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撰异录》 第一章空车(一) 我从老家坐火车到C市上学需要两个小时,这也是标准的保守估计,事实上我坐的这节绿皮火车在路上很有可能因为给别的火车让铁轨而导致晚点。 高考结束有一段日子了,我没有外出旅游而是宅在家里,基本等同于废人,除了中途有些朋友聚会才勉强出去外我都没有离开家,甚至连驾驶证也没有考。 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遗憾,但我也没有机会弥补,只好等到下次放假再视情况而定,家里准备的行李并不多,多数都准备在学校附近购买,因为父母临时有事,我又要求早去几天,所以最后的决定是我先独自坐火车去C市待几天。 这趟火车上现在已经没有了贩卖商品,虽然熙熙攘攘,人声嘈杂,但因为昨夜不知悔改的熬夜导致我在起早坐车的时候依旧困得睁不开眼,上面实在没有位置,我只好把行李箱塞进座位底下,然后用手抱住衣服放在胸前,坐在我身边的是一位老人,看起来七十多岁的样子,但精神气很足,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对面则是一对姐弟,通过交谈得知其中的弟弟也是要去C市上学,而姐姐看起来很年轻其实已经毕业工作了,我原以为是刚刚上大二的年纪。 八点左右的时候,我因为昨夜熬夜睡眠不足所产生的睡意突然袭来,我强行睁着眼睛看窗外的景色,但不断飞速后退的绿色树林倒是令我的困意更深,我将外套蒙在脸上,闭上眼,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火车突然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我的头部随之撞在了一边的玻璃上,疼痛感令我惊醒,窗外的阳光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我眯着眼适应了一下,这才惊讶的发现,我邻近的座位上都没有了人。 我懵了一会儿,有些莫名其妙的站起身来,然后发现这一节车厢的人,都消失不见了。 虽然自小看了不少有关于鬼怪的故事和电影,但是事实上这样诡异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我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大声喊道:“有人吗?” 除了火车与铁轨碰撞发出的声音外,我没有听见任何动静,看着外面飞快掠过的景象,我反而镇定了下来,自己现在的位置是四车厢,距离火车头并不算太远,莫名的寒冷感令我忍不住抖了一下,我连忙将外套穿上,这才稍微感觉暖和了一些,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四车厢和三车厢的连接处。 车厢连接处有些颠簸不稳,两边的玻璃上贴着报纸,我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撕下一层,但里面漏出来的依旧是报纸,报纸似乎因为时间过长而发黄,上面甚至还有霉点,我特别注意了一下,但是没有发现报纸上的日期。 三车厢和四车厢中间有两扇门,我打开第一扇,吱吱呀呀的声音倒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与门本身的新旧程度完全不吻合,我透过门上的玻璃向三车厢里面望了过去,里面也如四车厢一般空无一人,但是情况还要更加糟糕一些,三车厢的窗帘拉下来一大半,灯也没有打开,显得有些昏暗,但不影响视线。 我去拧门把手,但门把手如同焊死了一般,我又尝试推了推门,但是毫无作用,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糟糕,混合着恐惧和强烈的好奇令我有些烦躁,我重重的在门上砸了几下,大声喊到:“有没有人?人都到哪里去了!” 依旧没有人回答我我突然想到了一些都市怪谈,用相机拍摄到鬼的传闻,虽然我身边没有相机,但是手机摄像头应该也可以,我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三车厢,镜头里的三车厢并没有什么不同,我拍了几张照片,但也没能从照片中发现鬼影一类的东西,我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将相机调整为前置摄像头,头微微向镜头外闪开,然后按下了拍摄键。 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照片,照片里,四车厢的末尾处的门玻璃上,映出了一张脸。 第二章空车(二) 我的心脏似乎骤停了一瞬,冰凉感顺着后背直上头顶,我仔细的去看手机里的照片,似乎是不确定一般,又似乎是这样就能把那张脸看得消失,但无论我怎么努力,那张脸就明明白白的出现在了那里,苍白的透露出阴森的感觉。 “我靠!”我不由得小声骂了一句“太背运了,两月不出门,出门就撞鬼!”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恐怕也躲不过去了,我一咬牙,猛的回过头去,空旷的四车厢尽头处,玻璃上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张脸,我并没有松口气,反而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不会等我一回头就跟我来一个脸对脸吧? 我颤抖着举起手机,透过屏幕上的画面观察着我的身后,除了冷冰冰打不开的门,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我确实不敢在这里待下去了,我冲到门前用力抓住门把手拧动,几乎要把它拧掉了,但我知道即便拧掉了也打不开这扇门,虽然是这样,强大的恐惧感却令我固执的同门把手进行对峙。 正当我咬牙拧动着把手时,突然后面传来一声响动,似乎是什么东西拍在了门上,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透过门上的窗户正对上一双毫无生气的双眼。 我一下子愣住了,这双眼睛的大部分都是眼白,只有中间一点黑色,透漏着诡异的气息,眼睛的主人我无法形容,因为它完全扭曲的变了形状,和这双虽然诡异但完整的眼睛完全不匹配。 我大叫一声后退一步,后背靠在门上,它伸出一只手放在了窗户的玻璃上,那只手的手指出奇的长,颜色是灰褐色,看起来非常肮脏的感觉,胳膊上的几块尸斑不断刺激着我的心。 “咔哒” “咔哒” 我突然反应过来,它居然在开门,它要干什么?它要从五车厢进来!我的天!从我的方向完全看不出门把手在转动,但它那边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状态我完全说不清楚,我慌张的向前一步,将另一扇门重重的关上,我转动着门把想要把门关上,却突然手里一松,他妈的,我居然把门把拧了下来。 这可真是有心开门门不开,无心拧把掉下来,抬头去看,那个东西已经开了门颤颤巍巍的向我挪过来,原谅我用了这种形容,但它确实就是这个样子,我把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门上,企图阻止它进来。 那个东西挪到了门前,伸出手来开始拍打门上的窗户,每一下都像是打在我的心上,但窗户的玻璃却十分耐得住破坏,在拍打下毫发未损。 我不敢抬头去看,只顾努力顶着门,过了一会儿,拍打停止了,我小心翼翼的抬头透过窗户看过去,发现那个东西已经不见了,像是我的幻觉,但窗户上留下的血掌印又在提醒我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我顾不上那么多,转过身对着那扇打不开的门就是一脚,这一脚仿佛用了我平生的全部力气,重重的蹬在了门上,反过来的力量让我的腿部发麻,险些跪在地上,门的左边把手处因为冲击已经扭曲,我用力的推了推门,将门推得变形,伴随着“嘭”的一声,门终于被我打开了。 门打开后是两个房间,左面是盥洗室,右面是工作间,我推了推工作间的门,并没有上锁,走进去看发现空无一人,一些不知道控制什么的机器正在工作着,但似乎是因为过度使用,我总觉得自己闻到了糊味。 顺手拿起一边桌子上的扳手,心里多了几分安全感,我来到盥洗室的门前,推了推门却并没有推开,我犹豫了一下,用手将门一拉,门居然顿时就开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个东西重重的倒在了我的身上。 第三章空车(三) 那东西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我连忙一伸手将东西推开,仔细看时,头皮几乎都要炸开,这……这不是刚才砸门那位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又干到这里来了?莫不是看到窗户上的血手印觉得自己太埋汰所以来洗洗手? 我骂了一声,你他妈想什么有的没的,我轻轻用脚踢了踢倒在地上的那个东西,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不对,都这个样子怎么都不能是活的了,我想了想,觉得把这东西就这么留在这里确实十分不妥,于是便伸出手把它拖进了盥洗室,它的身上摸上去是一种我说不出的感觉,非要形容的话像是烤鸭的那层皮,拖拽中它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痕迹,把门关上后,我看了看手上留下的一层黑色的渣滓,用手揉捏了一番,感觉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我后悔没有顺便洗个手,但要我再进去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开始观察三车厢,三车厢是我们这趟列车最前面的坐票车厢,剩下的一车厢和二车厢则分别是硬卧和软卧,因为从老家到C市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倒也不远,买硬卧倒还是有些人,软卧却是极其少见的,在平时客流量多的情况下就不再出售卧票,而是将硬卧和软卧都改成了坐票出售。 三车厢中弥漫着一股劣质香烟的味道,呛的我不由自主的咳嗽了几声,两边的窗帘大部分都被拉下,我尝试着找灯的开关却没有任何发现。就在我准备向二车厢走过去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在车厢左后方座椅中间,居然冒起了一缕烟。 我急忙走过去,发现了一根烟头正安静的躺在地上,因为没有燃尽而不断冒出一缕烟来,我有些纳闷,这烟怎么就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位置上,而且被我发现了,这非常不符合道理,无论从哪方面都说不通。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比这根烟头更加不对劲的是烟头两边相对的座椅,三车厢虽然阴暗,透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但车厢整体却非常干净,而这两面座椅通体都是灰尘,座椅上的皮革也破破烂烂。 我伸手摸了摸椅背,在我的触碰下椅背居然掉下了渣滓,我突然意识到这种触感很熟悉,但却想不起来。 我把烟头踩灭,强迫自己先不要想这些,然后小心翼翼穿过中间的通道来到三车厢和二车厢的交界处,最里面一扇门的窗户被帘子挡住,看不出来有什么,我试探着打开了第一扇门来到第二扇门的跟前,将脸贴在窗户上,企图通过帘子的缝隙看出什么,但令我很失望的是,帘子似乎很大,把窗户盖的严严实实,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低下头看那门把手,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心想能看出来就怪了,就一会儿之前的那扇门的门把手看起来也普普通通,不还是怎么样都打不开,我伸手握住门把手尝试性的拧了一下,却很惊喜的发现能够拧的动,正打算推门进去时,我突然心里一个咯噔,座椅,座椅? 我知道那种感觉我在哪里感觉过了。 那个感觉。 和我曾经不小心用打火机烧坏皮鞋留下来的残骸摸起来的感觉一模一样。 第四章空车(四) 我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明白,目前的各种状况完全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事实上我从未针对这种情况制定过什么应对方式,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想到。 可以肯定的是火车里的它们一定是有怨气的,怨气得不到化解,所以才徘徊在这里,这也是我在网上看到的,至于会不会找替身我不敢再想下去,毕竟目前我的状况并不称得上理想,我目前的道路只有两条,一是活着,而是死亡,其实这很有种废话的潜质,但目前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完全抓不到头绪,我努力的思考着,终于下定决心,我回过身对着其他车厢大喊道:“我知道你们的事情!” 回答我的依旧是一片死寂。 我不死心的继续喊到:“你们要做什么?你们有什么怨恨?”三车厢渐渐发生了一些变化,燃烧的痕迹开始浮现出来并蔓延到每一个角落,我的视线有些模糊,忽然反应过来,起火必然有烟,但我闻不到任何味道,我不确定这是好是坏,有可能是假的烟所以我没有闻到味道,但也可能是真的烟被它们使用了一些招数掩盖了味道,后者按目前的状况来说对我是极其不利的。 “嗡——” 尖锐的电流声突然响起,火车上的广播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我仔细去听,混杂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我仿佛听到了一群人绝望的喊叫。 我的眼前莫名奇妙的出现一幅画面,燃烧着火焰的车厢中,一群人四处逃窜男女老少的脸上满是恐惧的表情,他们试图逃离车厢却无计可施,他们想要远离火焰,但无处可躲,火焰从一个人蔓延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从一节车厢烧到另一节车厢,最终火焰吞噬了一切。 无数的声音环绕在我的耳边,那是他们怨恨的声音,他们不甘心就这样死亡。 “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去出差!” “我的儿子才四岁,他才四岁啊!” “我年纪大了,没多少年的日子了,但为什么要让我这样痛苦的死去!”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在这里待了,燃烧的痕迹开始向其他车厢蔓延,我赶紧推开门直接进去二车厢,二车厢里也是浓烟滚滚,我向窗外看去,窗外的景像早已变得血红一片,看不出来形状,这他妈是要拉着我去地狱?