偷偷观察了一下薰的神色，此时虽然还皱着眉头，但似乎对我并没有那么大怨念了，应该是注意力完全被这件事情吸引过去了吧。唉，老徐头，你早不病，晚不病，这个时候生病，难道是想搞助攻吗？可惜啊，薰她真的不是我的女朋友啊……
“不用吃饭。”想完这些，我平静地说道，“医院有食堂的吧，实在不行中午不吃也无所谓，反正明天又是一天节假日，今天可能会放学早点吧。”
“好……”
“那个，我先走一步！”不料洛明这时候拔腿就从我身边跑开，“路上照顾好薰！”说完，他冲出了教室。”
这家伙…………
我看了看身边的薰，叹了声气，只好牵起她的手走向教室外的楼梯。



 六通关galgame是家庭作业（严肃）

六
到了医院，我们发现同学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准备离开了。哎呀，我什么时候能不路痴啊！这下恐怕真的吃不成饭了！
“哦，是狄亮和薰啊。”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的徐老头看上去有点艰难地抬头来，“你们可算来了。”
“呃，徐老师，您不会以为狄亮不来吧？”
“怎么会！”没想到徐老头突然笑了，“你小子虽然还没摸到英语的门道，但还不至于说不知道怎么做人。而且，薰肯定要来，你就不可能不来。”
“为什么……要把我和薰联系在一起？”我冷汗直冒，心想难道我和薰被错认为情侣的事情全班都知道了？我冤枉啊老师！我没有早恋！
“你们俩不是住家近吗？”没想到徐老头很干脆地否定了我的幻想。“她要来你肯定得负责送她回家啊！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责任心都没有吗？”
“哦，哦……”
“老师你，不要说话了。”这时候坐在旁边的英语课代表突然抬起头来，我看到她眼睛都哭肿了。“我怕你，不好。”
“嗨呀！”徐老师呵呵一笑，“兮远，你这孩子让我说你什么好？我这是**病！能出什么事？你这说的，把我自己都吓着了。”
“嗯，病好了，就好。”
“哎，这才对嘛！放心，我过两天就回去，正好明天放假，也不耽误多少课。当然，作业也不会耽误给你们的！”
噗！那您老怎么不晚点躺下？
我环顾了一圈，突然发现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病房里只剩下我、薰、英语课代表，和另外两张床的病人。连洛明这小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
“那个，你们吃饭了没有啊？”徐老师突然眉头一皱，“我怎么感觉你们好像有点没精神，是不是没吃饭就来了啊？”
“吃了，吃了。”我连忙应付道。
“这个，说来也怪……”徐老头扭头看向病床的床头柜，上面摆着一个塑料袋，里面好像有盒饭和其他的一些东西。“之前，咱们的数学课代表也来了，他不是请病假吗？还专程来看我，真是不容易。而且啊，他还送点东西过来，有些是给我的，有些说是给狄亮你的。”
“啊？死宅给我的！？”
“哎，狄亮！”没想到徐老头又一皱眉头，“对同学不能这么没礼貌。你说你英语不好好学，这些网上乱七八糟的外来语倒是说得挺溜的……哦，薰，你的也有份。真是奇了怪了，他说你们俩要是来，肯定会晚些，而且肯定没吃饭，所以留了饭给你们。你说说，它数学就能神奇到这个地步？还真能未卜先知？真不科学！”
“呃，可能因为他知道我是个路痴吧……”我翻着死宅给的袋子，同时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心想徐老头真是老糊涂了，死宅他坐上数学课代表的位置才多久，就把他当这么神了。这种简单的推测根本用不到什么未卜先知吧？而且死宅啊，你给我买的盒饭里面怎么既有排骨汤又有棒棒糖啊，这全都只是薰爱吃的东西啊，我最爱的牛肉在哪里……
“那你们快吃吧，别耽误了下午上课。哦，里面还有一封信给你。真是的，不知道他卖弄什么名堂，有什么事情不能电话里说嘛……咳咳！”
“老师！”英语课代表急得起身趴到被子上，这时一名护士走过来了。“好了同学们，别打扰老师休息了，该回去了。”
“哦。”我把装饭的袋子掂在手里，便挥手和老师告别，准备和薰一起离开。可是，我们却看到英语课代表使劲抵抗着护士，不愿离开。
“我不要！我不要老师，离开！”
“哎，同学你怎么这样！老师没事的！”
“没事，兮远！咳咳！”徐老头连忙劝她放手。
“哎呀你过来！”眼见事情即将不好收拾，我下意识地冲过去，一把拉住英语课代表的手，赶紧拽着她离开了病房。
“走吧薰！”
到了走廊里，我刚一放开英语课代表的手，她就想哭着跑回去，我只好再度拽住她。薰也急忙来帮忙。可是这银发的混血女孩，不知中了什么邪，除了哭就是喊叫，我生怕她吵到附近病房的病人，引起大乱子，只好一用力把她按在走廊角落里的墙上。
“喂！闭嘴！”我忍不住发了脾气，但话刚出口就后悔了，急忙又压低音量。“你干嘛啊？这里是医院，老师只能由专业的医生护士来治疗，你在这儿瞎嚎有什么用？”
课代表安静下来，用红红的眼睛盯着我。和早上收作业的时候，我看见她眼里分明有一种恐惧。怎么回事，这姑娘以前受过什么刺激吗？
“是啊，淼兮远同学。”薰也劝解着，“你这样做没什么用的，只会干扰到老师的治疗和休息。放心吧，这里的医疗技术很不错的，相信老师很快就会康复出院的。”
“………………”淼兮远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慢慢地走向了医院楼梯的方向，看来是准备离开了。
“搞什么啊。”我有点庆幸自己来晚了，没想到这丫头有点心理不正常，不知道同学们都在的时候是怎么劝住她的，幸好我没碰到那种混乱又肉麻的场面。
“啪！”正当我思虑的时候，薰突然把身子往墙上一靠，像刚才英语课代表那样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啊，你干嘛？”
“那个……”没想到薰突然又把两臂张开靠在墙上，“阿亮，你能不能对我做一下，刚才对淼同学做的那个动作？”
“啊？哎呀……”我顿时有点无语地按住了额头，赶紧把提着的袋子打开来呈给薰，“别整些乱七八糟的了，赶紧吃饭！下午还有课呢！”
“…………”
“快点吃！”
薰一脸不满地接过了我递过去的盒饭，但气色明显比前两天好多了。看上去，是不太在乎之前打游戏的事情了。呼，这样就好了。
哎，这样好吗？徐老头说不定这会儿正在病房里难受呢，我却在这儿高兴。这时候我才突然明白那位名人的经典语录：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啊，是阿尔卑斯棒棒糖，还是蓝莓味的！谢谢你，阿亮！”薰看到袋子里的东西似乎很高兴，拿出一根棒棒糖就急不可耐地打开包装舔着。
“先喝排骨汤！真是的，你怎么没告诉过我你喜欢吃棒棒糖啊？”
“呃，因为你也没问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以前怎么不吃……”
“哎！阿亮！”薰从袋子里用手指捻出了一个信封，“真的有一封信是给你的呢？上面还有林同学的名字。”
“好吧……”我接过信封，一用力就撕开了它，里面有一张标准的红色稿纸。“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又卖的什么名堂？”
纸上写着这样一番话：
致以友人与同学狄亮：
徐老师突然犯病，超出我的预料，其病情之危重，亦非提前设计。恩师病危，本不应偷闲娱乐，但欲寻救命之良方，必求诸于非人之奇迹。请狄亮、薰、洛明、米晴与淼兮远同学共五人，尽快进入《For you》之世界，通关后得到指引，或可救老师一命。本人与家父亦远赴京师寻访名医，以作后路。请各位速速依计而行，不可延误！
——林微之敬启
“……什么呀。”我把信颠倒来颠倒去地看，“这死宅明明是数学课代表，也在这儿拽起语文了！他怎么不用公式写呢！”
“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薰接过信看了几眼，“但是，我怎么觉得他的脑子真的是打游戏打坏掉了？”
“还用说嘛？”我夺过信揉成一个纸团，甩手就扔进了走廊的垃圾桶里。“真是的！老师都病成这样了还叫我们打游戏！他有没有一点良心啊？而且，《For you》只是双人游戏，怎么容纳得下五个人一块进去？再说了……这游戏里怎么会有救心脏病的秘方呢？”
“嗯……而且。”薰看向徐老头病房的方向，“老师看上去没那么严重啊，还只是住在普通病房里。”
“就是，叫他说的……”
不料下一秒，徐老头病房的门就“砰”地被打开，一群人围着病床上的老徐走向另一个方向。可以听到他们在喊：
“嗯，送重症监护室（ICU）！”
我们俩傻眼了。
“不是吧，这……！”
“哎呀我来了！”这时候米晴又突然像旋风一样从医院下面的楼梯跑上来，气喘吁吁地停在我们面前。“狄亮！徐老师的病房在哪里！”她看上去一脸兴奋，真不像个探视病人的。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郁闷地瞪着她，“你不是一开始说要陪课代表来的吗？这人全都回去了你才过来？”
“呃……”米晴不好意思地挠着脑后的马尾，汗水几乎汨住了她的眼睛。薰见状连忙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巾为她擦汗。
“谢谢……抱歉！”米晴沮丧地一低头，“之前我记错了医院的名字，后来又跑过头了！”
“去你的……”我白了一眼米晴，“你怎么不跑到殡仪馆去呢？”
“阿亮/狄亮！”不料两个女生立马对我发火了，“你怎么在医院说这种话啊！”
我眼睛的余光看到走廊里似乎也有经过的人对我怒目而视，连忙闭上了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声说道：
“抱歉。”
“唉。”薰对我摇了摇头，“阿亮就是说话没规矩这点一定要改掉！”随后，她转向米晴，“米晴同学，你来晚了，徐老师他，已经……”
“已经怎么了！”米晴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而且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他转到ICU了。”我在脑子里翻出刚刚记住的这个单词。“就是重症监护室。”
“啊！？那是不是说病严重了？”米晴还是很着急。“哎呀，老师肯定是因为看到我说话不算话没来，才气成这样的！”
“不是啦，米晴同学……”
“你那是说给语文老师听的，徐老头怎么会知道？”我又忍不住吐槽道。“不要这么自恋。徐老头就是突然病重，转到ICU了。这种事情，只能说天有不测风云……”
“那，老师到底会不会好啊？”
“你这不废话吗！”我又白了她一眼。“老师不会好，那我们来这里干嘛啊？来送终啊！”
“狄亮/阿亮！！！”
于是，我又被两个女生K了一顿，脸上还挨了两巴掌，好痛……
“唉……快上课了！”米晴低头一看手表，“怎么办，我饭还没吃……”
“给你吧！”我揉了揉发烫的脸，把装有排骨汤的两盒饭中的一盒拿出来给她。
“哇，排骨汤！我最喜欢吃了！哎，狄亮，你怎么会特地为我准备饭啊？”
“不是我准备的，是林微之。”
“数学课代表？他不是请病假了吗？”
“哪有！他现在正在京师主持大局呢！”
“啊！？”米晴的眼睛和嘴巴又张得老大，没想到现实中真有人可以做到这么夸张的表情。“他那么厉害！？”
“哪有……米晴，你别听阿亮胡诌，林微之同学往京城寻访名医，给老师治病了。”薰连忙解释道。
“哦……那真是辛苦他了……”米晴点点头，接着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饭的盖子，排骨汤的香气立刻溢了出来。“哇啊啊，太好了，我不客气啦！”
“上课了。”然而我抓过薰的手臂看了一眼手臂，便冷冷地打断了她的饕餮美梦。
“米晴选手，你还是慢了一秒啊。”
“呜呜呜！我下次一定会跑过你！”米晴抹着眼泪，忽然又笑逐颜开，“哎不对！你也迟到了啊！哈哈，我们俩终于并驾齐驱了！”
“唉……”薰无奈地靠墙站着，“咱们还是想个办法，下午给李老师一个交代吧！”



 七其实这是个RPG

七
“薰，你的生日，到底是什么时候？”
“哈，阿亮问这个干吗啊？”
“我记得你以前告诉过我，但是我忘了，抱歉！”
“是吗？”薰尴尬地挠挠头，“其实，我也忘记我告诉过你了！”
“哈哈……”
结果在那之后，还是没问出来啊……
下午的第一节语文课快下课了，我趴在桌子上，仔细回想着和薰发生过的各种对话，最后又想到今天中午从医院回程路上的交谈，但依旧没有记起薰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薰她……难道是猜到我要再去攻略《For you》那个游戏，所以才不告诉我的？
不可能……薰她如果知道这样做也许可以救徐老头的话，是不会这么自私的，在这种小事上闹别扭……
不，也许对于我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小事。
我扭头看见薰的方向，她依旧趴在桌子上，很没精神的样子。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薰，虽然以前也会闹点小别扭，但这次看上去是认真的。
“这就是所谓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语文老师此时讲到的这句话，倒真让人恍然大悟。
“阿亮就是说话没规矩的这个毛病一定要改掉！”薰在医院也是这么说的。
要考虑别人的感受是吗……
虽然这样挺麻烦的，但如果真的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像英语课代表中午在医院瞎闹那样，确实不太好看吧。
“可是，女朋友什么的，谁来考虑我的感受呢……”
“嗯？”正在写板书的语文老师和几乎全班同学都把目光扫向我。
我一怔，方才知道自己无意中把想法说了出来，立刻如五雷轰顶，呆若木鸡。
“呃……狄亮同学。”语文老师咳嗽了两声，抿了抿嘴，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说谁来考虑你的什么感受？”
“哦！”反应过来老师是在为我打圆场的我，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手比划着对所有人说道：
“我是刚才看课文入迷了，无意中把自己代入作者了。我在想，有的人会说作者没有政治头脑，都已经做了俘虏，还在人家地盘瞎作诗词抱怨，所以被毒死了。我是在替作者抱不平，觉得没人在意他的感受……”
“哦……”李老师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连连“嗯”了两下，说道：“看来，狄亮同学也有着意外温暖的同情心啊！”
“是啊，哈哈！”班里男女同学都起其哄来，连薰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呃，没什么好笑的吧……”我尴尬地说道，“人家都被毒死了……”
“是啊……”同学们也都低下头，似乎有反思的意味。可是很快，又有一名女同学带头起哄道：
“狄亮你真贴心！最爱你了！”
“欸——！”同学们立刻看向她的方向，热情再度高涨了。
可恶啊米晴！你这小丫头片子又搞什么鬼！
要是手里有根笔，我说不定就直接朝她砸过去了！
“好了，好了……”语文老师扶着额头，无奈地控制着局面。我想，也许她此时在想一句曾给我们讲过的道理：“一个谎言往往要用千千万万个谎言来圆。”
“叮咚！”正好下课铃响了，也算是让我们所有人都解脱了。
我刚喘了一口气，忽然见到薰已经走到我的面前，两手放在背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呃，怎么了？”
“欸，快看快看！”没想到有还没从座位上起来的同学刚好见到这一副情景，又起了哄：“刚才米晴的劲爆发言，引得狄亮的正宫不高兴了！”
“你们！”我气恼地一推桌子，瞪了班里的人一眼，就冲开人群跑出了教室……
………………
“气死了……”跑到操场上的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李煜让人毒死了，徐老头快病死了，谈到这些话题的时候，人们依旧嬉笑如常，全然不在乎别人的感受！看来，人类的悲欢真的不相通，真的吵闹极了！
我摊开四肢，躺在了草地上，抬头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这世界也许没有二次元那样梦幻的美丽，可二次元也没有现世中这些活生生的人。当然，有些人设是很好的，仿佛是活的，那必然是怀着很大的善意而创造的；而现实中的人们，如果不能互相关怀，便比那些故事中的龙套还要不如。这样的故事，这样的现实，谁会去买？谁会去看！
唉，可惜现实不能买卖啊……
“咳咳，狄暖男——”
“你站住！”我听到洛明的这句调侃，一翻身就用手指住正朝我走来的他。“你小子刚才也跟着起哄是不是？”
“呃……是的！”洛明乖乖地站在了原地，随后，突然给我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抱歉！但是我刚才在笑的不是你！”
“那你在笑谁？”
“一个……可能存在过，但又没存在过的人！”洛明直起身，理直气壮地狡辩着。
“哦！”我从草地上爬起来，走到他的面前，瞪他两秒，随后猛地往他肩膀上砸了一拳！
“我去！”洛明捂住疼痛的肩膀半蹲下去，转身对着准备大摇大摆离开的我就骂：“你混小子下手没轻重的？！”
“啊？”我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来，“怎么了洛明大爷？有事吗？”
“你TM也让我打一拳！”
“什么，谁打你了？”我装作惊讶万分的样子，之后又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刚才好像确实打到了一个人，也许打到了，也许没有，也许是你，也许不是！”
“你TM——”
“不要骂人。”我淡定地伸出一根手指挡住了洛明在半笑半怒之下打过来的这一拳，“骂人是不对滴！说脏话是不好的！咱哥几个从今往后啊，说普通话，做文明人！”
“呃行行行！”洛明无奈伸回手指摆了摆手，“反正我是打不过你！我道歉，行了吧！”
“你不是打不过我才道歉，你是为你心中的愧疚在道歉，我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
“好了好了！”洛明作出举手投降的动作，“我受不了你了！你怎么这会儿突然说话正经起来，还一副高僧风范！”
“因为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啊。”我深呼出一口气，两手插进兜里准备回楼上。“不能因为对方不能跳起来打你，你就骂他啊。”
“是吗……”
“狄亮！”没想到米晴突然从楼梯口冲了出来，差点与我撞个满怀。“听说你来操场上跑步了，是真的吗？快，跟我比赛！到上课之前还有时间！”
“我去……你怎么，”我刚想对这位始作俑者发怒，忽然又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便清了清嗓子，说道：“米晴，要我跟你跑步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洛明抢先问道。
“第一，她得为刚才起哄，弄得我精神损失的事情道歉！”
“哦，对不起！”没想到米晴立刻就低头了！“是我不好，但我是真心的！”
你这TM算什么道歉！我心里差点炸开了。这有一点诚意吗？而且你只是为了能比赛才给我道歉的吧！嘴上都是诚意，心里都是生意！
“我是真心道歉！”米晴点头如小鸡啄米。“但我刚才说的话也是真心的！”
“去去去，我接受了！”我无奈地一挥手，突然又想到即便这样算道过歉了，也只是给我，不是给李煜和徐老头啊！唉，果然迟到的正义，只能交给主持正义的人了。
“真的啊！”没想到米晴抬起头，眼带泪光！“你接受啊狄亮，太好了！”紧接着她就原地一跳三尺高！
“我去你这干嘛啊……”我无奈地甩开她准备上楼，突然想到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她，只好又折返回来，说：“对了，还有一个条件。”
“哦，你今天不用陪我跑步了！”没想到米晴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怎么还满脸春光？“反正我们以后还能天天跑！以后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的！”
“什么跟什么呀！”我不耐烦地说道，“第二个条件是，你待会儿跟我一块请个假，提前回家。”
“欸——！”米晴两眼的金光变成了光芒万丈，鼻子里喘着粗气。“这就要回家了吗！”
“你这什么鬼？”连洛明忍不住对她奇奇怪怪的语气吐槽了，“你对得起薰吗！”你这吐槽又是什么鬼啊！
“阿亮……”没想到这时候薰从楼梯口出来了，“那个，我刚才有东西要交给你。哎米晴，你怎么哭了？”
“我没事！”米晴飞快地抹了抹眼睛，“我太高兴啦！”
“哦，阿亮，你拿着这个吧。”薰把一个造型精致的粉色小笔记本交到了我的手中，“如果你真的要打游戏的话，这个会用得上。”
“啊！？”洛明和米晴都诧异了。
“狄亮……不，亮亮！”米晴突然对我改了称呼，急着说道：“咱回家可以，可专门为了打游戏请假可不对啊！咱们不能明天放假的时候，或者今晚就回去玩吗！？”
我没有立刻回应他们，而是先接过了薰手中的笔记本，缓缓地打开一条缝看了一眼，便知道那是什么了。
一瞬间，内心突然颤抖了一下。
米晴，你莫名其妙地哭什么啊，弄得我也想哭了！
“你怎么回事啊？”洛明拍拍我的肩膀，“表情突然这么凝重……你该不会是得了不打游戏就会死的病吧？”
“如果不能顺利通关完成游戏的话，可能真的有什么会死去呢。”我在心里回忆起老林的这句话，算是明白它的意思了。
无论如何，会死的，肯定不会是我们的老师。
但是，有些事情如果不去做，人的心就会死。
无论如何，都要去试试看！
“洛明，你们跟我来。对了，薰，麻烦你把淼兮远同学也叫来，好吗？”
“阿亮，快上课了，该怎么跟老师说呢？”
“嗯，就跟李老师说，我们中午答应了徐老师一件事情，所以不得不一块请假，请她批条子。如果她一定要问那件事情是什么，就请她相信我们。我也相信她。”
“好……”薰慢慢点点头。
“对了薰，我要向你道声歉，那些问题，我本来不依靠这个就应该能答出来。”我低下了头，感觉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好。”薰柔弱的眉目变得坚定，又点了两下头，然后飞快地转身跑上了楼梯。
“哎，薰居然也能跑这么快呢？”米晴惊讶着，“难道是要与我竞争！？”
“过来吧。”我转身走向操场的角落，打算把事情的本末告诉他们。