我先是慌了一下,然后心头居然涌上了一股愤怒的情绪。 “你们是不是能暂时停下这一切,和我对话!”我挥舞着手中的扳手大声嘶吼着。 正当我在浓烟滚滚的二车厢中上蹿下跳时,一股强大的推力向我袭来,我几乎是一瞬间被打飞出去,后背重重的撞开一扇又一扇的门,重重的跌倒在地上。我趴在地上痛苦的抽搐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如同碎了一般,我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摸了摸后背,塌下去了一小块儿,应该是骨折了。 “我干你娘的奶奶呦……”我疼的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但好歹有一种属于男人的自尊心,最终还是忍住了。 我扶着旁边的驾驶台慢慢的站起身子,妈的,直接给我扔进这里来了,我至少是撞了四扇门,也不知道有没有上锁的被我硬生生的撞开了,不过想这些也没有用了,我进都进来了也不能再要求把我给扔出去,火车驾驶舱的四面玻璃上蒙着一层黑色,看不清楚外面的状况,但火车车轮同铁轨碰撞的声音则提醒着我它还在行驶。 看着驾驶台上红绿乱闪的按钮,我自觉没有无师自通的天赋,也不敢去动,正当这时,我突然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放在了我右边的肩膀上。 第五章空车(五) 人的下意识反应总是可笑的,我的第一反应是抖动肩膀企图将那只手抖下去,但那只手就如同粘在我的身上一样,我顺着眼角的余光看向那只手,几乎要晕了过去,那已经不算是一只手了,几根手指粘在一起勉强能够看出来,整只手黑乎乎的一片,因为我的抖动甚至还生出了几条裂纹。 我想要镇定,但腿却还是抖个不停,这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回过头来。” “我错了,我不该挑衅你们……你们大人不记……呸,大鬼不记小人过,饶我去吧!”我恐惧的几乎有些胡言乱语了起来。 那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也不含一丝情绪:“你,转过头来。” 我哭丧着脸扭过头去,迎面而来的却不是我预想中的可怕场景,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颇有几分英俊的年轻男子,身上穿着驾驶员的衣服,去除苍白无生气的脸色,我几乎看不出来他和那些东西是一起的。 但他其中一只手却和我看到的一样可怖,同整个人的外形产生了强烈的对比,可能是这幅模样的原因,我忽然有些放松了下来,张口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一说你的想法,我们都很好奇你猜到了什么。”他的脸上毫无表情的说道。 “呃,我猜这趟火车应该是被烧毁了,一车人应该都死掉了。”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至于原因,我猜是有人吸烟没有及时熄灭烟头?” “大体上是这样,但有一些东西还是要我说给你,你才能真正明白且理解。 韩东林这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驾驶火车,虽然在校期间和实习的时候成绩都很不错,但毕竟还是身边有老师指导,而且车上也没有拉过乘客,同现在的状态完全不同。 一边的老张看出了他的兴奋劲,乐呵呵的说道:“东林啊,你这第一次驾驶可千万要放平静心,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也不要有太大压力,虽然大部分时间都不是亲自驾驶,但是依旧需要你专心。” 韩东林谦虚的点了点头,老张摆了摆手,又说道:“老李都跟我说了,说你这孩子学习很认真,表现也好,虽然这是第一次但我却是很放心,一会儿起程要是没有什么问题,这一路上也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上午九点整,火车出发,韩东林非常镇定的完成了一切操作,老张满意的点了点头,经过两站地的停靠,韩东林对驾驶火车越发得心应手了起来,本来就这样保持下去,这又是一趟普普通通且平平安安的车途,但却不曾想在前往C市的途中出了状况。 一个中年男人吸烟后将烟头随手扔在地上,偏巧底下是汽油机,烟头烧穿了地面直接点燃了汽油机,车厢瞬间起了大火,随着呼啸行驶的火车迅速蔓延开来。 等到列车员跑进驾驶舱告知这一消息时,整架火车已经变得如同一条火龙,韩东林想要把火车停下来但却因为骤然减速导致火车脱轨整个侧翻了过去。 这也是为什么韩东林的鬼魂浑身干干净净但一只手却还维持着死前模样的原因,他对于这次事故心中有愧,觉得自己在紧张的情况下没有能够处理好减速停车的操作,所以才保留了那只拉下开关的手。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点了点头,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忽然一个激灵,大声说道:“不对不对,韩东林,你是不是在说谎?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六章空车(六) 韩东林明显一愣,不知道是说谎被拆穿的紧张,还是单纯的对我的话表示疑惑:“你在说什么?我哪里说了谎?” 我皱着眉说道:“你说有人抽烟把烟头扔在地上烧穿了地,这也太过巧合了吧,不说小小的烟头烧穿地面需要多久,在那之前居然没有人发现?” “然而这确确实实是真实的情况,巧合的事情太多也许令人难以置信,但是依旧存在。在芬兰曾经有一对已经71岁的双胞胎兄弟,他们在彼此之前从不知道的情况下,分别骑着自行车在同一条公路上不幸遭遇车祸身亡,死亡时间也仅仅相差2个小时。你也许觉得这是谋杀,但确实是一个意外。” 我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但大体在脑海中已经有些画面了,恐怕我碰到的那些东西就是被活活烧死的人所留下来的残骸,甚至一个可怜到在盥洗室被烧死,不知是故意躲进去的还是当时就在里面,至于门打不开恐怕也是当时的真实状况,大火将门连同门把手烧的凝结,所以门把手即使拧坏掉也拧不动。 四车厢的那张脸恐怕也是被烧死的人留下的痕迹吧。 事实上,除了韩东林所说的烟头烧穿地面外我几乎没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尽管最开始我也觉得是烟头导致的起火,但也没有夸张到像韩东林说的烧穿地面的程度,凭我不算准确的直觉,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不愿意告诉我的事情。 “那火车上的报纸也是你们故意弄的把戏?” “没有,报纸当时就在的。” 我倒是第一次见到火车窗户上有糊几层报纸的,起什么作用?防止观赏到窗外景色?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来重点,连忙问道:“那你们想对我做什么?是要抓我做替身?还是把我变得和你们一样?” 韩东林突然露出一个笑容,紧接着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了起来。 再睁眼时,我正靠在火车的座椅上,手里抱着那件外套,周边的人都在,依旧是混杂在一起的聊天声与小孩的吵闹声,此时也变得动听。了起来,我抬手摸了摸脑门上,全都是冷汗。 “也许是做了一个梦。”我轻声念叨着,它们恐怕是控制了我的梦境,让我在梦中经历了那一切,至于为什么是我,也许仅仅只是因为遇上了我在那个时间进入了睡眠,是起火时间?还是燃烧死亡时间? 这一觉睡了太久,醒过来没一会儿就到了终点站,我背着背包跟随人群出了C市火车站,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到了C市我没有直接去学校,而是先去外面打算吃个饭。 坐在餐馆的座椅上,我不由得继续去想火车上的事情,这中间一定是有问题的,问题也应该不止是烟头,很有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我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可以用手机查询一下相关资料,于是连忙打开浏览器输入“Y市到C市火车起火”,搜索出来的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大多数只是一些火车上的防火宣传。 我将页面拉到最下,猛的发现在相关搜索中有一个选项,“99年火车纵火案”,不会吧,我颤抖着点开,在我眼前赫然出现的是一张图片,底下写着“纵火犯”三个字,图片上的人我认识,居然是韩东林。 我恍惚了一下,连忙往下面看去,“本报讯,8月29日上午8点左右,Y市通往C市的列车发生纵火案,纵火嫌疑人韩东林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凿穿地面,将燃着的烟头扔进汽油机中,火势极大,在扑救效的情况下,驾驶员强行刹车导致火车脱轨侧翻,最终酿成惨剧。”新闻发布时间是1999年8月31日。 “原来是这样。”我豁然开朗,韩东林说的倒不完全是谎言,把驾驶员的身份换掉,再将烟头点火的细节补充完整就说的通了,至于地面被凿穿以及窗户上糊的报纸,恐怕就要以年代久远这一借口来背锅了。 所以说韩东林就是在耍我,他故意将报纸上的时间抹去,就是为了防止我发现他和我不是一个年代的人,但是他恐怕没有预料到科技发展如此迅速,我随时都能查到相关资料和新闻。 纵火是肯定的了,但是原因呢?如果韩东林不是天生的罪犯,那么他报复社会一定是有原因的,但是很遗憾,我到最后都没能找到有关韩东林纵火原因的记载,那些新闻关注的都是死亡人数和恶性犯罪的惨烈后果,并进行大加渲染吸引眼球,并没有人去调查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 最后,我凭我已知的情况将这一切记录下来,韩东林因为不知明的原因在火车上纵火,期间盥洗室或者门把手的事情无需再次赘述,火车驾驶员强行刹车导致火车脱轨侧翻,最终火车上的乘客无一幸免全部死亡。 我进入睡眠的时间碰巧和纵火时间重合,于是被它们控制梦境梦到了这一切,但为什么让我梦到这一切,以及最终没有杀死我的原因,我想也许它们只是想求一个存在感吧,这么多年它们一直在这里徘徊着,很久很久才能碰到一个符合控制梦境条件的人,又或者在我之前从未有过。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了韩东林最后的笑容,满是狡猾和得意的神情。 第七章走廊(一) 我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学校里面外面都是人,新生接待处的前面挤满了人,不时有老生帮忙带路拿行李的情形发生。 我先找到本院的接待处把名字签好,然后领了宿舍的钥匙,我被分到了三楼,305,也不知道宿舍条件怎么样。 “同学你是哪个院的?”帮我带路的学长和我闲聊道。 “经济。” “哦,经济啊,我是工程学院的。” “学工程实习很累吧?” “也还行,就是脏点儿。”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聊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宿舍门口,他念叨着:“到里边找到寝室进去就行,床位是你们自己商量着分,估计就是先来后来的区别了。” 他好像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一样,问道:“同学,你住哪个寝室?” “305。” “三楼啊。”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不过现在应该没什么事,得了,我得去接别人了。” 我们两个留了微信,互通了姓名,他看起来很严肃,长得也很粗犷,却有一个和他不相符的名字,“应泽之”,然后他冲我一摆手转身匆匆离去。 我拎着行李向三楼走去,宿舍楼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应该是从未翻修过,但平时应该保养的还不错,看起来只是旧而不是破,但是等到了三楼,我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压在你的身上。 我突然想起刚才应泽之听到我说寝室号后奇怪的表情,脑海里顿时涌起了各种曾经听过看过的校园恐怖故事。 “不能吧,别自己吓自己了。”我念叨着,305在走廊的右边,走廊的墙像是新刷过的,但是刷的并不平整,看起来感觉并不是很好,三楼不算厕所的话一共有十个房间,厕所和水房是连接在一起的,中间隔着一堵墙,看起来卫生条件倒不是很好。 我推门进了寝室,寝室的地面铺着老式的大理石,两个上下双人床却是新的,空间也称得上宽阔,寝室的东边摆着一张桌子,在西边的一个床的下铺坐着一个男生,看见我进来了立刻站起来打招呼。 “你好,我叫王云朗。”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叫陆溯川。” 他看起来不太像是习惯于应对这种状况的样子,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你随便选一个床吧,今后就是同寝的室友了,大学四年要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还得劳烦你多指正。” 看着他的样子我有些忍俊不禁,把行李放在一边的上铺上,说道:“不用这么客气,今后就要一起生活了,听你说话的口音像是南方人?” “对对对,我是浙江来的。” “浙江是好地方啊,我前些年还去过浙江西湖,对了,你住浙江哪个地方啊?” “温州。”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里突然飘过“浙江温州,浙江温州,江南皮革厂倒闭了。” 我把外套挂在床头,然后爬到上铺去铺床,一边往被单里塞被子一边同他聊天,聊着聊着就开始吐槽学校的寝室环境,不知道聊到哪一句,他突然神神秘秘的跟我说:“你知不知道寝室的三楼经常发生怪事?” “嗯?”我有些茫然的说道:“你说什么?” 王云朗在下面低声说道:“我听几个老生说这个寝室的三楼闹鬼。” 第八章走廊(二)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自从经历过火车上的事我就完全脱离了唯物主义,转而投身到了唯心主义的领域,对于鬼怪之事颇有几分深信不疑,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周身都有些寒冷了起来。 “不会吧……”我说出的话有些没底气。 