 八勇者的队友不是后宫！！！

八
“什么！？徐老师真的快死了！？”米晴刚刚止出的泪水又差点冲了出来，“亮亮你胡说吧！”
“就算是真的，靠打游戏能救老师？”洛明将信将疑，“不会是死宅他耍你吧！”
“老林他这个人确实喜欢耍人。”我低头看着辽阔的人工草地。“但是他只要一提到游戏和二次元就肯定会认真。最关键的是，他从来不坑身边的朋友。”
“你昨天还说他用垃圾游戏把你坑惨了呢……”洛明噗嗤笑着，但突然又意识到场合的严肃，忙使劲闭上嘴，腮帮子鼓了起来。“那好吧，那个游戏是什么样，这么厉害？”
“你之前也拿着它的盒子看过了。”说到这里我才心头一惊，发现自己未把装有游戏盒的书包一块带出来是个错误，这下待会儿还得想办法在全班众目睽睽之下拿走书包……
不过，如果刚才跑出来的时候就把书包拿走，肯定会引起更大的误会，认为我玻璃心到直接回家了吧？
可是！如果让同学们看到不仅是薰和米晴，连淼兮远这个女生也跟着我回家了，那会成什么样子！
“哇，没想到英语课代表也是追求狄亮的竞争者！”
“太劲爆了！狄亮后宫又增一人！”
大概就会变成这样吧……
“所以呢？”洛明疑惑地皱起眉头，“接下去说啊！”
对啊，还有你这个**烦，到时候他们会认为你在这场恋爱三角剧中扮演怎样的地位呢？
“没办法。”我感叹道，“没办法啊。那个游戏太厉害了，你也看过了，看上去就像三无产品，可却能给人身临其境的体验。虽然只是放进电视游戏机里玩的光碟，却能把人吸进电视屏幕里，比玩VR还要厉害！”
“嗯？”洛明和米晴瞬间大眼瞪小眼。
“你果然是在耍我们吧……”洛明极为不满地拧着眉头，“你说的这些事情一个比一个玄幻！你是不是也玩游戏玩太多，跟死宅一样掉进幻想的世界出不来了啊！真是浪费时间！”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
“有些事情可以不相信。”我在他背后说道，“但是去不去尝试意味着另外一回事。”
“…………”洛明站住了。
“Emmm……”米晴挠了挠后脑勺，忽然笑起来：“我愿意相信亮亮！”
“切——”洛明一脸无奈地转身走了回来，摊着手说道。“没办法，年轻的时候不疯狂傻缺一回，以后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吧？”
“哈，你说的没错，尤其是，这是为了正当的理由的情况下。”
“哎，我可没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洛明连忙摆手，“我不认为徐老师需要靠通关这个游戏来救助，我只是想舍命陪君子，看看你这位朋友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说着，他笑着把手搭到我的肩膀上，“一个有着奇思妙想的朋友，总比整天只会闷着脸抱怨这抱怨那的朋友强，你说是吧狄亮？过去的你，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啊，我很期待你今后的变化！”
“你这家……家人一样的朋友。”
“哎，亮亮！”米晴忽然发出一声惊呼，莫名其妙地着急起来。“难道，难道薰她以前没有吃你们这样的醋吗！？”
“啊？”我俩立刻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互转过身去呕吐了半天。
现在要让我接受这种观点，还太早了点……
“阿亮！”突然，我们听到一道焦急的呼唤，看到薰正拉着淼兮远的手，站在楼梯口那边大喊，“你们快过来！”
我们跑了过去，薰喘着粗气说道：“不、不好了！医院那边，好像给徐老师的家人下了病危通知书！学校这边已经得到消息，办公室乱成了一团！”
“什么！？”洛明和米晴都傻眼了。而我此时，也更加确定了自己所相信之人和之事的正确。
“呜，老师！”淼兮远用手抹着眼泪，看上去就像个才上小学的女孩。我好像记起来，她刚转学过来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徐老师给了她很多照顾和帮助。那个时候我还感慨，这老头其实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是啊，您这样做，已经太久了。
“现在你们相信了吧？”我转过头看着洛明和米晴。
“事不宜迟了！”



 九这才是真正的start！

九
结果，同学们把注意力都放在徐老师病危的事情上，几乎完全没有闲暇去关注我们五个一块请假的事情。而李老师，似乎也因为这件事，更加决定放手给我们假条了。
“我还是觉得这一切太玄幻了。”走在回家的路上，洛明依旧在吐槽者，“死宅未卜先知老师的病危，还把能救他的虚拟现实游戏提前给了你，这到底什么情况！”
“我想老林一开始的用意不是这样。”我凝视着手中《For you》盒子上标题所占的大片空白背景。“但是有些事情恰恰是人所不能预料的。”
“Emmm……”
“不过也没想到数学课代表他这么厉害。”米晴说道，“虽然他平时也挺热心帮助大家的，可没想到他胸怀深远啊。”
“啊，有吗？老林不是这一年才有所改变吗？”
“大概……就是从去年暑假开始改变的吧，而且形象也比以前整洁了。虽然以前有他女朋友提点着也不是很邋遢，但明显感觉变了一个人！”
“哈啊？死宅有女朋友？”
果然，至今我还不是很能接受这个事实。虽然我早该想到，没有女朋友他难道是和男人一起玩了《For you》吗？
“哈，她女朋友挺漂亮的，而且有时候像薰一样温柔，有时候则比我跑得还要快！我们比赛过，我赢的多一些！”米晴骄傲地挺起小小的胸膛。
看来，只有我一个人，不怎么注意观察周围的世界呢。
“唉，可惜转学了。”米晴又沮丧地低下头，“不然我们也能成为好姐妹呢！”
“有的人虽然离开了，但他（她）还在。”不知怎的，我脱口而出这句话，“有的人虽然从未来过，但也不曾离开。”
“你小子还拽上文了，是不是以后准备当语文课代表啊？”
“我还是先想办法把徐老头，不，徐老师教的英语补好吧！”我无奈地摇摇头。这重大的时刻，我竟然脑子里又闹出那些单词和语法了，然而，我依旧对它们一无所知。幸好这个《For you》不考英语，不然班主任岂不是我命休矣！
“英语，我可以教你。”被我们哄好不哭后一直保持沉默的淼兮远，忽然这样说道，“我来做你的，英语老师。”
“那我就来做你的中文老师吧？”我开玩笑地说道，“你的中文还可以说得更好的！”
“不要！”没想到淼兮远立刻眼睛睁大，陷入一种慌乱和恐惧之中，连连摇着头，晃着银白色的双马尾都打到了我的眼镜上。“我不要任何人做我的中文老师！再也不要了！”
“我知道啦！”我捂着眼睛求饶道，“我错啦！你这两句说得挺流利的！”
呼……真的一不留神，身边的人就是莫名其妙负能量爆满的，这个世界难道就要变成负能量怪兽肆虐的时代了吗！（注：此处用了爱迪奥特曼的梗）那么，请赐给我一个正能量无穷的小宇宙，我要打出天龙流星拳！（注：此处用了圣斗士的梗）
“你冷静点课代表！”洛明慌张地安抚着淼兮远，“这没人能做你的中文老师，只要你不想听讲的话……”
“嗯，嗯。”淼兮远渐渐安静了下来，“我不听，我不听好的，中文。我不听好话。”
嗨，这算什么话啊！
我正在心里吐槽着，忽然感觉到遗忘了什么，连忙扭头对身边的薰说道：“薰，你有没有特别想听，和不想听的话啊？”
“啊？”薰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我，“我……”棕色的眸子在闪动着。
“这上面写了吗？”我试图从背上的书包里取出小笔记本，薰却一把按住了我的手。
“没有！”她着急地说道，“写不下的……我以前听阿亮说过很多话，有的喜欢，有的讨厌，有的没感觉，但是也不讨厌。以后，我还想阿亮对我说更多的话，也许，那里面就会有我喜欢听的……”
“哦……”
我突然觉得自己没潜力当语文课代表了。
“到了。”薰抢先一步走到了我家门前，“这里就是阿亮家，洛明是来过的，米晴和淼兮远同学是第一次来吧？”
“哇哦……”米晴看着我家，两眼放光，“不错啊，居然是独立的小洋房，以前只在外国电影里见过呢！”
“嗯？现在大家不都是住这样的房子吗？”我有点疑惑，“洛明家好像小一点，老林家比这个还要大一点吧？”
“才没有呢！”米晴抹着眼泪，“我家还是住筒子楼，虽然听说明年就要换新房了。”
“是吗……”
“这个家，好小。”不料淼兮远的一句话差点让我们都晕倒！
进了客厅，米晴依旧好奇地东张西望着，而我们其他几个人则是直奔到电视机面前。
“你说要五个人进这个游戏里，怎么做到？”洛明拿起了游戏机的手柄问道。
“老林是这么说的，我现在也想不出该怎么做……”我疑惑地检查着手柄和游戏机。却想不出一个方案来。不过老林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是有办法，本来让人进到电视机和虚拟世界里就不是正常的机能所能办到的事情。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难道还质疑世界上不存在奇迹吗？
不过……我看着拿起2P手柄的薰，也犯了嘀咕。2P是女主角的位置，如果其他人拿到这个手柄，难道题目也会随之变换吗？如果是洛明，我倒还挺清楚他的底细的，但另外两个女生就不行了。所以，还是让薰继续用2P手柄吧。
想到这儿，我又拿出薰给我的那本笔记本，重新确认了一下有没有把上面的内容背错。刚才在路上默念了几遍，应该没问题。虽然没想到薰写的这么多，生怕我一个不知道吗？
呃……我真的不是那么想知道你最喜欢的胖次和BRA是什么风格的啊……勇者难道在救出公主之前就可能知道这些了吗……
“你们还愣着干嘛啊！”看完了屋内摆设的米晴“蹬蹬蹬”地跑过来，“赶快把游戏打开啊！”
“好吧，先试试看。”说着，我就准备去开游戏机，却被拿着手柄的洛明抢先了。好吧，准备踏上勇者的旅程！
“等等！”突然发觉什么的我大叫了一声，飞速地关上了游戏机。“洛明，你TM把1P手柄给我放下！”
“啊？”洛明诧异地说道，“你怎么又骂人了老狄？”
“是啊阿亮，你不是说不再说脏话了吗？”
……没办法，谁叫我看着你们两人分别拿着男女主的手柄就那么不爽呢？
薰，你虽然不是我的女朋友，但你也不适合做洛明这家伙的女朋友吧？真是的！
‘为了以防万一。’我从洛明手中夺过1P手柄，“我和薰至少是要都进去的，我们已经进去过一次了。”
“好吧。可是，如果你们进去了直接通关游戏，那还要我们有什么用？”
洛明的问题的确问到点上了。我也一直在纳闷，为什么《For you》这个双人游戏却要五个人一起进去通关？这世上有这样的galgame吗？
“我知道怎么进去了！”米晴从薰的手里拿过手柄看了看，便信心十足地说道。“你们被吸进去以后，我们再找两个人各自握住两个手柄，应该也会进去，然后，最后那个人随便找一个手柄握就可以进去了！”
……你可真是个小天才，那么，这顺序就成个问题了。到底谁跟谁配对呢？
“首先，薰肯定得跟我一对！不然第一关不知会变成什么样！之后，就让洛明跟英语课代表一块握手柄吧！”
“小子真够朋友！”洛明暗中对我递了个眼色，同时伸出大拇指。
切，以为你那点心思谁看不穿似的……不过就像薰只是有和我成为情侣的机会一样，进了游戏不代表你就已经确定攻略课代表了。不要忘了，我们才只是初中生，不能早恋！             “那，最后就剩我自己一个人？”米晴疑惑地用手指着自己。“亮亮，你为什么不和我一块握手柄啊？”
“我不是说了吗！第一关最好还是原来确定的关卡！你想什么呢！”
“好吧……”
“不用多说，开始游戏吧！”这一次，又是洛明抢先按下了游戏机开关。“我倒要看看，这游戏牛逼到哪了！”
哼，你一定会失望，也同时会惊讶的吧……毕竟，这就是个空有技术，剧情超无聊的垃圾老套路galgame啊！
握着手柄，看着即将出现那熟悉的、带有神奇魔力的洁白屏幕的我，忽然心中又想到了徐老头所住的病房，那里也有着同样洁白的墙壁。
“抱歉了，老徐。我可不是存心想在你难受的时候自己去打游戏，我是来救你啦！”
熟悉的白屏果然出现了，可是我却同时听到了一声惊呼。
“哦，还挺有感觉的嘛……”洛明盯着屏幕上逐渐出现的标题文字说道，“不过这种淡入淡出的显示方法，也只能说，就是galgame或纯情恋爱动漫一般都会有的那个味儿啦……”
不对！这是？
上次洁白一片，让人以为是卡机的屏幕，这次居然在中央逐渐浮现出了“For you”的标题文字？这个字体不就是和盒子上的那个一模一样吗！
正当我惊讶的时候，“For you”的字眼射出黑光，其背景则射出白光，黑白两道相间的光，包围了我们……



 十后宫也需要耐心（误）

十
“呜……果然还是这么痛。”我挣扎着从花园里爬起来，这里的一切果然和上次进入的一样。看来即便是神奇的游戏，其内在的容量也是有限的，程序也不能随意更改。上次标题文字不出来，果然只是卡BUG了吧？
突然，在我的面前出现了这样一行富有艺术感的文字：
【开始的花园】
哈，看起来不错，这次连游戏场景的名称都显示出来了，看来这游戏还有隐藏内容我没发现哪。
但是抱歉了，我这次来可没心情玩游戏，我得赶紧通关，找到救徐老头的法子才行！这么想着，我瞄准了记忆中的方向，一拔腿就如风般冲刺起来！
“阿亮/亮亮！”然而突如起来的这两声，险些让我脚下一滑扑倒在地上！
“怎么了？”我没好气地对着面前的空气说着，知道薰她们又在隔空向我传话。
“那个……我这次好像不是在上次的地方。”薰的声音怯生生的，“我出生在了一条河的河畔，而且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地方。”
“什么！？”
……搞什么鬼？难道这游戏的内容还会自动变化吗？还是说，这是两人以上进行游玩时才会触发的隐藏剧情？我去啊！老林！既然这样你干嘛要我们五个人一块进来？还不如只有我和薰进来过熟悉的剧情呢！
“亮亮！”这时候米晴的声音也在我耳朵边炸开了。“我也被关起来了！你快来救我呀！” 
TM……这是什么设定？难道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出现两个公主吗？
没办法了，只有先把她们都救出来了。
“你们等着！”我无奈地边跑边说道，“我这就来！”
“嗯嗯！”“嗯。”两个人应诺之后，紧接着又是“哔”的一声，看来联络装置又被关掉了。
唉……虽然说是马上就赶过去，但我还记得上次跑了五六个小时的噩梦啊……该死的！在这种人命攸关的时候，不能缩短一下游戏的流程吗？该智能改变的时候不改变！这果然是个垃圾游戏！
正要骂出声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只好放慢了脚步。没办法，所谓细水长流，跑得太快也无法坚持这么长时间吧？我只好当作跑马拉松一样，体力和速度兼顾地，就这样不快不慢地向第一关的方向跑去。



 十一忘不了的是你

十一
四周，有鸟叫的声音，像是一群乌鸦。
眼前，昏昏沉沉，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是什么地方？”
洛明这样心里想着，慢慢从草地上爬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身处一片大雾之中，而且自身的模样、装扮，似乎都变成了二次元的画风。这就是狄亮所说的神奇游戏吗？
那么，狄亮他们在哪里呢？
洛明艰难地在雾中摸索，同时呼喊着“狄亮”、“薰”、“米晴”三人的名字，却没得到一点回应。不，回应的只有乌鸦的叫声。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几个玩家需要分开行动吗？那么，又该在什么地方汇合呢？地图和任务目标在哪里？
“呜……”
洛明听到了这**的声音，急忙开始在四周搜寻着。可是他的脚还没挪动两步，便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他俯下身子，才看清同样被二次元化的淼兮远昏倒在草地上，银色的双马尾绕过脸颊垂在了肩膀上。她此时的可爱模样，真如平日里所看到的那些动漫中的萝莉一样，美得不像凡人。不，她本来在三次元也是这么可爱吧！
“课代表，课代表！”洛明轻轻地推搡淼兮远的肩膀，只听得她口中喃喃说着：
“老师，不要。老师……”
噗！洛明虽然知道淼兮远此时不过是做了有关徐老师的噩梦，但这梦话倒真会让外人误解。唉，你还真是跟老师感情深啊，恐怕每个老师都很难得到你这样淳朴的学生吧？
“呜！”忽然，淼兮远一睁眼坐了起来，吓得洛明向后坐去。
“呜，怎么。淼兮远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洛明，眨了几下眼，便似乎明白了自己刚才只是在做梦的事实。
“呼——”她深深吐出一口气，看了面前的草地几秒，便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是，游戏？”她问起洛明。
“对，我们现在到游戏的世界里来了，这真是个神奇的游戏！”
“游戏，神奇。”淼兮远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露水，又看着自己被二次元化的双手。“magical（神奇的）！”
“哈哈，magical。”洛明干笑了两声，心里却想着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用“amazing”呢？有的时候，你还真不知道该学英语老师的，还是真外国人的。
“magical，就能救老师。”淼兮远的眼神忽然坚定起来，握起了小拳头。“Let’s go！”
“Go go go！”洛明也情不自禁地喊着喊起来。
可是，话虽是这样说，这里到底是哪儿啊？连地图和任务目标也没有，前面的路该怎么走？
淼兮远看了看周围的大雾，摸索着向前走了几步，甚至试着用嘴把雾吹开。但是，这当然没有什么效果，她只好放下拳头，茫然地回头看着洛明。
“Emmm……”洛明沉吟了一下，想到徐老师的病情刻不容缓，绝不能在这里发呆，便大胆地向前迈了好几步。没想到，第五步刚走到一半，他就发现前面的雾少了一大半，而且能看到其他事物的轮廓了。
“那是……松树。那么这里是……森林！？”
“哒哒哒哒。”淼兮远踩着小皮鞋也跑了过来，把手放在眼睛上望去。“真的，forest！”
这时在他们的前方，森林的入口处，出现了一道标示场景名称的艺术体文字。
【遗忘之森】
洛明和淼兮远不约而同地相视了一眼，便一同向森林的深处走去。
在不远处的昏暗的天空，成群的乌鸦盘旋起来。



 十二我所不了解的你

十二
薰站在河边，低头看着清澈见底的河水。这水看起来不深，流动得也十分缓慢。可是，当她试图渡过河时，水流就会突然加快，紧接着掀起大风大浪，迫使她不得不退回岸上。她环顾四周，除了河对岸的出口，周围是一片森林，没有任何通过的间隙。
“到底该怎么过去呢？”
她尝试了好几次，几乎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她甚至试图用手去折树枝，做一个什么工具出来，但是却完全折不动。这里的场景显然是不可破坏的。也许，她自己就是无法渡过这条河的。眼前看起来有路，实则是处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牢笼当中。她不得不继续等待，就像当初在【决战墓地】的石头王座上等待狄亮一样。
“呼……”薰无奈地坐在了草地上，用手指在地上轻轻画着圈。为什么，公主总是要被动地等待勇者的到来呢？
这个问题，也许已经困扰了各种二三次元的公主们千百年的时间。
“为什么，我不能主动一点呢？”
薰抬头看看天空，天空是碧蓝色的，初看之下比三次元中要美，但看久了似乎又觉得不如，总有一种虚假的感觉。她又站起来走到河边，看着河水中映照的自己。对于喜欢二次元的人来说，可能会觉得她比平常要美，但对于狄亮和她自己来说，大概没有什么不同。不管怎样，只要喜欢的人喜欢就好。
“唔！”她忽然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惊讶，觉得脸上发烫起来。
可是……难道事到如今还能否认吗？五年了，她和狄亮认识已经五年。自打搬家过来的第一天，他们就认识了。那时她觉得，他是一个率性勇敢的男生，虽然有时候会有点鲁莽和爆粗口，但总不是故意地去伤害别人。而且，无论对于人还是小动物，他总是能帮就帮。虽然嘴上可能说着“累死了，没有下次了”，但他很快便会又生龙活虎起来，他跑得也很快……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在他眼睛里看到一种光，一种对生活无所畏惧的光。他总是会吐槽麻烦，但手脚却不停下来。他可能会看起来有点阴沉，有时候不太活泼。他有时候似乎也很忧郁，但他总是尽量克制着不影响到身边的人。他也会这样抬头看看天空，似乎也希望在天上找到什么。当他察觉到一无所获的时候，也会像自己这样低下头来继续前进在生活的道路上。
是啊，他和自己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但也有很多不同。她说不清是这些相同之处，还是这些不同之处，吸引了自己。
他们很快成为了好朋友，可是却好像无法更进一步了。从小学到初中，他们还有另外一个不变的身份就是同校同班的同学，但似乎也不能带来更多的什么意义。直到去年的时候，班里私下的情侣多了起来，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渴望和他进一步达成的关系是什么。
而他，却似乎一直在逃避。
“为什么呢？阿亮？”
或许……她不了解他。或许，是他从来不了解自己。
他不愿意了解吗？
上次他答不出来游戏中的问题，自己真的很惊讶，也真的产生了这样令自己害怕的想法。
如果……如果他真的不愿意承认这样的关系。如果，他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发展到这一步……
那么，自己该怎么办？
离开他吗？
薰仰面平躺到草地上，闭上眼睛，想起了刚进入游戏场景时，这里所显示的场景名称：
【诀别之河】
不……这绝对不会是诀别。阿亮……我！
她想站起来大喊什么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绵柔柔地打断了她脑中的幻想。
“薰。”
她抬起头，发现自己一直在思念的男孩就站在河对岸。
“阿亮？”
他什么时候来的？
薰赶紧站了起来，刚要开口，对岸之人却抢先慢慢地说道：
“薰，抱歉。但是，我不喜欢你。”
“！”
什……什么？
他的话轻柔无比，却立刻炸开了她的世界！
薰感到天旋地转，眼前熟悉之人的面容，此刻竟是那样的冷峻，和无情。
“我不喜欢你。所以，请你离开我。”
“………………”



 十三剑与奇迹

十三
“呼，这森林还真是挺大啊。”洛明一边走一边感慨着。
“嗯，走了好久了。”淼兮远也点点头。“以前，去过，国家森林公园。没有这个large。”
“哈，large。”洛明觉得自己额头上出了汗，这种中西结合的说法，这里不应该用比较级吗？
“到了。”淼兮远突然抬起头说道，“前面没有路了。”
洛明扭头看向前方，居然真的是死路，树木仿佛围成了篱笆。但是，在那道路的尽头，有一块小小的墓碑。
什么鬼？这是埋人的地方吗？干嘛让我们到这种地方来？
“啊，blade！”这时，淼兮远的喊声提醒了洛明。他眯眼一看，前方的墓碑上果然放着什么东西。那是一把造型精致的西洋双手剑，就这样水平放在墓碑的上面，看上去只要风一吹就会掉下来。
“你们好。”突然出现的这声音，倒真像一阵阴森森的狂风，吹过他们的心和身体。淼兮远下意识地抱住了洛明的臂膀。
洛明大口喘了几下，看到一个女性的形象渐渐在他们面前从无到有地清晰起来。她身上发出的圣光照亮了阴暗的森林。
“我是看守宝剑的仙女。”自称为仙女的女性，无论是秀丽的容貌，还是身上的装扮和光芒倒也恰如其分。但其年轻的声音中却混杂着一份巫婆才有的苍老和狡黠。
“宝剑？”洛明问道，“什么宝剑？”
“是你们要给勇者送去的宝剑。他走得太匆忙，没有带上这把剑就前去营救公主了。所以你们作为勇者的伙伴，需要把这把剑给他送过去。”
“勇者？是狄亮吗？”
“你们是他的伙伴，应该最了解他。”
“好吧……”
洛明走到墓碑前，端详了摆在其上的宝剑一会儿，便小心翼翼地将它取下来，拿在手里。“哈，还有点沉！”同时，他注意到墓碑上刻着这样两行字。
【知晓一切】
【忘却一切】
“这就是【全知之剑】。”仙女的身形忽然又变得模糊起来了。“它会指引你们找到勇者。有了它的力量相助，勇者就一定能打败魔王，救出公主。”说完，她便凭空消失了，就如同出现的时候一样让人摸不到踪迹。
“哇，magical！”淼兮远又惊叹了一声。“Fairy（仙女）！”
“嗨！”洛明提着剑走过来，站在离淼兮远有点距离的地方，然后开始试着挥剑使出各种电影小说里看到的剑招。“哈！嘿！哈！”
“好好好！”淼兮远高兴地鼓着掌，“Cool！”
“唉，没什么用。”洛明扫兴地把剑放下来，插进草地里。“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勇者才能使用，这剑一点特效都没有，也看不到剑气扫出去,boring（无聊的）！”
“那就送出去。”淼兮远走过来用纤细的手指弹了弹剑身。“给狄亮。”
“可是，所谓剑的指引在哪里？我们怎么凭它找到狄亮啊？”
洛明话刚一说完，插在地上的剑忽然放出金光，在大片的光芒中出现了狄亮的身影。
“这是！监视器？”洛明和淼兮远惊讶地凑近剑身观察，发现狄亮正挥汗如雨地在无尽的花园中奔跑着。“原来如此，从这里可以看到他的情况。”
“啊！这个花园！”淼兮远突然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
“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是吗？反正我不懂这些，在我眼里，天下的花园都一个样。”
“也许吧……我想不起来了。”
“嗯，让我看看,怎么没看到薰和米晴呢？他们没和狄亮在一块？”
“好像是的。”
洛明用力把剑从泥土中拔了出来，金光和影像就立刻消失了。但紧接着，一道巨大的蓝色剑光自动从剑尖射出，击中了眼前挡住道路的森林。随之，便是巨大的爆炸！
“砰！”
“哇！”洛明和淼兮远慌忙扑倒在地上捂住耳朵。等他们爬起来，眼前的景象不由得他们不吃惊：不仅仅是前方道路上的障碍被扫除了，眼前出现了一望无际的原野，而且在那里出现了阳光明媚的碧蓝天空。洛明和淼兮远向身后一看，【遗忘之森】中的天空依旧是昏暗的，仿佛分成了两个世界。
“这可真是Amazing了。”洛明惊讶地说着。
“嗯，Amazing！”
“不过……”洛明向前走了几步，走到原来墓碑所在的位置，看到连这里也铲为了一片平地，忍不住挠了挠头。“这也做得太过火了，把人家原来的主人坟都给平了，至于吗……”
“呃……”淼兮远也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走到墓碑的原址处，鞠躬合十：
“gomennnasai（日语罗马音：对不起）！”
“噗！”洛明险些栽倒在地上。“怎么又说起日语了！应该是sorry才对吧！”
“哈哈。”淼兮远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我也看过一点动漫的。”



 十四长跑未必是因为爱情

十四
“呼呼，不行了！”我一个趔趄翻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浑身的汗水和精疲力竭。
这路，怎么感觉比之前变得更长了？
是因为心态不同了吗？
可以闻到各种名贵花草的香味，也能听到小鸟的歌声。但是，再这么让我走下去，我一定会发疯。
虽然风景如此美丽，但感觉缺少变化，仿佛除了开始的一段，后面都是复制粘贴过来的。这样的二次元，就算是那个死宅也没办法一直欣赏下去吧？
没有未来，没有真正的生命力，只有残缺不堪记忆的不断重温。青天玉树，白云绿水，从这些最美好的东西中，摘取出最美丽的碎片拼凑出来，这样的世界，就是老林你一直想要的归宿吗？
不，单从这次的事情来说，你已经改变了吧。怪不得，现在有三次元的女友了……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你，也依旧没有放弃对二次元的喜爱，依旧玩着那么多的游戏，看着那么多的动漫。这代表着什么？
算了，反正我这个对二次元没有执念的人，也不一定就能在三次元得到幸福。
与之相比，或许你好歹还有值得遗憾的东西吧？
我试图站起身继续前进，却发现自己连睁开眼睛都觉得疲倦。
哈哈，这像个什么样子？米晴，要是你来跑这段路，肯定就能比我坚持得更久了。
洛明，你现在又跑到哪里去了？虽说你小子体力比我还差一点，但要是两个人一块跑的话，肯定就不会这么无聊了。
……不行，不行。不能在这里就倒下。虽然当初第一次进来时，是慢慢走到第一关的。但现在徐老头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不拿出点真本事来可不行。虽然人出生在世上总有许多事情力不能及，可如果在这件事上都不能竭尽全力，那么他一定会怀疑自己的内心，究竟是否真的有资格得到满足。
所以，在这里只需做到最好，也必须做到最好。
我一跃而起，直视着前方通往无限尽头的道路，咬紧了牙关。
“哈啊啊啊啊啊！”
我如一支离弦的箭，弹射而出。
你们所有人都看着吧，这是我狄亮，今生最拼命的一次奔跑！
连四周的世界也点燃，连自己对中二的羞耻之心也舍弃，仿佛冲破一切般，让这道流星穿过无尽的花园、草地和山丘，奔驰在大地之上吧！
当夕阳映照着最后的时刻，就连死神，也将落在我的身后！



 十五追寻人生的意义

十五
大概是在放学以后，才有更多的同学来到了徐老师所在的医院。
然而，和上次不同，这次他们不被允许探视，因为老师的情况已经非常不容乐观。
沮丧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人开始议论起狄亮等五人来。
“这狄亮怎么请假了？中午都没见到他来探望老师，下午还不来？”
“他中午来了，只是来晚了，你没见到罢了。”
“是吗？哼，我才不行，他跟徐老师一直过不去，哪有这么好心！”
“狄亮不是那样的人，就算和老师有误会，也不会在这种事情还计较的！”
“嗯！他在你们女生这里似乎还蛮受欢迎的嘛！”
“比你受欢迎！至少他没在背后议论同学！”
“行了别吵了！我纳闷的是怎么英语课代表也请假了？她中午可是一直在这里陪着老师，但现在不是不让探视了吗？她去哪了？”
“去狄亮家呗！恭喜狄大人的后宫又多一员！”
“你瞎说什么！”
李夜不声不响地跟在同学们的最后面，对徐老师和班级的状况忧心忡忡。
她虽然因为受同学们欢迎，被任命为副班主任，可实在是年轻，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突发情况。在她上师范的时候，一直幻想能把班级变成一个大家一起学习生活，其乐融融的场所，可是班级毕竟不是脱离现实的地方。现实中令人难过的事情，在这里也无法逃避。
假如徐老师真的有什么万一，她该如何和同学们一起面对这个事实？对他们今后的学习和生活，又会造成怎样的心理打击呢？
……不行，她得振作起来，起一个带头表率的作用。如果有些事情注定无法避免，必须经历，那么大家就都要迈过这道难关，共同成长起来。
当然，她也衷心祝愿徐老师能渡过难关，重新回到班级大家庭和教学舞台之上。
那样，才是完整的初二二班吧？
………………
ICU内，浑身插满管子的徐风双眼紧闭，满头大汗。
他也和他奔跑在夕阳下的学生一样，模糊的意识中出现了这样的情形：
“你就是狄亮？”坐在办公室里的徐老师，拿着第一次批改的狄亮的英语作业说道。“你上课完全没有听吧！”
“呃……我觉得英语太无聊！”看起来就像个调皮孩子的学生一脸无辜地说道，“所以老师，我能不能以后不听英语课，不写英语作业了？”
“哦？”徐老师忍不住笑了，他从事教学工作近五十年的时间，见过的“坏学生”形形**，但是再一次听到这样直白的话语，还是忍不住笑了。
“你不听英语课，那么你的中考怎么办？你的高考怎么办？”徐老师微笑着问道，“难道你是天才？生而知之，不学英语就能考高分？”
“不考了呗！”狄亮一脸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我其他科目的成绩又不差！”
“嗯，是这样。”徐老师用手指在玻璃桌板上敲了两下，皱起了眉头。“我之前和其他任课老师了解了一下你的情况，确实，在其他课上你听得还算认真，成绩嘛，也拿得出手。那么，为什么你不能把这种状态带到英语课上来呢？”
“因为英语太无聊。”狄亮轻描淡写地重复着，末了，又补上一句带着点情绪的话：“而且，我是中国人，学不会ABC，也没什么可丢脸的吧？”
“那你小学的英语课是怎么上的啊？”
“睡过去呗！”
“好好好。”徐老师搓了搓手，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桌面，便抽出一张草稿纸和一根笔来，放在狄亮面前。“来，你算一下，如果你英语考试零分的话，其他科目要考多少分，才能上重点高中和重点大学？”
“……我怎么知道？”
“那你再算一下，如果你每节英语课都睡过去的话，那么你一辈子要比正常睡八小时的人多睡多长时间？”
“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反正人最后都死了，就永远睡过去了！”
“咳咳。”徐老师咳嗽了两声，长出了一口气。“哎呀，是啊，人最后都是要死的。可是有人死得早，有人死得晚，有人早就想死，有人到最后都不想死。说来说去，人是想要‘有为’。”
“有为？”狄亮露出疑惑的神色。
“对啊，‘有为！’那些早就想死的人，他觉得自己办不了什么好事啦。而那些不想死的人，他觉得自己还有些事情没办完。总而言之，人活着就是为了一个‘有为’。”
“……我想不到自己有什么事情是一定要去做的。”狄亮沉思了一会儿，“其他科目听讲，也只是因为不那么无聊，可以用来作为消遣罢了！”
“那消遣就是你一直在做的事情。”徐老师得意洋洋地说道，“说白了，伟大的理想本身也是一种消遣。如果心里过不去就是消遣，那世界上还有什么言行不是消遣呢？但是，即便是消遣，也要能做得下去才行。没有前途的消遣，人很快就腻味了。”
“那我也想找到一种永远不会腻的消遣。”
“怪了。”徐老师咧开嘴，显出满口的镶牙来。他故意问道：“你不是说没有事情是一定要去做的吗？”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因为我已经腻了。”
“那就努力学习吧。”徐老师把英语作业本放回狄亮面前，认真地注视着他隐含着渴望的眼睛。“只有学习才有可能找到新东西，才有可能永远不会腻。 ”
“……我试试看。”
在那之后，狄亮的各科成绩果然有所提高，但英语始终只比及格线高一点。不久，他又被徐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恭喜你啊，看上去最近学得挺快乐，成绩提高不少！”
“算了吧，我又觉得腻了。尤其是英语，我已经忍不住不睡觉了。”
“那是我的课程还不够有趣。”
“和你的课没关系，我就是讨厌看到这些字母。我天生对它们没感觉。”
“那你天生对什么有感觉？”
“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会一直这么无聊地虚度时光。”
“我看你并不无聊，你经常和同学们来往啊，尤其是一些女同学。”
“那只是顺便帮她们解决一下困难，我可没有早恋！”
“没说你早恋啊。我只是说你也有不无聊的时候，否则，这些成绩你都无法取得了。”
“可是我已经没办法再进一步了。这些东西在我眼里又变得无聊了。”
“生也有涯，学则无涯。你不能继续在学习中感到乐趣，是因为你无法再进一步。而不是因为你不感兴趣，才无法继续进步。所以，你要找到学习的方法。”
“我不想再找什么方法。我已经认定学习是件无趣的事情了。况且，无论我是否喜欢学习，都不能不度过义务教育阶段，不能不考大学。毫无自由的人生里，有什么事情是有趣的？”
“自由……所以你现在又想找自由？”
“对，我想离开学校，不用再学习，也不用再找什么努力学习的方法。”
“离开了学校，你又到哪里去消遣？”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思。”
“‘意思’这种东西，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他自己认为有意思的事情，或许别人不能理解，但是他却会坚持到底。对我来说，教你们学习，指导你们往哪里走就是意思。”
“那是你的意思。对我来说，学习是件没意思的事情。”
“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
“我不知道，但我想出去找。”
“你找不到。”
“为什么？”
“就像我给你说过的，只有学习这条路才有可能找到有意思的事情。我承认我们现在的教育，或者说从人类有史以来的教育，都有很大的问题，它不能帮每个人找到有意思的事情。但是，它是每个人都必然要经历的一个阶段。一个没经受过教育的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或许你在我的课堂上，在咱们学校，都还没找到什么意思。那你就更应该去考取更好的学校，遇见更有意思的课程，遇见比我们更有意思的老师和同学。只有这样，你才最有可能找到你想要的意思。”
“我不信你的。社会上的经历要比课堂丰富得多。我也知道有些人辍学之后才成功的。”
“无论你想要经历什么，想要走怎样的路，你都要先听听过来人的意见，得到一幅前人画的地图。就我活到这么大年龄的经验来看，一个无知的人在社会上只会见到一片混沌。因为他不了解人们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不清楚人们各自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他们又为什么能够安分于各自的‘意思’。而且，在现在这个社会，学历依然是一块敲门砖。如果你没有学历，很少有大门向你打开，你连进都进不去，又怎么能知道什么地方会有意思呢？在现在这个学校里，老师们会姑息纵容你，会教你怎么做。但是到了社会那个学校里，就没有人单方面地教你，而是每个人互教彼此了。或许，你带进社会的是粗俗，是暴力，是失败。或许，是知识，是和谐，是成功。因为这种不确定，大家都会把门关得紧紧的，防止他们害怕的，或是觉得无聊的人进来。而学历，就是一份信任。因为那至少证明你在学校这个课堂里表现得还算不错，对于前人的知识有比较好的了解，有自己独立的判断，已经知道了，我今天告诉你的这些话。到时候，你就能和大家一起寻找人生的意思了。”
“……也许。但是，我也看到过新闻，有些读了硕士、博士的高学历的人，也做出一些让人害怕和觉得没意思的事情。”
“是啊……唉，所以说我们的教育还不够完备，终于让这些人走上了歧途，让他们走到一半就毕业了。就像你也找到过一些曾经觉得有意思，后来实际发现没意思的事情。可惜他们还没得来得及发现某些事情是没意思的，就放弃寻找真正的意思了。”
“好吧……我会继续留在学校，看能不能找到英语课的意思。”
“对嘛！你看看你小子，果然只是因为英语让你觉得没意思吧？其实要我说啊，你小子还挺适合学习语言的……”
可惜，之后狄亮的英语成绩提高还是十分有限，他终于又开始懈怠了。徐老师十分想找出一个适合他的学习方案，但事务繁忙加上年事已高，体力不支，让他的心脏病又开始发作了。当他好不容易吃了药缓过来劲时，从办公室的窗子里看到了正躺在操场上闭目晒太阳的狄亮。
“你怎么最近又开始上课睡觉了？”狄亮听到这一声睁开眼睛，无奈地从草地上坐了起来。
“我觉得没希望了，我这辈子都学不好英语，也找不到意思了。”
“你不可能这辈子学不好英语！最关键的是，即便你学不好英语，就找不到意思了吗？”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学好英语吗？”狄亮的眼神里投出惊讶和疑惑的光芒。“我学不好英语，怎么还能有意思？”
“那你以前不也是学不好吗？现在不也是学不好吗？最关键的是，你现在走在了这条路上。有的人一生也未能实现他的理想，难道他的人生就是没有意思的吗？有的人还奔跑在实现梦想的道路上，他也还没有成功，难道也没有意思吗？”
“……那我该怎么办？”
“成功的时候，未成功的时候的意思，你明白了，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我再试试吧……”
“哈，这就对了。你人生中要不断尝试的努力啊，还有很多次。相信自己的诚意，那就一定能找到意思！”
“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的诚意！”
狄亮和徐老师各自又重复了一遍。
是啊……相信自己的诚意。即便此时意识即将丧失，也不能就此放弃。因为一直渴望的事物，就在眼前！
奔跑在夕阳之下的狄亮，昏迷在病床之上的徐风，他们人生的交错之路，似乎即将走到尽头。然而，他们所共同怀揣的那份期望，也许将继续前进到未至的黎明。



 十六我记忆中的你

十六
“不，你不是阿亮！”
薰愤怒地反驳着，从河水里捡起一块石头，奋力向对岸的冒牌货砸去。“阿亮不会说这样的话！”
“我就是这样的人。”站在对岸的狄亮依旧一脸冷漠，抬手接住了那块石头，随之又是一挥手，石头砸回到薰的头上，让她一下子倒在地上。
“呜啊！”
“懂了吗？”狄亮忽然冷笑起来。“我狄亮一直都是口吐芬芳，拳打老幼。”
“不是的！”薰不顾额头上鲜血淋漓，又爬起来对着狄亮的幻影怒喊：“你这个冒牌货，不许侮辱阿亮！”她向前冲了几步，想跑过河去打他。
然而，只要她的脚一趟进河水里，便掀起一阵风浪，把她甩回岸边。“啊！”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你不可能追得上我。”假狄亮继续嘲讽道，“你的体力太差了。你也根本不了解我，不知道我会去哪。从小到大，你都只能做我身边的跟屁虫。”
“你胡说，我能跟上阿亮的脚步！”薰再次忍着浑身的疼痛站了起来，握着拳头冲假狄亮喊道。“我也最了解阿亮了！他最喜欢的颜色，最喜欢吃的东西，最讨厌吃的东西，还有他的生日我都知道！”
“可是我并不知道你的这些信息啊。”
假狄亮的这句话让薰立刻呆住了。
“而且你似乎，也并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这些信息啊？”
这补上的这一句，更是让她心神慌乱。
恢复平静的河水里，忽然出现了画面。那是上周日刚玩完游戏，薰质问狄亮的时候。
“阿亮……你怎么不知道我最喜欢的颜色啊？”
“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啦！你告诉过我吗？”
“……我说过的。”
“没有！绝对没有！”
“我真的说过。而且阿亮，你不能多观察我一下吗？”
“需要认真地观察吗？而且你最喜欢吃的明明就是排骨汤！这你怎么解释？”
“……其实我不喜欢吃排骨汤。”
“那你自己每次抢排骨汤的时候说什么？你自己说话都不算数！”
“……阿亮大笨蛋。”
“你才是笨蛋吧！为了这点小事生气！有意思吗！”
“呜……”薰哭着跑出了狄亮家。
此时也在为狄亮流着眼泪的薰，看着当时的自己，两份心情似乎融合了。可是，她立刻摇摇头否定了自己这种想法。
“不，谁都有疏忽的时候。阿亮虽然当时还不知道，但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是吗？”假狄亮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你以为给我背了点东西，我就了解你了？我告诉你吧，我最讨厌背书！背英语单词就快把我给气死了！哪还有心思去背你让我背的哪些东西！你和徐老头这两个不停给我出难题的家伙，早就该死了！”
“你住口！”薰伤心愤怒之极，又想从河水中捡一块石头砸向假狄亮。却发现河中的画面又改变了，那是她两年前和狄亮一起出去买衣服时的情景。
“薰，你觉得这套衣服穿起来，是不是很有大人的气质？”
“呃，我觉得我们还不是穿这种衣服的时候呀，阿亮。”
“切，怎么不是时候？我们已经是初中生了，马上就要步入社会了，应该给自己整点派头！”
“初中生离步入社会还早吧阿亮？难道你不打算考高中，考大学了吗？”
“那有什么意思！”狄亮脱掉试穿的外套，扔到试衣间的架子上。随后，又从架子上拿起一件外套来，把手穿进袖子里。“哎，这件衣服不错啊，我觉得你也可以试试！”
“我……算了吧。”薰看着那件过于男性风格的外套，连连摆手。“我穿不了这个颜色。”
“你这人真扫兴！”狄亮恼火地把衣服脱下来摔在试衣间的圆凳上，“说什么都是算了算了，无聊！”随后，他便一转身跑出了服装店。
“哎，阿亮等等我！”薰急忙追出去，却只见繁华的商业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哪里有狄亮的影子？她走到太阳落山，连回家的路也找不到了，只好躲在街道角落里，捂着脸哭了起来。
“懂了吗？”假狄亮冲着看着一切的薰喊道，“快像那时一样捂着脸哭吧！你离开我就什么也做不了！”
薰抹了抹眼睛，把脸转过去，不愿再看河中的画面。
“还有上次，你、我，和洛明一块出去的事情。当时我们碰到流氓抢劫了，我和洛明是撒腿就跑啊！完全不顾你的感受！”假狄亮得意地伸手在河水中划了几下，水面的影像立刻又改变了。
“还有……”
“骗子。”
“什么？”假狄亮感到十分诧异，不只为薰的这一声低吟，也因为他惊慌地发现自己无法再使水中的画面改变了。很快，所有的画面也都消失了，水面又恢复了清澈，可以清楚地看到河底的石头、淤泥和水草。
“你这个骗子，既不了解我，也不了解阿亮。”薰站了起来，缓缓地转过身，眼睛虽然还是红红的，但不再有泪水，代之以充满了坚定。“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的确发生过。但，谁都有不开心的时候。”
“怎么可能？难道你识破了……”
“这才是完整的阿亮！”薰用手在河水上挥了几下，河面便再次显示出影像：
在薰跑出家门之后，狄亮急忙冲上去向她道歉，并且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忧心忡忡。
在薰躲在商业街角落里哭的时候，狄亮终于找到了回来的道路，不停地向她道歉，还给她买了糖果作为赔罪。
在流氓们围住薰后不久，狄亮和洛明就拉着警察叔叔的手跑了过来，将他们制服在地上。
还有，还有……阿亮给她带来过各种各样不愉快的过往，但归根结底是希望她能快乐的。而她也给阿亮惹来过许多麻烦，都被他一一化解，事后还安慰她不要在意。
她和阿亮都是凡人，凡人就有自己的性格和缺点。但她和阿亮又是最好的朋友，朋友之间就会互相谅解和关照。
她眼中的阿亮从来都不是完美的，但就是最好的！
“这一点，你这个冒牌货又怎么可能理解！”
在她的情绪恢复平静之后，河水自然就不再映照出负面的心境，而那个假狄亮也就自然化作空气，消失了。
“呼——”薰躺在地上，看着原本湛蓝的天空一点点变得昏黄，仿佛又回到了商业街和狄亮各自迷路的那时候。
“哈哈笨蛋阿亮，你怎么还不来？”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可转念又想：“我这样聪明，你会夸我吗？”
突然，平静的河水再一次掀起了风浪，薰吃了一惊，连忙再次站起来，准备迎接假狄亮的新一轮挑战。
然而这次虚假的幻影并没有出现，她看到的是狄亮此刻真实的情形：已经浑身是汗，满脸通红，几乎累得虚脱的男孩，终于东倒西歪、踉踉跄跄地赶到了第一关铁门的入口。
“太好了，阿亮！”
狄亮坐下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用袖子好好地抹了抹被汗完全汨住的眼睛，便站起来，慢慢走到铁门前。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便去推了铁门。
“哐当当”的一声，铁门开了，他看到的是——