王云朗说道:“我起初也是不相信的,但是不止一个人这么说,说是最开始没什么事的,但是自从年初学生放假回来之后,整个三楼每天到夜里都会发生怪事,不是半夜听见有人哭,就是整个走廊的衣服平白无故的都掉在地上,还有人说半夜拧开水龙头的话流出来的不是水而是血!” “有这么邪乎?”我纳闷的说道:“那这寝室都这样了怎么还有人住?” “谁知道呢,说是寝室空了一学期,估计觉得现在没什么事了,或者是找了人作法,反正现在就又搬回来了。” 我收拾好了床铺从上面下来,说道:“那应该就是谣传,要是强行解释为恶作剧的话也能解释的通。”话是这样说,但我的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 到了下午寝室又进来了一个人,长得人高马大,头型有些桀骜不驯的样子,名字是宁津言,说起话来客客气气,跟我算是半个老乡,但是等到傍晚的时候最后一个人也没有到,不知道是没有安排还是来得晚了。 我们三个人也算熟悉了一番,几个人到了饭点一起叫了外卖,吃过饭后我们缩在下铺瞎侃,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又扯到了三楼的怪事,宁津言不知道怎么回事,王云朗就又给他说了一遍。 “还有这样的事?”宁津言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王云朗说道:“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小心一点总没坏处。” “这话倒没有错,但是我还没见过这种事,总还是心存怀疑。”宁津言说道。 “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为实。”王云朗一脸严肃的说道:“假如是真的,那么我们今晚会不会遇见?如果遇见了怎么办?” 他的表情太过认真,也许是窗户开着的原因,我不由得觉着周身一片寒冷,宁津言似乎也害怕了,他打了个哈哈,说道:“行了行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搁家里带了东西,要不要一起吃?”说着,他从箱子里拿出一大袋子红肠。 我看的有些瞠目结舌,问道:“你……这也拿太多了,咱们寝室没有冷藏的地方,你这过几天就坏掉了。” 他把红肠递给我们说道:“我的肚子你放心,不需要几天这红肠就得全报销。” 我们又把自己带的一些吃的凑到一起,我和王云朗因为刚吃完饭,所以吃不下太多,宁津言倒是不知道胃口究竟有多大,吃了饭之后居然还吃的下许多的东西。 几个人吃完饭又聊了一会儿,当因为进去新校园所产生的兴奋感褪去,强大的困意很快袭来,时间也已经十点多了,我们三个都不是晚睡的人,于是关了灯就上床睡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被开门的声音吵醒,心说这寝室的破门实在是年久失修,改天应该上一些润滑油,我不在意的往门口瞥了一眼,顿时睡意全都不见了,寝室的门只开了一个不大的缝隙,影影绰绰中,一个人影矗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第九章走廊(三) 我身上的汗立马就下来了,一时呼吸都有些困难,心说这来的也太快了,今天刚入校就给我们这些新同学来了一个下马威?那人影一动不动,仿佛被粘在了地上一般,我小心翼翼的从上铺翻了下来,把旁边的晾衣杆拿在手里,然后一步一步的向门口走去。 随着我的走进,那个人影的形状开始显露出来,这长的还挺像人,嗯?我靠!这不是宁津言吗?我绷紧的身子一下子放松下来,有些恼火的走过去拍了他一下:“你这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宁津言扭过头看我,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指了指门外,说道:“你从这里看一看门外面……” 我有些惊讶于他声音的沙哑,有些狐疑的顺着门缝向外面看去,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对面的房门和一小块墙壁,房门上被贴了一层壁纸,这倒是无可厚非,毕竟木头做的门外边贴一层铁皮怎么看都不是好看的样子,墙壁倒还是…… 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白色的墙壁上正不断渗出红色的液体,那像是血的液体顺着墙壁不断流下。 我回头看宁津言,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一样,小声问道:“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墙上流着的好像是血。” “这肯定是闹鬼啊,不行,我要是能挺过明天一定要向领导反映,可不能在这里住下去了,要是哪天我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宁津言哭丧着脸说道。 我还来不及回答,门突然自己打开了,一股寒冷的气流瞬间将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吹了起来,宁津言惨叫一声,连滚带爬的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里,我突然很不合情境的笑了出来,不由得想到网上的段子,晚上睡觉不敢把脚伸出被子,只要在被子里面就是安全的。 我其实也想躲到被子里去,但让这扇门开一宿又不太现实,我微微把脚探出一步,小心的伸出一只手想要把门关上,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然后我脚底一滑,重重的摔倒在地。 寝室门“嘭”的一声重重的关上,膝盖很痛,恐怕是硌到什么东西里,我艰难的站起身,幽暗的走廊里空无一人,我们寝室处在走廊相对中间的位置,距离两边的走廊尽头都不算太近,也许是没有戴眼镜的原因,走廊两端看起来很是阴森恐怖。 “啪!” 我扭头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水房门外的红色垃圾桶倒在了地上,里面的垃圾洒了一地,一只水瓶在地上转转悠悠的滚到了我的脚边。 我刚准备把水瓶踢开,那水瓶就在我的眼前飘起来,在空中飘动了几下后,就像是被人扔走一般,重重的砸在了东边的墙壁上,随后地上所有的垃圾都如同疯了一般在走廊四处飞舞,在半空中聚成了一个人形,随后又迅速的四散开来。 第十章走廊(四) 我哪里还敢在这里逗留,连忙开门回到寝室把门反锁,宁津言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见我进来问道:“怎……怎么样?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有鬼?” 我把后背靠在门上,平复着我不断激烈跳动的心,说道:“有没有鬼我不清楚,但这里确实有超自然现象发生。” “啥超自然不超自然的!”宁津言说道:“反正这里指定是不能住了,明天一早我就去说!” 一边的王云朗此时也被我们的声音吵醒,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茫然的问道:“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睡觉啊?” 我把刚才经历的事情说给他听,顿时他也变得睡意全无,他坐起身把被子搭在身上让我坐在床的另一边,问道:“你确定不是幻觉?” “怎么可能是幻觉!”宁津言撕心裂肺的喊到。 “确实不是幻觉。”我揉了揉太阳穴,觉得眼睛有些发酸:“我们两个都看到了,等到天亮的时候我们去看看地上的垃圾,假如还在就能肯定了。” 王云朗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不走运。” 我们三个人一夜未眠,第二天天刚亮就急忙推开门,看着满地的垃圾,王云朗相信了我的话,他问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必须得向领导反映啊!”宁津言说道:“都这个样子了哪儿还能住人啊!” 刚开学的几天没有上课,我们军训也还要等一段时间,早上有些心不在焉的吃过早饭后,我们三个人就找到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穿着褐色的西装,听了我们的讲述,他有些烦躁的说道:“怎么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您是说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我问道。 校长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本来都很长时间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了,谁知道哪里来的脏东西在这里作祟。” “不对吧,半年前就已经发生了。”王云朗有些急促的反驳:“要不是人都搬出去大半年都没人,恐怕这种事还要发生的更多!” 校长被他抢白的有些尴尬的说道:“话是这么说,但是搬出去也不是没有人在里面住,宿管一直住在里面,在那期间也没听说有什么事情发生,我确实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是什么意思?” 校长却不给我们继续询问的机会了,他挥了挥手让我们离开,宁津言看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王云朗却赶紧拉住他,我们出了门后宁津言挣脱开了王云朗的手,问道:“你干什么?现在怎么办?我们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王云朗说道:“他不说不代表我们无法获得消息,闹鬼的事情肯定有不少人知道,麻烦不怕问,我们总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那今天晚上……”宁津言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我和陆哥留在这里。”王云朗看了我一眼,我很纳闷自己怎么就成哥了,但这一下就是把我推上去了,想下来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只好心怀侥幸的说道:“嗯,对,我们今天留下来。” 最后宁津言还是没有鼓足勇气和我们在一起,他说了句“祝你们好运”,然后转身匆匆离开,看样子今天晚上是打算出去住了,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就一口答应了。 王云朗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主场了,我打算到处去问一问,再去网上看看有没有什么相关消息,你也找人问一问?” 我听了他的话,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有一个也许知道这件事情,应泽之。 事不宜迟,我们分开行动后,我立刻邀请应泽之出来喝杯咖啡问一些事情,他很高兴于我的邀请,我们约好了在学校对面的咖啡厅,看着窗外的车流,我一时竟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没过一会儿,应泽之就赶了过来,服务员递上两杯咖啡,看着正在往咖啡里加入方糖进行搅拌的应泽之,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怎么想到找我了?”最后还是应泽之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我摸了摸鼻子,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决定告诉他:“我想问一问寝室发生的那些怪事。” 应泽之搅拌咖啡的手很明显的停住了,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把勺子放下,问道:“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些?” “我遇到了一些事情。”虽然我说的有些含糊其辞,但是他立刻反应过来:“你见到TA了?” 我不知道是哪个TA字,但心中却还是有了想法,这其中一定有一些我不清楚的事情,如果无法获得这些事情作为前提,我就没有办法猜测出一个可能得结论。 于是我点了点头表示我见到了,应泽之叹了口气说道:“我……其实这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就是没有人愿意说而已,因为实在无法形容。” 我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于是询问道:“我其实在这中间有很多不清楚的事情,你能不能给我讲一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应泽之沉默了一小会儿才缓缓开口:“在三楼那里有一个女鬼。” 第十一章走廊(五) 其实当他说出女鬼一词的时候,我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并在心里已经臆想出一个大致的内容,但是随着应泽之的讲述,我的所有猜测都被推翻了。 “那时候放了很长时间的寒假,因为据说要寝室翻修,放假的事情谁不高兴,过了很长时间以后我们又回了学校,就是这次回来,寝室里开始逐渐有怪事发生。”应泽之说道。 “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过?”我问道。 “从来没有过。” 我点了点头道“那恐怕就是放假这段时间里出了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 “也许是这样,起初一开始是女寝那边有人反映说半夜总能听到哭声,以为是谁失恋了或者是家里出了事情半夜偷偷出去伤心,也就没人太当回事,结果过了一段时间,哭声不见了,变成了每天早上起床那些女生就会发现自己挂在走廊的衣服都掉在地上。” “会不会是恶作剧?”我问道。 “因为只发生在三楼,所以大家也都觉得是有人心思不正才故意捣乱,所以有人偷偷在走廊里摆了摄像机,对了,我手机里还留着当时的一些录像片段。”说着,他从兜里拿出手机,正打算给我看的时候又有些犹豫:“你考虑好要不要看,今天晚上做噩梦我可不负责。” 强烈的好奇心已经完全压过了恐惧,我表示自己不会害怕,他将手机递过来,我接在手里看时,发现一共有三段视频,分别被命名为“寝1”“寝2”和“寝3”,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第一个视频。 入眼而来是一条走廊,录像机位置看起来应该是摆在最西边的角落里,但是镜头有被调整过,所以很容易能看清楚整条走廊的情形。 视频过了三分钟,平静的视频里突然发生了变化,几件衬衫无缘无故开始左右摇晃,但是摇晃的似乎仅仅只是衬衫本身,挂衣服的绳子并没有发生任何波动,这种摇晃持续了十几秒的时间,然后所有挂着的衣服突然同时掉在地上。 我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应泽之,他挑了挑眉示意我继续看剩下的视频,我打开第二个视频,这回拍摄的地点改成了水房,似乎是有人拿着摄像机在进行拍摄,镜头里一只手把水房最里面的水龙头拧开,水流开始流出,但是清澈的水流渐渐开始变得浑浊,不一会儿就变得像血一样。 我缓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然后打开了第三个视频,第三个视频不知道摄像机摆在哪里,看来距离走廊尽头的墙壁很近,也可能是拉进了镜头的缘故,大概是两分钟左右的时候,墙壁上忽然闪过了什么东西。 我一愣,连忙把进度条调回去,然后减慢播放速度,但依旧没能看出来是什么东西闪过去了,就像是一团黑色的的影子。 “那是什么东西?”我指着视频里的那一团黑影问道。 “官方回答是蟑螂。”应泽之似乎自己也觉得说出来可笑:“我可去他妈的蟑螂,且不说东北的蟑螂能不能长成这么大,蟑螂还能快到摄像机都录不清楚的程度?” “这些视频都是谁拍的?”我一边将手机递给他一边问道。 应泽之接过手机回答道:“是一个叫刘云芸的女生。” “我能不能跟她聊一聊?” “恐怕不行……”应泽之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而又奇怪的表情:“这个叫刘云芸的女生,她已经死了!” 第十二章走廊(六) “死了?”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可笑:“怎么死的?” “自杀,在教学楼最高层跳楼。”应泽之看起来并不十分想说起这件事的样子。 “那你们没有调查刘云芸的死因吗?” “调查了,当时闹出很大的动静,什么说法都有。”应泽之说道:“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被鬼害死了,但是最后也没调查出一个结果,只好认定为自杀了。” “那这个叫刘云芸的女生……”我尽量用适当的措辞询问道:“没有再回来过?” 应泽之说道:“没有,一次也没有,虽然后来依旧是怪事频发,但我没听说过有谁见到过刘云芸的鬼魂出现。” 我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问道:“就只发生在三楼?其他楼层从来没有发生过。” “没有,就只有三楼发生这些怪事。” “嗯,视频我看完了,请你继续讲吧。”我把后背靠在柔软的椅背上说道。 应泽之点了点头,说道:“刚开始视频录像出来的时候刘云芸还活着,大家看过视频都很害怕,觉得女寝的三楼有问题,于是学校把三楼的学生一个两个的分别安排到了其他楼层的寝室住,然后把女寝的三楼封了起来。 本来大家觉得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结果同在三楼只有一墙之隔的男寝也开始出现了状况,和女寝这边不一样,男寝闹得动静要大的多,整个三楼的墙皮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剥落得干干净净,里面的水泥都露了出来,看起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十几年前的老楼一样。” “这么邪乎?” 应泽之点了点头说道:“结果就在不久之后,刘云芸莫名其妙的就自杀了,这下可就没有人敢在寝室里住了,学校只好让学生先到对面租好的楼里暂住,然后花钱请了大师来这里作法。 唉,学校不允许学生私底下谈论这些,当时刘云芸跳楼也被渲染成了个人原因,外面根本不知道这中间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情,要不是我爸跟校里上边那些人有些关系,这视频我都弄不到手。” “你非要知道这些干什么?好奇?”我问道。 应泽之摇了摇头,说道:“也许有一部分好奇心作祟的原因,但那不是重点,我不是问你是不是看见她了吗,说起来,我可能是在你之前学校里唯一亲眼见过那个女鬼的人。” 我顿时又来了兴趣:“怎么说?” “事情闹得很大,但除了视频里的那些东西,根本没人见过鬼魂出没,只是因为发生了太多的怪事才让大家肯定有鬼魂作祟的,而且虽然有录像,但是并没有录清楚鬼魂的样子。”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听到这些消息自然是十分好奇的,但是听别人讲和自己看见是两码事,于是在一天晚上,我偷偷躲在厕所里没有回寝室,打算等到半夜看一看能不能撞见那些怪事。” “然后你就撞见了?” “没错,我当时几乎快要被吓死了。”应泽之似乎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她就直接从走廊的墙里钻了出来,然后很快又消失不见了,我腿都软了,连滚带爬的回了寝室,一宿都没敢睡觉。” 说到这里,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我道:“你呢,你见到的是什么样子?” “差不多……也是墙里突然就出来了。”我含糊着回答道。 应泽之端起已经冰冷的咖啡喝了一大口,说道:“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你要是想要视频的话一会儿我发给你,不过我建议你不要太过于好奇,因为学校上边把这件事压得很紧,一不小心可能还会连累到你。” 我向他道了谢,他因为一会儿还有课就先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开始回想,这中间闹鬼的事情已经确定,但依旧有几点重要的疑问,第一,最开始的鬼魂是从哪里来的,寒假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第二,刘云芸的死亡应该不仅仅是单纯的自杀,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第三,校长明显看起来不愿意多谈,在这其中一定还有一些我和应泽之都不知道的情况。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好奇王云朗那边的状况,于是拨通他的电话问道:“你那边怎么样了?” “别提了。”王云朗抱怨道:“说有鬼都说有鬼,往深了聊就没有人愿意说了,你那边呢?” 我把我和应泽之的谈话内容告诉他,王云朗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说道:“关于刘云芸这个女生的死因,我倒是有一个办法知道。”王云朗说道。 我有些疑惑的问道:“什么办法?” “既然这个叫刘云芸的女生死后并没有化作厉鬼来害人,那我们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用一种办法同她进行联系。” “你是说……” “招魂!” 第十三章走廊(七) 自从经历了火车上的事情后,我对这种事情的接受度是越来越高了,几乎是一点没有犹豫的立刻考虑起“招魂”的可行性,假如真的能够招魂成功,那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我们可以非常清楚的明白刘云芸的死亡原因,没准还能知道其他的一些事情。 但是“招魂”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能做的,“招魂”不同于笔仙这一类,不用在意请过来的是什么,是哪一个,但是“招魂”不行,必须要由专业人士来进行仪式,我对这方面了解的并不是很多,但是听王云朗的语气却像是颇有底气。 我问道:“我觉得可行,但是我没有这方面的熟人,你那边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系到这方面的专家吗?” “我自己没有,但是我父亲和一个在这方面颇有地位的老人相识,看看能不能通过他在C市本地找到一位帮忙。” 我觉得基本上这件事就是稳妥了,王云朗有了主意暂时也现不去打听消息,我们两个在外面吃完饭回到寝室,想到今天晚上要在这里度过,我的心突然就沉了下去,心说还是高兴的太早,“招魂”的事还得等一段时间,那这几夜得怎么办?可别没等来大师自己先交代在这里。 王云朗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你放心,我觉得不会出什么大事,你看昨天晚上只有你和宁津言遭遇了这件事,别的寝室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你是说,是因为我离开寝室在走廊里才遇到了这些事,要是留在寝室就不会有事?” 王云朗点了点头道:“目前看来应该是这样,我准备了几只手电筒,一会儿下午先睡充足觉,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今天晚上最好还是不要睡了。” 大多数时间情况总不如人意,尽管我并不期待夜晚,但夜晚依旧如常到来,我和王云朗在椅子上相对而坐,放在桌子上的手电筒放射出冰冷的光芒,把我们的脸映照的苍白,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许是气氛太过于严肃,王云朗咳嗽了一声,问道:“你对这事怎么看?” 他的问题来得突然,我一时愣住没能理解他问的是哪方面,他似乎也觉得自己问的没头没尾,于是补充道:“就是关于那个刘云芸的女生,你觉得她是怎么死的?” “说是自杀,但无缘无故又不是得了抑郁症,怎么就平白无故的自杀了,无非就是几种可能性,也许是被人谋杀但是伪装成她自杀的样子,要是往唯心了说,也可能是被鬼魂害的,至于是上身还是制造幻觉我就不清楚了,我总觉得自杀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王云朗不置可否,说道:“我看今天校长的表情明显对这件事有所隐瞒。” 我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跳跃程度,说道:“毕竟有关于学校的名声,他不说也是有他的道理,要是让外面知道了这个学校闹鬼还死过人,谁还能愿意来这个学校?” 王云朗撇了撇嘴,说道:“我要是一早知道这件事肯定不会报这所大学的,我宁可报一所分数低的但是不闹鬼的学校。” 我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见走廊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不知道是刚刚出现,还是出现了有一段时间但是因为我们聊天太过投入而没有听到。 “哒”! “哒”! 我和王云朗对视一眼,都看清楚了对方脸上惊惧的表情,那是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那是……高跟鞋的声音。 第十四章走廊(八) “来了?”王云朗把着桌子小声问道。 我点了点头,说道:“这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有人听见哭声,有人衣服掉在地上,但是高跟鞋的声音还是第一次。” 那声音一直在走廊里无休止的回响,由远到近,又由近及远,一声一声的敲打在我的心上。 王云朗轻轻的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我惊讶的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看一看。” “怎么样?有没有看到什么?” 王云朗摇了摇头,说道:“没看见什么东西……”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惨叫一声,身子整个向后跌倒在地上,我连忙冲上前去把他扶起:“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王云朗看起来惊魂未定,他哆嗦了好久才说道:“我……我看到了一双脚。” “一双脚?” “对,没错!”王云朗拼命的点头道:“光秃秃的只有一双脚,穿着高跟鞋在地上走了过去!” 我简直不能更好奇,事实上虽然昨天晚上被非常凶狠的对待过,但是我始终没有真正见到过这个鬼魂的样子,哪怕仅仅只是一双穿着高跟鞋的脚。 王云朗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他一把将我拦住,说道:“你现在出去可真的不是一个好主意,毕竟你昨天晚上因为没有直接接触所以才没出什么大事,可今天晚上不一样,那个鬼可能现在就在走廊里等着有人出去!” 我挠了挠头,觉得他说的没错,跟好奇心相比,当然还是性命更重要一些,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吱呀”一声,我们寝室的房门就这样打开了。 走廊的灯光一闪一闪的,显得走廊里阴森森的样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回头去看王云朗的时候他也是一脸的恐惧和困惑,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走廊的一部分,高跟鞋的声音是从我的右边传来的,此时声音环绕在我的耳边,我猛的反应过来,她在向我靠近。 我连忙想要把门关上锁死,结果门上转轴的螺丝钉突然脱落,整扇门就这样直接的倒在了地上,我仿佛听到了除了高跟鞋的其他声音,似乎是哭声,又似乎是笑声。 巨大的响声吵醒了其他寝室的人,我们寝室对面的同学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看着倒在地上的门一脸疑惑的问道:“这……这咋回事啊?” 楼下的宿管老大爷也走了上来,看着狼狈的景象被吓了一跳,问道:“你们半夜不睡觉怎么在这里搞破坏?”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差,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缓开口道:“我……遇见她了……” 我并没有说我看见她,因为我确实一次都没有见到,这次我也仅仅是听到声音,但是我可以无比肯定的说我遇见到她,因为这是事实。 宿管大爷听了我的话,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看着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跟我到楼下来。” 