 十七埋葬过去的勇气

十七
从【遗忘之森】出来，我和淼兮远就一同来到了【埋葬山谷】。
看这个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场景名称，以及眼前一片荒凉的，像是沙漠一样的情景，就知道善者不来。
然而，今天我们是为了救人而踏上这片土地，也不能有丝毫的犹豫了。
为了共同抵御山谷中夹杂着沙石的狂风，我和淼兮远的手不知不觉中牵在了一起。虽然，这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我的“家庭梦想”（注：这是个有奖竞答节目的老梗），但是，我还是很慌张地甩开了，结果她轻柔的身体差点向一边倒去。
“哎！”我连忙拉住她。“抱歉！”
“没关系。”淼兮远喘了一口气。“我有点累了，洛明。但是，继续前进。”
“我们走了很久了。”我把【全知之剑】从背上取下来，插到地上，剑身再次显示出了狄亮的影像。“你瞧，狄亮那边都是黄昏了，我们这里好像还只是中午。看来，不同玩家的时间流动是不一样的。”
“那，我们会在相同的，时间汇合吗？”
“也许吧。不管怎样，我们得把【全知之剑】给狄亮送去。”我把宝剑从地上拔了出来，重新背到背上。“听狄亮说，游戏中打败魔王的形式是回答问题，他之前就吃了大亏。有了这把【全知之剑】，他应该能一雪前耻了！”
“【一雪前耻】？”淼兮远歪了一下头。
“哦，这是个汉语中的成语，意思是……”
“意思是一口气洗刷过去的耻辱对吧。”没想到淼兮远抢在我之前说出来了，但她同时也皱起了眉头。“这好像是个不太吉利的成语……”
“啊？为什么？这是代表好运气要来了啊！”
“也许吧……”淼兮远低下头飞快地眨着眼，之后闭上了眼睛。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
“那个……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先休息一下？”
“不了！”没想到淼兮远又很快抬起头来，摇动着银白色的双马尾。“我们要，救老师。”
“好！那我们继续前进！”我握紧了拳头，她也笑着模仿起我的样子……
不过没走多久，我们就遇到了一个新的难关——一道从悬崖的这头，连接到那一头的铁索桥。中间的跨度大概有数百米那么远。又长又窄的铁桥，如同一条黑色的飞龙，卧在了半空之中。
我和淼兮远相视了一眼，就都走到桥上，结果桥的一部分立刻开始摇晃，发出“吱扭吱扭”的响声。
“哎呀！”我连忙扶住站不稳的淼兮远，自己也靠在了铁制的护栏上，眼睛的余光却看到桥下的山谷，被风沙渐渐掩埋。
“别怕课代表，这桥很结实，而且从这里到下面其实不高，只是中间的跨度太长了。”
“嗯。”
说是很结实，但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说是不高，我估计从桥上跳下去也能把腿摔断。但是，这只是个游戏，没有那么危险，对吧？
我和淼兮远互相搀扶着一路前进，踩在桥板上，听着“砰砰”和“吱扭吱扭”的声音，好像自己的心也在随之摇晃。虽然这时候我们的任务刻不容缓，但真要一路飞奔过去，这样的勇气，我没有。这样的风险，也不敢让淼兮远去冒。
“你不要看下面。”我轻声说道，“摸着护栏一路走过去就行了，这只是个游戏，不会有事的。”
“嗯嗯。”淼兮远点着头，却很快又“啊”的一声，表情痛苦了一下。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我的胳膊不小心夹着她的马尾了，我连忙缩手道歉。淼兮远连连说着“NP”，就试图让头发距离我的胳膊远一点，向外挪动了一步。
然而就是这一步，踩在了另外一块桥板上。看起来铁制的桥板竟然如同纸板一样脆弱，应声而断。淼兮远的左脚立刻踩空而下，整个身子迅速下坠，卡在了两块桥板的中间！
“小心！”我急忙试图将她拉上来，但脑子里也陷入了慌乱。接下来，我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其他的桥板也像是假冒伪劣产品，开始出现裂痕。我本能地试图抓住由铁索连成的护栏，但其下连接的桥板一掉下去，重力就立刻把我们两个的身体往下猛拉。在我做出进一步的思考和动作之前，卡住淼兮远身体的两块铁板也断开了。她拽着我，一同往桥下沙漠掩盖的山谷摔去。



 十八决不放过你

十八
“米……米晴！？”打开第一关铁门的我，顿时惊呆了。
还是和上次一样的墓地场景，只不过这次坐在公主宝座上的人，变成了米晴。她此时一身蓝色的公主群，头戴王冠，脖子上挂着蓝宝石项链，正笑嘻嘻地等着我来。
“亮亮，你可算来啦！”米晴忽然眼睛里夸张地流下泪来。“呜呜，我等你等得好苦，以为你抛弃我不来了呢！”
“米晴，薰呢？”
“薰不在这里！”米晴忽然又笑起来，“我才是你的公主！现在快打倒魔王救出我吧，我的勇者！”
她话音刚落，和上次一样的魔王【弗盖特】便又如幽灵一般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这什么情况？米晴和薰被分别关起来了？难道说，这游戏已经不只有第一关了吗？
“哈哈哈哈！”魔王弗盖特又发出和上次一样很没品的笑声。“勇者，又是你啊！你又来救公主了吗？”
等等，我上次没听错，这笑声原来就是徐老头的。这弗盖特的语气中也夹杂着些许徐老头的味道！我去，这个游戏难道是读取人心中的意念而临时决定内容的吗？这也太高科技了吧！
“弗盖特！为什么这里的公主换了人？上一次的公主呢？”
“哈哈哈哈勇者！”弗盖特依旧用类似徐老师的语调和声音说道，“你来这里是我要提问你，不是你要提问我！不过既然你问了，我就回答你吧。这里的公主只会是你心中最爱的人！既然你爱的人变了，那么公主当然也就会不同了。”
“什么——“”
“对啊亮亮！”坐在宝座上的米晴也笑呵呵地说道，“你忘了，你已经和薰分手啦，我们两个已经确定情侣关系啦！”
“你说个屁啊！”
我真是脑子里成了一团浆糊，同时心里也冒起火来。
这TM是什么时候的设定？我什么时候和薰成了女友，什么时候分手？又什么时候和米晴确定情侣关系了！？
“怎么，勇者要投降吗？”弗盖特微微一笑，就好像徐老头又找到我作业中的一个错误时露出的那种狡黠的笑。“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直接按【退出】按钮哦。”他骷髅手臂一挥，在我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退出键】。
“亮亮，你怎么这样……”米晴则露出不高兴的面容，就像当初薰看我答不出来的模样一样。“你要放弃救援我吗？你可是我的勇者，我的男朋友啊！”
“哪有这回事！”我大手一挥，决定硬碰硬地上了，管他后面还有多少关！“你赶紧出题！我立马就把你打趴下！”
“哈哈，这才对嘛。”徐老头，不，弗盖特和米晴一起笑着说道。在我面前的【退出键】消失了，和上次一样的巨大黑板又出现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吐槽一下这游戏的美工，就算脑子不是进了屎，也是进了花露水才能想到在魔幻场景里拿出这样一个黑板来啊！
“第一题！”弗盖特也大手一挥，黑板上开始逐渐出现**笔字书写的题目。我屏息凝神，知道这次的题目答案肯定也会变化。之前辛苦背的笔记本估计暂时用不上了。
“请问公主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蓝色！”我脱口而出。毫无疑问，从米晴平时用的发带、发卡，以及她跑步时喜欢用的擦汗毛巾和手环颜色来看，都是蓝色。对了，当时我还问过她，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哼，正确。”弗盖特第一次发出了不甘心的声音，就像我在英语早读的时候睡觉，徐老头对我说出“哼，傻子”这三个字时的语气一样。
“太棒了亮亮！”米晴穿着公主装也一点矜持都没有，从宝座上跳起来欢呼，同时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就像和我比完跑步后做出的手势一样。“漂亮！”
“应该说Nice！”我忽然想起了有一次徐老师站在一旁观摩我们之后笑呵呵地这样说。
“不要太得意，听第二题！”然而，说曹操，曹操就又开始说话了。“公主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
“送分题！”看着瞪大血红眼睛的弗盖特，我连忙纠正道：“不不不，答案不是【送分题】，答案是【排骨汤】！”
“欧耶！”米晴又一次欢呼。“最爱你了！”
欧耶个鬼啊！中午在医院你自己说出来的，你忘了吗！
“又答对了！”弗盖特不甘心地说着，但忽然又冷笑起来。“还是那句话，不要太得意！说不定你接下来三题全错，直接Game over！”
“少废话，快出第三题！”
“请听第三题。”弗盖特的语气又平静下来，缓缓说道：“请问，公主出生的年月日？”
“呃，这个……”
“怎么样，答不出来了吧？”弗盖特立刻又得意起来。“看来，公主注定要归我所有了！”
我呕！徐老头要是知道你用他的声音说要娶米晴，肯定垂死病中惊坐起，眼睛瞪得像铜铃了！
“你这人也太自作多情了吧。”没想到米晴也一脸嗔怪地从魔王弗盖特背后吐槽道。“我是亮亮的，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
噗！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为了防止那两个人再多说无聊的怪话，我连忙说出了正确答案：“米晴的生日是2004年3月23日！”
“哇！”米晴眼睛里泪光闪动，张开双臂一起身，似乎是要从宝座上冲下来给我一个拥抱。幸好魔王弗盖特连忙用手一挥，黑色的绳索又把她捆在了宝座上。但她嘴里还是喊着：“亮亮，我太感动了！你连这个都这么清楚，我们真的是真爱！”
咳咳，省了吧，这也是你告诉我的吧？不是初一学校要填个人资料的时候，你无意中看见了我的生日，就顺便把你的告诉我了吗？
“你们这是作弊！”不料弗盖特把米晴困住以后突然这样怒吼起来，就好像是徐老头本人在训斥我一样。“你们怎么知道第四题的题目？”愤怒的语气中又带了一丝疑惑。
“啊？”我和米晴同时都愣住了。第四题的题目。
“请听第四题！”魔王没好气地说道，“请问勇者，公主知道你知道前三个问题的答案吗？”
“呃……”
这可真是尴尬了。
从米晴刚才的反应来看，她至少不知道我会清楚第三题的答案，因为她的小脑袋记性就是这么差。
可是，刚才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么正确答案应该也会改变了吧？如果这个游戏的内容真的是即时生成的话……
“咳，知道。”我咳嗽了一声，心里不太有底地说道。但随即又觉得宽心，因为只剩下两道题，即便答错了，也无所谓了。
“正确，但你是作弊！”魔王再次怒不可遏地说道，并且挥起了右臂，“作弊者，要清除……”
“等等！”我连忙打断他，“就算我们是作弊，我刚才已经答出了五道问题中的三道！难道你忘记了游戏规则，答对三道就通关了吗？我已经过关了！没有必要再接受第四道问题的考问！既然是根本就不用参加的考试，就算作弊偷看了答案又怎么样呢！”
“……”魔王挥起的手臂停在了半空中，明显整个人都愣住了一会儿。
“哦。”魔王恢复了平静，又忽然笑起来，用没有皮肤和血肉的五指挠了挠头蓬的后脑勺位置，“抱歉啊，好像确实是这样！哈哈！”
“呼……”吓我一跳。
“但是呢！”没想到弗盖特突然又严肃起来，抬起一根手指说道。“就算是永远不用参加的考试，也不要偷看试卷的答案！因为这样做很无聊！记住了吗！”
“哦。”我和米晴都愣愣地点了点头，仿佛老徐就在眼前。
“好吧，恭喜你！”弗盖特又一挥手，捆住米晴的黑色绳索立刻全部消失了，同时，四周的墓碑也消失了，变成了……烟花！？
“蹬蹬蹬！”伴随着一阵游戏常见的通关音乐，无数的烟花升上了天空！
“你们通过第一关啦！是我输啦！”
真正的大魔王，语气不应该这么高兴吧……
“不过这还远不是结束。”弗盖特的身形开始逐渐模糊起来。“我的结束，不是你们的结束。后面，还有关卡要过呢！”
说完，弗盖特就消失了。
米晴慢慢地从宝座上走下来，走到我面前，然后，猝不及防地给了我一个拥抱！
“哇啊你这干什么！”
“拥抱啊！我太高兴了！你真的太棒了！”说着，米晴竟然还要亲我！
“我的天哪！！！”感觉脑袋要炸开的我，只好奋力地一推。“哎呦！”听见这声结果理所当然，米晴被我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你干嘛呀！”还好她没有立刻计较，一跃而起来质问我，眼睛里满是嗔怪之意。
“抱歉，但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我们必须赶紧找到第二关的入口，徐老师还在等着救命的法子呢！”
“什么犹豫的时候！”米晴不满地说道，“只是亲吻一下表达爱意而已！哦！”她忽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紧接着脸上却又显出不好意思和懊悔的表情。“我想起来了，薰也从来没和你亲吻过，看来你不喜欢用这种方式来庆祝。抱歉，是我观察得还不够仔细。”
“薰怎么可能和我亲吻！”我听得满脸通红。“我们不是情侣关系！”
“哈？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啊？”米晴又笑呵呵起来。“大家不都知道你们的关系吗？哎呀，你不必顾虑我的感受。反正你们已经分了，现在我们才是情侣了！”说着，她又猝不及防地挽住我的胳膊，依偎在我的身上！
“这……”我感到天旋地转。看来，我和这个世界的误会还不只一个。
“呃……不管怎么样，我们赶快一块找到第二关吧！”我心知有太多的事情必须解释清楚，但现在绝没有这个空闲，因此希图蒙混过关。“薰也是我们的朋友啊，徐老师我们也要救啊！”
“不行！”不料米晴忽然立刻又变了一副严肃的脸色，“亮亮，你知道我等这个机会有多久了吗？从以前我就在观察你和薰，我不甘心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既然现在你不承认薰是你的女友，那么你就要承认我是你的女友！”
“这都哪跟哪的事情啊！米晴，我求你别胡闹了好吧？现在真的不是说这件事情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米晴的脸色真的变得越来越可怕。“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错过了这个机会，你又要一直躲躲闪闪的了！薰跟你在一起五年的时间，你都不肯承认你们之间的关系，那难道再让我等到初中毕业啊！我们又不是邻居，不一定上同一所高中……”
“啊！？？”我再次感到脑中“嗡”的一下变成空白。眼前这个人是谁？她真的是米晴吗？难道我真的对自己身边的人一点也不了解吗？难道我自以为无聊透顶的这个世界，其实是如此的疯狂吗？
“米晴……”我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不是认真的吧？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啊！难道你真的一直……”
“对，我喜欢你！”米晴毫不犹豫地说出了我一直不敢从薰口中听到的那句话。“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喜欢了！”
“……”
“为什么不回答我？难道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米晴，我觉得你今天有点不舒服，你发烧了。”
“好吧……”米晴转过身去，沉默了一会儿，便背对着我说道：“看来你是不会坦率的了。没办法啊，谁叫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啊。但是，果然还是没办法，我果然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罢了。我觉得自己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可是你对薰都躲躲闪闪，我又有什么办法？想来想去，就只有逼你坦率了！”
说完，她抬起手，忽然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嗯，对了，是用我以前教她的那种手势。
忽然，四周刮起了狂风，紧接着场景开始剧烈地发生着变化，仿佛天摇地动。不，就是在天摇地动！我脚下方圆十米左右的土地忽然在一道巨大的爆裂声中与周围的地块分离，并如一座高峰般向上升起，而米晴所站的那个位置也是如此。突然，又是万丈的粉色光芒包裹住了整个世界。等我分开用来遮挡刺眼光芒的双臂，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瘫坐在地上。
擂台……是露天的擂台！原本狭小的【决战墓地】场景，整个空间都被扩大了数百倍不止。现在我所处的这个擂台，至少有半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我看到观众席上，坐着的竟然都是平日里的老师同学，父母亲戚。除了徐老头、洛明和英语课代表不在外，其他的熟人几乎都来了！
“嗨，狄亮！”同学们在座位上大声冲我喊着，“加油啊！一定要选出真正的公主啊！”
“什么？真正的……公主？”
“很好很好，那么各位来宾！”我听到这个精神爆满的声音，更是吓得差点尿了裤子！我转头望向前方主持人所站的舞台，站在那里一身兔女郎打扮，手里拿着话筒的主持人，不是我们的语文老师李老师是谁！但是我发誓，我脑子里从没想过让李老师穿这身衣服，我也从来想象不到她现在能够露出这样活力十足的神情，大声对所有人宣讲着：
“欢迎来到我们的最后一关——【真情擂台】！在这里，我们将选出真正的公主！只有这位真正的公主，才能救出她的心上人，也就是我们的勇者！！！”
“哈？公主救勇者？”
没等我反应过来，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就从天而降，“砰”的一声砸到地上，分隔了我的视野。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鸟笼，把我所在的地块给罩住了。
全场一下子沸腾了！
这什么鬼！
“哼哼。”我望向笑声的方向，只见主持人的左右两边，各自有一个被支柱顶在空中的小包间，包间门头分别挂着写有“1号”、“2号”的圆牌。从李老师右手边的1号包间里，米晴换了另一身行头走出来。虽然依旧头戴王冠，颈卦珠玉，但身上已是一身戎装，腰配包间。米晴英气焕发地向我这边望来，同时又调皮地向我眨眨眼、招招手、吐吐舌头。
“嗨，我的爱人！”米晴握紧了拳头冲我喊道，“我已经会把你救出来的，证明我才是真正的公主！”
“你搞什么鬼！现在是玩这种花里胡哨的时候吗！”
“我知道啦！”米晴满脸通红地说道，“可是……我也没办法，这就是游戏的第二关，我只是……利用了这个机会罢了！”
“什么！？”
“那么现在有请2号公主出场！”李老师又转身对2号包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薰也换了一身公主的戎装，推开门走了出来。
“阿亮。”她不好意思地抬头看着我，“那个，第一关的情况，我都在【诀别之河】看到了。”
“纳尼！？”
“没想到你和米晴已经达到【互相了解】的地步，看来……我是不及了。”
“不，这全都是巧合——”
“可是，我自认为在这第二关是不会输的。因为，我喜欢阿亮！所以，在【互相爱慕】的方面，我相信一定不会输给米晴。那么，谁能先达到【心意相通】，就不一定了！”
“哦！”会场上的观众——我们所有人的熟人再次沸腾了。就连我那本来此时应该在外地出差的爸妈，我那家教向来严格的爸妈，都在座位上用手做成喇叭状向我喊着：“儿子！看准了选！看看谁才是你的真爱！”
“不是啊！”我绝望地瘫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已经完全黑掉的天空。擂台会场的烟花又升了起来，与夜空中的星星相映成趣。这个规模不是刚才的烟花能比，这样的盛况我也前所未见。可是——
“谁TM愿意见到这样的傻逼场景啊！！！”
“狄亮/阿亮/亮亮/儿子不许说脏话！”场上所有人同时发出的这声训斥，几乎立刻就震得我全身筋软骨酥，****……



 十九穿越……火线？

十九
“呜……”我睁开眼睛，稍微动了一下四肢，就觉得浑身疼痛，简直散架了似的。
看来，从这座桥上摔下来，后果比我想象得要严重。不过，我也察觉到自身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损伤，只是感觉上的疼痛。果然，这只是个游戏罢了。
“哇……”听到这声惊叹的我也吃惊了：课代表这次居然比我站起来要早？
我努力地爬起来，感觉到身上的重量了，太好了，看来【全知之剑】并没有遗失。我看向淼兮远的方向，发现她蹲在一个沙堆面前，仿佛正在仔细观察着什么。
“兮远，你没事吧！”向她跑过去的我，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连忙说道：“抱歉！课代表……”
“It’s ok.”没想到淼兮远头也不抬地说道，“洛明，你可以叫我兮远的。其实，我一直希望大家都这么叫我。”
“是吗……那，兮远你在看什么啊？”我凑到兮远的面前，俯下身子，发现她手里正拿着一个遥控车模型。
“这东西从哪儿来的？”
“在沙子里面，里面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我用手扒拉了一下我们面前的这个小沙堆，从里面又掉出了几个玻璃球，还有几张印有动漫人物的王牌。
“这，这些不都是男孩子玩的东西吗？”
“不不。”兮远摇摇头，津津有味地把遥控车放在地上来回移动着。“我小时候就很喜欢玩，这些。我经常和家人，一起玩。”说着，她又捡起沙地上的一张王牌，嘴里喊了一声“哈”，就把它摔在另一张王牌上。“哎呀，沙子太软，翻不过来。”她似乎有点沮丧。
“哈哈，是吗……”我又用手在沙堆里翻了几下，忽然摸到了一个正方体的盒子，我抽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用丝带绑着的礼盒。盒子上面夹着一张贺卡，上面用黑色马克笔写着中文和汉语拼音两行文字，都是“兮远（XIYUAN）”的意思。
“啊，这个盒子！”兮远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从我手中拿过盒子，兴冲冲地打开。我看到盒子里静静放着一个音乐盒，盒盖上有一个类似于微缩芭比娃娃的小人。兮远按下了音乐盒的开关，一支清脆而不失柔美的曲调响了起来，盒盖上的小娃娃也开始围着盒盖转圈，像是在跳舞。
“真好听。”我情不自禁地说道，却猛然发现兮远的眼睛里慢慢地充满了泪水。
“以前我家里也有，这样的一个，盒子。”兮远揉了揉眼睛，“但搬家的时候，妈妈扔掉了。”
“是这样啊……”
我立刻察觉到，这个游戏不简单。
我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周围还有很多大小不同的沙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里面一定也都埋有东西。
“兮远，我们到那边去看看怎么样？”我拍了一下兮远的肩膀，用手指了一下四周的沙堆。
“嗯！”兮远抹了抹眼睛，站起身和我一起来到一个巨大的沙堆旁。
“这是？”我把手伸进沙堆里，感觉沙子实在太多，异常沉重，也摸不到里面究竟有什么。
然而，当兮远效仿我，把手掌按在沙堆上的时候，所有的沙子便立刻开始下降，仿佛地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正让沙堆失去平衡。几秒钟的功夫，巨大的沙堆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常见的公园滑梯。
“哇哦——”我和兮远同时发出了惊奇的呼声，但兮远比我的动作更快，她几乎是立刻就跑到了滑梯之上，像小孩子一样从上面滑下来。“哈哈（Haha）！”大概只有这句笑声，中英文都没有太多区别吧。
我也紧跟着跑上了滑梯，从上面“哈啊”地滑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什么会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做这种事。但是，我就是做了。
“哈哈！”兮远冲我鼓了鼓掌。
“兮远，这些太好玩了！”我笑着说道，“下次，我们一定要来玩个痛快！”
“嗯！”兮远高兴地点点头，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渐渐阴郁起来。她低下头，小声问道：“为什么是下次呢？”
“因为还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我俯下身拍了拍兮远的肩膀。“下次，下次咱们再好好玩。”
“你总说是下次……”不料兮远嘀咕着，眼泪又开始往下掉。“Next time,Next Week,Next year……”
“……我知道了。”我站起身来，走到刚才小沙堆的地方，捡起了那个小巧玲珑的音乐盒，拿着她走回到兮远面前，然后俯下身子给她看：“瞧，我们这次把这个带走，代表着事情会有所不同，过去的祝福和诺言将一直跟着我们。”说完，我将音乐盒装进了外套兜里。
“嗯！”兮远脸上又放出光彩来，她跟在我的后面，我们一起走向了山谷的尽头。
然而，没走几步，我们就发现那一边的悬崖实在是太陡峭了。毫无疑问，除非我们会轻功，或者有专业设备，否则不可能从那一侧爬上去。我们又回头望向另一边的悬崖，即我们出发的地方。看起来，那里就有一个我们一开始没有发现的缓坡，可以爬上去。Undoubtedly(毫无疑问地)，我们必须回到起点，然后重走那条铁索桥。
但是，那桥已经……我们抬头看向空中的铁桥，不由得都惊讶了。那桥竟然完好无损，仿佛从来就没有坏过。尽管我们一开始疑心是桥太长了，我们记错了掉下来的地方。但当我们爬回崖上，再次走那铁桥时，果然看不到桥面有任何漏洞和损坏的地方。
“这是幻觉，还是……”我边走在桥上，边想着这些，同时警惕地看着脚下的桥面，用手紧紧地抓住铁索。刚才桥板损坏的时候，铁索并没有发生异样。所以我打定主意，就算待会儿再发生意外，也只要抱着兮远紧紧地抓住铁索就行了。虽然，我还不确定我们能不能以这样的姿态顺着铁索一路爬到对面，也许更好的方案是我们各自爬铁索的一边。但是……
“啊呀！啊！！！”
然而，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来，我预设的前提就错了。铁索根本不是例外之物，没走几步兮远就再次一脚踩空。当我试图紧紧抓住铁索时，它却像廉价塑料袋的提手一样一下子就被扯断了。我们俩再次掉了下去。
“好痛！”等我再一次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兮远又出神地在翻找着一个沙堆里的东西。这次我迅速地跑过去，和她一起翻找着。里面掉出了一根阿尔卑斯棒棒糖。
“啊！”兮远打开包装纸就要去舔棒棒糖，被我夺过去一把扔到沙子里。
“你要看清楚日期！”我把包装纸递给她看，“这糖已经过期好几年了！”
“啊——”兮远呆坐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来，走向另一个比较大的沙堆。我跟在她的后面，看见沙堆再次为她而散开，里面显示出一张堆满了文件的白色塑料办公桌。兮远用手轻抚着桌面，然后走到面对桌子的方向，打开了中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来。
我看着那张纸，上面用黑色水笔写了两个字：
老师
“看来，这桌子的主人是一名教师。”我虽然笑着这样说，却怀疑起老师们的办公室里是否会有这样一张桌子？况且桌子里有这样一张写着“老师”的纸，也未必就能说明什么。也有可能，这是孩子家长写给老师的信之类的……
兮远注视了纸上的那两个字一会儿，随后轻轻地把纸放在桌子上，绕过办公桌，朝附近的另一个沙堆跑过去。我把那张纸拿在手里，翻过来覆过去地看，背面没有字，整张纸没再写其他的东西，除了……
“洛明，快来看！”我听到兮远的喊声，连忙把纸放回抽屉里，跑到兮远身边。“怎么了……”
然而眼前出现的东西立刻就解答了我的疑问：这是一张医院的病床，床头还放有写着病人个人信息的卡片。
淼兮远用手抚摸了一下白色的床单，上面好像一点沙子和灰尘都没有，显得比天鹅羽毛还要白。我想起中午时看到徐老师所住的那张病床，仿佛徐老师现在就躺在这张床上奄奄一息，心里颇有点难受。
“兮远，我们该走了。”我转身走向铁索桥起点的悬崖，心里想着一定要找到一个过桥的办法。而且，这个办法一定是有的。
“哦……”兮远愣了一会儿，便能听到她跟在我后面的脚步声。但脚步声很缓慢，传达出一种恋恋不舍的情绪。
回到悬崖上，重新面对着已经恢复原状的铁索桥，我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似乎还是没有什么可以借助的其他道具。那么，解开问题的钥匙一定就在玩家已经拥有的道具之中了。
我取下背上的【全知之剑】，将它再次插进泥土里，虽然由于这片黄土地的地质较硬而多费了些工夫，但剑身上还是立刻显示出了影像。
我们两人都为看到的东西大吃一惊。
“这是，狄亮同学？”兮远凑近了剑身，“还有米晴同学？和薰同学！”
“好像是在打什么擂台啊……”我顿时有点哭笑不得的意思。这个游戏到底是搞什么鬼？难道真的是读取人心中的想法而临时生成内容的吗？
看这个华丽到夸张的擂台上，不只有狄亮三人。主持人竟然是穿了兔女郎装的李老师！观众席上都是我们的熟人！
“哇，老师，好可爱~”
“呃……是啊，不过兮远，对于长辈应该用‘漂亮’来称呼吧。”
“哦，哦……可是还是觉得‘cute’，而不是‘pretty’。”
“好吧，但那肯定不是老师，因为真正的老师应该还在游戏外面的现实世界里。同样，同学们也不可能都进到这个游戏中来了啊。他们应该都只是这个游戏制作出的幻影，是这个擂台场景的一部分，就像这个山谷和这条铁索桥，以及桥下的那些东西一样。”
“哦……”兮远的眼皮颤动着，似乎还有点不甘心的样子。
但不管怎样，我们这次是一定要过去的了，不能再耽搁了。这【全知之剑】只能看到勇者的影像，难道除了这个之外就没有别的用处了吗？我摆弄了几下剑柄，试图找到隐藏的按钮之类的东西，但是一无所获，那么是要把剑从地里拔出来，用其它的方式使它发挥作用？也不像啊，刚拿到它的时候，我就挥舞过好几下了……
【知晓一切】
等等！我脑海里好像出现了什么东西！在我刚才想着得到剑时的情形时，一闪而过的森林里的景象……
【忘却一切】
对了！是一开始放着这把剑的那方墓碑上所刻的字！
“洛明，你怎么了？我回过神来，发现兮远正在面前歪着头看着我，眼神里透出担忧的神色。
“哦，没事，我刚才想到了一些线索……”
突然发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比我矮更多了。
也更加的娇小可爱……
“不不不！”我连忙摇摇头，甩走了脑中不纯洁的想法。
“嗯？”兮远的表情更加困惑了，“到底，想到了没有？”
“哦，想到了想到了！”我把剑从泥土里拔出来，重新背在背上，然后微微俯身问兮远道：“兮远，你刚才过桥的时候，是不是心里一直在想着什么东西？”
“我……在想老师。”兮远忧郁地低下了头。
“老师的病会好的！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过桥去找药方啊！”我努力做出自信开朗的样子，又顿了顿，慎重地问道：“也许，你刚才在过桥的时候，已经看到桥下的那些东西了？”
“啊……是的。”兮远闻言抬起头来，又恢复了兴奋的神情，转身跑到悬崖边，趴下来看着崖下的风景。“那个遥控车，我一低头就看见了！”
“哦……”我走过去，也和她一样趴下来，果然，刚才过桥的时候没敢分心，但现在就看清楚了，从桥面的这个高度的确能看到下面许多东西的轮廓和部分细节。
“我知道了兮远，这些都是好东西。”我笑着说道，但又慢慢强作严肃起来。“但是，现在我们需要过桥，需要把这些东西抛在脑后。”
“抛在……脑后？”
“就是暂时忘记它们的意思。兮远，咱们待会儿过桥的时候，你能不能坚持一下，脑子里不去想这些东西，也不去看这些东西？”
“……为什么？”兮远咬着嘴唇，眼睛闪烁着。“Why?”
“因为这就是规则。”我叹了一口气站起来，看向远处桥的另一端悬崖。“它会惩罚那些坏孩子。”
“坏孩子？”
“对啊，因为眼前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但是却沉溺于过去，沉溺于现在的玩乐，所以它就让那些孩子掉到悬崖下面，不得不爬回起点再重新过桥。”
“Really？”兮远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Yeah。”我点了点头。
“……Ok。”兮远低下头，用手抓了一会儿裙边，便抬起头来，露出混杂着坚定和悲伤的目光。
“当然，不是说兮远就是坏孩子！”我连忙摆手解释道，“我是在说一个，可能存在过，但又没存在过的人！呃，不知道我这样说你是否能明白？”
“Yeah！”兮远破涕为笑，抹了抹眼睛，就走到桥前，转身向我招着白皙光滑，又略显稚嫩的手臂：“老师，让我们走吧！”
“老……老师？”我一时懵了。
“感谢你教我这个道理。”兮远用手抓着裙子，做了一个像是贵族大小姐才会做的屈膝礼。“所以你也是我的老师！”
“哦……”反应过来后，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好好！我们中国也有一句古话，叫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看来，我确实也当了一下你的老师！”
“哈哈。”不料兮远用手抿着嘴笑了一下，那是一种我第一次见到的优雅、可爱与美丽兼具的笑容。“我以前的中文老师也教过我这句话！是孔子说的，对吗？”
“对对！”我连忙竖起了大拇指。“兮远记得真清楚！那，我们赶紧过桥去救另一位老师吧？徐老师还在医院等着我们呢！”
“嗯！”
我和兮远慢慢地朝桥面上走去，忽然，我手中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小巧的柔软和温暖。



 二十真情之决

二十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躺在自己的答题平台上，已经完全抓狂了。
“干嘛啊亮亮！快起来！”米晴在1号空中包房的窗口那里喊着，她的面前也有一个答题板，薰所在的2号包房那里也有一个。
“你们这到底是搞什么鬼！这游戏的制作人又是搞什么鬼！”我一跃而起，终于忍不住吼爆全场！“赶紧让我过关！徐老师快死了！没空陪你们在这儿玩非情勿扰！”
“这不是非情勿扰。”穿着兔女郎装，作为主持人的李夜老师呵呵地笑着，“刚才已经说了，这叫【真情擂台】！狄亮，你和公主们要通过答题来互相证明自己的真爱。如果不能通关的话，你就无法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哦，对了。”
李老师突然又露出平常根本不可能见到的那种看起来就很腹黑的笑容，用纤细的手指在空中虚点了一下，我的面前就又出现一个【退出键】。“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抛下你的公主，一个人逃跑！按下【退出】就行了！不过，游戏就失败了，你之前的努力也就都白费了哦！”
一听到【努力白费】这四个字，我立刻平静了下来。是啊，怎能让努力就此白费？这不过是个游戏吧了，有什么可怕的？就算在这种过家家似的答题中伤害到谁的感情，也不会有多严重！事后道歉就行了！在座的大家都是好孩子，难道还分不清孰轻孰重吗？
“米晴！”我故作冷静地冲作为1号公主的米晴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但是你了解我吗？特地摆出这样花里胡哨的没意思的东西，是我最讨厌的事情，你明白了吗？”
“呜，是我错了！”刚刚还英气逼人的米晴忽然又泪流满面，捂着心口一副忏悔的样子，但她立刻又换了一张严肃的脸。“但是呢，我已经说过这不是我故意想做的，我只是抓住了这个机会。也许，想要得到真情的解药，就一定要通过真心的考验才行呢，亮亮。”
“哼！”我转过脸去，又对着作为2号公主的薰说道，“薰，你不用紧张，不管题出的什么样，你只管答就行了，我们都只管随便写。想来是和我们自身有关的一些题目，不会很难！”
“嗯，嗯。”薰点了点头，又皱着眉头说道：“阿亮，如果还是和我有关的题目的话，那么这次你答错也没关系……不！你还是答对吧！”突然她又变换了紧张的语气。“因为，因为如果答错的话，徐老师不就没救了吗？”
“不要有这么大的心理压力，天无绝人之路！”
“嗯，我知道了……”
“嘿嘿，那么开始吧！”有着动漫中黑长直学姐风范的语文老师，此刻正做着班中大大小小的宅男们一直想让她做的媚俗表情，但却一点也让人高兴不起来。“第二关【真情擂台】，出题！”
在我、米晴和薰之间的半空中，出现了两块闪烁着粉色光辉的黑板。我们都屏住了呼吸。但我很快发现，这两块黑板只是面对着两位公主的，我什么也看不见。
“前三题呢，是只需要公主们回答的【抢答题】。先回答正确者得一分，回答错误的扣一分。如果同时回答正确，那么就没有人得分！”
我看到米晴和薰都深呼吸了一下，把手放在面前的红色抢答按钮上。
“那么，究竟是才是我们今晚得分最多而胜出的【真公主】呢？请看第一题！”李老师一挥手，面对着两位公主的黑板放出更强烈的粉色光芒，想必是题目已经出现在上面了。
“请问！”李老师把话筒拿在嘴边，做着夸张的表情，“勇者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啊！？”在我惊得栽倒在地上时，我听见已经有人按下了抢答按钮。
“是红色！”米晴迫不及待地回答道。
“正确！1号公主得1分！”
“什么鬼！”我站起来，又想忍不住骂娘。“这题目怎么是和我有关的！”
“啧啧，所以叫【真情擂台】嘛……”李老师意味深长地说道，“同时达到【互相了解】和【互相爱慕】，才能够说是【心意相通】，才能够说是真正的爱人！”
纳尼！？
不是我说，李老师，这话你放到自己的语文课上讲讲好不好？你自己信吗？就算你信，你能够给仅仅还只是初二学生的我们讲这些东西吗！！！
“抱歉啊阿亮。”我转向低下了头的薰，她一脸愧疚之色。“我知道的，我真的知道！可是，我反应慢了……”
“哦，没关系，我知道你知……”刚想安慰她的我，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浑身惊出了冷汗。我脑海中刚才徐老头的声音响起来：
“作弊！你们这是作弊！”
糟了，差点忘记第四题可能就是【你知不知道公主/勇者知道】这样的问题了……
我连忙把视线转向身为主持人的李老师，似乎没有发什么脾气。要知道李老师虽然平时和蔼可亲，但抓住作弊的人时还是非常严厉的。不过目前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脸上还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笑容……也就是说，问题之中不存在这道题了？
那么，要用什么样的题目来考察【心意相通】呢？
“请听第二题！”李老师继续用不正常的亢奋情绪喊出了我预想中的题目。“请问勇者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
“哔哔！”这次我惊喜地听到两个按钮是同时按下的，忙转过去向薰竖起大拇指。她看到我的这个动作，也会心一笑。
“是牛肉汉堡！”
不料就在我们做这个默契的时候，米晴却已经抢先说出了答案。
“正确！1号公主得1分！”
“喂！”我忍不住冲着李老师喊道，“薰她同样是按下了按钮好吗！”
“可是她没说出来啊。”李老师狡黠地眨着眼睛，“我只听到她好像对着你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难道‘嗯’就是你最喜欢吃的食物吗？那么是不是应该扣分呢~”
“我去！”我崩溃地趴在答题面板上，真感觉这次真是全世界都在和我们作对……
“哈哈，1号公主真是气势如虹啊！2号公主，则好像有点反应迟钝，脑子呢，也不太聪明！”李老师以平常她根本不可能使用的语调嘲讽着，带动了全场观众的起哄。
“哈哈狄亮！果然米晴才是你的【真命天女】吧！你就认了吧！”
“就是啊儿子！我看你和薰磨磨唧唧了五年也没发展出什么结果来，原来你心里一直在想的是米晴啊！”
我去！你们二老清醒点！五年前我还没来这所学校，认识米晴吗！？？
我无奈地瞥向米晴的方向，她真是笑得脸上开了花似的。虽然她平时就这么活泼，但今天头一次看到她脸颊上红红的。
米晴……你这又是何必呢？
连薰都不认同的我，是不会有真正的女朋友的。
我根本就不知道，女朋友究竟是什么，爱人究竟是什么……
【互相了解】就是爱人了吗？那么我喜欢的是薰还是米晴？
【心意相通】就是爱人了吗？那么我喜欢的是米晴还是薰？
你们让我怎么作出选择？
对了，选择！
想到什么的我，连忙从答题平台爬起来，冲着李老师喊道：“等等！既然是要勇者选择真正的公主，为什么我一点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啊！”
“别急啊……”语文老师用着柔媚的声音说道，“很快就轮到勇者的题目了，再等等，只怕到时候你还没想好！”
“哼！”
“那么请听抢答题的最后一题……”李老师还未念出题目的时候，米晴和薰就已经分别把手按在了抢答按钮上。毫无疑问，这一题一定是问我的生日，所有人应该都猜到了。
“请问勇者出生的年月日！”
“哔哔！”好！又是两个人同时按下！我低下头去，努力不再去看薰，不再对她造成干扰。
“是2004年11月23日/是2004年11月24日！”
“啊！？？”听到薰的声音说出了错误的答案，我立刻大脑中一片空白，感觉整个世界都炸开了。
搞毛啊！！！！！
“啊，糟了！”薰慌张地捂着嘴巴，满脸通红。“一时情急，说错了！”她转向我双手合十道歉，泪水夺眶而出：“抱歉！阿亮！”
“………………”
苍天，你杀了我吧。送我和徐老头一块归西~
我无力地躺倒在地上，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
“总有一天，我要撕碎这片虚假的星空。”我想起这句中二的动漫台词，心头只剩下了苦笑。这种情况下，我只想把我自己给撕了。
“！！！恭喜1号公主回答正确！”李老师再次嗨爆了全场，“相应的，2号公主回答错误，要扣一分！”
米晴和薰的得分板上，分别变成了“3”和“-1”。
“米晴！米晴！”观众席上，米晴的名字板和人形立牌被举了起来，观众们挥舞着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荧光棒，整个现场几乎变成了米晴个人的演唱会。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身着戎装，兼具美丽和英气的米晴此时也顾不得形象，从1号平台跳起来接受大家的欢呼，眼上已经分辨不出泪水和汗水了。
“恭喜1号公主前三题全部胜出！这样看来，1号公主就是首先和勇者达成【互相了解】的人了！”
“什么【互相了解】！”我跳起来吼道，“做几道题就能说是【互相了解】了吗！”
“哎，这就是规则，狄亮同学~”李老师忽然又对我用起了平时的称呼，但恶心的语调还是没变。“之前你答对了1号公主的私人情况，现在1号公主也答对了你的私人情况，所以你们就可以被看作是【互相了解】了。相反呢……”她用不怀好意地目光转向正在2号平台上垂头丧气的薰。“2号公主一道你的私人情况问题都没有答对，而且我听说啊，你第一次过第一关的时候，也一道她的私人问题都没有答对呢~这样说来，你们真的是做不到【互相了解】，只能说是【互相不了解】啦！”
“你，我……”我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也根本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反驳。
“所以你觉得，难道2号公主才是你的真命天女吗？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观众席上的人们，不分男女老少和身份，一同用同样的语调起着哄。
“啊！！！！！”我真是感觉天崩地裂了。
“我刚才说过，勇者你想要作出自己的选择也不是不可以。现在，就是你该来答题的时间啦~”听到李老师的这句话，我又立刻振作精神，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
“刚才，【互相了解】的题目已过，现在，该考察【互相爱慕】和【心意相通】了。”李老师挥了一下从兔女郎装露出的白皙手臂，在我的面前也出现了一块闪烁着金黄色光芒的大黑板。“这是最后的四道题，将以【同步题】的形式进行考察~”
同步题？那是什么？
在我低头进行想象的时候，眼睛的余光无意中分别瞥到了两个平台上的米晴和薰。
薰还在揉着眼睛，像是刚才我倒下去的时候她哭过了。
米晴此时也不像刚才那么亢奋了，而是用一种我从未敢想象过在她身上出现的、温柔又深情的目光看着我。
那眼神仿佛就是在说：狄亮，我才是了解你，爱着你的人，你明白了吗？
我闭上眼睛，回想起自己和米晴经历过的一切。我们是在初一入学的时候认识，在体育课上结为好友。她很有跑步的天赋，也喜欢和别人比赛跑步。当时班里的男生都被她趴下了，只有我超过了她。从那之后，她就开始在意我了。
我以为，她本来只是一直想洗刷耻辱，重夺从小到大【班里跑得最快的人】的称号。
可是渐渐的，我发觉她和我凑的越来越近，我们从聊各自的爱好，到生日、喜欢吃的食物，喜欢的颜色。因为和薰在一起度过了五年的关系，我没有意识到男生和女生之间的正常交往，很少能亲密和持久到这种地步。而且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薰有时候看见米晴，会突然变得有些不高兴。
当然！我发誓我没有对米晴动过心思！就像我没有对薰动过心思一样！我们之间交往的密度，也只限于同学和正常的朋友而已！
不……我对薰动过心思。至少，我是动过的，但我害怕。我不知道什么才叫作【爱】。
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无人可比，我也隐隐觉得，我们的关系不同寻常。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也不认为自己，能做一个好的男朋友。
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哎哎，注意了勇者！”李老师忽然喊出的，像是平常纠正课上分心的学生的语调，一瞬间把我拉回了现实。“该你做题了，别跑神！”
“哦……题目是什么？”
“是【同步题】。就是两位公主回答一道问题，你同时回答另外一道问题。你们的问题和正确答案都是有关联的，这种关联可以称之为【同步条件】。只有满足【同步条件】的公主才能得分。”
“……这又是什么鬼？”
“这就是考察【心意相通】~”李老师不紧不慢地继续解释道，“当然为了防止你们作弊，在你回答完自己的问题前，你是不能知道公主的答案的。所以，【同步题】中不再是用【通讯基本靠吼】的方式来回答问题，而是通过按下面前答题板上的选项。”
“是吗……你们花样真多呀！”
“嘿嘿。”李老师突然苦笑起来，“为了选出【真正的公主】，我们也是绞尽脑汁啊。真爱这件事啊，容不得一点马虎！”
“……你们为什么要选出【真正的公主】？”我疑惑地问道。“【你们】又是谁？”
“哈哈，其实完整地说，我们是要选出【真正心意相通的情侣】，这样才配拿到【真心的解药】。可惜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没直接通过第一关，不然也许就不用这么麻烦咯……”
“少废话！快出题吧！”
真是忍受不了有人顶着李老师的脸进行这种嘲讽。
我现在真是彻底忏悔了，不应该做过李老师给二次元角色配音的梦。
真实世界自有真实世界的美丽与秩序，干嘛非要和想象混杂在一块乱七八糟的？！
“那么，考察【心意相通】的【同步题】，现在开始！”李老师忽然又换回了夸张的腔调，我们三人的黑板上，各自显示出光芒来。我们都集中了精神。
徐老头，你再坚持一下，我想很快就会有个结果了……
不论结果是什么，已经到了这里……
就没理由再停滞不前了吧！