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当是要处罚我,没有什么热闹看就各自回寝室继续睡觉了,王云朗想跟过来但是被我阻止了,因为我无法确定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 宿管大爷住在一楼的一个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些零零碎碎,枕头旁边摆着一个正在播放节目的收音机,他伸手将录音机关上,然后回头对我说:“你应该听说过很多关于这件事的消息了吧?”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有一些。” 宿管大爷咧嘴苦笑了一下说道:“可能有人告诉你说,学生搬出去的那段日子里不断请人作法,但是事实上一点作用都没有,那个女鬼一直都留在这里!” 我这时想到校长说的话,他说在学生搬出去的期间有宿管继续在这里住,那应该就是我面前这位了,当下我获得的所有消息都是发生在学生搬出去住之前的事情,至于学生搬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这位宿管大爷一定知道些其他的事情。 于是我开口问道:“您能不能告诉我,就在学生搬出去之后,这里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宿管大爷让我坐在床上,然后开始讲述他的离奇经历。 第十五章走廊(九) “我活了这么一大把的年纪,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怪事。”宿管大爷缓缓的说道:“当时动静闹得非常大,几乎所有学生都不愿意继续在这里住了,学校花了钱让学生搬出去,然后请人来这里作法。我一直是住在一楼,没有撞见过这些事,自己也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无所谓了,所以就继续住着,白天看看那些什么道士啊,和尚啊之类的在宿舍里搞一些东西也挺有意思的。” “就没遇见什么事?”我问道。 “刚开始是没有,作法的作了几天说没有事了,但学校不放心,打算让寝室先空一个学期看看情况再决定,我就继续在这里住着,结果后来就出了怪事。有一天夜里,我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突然听见楼上有动静,当时楼里除了我以外一个人也没有,我以为是有小偷,或者哪个学生半夜趁我不注意偷偷溜了进来,于是我就上楼去看,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声音是从三楼的水房里传来的。” 我不由得吃了一惊,果真又是三楼,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事都是发生在三楼。 宿管大爷歇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也听说过学生之间传的那些事,也有点儿被吓到了,但是更多的还是以为进了贼,我就去水房里看,水房里没看见人我又去厕所里找,厕所里也没见到人,我有点儿慌,寻思还是赶紧先下楼再说吧,结果我脚还没迈出去,就听见水房里的水龙头开了,那流水声吓得我一个机灵。” “流出来的是水还是血?”我问道。 “我还哪儿敢看仔细,吓得我赶紧下楼回屋睡觉了,第二天早上我去三楼看的时候水龙头不知道被谁关上了,从那次之后我也再没有遇见什么怪事,要不是你今天这么一说,我还只当是自己做梦了。” “你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宿管大爷点了点头说道:“我只当做是做梦,加上后来也没出什么事,就谁也没跟谁说,校长也不知道,只当是没有事了,后来就让学生都搬回来了,谁想到……”说到这里,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很是发愁的样子。 我本来是以为听了宿管大爷的话能够解开我的许多疑惑,但是不曾想听完之后原有的疑惑没有得到解答,反而又增添了许多新的问题,为什么在那天晚上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怪事,而是等到我们这届新生入住之后? 我的脑海里似乎抓到了重点,但却又迟迟想不出来,我突然想到另一件事,赶紧问道:“您知不知道刘云芸这个女生是什么时间自杀的?” 宿管大爷回忆道:“大概就是学生都搬出去之后吧,那时候说她录到什么东西了,校里找她谈了话,谈话后那天下午学生就都搬出去住了,没过几天吧就听说那丫头跳楼了,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 似乎回忆起这些事情让宿管大爷很疲惫,他靠在床的一边点上了一根烟,我觉得即便再待下去也不能问出来什么,于是向他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我顺着楼梯回到三楼的寝室,每一步都显得很沉重,三楼的走廊依旧幽暗,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它像是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随时准备把我吞下去。 王云朗正坐在寝室的床上摆弄着手机,见我回来连忙询问我的情况,见我没有出什么事情才放心。 我跟他说了宿管大爷的事情,他看上去却并不是十分在意,而是颇为激动的说道:“刚才我爸给我来电话了,他认识的那位老先生介绍了这里的一个灵媒,约好了明天上午十点在他家里见面。” 第十六章走廊(十) 说实话,我以为会找一个道士之类的角色,而不是一个听起来极其西方化的灵媒,我对灵媒的了解仅仅通过几部电影,印象中是一个拿着十字架或者圣经大声驱赶魔鬼的模样,也不知道对于东方的鬼魂起不起作用,但估计人死之后鬼魂估计不分东西方的吧,顶多是语言交流上有障碍。 假如他们真的是用语言交流的话。 今天晚上经历的事情太多,我的心思混乱不堪,最后折腾到四点多钟才睡着,结果不到八点又被王云朗叫醒,时间上是睡了四个小时,我却浑身酸痛,疲惫不堪,觉得自己仅仅只睡了四分钟的样子。 王云朗倒是很精神的样子,我用冷水冲了脸才勉强好一些,两个人把自己略微打扮了一下,然后前往王云朗父亲发过来的地址所在的地方。 灵媒姓王,他居住的地方叫“民家居所”,是一个挺有年头的小区了,不算偏僻,但是没有任何公共交通直达,我们两个只好坐地铁然后又步行了将近两公里,不过索性没有迟到。 我们打听了一下第十一栋楼的位置,因为这个小区的楼实在有太多栋了,又没有明显的号码标示,足以让我们两个人晕头转向。 第十一栋楼在小区的最北边,南开窗,完美的符合了“坐北朝南”,看来这灵媒还挺讲究,毕竟是做这行的,对一些事情确实十分谨慎。 我们来到一单元的三楼敲响了301的房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应该就是王灵媒了,看起来是独自居住的样子,家里除了挂的小玩意很多以外倒是没有其他的奢侈装饰品,看起来很朴素的样子,看见我们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而是请我们进去坐,又给我们倒了两杯茶。 王云朗此时看起来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您什么时候时间合适,我们这边时间有点紧。” 王灵媒看起来不紧不慢的样子,说道:“我今天晚上其实就可以举行仪式,但是你们得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要知无不言,不能有所隐藏。” 我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和经历都告诉了王灵媒,王灵媒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他说道:“我知道你们想同刘云芸的鬼魂进行联系,这并不是一件难事,我拿了钱自然就要帮忙做事,这样吧,你们想办法找到一张刘云芸的照片,今天晚上就进行仪式。” 我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顺利,看来王云朗的父亲在中间砸了不少钱,至于刘云芸的照片还是很容易得到的,虽然外界不清楚学校里闹鬼的事情,但是刘云芸自杀的消息还是被媒体得知并报道,我在新闻里找到了一张刘云芸的图片,心里莫名有些愧疚,但是想到今天晚上的事情,我还是将图片保存到手机里去照相馆洗了出来。 王灵媒说要等到后半夜十二点再举行仪式,我有些纳闷,电影里也没见过说灵媒举行仪式还有时间要求的,是电影终究是电影,还是王灵媒中西结合了,他妈的,不会是个骗子吧。 我有些怀疑,但又一想是骗子的可能性实在是不大,毕竟是王云朗父亲托人介绍的,他总不会坑自己的儿子,看来还是自己对这方面的领域了解的不够多,以后还得多多学习有关的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人在有期待性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慢,我觉得几乎要等到地老天荒的时候终于到了十二点,等王灵媒拿出他举行仪式所需要的工具时候,我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他果真是在西方宗教体系中学习的,因为他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十字架挂在了脖子上。 王灵媒先在桌子上铺上了一层黑色的方布,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我看不懂的文字和符号,他又拿出另一个更大一些的十字架,放在胸口处先祷告了一番,然后摆放在黑色方布的正中央。 随后王灵媒又拿出了刘云芸的照片放在十字架的上方,然后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我英语不好,只能听出来他说的确实是英语,但是听不出来是什么内容,于是用胳膊捅了捅旁边的王云朗,小声问道:“这说的是什么啊?” “听不出来。” 过了一小会儿,屋子里的灯突然灭掉,但很快又重新亮起,王灵媒闭上双眼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开口的声音却完全变了:“他们害死了我!” 第十七章走廊(十一) 我恍然大悟,原来王灵媒用的是这样的方式,在西方的灵学体系中鲜少有直接与鬼魂进行对话的方式,而是通过灵媒作为媒介,让鬼魂附着在灵媒的身上同人进行联系,我原以为只是电影为了效果而演出来的,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王灵媒,不对,“刘云芸”的这句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但听话里的意思她的确不是自杀,也不是被鬼魂杀死,而是被人谋杀! 王云朗要比我的反应快的多,他急忙问道:“是谁杀了你?”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无缘无故就被人杀害了。”我听的出来她话里的怨气,心说这样强的怨气居然没有化作厉鬼害人,实在是难得,于是态度不由得变得很友好的问她道:“那你可曾在走廊里看到了什么东西?” “没有。” 我皱了皱眉,继续问道:“那你死亡前最后的经历是什么样的?” “我正常回家,然后突然后脑一痛,再有意识的时候我就成了飘动的鬼魂了。”“刘云芸”一字一顿的回答道。 事情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刘云芸是被人谋杀的,所以有关三楼的鬼她完全提供不了什么线索,而且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被人谋杀了,没有看清楚凶手的面貌,也不曾听见凶手的声音。 我一时有些茫然无措的感觉,王云朗看出了我的沮丧,他客客气气的请离了“刘云芸”的鬼魂,王灵媒却并没有醒来,他事先说过,做这样的事情极其消耗精力,他需要时间恢复,等一个小时左右才能清醒。 说实话,我失望至极,本来就有太多的问题,这次招魂也是为了一探究竟,谁成想原有的问题没有解决,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 王云朗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这下没有办法了,我们只好退而求其次,跟领导反映一下搬出三楼去别的地方住了。” “校长,他一定知道什么。” “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王云朗的语气也十分低沉:“你看他那天的态度就知道他不可能告诉我们!” 我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王云朗倒了一杯茶让我平复一下心情,过了不到一个小时,王灵媒悠悠醒来,看我们两个人的表情都很难看,问道:“我失败了?” “没有,只是我们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王云朗回答道。 王灵媒的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招魂对他的身体有很大的影响,我们站起身向他道谢,王灵媒疲惫的表示请原谅他不亲自起身送我们离开,我们又客气了几句然后离开了王灵媒的家。 外面的空气有些冰凉,倒是使我冷静下来,我对王云朗说道:“这事情恐怕就只能真的告一段落了,今夜又是一个不眠夜。” 王云朗勾住了我的肩膀,说道:“这些事明天再说吧,走,去酒吧喝一杯!” 由于我不喝酒的缘故,所以最后变成了我在酒吧里坐着喝冰橙汁,王云朗喝了一杯酒后头脑有些发热,搂着旁边的两个女孩去舞池里跳舞了,我看着眼前混乱的酒吧景象,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起了信息提示声。 我从兜里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应泽之给我发了一条微信,他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我打开后,明明是正常的汉字,我却足足花了十几秒钟才看清它们。 “校长刚刚死在家里了!” 第十八章走廊(十二) 我简直想要骂人了,这他妈叫什么事,本来事情就已经很复杂了,校长一死这下就使得真相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我钻进舞池的人群中把王云朗拉了出来,他喝的醉了,有些不满的问道:“干嘛?我跟那小姑娘正谈人生呢。” “谈他妈的人生,出大事了!”