 二十一勇者的决意

二十一
我俯下身子，安慰着惊魂未定的淼兮远。
一次，五次，十次．
到底是多少次了呢？
虽然一开始表示出最大的决心，可一同牵着走到铁索桥上，还是掉了下去。
只要掉到那个充满回忆的山谷里面，便立刻冲出去找那些已经似乎从未被漫长岁月腐蚀的凭证。
而且，即便只是把那代表回忆的物件装在兜里，也会使得现实的桥梁立刻断裂。
于是，只好把那音乐盒扔掉，放回原来的位置。
于是，一次次地劝说，一次次地重新爬回桥上，一次次地再度掉下来。
虽然走得一次比一次要远。
虽然后来她疯狂到想绕过桥，直接顺着对岸陡峭的悬崖爬上去，但还是掉了下来。
一次比一次摔得重。
但始终，没有放弃。
我想这绝不只是我的作用，我能同时感受到她的那种痛苦和决心。
黄沙滚滚，掩盖了她银白色的美丽长发。
伤痕累累，破烂了她美丽的衣裙，让她每一次站起来都比上次更加艰难。
然而，最终她还是和我一起，度过了这漫长的回忆之桥。
在终于踏上对面悬崖的土地后，我们俩相视一笑，各自对各自竖起了大拇指。
然而不等我们进一步喘息，我便发出一声惊呼，她回过头去，也看到了极为可怕的景象。
大火，熊熊的大火，瞬间吞没了桥下的山谷、遥控车、音乐盒、游戏卡片、滑梯、办公桌，医院的病床、幼儿园的小饭桌、老式的电视机。
幼时的花园、小学生的书包和课本。
夏令营的帽子、圣诞节的裙子。
棒棒糖。
马克笔。
连环画。
枕头、被子和床。
房间里挂的插画。
汉语大赛的证书。
《圣经》和《论语》。
童话故事书。
露着笑容的照片。
种种，种种……全部都灰飞烟灭了。
我拼命地拉住了兮远，不让她纵身跳进那片火海里。没想到从她娇小的躯体里，此时爆发出的力量，竟是如此之大。
在我感觉就快要拉不住她的时候，突然从山谷下的火海里爆发出一阵笑声，听得我们都毛骨悚然。淼兮远更是害怕地向后退了几步。
“Foregt！Foregt！”这像是妖魔发出的吼声中有男有女，有年轻有苍老。
淼兮远一屁股坐在地上，闭上眼，用双手捂着耳朵，不愿听到这些声音。
“Foregt him！”这些吓人的声音一同喊道。
我拉起兮远的手，拔腿就跑起来。
必须离开这个地方，这个早已应该被埋葬的地方！
她一路跑还一路哭，我不能让她再听到这些声音了。
……不知跑了多久，我们来到了一条河边。河水看起来不深，但却会在人渡过的时候掀起惊涛骇浪，使我们无法前进。而且，河对岸看上去也像是死路，没有过去的必要。
当然，我们也无法回头。
“呼，呼，呼。”我和淼兮远不得不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兮远，你家里是不是，有人在医院工作啊？”等到我看到她差不多平静下来了之后，轻轻地问她道。
“嗯。”淼兮远愣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果然，那张写着“老师”的纸，其抬头印刷有“XX医学院”的字样。看来我没猜错。
“他是我最喜欢的人。”不料兮远接下来的这句话让我吃了一惊。只见她两眼红肿，泪光闪闪。“是我的爱人！”
“哦……原来如此。”
怎么回事？我刚才怎么突然觉得有一阵凉风刮过？我站起来查看了一下四周，好像没有新关卡出现的痕迹啊。我便坐下来，继续问她：
“那么，方传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嗯？”兮远眨了眨眼，然后“哦”了一声，说道：“Yeah！他是一位叔叔，来过我们家，他是我爱人的朋友！”
“那么，他住过你爱人工作过的那所医学院的附属医院，是吗？”
“好像是的……”淼兮远抬起头回想了一下，又扭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我。“How did you know(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因为山谷里的那张病床，上面有床头卡片……”
不料我刚一提到“那张病床”，淼兮远就快速地闭上了眼睛，之后又低下头，像是努力在使自己不哭出来。
“好好，咱们不提这个！”我连忙安慰她道，“你渴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No.”淼兮远摇了摇头，甩着银色的双马尾。
哈，看来这游戏里有体力系统，但是人不会饿也不会渴。不然，肯定玩不了这么长时间……
我抬起头，看到天空已经完全黑了，漫天都是星斗。
已经到了这里，还是没有见到狄亮，四周似乎又没有路了。这该往哪走？
最关键的是，徐老师现在怎么样了？我不敢去设想最坏的情况。
我将【全知之剑】从背上取下，再次插进土地。这附近的泥土显然松软了许多。
宝剑放出光芒，我们看到狄亮他们还处在【真情擂台】之中，似乎陷入了一种僵局。看来，把这把剑给他送过去还是有用的。
我把剑拔起来，还是没有指引方向的剑光出现。但这里有一条河，绝不是平白无故的设定。我看到兮远已经趴在河边，注视着河水里自己的面容。
“兮远，你，真漂亮！”听到我情不自禁的这声夸赞，淼兮远惊讶地转过头来，对我眨着紫色眸子的大眼睛。那神秘又瑰丽的颜色中，似乎藏着某种魔力，深深地把我吸引住。虽然现在眼睛周围有些红肿，也还有一点泪水的痕迹。
“谢谢！”兮远愣了一会儿笑着说道，“I’m happy！不是cute（可爱）而是pretty（漂亮）！”
“啊？”我有点懵了，“兮远，咱们是平辈啊，我之前说的是长辈可能更喜欢听到‘pretty’……”
“Nono。”兮远开心地摇着头，走过来握住我的手，眼睛里充满了真挚。“I like’漂亮’！这是我自己喜欢，因为‘可爱’，听起来像小孩子！”
“哦，好好……可是，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中英混杂地说话了啊。我怕你中文没学好，以后自己的母语也说岔了……”
“不！”兮远皱着眉头地说道，“中文和英语，都是，我的native language（母语）！我的中文老师也是这样说的！”
“哦……你那位中文老师，还真是热爱他自己的祖国啊，给你说这些……”
“这也是我的祖国！”兮远认真地说道，“而且，我也爱着我的老师！”
“呃……你是说，你最爱的人，就是你的，中文老师？”
“嗯！”兮远点了点头，却又沮丧地垂下头去，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悲伤的回忆。
“好吧兮远，我们来说点其他开心的事情。比如……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嗯……”兮远想了两秒钟，·“Yello！就是黄色！”
“哦，也是，你的马尾是用黄色的发带绑的……”我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兮远的头发，真是越看越美丽……
糟糕！我在干什么？我连忙缩回了脑袋。
“那，洛明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我嘛……比较喜欢橙色。”
“是，太阳的那种颜色吗？”
“其实太阳光是七种颜色！不过，我确实觉得橙色就像阳光一样，很温暖。”
“嗯，我也觉得呢。不过我以前，一直觉得，太阳黄色的时候多一些？看来我以后要改了，现在我也最喜欢橙色了！”
“哈哈都可以。哎兮远，你最喜欢吃……”我突然意识到问题的方向不对，连忙改口道：“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嗯……2月29日。”
“啊？那样的话，你好像不是每年都能过生日啊！”
“嗯，没想到我出生的那一年，2月会多出这么一天。”
“哈，我觉得还是多出这一天要好。要是没有这一天，我们的小“Princess（公主）”岂不是永远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了？那这个世界该多无聊啊！”
“Princess？”兮远眨眨眼，反应过来后满脸通红，连忙摆着手，“No,no！我不是Princess！”
“哈，我开个玩笑啦，你肯定明白的吧。就算没有29号，你也可以在3月1号出生啊！哈哈！”
然而兮远却没理会我的解释，她转过脸去，嘴里又念叨起了什么。
“嗯……我不是Princess，但听GrandFather（外祖父）说，我妈妈祖上是noble（贵族）。”
“是吗？怪不得您一举一动都充满着“grace（优雅）呢！”
“哈哈！”兮远又笑了起来。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又变得十分认真，凑到我面前问道：“洛明的birthday（生日），是？”
“2月28日。”我佯作苦笑地说道：“很可惜我没能等到兮远来这世上的那一天！”
“哦……”不料兮远学着我的语气说道，“是吗？”
嘿嘿，这个小姑娘……
那么好吧，看上去情绪也平复地差不多了。我站起身来，准备继续我们人命攸关的征程。我盯着刚才掀起滔天巨浪，现在看上去如一只温顺的小羊羔的河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过这条河也需要心境的作用。就像刚才那座【埋葬山谷】一样，有什么东西需要被放下来。
“怎么了？”依旧坐在地上的兮远抬起头看着我。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我慢慢地走入水中。
“Danger！”兮远还记得刚才的风浪，忙拉住我的手。
“No,it’s ok.”我抚摸了一下兮远的手，将其慢慢地分开，然后继续转身向河对岸走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除了我安全地走过了河岸这件事。
“看到了吧？”我对着对岸的兮远招手。“心要放平静，不要去想那些让你难过的事情。”
“哦！”兮远一下子就明白了，开始慢慢地走进水中。没有风浪，很好。
但是当她走到河中央的时候，水面突然像大屏幕一样开始播放出影像。我急忙要冲过去把她一下子拉过来。但兮远已经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安然无恙地走了过来。
“好！”我喜不自胜地跑过去要接住她上岸，却没想到她最后一步跳了上来，一下子扑进了我的怀里！
“呃……”我感到浑身都在发烫，完全不知所措。
“我做到了，洛明。”兮远笑嘻嘻地对我抬起了头。
同时，我们都听到了“哔”的一声，一道闪烁着蓝色光柱的穿梭门在我们身边打开了。
“也许，从这里走过去，就是狄亮他们所在的【真情擂台】了。看来，我们很快就可以重新，上徐老师的英语课了。”
“嗯。Let’s go！”兮远从我怀中松开，牵起我的手兴奋地说道。
终于，终于到这里了啊。
徐老师，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
“呜哇哇！”然而，正当我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看到【诀别之河】的河水沸腾起来，那些在河中放映的画面，其中的人们竟然对着画面外的世界伸出了由水做成的胳膊！这些胳膊一瞬间像面条一样拉长，手掌像爪子一样紧紧抓住了兮远，要把她拉回河里！
“哈啊啊！”一闪念间，我已拔出背上的【全知之剑】，一剑斩断了那些妖怪的手臂，连整个河面也一同分作两半！下一秒，我抱住惊魂未定的兮远，一个纵身跃进了传送门



 二十二这是我们的胜利

二十二
此时的我，正面临着今生最大的煎熬。
我抬头看向两位公主的记分牌，现在是4:0的局面。
会形成这种情况，是因为上一道【同步题】，也就是第四题，米晴和薰同时满足了【同步条件】的结果。”
第四题对公主问的是“你认为勇者此刻心中最挂念的人是谁”。对勇者问的问题则是“你认为哪位公主将会答对此题”。
毫无疑问，这是个送分题。就算是因为恋爱而脑子发热的米晴，也知道我此时脑子里无暇他想，只能最挂念徐老师。
【同步条件】是“勇者认为会答对的公主确实答对了”。当然，薰也不会去选别的答案。因此，两人同时满足同步条件，各得一分。薰终于甩掉了负分的帽子。可是，依然是零分，而米晴已经连续答对四道问题。
按主持人李老师的说法，【同步题】是最后的问题，也只有四道，并且不存在扣分的情况。因此就算薰剩下三题全部答对，米晴全答错，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4:3”罢了，依旧是米晴的胜利。
但是，比赛一点也没有要结束的样子，说明后面的题分值还有玄机。想想也明白，考试中总有大题小题，还有附加题的。
我干嘛那么紧张呢？就算米晴真的在这个世界第一无聊的真爱游戏中获胜，也不代表她真的就是我的真爱了。就算薰输了，也不……
不，没有任何人会是我的真爱。永远都是这样。像我这样的人，注定只能孤独一生。就算现在和薰呆在一起，也不过是作为消遣。对，我不应该再消遣下去了。等到游戏结束以后，就跟薰分开吧。再也不在一起进行活动，免得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
免得她对我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期望，就像米晴一样。
所以，抱着这样情绪的我要求李老师赶紧提出下一题。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救徐老师，不是来谈恋爱的。不管结果是谁赢了都好，只要赶快通关就行。
所以，赶快出题！
然而，很快我就后悔了。
听到第五题的题目之后，我再度觉得浑身颤动，大脑发热。
米晴和薰也是一样，她们先是惊讶，后是无限的紧张，浑身出汗。
“请听第五题。”李老师毫无慈悲心念地道：“【公主题】：你认为勇者会接受最后胜出的那位公主作为他的爱人吗？”
“会的！”米晴立刻嚷了起来，同时满面通红。而薰也是非常激动。
但是对我来说，这题彻彻底底地否定了我心中其实还存在着‘不伤害任何人’的妄想。
怎么办，我……
“【勇者题】是：你认为哪一位公主最不可能成为你的爱人？”
“都不可能！”我脱口而出，声音响彻了全场，所有人都惊讶地注视着我，而我则觉得呼吸困难，精神恍惚，仿佛刚才那一声喊尽了全部的力气，喊掉了我最后的良心。
既然要伤害，便都伤害罢了！怎么可能说，谁是最不可能的！怎么可能说出来！
“冷静点，勇者。”李老师冷冷地说道，“别忘了，【互动题】吼出答案是没用的，要看清眼前的选项。”
“我定睛一看，眼前只有1号，2号两个选项。2号的右边，便是一直延伸到天边的虚无，再没有第三个选项。”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上一题的时候，明明还有【1号和2号全部答对】这样的联言命题选项的，为什么这一次就没有！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对米晴，对薰！
“快作选择！勇者！”李老师手一挥，我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快速下落的沙漏，就像魔王弗盖特曾经给我变出来的那样。“一分钟时间！弃权的话游戏直接结束！”
“混蛋！”我不顾一切地骂了出来，但这次全场都没有反应，没人指责我说脏话。大家一致沉默，也许是等着看我的笑话。
于是，我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煎熬。
选米晴，还是选薰？
最不可能成为我的爱人的，是哪一个？
不过是游戏罢了，狄亮，你倒是快选啊！你没看见沙子在往下漏，时间就快到了！
就算沙子不往下漏，难道你就能这样一直拖下去了吗？徐老师难道还能再等更久的时间吗？
不能等了，快选，快选！
“哦差点忘了，【同步条件】是‘勇者未选择的那位公主答对了’。”
加上这个有什么用！不过是使事实更加明确！两个女孩都会选择另外一个人，而我，选任何一个人，都代表着一个人答对，一个人答错！而且我做出选择本身，就已经伤害了其中一个人了！
“还剩二十秒！勇者！你要放弃了吗！你真的一个都不选吗！”
“闭嘴！”
“哦……发脾气也是没用的，这世上就是有许多事情无法抗拒，要实现本来不可能的事情就要付出本来不可能的代价……”
“我叫你闭嘴！”
“十，九，八……”主持人不理会我，开始用机器一样冰冷地声音做最后的倒计时。
“阿亮！选我！”就在这时，薰大声喊了起来。我抬起头，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薰。她一看见我的表情，就连忙擦了擦泪水，笑着说道：“没关系！只是个游戏而已！我不会那么在意的！我已经想开了！我会原谅你！”
“薰……”
“五，四，三，二……”
“……！！！”我按下了按钮。
显示2号的选项牌亮起，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答案，我也知道了公主们的答案。
果然，米晴选的是薰，而薰选的是……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是她自己！
“很好。”李老师又没心没肺地笑呵呵地说道，“太好了，勇者选的是2号公主，未选择的是1号公主，而1号公主选择的也是2号公主，所以，1号公主得分！”
薰选对了，然而，毫无用处，因为我选错了。
彻彻底底地选错了啊啊啊啊啊！
“我错了！”不料这时，薰突然对着主持人鞠了一躬。“可不可以让我重选。”
“啊？”所有人一愣。
“本来我想着不要让米晴难过。可是，果然，我还是无法接受，最不可能成为阿亮爱人的是我！我本来就是阿亮的女朋友！所以，请把选项还给我，让我再选一次！拜托了！”
“薰，你，我……”我和米晴都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这有什么意义。”李老师冷冷地说道：“你选什么都没用，关键是他选什么。行了，赶快听下一题吧！”
“请还给我！”鞠着躬的薰依旧不肯抬起头来，泪水从脸上一直往下淌。
“请听第六……”
“还给她！！！”
我这一声吼，真的使足了全身的力气，真的可以说是石破天惊了。
为什么，明明知道这是在拖延徐老师的治疗时间，我为什么还要替薰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呢？
“我叫你还给她，你听见没有！”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我，一口气骂了出来，“你这个伪装成李老师面貌的骗子！你又不是真正的老师，凭什么赢得我们的尊敬！我今天骂的就是你！你这个骗子！”
“哦……”主持人用冷峻的目光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莞尔一笑，手指一弹，薰面前又出现了选项。薰擦干了眼泪，重新点亮了米晴的名字。
“对不起米晴，但我只道这一次歉。”薰直起腰，用坚定的眼光看着米晴。“因为这是真爱的竞争，是无法抗拒的！”
“嗯。”米晴盯了她两秒，然后忽然回到平时憨厚又傻气的表情，“没关系的薰，我明白！”说着，还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之后，米晴突然弯下腰，向薰也鞠了一躬！
“抱歉，薰！”
“你们这是搞什么……”主持人纳闷道，“无聊透顶的行为！”
“抱歉薰！抱歉狄亮！”我看到米晴的泪水也从眼里掉了下来。“这次请原谅我，下次，我说什么也不利用这种垃圾游戏逼你们做出选择了！一切是我不好！”
“不，米晴！”薰忘记了自己和米晴各自站在悬空的平台上，探出身子想去扶米晴，结果险些站不稳。“啊！没事！我是想说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毕竟你也无法操纵这个游戏的内容！你说对吧阿亮！”
“呃……”
“她说的没错狄亮！”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久违的熟悉的声音。我们三人都转向【真情擂台】的入口处，发现背着一把大剑的洛明和英语课代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了。
“这个游戏的内容，是自动读取玩家的内心即时生成的，除了这些基本的流程以外，都不是事先设定好的！”洛明大声朝我喊着，“我和兮远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站在他旁边的英语课代表，也轻轻点了点头。
哈……原来如此。不过你们可算来了啊……
“狄亮，接住这把【全知之剑】！”洛明把背上的那把大剑取下来，朝我的方向举起，那把剑竟像有灵性，发出一道蓝光之后，便自动朝我飞了过来，停在我的面前。
“这，这是？”我伸手触摸那把剑，把它握在了手里，瞬间感觉有大量的知识涌入我的脑海。而且，这些都是……我们每个玩家的信息？
“是仙女让我们，送来的。”一向轻声轻语的课代表此时也大声地说道。“说有这个，什么魔王，都能打败！”
原来如此，你们去干这个了啊……
可是现在，魔王弗盖特，早就已经被打倒了啊。
现在所面对的这些魔王，不是靠知识和脑子就能打败的。
自以为知道一切，自以为对身边的人完全了解，却恰恰只会使心与心相距得越来越远。
“这个对我没用了。”我把剑向半空中递出，它就又自动回到了洛明的背上。“不过还是很感谢你们，不辞辛苦地来给我把它从来。”
“哦……好吧。”洛明和课代表相视了一眼，都对我露出忧郁的神色。
‘狄亮，你没关系吧？”洛明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都看见了，第五题的情况。”
“嗯……”我扭过头去，对薰慢慢鞠了一躬。“对不起！薰！”
“呵，咱【真情擂台】变成【鞠躬大会】了！”主持人乐开了。“你们准备好听第六题了吗？只剩下最后两题了哦！”
“没关系的狄亮。”
‘可是我……’
“我说没关系。”
“……”
破天荒地，头一次从薰的身上感到这么坚定的态度和压迫感。
“请听第六题。请问公主，如果你失败了，你会放弃对勇者的爱吗？”
然而立刻！万恶的主持人和游戏就把我拉回了更加残酷的现实。“请问勇者，通关游戏后，你会在现实中和你选择的那位公主继续感情吗？”
依旧是无法回答的问题，依旧是必须回答的问题。依旧是无聊的问题，依旧是从各方面来说都无比有价值的问题。
“【同步条件】是勇者做出同样肯定或否定选择的公主得1分！”
在全场依旧鸦雀无声了好一会儿之后，主持人一脸无奈地又拿出了计时器这个杀手锏。我们三人最后不得不各自按下了选项。
答题板翻了过来，米晴的答案是“会”。薰的答案是“不会”。我的答案则是——
不会。
我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彼此的答案，最后归于沉寂。
“咳咳，真没想到呢！2号公主终于得分了！”主持人的笑容里似乎带有一点不甘心，她转过去把话筒伸向米晴的方向。“请问1号公主，你本来胜券在握，为什么这个时候就自愿放弃了呢？”
“我没必要回答你吧！”米晴没好气地大声说道，我和薰都噗嗤一笑，想不到也能看到米晴这样发怒的时候。但生完气后，她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平静地看着我。我看到她嘴角和眼角都在动，像是要说什么，但最后没说出来，只是固定在了微笑的表情上。
“那好吧，现在的比分是5：1！”碰了一鼻子灰的主持人僵硬地恢复表面上依旧很兴奋的状态。“最后一题，是价值5分的决胜题！大家都听好了！”
果然啊，有决胜题，我想我们应该都猜到了。
“【真情擂台】——最后的第七题！决定今天真正的公主是谁！”主持人大力吼了出来。
连观众们也不发出声音了，我，米晴，薰，连未入场的洛明和英语课代表，应该也都已经屏住了呼吸。
“请听【公主题】！请问公主，勇者是你真正喜欢的人吗？”
“………………！”
“请听【勇者题】！”李老师模样的主持人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盯住了我，不紧不慢地说出了最后的题目。
“请问勇者，2号公主是你真正喜欢的人吗？”
…………
！！！！！！！！！！！！！！！！！！！！！！！！！！！！！！！！！！！！！！！！！！！
从观众席，到主持人的舞台，从玩家的平台，到会场的入口。所有的视线，无数的目光，都穿过或近或远的虚空，投向了2号平台上的薰。
“为什么会是这样！”米晴激动地喊道。“为什么最后一题，会是这样！”
“……………………”
是啊，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我要来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我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就是最后的问题。”李老师意味深长地炸了眨眼，将手中的话筒扔了出去。“请【公主】和【勇者】分别选出最后正确的答案。”
…………………………
不行了，完全不行了。我知道这道题也一定会有倒计时，而且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会有最后期限。我最后还是必须做出自己的选择。
“对了，这最后一关有点特殊。”主持人又在空中挥了几下手臂，仿佛手中有一根魔法棒似的。随之，所有人的答题板都改变了角度。现在三个人都能看到彼此的答案了。“这一关不怕你们作弊，勇者和公主都可以随时根据对方的选择改变自己的答案。【同步条件】是两分钟内与勇者同时按下最多的肯定或否定选项的公主胜出！如果嫌悬浮按键不够快的话，就使用抢答按钮代替吧。”随之，我们面前又各自出现了黑色与红色两个硕大的抢答按钮。黑按钮上写着“否”，红按钮上写着“是”。
“那么，开始倒计时！”
一个巨大的沙漏出现在我们所有人中间，但沙漏中的沙却比之前下落得都要快。
我看着两位公主，她们的手当然不约而同地伸向了红色按钮。她们都把我当作真正喜欢的人。
可是，我该怎么办？同样选择“是”，按下红色按钮吗？
那就意味着，我承认“薰”是我真正喜欢的人。
可是在这里做出这样的承诺，难道以后还能反悔吗？
可恶啊……为什么最后一题要是这样？这有什么意思吗？只要我一改变选择，那两个人也一定会为了与我同步而立刻改变选项。也就是说，她们自己的想法根本无关紧要，只要跟着我的想法就行了。
这种爱，难道就是真爱？这种想法，难道就是【心意相通】？
而且不论是谁，也无法完全预测并立刻跟上我下一个答案。在我改变答案的时候，她们必定留心观察，但速度快了还是会手忙脚乱，慌乱之中连自己究竟按了什么也不知道。到最后，胜出的究竟是谁，几乎就是随机的。
完完全全的狗屎游戏，就和现实一样。
这样的游戏，胜出的究竟是谁，又有什么区别！
那么按吧，随随便便地按吧。反正是随机的结果，谁也不会伤害到。
！
在我把手伸向按钮的时候，我立刻看到了，两位公主的表情变化。
你们紧张什么呢？你们慌张什么呢？我承认什么，我选择什么，有什么关系呢？
！
可是当我把手换到另一个颜色的按钮上，我再次观察到了那种无法忽视的表情变化，仿佛是完全颠倒过来。
不，不行！不能按，哪一个都不能按！
只要选了一个，就肯定会让另一个人难过的。
“一分四十，一分三十九，一分三十八……”
可是，时间在流逝！这已经是最后一关了！胜利就在眼前！
既然伤害过一次了，既然知道完全不在意了，为什么还要犹豫？
我按着黑色按钮的右手开始慢慢下沉，我也看到薰的脸色在逐渐转阴。
“一分三十，一分二十九，一分二十八……”
不行！不能就这样草率的做决定！我再次看向平台上的两个女孩，蓝色戎装的薰，红色戎装的米晴，黑色的单马尾，黄色的披肩发。活泼的她，内敛的她。
哪一个是我真正的爱人？
不，为什么我现在会有这种迟疑？为什么我竟然真的开始思考问题的本意？
我明明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我喜欢的人。
我看着米晴，她的脸上有着那样一种天然的活力。她一直在看着我。
我凝望薰，她的脸上有一种努力保持的恬静，她一直在陪着我。
“为什么，阿亮不承认我是你的女朋友呢？”忽然，薰的这句话忽然又在我耳边响起。
就是她，一直在问我这句话。所以傻狄亮啊，你怎么能有其他的选择呢？
米晴也是个好女孩，但是，你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不可替代的。假如单从她们两人谁更美好上面来考虑，你就已经对不起某个人了！
你应该回想一下，到底是惹你开始为这个问题而困惑。除了那个五年来与你朝夕相处的傻女孩，难道还有别人吗？
除了那个一直把好吃的东西留给你，自己把讨厌的东西用欺骗的方式吞下肚的傻女孩，还有谁呢？
除了那个被你各种对不起，却一直在包容你，体谅你，体贴你的傻女孩，还有谁呢？
你想起了那一日，在商店街角落里哭泣的她。
你想起了那一日，和你一起在家里打游戏的她。
你想起了那一日，和你一起在快餐店吃汉堡的她。
你想起了那一日，和你一起在学校里挨骂的她。
你想起了那一日，跟在你后面，默默承受着委屈的她。
你想起了，你想起了，你想起来了！
何止一日啊！何止一日啊！
那是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四千多万次呼吸，无数次的欢喜与忧愁啊！
“为什么，你不认同我喜欢你。为什么，你不认为你喜欢我？”
她问了多少遍，到底多少遍了！
“为什么，你不肯承认，我就是你最喜欢的人呢？”
就算到了现在，她的眼神也还是在诉说着这句话。
……抛到脑后了，除了她的事情，其他重要的事情全部抛到脑后。除了让她开心，不再露出这样的表情，几乎不再认为任何事情是有意思的了。
可是，这样，就是喜欢了吗？
这样，就能如此地说出，“你就是我真正喜欢的人了吗？”
不…………………………………………
“你就是我真正喜欢的人！”
就在这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声，像一个霹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场外。
我愣愣地转过头去，望向洛明和淼兮远的方向。
是谁？
是洛明吗？
他正握起淼兮远的手，深情地看着她。
是他说出了刚才石破天惊的话吗？
“你就是我喜欢的人。”洛明再一次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刚才衷心的话语。他看着眼前眸子剧烈地转动，完全不知所措的小精灵，露出最和蔼的，如阳光一般温暖的笑容。“兮远，我喜欢你。我说出来了，可以吗？”
“我……我……”淼兮远的脸变得通红，依旧完全没有办法反应过来面前发生的事情。不，是真的不明白吗？
“可能我是个比较肤浅的人！”洛明笑着对淼兮远说着，也是对勇者平台上的狄亮说的。“但是从一开始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很可爱，很漂亮！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对你有意思了……”
“我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也许我们确立关系在一起之后，才会发现彼此更多的不了解，也才会逐渐发现彼此其实不是理想的那样，会发现更多的不合适。也许我们能努力战胜这些分歧，也许我们不能。但是，我确信我真的爱过你。在这之前，我一直都喜欢着你。”
“………………”
“所以我说，你就是我真正喜欢的人。对此，我确信无疑。这就是我的选择，我的态度！”
“呼，呼，呼。”淼兮远剧烈地喘着粗气，沉重地呼吸着。
而我的心脏，也剧烈地跳动着。
这就是，洛明的爱？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喜欢？
我之前想了那么多，对“爱的含义”的种种困惑，原来半分不值……
我从没有对薰发生过这样的感觉。
这样一口气就直接说出“我喜欢你”的直率。
相反，米晴对我却有着这样的直率。
所以，这才是真实的我。
这才是真实的我们。
这才是真正的喜欢，或不喜欢。
明白了，终于明白了……
我咬了咬嘴唇，任由眼泪慢慢顺着脸颊淌下，按下了黑色的按钮。
“！”
我们之间的空中，升起了两个硕大的“黑字”——不是。
“对不起薰，我不爱你。”我闭上眼睛，扭过头去，不敢再去看薰的表情。但是，既然是虚假的爱恋，就应该在这时及时诀别。
“我没有那种感觉，能够直接说出来，一见面就说出来‘我喜欢你’的感觉。所以，你不是，我真正爱的——”
“不是的……”
“薰，认清现实吧……”
“不是的！”
我被这一声带着伤心和愤怒的吼声震撼得立刻抬起头来，看着2号公主平台上被我否定的那个人。她的手已经按在了红色的按钮上，与我相反颜色的按钮，明知是错误的选项。
接下来，她爆发了，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激情和力量，一下又一下地，用最快地速度，反复地，不停地，不知疲倦地一直按着那个按钮。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伴随着她这疯狂的举动，“是”的红字不停地在空中升起来，一个又一个，一遍又一遍，如红云一般铺满了天空。
“薰！”我感到浑身宛如就要炸开，世界就要一步步涨裂。我看到那个过去娇弱、害羞的女孩，此刻竟然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按着她所认定的选项。
果然不行。
这一刻，心中彻底明白了。
谁都可以牺牲，就是不能牺牲她。
谁的原谅都可以去乞求，就是不能接受她的。
因为从让她哭这一刻开始，你就已经完了。
你这一辈子彻彻底底地完了！！！！
牺牲她，绝不是道歉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就算牺牲米晴也无所谓。
就算对不起另外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也无所谓。
因为你真正爱的人只有一个。
你想为她付出一切的人只有一个。
从来都只有一个啊！！！！！！！！
如雷霆一般，再也不犹豫地，我按下了“是”的按钮，如风暴一般地连续按下。
和她一样疯狂，和她一样陷入这种疯狂中，陷入泪水的洪流中。
“是啊是啊是啊是啊是啊是啊是是啊是啊是啊是啊是啊是啊是啊是啊是啊是啊是啊是啊！！！！！”
1号平台上的米晴，见到这副情景，早也已经哭成了泪人，和我们一样变成了一个疯子，不知疲倦地按着面前的红色按钮。
“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呜呜！”
由成千上万硕大的红色“是”字所组成的云团，将我们完全吞没，甚至将这个会场都映得通红。
洛明和淼兮远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那三个人的身影已经被红云遮挡，无法看清了。
观众席上也没有人发一言。
或许，那里本来就是没有人的。
就算有，谁忍心出声，打断这最动人的情话呢？
我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爱人，她也心有灵犀地看着我。
她没有回应我的真心，但我知道那是为什么。
在她心里更多的不是拒绝，而是困惑。
想必在她心中，我的形象正和某个人渐渐重合。
某个她始终无法忘却，而又一直希望她忘却的人。
想必经历了这么多，她的心中也在询问这个问题：
我真正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真正的爱人，到底是什么？
我们彼此保持着沉默，一直等到被已经想清楚的那三个人所作出的选择完全包裹起来。
赤红的风暴，真情的大海，终于吞没了整个会场。
伴随着“哔”的时间到的声音，一切回归了寂静。
结果已经揭晓。
“胜者是2号公主。”
完全的、彻底的、迟来的、完美的胜利。