我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大事?” “刚才应泽之给我发消息,说校长死在家里面了!” “什么?”王云朗的醉意似乎一瞬间就醒了:“死了?” 我点了点头,王云朗很大声的磨了磨牙,说道:“我尼玛,这他妈……跟拍恐怖片似的,不行,你明天叫上那个什么应泽之,咱们几个必须好好聊一聊,这中间的事情恐怕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连忙给应泽之发微信:“你明天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明天上午十点就在上次那个咖啡厅里见面,我和我一个同学想再跟你聊一聊。” 应泽之的消息回的很快:“可以,不过我这边好像发现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什么东西?” 这一次,他却没有再回话。 我跟王云朗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两个人偷偷溜回寝室,宿管大爷看到我们但是没有说什么,我们两个人回到三楼却发现整个三楼寝室的门都不见了,里面也空无一人,我连忙下楼去问宿管大爷发生了什么事。 宿管大爷告诉我们,就在凌晨一点左右的时候,整个三楼的门都倒在了地上,学生不敢在三楼寝室住了,就把他们先安排到其他有空余的寝室里凑合一宿,明天再进行处理。 看样子他还没有得到校长已经死亡的消息,我也没有多说什么,上去和王云朗商量了一下,两个人就厚着脸皮去高年级的寝室里窝了一宿,连续几天的熬夜,加上各种事情的积压,我的精神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以至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大脑一片昏昏沉沉。 我现在就是左脑袋水,右脑袋是面,一动就是浆糊。 王云朗的状态也不是很好,我们两个提前去了约定好的咖啡厅点了两杯浓咖啡,喝过了觉得明显好一些,不到十点钟的时候,应泽之匆匆赶来。 应泽之的状态看起来很奇怪,他似乎很疲惫,但表现出来的又是极端的兴奋,他用颤抖着的手拿出手机,说道:“就在昨天我黑进了校长办公室用的那台电脑。” “嗬,你还有这种本事?”我很惊讶的说道。 应泽之没有接茬,而是继续说道:“然后我发现了一些东西,当初我以为刘云芸的录像只有三段,但其实不是这样,我在校长办公室的电脑里发现了第四段视频!” “是什么?”我和王云朗同时发生问道。 应泽之拿出手机,眼睛里闪烁着奇特的光芒,他说道:“这段视频和其他的视频有些不太一样,我觉得这可能是刘云芸死亡的原因,你们可得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听他这么讲,我心说莫不是刘云芸被谋杀时的监控录像,王云朗说道:“我们什么没见过,你快给我们看看那视频到底是什么内容。” 应泽之点开一个视频递给我,镜头里依旧是那条熟悉的走廊,但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镜头突然开始拉进,紧接着,在镜头拍摄到的走廊那端的墙壁上,一张脸逐渐浮现出来。 我浑身发冷,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尖叫的欲望。 那张脸,是刘云芸的脸。 第十九章走廊(十三) 现在情况复杂的我已经完全不能理解了,应泽之不知道我们招魂的事情,所以他觉得刘云芸是受不了这个视频的刺激才最终选择的自杀,这确实也符合常规猜测,但是刘云芸的鬼魂则表示她是被害死的,其实两者并不冲突,完全可以是看完视频过后被人谋杀,这看上去毫无因果关系的两件事,我却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但是我却无法发现。 应泽之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他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恐怖?刘云芸一定是受到了这个视频的刺激,最后才选择跳楼自杀的,说起来,我刚看这个视频的时候也觉得浑身发冷。”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应泽之自言自语道:“看来刘云芸也算是间接被那个女鬼害死了,说起来我要是在墙上看到我的脸出现的话估计也得受刺激……” 我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刘云芸应该不是自杀。” 应泽之一脸的不相信:“怎么可能?你看看这视频……” “事实上,我们采用了一些非常的手段同刘云芸的鬼魂进行了交流,她并不是收了刺激自杀,而是被人谋杀的!”王云朗在一旁说道。 应泽之张了张嘴,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可是这个视频……那这该怎么解释?” 我回答道:“按目前的状况来说,二者没有因果关系,很有可能只是独立的事件。” 应泽之看起来有些沮丧的样子,说道:“我还以为自己找到线索了,谁成想……” “这跟你没有关系。”王云朗的声音显得更冷静:“毕竟这件事是前所未有的复杂,我们也没能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甚至一点头绪也没有。”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问道:“你说校长死了是怎么一回事?” “啊,对了,我忘记跟你们说了。”应泽之说道:“昨天夜里发生的,说校长半夜起床上厕所,结果很久都没回屋,校长夫人就去厕所看看出了什么事情,结果发现校长死在厕所里了。” “他是怎么死的?”我问道。 应泽之撇了撇嘴,说道:“说来也奇怪,法医最后尸检的结果说是肾上腺素分泌骤增,心肌撕裂导致心脏大出血死的。” “这是啥玩意?”我听着这一大堆的学术名词有点儿懵逼,王云朗在一旁解释道:“应该是被吓死的意思。” “对。”应泽之点了点头说道:“是被吓死的,也不知道是看到什么了心虚成这个样子,你说他不会是看到刘云芸的鬼魂了吧,难道刘云芸是他谋杀的?” “不太好说,那他死之前没有什么异常?” 应泽之拿出手机说道:“你等一下啊,我问一下我在警局的朋友。”我有些感慨于应泽之的手眼通天,如果不是个人能力过于优秀,那就是他的家世不一般。 过了一会儿,应泽之说道:“我朋友说校长夫人她在校长上厕所的时候好像听到校长喊了什么,但没太听清,好像是什么流氓?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校长被流氓吓死了?” “可能是小偷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可能是小偷行窃的时候听到动静躲在厕所里,没准脸上为了遮挡面貌带了一个可怕的面具,结果校长就惊吓过度而死了。”我猜测道。 “你说的这个倒也有可能……”应泽之念叨着:“但总觉得哪里都不对的样子。” 这时,在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王云朗突然大声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和应泽之被他吓了一跳,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王云朗看起来很激动的样子,说道:“我找到共同点了,三楼走廊隔开男女生寝室的那面墙,里面一定有问题!” 第二十章走廊(十四) “墙?”我跟不上王云朗的思路,应泽之也是一脸疑惑。 王云朗解释道:“所有事情都是在寒假翻修寝室的时候发生的,那当时动作比较大的是哪里?是把男女寝中间隔开的那扇锁着的铁门换了,修成了一堵墙,除此之外,走廊只是刷了墙壁,而且录像里的黑影和刘云芸的脸都是出现在那面墙上,所以我猜,那面墙一定有问题!” “没错!”我听了他的话突然兴奋了起来,问应泽之道:“你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警局的朋友,派人把三楼的那面墙砸开看一看里面?” “一定可以!”应泽之也激动了起来,他连忙给他的打电话,不得不说有认识的熟人办事效率大大提高,当天下午就有警局的人去学校检查那面墙了。 三楼的学生都被疏散开,只剩下我们三个人跟着警察在现场,那面墙砌的很牢固,警局的工作人员先是用钻头打了洞,然后再用锤子小心翼翼的把墙壁凿开,我们三个站在一边既紧张又期待。 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工作人员发现了什么东西,我们连忙凑过去看,发现是一个黑褐色的长毛,看不出来是什么,但我莫名觉得十分眼熟。 但是随着开凿部分的不断扩大,那个东西的全貌逐渐显露出来,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眼熟了,这东西我曾经送过别人,那是一个很大的毛绒熊玩具。 我对墙里面的东西做过很多猜测,但是毛绒玩具真的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工作人员的脸上带着口罩,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他伸出手把玩具熊从墙里拽了出来,我这才发现这个玩具熊和其他玩具熊有很大不同的地方,它的肚子特别大,像是装了什么东西。 我的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妈的,可别真是那东西,几个警察走过去想要把玩具熊收起来,其中一个警察“咦”了一声,说道:“这玩具熊的肚子上怎么被缝过?”说着,本来站在旁边的老警察听了他的话也觉得奇怪,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先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于是最开始发现线头的警察戴上手套,用剪刀剪开了线头,顿时一股恶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毛绒熊肚子里面缝住的东西有些迫不及待的掉在地上,圆滚滚的在地上滚动了一段距离,我仔细去看时,简直差点要吐出来,那居然是一个极度腐烂的人头。 几个警察也是一愣,他们只是来检查检查墙壁,没想到居然发现了一场可能是谋杀的案件,顿时情况就发生了变化,老警察十分客气的请我们离开,然后封锁了现场,不一会儿,就又来了另一波警察,他们携带着很专业的设备,据他们说要把人头带回去检测一下DNA,然后看看能不能通过DNA发现什么线索。 我虽然很好奇,但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只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事情已经开始渐渐有了眉目,虽然依旧不是很清晰,但比之前要强得多。 我们三个人又来到了咖啡厅里进行关于这个人头的讨论,并且都支持三楼发生的怪事就来自于这个头颅的主人,头颅的主人一定是被人谋杀,死的十分凄惨,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怨气。 王云朗靠在椅背上说道:“目前我们所已知的,寒假施工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把这个装着人头的毛绒玩具砌在了墙壁里,关于这件事,校长一定脱不了干系,不过他现在死了,我们也很难找到证据,除非找到那几个施工的工人。” 应泽之说道:“我可以托人去打听,不过假如这件事有校长的参与,恐怕施工的工人不会是正经公司里的员工,恐怕是花了大价钱当封口费在乡下找的。” 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所以说,头颅的主人怨气太重,才一直在三楼里作祟,以此想要引起别人的关注,让人发现自己被砌在墙壁里的头颅。” “应该是这样,那刘云芸被人谋杀呢?”应泽之问道。 王云朗在一旁说道:“那恐怕就是另一个案子了。” 我们自觉这件事情将要告一段落了,应泽之很高兴地说道:“这几天真是吃不好睡不好,折腾的我精神疲惫,今天晚上我可得好好回去睡一觉。” 我和王云朗也暂时放下心来,觉得这之后的事就该交给警方解决了,我们三个人在咖啡厅门口分开,王云朗非要拉着我去昨天晚上去的那个酒吧,说什么要把未曾聊完的人生补上,我心情不错,也就由他去了。 夜晚的酒吧令我头昏脑胀,我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此时窝在一个沙发的角落里昏昏欲睡,正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应泽之给我发来了消息。 “DNA的检测结果出来了!” “哦,怎么样?”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这次他给我发了一条语音,点开之后就是他急促而又颤抖的声音:“我他妈真的是要疯了,检测结果说这个人头的主人叫刘梦,是刘云芸的母亲,这还不是最重点的,最重点的问题是刘梦已经失踪将近十二年了!” 第二十一章走廊(十五) 我觉得生活对我充满了恶意,检测结果一下子又把我拍在了问题的波涛里,我挣扎不得只能坠入深渊。 我和王云朗随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应泽之的家里,他家住在富人区,是一座单独的别墅,他此时正在门口等着我们,请原谅我用这句话形容他的样子,但是他的状态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丧家之犬。 “你……你这他妈又是怎么……”王云朗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样子。 “你们先进来吧。”应泽之把我们邀请到客厅,问我们想喝什么饮料,我们哪儿还有心情喝饮料,王云朗问道:“这中间到底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应泽之颓废的歪倒在沙发上,说道:“我他妈也纳了闷了,每次都觉得自己已经知道真相了,结果总是被新消息弄的措手不及,真是没个头了!” 我挥了挥手,说道:“这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我们都以为没什么事情了不是,我就回家睡觉,结果我朋友就给我打电话,很激动的样子,说发现的这颗人头牵扯到多年前的一宗失踪案,我当时就愣了,心说隔了这么多年那脑瓜子腐烂的程度也不对啊,这么多年不得干瘪的掉渣?”应泽之说道。 “这倒是想的差了,十年前失踪不代表十年前死亡啊。”我在一旁打岔道。 应泽之一拍大腿,说道:“我朋友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然后他告诉我说这颗人头的主人叫刘梦,当时你都不知道我是什么心情。” “你是怎么知道刘梦的这些事的?”王云朗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当时学校闹鬼,就刘云芸一个人录像,我看了视频很好奇这个人,就悄悄找人调查过她,知道她母亲叫刘梦,已经失踪了十二年了。” 我念叨着“刘梦”这个名字,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说道:“他妈的,校长死之前喊的可能根本不是“流氓”,因为校长夫人在睡觉没有听清,他恐怕喊的是“刘梦”这两个字,这也符合被吓死的条件,因为他很有可能是看到了刘梦的鬼魂。” 王云朗说道:“这样确实也可以解释。” 我继续说道:“假如校长真的是看到了刘梦的鬼魂被吓死,那刘梦的死一定跟他有关,寝室的翻修也可以作为证据支撑。” “估计够呛,因为翻修这件事无法直接作为有效的证据对校长进行控诉,他可能是一手策划,但也可以说他完全不知情,至于鬼魂根本无法作为法律上的证据。” “唉。”王云朗在旁边叹了一口气道:“只能是增添烦恼而已。” 事情到了这个程度依旧留下几个重要的疑问,第一,刘云芸的母亲刘梦为什么在十二年前失踪,在失踪期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在十几年后又被杀死。第二,校长在这些事里究竟做了哪些手脚,刘梦的失踪和死亡,以及刘云芸的死亡,校长都有很大嫌疑和动机。第三,刘梦的鬼魂为什么一开始不去找校长,而是选择了半年后,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 事情的关键点已经发生了改变,鬼魂的身份已经确定,我更需要了解的是十二年前发生的失踪案,这很有可能对于真相的了解发挥大作用。 当我搜索“刘梦”这个名字的时候,赫然出现了“刘梦失踪”几个字,底下的图片却是刘云芸的,我心说这搜索引擎还真是不靠谱,怎么给我搜出刘云芸的图片了,不对,那是十二年前,刘云芸还没有这么大,这是,这是刘梦? 刘梦和刘云芸母女居然长得如此相像! 我突然一个激灵,大脑飞速运转,所有的信息开始交汇,应泽之和王云朗看我的表情不对,连忙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说道:“王灵媒当时问我们他是不是失败了,我现在想来应该是的,王灵媒通过照片招来的恐怕不是刘云芸的鬼魂,而是刘梦!” 第二十二章走廊(十六) 我把刘梦的图片给他们看,然后说道:“我只是对这件事做了一个猜测,但是我觉得可能性很大。首先,刘梦在十二年因为未知的原因失踪,我们可以假设为她是跟着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离开,因为按照情况来说,不符合绑架或者是盗卖器官的特征,十二年后,刘梦因为一些未知的原因被人杀害,这其中一定有校长的参与,但是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变态心理,他们割下了刘梦的头颅装入玩具熊里,然后以翻修为借口把玩具熊砌进了墙里。 刘梦的鬼魂得不到安息,于是开始在三楼作祟,至于为什么局限于三楼而不是其他地方,我猜是杀害他的人将身首分离的缘故,刘梦的鬼魂并不完全,可能没有足够的能力到其他地方去,只是徘徊在三楼。 刘云芸应该是自杀的,她在墙上看到的应该不是自己的脸而是她母亲刘梦的,也就是第四段视频的内容,我觉得她也许猜到了什么,在被刺激出激动的情绪下跳楼自杀,王灵媒招来的根本不是她的鬼魂,而是她母亲刘梦的,所以王灵媒当时被鬼魂附身时才说是他们害死了我。 至于为什么招来的是刘梦的鬼魂而不是刘云芸的,我想有一部分两个人长得相像的原因在,但更大的可能性是刘云芸没有化作鬼,靠那张照片招来的鬼魂只能是刘梦。刘梦在王灵媒身上吸取了大量阳气,所以王灵媒才显得比自己说的还要更加疲惫,这也是刘梦的鬼魂为什么一开始不能离开三楼而是半年后才去找校长寻仇的原因。” 应泽之目瞪口呆的说道:“你真牛逼……”,王云朗也对我的话表示赞同。 我说道:“至于为什么在学生搬离寝室期间只发生了那一次怪事,恐怕是刘梦的鬼魂觉得没有意义吧,毕竟她是希望有人发现真相,而不是单纯的以吓人为乐,嗯,但是这一切都只是假设,我们恐怕永远无法得知这一切的事实真相。” 后来我给王灵媒打电话询问他是否有这种可能性,他说会有但是概率太小,我们正是撞上了这极小的概率。 警方虽然知道了人头的身份,但是校长已经死亡,对于当时翻修工人的调查也毫无结果,十二年前的失踪悬案,终究变成了十二年后的死亡悬案。 我偶尔会想起这个叫刘云芸的女生,很难想象当她看到自己母亲的脸出现在墙壁上时,是怎样一种悲伤的心情。 备注(后来应泽之又给我提供了大量相关资料,虽然对一些关键问题仍然无法解释,但是我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发展脉络。) 2003年,时年七岁的刘云芸母亲刘梦失踪,警方寻找无果,刘云芸的父亲终日在外工作,刘云芸度过了一个没有关爱的童年。 2014年9月,刘云芸入学。 2014年末2015年初,寒假期间刘云芸的母亲刘梦被不明人士杀害,将头颅割下放入玩具熊中,随后在寝室翻修期间砌入寝室三楼走廊的墙壁中,校长有一定程度上的参与。 2015年,寒假结束后,学生返校。 2015年,自3月2日开始,寝室三楼频发灵异事件,一时间人心惶惶。 2015年3月4日,刘云芸在走廊摆设录像机,拍摄记录下后来我们看到的那四段灵异视频。 2015年3月5日,上午,刘云芸因为灵异视频被校方领导找去谈话,同日下午,学生集体搬离寝室。 2015年3月7日,刘云芸在第四段视频中发现墙壁上出现了自己母亲刘梦的鬼魂,她也许发现了某些真相,我们无法得知她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想法,总之刘云芸收到了强烈的精神刺激,她于教学楼最高层跳楼自杀。 2015年3月中旬,宿管大爷遭遇了三楼的灵异事件,但是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谈起过。 此后暂时没有发生任何灵异事件,直至我们的到来。 第二十三章七号恐怖屋(一) 我从外面带着饭菜回来的时候,王云朗正在宿舍里面打着游戏,出于某些特殊的原因,我们305宿舍暂时只有我们两个人住,并且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有别人搬进来。 三楼走廊的鬼魂事件已经告一段落了,虽然我很不想就这样结束,但是事实上我们确实没有别的办法,最后只得不了了之。 我们和应泽之建立了“革命友谊”,平时也会经常出来聚一聚,但是最近他不知道又发现了什么新鲜的事情,所以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几乎要饿的仙逝了!”王云朗看着我手里的饭菜眼睛几乎冒出了绿色的光芒。 我把饭菜放在桌子上,说道:“你自己不愿意出去怪谁?再这么下去不用一个学期,你就得胖十斤。” “我也觉得自己的肚子上的肥肉好像变多了,以后咱俩每天晚上夜跑吧。”王云朗嘴里含着饭,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 我说道:“也行,你确实应该锻炼锻炼了。” 吃完饭,我们本来打算等一会儿天黑了去酒吧耍一耍,王云朗成功的勾搭上了一个愿意和他谈人生的女孩,当坐在沙发上听他们争论文艺复兴时但丁是宗教作用大于文学作用,还是文学作用大于宗教作用的时候,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但是应泽之的一通语音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充满了活力:“嘿,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我这里托人搞到了有三张门票。” “什么门票?” “七号恐怖屋的门票!”应泽之说道:“我一直都想去的,想不到这次他们来C市了。” “七号恐怖屋,那是什么玩意?”我对这种东西一向表现的很无知。 王云朗在一旁提醒道:“最近一个挺火的恐怖密室逃脱游戏,此前在其他地方都举办过,那叫一个一票难求啊,想不到到我们这里来了,怎么,有人要约你?” “是应泽之,他说他弄到了三张票,问咱们今天有没有空。”我说道。 “那一定有空了,今天晚上正好没有事情做,我也去看看那个恐怖屋有多吓人。” 我调侃他道:“怎么,不跟你的那位姑娘探讨学术问题了?” “别啊,总思考那么严肃的问题很容易造成大脑疲劳,反正今天也只是打算约她,这不是还没有决定么,我也没有什么爽约的心理负担。” 我点了点头,心想确实如此,于是回消息表示我和王云朗今天晚上有时间,三个人约好了今天晚上七点在寝室楼下的门口集合。 我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有关于这个“七号恐怖屋”的消息,它是今年九月初的时候出现的一个以恐怖为主题的密室逃脱游戏,虽然到现在仅仅一个多月,但是因为内容的趣味性和丰富的恐怖元素,所以异常的火爆,但因为场地限制等相关原因,每次开放的时候仅仅只对外出售五张票。 我不由得再次感慨于应泽之的能力,到了晚上七点,我们三个人在楼下门口集合,几个人随便扯了几句闲话,然后便一同前往恐怖屋所暂时建立的位置。 我们坐公交车在长安街下车,然后拐过一条小路,入眼的是一座不算太小的二层楼房,楼房外面围着许多的人,他们并不是游戏参与者,因为票只有五张,大部分只是慕名而来看个热闹。 我们三个人挤过人群,然后把票递给了门口带着杰森面具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带我们进了里面,里面是一小块场地,四周点着许许多多的白色蜡烛,一个面目狰狞的怪物雕像摆在中央,我还看到有两个人站在另一边,一个年轻女孩和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 两个人看起来并不认识,女孩看起来像是学生,面色有些苍白,似乎是还没有开始进行游戏就已经害怕了起来。 工作人员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一个集体,这扇门已经不会为你们打开了,你们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寻找线索,然后通过另一扇门离开这里,那么现在,游戏开始。” 第二十四章七号恐怖屋(二) 说实话,我很少玩像密室逃脱这种游戏,即使玩过一两次也没有通关过,王云朗看起来倒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几个人也没立刻开始寻找线索,而是在中年人的建议下分别进行了自我介绍。 中年人首先说道:“我姓王,一般都叫我王总,我手底下有几家公司,每年都能赚一些钱。”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的瞟向另一边年轻漂亮的女孩,看得出来这老淫鬼心里想些什么。 我对这种人向来反感,看着女孩羞恼的表情,我鬼使神差的上前一步把她和那个王总隔开,看着女孩感激的表情,我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心里却莫名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 看着王总尴尬的表情,应泽之和王云朗开心的不行,应泽之说道:“我姓应,我爸叫应游行,你应该知道吧?”说是自我介绍,但我知道他是在警告王总不要有什么小动作。 “知道知道,大名鼎鼎的富林集团应总,我一直想请吃顿饭的。”王总带着几分谄媚的说道。 应泽之没有理他,王云朗声音清冷的进行了简洁的自我介绍:“王云朗。” 我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们,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轻轻拉了拉,转头看过去发现是那个年轻的女孩,她有些不太敢看我,小声的问道:“我是方小雅,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很少面对这样的状况,顿时有些不太自在,挠了挠头说道:“我叫陆溯川,刚上大学。” “是吗?”方小雅有些惊喜的说道:“我也是哎,好巧哦!”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红着脸低下了头。 王云朗在旁边勾住我的肩膀,说道:“行啊陆哥,这家伙整得像是相亲一样。” “别胡说!”我说道:“还是想想怎么找到线索吧!” 王总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插嘴的话题,急忙在一旁说道:“我来之前对这个游戏做过调查,根据以前游戏者的说法,这里上层有两个房间,下层有五个房间,一共是七个房间,基本上线索就藏在这些房间里。” “那么我们分为三组,我跟这位王总去楼上,陆哥和这位方小姐负责一楼左面的三个房间,云朗兄,恐怕你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检查右面两个房间了。”应泽之说到这里,突然笑道:“毕竟得给陆哥创造机会不是?” 两个人本来都挺英俊的一张脸,此时相对笑的格外**,我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应泽之挥了挥手,带着不太情愿的王总上了二楼,一边的王云朗给了我一个眼神,然后自己走向右面的两间房。 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我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孩,心里自然不可能一丝波动也无,最后还是她打破了寂静:“我们从最里面的房间开始寻找线索吧。” 一楼的布局很奇怪,入正大门是一个小厅,一条宽阔的环梯通往二楼,而一楼的左边和右边,都需要拐进一条走廊里才能发现房间的门。 不知道是不是三楼鬼魂事件的影响,我看着眼前的走廊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昏暗的走廊里,橘黄色的灯光微微闪烁着,两面的墙上画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恐怖影响,我跟方小雅走到走廊的尽头,最里面的房间是一扇木门,门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我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里面正对着一台电视,电视里面满是雪花,电视的旁边是一张铁床,铁床看起来很破旧,而引起我注意的是,铁床上躺着一具腹部被剖开的孕妇尸体,我一时竟然没能看出来是真是假。 