 二十三《Foryou》的秘密

二十三
擂台，逐渐消失了。
主持人，观众。答题平台，全知全能的宝剑，勇者和公主们服装和外貌上的二次元风格。
一切本来就不存在的，终于回归于虚无。
我回过神来，发现平台消失之后，我们都已经安然地站在地上，站在了【花园】里。
洛明和淼兮远牵着手站在一旁，薰和米晴都站在她们原来各自的相对位置上。
所有人都低着头，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但是沉默，总是要打破的。
“那个，薰……”
薰抬起头来，冲我缓缓地露出笑容，随后转身指向另一边的失败者，然后点了点头。
我朝米晴走过去。
“米晴……你不要紧……”
“站住！”米晴突然抬起头来，冲我一声大喊，眼睛依旧红红的，眉间也带着怒气。
我站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可是，我并不准备道歉，只是作为朋友的关心，只是归还她的那份真实的爱。
“我改变主意了！”不料米晴下一秒就要变回了活力十足、“蠢灵精怪”（我自造的用来形容她的成语）的样子，手舞足蹈地说道。“嘿嘿，我觉得再找一个跑得比我快的人做男朋友，我肯定会自尊心受不了的！而一个跑得慢的女孩和一个跑得快的男孩搭配在一起，不是很平衡吗？你们说，我是不是很天才！”
看着她这副神气十足，洋洋得意的样子，我们大家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对了，这样就对了，做回你自己就好了，米晴。
这样的你，也一定有人喜欢，有人对你怦然心动。
而且就算我们无法成为恋人，还像以前那样做朋友，难道不好吗？
这样的生活，难道不也是很有趣吗？
想到这里，我感到心境十分地舒畅，下意识地说道：“咱们这下终于通关了！应该可以得到解救徐老师的办法了吧？”
薰看看我，又看看米晴，米晴又看看我。
怎么……好像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的样子？
“不，我们还没有通关。”不料洛明突然转过身来对我们说道，“我们还有最后一关，没有通过。”
“什么？”
突然，四周的场景开始发生变换。诡异的深蓝色光芒从四周的草木花土上升起。虽然还是花园，却被巨大而神秘的光芒所包围，形成了一个四周封闭的内部空间。
仔细一看，这些光闪烁着，边缘晃动着，就像鬼火一样。
就在我们惊魂未定的时候，从巨大的光团之中，缓缓走出来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黑短发，眉目俊秀，五官精致，只是脸色异常的苍白。
这……他是谁？
“啊！”这时，英语课代表突然甩脱了洛明的手，流着泪跑向了那个男人，跑进了他张开的双臂里。
那男人轻轻地把小鸟一样的淼兮远抱住，露出无比慈爱的面容。
在我们万分惊讶的时候，淼兮远似乎也激动地说不出话，最后只是抽抽噎噎地对那男人说出了两个颤抖的字：
“老……师。”
“老师！？”我们再一次震惊了。
“对。”男人的声音温柔又富有磁性。“兮远，就像我告诉过你的那样。是老师，也是……”
“Dad。”