房间里阴森恐怖,我看着铁床上的孕妇尸体,心里莫名有些怀疑,看起来不像是模型啊,难道是真人化妆?这化妆技术可真是不错。 我慢慢的向铁床走过去,突然电视“哗啦”一声,我扭过头去看,电视里居然出现了画面,画面上有一男一女正站在一个屋子里,我觉得有些眼熟,仔细看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我和方小雅吗? 看起来这电视的画面是连接这间房里的监控,看角度监控应该是在房间最里面的右上角,我仔细去看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房间里太过于阴暗,又或者是针孔摄像头,我并没有能够发现摄像头的身影。 我又去看电视里的画面,画面有些模糊,对于一些细节并不能看的十分清楚,按照视频清晰度来算恐怕只有360p,或者还不到。 我正在胡思乱想,忽然身体一僵,画面中铁床上的那具孕妇尸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居然坐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七号恐怖屋(三) 虽然我知道是人假扮的,但是在当时的气氛下,我还是忍不住有些恐惧,心说这演的可太好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还别说,鬼气森森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我正准备跟扮演孕妇尸体的工作人员打个招呼,却发现方小雅哭喊着跑出了房间,看起来是真的很害怕,我正准备追出去,房间的门“嘭”的一声关上了,我连忙跑过去想要把门打开,但是门却怎么样也打不开,正着急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了女人凄厉的笑声。 妈的,要不要这么吓人。 我以为是工作人员制造的游戏效果,转过身去打算让她先停一停,但是当我看到眼前的场景时,我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 那具孕妇的尸体此时正坐在铁床上,双臂向前平伸,嘴角几乎要裂到耳垂的位置,那根本不可能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 我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来,此时想起了曾经网上细思极恐的一句话,拍摄丧尸电影的时候如果混进来一只真的丧尸会怎么样?我此时的想法是,玩密室逃脱遇到真的鬼魂该怎么办? 人在紧张的时候经常会做出平时做不到的事情,我自从经历火车上的事情后,对于打不开的门一向都是暴力拆卸,此时在幽暗的电视光芒下,那个孕妇鬼魂身下的铁床已经开始“吱呀”“吱呀”的向我靠近。 我抬起脚用力的向门上蹬去,这种木门的质量自然比不上老火车上的门,我一脚把门蹬的几乎飞出去,然后我赶紧离开这个房间,出去之后便是那条走廊,另外两扇门依旧关着,看不出来变化。 我从走廊里出来,发现在一楼小厅的楼梯口处趴着一个人,走过去仔细一看,竟然是应泽之,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浑身上下满是鲜血,脸上有一条很深的伤口。 “你这是怎么搞的?”我把他扶起来问道。 应泽之喘着粗气道:“二楼……二楼他妈有个怪人,就像是……恐怖片里的短柄斧一样,我跟那什么王总刚上二楼,他就从第一个房间里冲了出来,打着旋儿似的就要用斧子砍我们,那个王总以为是游戏效果也没躲开,结果一斧子下去**都出来了……” 我能想象那个场景的恐怖,心说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就到了这种境地,难道这个恐怖屋是假的,真的恐怖屋根本没有来这里?想起以前看的恐怖片,有一些变态的富人以杀人为乐,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进行着屠戮,我们不会真的是点背遇见了吧? 我的运气好像自从上大学以来就变得很差,各种事情都被我撞见了。 我把应泽之扶到一边,说道:“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游戏一定是不能玩了,我先去找找其他人,看看还有没有活着。” 应泽之靠在墙上很虚弱的样子,他道:“那你小心一些。” 我先去一楼右边的走廊里,没敢大声呼喊,本来两个房间也不算多,我便一间一间的打开,最外边的那间房打开以后是一个玩具室的样子,各种恐怖的腹语娃娃堆在房间里,打开房间的时候不知道触发了什么机关,所有娃娃都笑了起来。 那可怕的笑声居然还让我听出了“重奏”的效果…… 我没发现有人,赶紧把门关上,第二间房是一扇铁门,看起来有点儿像是监狱里的那种,但是没有小窗户,我刚推开门,立刻就被两个人抓住。 两个人穿着中世纪巫医的衣服,脸上戴着像乌鸦一样的奇怪面具,把我架到了“人皮脸”的面前,我拼命的挣扎着,但架着我的手臂僵硬的一动不动,根本挣扎不开。 “人皮脸”坐在一把破旧的椅子上,房间里四面墙上写满了各种意义不明的字母,三张铁床摆在房间的一边,上面蒙着一层白布,其中两张铁床的白布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人的形状。 我尽量不让自己想的太仔细,但各种恐怖的想法不自觉的涌入大脑。 正在这个时候,“人皮脸”突然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了指我,犹如电子合成一般的声音发出:“我知道你,你是这么多年来离刘梦这件事最接近真相的一个。” 第二十六章七号恐怖屋(四) 这话说的并不符合现在的情况,若不是此时处于这样一个境地,我会很高兴听到这句话,因为那代表着我很有可能获得一些新的线索,但在这个时候我总觉得“人皮脸”有一些想要杀人灭口的意味。 看我不说话,“人皮脸”又继续说道:“但是你并不清楚刘梦过去的事情,所以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尽管你基本上做出了正确的猜测。”说到这里,“人皮脸”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世界上有太多你不能理解的事情,你不相信,但是不代表它不存在,很遗憾,你今天只能永远的留在这里了。” “你总该告诉我原因……”我还想挣扎一下:“或者说你不敢把这一切告诉我。” “人皮脸”似乎觉得我很可笑,他说道:“我原谅你的无知,你不了解我,所以你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这种满满中二气息的台词我已经无力吐槽,“人皮脸”似乎是心情很愉悦的样子,说道:“就是告诉你也没有问题。其实从一开始这个恐怖屋就是假的,我们在其他的地方造势就是为了吸引你过来,这其实是你对自己的生命进行的选择,如今的结果也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 我们觉得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一些,这对我们的影响不大,但是家中有老鼠总是令人心神不宁,你能理解这种感觉吧,所以最后我们商量的结果就是,以恐怖屋为一个选择的契机,看你如何决定自己的生命。” 说到这里,“人皮脸”走到一边的铁床前,掀开了其中一块白布,里面是自称王总的中年人破烂不堪的尸体,脑袋被砍成两半,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像是一个张着嘴的奇怪生物。 “如你所见,这一切都是仪式,都不是平白无故发生的,刘梦信仰着我们,最终献祭出自己的生命,完成了我们所希望的那种仪式。”“人皮脸”说道。 “我可去你的吧!”我说道:“他妈的刘梦是被你们害死的!” “人皮脸”反驳道:“那是她的罪过,一入门则应该永远虔诚,而不是堕落成为最开始毫无信仰的人,我们念在多年来她做的奉献,破例为她做了仪式,她应该觉得感激。” “邪教……”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妈的邪教!” “人皮脸”愤怒的说道:“那都是愚蠢的人才会说的词语!我们让那些信仰者明白人生的真谛,为他们举行仪式使他们获得永远的幸福,这是邪教?” 我看着眼前像是怪兽一样的疯子,说道:“随你怎么说,但你们就是杀人犯。” “人皮脸”没有接我的话,而是对那两个“巫医”说道:“看看这愚蠢的人丑陋的嘴脸,马上为他举行仪式!” 我被两个“巫医”绑在了那张空着的铁床上,身上被白布盖住,我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高大男人,他的脸上满是疤痕,几乎看不出他的长相,手里则拿着一把斧子。 这不会就是应泽之口中砍死王总的“短柄斧”吧,妈的,想不到今天我就要死在这个鬼地方了,什么狗屁仪式,被砍死就被砍死,还说的这么装逼。 似乎是看出我的想法,“人皮脸”说道:“卑劣而又愚蠢的人就只配这样得到救赎……”,然而就在下一秒,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王云朗浑身是血的从另一张铁床的白布下面出来,一把扑向“人皮脸”,“人皮脸”来不及反应被王云朗按着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嘭”的一声“人皮脸”就没了动作,我听着声音觉得“人皮脸”的后脑可能磕了一个口子,恐怕不死也得瘫痪。 “我他妈先救赎你!”王云朗愤怒的叫喊。 情况实在太突然,“短柄斧”和“巫医”都愣住了,但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一齐向王云朗扑了过去。 王云朗躲到铁床的后面,用力的把铁床往前一推,其中一个“巫医”躲闪不及被铁床撞到,立刻捂着肚子跪在地上,“短柄斧”挥舞着手里的斧子砍向王云朗,但王云朗却闪过身,钻进了另一张铁床下面。 我用力挣脱着绑住我的绳子,手腕火辣辣的疼痛,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手腕处的皮肉撕裂,鲜血流出,但我总算挣脱了绳子的舒服。 我连忙向前一步,朝着“短柄斧”的后腰就是重重的一脚,这一脚所用的力气比我踢火车铁门时候的有过之而不及,只听“咔嚓”一声,“短柄斧”的脊柱几乎被我踢得断裂,上身无力的倒在一边。 第二十七章七号恐怖屋(五) 剩下的一个“巫医”看情况不对想要逃跑,我上前一步抓住他的后颈,把他的头重重的撞在墙壁上,他一下子就没了动静, 王云朗从铁床下爬了出来,有些崩溃的问道:“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情况紧急,我们先离开这里!”我说道。 我跟王云朗从房间里出来转到小厅,应泽之靠在墙的一边,看见我们狼狈不堪的样子很是惊讶,而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方小雅此时也在小厅里。 除了已经死亡的王总,剩下的人都聚齐了,我尝试去打开大门,但是大门已经从外面反锁,我没能打开。 应泽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艰难的起身,从里面敲了敲门,故意压低声音道:“事情已经办妥,开门!” 外面的人居然相信了,可能他觉得我们几个人根本没有生还的机会,于是放心的打开了门,门刚刚打开,王云朗朝着开门人的脸上就是重重的一拳,直接把他打的昏了过去。 我们几个人互相搀扶着离开了这座恐怖屋,应泽之和王云朗受了比较严重的伤,我和方小雅还要好一些,几个人去了医院开了一些药,方小雅不敢一个人回去,非要跟我们在一块儿待着,应泽之需要对脸上的伤口进行缝合,王云朗的腹部也受了伤,我们最后一商量,决定今晚就先在医院找一间病房凑过一宿。 王云朗想要打电话报警,但是被应泽之阻拦了:“你报警不代表警察会相信,这中间出了太多事情,我们没有证据,和人命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先等几天看看情况。”王云朗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也就先暂时放下了报警的打算。 后半夜的时候应泽之做了脸部缝合手术,脸上的纱布显得他很是滑稽,王云朗的腹部被捅了一刀,还好肠子没有流出来,等王云朗做完手术,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 我给自己的手腕上了药,疼的冷汗都流出来,方小雅在一边用纸巾帮我擦干,看着应泽之和王云朗八卦的表情,我觉得有些尴尬,虽然方小雅是那种足以漂亮到让人心动的女生,但我自认为我们的关系此时连熟人都还算不上。 “咳。”我轻咳一声,说道:“现在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也该谈一谈今天发生的事了。” 自从寝室三楼鬼魂一事之后,应泽之和王云朗变得很相信我的推理能力,王云朗说道:“这样,我们把我们发生的一些你不知道的事讲给你听,你看看有什么猜测。” 我点了点头,应泽之首先开口道:“我跟王总上了二楼,二楼有一条大走廊,地面还铺着地毯,看起来和一楼一点儿都不一样,我们刚打算进走廊,第一个房间的门就打开了,那个手里拿着斧子的怪人突然就冲了过来,我跟王总都以为是游戏效果,没当一回事,结果一斧子下去,王总脑袋就成两半了,那个怪人砍完王总又想砍我,幸亏我躲开了一些致命的攻击,但是即便这样我也受了伤,我从二楼摔了下来倒在一楼,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怪人没有从二楼下来,可能他们有规定?我不清楚。然后陆哥从一楼左边出来把我扶到一边,我靠在墙边待着,陆哥进了一楼右边没过多久这位方小姐就从一楼左边出来了,再然后陆哥你就领着云朗兄出来了。” “嗯?”我转头看向方小雅,问道:“你从一楼的房间离开后去了哪里?” 方小雅说道:“我太害怕了,就躲了出去,结果刚出门就被一个脸上缠着纱布的女护士抓进另一个房间了,我用椅子把她打晕才出来的,然后出来的时候就只看见这位应先生了。” 王云朗抬起眼看了应泽之和方小雅一眼,说道:“我就要更不走运一些了,我刚进里边的那个房间就撞上了那三个怪人,腹部被一个乌鸦头捅了一刀,然后我就躺在地上装死,他们把我放在一个铁床上,后来陆哥就进了这个房间,之后发生的是就不用说了,陆哥都知道。” 我默默地思索着,在此之前,我从未把刘梦的死亡同邪教相联系,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却让我感到很惊愕,也让刘梦的死亡从谋杀转换了性质。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