 二十四让我再看看你

二十四
之后，我们终于从自称名为“淼汀洲”的男人那里，了解到了这个游戏的真相。
这个男人，就是淼兮远曾经的中文老师，也是教她把“老师”和“Dad”这两个词汇对应起来的人。
因为，他就是她的父亲。
可是，他们却不能相认。
十六年前，一个叫淼汀洲的C国年轻人，意外结识了一个举家搬到C国来的外国姑娘。
他们很快就相爱，并公开了自己的关系。
然而，这份跨越国别与种族的爱情，却为女方的家庭所不容。
虽然他们喜欢C国的文化，喜欢C国的名胜古迹，但是他们还是没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黄皮肤、黑眼睛的C国学生。
他们自认为“落魄的贵族”也有着自己的骄傲。
然而，当时那个女孩已经怀孕。他们的感情，也早已无法割舍。
女方家庭在暴怒之后，向那个C国的年轻医学生提出了条件：
十年内，做出一份真正的大事业来。
不然就不会承认他。
生下来的女儿，暂时留在女方家里抚养，每年只允许他来探望一次，而且不允许是在节假日的时候。
他们也不允许他和这个女儿相认，最多只允许他以“中文老师”的身份自居。
当然，他毕竟无法忍耐长期和妻女分别的痛楚，有时候会偷偷摸摸地打破惯例。
但是他为了不让岳父岳母发现和发脾气，在兮远懂事识字之后，依旧向她自我介绍为是她的中文老师。
“中文里的‘老师’就是英文中的‘Dad。’”后来，他用这样的方法同时伪装，和排遣自己心目中的苦闷。
他教这个女孩学中文，教了她许多东西，送给她许多礼物。甚至，给她取了一个中文名字。当然，一开始她的外祖父外祖母非常愤怒，不允许她冠以“淼”的中文姓氏。但是后来他们的亲戚在C国发了大财，让他们考虑到在C国长期定居将有更低的生活成本，而给女孩办理C国户口，一切更会方便许多，便妥协了。
他给她起的名字叫“兮远”，取自屈原的《九歌·湘夫人》。“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兮远者”，他的名字就出自这句诗的前半句。那即将送给他女儿的杜若香草，就是从他这块小洲上采摘的。他希望自己能撑起女儿的美好世界。
为此，他在外面不停地努力着，拿到了一个又一个奖项，取得了一个又一个临床研究上的突破。渐渐的，他在业界声名斐然了。
岳父岳母终于开始松口，让他有更多的机会与女儿见面，有时候，也让他带着女儿去自己的单位玩上一段时间。
然而，他们依旧没有完全承认他。
渐渐地，淼兮远长大了，上了小学，她对周围的世界有更多自己的看法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很喜欢中文老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了。
虽然他是她的老师，她的“Dad”。可是，她对他的这份感情，似乎是爱情电影、小说、漫画里的那种情侣之间的爱恋。
她的母亲，她的家人，她的老师，都没有告诉过她，不能对这个男人产生那种情感。他们完全都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性。
可是，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那天兮远生日的时候，他送给她一个带着玩具娃娃音乐盒，可她哼着哼着那柔美的旋律就跑了调，最后竟哼到一首情歌上去了！
她用这支歌向他表白。他忍俊不禁，觉得上了几年小学的女儿就会开这样的玩笑了。
“什么真正的喜欢，什么是爱人，她还根本不懂呢！”他这样想。
可是，当她抓住他的手，用无比坚定的眼神表明自己是认真的时候。
他完全傻了。
再渊博的学识，也没办法让他立刻明白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时他的情绪失控了，他粗暴地喝止她，不允许她再哼任何曲子。
随后，他拿上自己的外套，匆匆离开了岳父岳母的家。
他想着，自己一定要赶快完成一直想完成的那份大事业，得到他们的认可，然后完全回到这个家中，和兮远相认。
所以他更加拼命地工作。
但是不久，他的哮喘病犯了。
他知道自己无法完成那份心脏病治疗的最新方案了。
他的好朋友方传，一位从事人工智能研究的计算机专家，在他的病床前录下了他最后的意识。
也见证了他最后的不甘心，他的愤怒，他的爱，他的恨。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把那份只差一点就十全十美的治疗方案的文件，放在了一个保险箱里，藏在了一个极其隐秘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地方。
他要他患有心脏病的岳父得不到及时的救治。
甚至，那一刻他产生了极其可怕的想法，让世上所有的心脏病人都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心中产生极端的负能量时，便会对现实产生影响，阻碍爱的信息的传递。
但是，当一个人心中产生爱的能量时，所能产生的影响更大。
在淼汀洲藏起来的那个箱子里，不只有那份本该公诸于世的救命方案，还包括他对淼兮远的无限挂念。
在那时，他心中爱和恨的能量同时发动，否则他早已毁去了一切希望。他把它们藏起来，依旧是希望有人能够找到它们，找到自己曾经的爱。但前提是，必须能够解脱他的遗憾，纠正他的女儿。
他对她的爱，是纯粹的父女之情。
可她对她的爱，却是一份不伦之恋。
在他弥留之际，妻子把女儿带到了他身边。他想纠正自己长期以来教她的那个错误的单词，即“老师”在英文中不是“Dad”。他是她的老师，但更是她真正的父亲。
所以，他们不可能……
然而，她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这个真相。
她本来以为自己没有父亲，有时候，又以为老师就是父亲。
所以她觉得，父亲既是家人，也是爱人，这本来不应该是没有矛盾的吗？
可是他要她开口，以后只叫他“Dad”或“爸爸”。
她不能接受。她逃走了。
不久以后，他也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这个世界。
但是他不能离开，他没有真正地离开，他还有必须去纠正的错误，还有想要挽救和拥抱的人。
所以即便他的肉体已经在烈火中焚毁，他的精神和意识却留了下来，被方传做成了一个程序。
当然，他本来并不打算做成一个名为《For you》的galgame，只是想要设计一个类似于迷宫的引导探索程序，引导淼兮远慢慢地对“真正的爱”有更深的了解，最后能够认清自己和父亲之间的关系。但是那天晚上，当他奋力工作而在趴在电脑前睡着了的时候，他于梦中忽然得到启示。
他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启示，可能是信息，可能是“让人感觉温暖和激动的不可思议的热量”，总之，他有如神助般，在极大的热情之下，废寝忘食地用了一年的时间，完成了《For you》。
其中所用的技术，以及那些和游戏制作相关的技能，有些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实现的。但一向严谨的他，此时竟也对此不以为然。
他把游戏程序刻进光盘里，甚至还为它定做了一个像模像样的电视游戏盒子，封面上的标题文字用了好友生前的笔迹。之后，他就把这盘游戏送给了淼兮远的母亲，希望她找到“符合条件的两个人，再借由他们的力量，找到另外四个人”，由他们引导淼兮远通关游戏，找回自我。
这一系列荒唐的举动，他竟然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完成了。而她，竟然也相信了他的“鬼话”。
因为当时，她也处在对丈夫的深深思念中，她的心中也有着真挚的爱。
所以，“爱的启示”可以把她作为一个中继站，继续将这份爱的能量传递下去。
然而后来她改变了，在她找到那六位【爱的教师】以前，在她尝试进入游戏以前，她的父亲就因心脏病发作而去世了。这对她来说不吝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而且，也扭转了她心中的爱，变为了对丈夫的恨。
她知道丈夫生前是心脏病医学的专家，一直在给自己许诺，一定会完成那个“最新最完美的治疗方案”，也是他最终证明自己的成就。
然而他最终来不及做出那个方案就去世了，或许他是死前故意藏了起来，不让自己的父亲得救，因为他恨他。
当她心中产生这种怀疑和愤恨的能量，并且越来越强烈时，“负能量的启示”自然也在她身上发挥作用，传达给了她不为人知的信息，让她明确了自己的猜想确实是正确的。因此，她就更加恨他，恨到几乎一点爱都没有了。
《For you》未能从她手上交到淼兮远的手中，她甚至不让她知道它的存在。在两年后搬家的时候，就把它卖作了废品。
幸好，废品回收站负责人的儿子喜欢玩这一类游戏，将它捡了回来。然而，他当时只是一个小学生，并且缺少朋友，更别说异性朋友，不满足进入游戏的条件，只能一直看着初始界面的白屏。他以为游戏是坏的，就扔在了角落里。直到两年后，他在初中见到了有女朋友的同学，便将游戏卖给了他。但他们之间玩闹一样的恋情很快就告吹了，他也始终未有过机会进入游戏。于是他后来又将这盘游戏送给了一个开游戏店的朋友。然而这位店老板也不知道进入游戏的条件，随便找了一位同性的朋友来玩，结果也只能看到白屏。
总之，虽然爱的信息和能量一直因为缺乏中继站而未能传递下去，但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这盘游戏在它制作完成的四年后，终于遇到了一个叫林微之的中学男生。他并不是一般人。
因为他曾经在去年暑假的时候，便经历了一次“爱的启示”，那时他最爱的galgame中的女主角呼应了一份衷心的爱的期望，从游戏机中现身，和他进行了为期一天的约会。在那之后，他也成为了一个“爱的中继站”，并且是最优先级别的那种。
在爱的启示和能量想要传递下去的时候，它们便会自动寻找最接近的最优先中继站，并启示他/她前去寻找它们。承载着淼汀洲的爱与希望的《For you》，终于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机会下，被前去逛游戏店的林微之发现并买走。
之后，他便和早已互相了解、心意相通的女友一起直接通关了游戏的第一关，见到了已经在游戏中沉睡五年的淼汀洲的意识。
他惊喜而不自胜，告诉了他们事情的来龙去脉，希望他们能够找到另外四个人和淼兮远本人，让他们进到游戏中来。
因为，那一男两女中，隐藏着即将达到【互相了解】、【心意相通】，即将成为真正爱人的一双人。
也包含着互相了解，但只是单方面爱慕的那一个痴情人。
通过观察这样的参照，淼兮远就将认识到什么是真正的爱人，什么是真正的情侣。
之后还有那最后的一位男教师，便是自己的重现。
他会帮助她渡过难关，战胜过去，也会帮她认清自己真正的爱人是谁。
“所以，老林就找到了我们？”听完淼汀洲的灵魂叙述完这一切的狄亮惊讶万分，众人也都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是啊。”淼汀洲笑道，“他对我做出了承诺，说他身边就有这样的四个人，正好满足条件。并且，兮远也就在他的班上。”
“简直，就是奇迹……”薰也感慨道，“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爱的启示或指引吗？”
“我觉得，可能只是纯粹的巧合……”米晴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毕竟这个世上并不是只有爱或者恨……”
“是啊。”淼汀洲叹了口气，“大多时候，只是平凡，那也是我们追求的生活。但是，我想如果没有某种极端而恒久的情感，是无法支撑一个人做出极端的事情来的，无论是善还是恶，是爱还是恨。”
“那，老林是什么时候见到你的？”狄亮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难道是上周末以前？如果是那时候，他为什么不赶紧告诉我们事实的真相？难道他不知道，徐老师马上就要病危了，我们要立刻得到那个治疗方案吗？”
“关于这一点……”淼汀洲皱起了眉头。“连我自己也没想到。因为爱的能量和恨的能量同时影响着我的精神和思想。在那名叫林微之的孩子许下承诺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终于可以让兮远解脱，并见到爸爸送给她的礼物了。”说着，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儿，莞尔一笑，但很快又严肃起来。“可能就是那时候，我心中的恨松动了，而让我想起了保险柜里还保存着那份方案。我想也是因为这样，我的诅咒减弱了，使得爱的启示能够把徐老师即将病危的消息传递出去。只不过，可能那已经有点太晚了……”
“你也太自私了！”狄亮忍不住骂道，“只因为自己遭遇了不公，就要遗祸给世界上的其他人吗？你早点把那份方案公布出来，能救多少人你知道吗！”
“……哼。”淼汀洲冷笑了一声，神情立刻变得冷峻了，他把淼兮远从怀中轻轻放开，转过身去背起手来，便用阴森森的声音说道：“我曾经救过许多人的命，却始终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你的心里有多少慈悲，都免不了要遭受遗憾。让所有的人心中都充满爱，永远也不可能。那么让某些人在心里恨我，又有何不可呢？反正他们不是瞧不起我，便是瞧不起别人。他们一旦有求于人，便如羔羊般温顺和软弱。一旦志得意满起来，便又如螃蟹般横行起来，丝毫不在乎身边人的感受。有本事的人是这样，没本事的人也是这样。我好不容易积累了一点本事，难道连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都不行吗？我好不容易做了一点善事，难道连残忍复仇一次都不行吗？我好不容易有了想要紧紧呵护的那颗心，难道为了它毁灭其他丑恶的心都不行吗！”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狄亮皱起了眉头，“我压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看来负能量已经重新控制了你的思想。我相信你过去也并非总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既然把一切寄托于爱或者恨的能量，那人们为什么不送出更多的爱呢？”淼汀洲猛地转过身来大喝道，“像我岳父那样轻视别人，毫无慈悲心的人，他就该死——”
“那你为什么不送出更多的爱！”狄亮也毫不示弱地大声回应道，“你把爱和希望藏了起来，让其他人怎么得到！”
“如果我直接给他们，他们只会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等到他们不需要别人了，便一脚踢开，把他人当作地狱！殊不知，他们自己才是真正的恶魔！”
当他说这些话时，面容变得可怕起来，布满了黑色的纹路，仿佛正被负能量一步步吞噬。除了淼兮远以外，众人都吓得退了一步。
“不，不是这样的。”淼兮远忽然开口了，声音里带着哭腔。“Grandfather他们，不是恶魔！他们，待我很好……”
“可是他们却不让我们父女相认！”淼汀洲见女儿也受到自己的惊吓而后退，眼中不禁涌出泪来，脸上的黑暗消退了不少。他又紧紧地把女儿搂在怀里。“兮远，别怕。他们不接受我，可我永远是你的父亲！爸爸会保护你……”
“可是，可是，我……我喜欢……。”淼兮远浑身颤抖着，却始终无法说出接下来的话。
“是这样啊。”淼汀洲闭上眼睛，沉默了两秒。狄亮等人看到，他身上的黑暗慢慢地消退了，但没有完全消失，而是聚集在了他的脚下。他放开女儿，任由她趴在了地上，自己则低着头踩着这朵黑云向后飘了一段距离，用恢复平静的语气说道：“是啊，我的想法也有不对的地方。大家都想要自己满意，谁愿意多付出一点代价呢？可是人，总是要成长起来，自力更生的。敢于独立地去爱，敢于不妨碍别人的爱。”
之后，他抬起头来，盯着狄亮等人，目光如炬。
“无论你们想得到什么，都必须把游戏通关。只有最后的问题回答正确，才能够得到希望的钥匙。只有拯救了我的女儿，才能去谈拯救别人。”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但是不必紧张，因为你们的力量在这里是无用的。”淼汀洲忽然又放松了口气，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他看向依旧用手撑着地面，却站不起来的的淼兮远，缓缓地说道：“兮远，这是真真正正最后的一道题，是为你而准备的。你一定要做对啊。”
“啊？”淼兮远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终于缓缓地站起身来，惶恐不安地盯着眼前的父亲。
狄亮众人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请问淼兮远。”淼汀洲的声音中，混杂有冰冷、温暖、严肃、慈爱，等等太多无法分清楚的感情，他大手一挥，女儿的面前便出现了最后的问题和两个选项。
“我和洛明，哪一个才是你真正的爱人？”
“！？”
！！！！！！！！！！！！！！！！
众人都大吃一惊，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没想到最后的问题竟然是这样！
淼兮远颤抖着，抽泣着，紫色的大眼睛又剧烈地晃动起来。最后，她终于忍不住闭上眼睛。
她在思考，抑或是在回忆？
她在想的是自己，是父亲？是洛明？是狄亮他们？还是病床上危重的徐老师？是过去，是现在，还是未来？
是爱，是恨，还是困惑？
是怯懦，还是决心？
也或者，她是在想她最喜欢的樱桃味棒棒糖？
狄亮等人猜测着，紧张着，可这些确实全无用处。
因为已经到了这里，只有她自己能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她的答案，将决定许多颗真心的生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倒计时，可是却有催命钟。
所以，不能犹豫。
所以，也不需要犹豫了。
淼兮远缓缓地抬起了纤细白皙的手指，就要按在选项上。
在这一刻，就算是已经死去的淼汀洲，也集中了精神。
而还活着的洛明，当然更是眉头颤动，呼吸急促，心跳迅速。
他们注视着她，一直等着她最后做出最后的选择。
那唯一的一个正确的选项，那唯一真正永恒的、毫无疑问的爱与希望！
淼兮远放下了手臂。
“！”
“都不是。”
稚嫩、平静、纯真、坚定、真诚的声音，响彻了广大的虚拟空间。
众人都为之一怔。
“这里面没有正确答案。”淼兮远拧紧了秀丽的眉头，坚定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狄亮诧异地问道，“这不是只有“淼汀洲”和“洛明”两个选项吗？怎么能……”
“哈哈。”米晴忽然笑了出来，“狄亮啊，你忘记了这并不是之前的【同步题】，既没说不允许用嘴说出答案，也没说所有的选项都在题目之中啊。”
“啊？”
“哈哈哈哈。”不料淼汀洲的嘴角却渐渐浮起了一道笑容，随之竟然慢慢变成旁若无人般的、放肆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狄亮等人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只有洛明也突然笑起来：“哈哈哈哈……”
“回答正确！”淼汀洲激动着说道。“但是女儿啊，你能解释给爸爸和大家听一下，为什么你会认为‘都不是’呢？”
“因为……”淼兮远慢慢地转过身来，深呼吸了一口，便露出了从容的微笑。“我觉得洛明和爸爸……”她说这话的时候，分别看了两人一眼。“两人对我都很好，我很感激他们。但是，这不是爱。爱是独一无二的东西。虽然，我也分别对爸爸和洛明产生过，像米晴，对狄亮那样直率的爱。但是想来想去，也分辨不出爸爸和，洛明，有什么，不同。如果，让我、爸爸和洛明去做，之前狄亮他们去做的，那样的题目，我也可能，会，疯狂地去按按钮。如果你们其中，任何一人，这样的话……”
众人惊然，洛明和淼汀洲更是眼眶湿润。
“如果真的，变成那样的话。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淼兮远也再度落下泪来，两手捂了一下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不能让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我们都是【互相了解】，【心意相通】。但是，我不能选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而弃另一人于，不顾。所以，我只能选择两人都伤害。所以，谁也不是，我真正的爱人……”
说道这里，淼兮远终于忍不住跪在地上捂住脸，彻底放声大哭起来。
“兮远/课代表/淼同学！”众人急忙上前想要搀扶，但洛明总是快人一步，他紧紧地握住了那双手，那双和他一起经历了无数磨砺，穿过无数风沙的稚嫩的手掌。
“对不起，洛明！对不起，爸爸！”淼兮远哭着向自己都未选择的两人道歉。
“不，兮远。”淼汀洲脚下的黑云完全散去，他跑上前再次把最爱的女儿抱在怀里。“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没用，还让你吃了这么多苦，还想报复社会……”
“兮远，我也对不起你。”洛明含着泪说道，“我应该阻止这样的问题发生，为什么我比你早出生了一天，却晚相识了十六年呢？如果我知道你们家这样的情况，我一定会，一定会尽全力促成一些改变……”
“没关系……”淼兮远见两位本来可能成为自己最爱之人的人同时流泪，也急忙擦去了泪水，破涕为笑：“我很好！我学会了很多东西，我纠正了自己学到的错误知识！我有知识，我自豪！”
“那兮远，现在你知道了……”“淼汀洲从衣兜里取出了那张正面写着“老师”，背面此时也写着Dad“的纸，“你能分清它们了吗？”
“嗯嗯！”淼兮远接过父亲又从兜里取出的一根马克笔，在纸上流利而字体优美地写上：
老师 Teacher
爸爸 Dad
“你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Dad，但是。”淼兮远深情地看着父亲的脸，“你不是我的爱人。”
“对！”
“还有洛明。”淼兮远又转向身材瘦削的橙发少年，“很抱歉，我要拒绝你刚才的confession（告白）。但是，和已经死去的爸爸不同，我觉得你是有可能成为我sweetheart（爱人）的人！也许，我们以后可以更多地在交往中了解对方，等到长大了，就能【心意相通】！”
“啊？”淼汀洲哭笑不得地说道，“原来我不是你可能的爱人，是因为我已经死了啊！唉！”
“怎么？”狄亮正色道，“难道淼先生其实本来就一直对兮远有非分之想的吗？怪不得课代表她一直……”
哎不不不！”早已身为人父的青年连忙摆手解释道：“我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兮远不把我当爱人最好！我不是鬼父和萝莉控！”
“嗯？”狄亮抬起眉毛说道，“好像没人指控你最后一个词汇吧……”
“不不不！不要对我产生任何的误解！我都死了，你们不要再玷污我身后的清白啊！”
“噗嗤！”看着以前温柔又可靠的爸爸此时竟然如此慌张、窘迫的样子，淼兮远也忍不住笑了出来。“Dad！不用这样！我早就不把你当可能的爱人了！我已经长大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那请淼先生把东西交出来吧~”狄亮无奈地做出了一个伸手的姿势。“都已经到这里了，不要再耽误时间说我们是伸手党了吧！”
“哦，好好好，抱歉！”淼汀洲忙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地图，放到狄亮手心里。“你们放心，爱的启示刚才已经告诉我，你们的徐老师是可以及时救回来的，时间还足够！”
“太好了！”众人发出一阵欢呼。终于，努力没有白费。
“唉，他要活了。”淼汀洲忽然又伤感地说道，“我却要死了，这次彻底死透了。游戏的使命已经完成，最后的心愿已了，我这最后的意识也要自动消失了。哦！”忽然，他恍然大悟地睁大眼睛说道，“要照顾好自己！兮远！再见，再见！爸爸没了，爸爸没了！”说着，他的身影开始模糊，周围的游戏场景也开始崩坏。
“不！爸爸！”兮远含着泪水说道，“你永远活在我的心中！永远！”
随着这迟来了五年的最后诀别一完成，一切曾经存在过，但早已不复存在的事物，便重归于虚无。
然而，从过去到现在，乃至未来，一切存在过，又必将一直存在下去的某些人和事物，也必将继续处于永恒之中。



 二十五Galgame的结局

二十五
急匆匆地从电子地图上所指的方位找到埋藏了五年的保险柜之后，我们用地图上所附带的密码打开了它。
箱子里有文件，有一个让课代表一见到就惊喜地“哇”了一声抱起来的大熊猫玩偶，还有一个盖子上坐着一家人的小音乐盒。
还有一封上面画着香草的信封，上面写着：给兮远，最爱的女儿，不要再把“Dad”写成“老师”了！
课代表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是一张银行存折。据她说，这可能就是妈妈以前一直在找的，爸爸找人公证过留给她的遗产。
可是只有五百万元，也太少了吧？看来淼汀洲这个医学专家过得还挺窘迫的。
而且，这些遗产暂时肯定不能由未成年的课代表直接继承，她回家还得先交给她的法定代理人，也就是她的妈妈。当然，法律上的事情也许没这么简单……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们目前有心思去追究的，我们拿到文件粗略看了一下，就立刻打出租车前往了徐老师所在的医院。
根据护士的指示，我们找到了老师现在住的房间，在门口碰到了徐老师的家人、老林和他女朋友，原来是一个黑色中分短发上戴着中国结发卡的女孩，说实话，还挺漂亮的……
啊疼疼疼！薰我错了，没人有你漂亮！
……之后，我们看到老林他爸领着一位鬓发全白，但一看就很有精神的医生走过来，就把那份文件交给了他。他一看到文件上的署名，就十分惊讶。
“淼汀洲！是他？他不是已经……原来如此……”
粗略翻了几页文件后，那位医生便说了一声“谢谢”，把文件交还给我们，之后，便进病房通知护士，进行之前已经安排好的手术。护士们把陷入昏迷的徐老师推了出来。
我们在手术室外一直等到深夜，最后终于等到红灯变成了绿灯。
随后，简直就跟电视剧里常演的那样，那位医生走出来取下口罩，对徐老师的家人点点头：手术很成功。
我们差点又一次欢呼起来，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不在医院惹麻烦。唉，一切平安都好！
不过那位医生之后也没有来向我们索要那份文件继续观摩，也许，它对他早已意义不大了？
不管怎样，我们的努力总不是白费，只要对得起自己的真心就可以了。
“大家好，这是我的女朋友，薰。”
“哇！”同学们对讲台上的我们鼓起掌来。
这样的场景当然不可能真的发生！
要是被抓住早恋，我们可能都会被开除！
当然，我们对彼此已经承认了对方的身份，也比以前更加亲近了。
唉，真正开始谈恋爱之后，才觉得好麻烦！
“阿亮，帮我拧开这瓶水。”
“等一下！”
“嗯！！？”
“我知道了！”
还有诸如买食物，买衣服，拿东西这样的小事。
真是的，这些事情我们五年来难道做得还不够多吗？
为什么态度现在这么严厉！
一点也不如以前可爱了！
“嗯？”
不不不！女朋友大人你最可爱！我最喜欢！
“哈，我也最喜欢你了。”
“……我还是觉得好肉麻……”
根据我的观察，洛明和课代表似乎也慢慢发展起来了。
最近甚至还吵过架！
什么“你这个单词发错音了”，“什么熊猫不会功夫之类的……
总之，一切都需要慢慢适应，慢慢互相了解的吧……谁也不能一眼望到将来。
而且，现在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你这个单词又发错音了！”
这时我的脑袋上又被课本敲了一下！
嗯，一切还是狗屎的日常……
我照样上不好徐老头的英语课。
不过有课上就最好了。
“徐老师不要太严厉了！狄亮还是很努力的！”
李老师打圆场的时候，我才能够喘一口气。
“虽然他有时候有点多情，就跟李煜一样不专一！”
我去啊老师！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情记一辈子啊！我好不容易才忘记你穿兔女郎装的样子啊！
如果你将来工作不力被开除了，也千万不要转行去当主持人啊！
当然，这样的前提我想是不存在的，因为她真的又漂亮，又会教学生。
嗯你放心薰，学生爱上老师这种事情，是绝不会再在我们这里的现实中发生的。
而且每个老师的课我都喜欢上，不存在偏心于谁。
除了徐老头！
因为，
我真的学不好英语啊呜呜！
对了，好像还漏了一个人。
米晴她依旧没有找到自己新的爱的归宿。
据她所说，“先到未必先得，百米冲刺腻了，也要跑跑马拉松。”
自己过去太年轻了，想法太单纯
所以初中不打算再恋爱了，等长大了再说
这就对了！初中本来就不应该谈恋爱！更不应该玩galgame！
说你呢老林！
“不过我还是有件事情没弄明白。”周五放学时走在街上，我问起身边的老林。
“这‘爱’的启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是怎么发挥作用的？世界上真有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吗？”
“也许真的有呢？”
“我开始相信你曾经在暑假里碰到galgame女主的事情了。唉，我也想见识一下这个所谓的爱的启示，仿佛有着能实现各种奇迹的无限的可能性呢。”
“只要心中有不懈的爱，就算有些事情从来无法实现也无所谓。”
“哼，看你变得这么神神叨叨的，我倒真想亲身体验一回‘爱的启示’。哎，得到启示的时候，你听见了什么啊？”
“可能是……”老林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被夕阳染红的天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精灵的声音。”
“哦……”
嗨嗨！算了！子不语怪力乱神！谁碰到了谁再语吧！
现在的我，没空再去想这些没意思的、乱糟糟的事情。今天和薰约好了在咖啡馆见面，估计之后会一起去看电影吧。
都是以前就经常做的事情，但是却似乎比以前有意思多了。
为什么呢？因为心态不同了吗？
“你的英语作业完成了吗？”不料老林突然用这句万恶的话打断了我浪漫的幻想！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要抄啊！”
“哈哈，没事。如果你作业都完成了的话，我这里有一套好康的新游戏……”
“不康不康！”我连忙摇头摆手，“我再也不玩你给我的这些狗屎无聊游戏了！你不要给我说脏话，我的箴言就是有话直说！该骂就骂！”
“哦……”老林呵呵笑了，“你小子还学人家的口头禅……难道你不再觉得生活无聊了吗？”
“再无聊也不能去玩这种浪费人生浪费生命的狗屎galgame啊！”我忍不住继续骂道，“操作和UI对用户不友好！流程损害体力和精神！剧情重复，甚至TM连个ED都没有！”
“好吧，那你是要回家写英语作业？”
“对，我喜爱学习！……不对！我今天还有约会！就先失陪了！”
看着老林从包中掏出一盘又一盘的游戏盒子来，我吓得赶紧拔腿就跑！
……等等，我这是跑到哪里了？好像跑过头了？
不是吧！如果在这个时候还以为迷路而找不到咖啡馆的话，我会……
“阿亮！！！”果然不久以后，我就看见薰怒气冲冲地朝我走过来，还把胳膊上的袖子捋起来，看来，我又没好果子吃了。
不过，我却很开心。
因为她一过来，我就找到路了。
“你没事吧？”没想到薰走过来关切地问我道：“怎么跑得满头大汗？有人在追你吗？”
“对啊！我刚才在那边买煎饼吃，突然有一个跟你一样金色长头发的女孩飞快地跑过去，把煎饼摊都撞翻了！我以为是你就只好给人家赔礼道歉，可人家不依不饶，我就只好逃命了！”
“阿亮——！”薰立刻满脸怒容，一只手敲在我的脑袋上，疼得我眼冒金星！“一个谎话要用千万个谎话来圆！都这个时候了哪还有卖煎饼的！”
“有啊有啊！真的有！你不知道只是因为你没见过……哎呦我错了！”薰揪着我的耳朵就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哈，这个世界，真是无聊啊。
这大街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难道也都能忍受这样的无聊吗？
也许，只是我看不见，他们的胸膛里，各自跳动着一颗火热的心？
行走在这样的世界里，出生，活跃，死亡，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目标吗？
也许，他们心中也有爱有恨，受到了各自的启示？
不管怎样，希望大家，一切安好。
哪怕这个世界是如此地无聊。
哪怕所做的一切不一定能得到奖励。
“对了阿亮。”薰突然发下掐着我耳朵的右手，转过身来对我合十道歉，“抱歉啊，我突然不想看那部电影了，我刚才在网上搜了一些预告片，原来没那么有意思，配乐也难听！”
“哦……”我揉了揉似乎已经肿起的耳朵，长出了一口气。哈，其实我也不喜欢看那种无聊的电影，什么一个男高中生突然得到了预知未来的超能力，拯救女主和世界之类的，这套路也太老掉牙了吧？
“不过，你为什么不早点搜一下预告片，害得我们白跑一趟？”
“我没想到嘛！”薰噘着嘴，“我以为只要是和你在一起，看什么电影都会很有意思的！”
“……那现在怎么办？还去咖啡馆吗？”
“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啊，只想玩这个！”突然，薰从衣兜里掏出了一盒封面各种萌妹的galgame游戏卡带！
“这什么鬼！你从老林那儿拿来的？”
“对啊！我刚才碰见他和芝琳姐姐也去咖啡馆了！我给你说啊，这个游戏的配乐是一个知名的乐队制作的！我刚才搜了一下OP和预告片配乐，很好听！”
“哈，合着你玩游戏就是为了听音乐啊。”我摆了摆手，“抱歉，请不要用这种电子垃圾来继续拥堵我的人生。我是热爱学习的人，要回家写英语作业。”
“不要这样说嘛！听林同学说，这游戏的剧情也非常好！咱们回家写完作业一起玩吧！”
“拜托！”我抓着头发，简直哭笑不得。“薰！我的女朋友！我的爱人！有和男朋友一起玩galgame的吗！！！”
“咱们上次不就是一起玩了吗？”薰纳闷了一下，然后又牵起我的手，把我往家里拖“走吧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听到OP和ED了！”
“我不要啊！！！！”
打通这种游戏，就是为了看个图片，听个音乐，又没人奖励我五百万……
这种虚无的人生，谁要过啊！！！！
在阵阵哀嚎和路人的注目之中，我被薰一步步拖向家的方向。
夕阳将要落山，飞鸟将要归巢，累了一天和一周的人们，也终于要回家了。
上周末的时候，我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一起，为了打发掉这段时间，一起玩了一个无聊透顶的游戏。
结果，什么也没有改变，除了我们对彼此的态度以外。
身体遭到折磨，精神受到摧残，信任经受质疑。
这就是我们付出的代价。
然后，我们收获了什么奖励？
哈，恐怕就是，继续这样的人生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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